《人声鼎沸》 第1章 [现代情感] 《人声鼎沸》作者：九笙【完结】 简介 订婚六年，沈眠乖巧的在陆少卿身边做个好脾气的未婚妻，看着他声色犬马，游戏人间。 直到某天，他说：“我碰到想要认真的了。” 沈眠点头：“好，谈谈价吧。” 第1章 玩认真的 陆少卿接到电话三个小时后才赶到警局。 沈眠在外面的铁凳子那睡着了。 因为屈膝。 加上墨绿色的缎面短裙叉开得很高，漏出大腿那一片雪白。 陆少卿脱了外套丢在她身上。 事情解决完，领着打哈欠的人出去。 陆少卿点了根烟：“我缺你了？” 凤眼微眯，清贵逼人，眼尾微瞥，带了点意味不明的笑。 俩人有半年没做了。 沈眠闲散道：“算是吧。” 陆少卿轻笑一声说：“你可真行。” 沈眠进警局是因为在酒吧踢伤了个小年轻的子孙根。 小年轻说是沈眠先撩得他。 沈眠没反驳，反正最后陆少卿会给她善后，也不会计较。 尤其是今天。 今天是沈眠的生日，也是陆少卿妈的生日，照前几年的惯例，这天陆少卿该和她一起在陆家过，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陆少卿在陆家门口和陆家一大家人面前消失了。 没交代没理由。 徒留她这个订婚了六年但是迟迟不提结婚的未婚妻挤出笑，陪着陆家人吃了那顿饭。 沈眠觉得这一出恶心恶心他挺好。 这会看陆少卿已经笃定，无所谓的点头，打开副驾驶座想上去。 看见上面多出的一个粉红抱枕，关上车门，去了后座。 陆少卿开车：“坐后面干什么？” 沈眠：“怕你的小情人生气。” 粉色抱枕宣誓主权，都是女人，都懂。 陆少卿：“她不是小情人。” “那是什么？”沈眠的声音很低，半响后笑了笑：“你这次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陆少卿单手揉太阳穴，懒洋洋的说：“认真不认真的再说，人姑娘还没答应。” 沈眠打趣：“还有你啃不下来的骨头？” 陆少卿只是笑，没说话。 一路无话。 陆少卿的手机响了。 “等会过去，你先睡会。” 声音温柔，是沈眠很多年没听过的腔调。 沈眠微阖的眼帘睁开，默默的看了会他的后脑勺，在电话挂断后开口：“在这停吧，我打车。” 陆少卿没说话，直接开车驶进了南郊沈眠的公寓。 在电梯里搂上了她的腰。 公寓门开，沈眠被推搡着去了沙发那。 陆少卿的欲望很明显。 沈眠没拒绝。 结束后，陆少卿起身慢条斯理的穿衣服。 去门口穿鞋时看向沙发裹着毛毯的沈眠：“以后缺给我打电话，别出去瞎找，不干净。” 沈眠裹着毯子睡了。 陆少卿直接走了。 隔天沈眠被杨蔷的一通电话叫回了家。 “昨晚怎么回事？”杨蔷颦眉小声说：“少卿当着陆家的面就这么走了？” 陆少卿和陆家关系一直不睦。 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俩人订婚后。 沈眠的生日和陆家夫人季清的生日撞了。 为了和儿子见一面。 从订婚开始，季清就拿沈眠当借口聚在一起吃饭。 因为这顿饭，季清现在虽说不太喜欢她，但也从没说过什么。 这是第一次。 陆少卿不让沈眠当这个借口。 在大庭广众下宣告了她虽和他订婚六年，却很无用的事实。 沈眠放下筷子，想了想，提前给杨蔷打个预防针：“妈，陆少卿可能快要和我解除婚约了。” 第2章 绯闻女友 杨蔷有点慌了。 这个反应在沈眠的预料之中。 陆家在南城是显贵之家，杨蔷现任的老公沈致和也不错，却要仰仗着陆家。 沈致和的前妻给他留了个儿子，那儿子一直对杨蔷不喜。 杨蔷给沈致和又生了个女儿，但因为有心脏病，一直在国外养着。早些年依旧过得不怎么样。 后来因为沈眠搭上了陆少卿，杨蔷这个带着女儿嫁进来的续弦才在沈家的地位水涨船高。 本来不想这么早说的。 但杨蔷这六年的日子过得太顺风顺水了。 沈眠不得不给她提个醒。 杨蔷慌完开始哭了。 沈眠抽纸给她擦眼泪。 擦完不等她说，直接走了。 因为杨蔷被去世的前夫和现任算是初恋的老公养得很天真，遇到事除了哭和求，什么都不会，沈眠现在不想听她求。 开车回家的路上，睨了眼路边街道上的液晶屏幕。 上面有个穿着兔子服饰的女孩在蹦蹦跳跳，为一个地基蹦跳游戏代言。 长相天真又乖巧。 沈眠多看了几眼，开车回到家，诡异的发现，陆少卿在。 屋里没开灯，液晶电视的背光是室内唯一的光源，只是坐着便高大清贵的青年靠坐在沙发上，拿着游戏手柄专注的对着屏幕，两条长得不像话的腿随意的搭在茶几上。 听见开门声，陆少卿没看她，修长的手指噼里啪啦的按着按键。 第2章 沈眠有些奇怪。 陆少卿现在很少来她这了，不算昨天生日，俩人上次见面是四个月前。 在商务会所里，他搭着一个女孩的肩膀，眼神宠溺。 和去那应酬的她对视了眼，眨眼笑笑，却没松开搭着那女孩的手，直接和她擦肩而过。 做的和四年前他突然腻了后说的话一模一样。 ——有点无聊了，咱俩以后各玩各的吧。 “怎么不开灯？”沈眠说着要开灯。 “别开，没气氛。”陆少卿头也不回的说。 沈眠看了眼屏幕，他在玩今天她看见的那款地基蹦跳游戏，不是他的风格。 陆少卿的风格是基站，联外网的夺标，血腥又刺激，只是看着就会肾上腺素飙升。 为了个姑娘，连风格都变了。 沈眠不想看了，放下包，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屋里已经开了灯，陆少卿偏过头，瞥了沈眠一眼：“你想取消婚约？” 沈眠走过去，随手扯过白色的毛毯裹着：“暂时不想。” “暂时不想就别和你妈瞎说。” 沈眠：“我妈和你有联系？” “她三不五时的就会给我打电话。”陆少卿笑了一声：“嘘寒问暖，和蔼可亲。” 陆少卿说话的腔调从前不是这样。 最起码俩人刚在一起的时候，陆少卿有点孩子气，喜欢闹腾和撒娇。 后来腻了后开始这样了。 声音像是浸了水的玻璃珠子，带着笑，有点温和，却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但这声笑，有点刺到了沈眠。 沈眠：“我以后不会再让她打给你了。” 陆少卿点头。 沈眠：“你来就是专门说这事的？” 陆少卿扫了眼她被浴室熏红的脸，薄唇微启。 手机铃声打断。 沈眠扫了眼，茶几上陆少卿手机进来的电话备注是：小白兔。 陆少卿接电话，温声蜜语几句，挂断捏了捏沈眠的脸：“走了。” 隔天沈眠去公司。 广告部来交接定下的代言方案。 沈眠随便翻看了两眼，翻到暂定代言人人选，在照片上多看了两眼，交给助理让她去办。 助理出去了，过会回来，略带尴尬：“暂定的代言人是白暖。” “我知道，怎么了？” “她……她是陆家，您未婚夫现在的那个……” “绯闻女友。”沈眠坦然道：“可他绯闻女友多了去了。” 第3章 害怕 自打陆少卿说了要各玩各的。 和他闹出绯闻的小明星，小模特多到数不胜数。 沈眠说的坦然，倒让助理说不出来了。 “无所谓，去吧。”沈眠说。 沈眠在沈家的公司待了四年，被喜欢炫耀的杨蔷把她和陆少卿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陆少卿和白暖处了半年，绯闻闹了有两个月了，公司里同样人尽皆知。 隔天下午沈眠就和来试拍的白暖撞上了。 小姑娘个子不高，一米六三，比视屏上还要瘦，糯糯的，说话带了点奶腔，很文静细气。 沈眠觉得怪不得陆少卿喜欢。 和那人一样，看着是个乖孩子。 但是乖孩子的职业素养比不上那人，不过关，抗压能力也不行。 被高级摄影师调教半天还是达不到预期，被训了一顿后没说不拍，但是缩在卫生间里哭，谁敲门都不理。 摄影棚是预租的，这次只租了两天，一堆物料还没安排。 沈眠敲门：“有什么事我们出来说。” 白暖只在里面哭。 沈眠带了点不耐：“出来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态度，这点小事都受不了，还混什么娱乐圈？” 话音落地，察觉周边静了。 沈眠侧脸，对上穿过人群走近的陆少卿。 陆少卿的表情不好说，似笑非笑。 沈眠敛眉避开。 陆少卿敲门，当着沈眠公司同僚的面温声细语的哄。 白暖开门了，哭得眼睛红肿，扑进陆少卿怀里，一身的委屈。 陆少卿搂着安抚了两句，“沈眠，看我的面子上对她温柔点，暖暖胆子小。” 沈眠笑笑：“你陪着吧，这样工作开展的也顺利点。” 说话温和，语气带笑，随意又随便。 陆少卿颚首应了。 当晚陆少卿在沈家摄影棚搂着白暖的照片就出现在了陆家。 陆少卿和沈眠都被叫去了。 陆明远很喜欢沈眠，当着沈眠的面训斥陆少卿：“和这个女人分开！” “凭什么？”陆少卿说：“你和我妈这些年一直各玩各的，你们行，我为什么不行？再说了……” 陆少卿看向旁边的沈眠：“你介意吗？” 沈眠：“不介意。” 陆少卿再次看向陆明远：“你看，眠眠都不在意。” 眠眠这两个字，陆少卿很久没说了。 沈眠敛眉没说话。 陆少卿和沈眠一起出去。 在门口顿足点了根烟。 沈眠想了想，抬脚去自己车边。 手腕被拉住。 沈眠回头，脸上带了茫然：“有事？” 陆少卿松手：“没事，开车慢点。” 沈眠开车直接回了沈家。 第3章 沈致和在书房里等着了。 英俊的脸上阴沉一片，看见沈眠进来，扬手把复印出来的照片摔到沈眠面前：“这是第几次了！” 沈眠低头看照片。 这是第无数次了，陆少卿和女孩同框的照片。 但带到沈家面前，却是第一次。 沈致和：“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沈眠：“我也没想到他会在众目睽睽下对白暖这么维护。” “沈眠，你对沈家最大的作用就是嫁进陆家，如果嫁不进去，你什么都不是。”沈致和补充：“你妈和你妹妹同样什么都不是。” 沈眠点头：“知道了。” 转身打开书房的门，和门口献媚笑的杨蔷对视了眼，关上门想走。 手腕被握住。 杨蔷：“眠眠。” 声音绵软，快五十的年纪却像个小孩似的撒娇，细细气气的，带了点委屈的说：“你加把劲啊，你哥快回来了，我害怕。” 第4章 不介意 沈眠低头看了她一会。 杨蔷是求也是软绵绵的威胁：“你妹妹还在国外沈家的医院看病呢。” 沈眠把手抽回来走了。 隔天白暖来了，陆少卿跟着。 沈眠在棚里盯着，却始终有点无精打采。 十点多白暖找来了，“听说你是少卿哥哥的未婚妻？” 声音带了惶恐和小心。 沈眠抬头看她：“我是，你有事？” “我……我……昨天我……”白暖没说出来，一溜烟的跑去了陆少卿身边。 陆少卿站在门口抽烟，一边把烟掐了，一边弯腰，面带宠溺的听她说话。 沈眠看了几眼，低头接着玩手机。 面前多了个身影。 循着阴影抬头。 陆少卿：“昨晚没睡好？” 沈眠不答反问：“我吓到她了吗？” 陆少卿：“谁？” “你的小兔子。”沈眠语带打趣：“要不要我道个歉。” 陆少卿似笑非笑：“你可真行。” “各玩各的嘛，不能僭越。” 沈眠长发披肩，闲散的背靠沙发，说话温暖又温柔：“吓到她了你说，我和给她道歉。” 陆少卿：“回去吧，你在这她害怕，我给你盯着，不会耽误你的进度。” 沈眠觉得，陆少卿其实渣得不算那么彻底。 玩乐不断。 却算是个体贴的未婚夫。 最起码……没真的让她为昨天的事去道歉。 所以沈眠僭越了一句：“中午一起吃个饭。” 说着补充：“不带你的小兔子，我长相偏冷，怕吓到她。” 陆少卿应了。 沈眠收起手机回去了。 中午接到陆少卿的电话去吃饭。 陆少卿说：“她胆子小，和从前我找的那些不一样，你对她温柔点。” 沈眠手里的刀叉顿了顿。 这是陆少卿重复话说的第三遍了，看着是相当的不放心。 这四年，陆少卿身边流连了不少女人。 大都是性感的，看着很爱玩，且时间都不长。 唯独这个不一样。 满打满算半年了，最主要的是，和他曾经捧在怀里怕化了的初恋白月光很像，很像很像。 正正好。 是沈眠最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而且这类型知道她是他未婚妻了，怕她，却依旧当着她的面和陆少卿亲亲我我。 说明陆少卿给了她什么解释。 亦或者是……承诺。 沈眠低头接着切牛排：“你怎么打算的？” 陆少卿古井无波：“什么怎么打算？” “扶正吗？”沈眠不吃了，优雅的擦了嘴端坐着，笑笑说：“我什么时候给她让位。” 陆少卿的手微顿，接着笑了，把自己的牛排切好把沈眠的换了过去：“她还没答应我。” 这句话沈眠不相信。 白暖那依恋的模样，看着可不是还没答应的样。 但陆少卿这么说，加上白暖的模样，已经确定了一件事。 他对这个白暖真的是认真的，也有扶正的打算。 沈眠重新竖起刀叉吃牛排。 月底陆明远打电话让陆少卿带沈眠去祭祖。 陆少卿来了。 但祭祖不过刚开始，匆匆走了。 因为白暖的广告上线了，有了热度，跟着就被爆出了从前上学是个小太妹的黑料。 遭到一个恼羞成怒，滤镜碎一地的私生饭围堵，在高架桥上哭得停不下来。 沈眠在办公室看手里的照片。 这是半小时前爆出来的陆少卿陆家大少爷，抱着白暖朝桥下走的照片。 沈眠把照片丢一边，打电话给相熟的公关公司，让撤热搜。 下午接到了陆明远的电话。 “辛苦了。” 沈眠：“不辛苦，是我应该做的。” 陆明远顿了顿：“委屈你了，我会教训那个混小子的。” 沈眠：“少卿只是贪玩而已。” 沈眠比陆少卿大一岁。 说话温顺乖巧：“叔叔别生气，上次体检你血糖太高，要注意保重身体。” 第5章 白月光 陆明远挂断电话朝旁边坐着的陆少卿骂：“你是我陆家的少爷，被曝光家室和一个小明星牵扯到一起，还让你未婚妻给你善后！这么荒唐的事，你让我怎么和沈家交代！” 第4章 陆少卿没什么精神：“哦。” 陆明远拍了拍心口，按捺怒火：“回公司上班。” 陆少卿闲了有四年了。 最初的两年吃喝玩乐。 那会陆少卿不过二十一。 陆明远身体还康健，也就随他了。 这两年身子骨越发不好，不能再随他了。 陆少卿没说话。 陆明远放软口吻：“爸求你了。” 陆少卿没说回不回，但传到沈眠耳朵里就成了回。 …… 沈眠晚上接到陆少卿的电话。 “出来喝酒。” 不是问号，是句号。 沈眠其实不怎么想喝，但陆少卿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不容反驳。 沈眠换条裙子推开了陆少卿常去的那家酒馆的门。 在陆少卿身边坐下时，陆少卿看着像是有点喝多了。 修长好看的手指按压着太阳穴，漂亮的眼睛微眯，显而易见的有些疲倦。 沈眠招手要了杯威士忌。 想喝的时候杯口被罩住。 陆少卿睁开眼，古井无波道：“她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沈眠顿了顿：“谁？” “林绾绾。” 沈眠长长的哦了一声：“你初恋。” 陆少卿眼尾带了抹潮红：“她问我，照片中那个女孩是不是她的替身。” 说着轻笑一声，像是在嘲笑‘替身’这个幼稚的词汇。 沈眠却不敢嘲笑，陆少卿喜欢的就是这种幼稚奶呼呼的类型。 沈眠：“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怎么会知道，热搜压这么快，连我都没瞧见照片，你从哪看见的？” 沈眠手掌握紧，温柔的笑意不断：“然后呢？” 陆少卿蓦地屈指弹了下她洁白的额头：“我说是，我忘不掉她，所以只能找个和她一样的。” 陆少卿长臂摊平，懒洋洋的盯着沈眠漂亮的脸：“她说她还喜欢我。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沈眠：“是真的吧，当初不是你爸妈坚持不同意的话，和你订婚的应该是她。” 陆少卿笑了一声，不冷不淡的，没什么态度，但着实是帅。 沈眠多看了两眼，跟着笑笑，低头小口的啜威士忌。 触口辛辣，滚入喉中更辣。 陆少卿说：“因为你俩以前是闺蜜，哪怕不联系了，但你还是要帮她说话吗？” 沈眠像猫似喝酒的动作顿住了。 陆少卿淡道：“我俩的事，不是我爸妈不同意，是她以为我家只是个小门小户，听说我妈能举全家之力送她出国留学，她就收钱走了。” 沈眠知道，且比谁都清楚。 林绾绾走了后，陆少卿经常买醉，然后喝多了，俩人滚到了一起。 陆少卿是第一次，她也是。 那会年少，陆少卿还挺负责任。 没等沈眠说什么，他就提出要订婚。 俩人家室相仿，双方父母都没意见，订婚比沈眠想的还要顺利。 接着就是一晃到了现在。 沈眠抿抿唇：“你妈怎么和她说的不好说，绾绾胆子小，也并不爱财。” 沈眠补充：“阿姨有时候说话挺难听的。” 陆少卿沉默了很久，悠悠叹了口气：“可是眠眠，我现在也喜欢暖暖。” 沈眠怔了下，侧脸看他。 “怎么办呢？”陆少卿手掌合十，随后拉长，眼底闪过戏谑，“一半一半，喜欢得差不多，不对，绾绾少一点，毕竟时隔六年，她给我打电话是在那杂志上写了我是陆家少爷后，让我不得不膈应。” 说得很认真。 漂亮的丹凤眼里带了点不知是真是假的伤。 沈眠想了想，随意道：“行吧。” 陆少卿莞尔，吐出一句：“我想办你。” 第6章 僭越了 沈眠被拉去了厕所边的杂物间。 陆少卿罕见的有点粗暴。 沈眠出来的时候裙子边都被撕裂了。 抿着红肿的唇跟陆少卿回了南郊的公寓。 陆少卿留宿却又像是没留，在客厅打了一夜的游戏。 天蒙蒙亮的时候，去房间按着沈眠折腾到了天色大亮。 隔天起来沈眠吃不消了，想赶他走。 但陆少卿的心情明显因为从天而降的林绾绾很糟。 一直沉默的，面无表情的按着手里的游戏手柄。 半响后吐槽：“你电视屏幕太小了。” 这句话从沈眠搬来这，陆少卿吐槽了五次。 沈眠哦了一声。 陆少卿：“换一个。” “改天吧。” “我给你换。” “不用了。”沈眠下意识拒绝了。 陆少卿掀眼皮看了她一眼，起身走了。 沈眠今天没上班，在家睡了半天。 隔天广告部找上门，说白暖广告刚上线就爆出黑料，对品牌影响不好，想压一压她的广告，后续再播。 沈眠驳回了。 广告部经理不明白：“为什么？” 沈眠：“陆少卿要回陆家了，有陆家给她撑腰，不影响。” 就没见过说自己未婚夫和别的女人事这么坦然随便的女人。 广告部经理欲言又止。 沈眠：“白暖下午来补拍物料？” “是。” 沈眠说完把还想说的经理哄了出去。 第5章 下午，沈眠拎着咖啡去摄影棚。 隔着很远，看见了摄影棚外站着的白裙女孩。 背影纤细，黑长直披肩，只看侧影便又白又干净。 比从前纯洁的小白兔模样多了点林黛玉的忧郁气质。 沈眠原地站定，启开冰咖啡喝了一口。 然后看见白暖和从大洋彼岸飞回来的林绾绾对上了。 两个小白兔，糯糯的，胆小的聚在一起。 结局五分钟便定了。 都哭了。 沈眠嫌弃的揣测，也许是像小学鸡一样细细气气很没出息的掰扯到底谁是谁的替身。 沈眠看了会转身想走。 冷不丁鼻尖撞上一个硬梆梆的胸膛。 沈眠怔了下。 陆少卿抽走她手里的咖啡：“林绾绾是你从国外叫来的。” 声音平淡，带了点冷。 沈眠抿唇：“什么呀。” 陆少卿和沈眠的相处模式比陆家父母常年不和要健康很多。 最初的两年还有点腻歪。 主要是陆少卿腻。 后来的四年是相敬如宾，偶尔同房，偶尔通电话，一起去陆家去沈家，也能微笑的挽着手臂，说些闲话。 没事的时候，沈眠还会点评下他新找的妞不怎么样。 陆少卿只是笑，鲜少会这么冷，像是沈眠碰了他的逆鳞。 陆少卿喝了口沈眠的咖啡：“别装。” 沈眠打死不承认，无辜的说：“装什么？” 陆少卿冷笑：“不想我把暖暖扶正就直说，搞什么鬼把戏。” 沈眠：“我真的听不懂……” “只要我坚持，我妈能接受白暖，因为她虽是明星，但很干净，家里也是书香门第，还能缓和她和我的关系。可换了林绾绾就不一样，就凭她六年前收了我妈的钱去留学，就注定她很难再进我陆家的门。” 沈眠脸色沉了下来。 陆少卿环胸冷冰冰的盯着她：“沈眠，你过界了。” 沈眠抿唇，“不是我。” 陆少卿：“别掺和林绾绾的事。” 沈眠下意识想说为什么？我不配吗？ 话咽了回去。 陆少卿也走了。 第7章 白暖 陆少卿和沈眠冷战了。 俩人最长的一次有大半年没见。 但那却算不上冷战。 因为沈眠知道，只要她给他打电话，陆少卿会接，有事找他，他也会来。 这次沈眠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接，后续也没回电话。 沈眠晚上被叫回了沈家。 看着沈致和手里细长的绒毛软鞭，抿唇：“怎么了？” “陆少卿给我打电话，含沙射影的说我要的那块地皮，陆家不给了。” 沈眠微窒，手掌握成拳。 “那是陆家在陆少卿小时候就拟下的聘礼单子，这话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意思是陆少卿有心要和她取消婚约了。 沈眠没说话。 沈致和颚首：“跪下。” 沈眠跪下。 顶着满头大汗，拖着一身看不见的伤出了书房。 门口杨蔷在等着，踮起脚给沈眠擦汗：“乖乖，被打疼了吧。” 沈眠挥开了她的手：“别碰我。” 杨蔷愣了下，接着眼眶开始往下掉泪：“是我没用，眠眠啊，是妈妈没用，但为人儿女不就该为了父母分忧吗？你妹妹不争气，生下来就有病，还是烧钱的病，你哥哥又快回来了，他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这个档口你再不给妈争气，妈可怎么活啊。” 沈眠看着她的眼泪，扶着腰走了。 到门口没忍住，踢了脚树桩子。 月中沈眠的微信蹦进来一条信息。 【帮我】。 头像是朵迎风飞扬的白茶花，和林绾绾的企鹅邮箱头像一模一样。 但是沈眠没印象什么时候加过她的微信。 手指点点。 【你谁】？ 反悔了，想撤回。 对面打来了语音。 沈眠接了。 林绾绾声音像是猫咪，细细小小的，但是说话却很毒。 “帮我把少卿抢回来。” 沈眠握紧手机：“你找我？绾绾，我是他的未婚妻。” “对，就是找你，不是你说他穿得都是平价货的话，我也不会收了他妈的钱出国留学。” 沈眠抿唇：“当年我并不知道陆少卿是陆家独子。”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林绾绾指责：“不知道的话，你根本不会在我走后，立马就趁虚而入！连我让给你的徐凤泽都不要了。” 沈眠有几年没听见过这个名字了。 林绾绾：“别人不知道，但我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你有多喜欢徐凤泽。” 沈眠还是不说话。 林绾绾：“白暖说了，陆少卿亲口说的不会和你结婚，他不喜欢你，你不过是他应付家里的工具人。这件事你和陆少卿都心知肚明。不然你也不会是未婚妻却没个未婚妻的样子，一直对他外头的女人摇着尾巴的讨好。” 沈眠：“先改改你的性子吧。” 林绾绾静了一瞬。 沈眠：“白暖和我说话都不利索，陆少卿因为心疼她，几次让我温柔点。反之瞧瞧你，长篇大论的像个长舌妇，半点没从前的样子。” 林绾绾：“我……” 第6章 沈眠打断：“先变回陆少卿喜欢的那个样子吧。” 沈眠挂断电话，起身去陆家。 陆明远不在，季清在。 沈眠站在一边乖巧的听她说不一样品种兰花的出处。 季清话锋一转：“那个白暖跟少卿有半年了吧。” “对。”沈眠说。 “少卿挺喜欢的？” “是。” “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问出口察觉出不妥当。 沈眠再好脾气的不在意陆少卿外面那些事，但到底还是陆少卿的未婚妻。 季清咳了咳转移话题：“你和少卿怎么样？” 沈眠：“挺好的。” 季清不喜欢她是在四年前。 成年人大都有的毛病是虚伪。 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但还是希望子女能够和伴侣从一而终。 四年前陆少卿腻了后闹出了不少绯闻女友，季清虽没说，但一直觉得她没用。 加上她是个豪门太太，想要的儿媳妇是乖巧的，能和她一起出去喝茶逛街，让她在夫人圈子显摆自己婆婆威风。 最不喜欢的就是事业型女性。 尤其是陆少卿什么都不干。 可沈眠却在沈家做的不错。 她怕沈眠以后压了陆少卿一头，还怕她野心太盛，肖想陆家的产业，抓陆家的财政大权。 随着沈眠越来越拴不住陆少卿的心后，心思已经活络了起来。 沈眠门清，笑笑说：“我陪您出去逛逛吧。” 季清诧异的睨了她一眼。 平日里季清叫沈眠陪，沈眠会陪，规矩周到，礼仪满分。 所以纵使沈眠不主动说，季清也没在这方面挑出过她的毛病。 这次沈眠主动提。 季清自然应。 换了身衣服跟着沈眠去了。 沈眠带她去的是市中心的名奢专柜。 今天有代言人剪彩的活动。 沈眠指了指人群中间很文静秀气的白暖：“那位就是白暖。” 第8章 演的 季清听沈眠说完皱了眉。 沈眠笑笑：“这姑娘挺单纯的，少卿很喜欢，爸妈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老师。” 只一句，季清面色缓和了，没忍住，和沈眠说悄悄话：“哪家医院，哪间学校？” “南城第一医院，心胸外科的主任，南城贵族学校的特约教师，爷爷奶奶退休前一个是建筑师，一个是旗袍设计师。” 季清：“那家教应该不错。” 沈眠：“是，小姑娘人也不错。” 沈眠想说，知三当三，能是个什么不错，但最后没说。 季清多看了好几眼白暖。 很秀气，性格看着有点腼腆，眼睛跟个小鹿似的，挺招人疼，和沈眠这种清冷有疏离感的完全不一样，季清感觉不怪陆少卿喜欢，主要是和林绾绾的气质太像了。 想着叹了口气，主动拍了拍沈眠的手：“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少卿能找到真正喜欢的，我替他高兴。”沈眠语带哽咽：“我真的替他高兴。” 没有做母亲的会不喜欢看见有女孩这么喜欢自己的儿子。 季清心里突然难受了几分，看沈眠安静温顺带了点深情的侧脸，“阿姨倒不是不喜欢你，主要感情的事，还得少卿自己做主，他从小就主意大，你俩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不提结婚。最近又对这女孩，唉……等少卿真的定下来，阿姨不会委屈你的，一定给你个交代，不让你白跟。” “谢谢阿姨。” 沈眠说完，把装出的深情收敛了。 沈眠在代言人活动结束后把白暖哄去了楼下的私密餐厅吃饭。 白暖很乖，眼神很干净。 对季清唯唯诺诺，问什么说什么。 季清很满意。 沈眠也很满意。 晚点的时候送季清回陆家。 在家门口见到了陆少卿。 季清拍拍沈眠的手：“我把你安排我见暖暖的事都告诉他了，放心，少卿也会念你的好。” 沈眠笑笑。 看着季清进去，和陆少卿相对无言。 陆少卿从怀里掏了根烟，叼在嘴里任由烟雾熏腾，眼底古井无波，但整个人看着就是出奇的冷。 沈眠想了想：“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站那。” 陆少卿沉下来的嗓音像是浸了冷水的珠子，冰得沈眠哆嗦了下。 沈眠停那了。 陆少卿：“转过来。” 沈眠转过来。 “想解除婚约了？”陆少卿嗓音闲闲散散的，带了点意味不明，像是沈眠说想了，他就会应。 沈眠：“暂时不想。” 陆少卿：“可我想了。” 声音冷淡，夹了点寒气。 沈眠手掌握紧，抿唇：“林绾绾给我打电话了。” 陆少卿高大的身子倚着别墅的院门，手插兜，冷漠的挑高眉，示意她接着说。 沈眠：“她让我帮她得到你。” 陆少卿：“所以呢？” “可你说你更喜欢白暖。” 陆少卿这么说，沈眠是不信的。 林绾绾走后两个月，陆少卿一直在买醉，沈眠也一直在，而且白暖的性格太像林绾绾了，但他这么说了，沈眠就要利用到底。 沈眠说：“我们俩肯定是不会结婚的，所以分开前我想帮你一把。” 第7章 陆少卿打断：“得了吧。” 沈眠微怔。 陆少卿：“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别演得像是对我有感情，鬼信呢。” 第9章 渣 沈眠愣了下，沉默了下去。 陆少卿：“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致和打我。” 陆少卿吐掉了嘴里的烟，凝眉：“你说什么？” 说着皱了眉走近，握住沈眠的手臂往上卷袖子。 什么都没有。 陆少卿弯腰要掀她的裙子。 沈眠按住了他的手：“是用特质的软鞭，打在筋骨上面，很疼，但是看不见伤口。” 陆少卿掀眼皮看她：“你再装。” 沈眠轻轻叹了口气。 沈致和在外是个十足的人，温和谦让，性情好到有些软弱了，没人能想到他其实是个暴虐狂，儿子更不是个人。 沈眠：“我说真的。” “沈致和和你母亲有个女儿，俩人感情不错，在外面也没少说你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而且你现在还是我的未婚妻，他怎么可能打你？你妈会同意？还是说你没长手不会反击。” 好吧。 沈眠：“开玩笑的。” 陆少卿：“你有病吧。” 沈眠拉住他欲走的胳膊：“其实我今天撮合白暖和你妈见面是想和你求和。” 陆少卿顿足挑眉：“求和？” “别生我气了。” “说然后。” 沈眠咳了咳，突然有点尴尬俩人认识的时间太久了。 从高中到现在。 订婚六年，却相当于在一起了十年。 陆少卿像是经常能看出她每句话后面还会跟着一句话。 “然后你能不能暂时别和我取消婚约。” “为什么？”陆少卿环胸好整以暇的盯着她：“沈眠，四年前说好的，各玩各的，结束的时候你提条件，只要不牵扯到陆家不能动的东西，我都可以给，好聚好散，互不纠缠。” 沈眠：“因为我暂时没精力去应付下个未婚夫。” 陆少卿挑眉。 “我二十六了，再晚几年结婚不值钱，咱俩婚约解除，沈致和会直接给我挑下一个。” “我好歹跟了你六年，发发慈悲，帮我这次。”沈眠举手发誓：“你想结婚的小情人我会给你安排好，绝对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也不需要多，三五个月撑死了。” 陆少卿长大后，面相冷了很多，据说对跟过他的伴出手挺大方，就是脾气不怎么样。 但对沈眠还凑活。 车子房子是他买的，还丢给她一张副卡让她随便刷，算是很大方的未婚夫。 沈眠觉得他会答应。 陆少卿看了她许久，“所以他打你就是你瞎说的，为了让我答应。” 那是真的。 沈眠只是笑，没说什么。 陆少卿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把沈眠提上了车。 晚上像是很久没吃过肉的按着沈眠没完没了。 隔天指着电视：“换。” 沈眠腰疼的厉害，谄媚：“换。” 陆少卿在沈眠脸上看见的表情很少。 大多是温和刻板的笑。 然后就是面无表情。 长相清丽漂亮，像是高冷之花，不止是表情，眼神也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凉薄，从骨子里往外发凉气。 这种谄媚的表情，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陆少卿轻笑一声，高高在上：“要最大的。” 沈眠打电话订了个最大的，直接把半张墙都占满了。 陆少卿晚上在沈眠家打游戏，颦眉：“该直接扒了墙布，安个投屏。” 沈眠有点不耐烦，但没说什么，附和的说是。 给陆少卿做了饭，坐在身边一口口的喂。 看陆少卿满意了，小声问：“行吗？” “什么？”陆少卿睨她。 “暂时不取消婚约。” 陆少卿从鼻腔里吐出一个恩。 沈眠长出口气，在深夜陆少卿从客厅钻进主卧被窝时，不想干了，直接按住了他不规矩的手：“少爷，想想暖暖。” 沈眠本来想说想想林绾绾的。 看陆少卿不承认现在还喜欢林绾绾，换成了暖暖。 其实沈眠不想扫陆少卿的兴，主要是她前伤未好，陆少卿又重欲，换了平时还好，今天她有点受不了了。 陆少卿抽回身冷笑：“直接说你提上裤子不认人吧。” 沈眠坐起身义正言辞的和他掰扯：“祖宗，你碰她再碰我……” 陆少卿打断：“我没碰她。” 沈眠怔了下。 陆少卿：“她和你不一样，很保守，没结婚前不会让我碰。” 沈眠哦了一声。 陆少卿撩起她的睡裙。 沈眠再次按住。 陆少卿有点不耐烦：“又怎么了？” “那你碰我，不会觉得对不起她吗？” 沈眠是问认真的。 她有时候觉得陆少卿渣，可有时候又觉得他其实也挺好。 最起码是个要什么会愿意给你什么的未婚夫。 在这个声色犬马的社会，有时候想想，陆少卿这种人应该也勉强算是好男人了。 陆少卿：“有欲望不找人纾解，等着憋死吗？感情是感情，身子是身子，这都不懂？” 说完彻底撩开了沈眠的睡裙。 第8章 沈眠悠悠的叹了口气。 陆少卿不是个好男人，是个渣男。 身体和心没长在一起。 也不知道最初订婚那两年，他腻歪她的时候在外面纾解了多少次。 第10章 替身不敌正主 陆少卿不过在沈眠家待了两夜就离开了。 沈眠却踏实了。 打给杨蔷：“转告你丈夫，我俩婚约不会散。” 不给杨蔷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 过了没几天接到季清的电话。 让沈眠回家一趟。 沈眠开车去了陆家。 陆家的气压很低，跟季清很多年的保姆，脸上还有个巴掌印。 沈眠：“怎么了？” “林绾绾。”季清恼地牙冠紧缩：“那个阴魂不散的贱人回来了。” 沈眠没说话，听季清说。 陆少卿对季清约白暖吃饭的行为没说什么，而且回了公司，看着是想好好踏实下来过日子。 季清很高兴，煲了汤去公司看陆少卿。 在楼下碰见了林绾绾。 季清对她阴魂不散很不满，当众斥责了她。 结果陆少卿赶来却护着她，对季清说话很难听。 季清：“这个该死的狐狸精，我要撕碎了她。” 沈眠劝：“消消气。” “眠眠，你帮阿姨想想办法，怎么让她从少卿身边离开。” 沈眠：“您该去找暖暖，少卿现在喜欢的是她，也想和她结婚。我和少卿或早或晚都是要分开的。” 季清眼睛亮了。 沈眠：“这种事以后您找我说，家丑我们自己消化就好。” 季清有几个相熟的姐妹都是碎嘴。 季清不喜别人看陆家的笑话，感激的谢了沈眠的提醒。 沈眠笑笑：“谢我干什么？您是少卿的妈妈，我比谁都希望您能如愿。” 季清看着这样的沈眠突然有点内疚，拍了拍她的手：“是少卿对不起你。” 沈眠有些愣，最后笑笑没说什么。 她和陆少卿之间最谈不上的就是对不起二字。 因为她最开始就知道陆少卿喜欢的是林绾绾，俩人没有可能结婚。 沈眠面色如常的又哄了几句，傍晚开车回家。 一边心不在焉的上班，一边慢吞吞的听季清恼急了打过来抱怨的电话。 陆少卿那边现在是焦头烂额。 一边是白暖的哭，一边是季清对林绾绾的不依不饶，一边是林绾绾的哭，三方人马对在一起，人仰马翻。 沈眠画了个思维导图分析。 觉得林绾绾这次要赢了。 陆少卿态度和行为上看不出偏向谁。 但昨天却给白暖砸了个很大的资源，要捧她做个大制作的女一。 陆少卿的老婆做什么都行，唯独不能是个抛头露面的。 果然。 陆少卿阔别一个月，在深夜找来了沈眠家。 烦遭遭的，漂亮的脸上全是坏脾气。 沈眠恰好没睡，从沙发起身弯腰给他递拖鞋。 陆少卿把她拉起来，低头吻她，越吻越烈，吻到几乎要擦枪走火停下了。 “眠眠。” 沈眠被他吻得有点躁，声音带了点软：“恩？” “你可真行。”语气带了讥讽。 沈眠怔了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却被陆少卿铺天盖地洒下来的欲望给灌得没腾出功夫问。 陆少卿搂着沈眠睡的，早上起来沈眠做了早餐，很小心的眨眼小声问，像个好奇的猫：“你昨天怎么了？” 那句讥讽的语气让沈眠很忐忑。 怕陆少卿知道这些有她的推波助澜和她翻脸。 陆少卿把面包递给沈眠。 沈眠给他抹上蓝莓果酱递到他嘴边。 陆少卿咬了一口，含糊的讥讽：“你只有心虚才会有点人样。” “什么呀。”沈眠没听清。 陆少卿：“我和绾绾重新在一起了。” 沈眠嗷呜了一声：“恭喜呀，破镜重圆。” 沈眠擦擦手，无比明媚的笑，接着啪啪啪的拍了几下巴掌。 陆少卿捏着筷子敲她的额头：“吃你的饭。” 沈眠低头吃饭，把自己的煎蛋喂给了陆少卿。 陆少卿：“所以，咱俩的婚约什么时候结束。” “十一月吧。” 陆少卿掀眼皮看她：“因为他十一月回来？” 沈眠在喝奶没听清，放下杯子沾了一嘴的奶渍：“什么？” 陆少卿没说，把她唇角的奶渍抹掉了，笑笑说：“婚约解除后，还能约吗？” 废话。 自然不行。 床上功夫是不错，但沈眠早就嫌他脏了。 想了想俩人现在的阶级，不适合冷脸，矜持了下，妩媚的说：“少爷说了算。” 白暖出局了。 哭啼啼的来找沈眠。 “姐姐，你能帮帮我吗？” 沈眠其实有点不明白：“明明我是陆少卿的未婚妻，为什么你们人人都要来求我。” 白暖眨眨眼，眼底有茫然。 沈眠自言自语：“因为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陆少卿不喜欢我，我俩也不可能结婚。” 最后没说了，刮了刮她的鼻子，春风和煦的哄：“替身不敌正主，就像天降不敌竹马，这是恒久的真理，别挣扎了，挣不过的。” 第9章 林绾绾到底是他的白月光，是他的朱砂痣，不然他也不会和他亲妈反目成仇这么多年，一点也不像在南城女眷花丛中翩然飞过，却片叶不沾身的陆少卿。 第11章 盯着 白暖哭啼啼的来，哭啼啼的走了。 沈眠一边上班，一边旁观陆家因为突然冒出来个林绾绾而闹翻了天。 十月中旬。 沈致和把沈眠叫回了家。 “为什么没了个白暖，又来了个林绾绾？” “季清不会同意她进门。” 沈致和：“为什么？” 因为陆明远和季清虽然各玩各的，但是对待儿子婚事的要求出奇的一致。 女孩要爱自己的儿子，要能和他同甘共苦。 林绾绾嫌贫爱富，回来的时机又那么巧合，还赶走了季清喜欢的白暖。 陆少卿因为林绾绾又闹得要和家里决裂。 季清和陆明远绝对不会同意。 除非…… 沈致和冷冷的笑：“最好你说的是真的。” 沈眠敛眉：“真的，就算林绾绾进了陆家，我会把那块地给你。” 沈致和甩了甩手里的软鞭：“阿言给我打电话了，说下个月回来。” 沈眠知道。 黑名单里的沈言几乎每天都会给她发信息。 尤其是她和陆少卿的婚约在破裂边缘徘徊的这种时刻。 沈眠没说话。 沈致和：“如果陆少卿不要你了，就去跟阿言吧，被睡六年也没什么m的价值，让阿言给你物色一个好的。” 这个物色不是寻常的物色人家，结婚生子。 沈言名下有家商务会所。 里面充斥着各种灰色交易。 沈眠上学那会，沈言自己不行，怕她不老实，没少拉着她去那地吓唬她。 沈眠手握拳：“知道了。” 隔天沈眠被叫去了陆家，听完季清说的话，心里的大石落地。 季清果然听了她拐弯抹角的建议。 而林绾绾也愿意签婚前财产公证。 季清和陆明远和她想的一样，终于同意了。 沈眠手脚冰凉，搓了很久找回呼吸：“恭喜。” 接着抿了口咖啡压压狂喜的心：“不过您也得看着点，少卿心软温柔，和她感情又深，现在还在公司掌权……” 话点到为止。 季清本就无精打采模样更蔫了：“我现在就怕少卿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把他的东西想办法倒腾到她弟弟那个二世祖名下，到那会婚前协议就是张废纸。” 沈眠：“别胡思乱想，少卿四年没进公司，现在刚进去，公司的情况还不一定摸熟了呢。” 季清懒散躺坐的身形坐直了，竖眉，“他四年都不愿意进公司，现在突然进了，你说，是不是那个小狐狸撺掇的，想要东西。” “这个我不清楚。”沈眠说：“您可以找公司的人打听打听，但要找个自己人，最好是为少卿着想的。” “自己人……为少卿着想……”季清喃喃，半响后看向沈眠。 沈眠温顺的看着她。 季清：“眠眠啊，帮阿姨一次。” 沈眠欲拒还迎：“我不合适，再说了，我和少卿的婚约马上就要解除了，我用什么身份进陆家的公司。” “可还没解除啊。”季清握住沈眠的手：“眠眠，帮阿姨这次。” 沈眠最后点了头。 晚上给杨蔷打电话让她转告给沈致和。 没等隔天沈眠去辞职。 沈眠的东西在深夜就被助理送来了家里。 沈眠有点想笑。 沈致和到底是防着她的，才会让她在沈家挂了个副总的高大上名字，却只是经手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 他也知道解除婚约板上钉钉，所以把希望都压在了她去陆家公司上。 隔天沈眠去了陆家的公司，站在陆少卿面前没来由的有点紧张。 陆少卿穿着一身不常穿的合体西装，戴了副无边框的眼镜，漂亮精致的脸看着没了平日的闲散温和，多了点显而易见的冷冽。 低头看人事提报上来的单子，接着掀眼皮看沈眠。 沈眠喉咙滚动，先发制人：“是阿姨坚持让我来的。” “让你来干什么？”陆少卿把纸丢到桌面，捏了捏眉心，有点不耐：“十一月解除婚约，现在十月中旬，别告诉我说让你以陆家未来的少夫人名分进来视察产业，我妈信奉的理念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沈眠说实话：“绾绾签了婚前协议，阿姨怕你偷摸的给她转移财产，让我进来盯着。” 第12章 身价 陆少卿和她订婚后的两年，一边接手公司一边拿下了金融硕士学位。 那两年是陆少卿最忙碌的两年，却也是陆家最辉煌的两年。 即便后来四年他什么都没干，一直浪迹天涯风流潇洒，沈眠却依旧不敢小瞧他半分，给他安上纨绔的身份。 陆少卿说：“以什么身份进来盯着？” “你未婚妻。”沈眠无辜道：“其实我也不愿意，我在沈家好歹是副总，来这却是你的秘书。” “那你走吧，她那我来说。”陆少卿冷笑一声，下巴对着门，冷冰冰的：“出去。” 玩脱了。 沈眠提不起笑了，最后说了一句：“我的身世你知道，其实我不敢和你妈交恶。” 第10章 季清母家的身份比陆明远要厉害。 这也是为什么陆明远在外面玩这么花，但却不敢偷生孩子，也不敢和同样玩得很花的季清离婚的缘由，也是陆少卿脾气很大的姑姑不敢说季清半句的缘由。 陆少卿在沈眠说完后陷入了沉默。 办公室门被敲了敲。 接着漏出一个粉白的小脸。 “当当当，我来给你送惊喜了。” 声音奶奶的，带了点天真。 突然进来的是林绾绾。 林绾绾看见沈眠脸沉了点，推门进来小声说：“少卿。” 陆少卿捏了捏眉心，再抬头，很温柔宠溺的笑：“你怎么来了？” 林绾绾说：“阿姨让我来公司给你帮忙，做你的秘书。” 沈眠怔了下，有点想叹气。 陆家的人都是人精。 季清怕陆少卿生气，一边把她弄进来挨批受陆少卿的黑脸，一边又退一步把林绾绾也弄进来哄陆少卿。 陆少卿沉默了片刻，对着沈眠：“你出去。” 沈眠转身去外面的会客间等。 瞧见陈启明愣了下。 陈启明是陆少卿的发小，和沈眠关系不错，从前知道陆少卿和她各玩各的，还撩拨过她。 沈眠：“你怎么在这？” “我爸看我闲着烦，让我不接手公司就出去找点事做，恰好陆少回公司，我就进来蹭了个特别助理的闲职给我爸交差。” 说着陈启明在沈眠身边坐下，娴熟的把手臂搭在沈眠肩膀上，暧昧的挤眼：“你和陆少的婚约快解除了吧，考虑考虑呗，跟我。” 沈眠跟陆少卿时间太久了。 就算是和他解除了婚约，以后也不可能和陆少卿圈子里的人结婚，人家家长也不会同意。 所以知道陈启明的意思，是玩玩。 没等沈眠说话。 陆少卿的办公室门打开。 陆少卿在前面，淡淡的睨了眼俩人，眼神在陈启明手臂那定格了一瞬，淡道：“启明，你带绾绾去助理办，给她找个靠窗的位子。” 说着颚首冷淡道：“你进来。” 说的是沈眠。 沈眠从陈启明身边站起身跟着进去，料想得挨骂，把办公室门关上了。 却不过刚关上，被砰的一声按在了门上。 沈眠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少卿吓了一跳：“你的绾绾还在外面呢。” 陆少卿挑眉：“给我离陈启明远点。” 沈眠心脏一跳，抿唇：“你在吃醋？” 陆少卿口吻嘲弄：“大姐，你是以陆家少奶奶的身份进来的，在陆氏和别的男人聊骚，你想让季清弄死你？” 沈眠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恼羞成怒了。 大概是因为脱口而出那句给自己抬身份的‘吃醋’。 反手把压着她，眼底带了点欲的陆少卿推开，淡淡的：“知道了。” 陆少卿：“不让你和他聊骚生气了？” 沈眠破罐子破摔：“是，怎么了？” 陆少卿脸色沉了下来，“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在陆氏不行，想和他玩出去，别在这。” 沈眠呼吸急促了点。 最初两年，沈眠觉得陆少卿应该是有点喜欢她的。 后来死心了。 因为有男的会身子和心分开的说喜欢。 就像陆少卿对林绾绾。 却没有哪个男的会不介意喜欢的人出去跟别人。 沈眠在沈家为了往上爬，没少出去应酬。 陆少卿说过很多次。 全是长点眼，长点心，注意卫生。 然后无所谓…… 无所谓她到底有没有在外面玩，无所谓她是否忠贞。 陆少卿本质是霸道的，林绾绾和他谈恋爱期间，徐凤泽但凡和她多说了一句话，陆少卿就会恼，那个眼神，恨不得剜了徐凤泽。 沈眠看得清清楚楚，也记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陆少卿腻歪她那两年，他也从不曾如此。 最后顶着陆少卿冰凉的眼神点了头：“好的，我和他出去玩。” 第13章 嫌贫爱富不做人。 助理办空闲的办公桌就两张。 一张靠窗，给了林绾绾。 一张靠门口，人来人往的，给了沈眠。 只是一天。 沈眠和陆少卿的未婚夫妇关系经由季清的传播，整个陆氏人尽皆知。 接着，不过三天。 人尽皆知的是陆少卿对林绾绾不一般。 同事聚在一起吃员工餐。 林绾绾次次和陆少卿一起出去吃。 员工餐厅里看着形单影只的沈眠大都在小声议论纷纷。 沈眠听见了几嘴。 说的是在楼下总经理专用电梯那看见陆总背着林绾绾。 沈眠古井无波的吃饭。 陈启明拎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你可真窝囊，都要取消婚约的人了，还跑来这受气。” 沈眠敲敲筷子：“吃你的饭。” 冷冰冰的，杏眼翘鼻粉唇，说话带了点甜味。 陈启明看她西装下的鼓囊，有点心痒：“下班跟我去看电影吧。” 他是真喜欢沈眠。 冷的时候真冷，笑起来也是真甜，开得起玩笑，逗得起乐子，穿着严谨规矩，但是只要瞧见一点白，就能想出她全身有多嫩。 陈启明不规矩的想去摸沈眠白嫩的手，被沈眠在桌子下面踹了一脚。 第11章 沈眠拎着餐盘起身就走。 陈启明也不吃了，蹦着被踹到的脚跟着：“等等我。” 沈眠没搭理，脚步越来越快。 在助理办公室前面被拽住。 陈启明：“晚上跟我去看电影。” 话音刚落，助理办公室旁边的总经理办公室门打开。 陆少卿：“脑子坏了，记不起我说过的话？” 陆少卿在公司和私下不一样，很冷，手插兜便上位者气场很足。 陈启明下意识松手，沈眠也冷着脸回了助理办公室。 因为回来的早，办公室里只有个翘班和陆少卿吃完饭的林绾绾。 林绾绾抱着资料走近：“教教我。” 沈眠在沈家是从公关一步步爬上副总的位子的，这些助理的活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但林绾绾却不一样。 她学的画画，画作一般，本该去当个美术老师，却被安排进了陆家的公司做助理。 表格汇总一概不通。 作为陆少卿的正牌女友，板上钉钉的未来老婆，她只能来找沈眠。 沈眠接过随便看了两眼，抽出刚来时，总助给的新员工手册，“去你桌上找这个，看完就会了。” 林绾绾脸色难看，却还是压低声音说：“我看不懂。” 沈眠心情不太好：“我不想教你。” 助理办六个人，因为林绾绾和陆少卿关系不避讳人，陆少卿最近也没给过沈眠好脸色。 加上林绾绾拐弯抹角的说了她和陆少卿下个月会解除婚约。 四个都和她关系很好。 她们已经孤立了她。 林绾绾：“你别老是欺负我，如果不是因为咱俩从前是好朋友，我不会让你教我。” 说着眼泪下来了。 沈眠莫名其妙，顺着她偷看的眼尾看向门口出现的陆少卿，悟了，环胸不给她脸：“就是因为咱俩是好朋友，当年我才会劝你好好珍惜陆少卿，可你就是不听，非要嫌贫爱富不做人。” 林绾绾脸一下就白了。 第14章 回头是岸 顶着沈眠嘲讽的眼神，林绾绾没忍住脱口而出：“你让我珍惜少卿是因为你喜欢徐凤泽，想要我和少卿感情好，徐凤泽死心，好把喜欢我的他从我身边抢走。” 场中瞬间一静。 沈眠和林绾绾之所以能和平的共处一室。 是因为彼此都有对方的把柄。 沈眠的把柄是从前骗了什么都不懂的林绾绾，说陆少卿的穿着不过是个小康之家。 林绾绾的把柄是从前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在沈眠居心不良的诓骗下，她真的嫌弃陆少卿家庭条件一般，然后抛弃了他。 俩人间暗流涌动，却没撕破那层皮。 这下，林绾绾脱口而出的话，不止撕破了林绾绾除了嫌贫爱富而且很花心是个海女的皮。 也撕破了沈眠和陆少卿订婚别有意图的皮。 毕竟沈眠喜欢徐凤泽，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 可林绾绾走了后，沈眠却没去追徐凤泽，和陆少卿订了婚。 俩人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门口的陆少卿离开了。 林绾绾慌张的追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沈眠觉得有点丢人，却还行。 毕竟她和陆少卿解除婚约以后没关系是板上钉钉，陆少卿也不喜欢她，在取消婚约的关头知道她有所图也会不在乎，可林绾绾却不一样。 季清和陆明远不喜欢她，林绾绾想嫁进陆家，要牢牢的握住陆少卿才行。 林绾绾下午一直没进助理办，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可怜巴巴的站着，明显是惹陆少卿生气了。 来往总经理办公室的人都看得出来。 沈眠没多理会，忙完手头的事，去洗手间。 听见外面的同僚都在议论林绾绾的哭，说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站半天了，瞧着怪可怜的，也不知道总经理怎么这么狠心。 沈眠忍不住冷笑。 瞧，都不是东西，但会哭又长相乖巧委屈的孩子就是有糖吃。 沈眠出去到点下班走了。 晚上在家看电影，门滴滴滴了几声，开启。 陆少卿在门口站着，脸色不太好。 沈眠翘上茶几的脚收了下来，客气道：“吃了吗？” 陆少卿把车钥匙很重的扔在玄关，低头换鞋，走近后朝沈眠扑了过来。 换了平时就罢了。 陆少卿技术好，沈眠也算享受。 但今天不想。 因为闻见了陆少卿身上的酒气，感觉陆少卿和那天在酒吧一样，因为林绾绾心情不好，想在她这排解坏情绪，会很凶。 沈眠拒绝，手掌朝上捂着嘴，不让他亲。 陆少卿支起上半身沉沉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沈眠捂着嘴闷闷的：“你不能每次在林绾绾那不开心，就跑来折腾我，我不是垃圾桶。有问题去解决，不然你和林绾绾怎么走到最后。” 陆少卿眉毛皱在一起，眼底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伤。 沈眠突然觉得陆少卿有点可怜。 陆少卿绝对是天之骄子，陆家的独生子，要什么有什么，父母虽私生活混乱，却都是疼他的，在这个声色犬马的社会里，算是家庭美满。 且从小品学兼优，长相精致漂亮，从兴趣爱好、学业到事业都是手到擒来，顺风顺水。 第12章 唯独在爱情里栽了大跟头。 从十七岁那年喜欢上林绾绾那种表面软糯单纯，实则很现实很海很会吊的女人开始，就确定要狠狠的栽个大跟头。 沈眠叹气，有点心软了，说了句不符合她谋划的话：“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话音落地，陆少卿眼圈红了，默默地盯着她，有些委屈的喃喃说：“怎么算？我喜欢了这么多年，都刻进骨子里了，你让我怎么算？” “娶妻当娶贤，林绾绾不是个良人，如果你实在受不了，要不……回头去找暖暖？” 第15章 心软 沈眠说这些是真心的。 如果陆少卿愿意去找白暖。 她愿意推翻一切计划，重头来过。 大不了再挨几顿打。 毕竟……沈眠是对曾经那个漂亮又粘人的陆少卿动过心的。 但全是白说，陆少卿还是放不下林绾绾，泄愤的折腾了沈眠一夜。 隔天沈眠撑着半口气爬了起来，看向旁边蜷缩成一团睡着的陆少卿。 睫毛很长很翘。 睡着了看着没那么冷峻，多了点平静下来的漂亮。 有点美好。 还有点可怜。 沈眠给他盖上被子，起床上班。 坐立不安的上班，被林绾绾若有若无打量的眼神惹烦了：“你有事？” 这会是中午，办公室的人都出去吃饭了。 林绾绾：“少卿昨晚是不是去了你那？” 沈眠否认。 林绾绾有些茫然：“那他去哪了？” 沈眠：“别问我，我俩下个月就取消婚约了，谁也不是谁的谁。” 沈眠实在难受，请了假，开车匆匆去医院。 等号的时候看见一群白大褂朝着这边走。 为首的男人个子很高，虽然戴着口罩，但依旧不改清俊的骨相，沈眠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313，沈眠。” 沈眠起身进了房间。 乌泱泱的人群随着首位人停下跟着停下了。 “撕裂伤，注意涂药，问题不大，和你男朋友说一声，别这么粗鲁。” 沈眠脸有点红，喃喃的应下，拎着单子出去。 被个温润又熟悉的男声叫住。 “眠眠。” 沈眠顿足，半响后回头，瞳孔剧烈紧缩。 徐凤泽拉下口罩笑了笑：“我还以为我听错了，真的是你。” 说着朝前一步看了眼她手里的单子，颦眉：“撕裂伤，你怎么了？” 说罢顿了顿。 这是妇产科。 徐凤泽换了一句：“走吧，我带你去拿药。” 沈眠面红耳赤，感觉再没有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遇见曾经疯狂暗恋的对象再尴尬的了，但跑了似乎更尴尬。 最后嘴巴开合半响，跟着走。 没忍住掀眼皮看了眼他的背影。 陆少卿最初没那么品学兼优，篮球打的好，田径满分，偏向于武。 徐凤泽则偏向于文，常年稳坐年级第一。 后来陆少卿为了和同样在追林绾绾的徐凤泽比，变成了文武双全。 学校很多人都喜欢陆少卿，觉得他漂亮爱笑阳光又高大。 但沈眠喜欢的是徐凤泽。 因为清俊干净的长相，不孩子气，很成熟，说话做事像个父亲一样可靠。 “陆少卿做的？”徐凤泽冷不丁冒出一句。 沈眠下意识否认：“不是。” 他俩一直都不对付。 徐凤泽顿足侧脸看她，眼底有疑惑：“你未婚夫不是陆少卿吗？” 沈眠脸红了，喃喃的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蹦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未婚夫是陆少卿？” 她和陆少卿还没订婚前，徐凤泽就出国了，接着就和从前的人都断了联系，每年的同学聚会都没见他参加过，也没人有他的消息。 想到这好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本来定的是下个月，院里临时有事，把我提前召回来了，昨天刚到。” 沈眠哦了一声。 徐凤泽看着她笑笑：“所以，不是陆少卿，是谁做的？” 沈眠最后没说话。 徐凤泽也没说。 把领来的药膏给了沈眠，手指触到了沈眠的掌心，有点烫。 沈眠不自觉的抓握了下，握住了徐凤泽的手指。 徐凤泽低低的笑了笑：“药膏盒上有我手机号，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着把手抽了回来，弹了下沈眠的额头，抬脚走了。 沈眠转身想走，看见了门口站着的陆少卿，怀里揽着捂着小腹的林绾绾。 第16章 可怜虫 上班时间请假，碰见领导带着同事有点尴尬。 未婚妻来医院，未婚夫抱着别的女人一起来也有点尴尬。 但沈眠这几年见多了陆少卿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 不尴尬，很客气的打招呼：“好巧。” 说完没停步子要走。 手腕被握住：“你怎么来这了？” 也不能当着林绾绾的面说我被你糟蹋的撕裂了。 沈眠想了想：“肚子疼。” 说着把手抽回来想走。 陆少卿凝眉握紧：“吃坏东西了？” 林绾绾眼睛本来是林黛玉似的闭上的，这会睁开了，在陆少卿怀里看着她。 沈眠没明白陆少卿发什么疯，自己媳妇肚子疼等着看病，拉着她干什么。 第13章 最后想着他是祖宗，耐着性子说：“是，上个厕所就好。” 陆少卿又补了一句：“带纸了吗？我去给你买。” 沈眠不得不掀眼皮看他。 一眼看见他眼底的戏谑。 沈眠生了一肚子的气，抽出手就走。 陆少卿看着她背影冷笑了一声。 被林绾绾喊回了神。 “少卿，我疼。” 陆少卿重新揽着她进了医院。 沈眠给陆少卿发微信：[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沈眠不明白：？ 陆少卿没回了。 大半夜来了，把沈眠晃醒：“你在医院撩的那个男的是徐凤泽。” 沈眠就知道他看见了。 裹着毯子坐起身：“我没撩，碰巧遇见了。” “昨晚活蹦乱跳的，今天就进了医院，哪这么多巧合。” 沈眠抿唇：“你干嘛呀。” 俩人这四年不算亲热，但是也没这么剑拔弩张过，陆少卿更是很少说难听话，这会陆少卿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刺。 沈眠不明白他找什么事：“我病了，去医院看病，碰巧遇见了，怎么了？” 陆少卿冷笑：“他才刚回国，怎么就这么巧。” 沈眠：“你别找事行吗？” “沈眠我警告你……” 沈眠把药膏怼他脸上：“撕裂撕裂撕裂！你因为知道林绾绾本性是个海王找我撒气，这就是我这么巧得的病！” 陆少卿敛眉看药膏，唇线抿直着沉默，但浑身还是坏脾气的低气压。 沈眠深呼吸往下压火气：“我知道你和他有仇，咱俩没解除婚约前，我不会找他膈应你。” 陆少卿掀眼皮看沈眠：“你还委屈了？” 沈眠：“我没委屈。” “这还不叫委屈？你他妈的眼睛都快射穿我了。” 沈眠生气的时候控制不住面部表情，照杨蔷的话来说是阴冷，揉了揉脸，端出笑：“少爷，你该庆幸林绾绾没看见他。”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徐凤泽现在可不比从前，是第一人民医院从海外特约聘请来的主任医师，二十五岁的主任医师，前途无量。而且一没难讨好的公婆，二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前女友和未婚妻，三没被逼着签下的婚前协议。也许没那么有钱，但是有社会地位，认真比比，不比你差多少。” 陆少卿脸色肉眼看见的难看了。 沈眠：“你有心思找我的事，不如回家看着你的宝贝绾绾，不然不好说她海王的基因动了，又回头去找徐凤泽。” 沈眠说话不好听，但是态度和蔼可亲，和蔼可亲到无比温柔：“快去吧。万一绾绾今天看见徐凤泽了，也许大半夜学今天装肚子疼，自己就颠颠的去了。” 话音落地。 陆少卿的手机响了。 沈眠看了眼。 有些诧异。 给白暖备注的是小白兔。 给林绾绾备注的是全名。 明显对她带着气。 沈眠有些想叹气，陆少卿是个很温柔的情人。 从前那些女人备注的是玫瑰一号，玫瑰二号，菜叶三号。 敷衍了点，但好歹有点亲呢的小备注。 对林绾绾…… 感情很复杂。 都说破镜难重圆，尤其是他们之间不是误会，是赤裸裸的事实真相，林绾绾就算再怎么撒谎的狡辩，陆少卿也明白是谎言。可陆少卿依旧喜欢，想和她在一起。 说到底…… 沈眠又叹了口气。 陆少卿不过是个爱得艰难的可怜虫。 陆少卿没接电话，睨了眼药膏：“上药了吗？” 沈眠：“上了。” 陆少卿：“没解除婚约前，不要和徐凤泽牵扯。” “就因为你俩不对付？” 陆少卿冷冰冰的瞪她：“因为你现在还是我的未婚妻，绾绾在意你的一举一动，你和他在一起，绾绾会知道徐凤泽回来了。” 第17章 闭嘴 沈眠最后点了头：“好的。” 陆少卿掏出她的手机，沈眠有些囧的想抢。 陆少卿抬高手，看沈眠手机里新备注的徐凤泽的手机号，冷笑出声：“你可真行。” 说着直接删除拉黑，再丢还给面红耳赤的沈眠。 顺带把垃圾桶里写了徐凤泽名字的药膏盒捡起来装进了口袋。 沈眠看他看她，举手发誓：“解除婚约前，我不会和他联系。” 陆少卿恩了一声。 沈眠不知道怎么想的，多嘴问了一句：“解除婚约后行吗？” 陆少卿头也不抬：“随你。” 沈眠笑笑没说什么。 送走了陆少卿。 隔天季清来了。 在助理办扫了一眼，示意沈眠出来。 沈眠跟出去了。 “那人今天没来？” “是。” 不止她没来，陆少卿也没来。 “你是因为我把绾绾弄进这生气，所以不和我说他们吵架了？” 说的是绾绾，不是小贱人。 沈眠愣了下，挽住了她的胳膊，有点凄苦：“不是，是我……” 沈眠叹气：“少卿和绾绾感情很好，我在这待着有点尴尬。” 说的是尴尬，沈眠语气落寞：“加上我和绾绾在一间办公室里，接触的都是总助交代下来的工作，挺闲的，看着他们……” 第14章 季清跟着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沈眠：“不辛苦。” 季清：“绾绾工作怎么样？” “还行。” 沈眠有些头疼。 季清明显在陆氏还有自己的人。 怎么想的不好说，但明显是听说林绾绾什么都不会，心里的大石落下了，对她印象好了点。 季清：“规矩呢？” 沈眠眼睫毛眨了眨：“等他们婚后再教也来得及。” 季清皱了眉：“很差？” 大户人家的规矩很多。 不出门的阔太太不是那么好当的。 从烹茶、插花、待人接物，到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全都有讲究。 从小被当大家闺秀养着的自然手到擒来。 沈眠在一块是下了功夫苦学的。 林绾绾却不一样。 无父无母，只有个游手好闲的弟弟。 想了想，沈眠迂回道：“要不改天您亲自见见？绾绾的出身您也知道，她哪地的规矩拿不出手，您亲手教就是了。” 季清皱了眉，改口骂：“小贱人，如果不是看少卿最近和我多说了两句话，打死我也不让她进我陆家的门。” 沈眠悠悠的叹了口气。 陆家说到底，还是陆少卿说了算。 季清让沈眠给林绾绾打电话。 没等沈眠电话打出去，林绾绾来了。 陆少卿背着从电梯里出来的。 只是瞬间，季清脸沉了。 沈眠松开挽着季清手臂的手，规矩的站到一边。 陆少卿把有点害怕的林绾绾放下：“你怎么来了？” 季清压抑怒火，却还是没压抑住：“之前听说你背她我还不信，少卿，这是公司！” 话音落地，林绾绾哆嗦了下，眼泪盈满了眼眶，攥着陆少卿的胳膊很紧，看季清像是在看头洪水猛兽。 陆少卿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看向季清有点不耐烦：“你嗓门小点。” 说着看旁边的沈眠：“嘴这么碎？让你看着就事无巨细什么都往外说？” 沈眠抿唇低头。 季清要面子，当即就火了：“你怎么和我说话呢，又怎么和眠眠说话，这是你未婚妻，她是个什么东西！” 说着手指向林绾绾：“手给我撒开，小家子气！” 沈眠是真的觉得破镜难重圆。 白暖和林绾绾是一挂的，但是季清怎么看怎么喜欢。 林绾绾却不一样。 不见面顾念着陆少卿还好，一旦见面，稍微一点不如意就会变成引燃了季清的炸药包。 偏陆少卿还在点火：“再小家子气，绾绾以后也会是我太太。” 季清：“陆少卿！” “大家子气的沈眠你看不上，小家子气的绾绾你还找事。”陆少卿挑眉：“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沈眠：“少卿。” 陆少卿冷冰冰的：“闭嘴。” 沈眠不能闭嘴，挡在气得发抖的季清前面：“别说了。” 陆少卿带着快哭得梨花带雨的林绾绾走了。 到总经理办公室，林绾绾哭得还停不下来。 第18章 难受 陆少卿哄了几句，往她怀里塞了包纸巾。 林绾绾偷看了眼陆少卿。 无端的有些忐忑。 因为陆少卿又在出神，和这些天俩人相处的模式差不多，却又差了点。 不止爱出神了，还对她越来越没耐心了。 只多哄三句，再多一句都没有。 林绾绾抿唇走近扯了扯陆少卿的衣服：“少卿……” 陆少卿：“恩？” “阿姨为什么喜欢眠眠，不喜欢我啊……” 陆少卿捏了捏眉心，想说你心里没数？最后没说话。 “你能不能让眠眠从公司离开啊，我看见阿姨在这里偏袒她的样子，心里不舒服。”林绾绾小心的补充：“反正你们俩还有几天就要解除婚约了。” 陆少卿按亮手机，的确没几天了。 手机按灭：“你俩最多三天就会分开。” 林绾绾眼睛亮了：“三天后解除婚约吗？” 陆少卿揉揉她脑袋，但什么都没说。 …… 沈眠带气得直哆嗦的季清下楼。 到楼下季清没忍住哭了：“我不就是当初背着他去试探了下那个小贱人吗？我还有哪对不起他？” 沈眠：“等婚后让绾绾劝劝少卿，吹点耳旁风。” 季清咬牙：“一定是那个小贱人吹得耳旁风，少卿才会怎么看我都烦。” 沈眠：“她还小，很多事不懂，您多教教就好了。” “她还小？她就比你小了一岁！” “耐心教教，绾绾是个聪明的，实在不行……”沈眠眼珠子转转：“让公司给她放个长假，您亲自带着教，软硬兼施。” 季清眼睛亮了，接着叹了口气：“少卿怎么就是不喜欢你呢？明明当初你俩订婚还是他提的，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沈眠的笑僵了一瞬。 最后没说什么。 送走季清低头回公司。 刚出电梯被猛力拉到电梯旁边的消防通道。 昏暗中的陆少卿叼了根烟，猩红的烟头映衬着眉眼像是阴鸷了几寸。 沈眠：“你背她的事不是我说的，陆氏还有阿姨的人。” 陆少卿：“以后我和我妈说话你少插嘴。” 第15章 沈眠：“阿姨到底是你的亲生母亲，就因为她从前对林绾绾……” 陆少卿打断：“说了你少插嘴，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眠闭嘴了。 陆少卿原地站着抽烟，抽完把烟头丢地面碾了碾：“沈眠，这是我忍你的最后一次，老老实实的熬到十一月，你好我好大家好，过界的事别做了，否则……想想你担不担得起后果。” 陆少卿碾完烟头走了。 徒留沈眠愣在原地。 如果说上次摄影棚那是一次警告。 这次算是威胁了。 摄影棚的事有情可原。 这次……至于吗？ …… 陆少卿的反应代表了不但至于，是非常至于。 陆少卿当家做主后启动了一个新项目。 整个助理办忙得人仰马翻，只有沈眠像是个无所事事的人，什么工作都没有。 说不是陆少卿授意的，沈眠不信。 沈眠有些焦头烂额，却无计可施。 陆少卿始终冷冰冰的。 尤其是在林绾绾被季清请了长假，带回了陆家调教后。 助理办忙中偷闲的说八卦：“今天会议中，林绾绾又来电话了，下面的经理都在议论，说陆总最近的低气压是因为自己的媳妇被欺负了。” 说着偷看了眼发呆的沈眠，小声问她：“陆总真的会和她结婚吗？” 沈眠：“会吧。” “那你心里不难受吗？” 沈眠抬起手机，看了眼进来的电话。 沈致和的。 低低的叹了口气，随口道：“难受。” 说完起身出去接电话。 “季清把林绾绾带去陆家亲手调教了？”沈致和说。 沈眠恩了一声。 “后天回家吧，阿言回来。” 电话挂断。 沈眠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全身有些发凉。 十一月了。 真快。 沈眠给陆少卿发信息：[十一月了]。 对面没回。 沈眠：[咱俩能聊聊吗]？ 陆少卿还是没回。 一片黢黑的头像和最近对她的嘴脸一模一样。 沈眠脚步沉重，提前请假走了。 陆少卿开完会回来随意朝助理办睨了眼，沈眠的位子是空着的。 面无表情道：“她人呢？” 总助犹犹豫豫：“请假走了。” “什么假？” “没说。” 陆少卿脸黑了：“什么毛病。” 说着抬脚要走。 被总助叫住：“陆总。” 陆少卿颚首：“说。” 总助对沈眠印象比对林绾绾好多了，尤其是最近开会中林绾绾时不时的进来电话，不看场合的哭。 沈眠是副总下来的精英，交代给的工作完成的近乎完美。 私心来说，总助觉得沈眠才配得上做陆少卿的太太。 咬唇僭越了一句：“她因为您和林绾绾的事难受才请假的。” 陆少卿缓缓的挑眉，“你说什么？” 不熟悉陆少卿的人不清楚，陆少卿看着面无表情，但尾音带了匪夷所思。 “我们助理办的人都听见了，沈眠说你和林绾绾结婚，她心里难受。”总助说完补充一句：“想哭。” 第19章 敷衍 沈眠从公司回了家。 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醒来，屋里一片漆黑，扑鼻全是浓重的烟味。 沈眠掀眼皮看见了陆少卿。 在对面坐着，很高很大的一团，嘴里叼了根烟。 沈眠咳了两声坐起身：“吃了吗？” 俩人对话的开场白从两三年前就变成了这样，俩人不处一个圈子，他忙着玩，她忙着在沈家往上爬，剩下的对话只有这么多，很无趣。 陆少卿说：“我和林绾绾结婚你心里难受？” 沈眠怔了下，有点慌了：“不难受啊。” 三年前有个女的为了陆少卿要死要活。 那次恰好沈眠也在。 陆少卿闲散的说：“咱俩分开的时候要干脆，你别学这女的要死要活，不然我连根毛也不给你。” 话外的意思是别动感情，麻烦。 沈眠说完，屋里静了静。 陆少卿：“开灯去。” 沈眠爬起来去了。 回头瞧见陆少卿面前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愣了下。 接着有些想叹气。 林绾绾的弟弟有哮喘。 陆少卿在她面前很少抽烟，怕她身上沾到烟味会伤了她弟弟，爱屋及乌的让人艳羡。 到她这。 真磕掺。 沈眠坐在陆少卿对面用毯子裹住自己，毯子是白的，她人也是白的，毛茸茸雪白一片。 沈眠冲脸色古井无波的陆少卿笑笑。 陆少卿面无表情：“真不难受？” 沈眠：“不难受，我祝福你。” 陆少卿又掏了根烟：“挺好，不然会很麻烦。” 沈眠呼吸顿了顿，笑容不变：“我请你吃饭吧。” 陆少卿：“有事说事。” “什么事？” “十一月的事。” 沈眠想起来了：“后天你能不能陪我回趟沈家。” 陆少卿凝眉：“什么意思？” “我哥回来了。” 第16章 陆少卿只见过沈言一面，印象中他和沈致和一样，挺软性子的，又瘦又斯文，像是一阵风吹过就会倒。 陆少卿：“行。” 沈眠大气长出：“谢谢。” 陆少卿：“别这么客气，分手礼。” 沈眠：“那你有点小气了。” “解除婚约的日子想好了吗？”陆少卿有点不耐烦：“几号？” 沈眠想了想：“先商量分手礼吧。” 她终于进陆氏了，而且陆明远和季清都觉得愧对她，现在只剩一个陆少卿了。 沈眠坐直身子，“这次对我大方点行吗？” 陆少卿手指夹着烟看了她许久，勾唇笑笑：“你有点像出来m的。” 沈眠脸色有点僵，却笑得很直接：“所以，你算算多少合适。” 陆少卿睨了眼：“自己算。” 说罢起身走了。 沈眠没算，裹着薄薄的毛毯合上眼接着睡了。 十一月屋里寒，家里开了暖气，但还是冷。 沈眠感觉自己发烧了。 早上起来去医院。 到门口和一个穿戴严密的女孩撞了下。 眼睛跟头小鹿似的。 沈眠哑声道：“白暖？” 白暖拉下口罩：“眠眠姐？” 说着看了眼她的脸色：“你生病了？” 沈眠点头。 白暖有些不好意思：“我爸给我介绍了个男朋友，他是这的医生，我带你插个队？” 沈眠有些唏嘘。 成年人的世界，例如陆少卿，她总也搞不懂。 对每任都挺好的，看着都有点像认真的，但抽身也快。 没想到白暖也是这样，不像啊。 沈眠跟着她过去没忍住问出口：“你对陆少卿？” 白暖顿足，抿唇了会小声说：“陆总对我好的其实有点敷衍，因为他条件好，所以那会死脑筋想不开，时间长了就想开了。” 沈眠怔了下，皱眉：“他对你还敷衍？” 第20章 不要提 对沈眠来说，陆少卿一反常态玩她代言的游戏，已经是很认真了。 白暖：“和我说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多喝热水，追了半年却像是没追，礼物天天有，可人没见过几次，满打满算，也就是在沈家摄影棚见得次数最多，我和林绾绾吵起来的时候，他一次也没站在我这边。” 白暖说着有点落寞：“我感觉不到他对我的喜欢。” 沈眠凝眉。 白暖补充了一句：“不过他好像挺喜欢我的脸的，总是看着我的脸出神，就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我现在挺庆幸抽身的早，不然真成了林绾绾的替身了。” 沈眠凝起的眉头松开了，点评：“渣男。” “渣倒也算不上。”白暖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我那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你忘了。” “没关系。”沈眠习惯了当个隐形的未婚妻，无所谓。 白暖：“还有，少卿哥哥的事，你能不能别和我现在这个相亲对象说啊，我……我挺喜欢他的。” 自然，沈眠不会说。 看着面前白暖现在挺喜欢的徐凤泽，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徐凤泽看见她也有点意外，睨向白暖：“沈眠是你朋友？”声音温柔又温存。 白暖惊喜道：“你认识啊。” 徐凤泽：“高中同学。” 说着手覆了覆沈眠的额头：“发烧了？” 沈眠有点没精神，恩了一声。 徐凤泽：“先量个体温。” 沈眠用水银针量体温，然后看徐凤泽温柔的和白暖说话。 不止是温柔，更细心体贴。 给白暖倒了茶会放在唇边吹一吹，然后小心的递到白暖唇边喂，哄孩子似的说：“小心烫。” 和当年对林绾绾的温柔和体贴如出一辙。 沈眠默默的看着。 待徐凤泽来拿体温计的时候提起精神打趣：“你俩恩爱的模样，看着不像是才认识两个礼拜。” 徐凤泽看了眼乖乖喝茶的白暖，低头对沈眠说：“别告诉她我和林绾绾的事。”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说？” 沈眠语调很低，声音很平。 “因为你还喜欢我。” 沈眠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你和陆少卿是各玩各的。” 徐凤泽轻声说完戴上听诊器，示意白暖先出去。 白暖很乖的出去了。 冰凉的听诊器钻进了沈眠的毛衣，贴上了沈眠里面温热的皮肤，在胸口。 很凉，却不及徐凤泽的声音更凉：“你之前手指攥住我，是在撩我。” 沈眠没说话。 徐凤泽：“其实你如果在我遇到暖暖前给我打电话，我们可能会有几段露水情缘，但可惜，你没打给我，我遇到了暖暖。” 徐凤泽捏着听诊头移动，虽然贴着的地方一派柔软，但眼底全无情欲的说：“沈眠，把对我的心思收起来吧，咱俩只是高中同学。” 徐凤泽摘下听诊器：“没炎症，待会给你开点药，低烧，不用打针。” 沈眠：“她只是林绾绾的替身。” 徐凤泽敲电脑打单子的手微顿。 沈眠问：“所以，我连个替身也比不上是吗？” 徐凤泽头也不回：“是。” 说着回头面对沈眠，常年温和的脸上带了点寒气：“不要在她面前提林绾绾。” 第17章 第21章 分手礼 沈眠默默的看了会徐凤泽：“你在怕什么？” 徐凤泽：“你当年为了和陆少卿订婚，拆了他们俩，你现在和陆少卿各玩各的，你说我怕什么？” 沈眠点点头。 怕她因为喜欢他而拆了他和白暖。 沈眠没再说，拿了药开车回家了。 晚上被推醒后有些恍惚：“你怎么来了？” “打电话问你明天几点去，你没回，提前过来问一句。” 提前来问一句不是他的风格。 沈眠：“你明天还有别的安排？” 陆少卿皱眉看了她一会，坐下去触她的额头。 沈眠按下了他的手：“林绾绾明天约你是吗？” 手指冰凉。 陆少卿侧脸看茶几上的药袋，撇嘴：“你去找徐凤泽了？” “恩。”沈眠没什么精神。 陆少卿哦了一声，没问然后，直接起身：“明天你自己去吧，我有事。” 说罢要走。 沈眠拽住了他的衣角，眼尾红通通的，“我缺了。” 说着扑了过去。 在陆少卿这，沈眠很少主动。 沈眠觉得好歹睡了六年，破天荒主动一次，应该能留下陆少卿。 结果还是没留下。 陆少卿很不耐烦的把她推开，“我不睡死人。” 沈眠低头喃喃：“我才不会死呢，我会活得很好。” 陆少卿低头看她一会，重新坐下，把毯子给她盖上，皱眉拆没动过的药。 沈眠：“你别和林绾绾约了，明天陪我回家吧。” 陆少卿淡道：“咱俩解除婚约的事，我家你家都知道，你直接找下一个去多方便。” 说着起身接杯水回来抬起沈眠的下巴。 沈眠脸颊很烫，但脸色却雪白一片，脸白唇白，眼睛便黑，黑黢黢的一片，全是死寂。 陆少卿掐起她下巴往嘴里面塞药丸，很粗鲁。 沈眠咳了咳。 陆少卿灌水更粗鲁。 沈眠被呛到了，咳的撕心裂肺，眼泪突兀的就下来了。 “就这么难受？”陆少卿说。 沈眠低头小口的喘气：“难受。” 说着掀开红通通的眼睛看他，想让他也难受一把：“徐凤泽交女朋友了，是白暖。” 陆少卿云淡风轻：“我知道。” 沈眠：“你就一点也不在乎吗？” “为什么要在乎？”陆少卿说：“我和白暖已经结束了。” 沈眠想，陆少卿的确不需要难受。 正主在他身边，看从前的情敌拿他丢下的替身当宝，不止不难受，相反，应该很爽。 沈眠点评：“你可真不是个人。” 陆少卿没搭理，起身就想走。 沈眠翻身抱住了他的腿：“少爷，今晚你能不能别走。” “撒手。” “就这一晚，求你了。” “在徐凤泽那难受了上我这来找安慰？你有病吧。” “你在林绾绾那难受了，我也没少当你的垃圾桶。”沈眠牢牢的抱着他：“陆少卿，就今晚，别走。” 不走才有明天跟她去沈家的可能。 陆少卿说：“我没你这么贱。” 说着掰开沈眠的手走了。 隔天沈眠磨蹭到十一点，最后还是爬起来去了。 沈家门口杨蔷在等着了。 看见沈眠皱眉：“你怎么才来啊。” “沈言回来了吗？” “回来了，等着呢。”杨蔷嘱咐：“他们说什么你听什么，别犟嘴。” 沈眠顿足：“如果让我做什么呢？” 杨蔷被沈眠冰凉的眼神刺了下，小声说：“你和少卿结婚，真的没可能吗？” 沈言的身体不好，y不起来。 眼看着沈眠越长越大，沈言满世界的开始看病吃药。 然后沈眠放弃了追一直暗恋的徐凤泽，选择了能庇护她的陆少卿。 沈言不理智，但沈致和理智。 为了大局，在她和陆少卿订婚后，沈致和把沈言压去了国外。 一晃到了现在。 沈眠和陆少卿解除婚约板上钉钉。 沈眠没回答杨蔷，低头给陆少卿打电话。 对面直接挂了。 沈眠深呼吸几口气，抬脚进屋。 屋里背光。 沈眠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瘦削的背影。 脖颈很长，皮肤苍白，头发乌黑，看着又病气又阴冷。 沈眠手掌握拳，原地站着不动。 沈言循着脚步声侧脸，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笑笑说：“好久不见。” 沈眠：“那块地是我的了。” 屋里静了下来。 沈眠手握拳，面不改色的说谎话：“虽然我和陆少卿解除婚约板上钉钉，但我完成了最初订婚的目的，那块地，陆少卿说一个月内会给我过户。” 屋里落地成针。 沈眠手背后，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沈致和蓦地一笑：“少卿？你怎么来了。” 沈眠愣了下，朝后看。 和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对视上了。 沈眠轻轻的呼吸了一瞬，扬起了刻板的笑：“你怎么才来啊。” 沈眠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僵硬。 陆少卿抬脚进来，圈住了沈眠的腰，朝站起身的沈致和和沈言点头。 第18章 一顿饭吃得鸦雀无声。 杨蔷数次想说点什么，被沈致和的咳嗽压了下去。 饭后陆少卿圈着她的腰朝外走。 到车前松开手，率先上了车。 沈眠想去拉后座的门把手，顿了顿，当着出来送的沈家人面直接上了前座，把新增的白色抱枕小心的放到了后面。 车安静的开走。 出了沈家的视线，陆少卿启唇：“你说的是哪块地？” “聘礼单子上的那块。” “南郊六千亩？”尾音带了点嘲讽和淡淡的匪夷所思。 像是在说沈眠可真敢想。 沈眠抿唇：“分手礼，要那个可以吗？” ——滋拉一声。 车胎在地面滑下厚重的刹车痕迹。 陆少卿按了按太阳穴，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可以吗？” 沈眠觉得不可以。 十个她加在一起也不值。 所以她迟迟没提，给自己留点后路，再留点后路，不停的留点后路。 但…… 还是想挣扎下。 沈眠侧脸看他：“你给白暖投的那个制作也不少钱，你都没碰过她。” 言外之意是好歹碰了我，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陆少卿低低的叹了口气，“换一个，那个没可能。” 沈眠换一个：“那让你爸妈收我当干女儿吧。” 陆少卿欲踩油门的脚顿足，再次侧脸看她：“你有病吧。” “分手礼只能二选一。”沈眠面无表情的翻出手机里她偷拍的无数张俩人的床照，怼到陆少卿脸上：“不然我就告诉林绾绾，你和她吵架的每一次都在我床上。” 第22章 二选一 车厢里安静一片。 陆少卿把沈眠怼到脸上的手机抽走了。 沈眠说：“我电脑里邮箱里私密账户里都有备份，你删了也没用。” 陆少卿没搭理。 一张张往下翻。 速度越来越快。 冷不丁翻到最下面一张。 陆少卿甚至都不用分辨就认出是徐凤泽的。 像素有点模糊，但的的确确是徐凤泽。 少年徐凤泽。 陆少卿笑了笑，把手机丢还给她：“去发吧，别只给绾绾，也给徐凤泽，不对，应该是直接发微博上，标题就写陆家少爷和未婚妻的风月二三事，就像你找人拍我和白暖写出的标题一样。” 沈眠脸白了点。 陆少卿讥讽：“发呀。” 沈眠没说话。 “还发吗？” 沈眠摇头：“不发了。” “呵，瞧你那点出息。”陆少卿冷笑：“滚下去。” 沈眠的面无表情收敛了，深吸口气挤出笑：“祖宗。” 说着手去碰陆少卿的衣服。 陆少卿直接抽开了手，眼底闪过厌恶：“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沈眠抿唇：“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说你不想让我回公司，拿我妈赶走林绾绾的事挑拨离间不成，接着又找来我妈讨厌的林绾绾，自己想方设法的进陆家公司。然后想让绾绾和我妈闹起来，让我无暇顾及公司，你成了我爹妈的干女儿，可以顺理成章的在我们解除婚约后继续留在陆家，再想方设法的掌我陆家的权？” 沈眠的笑扯不出来了。 原来……陆少卿什么都知道。 陆少卿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一根，重重的吸了一口，捏捏眉心，口吻难掩厌倦：“沈眠，你现在特别像一个跳梁小丑。” 沈眠想说话。 陆少卿：“滚下去。” “那块地不是我想要。”沈眠哽咽了：“是沈致和想要。” “可你说的是过户到了你的名下，还有，不会装哭就别装。” 沈眠噎了噎，装出来的哭没了，口齿清晰道：“那是因为我想拿捏他们，不想他们再把我送人，还有沈言……” 陆少卿打断：“闭嘴吧。” 语气难掩烦躁的接着说：“谁有本事把你送人，怎么说都是你的理，闭嘴吧。” 沈眠想闭嘴，但陆少卿眼底的厌恶太明显了，沈眠不敢。 陆少卿其实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很多小事不喜欢计较，却绝不代表他是个好欺负的人。 沈眠扯扯他的袖子，腰杆跌到最低：“地太贵了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只想让你爸妈认我当个干女儿。” 陆少卿没挣开她的手，蓦地笑了笑：“干女儿？姐姐，你都快被我睡烂了，哪来的脸说出这三个字。” 沈眠脸色白了一瞬抿唇：“你家国外不是要成立一个分公司吗？当众认完我后给我个经理的位子，把我打发到那去，帮我做个隐形的靠山就行，我不在南城给你丢人。” 陆少卿：“松手。” 沈眠唇角下弯，眼睛里含了水汽：“求你了。” 陆少卿骤然挥开了她的手，反手掐着沈眠的脖子按进了皮质座椅。 只是顷刻。 沈眠的脸涨得通红。 沈眠拍了拍陆少卿的手：“疼。” 陆少卿凑近，一字一句道：“沈眠，看在你跟我几年的份上，你算计我的那些我可以当过去，别再找事了。” 话说完，陆少卿松手，扯纸擦了擦手，看沈眠弯腰咳嗽，烦躁的厉害：“下去！” 沈眠把喉咙间的痒咳下去，深吸口气：“你最开始就知道我是故意接近你要和你订婚的。” 第19章 那次林绾绾脱口而出的话。 陆少卿一次也没问过她。 代表他早就知道了。 陆少卿恩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订婚？” 陆少卿挑高眉说：“你觉得呢？” “因为我是林绾绾的闺蜜，你想恶心林绾绾，后来两年了，发现她没来找你，你烦了，不装了。” 陆少卿低头笑了笑，接着点头：“真聪明。” 沈眠：“如果今天在你面前求的不是我，是林绾绾，不对，是白暖，你会答应吗？” 陆少卿说：“干女儿没可能，地有可能。” 沈眠下车了，看着陆少卿的车一阵风似的开走。 原地站了很久，电话打出去。 半夜被季清的电话叫去了陆家。 季清哭的撕心裂肺，说林绾绾那个贱人在国外流过一个孩子。 沈眠克制了会，装出诧异道：“真的吗？您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是重点吗？重点是少卿知道了竟然还维护她！我就算是去死，也不会让她进我陆家的门。” 沈眠：“先找个理由带她去查查吧。她和少卿同居了这么久，万一再……” 季清慌了。 沈眠按住她欲打电话的手：“等少卿不在的时候去，不然少卿肯定会生气。” 隔天早上季清带着沈眠去了林绾绾的家。 沈眠开车，把人带去了第一人民医院，带到了徐凤泽的面前。 徐凤泽看见突然出现的林绾绾愣住。 林绾绾也愣了。 娇弱的兰花脸雪白，沉默很久，最后别过头，眼泪悬在眼眶。 季清插嘴：“快给她查查啊，查脏病。” 徐凤泽是心胸外科。 越过人群看了眼倚着门口冷淡的沈眠。 沈眠朝他挑挑眉，笑得很讥讽，默默的想：你的梦中情人林绾绾现在不在国外，在南城，而且是陆少卿的未婚妻了。 想完直接挽着季清的手带着林绾绾转道去了妇产科。 全面检查报告一个礼拜后才会出来。 沈眠刚出医院，手机就响了。 陆少卿的。 沈眠直接挂断发短信：[二选一]。 陆少卿：[你作死]。 沈眠把他拉黑了。 晚上没回家，借口留宿在了陆家，躺在陆少卿床上有点紧张。 陆少卿是个好脾气的人，却绝对不是个好欺负的。 上学那会，欺负她和林绾绾的几个小流氓，直接被陆少卿拎着个棒球棒打的从此后看见她们掉头走。 这人就算是不背靠陆家，形单影只一个人，也不好惹。 沈眠不敢睡，在后半夜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响了。 惊弓之鸟似的闭上眼，缩在床边边的位置，想着挨打的时候赶紧跑。 床边下陷。 接着没动静了。 沈眠轻轻的呼吸，闻见了浓重的酒味。 想了想，颤动不断的睫毛睁开。 侧脸看了眼。 陆少卿在与她五寸之地的地方蜷缩成一团，直接睡着了。 第23章 不会不管 沈眠慢吞吞的侧过身，默默的看了他很久，轻声说：“对不起。” 陆少卿是渣了点，但真的不是个坏人。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 沈眠不会给他和他这么喜欢的林绾绾加这么多没办法在一起的筹码。 隔天起来，陆少卿已经起来了，头发乱糟糟的站在窗户边。 沈眠坐起身，抿唇咳了咳：“那什么……” “干女儿没可能，太荒唐也太恶心。” 沈眠：“那地……” “也没可能，那是我祖上留下给我未来老婆的，不是你的。” 沈眠哦了一声。 “我身边缺个特别助理的位子，你干吧，攒点资历。三个月后，国外的新公司成立把你调过去。”陆少卿侧脸看她：“只有陆家人才能拿到公司的干股。你调过去后会是新公司的总经理，会给你干股，相当于你是陆家的一份子，而且陆家会对外宣布，是你的靠山，以后你结婚，陆家会给你准备一份嫁妆，这个靠山够了吗？” 陆少卿站的地方背光。 整个人看着很阴暗。 但在沈眠的眼底就是光亮的，盈盈闪闪的，不停的发着光。 沈眠眼眶突然就湿润了：“谢谢。” 陆少卿：“洗脸刷牙，下去宣布取消婚约。” 陆少卿转身出去，门砰的一声甩上，带着浓重的不耐。 沈眠用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在饭桌上安静的听陆少卿说安排。 陆明远和季清都没意见，只是看沈眠的眼神带了些遗憾。 季清拍了拍沈眠的手：“以后常来家里玩。” 沈眠小声说：“好，谢谢。” 说着眼睛里冒出了雾气。 沈眠笑笑：“希望您二老身体健康。” 沈眠收拾东西出门。 陆少卿开车送她，路上淡淡的说：“以后别再作了。” “你什么时候和林绾绾结婚？”沈眠说：“我给你随礼。” “滚一边去。” “我说真的。”沈眠真心的说：“比金子还真，我会给你随很大的礼。” 陆少卿等红绿灯的时候侧脸看她：“以后在公司少和我说话。” 沈眠愣了下。 第20章 陆少卿眼神冰凉：“绾绾会介意，还有，我真的很恶心你的下作和不择手段，想吐。” 沈眠的笑烟消云散了。 陆少卿再好脾气，折腾这么多后，也是真的厌恶她了。 陆少卿把沈眠送到家后开车走了。 沈眠看了很久转身想回家。 前路被辆车拦下。 沈眠看着下车的徐凤泽疏离道：“有事？” “绾绾什么时候回来的？”徐凤泽清俊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焦躁。 沈眠有点没精神：“前段时间。” 说着把手机拿出来想给他林绾绾的电话，把他打发走。 想起陆少卿，最后没给：“陆少卿和她最多几个月就会结婚，你回去和白暖好好过日子吧。” 那句她连替身都比不上，让沈眠全身都是郁气，存心想恶心恶心徐凤泽。 现在大局已定，沈眠不想折腾了，说完就想走。 手腕被握住。 徐凤泽眼圈红了：“结婚是什么意思？陆少卿不是你的未婚夫吗？” 沈眠：“现在不是了，我们今天解除婚约了，最迟下午，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徐凤泽脸色难看：“所以，陆少卿是为了和绾绾结婚，和你解除了婚约吗？” 沈眠想把手抽出来，抽不出来便作罢了，认真说：“是的，陆少卿很喜欢林绾绾，林绾绾也喜欢陆少卿，俩人要结婚了，你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吗？” 徐凤泽精神恍惚的松开了。 沈眠叹气：“回去吧。” 徐凤泽浑浑噩噩的走去车边，却进了副驾驶座。 沈眠想走，最后没走，给他打电话叫了个代驾，等到代驾来了后，看着车开走，上楼回家。 下午沈眠被叫回了沈家。 笑盈盈的和沈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地呢？” 沈眠面不改色：“三个月后。” “还要撒谎吗？”沈言坐在沈眠对面，上下打量沈眠，在脸上多看了几眼，讥笑一声：“解除婚约的帖子中午就送来了，上面写的明明白白，根本就没有南郊六千亩。” “这是我和陆少卿的私下交易。”沈眠笑意不变：“要不要我给陆少卿打个电话，说我哥想亲口问问他。” 沈言想开口，被从楼上下来的沈致和打断。 沈眠半空中的心往下掉了掉。 她知道和陆少卿结不了婚，这么多年一直想进陆家的公司，但没结婚，她注定进不了。 现在解除婚约了不假，但她进去了，而且陆少卿答应给她国外分公司的干股。 那些是真金白银，总价值并不比那块地便宜，她现在算是陆家人，沈致和会收敛态度。 和沈眠想的一样，沈致和态度很温和。 却温和到沈眠搓了搓手臂，有些毛骨悚然，最后喉咙滚动，保证干股和地到手给他们，然后结束对话想走。 “等到干股和地到手，你不会跑了吧。”沈致和柔声说。 沈眠深呼吸，回头浅笑：“不会啊，我为什么要跑？陆少卿说我以后嫁人要给我置办嫁妆，季清和陆明远都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坐主桌呢，多大的威风啊。” 说完笑笑转身出去。 隐约的，却总感觉背脊发凉。 沈言在沈眠走后站起身，贪婪的看着沈眠的窈窕背影，不甘心：“爸，你真信她的鬼话？” “地的事自然不信，但帖子上盖了章的那些股份却做不得假。” “所以就这么放她在外面晃着发骚？” 沈致和反手给了他一巴掌：“不成器的东西，脑子里除了女人就没有别的了吗？没有家产没有权势，你拿什么去玩女人！拿什么去看你的命根子让你玩女人！” 沈言捂着脸挤出笑：“我知道错了。” 沈致和：“你去小洁那吧，等她病情稳定后带她来南城。” “你的意思是？” “沈眠从不是只任人宰割的羊，不然怎么会在你要碰她的前一晚爬上了陆少卿的床，而且在陆少卿明显对她不在乎的情况下，还拿到了陆家的股份。”沈致和说：“看好小洁，杨蔷她可以厌倦并且放弃，她抱大的小洁，她不会不管。” 第24章 利用 沈眠和陆少卿解除婚约消息传出去的当晚收到了不少信息。 和陆少卿在一起的头两年。 陆少卿没少带她出去在他圈子里亮相。 圈子里人没怎么和她来往，但是都认识。 沈眠挑拣了几个眼熟的名字回复：“确定取消婚约了。” 接着被拉进了一个群。 群名有点荤。 沈眠想退出，看见里面有陆少卿黢黑的头像，没退了，在里面潜水。 但群主陈启明不乐意。 一直艾特她让她出来玩。 沈眠打字：[不约]。 [谁要跟你约了，自恋]。 陈启明又艾特了陆少卿。 [出来，你他妈说踢就把我从特助位子上踢了，你得请我喝酒]。 说着陈启明发了个商务会所的定位。 沈眠有点不好意思，说到底，陈启明这个特助的位子是给她让的。 沈眠：[我去，等我]。 沈眠换了衣服去商务会所。 里面不少面熟的人，瞧见沈眠都在起哄：“嫂子好。” 嫂子是跟陆少卿那时候他们喊的。 第21章 沈眠还没说话，其中一个男的打岔：“瞎喊什么呀，沈眠现在不是嫂子了，嫂子是陆少的小情人。” 场面静了一瞬。 沈眠笑笑：“今天我请客，随便喝。” 沈眠不笑的时候很冷，刻意温和的笑不算多好看，但还是甜。 场面重新热络了起来。 陈启明蹭到她身边：“和我处处呗。” 沈眠：“我不玩的。” “都是成年人，该玩就玩。” 陈启明喝多了，熏红的脸一直朝沈眠肩膀这凑。 沈眠有点烦了，推拒他的脑袋朝外。 陈启明不愿意，手伸长圈住了她的腰。 一时间，俩人的距离看着很近。 包厢门突然开了。 沈眠看见陆少卿愣了下。 再看见他身后跟着的小鹿似的林绾绾，忘了接着推拒陈启明，整个人被陈启明搂进了怀里。 陆少卿朝这边扫了眼，眼神没什么变化，拉着林绾绾坐去了中间。 沈眠从陈启明怀里挣开了，突然有点丢人，最后抿唇沉默的点歌，在角落里坐着和陈启明一起喝酒。 沈眠太闷了，陈启明和她说话，她也不搭理。 陈启明有点无趣，绕去了陆少卿那，和害羞白软的林绾绾说了两句话。 林绾绾一直朝陆少卿身后藏。 陈启明撇嘴，借着酒劲问陆少卿：“我想追沈眠，你同意吗？” 陆少卿掀眼皮看他：“是追是玩？” “玩，你和她订婚六年了，我爸肯定不会让我娶。” “她不会和你玩。” 陈启明不明白：“为什么？” “没点利益纠缠，她才懒得搭理你。” “利益纠缠？钱啊。”陈启明眼睛亮了：“钱我有啊，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陆少卿像看傻子一样看他：“随你。” 陈启明：“不行，我得再问一句，你喜欢沈眠吗？” 陈启明是有点醉了。 换了清醒的时候，他绝对不会问这句话。 因为陆少卿的不喜欢太明显了。 刚订婚那俩年是肯定喜欢的，走哪都带着，沈眠再烦都领着拉着拖着哄着，陈启明和她说句话，陆少卿表面挺镇定，背地里对他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后来，沈眠没了陆少卿，就淡出了他们的圈子。 陆少卿带的女孩一个又一个。 再没一个有点乖，话很少，看着有点冷，有点烦，但又有点纯的沈眠，腻了的痕迹太明显了。 陆少卿欲点烟的手顿了顿，察觉挽着手臂的手紧了紧，侧脸看向林绾绾。 小鹿似的眼睛里有些忐忑。 陆少卿说：“我从来没喜欢过沈眠。” 说话的空档正好在换歌的间断，陆少卿的声音很清晰的回荡在房间里。 屋里静了一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角落沉默喝酒的沈眠。 沈眠手抬起，点了暂停。 “我喜欢过你。”沈眠看着点歌台喃喃，打了个酒嗝，说完歪倒睡着了。 场面落地无声。 只剩林绾绾细碎的哭腔。 陆少卿收回定格在沈眠身上的目光，侧脸看林绾绾：“哭什么？” 林绾绾哭腔不变，握紧陆少卿的手臂：“我不喜欢这里，我们走吧。” 陈启明起身去了沈眠那，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陆少卿看着他抱人朝外走，“好，我们回家。” …… 沈眠在陈启明脱她衣服的时候睁眼了，甩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陈启明懵了：“你打我干什么？” 沈眠把毛衣拉回来起身下楼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到楼下给钱的时候发现手机不见了。 “我上楼给你拿零钱行吗？”沈眠说着眼泪往下掉：“我的手机丢了。” “我的手机丢了。”沈眠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扶着玻璃框哭的泣不成声：“我的手机丢了。” 司机最后没收钱。 沈眠回家倒头就睡。 她从前的六年青春就这么结束了。 因为陆少卿从没对她动过半点心，俩人都是利用，仅此而已。 沈眠梦中喃喃：“活的真失败。” 隔天沈眠去陆氏上班。 站在陆少卿面前，公式化的问好：“陆总。” 陆少卿头也不抬，下巴额额：“坐那。” 特助的办公桌和陆少卿在一个办公室，筛查助理办提交上来的全部文件。 沈眠在沈家虽然没接触过核心，但是是从公关部一步步爬上来，能力绝对不俗，只是半天就上手了。 接着有些咋舌陆家的规模，远比她想象中要大，也远比她想象中要扎实和深厚。 怪不得沈致和这么扒着陆家不放，自己还不敢上，一个劲的折腾她。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陆少卿背靠椅背捏了捏眉心，掀眼皮看了眼门口坐着的沈眠。 单薄的背部挺直，侧脸很温顺，眉头微皱，带了点冷，却很认真，敲打键盘的动作几乎没停。 办公室门突然被敲了敲。 沈眠起身开门，来的是陈启明。 不等沈眠带他出去，直接横鼻子竖眼睛的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喊开了，“你昨晚打我干什么？” 沈眠：“喝多了，抱歉。” 第22章 说着想把他带出去，在陆少卿面前说这些，是不守本分，毕竟俩人现在是上下级关系。 没等抬脚，陈启明背后出现个抱着保温桶的林绾绾。 沈眠礼貌又疏离的点头。 可陈启明不动，沈眠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在门口问：“我手机在你那吗？” 陈启明：“陆少昨晚来拿走了。” 第25章 出大事 沈眠下意识回头看陆少卿。 陆少卿却没看她，看着林绾绾：“来了？” 沈眠拽着陈启明从林绾绾身边出去，待她进去后把门关上了，“他什么时候拿走的？” “你走后十几分钟吧。”陈启明接着指责：“你打我，要赔我。” 沈眠心有点乱，敷衍：“赔你赔你。” 话音落地，手被陈启明握住了。 陈启明眼睛亮的惊人：“把你自己赔给我。” 沈眠想说话，办公室门打开。 陆少卿手臂搭在林绾绾肩头上，没什么情绪看了俩人一眼。 沈眠下意识把手从陈启明手里抽出来。 但陆少卿挽着林绾绾已经走了。 沈眠敷衍走了陈启明回办公室。 待陆少卿回来后抱着文件站在他桌前：“签字。” 陆少卿接过翻开，龙飞凤舞的签字。 签了没两个掀眼皮看她：“站这干嘛？” “听说我手机在你那。”沈眠看他的神色：“能还给我吗？” “不在我这。”陆少卿古井无波：“我在找绾绾的手机，拿错了，你的在酒店前台。” 沈眠愣了下。 觉得也对，不然林绾绾刚才听见了不会走，肯定会闹。 陆少卿把文件签完抬头看她，讥笑：“你该不会以为你昨天和陈启明上床，我去拦了吧。” 沈眠：“我……”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自作多情。”陆少卿有点不耐：“说了在公司少和我说话，耳朵聋了还是脑子坏了？” 陆少卿说完抿唇古井无波，“你昨晚说喜欢，说给谁听的。” “徐凤泽。”沈眠更古井无波，说完回去忙自己的了。 傍晚拿回手机，回家充电开机，看见陈启明的长条小作文。 总体意思是真的想和她处处。 沈眠回复：[我只谈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陈启明，咱俩不是一路人]。 对面没回。 沈眠没再发。 隔天起晚了，到公司想进总裁办的时候被助理办的经理拦住。 “别进。” 沈眠好奇：“怎么了？” “夫人在里面，出事了。” 沈眠有些不明所以。 季清同意陆少卿娶林绾绾，现在俩人的关系不说多亲近，但是也没从前那么剑拔弩张。 能出什么事？ 出了大事。 沈眠抽纸给季清，“您冷静点。” “这怎么冷静！她全身都是毛病！脏的都没了人样！还有可能不能生育，你让我怎么能冷静！” 林绾绾在国外的事，沈眠心里有数。 当年季清只给林绾绾办了出国留学的手续，包了她四年的学费，再多的却没有了。 林绾绾弱不禁风，没养活自己的能力。 搭上了一个家里做石油的少爷，在一起了三年，打掉了一个孩子。 然后在国外顺风顺水的过到现在。 那少爷玩的是花了点。 但林绾绾很洁身自好。 按说不该。 就算有什么毛病，和他分开的三年也该看好了，不该拖到现在。 沈眠看季清哭成了泪人，劝慰：“要不再换家医院查查？” “还查什么啊，我不同意！打死我也不同意！” 季清拿出手机给陆明远打电话：“你转告给你的好儿子，陆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如果他想看着她妈死在他面前，就让他披麻戴孝的娶！” 沈眠看着季清的背影叹了口气。 转身上楼。 刚出了电梯，被在电梯口守着的林绾绾扇了一巴掌。 这巴掌力道很大，打的沈眠有些头晕目眩，正过脸后脸沉了下来：“你为什么打我。” “是你……”林绾绾脸扭曲了，朝前一步：“那家医院是你带我去的。” “如果你觉得那家医院有问题，你可以换家医院重新查。” 林绾绾几乎要崩溃了，眼底往下大颗大颗的掉泪：“我可以去重新查，但少卿的妈妈现在说什么都不同意我再进他们家。” 沈眠脸火辣辣的，有点麻木的钝痛。 真的想还手来着。 但寄人篱下到底要有寄人篱下的觉悟。 陆家是她的依仗。 沈眠最后手握拳，在看见一群人朝着这边走松开了。 轻轻呼吸了一瞬：“这巴掌我送你，请你记住，以后你们家的事跟我没关系，不要再往我身上扯，不然……” 沈眠冷笑：“你试试。” 沈眠眉眼含了一簇冰，眼神很冷，带了点冷血动物的冰凉。 撞了下她的肩膀错开身走了。 对迎面来的同事笑笑打招呼。 沈眠下午上班把头发散开了，遮盖住半张脸的微微泛红。 却是白散开，陆少卿不在，而且连着三天没来。 沈眠忙的头重脚轻，把全部资料汇总，看着厚厚待签的文件，想了想，还是给陆少卿打了个电话。 第23章 本以为不接。 俩人现在比陌生人还不如。 却没想到接了。 沈眠抱着一大扎资料开车去陆少卿北苑的公寓。 敲了敲门没人接。 最后按了密码进去了。 屋里烟酒味很重。 沈眠凝眉开灯，看见在客厅沙发上躺着的陆少卿。 沈眠走近推了推他。 陆少卿睁开通红的眼睛侧脸默默的看她。 沈眠公事公办：“签字。” 说着先抽出一张把重要文件带出公司的申请书。 陆少卿看着面前放大的字，按了按太阳穴翻坐起身。 清俊漂亮的脸皱成一团，嘴巴微微嘟起，看着有点……可爱。 沈眠多看了两眼。 只是两眼和陆少卿对视了。 陆少卿眼睛红红的，撇嘴：“看什么看！” 嗓音因为醉酒沙哑，即便凶的二五八万，但没什么威慑力，看着还有点委屈。 很像从前腻歪她那会，因为她整日扒着经管类书不放，拽着她说能不能抽出点时间陪他时的委屈。 沈眠：“签字。” 说着递上笔。 陆少卿抬手捏笔，却握住了沈眠的手指。 下一秒把措不及防的沈眠拉到了沙发上，匍匐而上。 相贴的身子欲望很明显。 沈眠眉眼含冰，抬起另外一只手上握着的手机，手指按的是林绾绾的电话号码：“要我给她打电话吗？” 陆少卿头往下，唇摩擦了下沈眠的唇，接着喃喃：“随便你，谁怕谁。” 沈眠电话打出去的前一秒，手里握着的手机被砰的一声掀掉在地面，最后没打出去。 沈眠疼的几乎要骂娘，恼急了，把林绾绾给她的一巴掌给了陆少卿。 打完后门铃突兀的响了起来。 还有弱弱的敲门声和林绾绾小声的喊：“少卿……” 第26章 道歉 沈眠和额角冒出隐忍汗水的陆少卿对视了眼，突然就放松了，讥讽的笑：“正主来了，你不需要我这个垃圾桶了，出去吧。少卿……” 学着林绾绾说话，咬文嚼字的，很做作。 陆少卿低头在她脖颈处咬了一口，捂着沈眠的嘴，在林绾绾一声声的哭腔中做到底。 林绾绾一直在门外，到沈眠上班的点都没走。 沈眠有些急。 今天有个工厂的回执单一定要在十点前寄走，不然她也不会大半夜的来陆少卿家里让他签字。 沈眠：“你出去，把她带走。” 陆少卿斜躺在沙发，光裸的腿架在茶几，腰腹浅浅覆了条毛毯，胸膛全是沈眠昨晚怒极胆大包天抓挠的痕迹，闲闲散散的说：“光着出去？” 沈眠咬牙，压低声音：“这是你家的公司！不是我家的！” “你也知道是我家的。”陆少卿斜眼看她：“在沈家四年没少朝我家公司看吧，你个居心不良的贼。” 沈眠脸火辣辣。 陆少卿从没想过和她结婚，说句实在话，沈眠也没想过和陆少卿结婚。 所以从最初给自己留的后路就是提升自己，以后一定要挤进陆家，让陆家做自己的靠山。 沈眠面红耳赤，“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不能公私不分！” 安静下来的敲门声突然激烈了。 林绾绾的语调高昂：“少卿，你和谁在里面，少卿！” 陆少卿弯腰捡起衣服穿上，低头看抱着文件坐着的沈眠，点了点嘴角：“出去前洗把脸，别让绾绾看出来，否则……” 陆少卿狠弹了把她的额头：“老子把你从陆家赶出去。” 说罢哼了一声走去开门。 沈眠眼疾脚快的进了卧室。 看着陆少卿在门口和林绾绾说了几句，随后大门关上。 沈眠长出口气，从窗户那看车开出小区。 转身想走。 看见电视柜下摆着的一个沙漏愣了下。 上学那会陆少卿和徐凤泽都在追林绾绾。 林绾绾喜欢陆少卿，但也不想放手徐凤泽。 就带着她，四人同行。 这个沙漏，四个人都做了。 沈眠送给了徐凤泽，但徐凤泽不要，她扔了。 然后林绾绾的送给了陆少卿。 沈眠不免啧啧。 细算算有十年了。 到现在还留着。 也是个长情的……渣滓。 沈眠整理了衣冠，回公司。 下午陆少卿的电话打进来。 说这两天有事，需要签字去找他家找他，意思是暂时不回公司了。 沈眠在心里刷新了对陆少卿的印象。 她最讨厌的就是公私不分的人。 但没说什么，公事公办：“好。” 陆少卿：“别忘了吃药。” 说完电话挂断。 沈眠脸一阵青白。 昨晚急没避孕。 外面林绾绾一直不走，沈眠心惊胆战的也没想起来。 被他这一说，突然后知后觉的感觉全身上下哪都脏。 陆少卿玩乐不断，她可不是，而且林绾绾到底得没得病还没结论。 想着下午就坐不住了，请个假买了避孕药去医院挂号做检查。 等叫号的时候听见门口护士议论纷纷，说心胸外科的男神和主任的千金分手了，主任降尊曲贵的去找了好几次，听说就是要分手，一点面子都不给主任。 第24章 白暖的爸是这所医院心胸外科的主任。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沈眠慢吞吞的皱了眉。 做了检查朝外走。 顿了顿，掉头去了徐凤泽的办公室。 徐凤泽看着比那次见沧桑了不少。 看见沈眠愣了下，扒了扒头发，示意护士出去，拉下口罩，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林绾绾的检查报告是你篡改的？”沈眠开门见山。 徐凤泽脸沉了下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是问检查报告，而是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沈眠是真的不理解：“就为了个女人，你就玷污你的职业？” 徐凤泽手掌握拳：“出去。” 沈眠：“你就这么在乎林绾绾吗？” 沈眠骨子里是现实的。 她是真的喜欢徐凤泽，当年林绾绾突然出国，陆少卿萎靡，徐凤泽也不逞多让。 那会趁虚而入，她得到徐凤泽和陆少卿的胜算是半对半开。 但她毫不犹豫的选了陆少卿。 因为再多的喜欢在实打实的庇护前，什么都不是。 于是这个暗恋了三年，只是想着他名字就脸红心跳的徐凤泽，沈眠就这么舍弃了。 所以她总感觉就算林绾绾重新出现在了徐凤泽面前。 徐凤泽也该现实点，不该选择抛去干净家室良好的白暖。 却没想到就这么舍弃了。 和陆少卿舍弃她和白暖一样的果决和直接，而且更不择手段了点。 徐凤泽接下来的话把沈眠砸懵了。 “绾绾的头发丝都比你强。” 沈眠的脸白了。 徐凤泽看着沈眠冷笑：“沈眠，你不择手段，玩弄心计，当年强拆他们就算了，还让绾绾出国一走就是六年，让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沈眠，你哪来的资格对我说出绾绾这两个字，贱不贱呢。” 沈眠默默的看了他很多眼，转身想走，一抬眼，和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陆少卿对视了。 沈眠脸像是又被扇了一巴掌，强笑笑打招呼：“好巧。” 说着没等他说话直接走了。 陆少卿看着沈眠的背影消失，抬脚迈进了徐凤泽的办公室。 将手里林绾绾新鲜出炉的检查报告丢到徐凤泽面前：“绾绾干干净净，能生能养，不意外吧。” 徐凤泽怔了下。 陆少卿扯凳子在徐凤泽对面坐下，掀眼皮淡淡的看了他一会：“伤人伤己的小伎俩，何必呢？” 徐凤泽一言不发。 陆少卿把检查报告收回来折了折塞进口袋，古井无波：“去和沈眠道歉，我饶你这位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一次。” 徐凤泽慢慢的拧了眉。 陆少卿挑眉：“不想去？” 徐凤泽：“我爱林绾绾。” 陆少卿笑：“巧了，她现在是我的人。” “那你为什么让我和沈眠道歉。”徐凤泽蓦地站起身狠拍了下桌子，怒斥：“你该比我还厌恶她！” “你管得着吗？”陆少卿声音平淡，冰凉似水：“去道歉，不然你私自篡改林绾绾检查报告的事，明天就会出现在你们院长办公桌上面。” “不信……”陆少卿起身挑高眉，倨傲又不屑：“试试看……你个loser。” 第27章 负负得不了正 沈眠打开门怔松：“你怎么会找来这？” 徐凤泽头发有点乱，眼圈通红，看了她一眼，嘴巴蠕动：“对不起。” 沈眠怔了下，接着哦了一声：“好的。” 说着要把门关上。 徐凤泽挡住，声音很低，带了点脆弱：“有酒吗？” 沈眠心脏像是被拧了一把。 为什么所有人在林绾绾那受了伤都要来找她排解。 沈眠：“没有。” 直接把门关了。 隔天早上起来去上班，开门看见徐凤泽在她家门口旁边的墙壁那蹲着。 沈眠顿了顿，进房间拿了条毛毯弯腰给他披上。 徐凤泽在沈眠要离开前，拽住了她的手：“我昨天不该骂你。” “哦。”沈眠抽回手：“我知道了，你走吧，别在我家门口蹲着。” 说着再次想走。 徐凤泽掀开毛毯堵了她的路：“我们在一起吧。” 沈眠愣了下，狠狠的皱了眉：“你在说些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吗？和我在一起吧。” 沈眠气笑了：“滚。” 说着直接越过他去按电梯。 电梯没来。 沈眠看身后一直盯着她的徐凤泽，侧身从消防通道走了。 到公司后很意外的，陆少卿在。 沈眠坐下整理资料，整理着出了神。 被陆少卿再喊一次才回神。 陆少卿古井无波：“他去找你道歉了？” 沈眠眨眨眼：“是你让他去的？” 陆少卿恩了一声。 沈眠：“你真的不怪我？” 怪什么不言而喻。 就像昨天在医院陆少卿听到的那样。 不是她的话，林绾绾不会甩了陆少卿出国。 陆少卿闲散道：“说了咱俩是互相利用。” 沈眠哦了一声。 抽出一份文件走近。 陆少卿掀眼皮看她：“还想说什么？” 沈眠把文件递过去，冷冰冰的：“说签字。” 第25章 陆少卿没说什么，直接签字。 沈眠接过：“所以也是你拿他篡改病历的事威胁他来追我的吗？利用我绑着徐凤泽，以免他再出现在你和林绾绾的世界。” 陆少卿微愣。 沈眠拎着文件转身去助理办让他们寄出去，回总裁办后面无表情。 陆少卿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想开口说点什么。 办公室的门开了。 林绾绾拎着保温桶出现，甜甜糯糯的说：“少卿。” 沈眠起身出去了。 有点倦，还有点不想干了。 但不干又能怎么办？ 手机震动，传进来消息。 [我是徐凤泽，我和你说的是认真的，你考虑考虑]。 沈眠把电话拉黑了。 等到下午林绾绾出来，和她错身进了总裁办，提出想去助理办办公。 陆少卿捏了捏眉心：“我没让徐凤泽去追你。” 说着掀眼皮，像是在指责她的不知好歹：“而且他要追你，不管是玩玩还是认真的，你都该高兴，毕竟那是你暗恋了很多年的人。” 沈眠冷冰冰的：“谢主隆恩。” 陆少卿气笑了：“你还来劲了是吧。” 沈眠：“没什么事，我就搬出去了。” 拒人以千里之外。 陆少卿抿唇。 沈眠再加一句：“别再把我当垃圾桶，你该比谁都清楚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惹急了我，我不咬你，我咬你未来老婆。” 说着不等他说话，沈眠直接收拾东西搬进了助理办，坐从前林绾绾的位子。 沈眠说完那些有点后悔，陆少卿是她的金主爸爸，正常的做法是维护好关系，但真的没忍住。 小心翼翼两天。 相安无事。 陆少卿没说什么，也没给她穿小鞋。 沈眠长出口气，直接进了工作状态，旁观林绾绾一天两次的来找陆少卿。 季清找沈眠一起出来吃饭。 泪眼婆娑的，吃口饭叹口气。 沈眠有点心软，却无话可说。 季清：“现在想想，当初真该逼少卿一把，让他和你结婚，也就没林绾绾的什么事了。” 沈眠有点想笑，说实话：“感情这东西，不由人，少卿心里有她，就算我俩结婚了，最后也是潦草离婚的结局。” 季清叹气，“但好歹能给他个正常的家啊。” 沈眠没懂什么叫正常，附和了两句，挽着她的胳膊朝外走，迎面碰见个有点面熟的长辈。 沈眠留她们寒暄，去外面等。 陈晓多看了几眼外面等着的沈眠：“这就是沈眠？” “对。” 沈眠站的板正，穿着白色的大衣，头发规矩的盘了起来，从背影看，又端正又漂亮。 季清：“你总看她干什么。” “我侄子，一直闹着孩子他爸，说想和沈眠处对象。那混小子从小到大没点正行，怕他爸像是老鼠怕猫，这是第一次跟他爸叫唤，被揍了一顿，手机没收，在家里关着也不服软，我有点好奇，沈眠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季清来了精神，她以前感觉沈眠不中用，哪看哪烦，最近看多了林绾绾，越看越觉得沈眠好，而且总感觉自己家儿子对不起沈眠的一汪深情，私心里想让沈眠嫁的好。 抓着陈晓的手实心实意的开始夸沈眠。 沈眠在外面等了小半个小时。 和陈晓礼貌道别，送季清回家的路上，莫名感觉季清一直笑。 沈眠失笑：“什么事这么高兴。” “好事，天大的好事。” 季清笑的几乎合不拢嘴。 沈眠跟着笑笑，把人送回去开车回家。 下了车，面前出现个人。 徐凤泽。 沈眠叹了口气，避开他想回家。 徐凤泽一直跟着。 到家门口，沈眠思量了下，转过身：“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徐凤泽没应，“和我处吧。” “我叫沈眠，不叫垃圾桶。”沈眠认真说：“我是陆少卿不要的女人，你捡回去，很丢人。” 徐凤泽脸色难看。 沈眠接着说：“徐凤泽……” 徐凤泽打断：“我就这么一无是处吗？” 徐凤泽眼底含泪：“那么多年了，绾绾一次也不选我，一次都不选，我总是不停的输给陆少卿，不停的输，所以哪怕是一次，让我赢，不行吗？” 沈眠甩了他一巴掌。 徐凤泽愣住，侧脸看她。 沈眠被侮辱的脸皮涨红：“你有病吧！” 沈眠忍无可忍：“滚！” 徐凤泽：“你……” 沈眠拎起包砸他：“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徐凤泽被推搡到电梯口那，愣愣的看着沈眠。 沈眠：“你找错人了，因为我也一直是输的那一方，十年了，从来没变过，负负得不了正，因为它从开始就是负！” 第28章 以结婚为前提 徐凤泽走了。 沈眠彻夜未眠。 隔天早上接到季清的电话，说给她请假了，让她去陆家一趟。 沈眠打起精神去了。 到地方发现是相亲。 相亲的对象是陈启明。 陈启明上蹿下跳，兴奋的一直咧嘴笑：“可以和我处了吧，以结婚为前提。” 第26章 沈眠心里有点复杂。 陈启明是个标准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母亲早逝，怕爹是出了名的，没想到…… 沈眠客气的和昨晚见到的那位陈晓还有陈父打招呼。 恰好在陆家的林绾绾来送茶，手不稳，茶洒了点，然后唯唯诺诺的道歉，收拾桌子，小心翼翼的站在旁边，想哭忍着。 陈晓不由得拽了拽陈父让他看。 沈眠和林绾绾站的地方并不远，林绾绾怎么样姑且不提。 沈眠白白净净，说话应对得当，声音温软，看着很有大家闺秀的做派。 沈眠是陆少卿订婚了六年的未婚妻，陈父被硬拉来本有点不满，多看了两眼沈眠接着又看在沈眠身边上下乱窜的陈启明。 陈启明越蹦跶跳脱，林绾绾越唯唯诺诺，沈眠就越沉稳。 心里那点不满意慢慢的消了，加上季清一直在夸，面上带了点笑。 温和的问沈眠现在在做什么。 沈眠照实说了。 陈启明是独子，一直没什么大出息，陈父略微满意。 季清看准时机让他们中午留下来吃饭，然后给陆少卿打了个电话。 陆少卿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陈启明的父亲亲自来见？” “对。” 陆少卿没说什么，把电话挂了。 中午来了。 桌子不大。 林绾绾没上桌。 沈眠和陈启明坐在一起。 陈启明不时给沈眠夹菜。 沈眠温顺的吃了。 陆少卿掀眼皮看了眼，眼底晦暗不明。 饭后陈启明没走，送自家爹走后，当着陆少卿和季清的面直接抱起沈眠转了个圈：“咱俩现在是男女朋友了吧。” 沈眠挣开他下来，看了眼笑得合不拢嘴的季清，最后没反驳。 因为鸭子被赶上了架，她好像没有拒绝的权利。 而且陈父说他会和沈致和约时间，正式见一面，根本没给她说不的机会。 陈启明拉着沈眠走了。 林绾绾从大门出来，小心翼翼的拽了拽陆少卿：“少卿……” 陆少卿回神：“恩？” 林绾绾：“沈眠和陈启明在一起了。” 说着紧紧盯着陆少卿看，想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才会在刚才烟都快要灼烧到手指都没抽一口。 陆少卿什么都没说，开车走了。 陈启明带沈眠去了酒店。 沈眠在车里看着外面偌大的酒店招牌，想叹气，最后没叹出来：“你……” 话也没说出来，气的有点心梗。 陈启明急不可耐的抓沈眠的手，眼睛发光：“走。” 沈眠把手抽出来，捏了捏眉心：“我……你……算了。” 陈启明看沈眠下车有点懵，追了下去：“怎么了？” 沈眠拎着包拦出租车。 陈启明皱眉拦住她：“怎么了啊，我不是答应和你以结婚为前提谈恋爱了吗？” “我当初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沈眠有点急，想趁陈父还没去和沈致和说把这件事拦下来。 但陈启明拦着不让走：“那你什么意思。” “我接受不了没有感情的做、爱。” 陈启明顿了下，接着眼睛亮了：“意思是你有四年没和陆少卿在一起过？” 沈眠噎了下，嘴巴开合半响，最后吐出一句，“我大姨妈来了。” 陈启明愣了下，把沈眠拽上车，开车送她回家。 沈眠：“咱俩不合……” 话音没落地，沈眠手机响了。 是沈致和的。 沈眠手紧了紧，接了。 “陈总刚才和我打电话，说你现在在和陈家的儿子处对象。”沈致和声音温和带笑：“没看出来啊，眠眠还挺能干。” 沈眠和陆少卿订婚六年，时间太久，已经相当于断了再和豪门结亲的可能。 毕竟没有哪个差不多的人家会要一个和别人订婚过六年的未婚妻。 沈眠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沈致和：“好好处。” 电话挂断。 沈眠陷入沉默。 一路跟着话不断的陈启明回了家。 陈启明没上楼。 沈眠到家没大会，家门被敲响。 沈眠：“你还来干什么？” “给你送红糖水。”陈启明笑得很灿烂：“还有零食，暖宝宝，女孩子来大姨妈一般都会肚子疼，我来照顾你。” 沈眠看了他一会，放他进来。 下午和陈启明在家里待了半天。 心中天平摇摆不断。 在陈启明第三次给她冲红糖水的时候打算认真和他谈谈：“你有白月光吗？” 陈启明怔了下：“没有。” 沈眠：“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三个，碰过的不少，但我讲卫生，没病。” 沈眠噎了下，对陈启明的坦诚有些无话可说。 陈启明耸肩随意道：“都是成年人，不玩虚的，说我堂堂一少爷没沾过六七个也不现实。” 说着抿唇：“你呢？” 沈眠咬咬唇：“一个。” “陆少卿？” 和陆少卿的朋友谈这个话题很奇怪，但算是沈眠先起的头，所以也没打断，点了点头。 陈启明如获至宝：“眠眠。” 说着把沈眠抱进了怀里。 第27章 这算是沈眠第一次正儿八经接近陌生人的味道，有点奇怪，但并不算反感，好像是因为饭桌上陈晓说陈启明为了和她以结婚为前提谈恋爱而绝食了三天还挨了顿打。 陈启明傍晚走了。 沈眠在沙发上躺平想未来。 门咔嚓一声响了。 侧脸回头，看见陆少卿愣了下。 陆少卿在门口站着，冷冷的：“我来拿我的东西。” 沈眠没懂她家有他什么东西，坐起身随便他。 陆少卿的动静很大，在卫生间乒乒乓乓。 沈眠起身过去皱眉：“那洗面奶是我的。” 陆少卿朝盒子里扔洗面奶的动作微顿，侧脸看她：“写你名了？” 沈眠想说你是不是又和林绾绾吵架了，最后看他一身的低气压什么都没说，环胸看他拿。 拿到面霜的时候没忍住：“这个真的是我的。” 七千块钱一瓶，沈眠每次用都用小勺子一点点的挖。 三个月了，才用一点点。 第29章 饮食男女 陆少卿蓦地把面霜丢进了垃圾桶。 砰的一声，不知道坏没坏，沈眠朝前一步想看看。 手腕被拽住。 陆少卿冷道：“这是我的！” 沈眠没朝前了，跟着冷了下来，看陆少卿把卫生间洗劫一空，全装进了置物盒。 到房间里还没完，去拽沈眠的台灯。 沈眠转身去了客厅，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随便他收拾。 在陆少卿单手提着箱子弯腰拿游戏手柄时冷冰冰道：“这么不爽我和陈启明在一起？” 陆少卿侧脸看她点头：“是。” “为什么？” “因为他们家和我家交好，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恶心。” 沈眠唇线抿直：“你从前招惹的那些妞也没少见你转手送人。” 沈眠就见过很多次。 前一天跟着陆少卿，后一天跟了他兄弟，脏的要命。 陆少卿：“你和她们不一样。” 沈眠愣了下。 陆少卿接着说，眼底带了厌恶：“你不择手段，一肚子坏水，跟陈启明在一起，会把他家搅合的翻天覆地。” 陈家和陆家私交不错，陆少卿说这些也算合情合理。 却像是生生打了沈眠一巴掌。 陆少卿没拿游戏手柄，站起身环胸，漂亮又清贵的五官暗沉一片：“陈家同意你和陈启明，我妈没少在中间说好话，一旦你的真面目揭开，以后我陆家拿什么和陈家交代，说我睡了你六年，还没睡清楚你是个什么货色吗？” 沈眠手握拳，本是抱着膝盖坐着，这会放下来，眼圈蓦地就红了。 陆少卿嘴巴蠕动，想说点什么，最后没说，在沈眠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陈启明刚才在这干嘛？”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冷冰冰的：“这么快就滚到一起了？” 沈眠：“我大姨妈来了。” “骗鬼呢，你大姨妈月底才来。” 沈眠背靠沙发躺平，默默的看天花板，把想掉的眼泪咽回去：“陆少爷。” 沈眠私下里喊陆少卿，要么少爷，要么祖宗，要么就是全名全姓，很少喊了少爷还加了姓氏。 沈眠说：“陈启明可能是我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了。” 也是我也许可以不用去国外，就能从沈家抽身的一个机会。 毕竟陈启明脑子里没墨水，是独子，家境不比沈家差，而且是以结婚为前提在和她恋爱。 当然，起因不是真的喜欢她，是想办她。 沈眠眨眨眼，把鼻腔酸涩咽下去，坚定了想法，看向陆少卿：“我不会对他放手的，有本事咱俩就杠一个试试，看是陈启明知道我的真面目娶我的希望大，还是你娶林绾绾那个白莲花进陆家的希望大。” 陆少卿抽烟的时候，沈眠其实不太敢看他，因为烟雾熏腾，映衬的陆少卿的眉眼带了点冷漠和凶残。 这会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眼底全是视死如归。 陆少卿冷笑：“行啊，扛一个试试。” 陆少卿东西没拿，起身走了。 沈眠想端起来从窗户那扔下去砸他一脸，到底是没舍得，而且高空抛物是违法，自己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隔天沈眠去上班，没多久，陈启明拎着一包零食来了。 陈启明长的好看，嘴也甜，而且之前就和助理办的几个助理都认识，只是几分钟，助理办炸开了锅，都知道沈眠现在是陈启明的女朋友。 沈眠笑的有点僵硬，想趁陆少卿还没来，让他走。 拽着不情不愿的他出去迎面撞上了大步朝总裁办走的陆少卿。 陈启明打招呼：“陆少。” 陆少卿顿足，冷冰冰的帅脸勾起笑：“这么巧。” 陈启明：“我们家眠眠在你这，不巧，以后我会常来。” 说对沈眠的前任未婚夫不介意是假的。 但沈眠对陆少卿没意思。 陆少卿对沈眠更没有。 陈启明有点没心没肺的搭上了陆少卿的肩膀：“眠眠大姨妈来了，下午能不能给她放个假，我带她去看电影。” 陆少卿挑眉，随后和蔼可亲的笑：“行啊，她现在就可以从陆氏离开，我分分钟签字。” 说着越过陈启明看沈眠：“离开吗？” 第28章 说的是去国外分公司不算数，拿干股的事不算数。 沈眠手掌松松握握，不由分说的把陈启明的胳膊从陆少卿肩膀上拿开，推着他让他走。 陆少卿冷笑一声，转身进了总裁办公室。 下午沈眠拿文件让陆少卿签字，陆少卿古井无波：“陈启明现在不是陆氏的员工，少让他进这。” “好。” 沈眠拿着文件要走。 陆少卿：“你大姨妈来几天了？” 沈眠大姨妈没来，不过是忽悠陈启明的。 斟酌了下：“三天？” 陆少卿掀眼皮看了她一眼，挥手让她走。 傍晚下班，看见沈眠抱着一杯冰咖啡，微微挑了眉。 沈眠冲他疏离的点头。 陆少卿坐总裁专用电梯下去了。 沈眠等电梯下去，上了来接人的陈启明的车。 陈启明：“我们去看电影吧。” 说着手不规矩的想牵沈眠的手。 沈眠打掉：“规矩点。” 冷冰冰的，眉梢簇了一层冰。 陈启明不满：“眠眠，我都一个月没开过荤了。” 沈眠叹了口气。 饮食男女，感情现在走的都不是心，是肾。 沈眠没等陆少卿开始和她杠，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 侧脸认真的看他不满的脸：“咱俩如果结婚了，你会出轨吗？” 陈启明明显愣了下，接着失笑：“不会。” 沈眠有点满意。 “走肾不走心不算出轨，算玩玩。”陈启明朝沈眠挤眼笑笑：“一旦结婚了，我不会和你离婚，以后相互腻烦了，咱俩各玩各的，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在外面搞出人命。” 沈眠懵了，接着噗嗤一声笑了。 陈启明被沈眠的笑晃花了眼，等红绿灯的时候停车：“我想亲你。” 说着凑过来，沈眠偏过脸拒绝了，催促他开车。 路上由他不规矩的握住手，和他闲聊：“你们圈子里现在都是这样玩的吗？” 陆少卿的圈子，沈眠接触了两年，但因为是陆少卿的未婚妻，他身边那些人对她都挺规矩的，很少搭黄腔，陆少卿也不让他们对她乱开玩笑。 这是第一次好奇的探究陆少卿身边的人都是什么感情观。 “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不粘人，不像别的女人谈个恋爱一天八百个电话，看见身边多个女人就要死要活的。” 第30章 刺耳 沈眠：“你怎么知道我不粘人？” 陈启明啧了一声：“你和陆少刚订婚那两年，他看见别人媳妇给打电话，说你很少给他打电话，他不找你，你永远不会找他，把我们都羡慕坏了。” 沈眠哦了一声。 陈启明：“陆少说你这人很现实，交朋友先看利益。我决定和我爸挑明前认真想过了，我这人对做生意没天分，以后肯定挑不起我家的大梁，但你不一样，你能干，我家的公司以后交给你，财政大权你掌着，大事小事你当家做主。” 沈眠没说什么，侧脸看窗外。 陈启明在电影院下面停车，侧脸看沈眠安静的侧脸。 认真说：“我想来想去，咱俩真的很合适，你觉得呢？” 沈眠：“电影快开始了。” …… 林绾绾挽着陆少卿的手臂，下巴对着前面三排两个挨在一起的脑袋：“那好像是眠眠和陈少爷。” 陆少卿掀眼皮看了眼，恩了一声。 林绾绾抿唇：“他们这算是定下了吗？” 陆少卿没说话。 林绾绾：“我们什么时候定下？” 上次检查的事，陆少卿在陆家帮她说清楚了。 但关于后续俩人什么时候结婚，一直没给个准确的时间。 说是季清现在心里还没过去这个坎，而且她规矩学的不怎么样，让再等等。 林绾绾心里委屈，晃了晃陆少卿的胳膊：“少卿。” 说着眼底含泪：“你是不是介意我在国外的那些事。” 陆少卿听着她哭，拉过她的包，抽纸递给她：“擦擦。” 林绾绾哭不下去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视线定格的沈眠的后脑勺，咬住了唇，“少卿，为什么我感觉你现在没从前那么喜欢我了。” 陆少卿侧脸看她：“是你和徐凤泽说咱俩分开的罪魁祸首是沈眠？” 说着手指向前方沈眠的后脑勺。 林绾绾慌了一瞬：“我……我……” 陆少卿把她的手从臂弯间拿开了：“你把责任全推到沈眠身上，是到现在了还想养鱼？” 沈眠看着电影听见身后的喧哗，侧脸看过去，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朝外面走。 身后跟着哭哭啼啼小跑跟着的林绾绾。 陈启明：“你看什么呢？” 沈眠视线收回来：“没。” 沈眠结束电影坐上陈启明的车，接到了陆少卿的电话。 挂断没接。 电话打到了陈启明那。 陈启明把手机给了沈眠。 沈眠烦遭遭的，“什么事？” 脸上全是不耐烦，惹的陈启明看了她好几眼，心情无端的很好，掐掐她的脸，娇滴滴的喊：“眠眠，你真漂亮。” 电话对面的陆少卿：“一个小时后跟我飞国外。” 电话挂断了。 沈眠皱眉把手机给陈启明，找出自己的手机给陆少卿发微信。 第29章 ？ 陆少卿：[不去从陆氏滚蛋]。 沈眠抿唇让陈启明开快点。 陈启明：“出差几天啊。” “不知道，没问。” 陈启明：“能不去吗？” 不能。 因为不管她和陈启明怎么样，好不容易抓住的陆家这个靠山不能松手。 沈眠下车的时候，陈启明抓住了她的手：“那咱俩算是男女朋友了吗？” 沈眠顿了顿：“回来再说吧。” 说完把手抽回来想上楼。 陈启明车后面驶进一辆车，车灯大亮。 陆少卿按下驾驶座的车窗，探出一个脑袋：“你怎么这么磨叽。” 沈眠差点骂脏话，抬脚直接上楼了。 陈启明跑去陆少卿的车窗那探身子讨好的笑。 陆少卿：“想说什么就说。” “就你俩去出差吗？” “恩。”说着掀眼皮看他：“你去吗？” 陈启明还真想去。 陆少卿：“那你得抓紧时间去和她谈，沈眠最讨厌别人耽误她工作。” 说着看了眼手表，闲散道：“二十分钟后就订不了机票了，快点。” 陈启明犹豫了。 他主要是有点在意陆少卿和沈眠单独去出差。 但想着沈眠刚才接陆少卿电话的不耐烦，又觉得自己太小心眼了，俩人这四年的事他比谁都清楚。 而且……沈眠大姨妈来了。 陈启明大度的很：“帮我多照顾着她点。” 陆少卿似笑非笑；“好啊。” 说着拿出一张名片塞陈启明手里：“姬公馆今天来新人了，抽时间帮我去看看。” 陈启明下意识朝身后看了眼，小心翼翼的塞口袋里，冲陆少卿挤眉弄眼：“包在我身上。” 陆少卿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在沈眠拎着行李箱小跑着上车，直接拉着人走了。 到了机场，却是白到。 机票是三个小时后的。 沈眠凝眉想让陆少卿给个解释，陆少卿却扭头在和候机厅沙发旁边坐着的另外一个美艳的女人聊天。 不知道聊了什么，那美艳的女人捂嘴甜笑了几声，媚眼如丝，含情脉脉。 沈眠没再问，直接闭目养神。 一路无话的到了国外。 机票时间陆少卿说记错了，但出差却是实打实的忙公事。 沈眠多看了几眼冷冰冰上位者气场很足的陆少卿。 感觉……陆少卿这次和林绾绾的架吵得好像很凶，低气压一览无余，几乎无法忽视。 尤其是在国外三天，和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带刺。 第四天，沈眠敲门。 陆少卿没穿内衣也没裹浴巾，头发乱糟糟的站着看她：“干嘛。” 凶的二五八万。 “半小时后出发去厂房看机器。”沈眠看了眼他起反应到不容忽视的地，憋了会，憋红了脸：“你不能穿个衣服再开门啊。” “你管得着吗？”陆少卿挑眉，把她拉进来砰的一声关上门，转身背对沈眠朝浴室走。 沈眠没控制住多看了几眼。 陆少卿的身材……是真不错。 长手长脚，宽肩阔背，温柔起来挺享受的。 陆少卿隔着浴室的门说话：“手机给我拿进来。” 沈眠去拿，无意间滑开了他的手机屏幕。 没锁。 页面是和陈启明的微信聊天页面。 这些天陈启明平均一天给她打五个电话，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一句一句的很想她，听得沈眠心里的天平摇摆不定。 这会再看见这个视屏，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手里捏着的手机被抽走。 陆少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手机音量变大了，陈启明的大笑刺耳了起来。 “这几个妞不错。” 第31章 垃圾桶 陆少卿按灭手机，看了沈眠一眼，转身去了浴室。 出来后换了衣服带着沈眠出门。 沈眠却始终蔫蔫的。 好几次给陆少卿递文件递错了。 陆少卿沉着脸训：“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 沈眠机灵了一下，精神了。 忙完到傍晚，却不可自制的有些郁闷。 自己默默的去了酒店楼顶喝酒。 旁边坐下一个人。 陆少卿要了杯鸡尾酒，把沈眠喝的还剩一半的威士忌换走了。 “咱俩应该不用杠上了。”陆少卿声音很淡。 沈眠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 那次在她家，陆少卿不让她和陈启明处，她放狠话说的是杠一个试试。 却只是说，她没对陆少卿做什么，陆少卿也没对她做什么。 沈眠没吱声，手指摩擦着玻璃酒杯，眼神放空，看着有些迷茫。 陆少卿侧脸看她，“还是说你要换个人接着各玩各的。”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想说点什么。 手机响了。 是沈致和的电话。 沈眠凝眉，下了高脚凳去一边接电话。 “日子定下了，下礼拜一和陈家一起吃饭。” 沈眠手掌握紧：“我……” “我给你妹妹安排了转院，下月底她就回南城了。” 下月底，在她去国外的半个月前。 第30章 沈眠一嘴的话堵了回去，最后哦了一声，挂断电话。 侧脸回头，一眼看见陆少卿身边多了个穿着暴露红裙的女人。 女人微微弯腰，事业线直接露在陆少卿脸前。 陆少卿和她说了什么不知道，但那人笑得像是中了彩票。 沈眠突然想起了那两年陆少卿很腻歪她时候的日子。 俩人感情看着挺好，可在一起的时候，陆少卿却没少朝路过的女人看。 然后撇嘴说：“我招招手，她就会围上来，你信不信？” 说着偷看她，傲娇的不行。 沈眠不置可否。 陆少卿的气质很清贵，而且长了张帅气到有些漂亮的脸，常在圈子里玩的，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位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少爷，即便他无心，上赶着围上来的也数不胜数。 沈眠不再看了。 在旁边的桌子那坐下，招手重新要了杯威士忌。 喝了没两口。 陆少卿从旁边的桌子挪了过来。 沈眠这两口灌得猛，按了按太阳穴：“你不跟她出去约吗？” 公事告一段落，俩人后天返程。 陆少卿又从不是个可以为了别人守身如玉的主，沈眠感觉他今晚大概要出去潇洒了。 陆少卿没答，把她手里的酒杯挪走：“陈启明的事，怎么说？” 沈眠想了想，点头：“结。” 说着正式看向他：“怎么杠你说，你出手，我就反击。” 陆少卿静了一瞬，接着噗嗤一声笑了：“沈眠啊沈眠。” 沈眠挑高眉，醉眼朦胧：“怎么了？” “你有点贱。” “你别骂我。”沈眠敛眉，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听着心里不舒服。” 陆少卿：“这有什么不舒服的，不就是陈启明一边给你打电话缠缠绵绵，一边憋不住的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 陆少卿话隐有嘲讽：“你的后半辈子这种事多了去了，早点习惯吧。” 沈眠像是没听见，红着眼睛看他，“少爷，咱俩杠可以，但你不能把我从陆家赶出去。” 沈眠点了点他的胸膛，吐气小声说：“这是本姑娘跟你睡六年换来的，要排除在杠之外。” 义正言辞。 陆少卿蓦地把她推回去，起身就走。 半响回来，直接把醉醺醺的沈眠扛起来甩到肩膀上走了。 沈眠喝的有点多了。 被扛起来走了没几步就反胃想吐。 扒拉着陆少卿想下来无果，吐了陆少卿一身。 吐完酒醒了，看他停下的步子，还有暗沉下来的脸，闭眼装晕，额头靠着他的肩膀：“祖宗，我好晕啊。” 说着脸埋进他肩窝，不动了。 陆少卿气笑了：“使劲装。” 说着把沈眠拽回了房间。 陆少卿去洗澡的时候沈眠睁开眼，起身想回房间，手包里的手机响了。 陈启明：“宝贝。” 沈眠没说话。 “你想我了吗？” 陈启明这点和从前年少的陆少卿有点像，就喜欢说点废话。 沈眠：“陈启明。” 陈启明：“在呢。” “你之前说婚后腻烦了，咱俩各玩各的。” 电话对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沈眠接着说：“意思是你可以在外面玩，我也行，是吗？” “你敢！” 声音骤然大了八个度。 沈眠撇嘴，感觉陈启明还不如陆少卿。 最起码陆少卿是说到做到，州官可以放火，百姓也能点灯。 沈眠：“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可以玩，我不行？” “不行！绝对不行！” 沈眠：“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我是随便说说的。”陈启明有点急了：“哪个男的可以容忍自己的老婆给戴绿帽子，我和陆少卿不一样，他是没打算娶你，但我可是打算娶你的。” 沈眠点头：“知道了。” 陈启明嗓门很大：“你和我说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哪呢？” “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 “沈眠……” 沈眠直接把电话挂了，手机按了静音，起身朝门口走。 刚打开门和刚才在外面与陆少卿闲聊的女人撞上了。 女人还穿着刚才那身裙子，手里拎了瓶洋酒，挑眉：“还真是三个人啊。” 沈眠脸沉了下来。 洗手间的门打开，陆少卿围着浴巾出来，看见她怔了下，接着笑了，顺着她的话看向沈眠：“是啊，三个人。” 沈眠：“你下次吧。” 说着把门关上了，背对门板，默默的看陆少卿。 陆少卿朝沈眠怀里丢了个毛巾，懒洋洋的：“给我擦头。” 背后的门一直在敲，隐约夹杂了女人的叫喊，说她玩不起。 沈眠直接拉上了门栓，走近陆少卿，站在沙发后面慢腾腾的给他擦头发。 擦着擦着，手顺着脖颈往下滑，凑近声音很低：“少爷，你约了她为什么还要带我回房间。” 沈眠的房间就在陆少卿对面。 房卡就在她包里，手包一点点，就算是傻子也该能摸到。 陆穿堂裸着上半身昂头看沈眠，很漂亮的丹凤眼微眯，浅浅的笑：“因为想三个人。” 沈眠抿唇：“你拿我当什么了？” 第31章 “你觉得呢？”陆穿堂懒散的背靠沙发，头朝上，手握住沈眠的手在唇边吻了吻：“当然是垃圾桶。” 第32章 养鱼 沈眠其实想给他一巴掌的，最后只是用没被握住的手糊了他一脸，接着整个人被倒栽葱的拽到了沙发上。 在陆少卿往上撸她裙子的时候低低的叹了口气：“做垃圾桶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件事。” 陆少卿手微顿：“你可真是每分钟都能和人谈生意。” “以后别再拿从陆氏滚出去威胁我，还有……” 陆少卿捂了她的嘴。 沈眠扒拉下来，吐字清晰：“我和陈启明在一起，你别和我杠，你是少爷，是祖宗，我什么都不是，和你扛不起。” 沈眠整个人都躺在陆少卿怀里，领子因为拉扯开了大半，短裙被往上撸，整个人称得上是衣衫半解，活色生香。 按说该挺有情调，却出奇的冷静，目光冷冷的看着陆少卿。 陆少卿喃喃：“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沈眠眼底的冷下去了，狭促的戳了戳陆少卿那地，笑得很谄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你们都是这副鬼样子，我是，有什么不对？ 陆少卿最后没应也没拒绝，按着沈眠在沙发上来了一次。 搂着沈眠接了陈启明打给他的电话。 沈眠眼睫毛颤了颤。 陈启明在电话那头急的不行：“眠眠不接我电话，你去帮我看看。” 陆少卿看着身下红晕布满脸颊的沈眠，声音黯哑：“看什么？” “看她有没有在外面乱来。” 没有在外面乱来，在他这乱来。 陆少卿低头吻了吻沈眠：“忙着呢，没时间。” 说着掐了沈眠一把。 沈眠哼了一声。 陈启明骂：“见色忘义。” 电话挂断。 陆少卿在酒店房间里折腾了沈眠一天，像是把在林绾绾那受的气全发泄给了沈眠。 沈眠被折腾的苦不堪言。 被放开后看着锁骨那的斑驳痕迹，恨不得用眼睛剜了他。 陆少卿慢条斯理的穿衣服，斜眼瞪她：“有意见？” 陆少卿吃的干干净净，但是到现在也没正式的答应她的条件。 沈眠套上高领毛衣，笑的和上次的谄媚如出一辙：“没意见。” 陆少卿啧了一声，帮她把毛衣领子折好，语气很平淡：“你想从陈启明那得到什么？” 沈致和把小洁弄回来了。 沈致和要稳住，国外要去，小洁要带走，她要自由。 沈眠没说。 下巴被抬起来。 陆少卿挑眉；“问你呢。” “要钱，要地位，要权势。”沈眠直白的说：“要往上爬。” 陆少卿看了她很久，噗嗤一声笑了：“你可真行。” 沈眠踮脚搭上了陆少卿的肩膀，眨眨眼，谄媚的更直白了点：“所以你答应了吗？” 陆少卿没说，只是笑，然后把她刚穿上的高领毛衣扯烂了。 沈眠想骂娘，最后没骂，把风衣扣子扣的严严实实，以防来接机的陈启明看见。 陈启明拉着她回家的路上一直朝她身上看。 沈眠被折腾的嗓子有点哑，却理直气壮：“看什么？”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在国外干什么了？” 沈眠：“你去问陆少卿。” “陆少卿忙得团团转，根本就没时间看你。” 沈眠：“那你呢，你在南城干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干啊。” “姬公馆。”沈眠给他提个醒：“姬公馆里新来了几个妞不错。” 陈启明踩了刹车，半响后侧脸：“谁和你说的？” “是事实吗？” 陈启明闭嘴了，重新启动车辆，挂了一路心虚的脸。 到沈眠家楼下主动帮沈眠拿行李，沈眠没理，冷冰冰的错开他上楼了。 陈启明在楼下给陆少卿打电话：“是你告诉的眠眠，我去了姬公馆？” 陆少卿微顿，笑笑：“我这么闲？” 陈启明：“那她从哪知道的？” “处个对象，又不是处个母老虎，你瞧你吓的。” 陈启明嘴硬：“我没吓。” “沈眠玩得起，出息点。” 陆少卿的电话直接挂了。 陈启明开车回家了。 下午给沈眠打电话，小心翼翼的试探：“明天两家人见面。” 沈眠冷冰冰的，但是说：“知道了。” 电话挂了。 陈启明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沈眠还同意两家人见面，说明真的不在意，就像当初不在意陆少卿和她订婚两年后在外面找人一样。 想到这莫名的有点心里不舒服。 陆少卿是不在乎沈眠才不在意她有没有在外面找。 但他在意，说不清道不明的，就是接受不了沈眠在外面找人。 双方家长见面，相谈甚欢。 沈眠提议订婚不办了。 陈启明没意见，圈子里人都认识，办个订婚说不出的尴尬。 送走双方长辈，陈启明拉沈眠的手：“我不在外面找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沈眠把手抽回来：“不生气。” “那你在国外有……”陈启明欲言又止。 第32章 沈眠：“没有。” 陈启明高兴了，小心翼翼的说晚上想去沈眠家留宿。 沈眠轻轻叹了口气，侧脸看他：“我大姨妈来了。” 这次是真的。 陈启明：“你都来多少天了。” “骗你我是狗。” 沈眠的脸化了妆还是能看出有点白。 陈启明顿了顿，没说了，送她回公司。 沈眠大姨妈疼的厉害，下午请了个假回家，蜷缩成一团。 听见门开了，从沙发毛毯下漏出脸，看见陆少卿怔了下：“我大姨妈来了，做不了你的垃圾桶。” 陆少卿挑眉：“真倒霉。” 沈眠点头：“走吧。” 陆少卿没走，在她身边坐下，撩开茶几上的塑料袋，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里面一张暖宝宝，撩开她的衣服，隔着内裤贴上。 接着手掌在上面捂了捂。 沈眠疼的厉害，掀眼皮看他：“你可真体贴。” 陆少卿：“还行。” 沈眠撇嘴，看他心情不畅，随口问一句：“和林绾绾吵架还没和好？” 在国外的时候她的手机不时进陈启明的手机，陆少卿的是进陌生号。 说明他把林绾绾拉黑了，和以前一样，人高马大的，其实有点幼稚。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好奇多问一句：“你俩因为什么吵架。” 陆少卿淡淡的：“因为养鱼。” 别人说这句话会想歪，换了林绾绾却不一样。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她养鱼又不是一天两天，你才知道。” “养的是徐凤泽。” 第33章 阴晴不定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补充：“徐凤泽和从前一样，贱的很，愿意被她养。” 沈眠想说你也贱，普天之下多少女人，你偏在她那找虐。 最后没说，有点倦的翻身想睡。 但陆少卿不愿意，按着她的肩膀：“你不是喜欢徐凤泽吗？之前他追你，你怎么不上。” 沈眠很乖的躺在沙发上，裹着白色的毛毯，懒懒散散的：“因为他追的敷衍。” 陆少卿挑眉看她。 沈眠：“我想睡觉了。” 意思是你请滚。 陆少卿原地坐着不动如山：“如果他追的不敷衍，你还会和陈启明在一起吗？” 会。 因为有白月光的男人，沈眠这辈子都不想再沾了，比陈启明那种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还要恶心。 而且……徐凤泽不可能追的不敷衍，他追最开始就不是因为喜欢。 沈眠：“我……” 话音落地，门被敲响。 “眠眠，给我开门。” 沈眠和陆少卿对视了一眼：“你开什么车来的？” 陆少卿看了她一会，噗嗤一声笑了：“蓝色迈巴赫。” 蓝色迈巴赫南城只陆家独一辆。 沈眠心口跳了跳，对上陆少卿戏谑的眼神翻了个白眼，暗骂他幼稚。 陆少卿去主卧关了门。 沈眠爬起来，把门口陆少卿的鞋藏起来，开门。 陈启明抬高手：“当当当。” 给沈眠送的汤。 沈眠强笑笑：“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她到底是真的大姨妈来了，还是单纯的不想让她碰，说着朝前一步想去圈她的腰。 沈眠避开了，微微弯腰朝沙发走，半响后躺平，鼻音很重：“我大姨妈真的来了。” 说着下巴对着垃圾桶：“暖宝宝。” 陈启明闭嘴了，去厨房把汤给她打开，凑到沈眠身边殷勤的想喂。 沈眠想赶紧打发他走，逆来顺受的喝汤。 陈启明：“别生我气了。” 沈眠：“不生气，无所谓。” 陈启明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沈眠真的和他计较的话，他更无话可说，最后憋出一句，“那你不能在外面乱来。” 沈眠掀眼皮看他：“你呢？” “我也不乱来了，绝对不会再乱来了。” 沈眠点头：“好。” “你喜欢我吗？” 沈眠脸色发白，不施粉黛的样子看着有点娇弱，眼底隐约还覆了一层水汽。 陈启明朝前近了一步：“我喜欢你，你呢？” 这种关系说喜欢真的很假。 沈眠说：“喜欢。” 说着在陈启明脸上亲了一口。 在陈启明还想近一步的时候推拒：“下次吧，等我大姨妈走了。” 陈启明有些哀怨，但是没说什么，走了。 陆少卿在房门关上后出来，莫名其妙的踢了脚沈眠的腿。 不痛不痒，沈眠没理会。 背对他躺沙发上接着睡。 然后被抱枕砸了。 沈眠不明所以。 陆少卿已经摔门离开了。 隔天晚上，陆少卿一个电话打进来，说让她姬公馆接人。 沈眠肚子还有点疼，但是能忍。 开车去姬公馆接人。 沿着指示的包厢过去。 接的是公司业务部的经理和他夫人。 经理有点意外：“特助来送我？” 他和一个客户在这里小聚，算是公事也算是私事，因为两家常来往，家里互相都认识。 接到总经理电话本身就有点奇怪。 看见上门来找说送他们回家的沈眠更奇怪了。 第33章 尤其是总经理特别助理接业务部的经理，规格过高了。 沈眠面色如常的笑笑：“业务部是公司创收的关键，我送您和夫人不是很正常。” 业务部经理红光满面，笑笑在前面走。 沈眠在后面跟着。 经过他们包厢前面的一个包厢顿了足。 因为鬼哭狼嚎唱歌的声音是真的很耳熟。 沈眠侧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透明玻璃门里面的陈启明。 上次陈启明是搂着两个姑娘，手很不规矩。 这次手挺规矩，但还是搂着两个姑娘。 沈眠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会，转身跟着人走了。 把人送到家后给陈启明打电话。 第一个没接。 第二个接了。 声音很小，周围很安静。 沈眠：“你干什么呢？” “睡觉呢。”声音很轻，带了点小心翼翼，还有装出来的睡腔：“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啊，是想我了吗？” 沈眠下午还接了陈启明一个电话，说想她了，很想很想。 沈眠捏了捏眉心：“没事，你接着睡吧，我也睡了。” 陈启明：“我明天去找你啊。” “我大姨妈还没走。” “你大姨妈到底要来多少天啊。”陈启明有点埋怨，声音大了点。 沈眠：“睡你的觉吧。” 说着把电话挂了，开车回家。 隔天沈眠去上班。 中午陈启明来了，一直围着沈眠打转，问她大姨妈到底走没走。 沈眠被烦的无以复加，加上助理办的目光不时朝这边打量，拉着他远离同事的目光，去了总裁办旁边的阳台，“你除了这点事，就不能想点别的了吗？” “想什么？”陈启明理直气壮：“老子本来就是个废柴，以后咱家都是你说了算，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陈启明说的太直接了，像是丝毫不怀疑沈眠以后绝对有能力打理好陈家。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真心实意的说一句：“你傻的有点天真。” 陈启明打趣的搭上了她的肩膀：“有你就行了。” 说着手不规矩的摩擦沈眠的肩膀：“大姨妈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总裁办的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 陆少卿倚着门口，手插兜，冷冰冰的：“助理办人多，要不要来这，我给你们腾地方，窗帘一拉，谁也看不见。” 沈眠抿唇，拨开陈启明的手。 陈启明没理陆少卿，低头埋怨依旧：“你给我个准日子行不行。” “两天，再等两天。”沈眠把他往电梯那推：“有事给我打电话，别来公司找我了。” “为什么不让我来公司找你。” 沈眠温声细语的哄：“听话。” 陈启明抿唇：“那你亲亲我。” 沈眠踮脚朝他脸上亲了一口。 哄走了陈启明，长出口气回办公室。 陆少卿倚着总裁办的门，“你可真行。” 说着不等沈眠说话，砰的一声摔了门。 沈眠皱眉。 陆少卿上午还好好的，她去送文件，他还问了句，肚子还疼不疼。 远没有在国外的阴晴不定。 这会又怎么了。 第34章 喝多了 沈眠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当他是和林绾绾吵架没和好，找事。 想着是林绾绾，隔天林绾绾就找来了，提着保温桶，在总裁办公室外面等。 助理办议论纷纷。 说林绾绾看着有点可怜。 沈眠撇嘴没说什么。 可怜只是到下午，林绾绾被陆少卿叫去了总裁办公室。 没大会。 陆少卿搭着林绾绾的肩膀出来，丢给沈眠一个车钥匙，让沈眠送他和林绾绾去医院。 林绾绾怔了下，抬头看陆少卿：“眠眠也去吗？” 陆少卿古井无波：“你不愿意？” “我……” 陆少卿手臂放下转身就要走，林绾绾有点慌了，伸手拉住他：“愿意的，愿意的。” 说着唇角往下弯，眼眶含泪的看着陆少卿。 陆少卿斜眼看站着不动的沈眠，横鼻子竖眼：“走啊，愣着干什么！” 沈眠抬脚跟着下楼。 上车后听说开车去医院，从后视镜多看了两眼俩人。 陆少卿环胸看着窗外，眉眼不善。 林绾绾手搅着裙子，在后视镜和沈眠对视一眼后，眼泪唰的下就下来了。 沈眠凝眉，开车把人拉去了徐凤泽上班的医院。 本意是在车里等。 但陆少卿冷的很：“和我们一起。” 沈眠跟在他们身后一起。 林绾绾一直想拉陆少卿的手，但陆少卿不理会，冷冰冰的，没半点从前温柔体贴的样子。 沈眠多看了两眼。 在他们进了徐凤泽办公室后在外面等。 却被陆少卿一把拽了进去。 徐凤泽的精神看着比那天在沈眠家外面哭好多了，看见他们三人一起出现有些怔松，让护士出去，站起身看着林绾绾：“你怎么来了。” 林绾绾咬唇，“少卿，我能单独和他说吗？” “不行。”陆少卿声音很冷，下巴朝着凳子。 沈眠搬了个让他坐下。 陆少卿环胸颚首：“就在这说，我俩看着，给你做个见证。” 第34章 林绾绾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眼泪汪汪的看着徐凤泽，嘴巴开合半响，呜咽一声哭了出来。 转身就想出去。 陆少卿长腿拦着，冷漠依旧：“你想好，出了这个门，咱俩就再没可能了。” 林绾绾背对着徐凤泽哭的泣不成声。 良久后徐凤泽轻轻的叹了口气，朝前一步给林绾绾递纸。 林绾绾没接，声音凄苦：“我们俩以后不要再见了。” 徐凤泽语带哽咽：“别哭了，再哭眼睛会肿的。” 林绾绾摇头：“对……对不起。” 说着开门走了。 沈眠感觉……不怪陆少卿和徐凤泽都喜欢林绾绾。 哭泣时说话的腔调她听着都肝肠寸断，心脏像是被揉了一把。 沈眠轻轻的笑了一声。 徐凤泽眼圈赤红的看向她：“你笑什么！” 沈眠微怔，正眼看他想说话。 陆少卿冷笑插话：“关你屁事。” 徐凤泽：“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坐着，绾绾哭着走了！你是瞎子吗？看不见吗？！” “我在欣赏你狼狈的样子啊。”陆少卿站起身，环胸朝徐凤泽近了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很低：“林绾绾那个人，眼底只看得见我。” 徐凤泽瞳孔紧缩。 陆少卿声音很低，却压迫感十足，而且瞳孔里闪烁着嘲弄：“因为虽然是爹妈给的，但老子就是比你有钱，林绾绾这个人，你抢不走的，从前你勉强可以是她养着的一条鱼，从现在开始，你连鱼都不配。” 说着陆少卿轻轻笑了笑：“不止是林绾绾，我身边所有的东西你都抢不走，哪怕是我不要的，你在我这，永远是失败者，永永远远，这件事，从十年前你就该知道。” 说着陆少卿朝后一步，突兀的伸手当着徐凤泽的面揉了揉沈眠的脑袋：“走吧。” 沈眠避开，却没避开陆少卿握住了她的手，直接拉着她出去。 沈眠走前看了眼徐凤泽，冷不丁的汗毛竖起。 因为徐凤泽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陆少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徐凤泽，一手把沈眠拽到了怀里，凶巴巴的：“看什么看，跳梁小丑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往下按她的脑袋：“走，我的特别助理眠眠姑娘。” 沈眠被桎梏的挣脱不开，被动的跟着他走。 却只是过了过道就被松开了。 陆少卿面无表情的大步朝前。 沈眠小跑跟上：“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 陆少卿顿足，斜眼看她：“你管得着吗？” 沈眠只是随口问问，因为徐凤泽瞳孔紧缩，看着像是傻了的样子有点可怜，不问了，从他身边走过。 到外面林绾绾站在车边背对着他们在哭。 沈眠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了眼二楼徐凤泽办公室的方向。 这瞬间有些迷茫。 也不知道林绾绾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和徐凤泽撇清关系就不该再哭了，不然陆少卿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陆少卿却不像是有不舒服，抬手。 沈眠递上纸巾。 陆少卿塞林绾绾手里，推着她上了车。 脸色看着比来的时候温和了很多。 沈眠多看了两眼没理会了。 回去上班。 隔天下班陈启明来接，讨好的说：“该走了吧。” 老生常谈。 沈眠叹了口气：“没呢。” 这是真的。 陈启明脸上挂着肉眼可见的失落：“还没走啊。” 沈眠坐副驾驶座斟酌了片刻：“陈启明，咱俩……” 话音没落地，沈眠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 沈眠接了。 徐凤泽的声音很低落：“眠眠。” 沈眠怔了下，想挂电话。 徐凤泽：“别挂电话，我……我喝多了。” 现在不过八点，有什么好喝多的。 沈眠最后还是挂了。 陈启明：“谁的电话。” “一个……” 想说朋友，又感觉她和徐凤泽什么都不是。 “陌生人。” 陈启明握住了沈眠的手：“明天它能走吗？” 沈眠突然就烦了，侧脸看他许久：“咱俩……” 想说咱俩算了吧，顿了顿，最后选择忍，再忍忍。 沈眠：“送我回家吧。” 沈眠的脸冷了下来，眉眼往外渗着丝丝凉气。 陈启明松开了她的手，跟着不悦了。 他觉得沈眠就是装的。 从在陆家相亲开始到现在，十几天了，大姨妈到现在还没过去。 陈启明待沈眠下车，一句话没说，直接开车走了。 沈眠到家没多久，接到了又一个陌生电话。 说有个叫徐凤泽的喝多了，让她去接。 第35章 距离 沈眠夜半十二点推开了酒馆的门。 徐凤泽真的喝多了。 趴在酒吧桌子上，脸颊嫣红，酒味扑鼻。 沈眠掏钱给他结账，招呼找几个人把他架车里去。 但徐凤泽不干，挣开那几个人，醉醺醺的看着她：“眠眠。” 声音带了点很明显的伤，朝她抬高手。 沈眠这瞬间突然想起了陆少卿。 林绾绾刚出国那两个月，陆少卿就是这么喝多的，眼底雾蒙蒙的，睁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她，然后也是这么喊她的名字。 第35章 沈眠顿了顿，低头架起徐凤泽。 这是沈眠这么多年离他最近的一次。 沈眠不自觉的抬眼看向他。 徐凤泽敛眉低低的呼吸：“谢谢你还愿意来见我。” 嘴巴挨着沈眠很近，呼吸滚烫，声音更烫。 沈眠叹了口气，架着他出去。 把人放后备箱后，去前座开车，徐凤泽像是喝多了，又像是没喝多，一直不说家在哪。 沈眠无奈，把人送去酒店，安置到床上后想走。 徐凤泽握住了她的手臂：“你能陪陪我吗？” 沈眠摇头：“不能。” 手臂抽回来想走，再次被抓住。 徐凤泽：“我上次不该和你说那些话，沈眠，对不起。” 沈眠怔了下，侧脸看他。 徐凤泽：“对不起，你原谅我。” 沈眠：“再见。” 说着把手抽回来走了。 徐凤泽在她走后坐起身扒了扒头发，眼底晦暗不明的看着房门的方向。 隔天沈眠去上班。 被陆少卿叫到了办公室。 陆少卿：“大姨妈走了吗？” 沈眠最近听见这三个字就头疼，面无表情：“没有。” 陆少卿长长的哦了一声，把文件签了字递给她。 沈眠去拿，却拿了几下没拿走。 沈眠凝眉，“你不是和林绾绾和好了吗？还要我做你垃圾桶？” 陆少卿攥着文件的手很紧，在沈眠力气大了点，五官凝成一团往回扯的时候松开了手。 沈眠朝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后咬牙切齿：“你……” 想说你有病。 陆少卿闲散的挑了眉。 沈眠忍了，一身脾气的开门走了。 傍晚下班陈启明电话打进来，小声的问：“走了吗？” 沈眠几乎要炸了，忍：“没有。” “哦。” 对面直接就挂了。 沈眠犹豫了瞬，下楼想回沈家一趟。 被前台叫住，说有人找。 顺着指示看见徐凤泽愣了下。 徐凤泽今天穿的很俊朗，白色的衬衫，藏蓝色的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大衣，往那一站，风姿卓越。 前台凑近小声问：“这是谁啊。” 沈眠：“陌生人。” 说着走近：“绾绾现在不在陆氏上班了。” “我是来找你的。”徐凤泽笑笑：“想谢谢你昨天送我去酒店。” 沈眠：“不用了。” 说着想走。 徐凤泽拦在了沈眠前面：“你是还不愿意原谅我吗？” 沈眠顿足，不得不说句实话：“恩。” 她真的被徐凤泽那些话伤的很深。 因为徐凤泽在她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毕竟是她暗恋的那个人，站在人群中，让你第一眼可以忽略掉全部，只会看见的人。 不管喜不喜欢，他的话都比寻常人要重了十倍。 徐凤泽对她的回答明显愣了下。 沈眠笑笑：“咱俩现在只是陌生人，仅此而已，对了，昨天我给你付的钱，你可以还我。” 说完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把卡号发过去，“酒馆结账加上酒店的房钱，九百二，你给我一千就行，毕竟开车过去要油钱。” 说完疏离的点头走了。 走到外面徐凤泽还跟着。 沈眠侧眉回首：“你还有事？” “顺路吗？我回医院。” “不顺路。” 其实顺路。 沈眠不想和他顺路，当着他的面上车直接开车走了。 徐凤泽看了许久沈眠消失的方向，抿唇想走。 冷不丁看见身后大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个倚着门框的陆少卿。 徐凤泽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陆少卿语气悠悠：“想翘我的人？” 不等徐凤泽说话接着说：“你算哪根葱。” 说着给沈眠打电话：“来送我回家。” 不过五分钟，沈眠调转车头，车辆插进了徐凤泽和陆少卿中间。 陆少卿环胸颚首：“下来，给我开门。” 沈眠下车给陆少卿开门。 陆少卿拍了拍沈眠的脑袋：“真乖。” 沈眠撇嘴，关上车门去前座，开车走前看见徐凤泽眼睛暗沉的盯着后座陆少卿的位置。 沈眠凝眉开车。 路上在后视镜默默的看陆少卿。 陆少卿长腿长脚明显有些屈不开，不耐烦：“当初让你选suv，你非选个小轿车，每次坐着头都抬不起来。” 耗油，而且陆少卿那会混且重欲，见到地方就想按她。 这车小，沈眠免了好多次被折腾。 沈眠没搭他的话：“徐凤泽……” 陆少卿打断：“别和我提他，晦气。”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差不多得了。” 陆少卿挑眉：“他是小人？” 从前是真不算，是个品学兼优的人。 现在……出了林绾绾检查单子篡改的事。 不好说。 沈眠没答，把车开进了陆家的小道。 陆少卿翘唇哼了一声：“我回北苑。” 沈眠：“林绾绾现在住陆家，你回北苑干什么。” 后座猛的被踹了下。 陆少卿的脸色从带笑变成了臭：“你管得着吗？” 第36章 沈眠点评：“你现在的脾气比天气预报变得都快。” 烦死人了。 陆少卿：“谁脾气好？陈启明还是徐凤泽。” 沈眠翻了个白眼，换路去北苑。 陆少卿路上把腿架到了副驾座上：“换个车吧。” 沈眠：“不。” 陆少卿又黑脸了，到楼下砰的一声摔了车门走了。 沈眠没等他走两步，直接麻利的调转车头一溜烟开走了。 没想赶沈家的饭点，因为沈致和的晚饭基本都在家吃。 但送了陆少卿回来却还是到了饭点。 沈眠洗了手坐在杨蔷对面吃饭。 “和陈家的公子处的怎么样？” 沈眠吃不下去了，手指摩擦了瞬筷子，放下看向沈致和：“我想……” “小洁下月底回来，我要陈家和陆家六千亩挨着的那五百亩地皮。” 沈眠冷不丁就笑了：“我哪来这么大本事。” “那是你的问题。”沈致和和蔼可亲的给沈眠夹菜：“对了，你和陆少卿私下交易的六千亩什么时候到位。” 第36章 戴高帽 沈眠沉默了。 南郊六千亩早就谈崩了，不过是拿来稳住沈致和的理由罢了。 沈眠没说话。 沈致和看向杨蔷。 杨蔷小心翼翼的：“眠眠，你加把劲啊。” 沈眠哦了一声，吃了饭告辞。 开车漫无目的在街上打转，最后转去了酒庄，坐在靠窗的位子托腮看外面发呆。 “我能坐这吗？” 沈眠抬头，看见徐凤泽有些发愣：“不能。” 徐凤泽已经坐下了，招手要了个杯子，手伸出来要拿沈眠面前的酒瓶。 这是陆少卿存在这的好酒。 沈眠往回拽了拽，“一口三千。” 徐凤泽无语：“你现在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 “不给就走。” 沈眠手机响了。 拎起来看了眼。 徐凤泽给转了一万。 “三口，加上之前的一千，能给我了吗？” 说着把杯子朝沈眠面前推了推。 沈眠其实有点喝多了。 陆少卿这酒是找人私酿的，度数很高，沈眠晃了晃眼前的虚影，给徐凤泽倒了一点点：“三口。” 说完堵上塞子，酒抱在怀里，把徐凤泽的酒杯给他推过去：“你悠着点喝。” 脸颊带了点红晕，说话一本正经，有种小孩子学大人说话的稚嫩和可爱，和平时冷着脸的沈眠很不像。 徐凤泽没来由的笑了笑，再看推来的酒杯。 浅浅的一层，笑意凝固了。 但没说什么，接过抿了一口。 辣味绵长。 只是一口就没了。 徐凤泽：“你看什么呢？” 沈眠看着窗外，声音很低：“我看车水马龙里，哪是我的家。” 声音很轻，类似于呢喃。 语调平平，像是面前有个泡泡，声音大点，泡泡就碎了。 徐凤泽愣了下，看着沈眠的侧脸出了神。 沈眠趴桌子上睡着了。 徐凤泽起身要扶她出去。 但沈眠不让碰，抱着酒瓶子趴着朝窗边挪。 在徐凤泽过来的时候掏出裙子口袋里一直震动的手机，滑开丢到桌面上。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眠眠。” 徐凤泽愣了下，接起电话：“你是哪位？” 陈启明也愣了下，从床上坐起身，脸上阴云密布：“我是她男人，你是谁！” 徐凤泽侧脸看向趴着的沈眠，手紧了紧，他怎么都没想到沈眠这么快就谈恋爱了。 按了按眉心，想说地址让他过来。 “先生，沈小姐怀里的酒是陆少和她一起存的不假，但陆少保价七位数呢，您看，要不先拿出来，别摔碎了。” 徐凤泽凝眉看向身后小心的侍应生，再看向沈眠，直接挂了电话，把沈眠怀里的酒瓶拿出来递过去，弯腰抱起想挣扎的沈眠朝外走。 …… 沈眠是被叫骂声吵醒的。 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懵懂的看着面前的闹剧。 陈启明在推搡徐凤泽。 旁边站着环胸像是在看戏的陆少卿。 沈眠懵了。 陆少卿挑眉看她，意味不明的笑笑，接着扯了把不停叫骂的陈启明：“人醒了。” 陈启明：“这个野男人是谁！你他妈不愿意让我碰，大姨妈一来大半个月就是因为他吗？”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低头看自己。 衣服整齐，完好无损。 按了按太阳穴：“我……” 不知道说什么，不说了。 沈眠起身下床。 手臂猛地被扯住，陈启明：“沈眠！你和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只有过陆少卿一个男人吗？他是谁！为什么和你在酒店房间里。” 沈眠脸突然像是被扇了一巴掌。 因为房间里站着的陆少卿。 陆少卿那年说各玩各的后，沈眠很洒脱的说好。 后来也没少出去应酬说给陆少卿听。 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陆少卿没反应，平淡如水。 现在戳破她只跟过他，联想陆少卿这些年的花天酒地，无缝连接，无比洒脱，沈眠觉得自己很丢人。 第37章 浅浅的呼吸了一会，想挣开陈启明的手臂，但是挣不开。 陈启明的眼神看着像是想活剥了她。 沈眠叹了口气：“我们俩算了吧。” 陈启明傻在原地。 “你和我订婚后只我知道的，就出去约了两次，我不知道的，应该更多吧。虽然咱俩说好了婚后各玩各的，但我心里还是有点膈应，因为怕以后得病。”沈眠说的很无所谓，直接把后续安排说出来：“算了的事，你亲自上门去和我家说，说腻了烦了都行，但打死不同意的是你，不是我。” 沈眠说的很凉薄：“否则我就去告诉你爸，你有多荒唐。试试看他会不会打断你的腿，还有……去我家说的时候注意点，责任在你，别扯上我。” 陈启明懵然的看着她。 沈眠目光移向略显狼狈的徐凤泽，徐凤泽颧骨微红，像是被打一拳。 沈眠叹了口气，没明白这种戏码怎么会在她身上发生。 想不明白不想了，用了大力把手臂抽出来，搓了搓红的一片，回去拎起包想走。 顿了顿，看了眼陈启明。 在徐凤泽身边顿足：“我们一起走吧。” 徐凤泽怔了下，没意见。 沈眠和徐凤泽一起走了。 陈启明想追上去的时候被陆少卿扯住。 陆少卿：“那是她初恋。” 陈启明：“什么玩意？” 陆少卿点了根烟，朝他惨兮兮的脸吹了口烟雾，撇嘴嫌弃道：“初恋，白月光，朱砂痣，别上赶着丢人现眼了。” 沈眠和徐凤泽出去后招手拦了辆车：“你先走吧。” “你呢？” “我再拦一辆。”沈眠伸长手，拉开后面出租车的门：“今天谢了。” 说着钻进车里，报了地址让他开车。 路上陆少卿打来电话。 沈眠没接。 回到家洗了个澡，客厅沙发上多了个长手长脚的陆少卿，懒洋洋的靠在沙发边上玩手机。 沈眠叹气去对面坐下，扯了毛毯裹上。 陆少卿掀眼皮瞥了她一眼：“陈启明不会善罢甘休。” “哦。” “所以呢，你什么打算？” 沈眠没什么打算。 整个人裹在毛毯里，下巴磕在膝盖上：“我俩算了。” “陈启明说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沈眠直勾勾的看着他：“对啊，和你。” 陆少卿意味不明的挑高眉：“别给我戴高帽，你在我这说的一直是要和他结婚。” 说着搭在茶几上的腿交叠，斩钉截铁：“因为徐凤泽。” 第37章 分手 不是因为徐凤泽。 沈眠想过忍。 男人都一样，像陆少卿，像陈启明，像他们圈子里的人，其实都差不多。 她这样的也找不到比陈启明条件更好的了。 但她真的看腻了陆少卿和她在一起时身边围绕着数不清的莺莺燕燕。 这种日子一眼就能看的到头。 和陈启明成了后，未来的几十年，围绕的全都是这些事。 沈眠真的腻了。 而且沈致和那些话代表了她真的和陈启明在一起的话，以后也没完，远没有按照原计划出国来的逍遥自在。 沈眠轻轻的叹了口气，头朝后倚着沙发愣神。 脸上被砸了一团卫生纸。 沈眠没理会，脸上又被砸了一团，烦了，“你闲的是吧。” 陆少卿脸沉沉的：“徐凤泽喜欢的是林绾绾，只要她勾勾手指头，他立马就会转身去找她。” “我知道啊。”沈眠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 沈眠被揍了。 陆少卿扯了她的毛毯把她整个人蒙住，拎着抱枕朝她屁股抡了好几下。 不疼不痒的。 沈眠从毛毯里漏出乱糟糟被头发笼罩的脸，跟个鬼似的，悠悠的说：“做吗？” 陆少卿气笑了：“你看你丑的还有人样吗？” 沈眠不由分说的扑了上去，义正言辞：“有，姑奶奶想嫁，分分钟就能嫁出去。” 说完堵上了他的嘴。 折腾完拉住陆少卿，“你这次得帮我。” 沈眠的主动从不是为生理需求，全是要利益。 从床上爬起来，不怕他嫌弃，反正彼此心知肚明，嘿嘿的笑：“祖宗，帮我这次。” 陆少卿掐她的脸朝旁边扯。 沈眠挣开，面不改色的笑：“你和陈启明一起去我家找沈致和说算了。” 陆少卿想洗澡不去了，坐回床边。 沈眠插科打诨的钻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卖乖：“不然沈致和会打死我的。” 陆少卿心不在焉的看她：“谁敢？别人打你一棍子，你不咬掉他一块肉。” “我哪有那本事。”沈眠缠着他求：“去吧去吧，和他一起去吧。” 陆少卿想说话。 沈眠丢到床头的手机响了。 备注是沈眠刚加的‘徐凤泽’。 沈眠看了眼，直接按了静音，想回头接着求陆少卿。 陆少卿冷清的很：“陈启明不会放过徐凤泽。” 沈眠凝眉。 陈启明在她印象里没这么玩不起。 陆少卿把她推下去：“去不去的两说，先和徐凤泽撇清关系吧，不然你的宝贝初恋绝对会倒大霉。” 第38章 宝贝初恋四个字装腔拿调，黏黏糊糊的全是讥讽。 沈眠一时语塞。 在陆少卿去洗澡后接起电话。 “起来了吗？” 沈眠愣了下，这才察觉天都亮了，俩人昨晚折腾的够久的。 沈眠：“起了，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你呢？” 沈眠还是选择听了陆少卿的建议：“我们俩最近不要联系了。” 电话对面的徐凤泽愣了下。 沈眠说实话：“我想和我现在的男朋友分手，我怕他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伤了你。” 沈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果因为我受伤了，我还不起。” 徐凤泽挂断电话，微微挑了眉。 傍晚下班回家，看着面前出现的陈启明，抿唇笑笑：“有事？” “我只问你一句，你照实说，什么事都没有。” 徐凤泽：“你问。” “你和沈眠睡了吗？”陈启明嗓子黯哑。 徐凤泽只是笑，却笑的意味绵长，挑衅意味十足。 沈眠到医院匆匆找到徐凤泽时，徐凤泽腿打了石膏，额角贴了块纱布，脸色苍白，看着情况很糟。 沈眠呼吸微顿，“你还好吗？” 徐凤泽精神欠佳，虚弱的说：“不太好。” 沈眠眼圈红了，“对不起。” 早上打完电话后她和陆少卿说了会和他撇清关系，陆少卿也答应了会劝着陈启明，却没想到徐凤泽还是因为她受了这种无妄之灾。 沈眠：“对不起。” 徐凤泽摇摇头：“没关系，只是……” 说着晃了晃胳膊：“最近上不了班不说，连基本的生活恐怕都成了问题。” 沈眠：“我给你请个护工吧。” 徐凤泽唇角的笑微僵：“不用，我自己来好。” “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不能自己来。”沈眠给他提了提被子：“我会给你找个好护工的。” 说着想走，徐凤泽没受伤的左手拽住她：“我给你添麻烦了吧。” 沈眠愣了下。 徐凤泽敛眉，“今天陈先生找上门来的时候问我，咱俩有没有……睡过。” 沈眠凝眉：“你怎么说的？” “昨天在酒店，你明显想和你男朋友分开，而且走的时候叫了我一起，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拿我在挡他，所以没否认。”徐凤泽语气内疚：“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沈眠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之前还感觉徐凤泽现在好像是个小人了，现在再看……小人的是她。 沈眠把手抽回来：“是我的问题，抱歉，我现在去解决，等解决完了再回来看你。” 说完转身出去了。 沈眠给陆少卿打电话：“把你手机里陈启明的那个视屏发给我。” 电话对面安静莫名。 沈眠：“少爷，求你了。” “陈启明说徐凤泽不是他打的，是自己摔的。” 沈眠冷笑：“陈启明就是个连责任都不敢承担的胆小鬼。” 陆少卿直接挂了电话。 沈眠再打，对面不接了。 没再打，开车去姬公馆找到了喝的醉醺醺的陈启明。 一杯酒泼他脸上，陈启明睁眼看了会沈眠，不由分说的扑了过来。 沈眠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滚开！” 陈启明眼圈赤红：“你为什么让他碰，不让我碰！” 说着往下要亲沈眠。 沈眠腾出一只手按亮手机。 陈启明鬼哭狼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不到万不得已，沈眠不想和陈启明撕破脸。 毕竟南城就这么大，她谁都得罪不起。 沈眠推开僵住的陈启明。 把上次在姬公馆拍的视屏发给他：“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和徐凤泽什么都没做过，你挑个日子，和陆少卿一起去我家把咱俩算了的事说清楚，这个视屏我就不会发给你爸，也不会发到财经杂志上，让你以后在青城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沈眠冷冰冰的补充：“还有上次你搂着俩女人说这个妞不错的视屏。” 第38章 漂亮 陈启明像是被雷劈了，愣愣的看着她。 “我电脑里和国外的邮箱里有备份。”沈眠把手机递过去：“你摔这个泄泄愤吧。” 陈启明没摔，低头倒了杯酒：“我上次说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就真的没做过。” 沈眠愣了下。 “你手机里拍的这个，只是搭了肩膀情歌对唱。”陈启明仰头喝酒，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他们都笑话我惧内，所以我就搭了她们的肩膀，仅此而已。” 沈眠收回手机，坐着没说话。 “咱俩能别算了吗？”陈启明红着眼看她：“我真挺喜欢你的。” 沈眠：“算了吧。” “为什么？” 沈眠不和他聊这些废话：“和陆少卿一起去我家说算了吧。” 说完起身要走。 “你果然和陆少卿说得一样。” 沈眠顿足看他。 陈启明一字一句：“除了利益，什么都没有，和你这种人谈感情纯粹是在侮辱自己。” 沈眠轻轻的笑了笑：“利益才是永恒，感情算个屁。” 还有……最开始侮辱感情的不是我，是你，是你们。 第39章 沈眠转身走了。 傍晚在外面买了饭去医院看徐凤泽。 徐凤泽看见她进来扬起笑：“你来了。” 沈眠在他旁边坐下给他分饭：“陈启明可能不会来给你道歉。” 主要她没说，不想再节外生枝，因为这，感觉对徐凤泽更抱歉了。 “抱歉，但是你放心，你工资我会补偿给你，还有，我给找两个护工，保证你生活正常。” 徐凤泽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一句：“你俩算了吗？” “恩。” 无话可说了。 徐凤泽抿唇找话说：“你哪来的钱？” 沈眠身上攒了不少钱，而且陆少卿的副卡一直在她这没拿回去。 笑笑没说什么。 把吃饭的台子支了起来，饭摆在上面，然后托腮看着他吃。 徐凤泽吃了两口吃不下去了，侧脸看沈眠。 沈眠唇角挂了点笑，看着是看他，其实是在看他身后出神。 徐凤泽跟着看过去，是摆在窗台的仙人掌。 徐凤泽：“喜欢仙人掌？” “喜欢上面的粉色发卡。” “我们科室的护士送过来的。” 沈眠：“肯定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说的坦然，眼神明亮，还冲徐凤泽眨眨眼：“也许对你有意思。” 徐凤泽莫名其妙的就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眠：“粉色桃心发卡，可不就是对你有意思。” 徐凤泽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上学那会沈眠喜欢他，他知道。 因为她的眼睛总是围着他打转。 这会…… 徐凤泽看她随意自在的和他闲聊些姑娘什么的，有些食不下咽，不吃了。 “再吃两口吧。” “不了。” 沈眠没再劝，起身收起来，“我走了，明天护工到位，对了，你把你卡号给我，我给你转钱。” 沈眠走之前，徐凤泽喊住她：“你还会来看我吗？” “有时间就会，毕竟你是因为我才有了这场无妄之灾，但……”沈眠看了眼手表：“最近我请假挺多了，不能再请假了，我会给你找两个王牌护工，你踏实的养着。” 徐凤泽愣愣的：“好。” 沈眠走了。 隔天出了电梯翻阅手机里的护工资料。 敲定了四个让她们试试，看徐凤泽想订谁。 走着走着，肩膀猛地被撞了下。 陆少卿回头：“你撞到我了。” 冷冰冰的，一本正经。 沈眠不和他计较，收起手机快步跟上：“什么时候去沈家说我和陈启明的事。” “你和陈启明什么事？” 沈眠有点懵了：“我俩算了的事，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陆少卿兴致缺缺，把沈眠凑近的脑袋朝旁边推了推：“离我远点，这是公司。” 沈眠咬牙，跟着他进总裁办：“祖宗。” 陆少卿坐上老板椅，转了一圈背对她。 沈眠挪过去：“少爷。” 陆少卿想再转，沈眠握住椅子：“你不能提上裤子不认人吧。” 陆少卿掀眼皮看她：“徐凤泽怎么样了？” 沈眠怔了下：“在医院躺着呢。” “我说伤。” “小腿骨折，轻微脑震荡，医生说问题不大。” 陆少卿翘起脚，越过沈眠挡着的身子架在办公桌上不咸不淡，“要不要给你再放两天假，你去照顾照顾。” “不用，我给他找了两个护工。”沈眠朝他身边凑，脸挨的很近：“少爷……” 声音软乎乎的，一直哄：“求你了。” 陆少卿：“换个车。” 话题转变的太快，沈眠有些跟不上，懵懂道：“什么？” “那破车我看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陆少卿抬眼：“换。” 沈眠：“我没钱。” “老子给你的卡是摆设？到现在都不用。” 沈眠怔了下，接着皱了眉：“你……” 正说着，陆少卿的手机响了。 备注是‘林绾绾’。 陆少卿推开她：“出去。” 沈眠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推开门出去前听见陆少卿很温柔的喊‘绾绾’。 沈眠笑笑，把门关上，中午没吃饭，直接去4s店提了辆新车，拍了照发给陆少卿。 [豪华四座，尊享体验]。 陆少卿：[寒酸]。 这车和陆少卿的迈巴赫肯定是没法比，但再贵的，沈眠也养不起。 沈眠：[行吗]？ [看你傍晚表现]。 沈眠发现下次求陆少卿办点事要和他签字画押，不然他分分钟翻脸不认人。 傍晚沈眠开车带陆少卿去了公园。 刚解开安全带，手机里进来徐凤泽的电话。 沈眠看了眼陆少卿，直接挂了丢到一边，朝后面扑了过去。 深夜送走陆少卿，筋疲力尽的去了医院。 徐凤泽睡着了。 沈眠找护士问：“他今天怎么样？” “恢复的挺好的，徐医生很配合。” 沈眠点头想回去，但实在迈不动步子，又渴又累，主要是今天的陆少卿很磨人。 沈眠轻轻打开徐凤泽的病房门，在旁边的陪护病床上躺下睡了。 良久后，徐凤泽睁开眼看向沈眠。 第40章 沈眠身上没盖被子，自己一个人在床上蜷缩了一团。 看着很……脆弱。 徐凤泽下床，一瘸一拐的走近，低头看了她一会。 以前知道沈眠长的漂亮，却没发现很漂亮。 唇红红的，脸颊也粉红一片，眼尾跟着泛红，很像那天她说喜欢的粉色发卡。 徐凤泽掀开她身边的被子轻轻的给她盖上。 第39章 野女人 隔天沈眠爬起来回家换了衣服，在公司里惴惴不安的等沈致和的消息。 下午电话进来的时候机灵了一下，站起身去外面接。 “回来。” 只一句。 电话挂断。 临下班的时候手机进来陆少卿的短信。 [公园]。 这是昨天没够，还要的意思。 沈眠打字：[烦你]。 发完到底是不敢得罪金主爸爸，抱大腿再补一句[家里有事]。 对面没回了。 沈眠开车回沈家。 杨蔷：“在书房。” 沈眠手掌握紧，本以为陆少卿和陈启明一起来能逃过一劫的。 咬咬唇进去。 沈致和给沈眠的阴影不可谓不大。 很多时候沈眠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就不寒而栗。 沈眠轻轻的呼吸，在他身后站定：“找我什么事？” 沈致和侧身回首：“陈启明说他腻了。” “对，男人腻烦是很正常的事，这个和我没关系，我也不能强按头让他别腻。” 沈眠表面看着镇定自若，腿脚却在看见沈致和手里的绒毛软鞭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沈致和：“我听说你俩还处着的时候，你在外面找了个野男人。” “没有。” 沈致和：“跪下。” 沈眠抿唇。 沈致和挑眉：“不情愿？” “我还有陆少卿……” “陆家传来消息，陆少卿要订婚了，聘礼单子上有南郊六千亩，你之前所说的南郊六千亩全是谎话。” 沈眠僵硬了一瞬，“我还有国外的干股……” “跪下。” 沈眠转身就跑。 打开门的瞬间和端着水果盘的杨蔷对视了。 杨蔷眼底含泪：“眠眠啊，忍忍。” 沈眠愣愣的看着她，把门关上了，回头跪下。 沈致和：“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那块地，必须给我。” 沈眠踉跄出房门的时候没理凑上来想扶她的杨蔷，在车里方向盘上趴了会。 手机里进来陆少卿的电话。 沈眠看了很久，按灭没接，在车里趴着睡着了。 隔天去上班。 拎着资料去找陆少卿签字的时候，陆少卿打量了眼她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衣服，“昨天去哪了？” “回家了。” 沈眠全身哪都疼，有些站不稳，脸跟着白了点。 “你别告诉我说你在沈家留宿了。” 陆少卿就没见沈眠在沈家留宿过。 刚订婚没买房子那会在外面租房子，后来买了房子，就连过年都是自己过。 掀眼皮看了眼沈眠，在她萎靡的脸上定格了一瞬：“你怎么了？” 沈眠笑笑：“沈致和打我。” 陆少卿有点不耐烦：“你又想要什么？” “你家给林绾绾聘礼单子上的南郊六千亩可以划掉吗？”沈眠冲他狭促的笑笑：“十个傍晚都行。” 陆少卿：“滚。” 沈眠滚了。 她感觉不行，因为陆少卿这次的脸上又挂了厌恶和嫌弃。 南郊六千亩。 从陆少卿这，走不通。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 晚上去看徐凤泽。 徐凤泽要了一个男护工。 沈眠到的时候，男护工正搀着徐凤泽走路。 沈眠坐下看了会。 徐凤泽示意男护工出去，挪到沈眠身边：“你扶我走一会。” 沈眠愣了下，站起身想扶，又感觉无从下手，最后拽着他的袖子。 徐凤泽失笑：“你这样我没办法走。” 说着手抬起搭沈眠的肩膀，却不过一下，沈眠的脸扭曲了。 徐凤泽怔了下：“你怎么了？” “肩膀疼。” 是真的疼。 浑身像是经络拧巴在了一起，和抽筋的感觉差不多，沈眠感觉自己的背都直不起来。 徐凤泽拉着她坐上病床，顿了顿：“我给你揉揉。” “不用。” “隔着衣服。” 再多说好像不太合适。 沈眠不说了，背对徐凤泽坐着。 徐凤泽的手隔着衣服覆上了沈眠的后背，轻轻的捋了捋。 沈眠瑟缩了下，脖颈冒出疼痛的青筋。 徐凤泽皱眉：“经脉堵了吗？” “大概吧。” “忍着点。” 沈眠蜷缩着脖子忍着。 徐凤泽隔着衣服一点点的揉搓她的后背，隐约感觉手下的皮肤很薄，骨架分明，皮肉又是绵软的。 徐凤泽喉咙滚动了一瞬，像是隔着毛衣看见了她的后背和只是随手轻触，便可辨别出来的蝴蝶骨。 沈眠被按的舒服多了，在按到腰的时候，莫名的有点不好意思，挣开他站起身，“那什么……不用了，我好多了。” 徐凤泽扯过被子盖住紧的有点发疼的地：“好，你下次不舒服我再帮你。” 第41章 沈眠点头走了。 徐凤泽在她走后掀开被子看了眼，难办的揉了揉眉心。 隔天是周末，沈眠被季清一个电话叫去了陆家。 主要说陈启明的事。 沈眠：“没关系的。” “都是我的错，当初看着那小子挺是个人的，怎么就说腻就……” 季清叹了口气。 沈眠笑笑没说什么。 季清说林绾绾在家住的太久了，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陆明远做主说先定下，日子定在下个月底，林绾绾今天去挑订婚宴的礼服。 沈眠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 季清没多说，拍了拍沈眠的手，要带沈眠出去买衣服。 沈眠知道她是因为陈启明的事对她有内疚，推辞不过，跟着去了。 到地方后意外遇到了季清的几个姐妹。 一群人一起。 沈眠面色如常的挽着季清的胳膊，一路上陪着她们说说笑笑。 溜达到三楼的时候，和拎着袋子的林绾绾撞上了。 林绾绾看见季清就是一愣，接着转身就想跑。 只有季清在就罢了，这么多人都在这。 季清牙冠紧缩：“过来。” 林绾绾缩了缩肩膀，糯糯的过去了。 “你……” 季清看着林绾绾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有一瞬间说不出来话，最后强压住怒火：“眠眠你和她一起去上厕所吧。” 这是给林绾绾掉头就跑找了个理由。 沈眠没意见，挽着林绾绾的手去往洗手间。 季清的小姐妹唏嘘：“沈眠真的不错。” 季清看着沈眠的背影悠悠的叹了口气，很想附和的说是。 从前看沈眠怎么都不好。 现在有个林绾绾做对比，她恨不得倒流几年前，按着她和陆少卿结婚，反正林绾绾也是个没用的，陆少卿昨天回家来吃饭，脖子那明显被女人挠了一道，一看就是外头野女人挠的。 第40章 手机密码 沈眠和林绾绾挽着的胳膊在过了过道，脱离了人群视线后分开了。 沈眠嫌弃的拍拍袖子，林绾绾亦然。 沈眠翻了个白眼，率先去洗手间，林绾绾跟着：“少卿除了我还有别的女人吗？” 沈眠脚步微顿：“你问我？” 林绾绾咬咬唇：“我看不了他的手机。” 沈眠心口猛地一跳，她和陆少卿之间的信息也是见不得人的，咳了咳，“所以呢？” “你帮我弄清楚他手机密码是多少。” 沈眠哦了一声，接着凝眉：“手机密码？” 沈眠记得陆少卿的手机没密码。 林绾绾点头：“你帮我这次，等我嫁给少卿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点疑惑被沈眠抛到了九霄云外，脑中突然炸开了一束烟花，只是顷刻，笑成了一朵花，朝前一步：“真的吗？” 林绾绾眼睛闪了闪。 沈眠朝前一步，“陆家少夫人，真的愿意什么都给我？” 林绾绾回神，接着有点害羞了，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称谓，林绾绾对沈眠那点说不出的戒备突然淡了点，恩了一声。 “说话算话，不然……”沈眠凑近林绾绾低语：“我怎么把你送到陆少卿身边，我就会怎么再把你拉下来。” 林绾绾突然有种进了蛇窝的感觉，抿唇：“你要什么？” 南郊六千亩林绾绾没那个本事给她。 沈眠：“把聘礼单子上的南郊六千亩换成别的东西。” 林绾绾：“什么南郊六千亩。” “地，南郊那块地，政府的政策朝南发展，明年公开招标，那块地在谁手里，谁就会把南郊的全部商脉捏在手里。” 林绾绾明显听不懂。 沈眠说句她能听懂的：“那块地是陆家娶你的聘礼，但写的还是陆少卿的名字，你家没人会做生意，以后那块地陆少卿会当家开发，你要了没用，不如要房子要真金白银，以后也能帮衬你弟弟。” 林绾绾听懂了。 沈眠伸手：“成交吗？” 林绾绾：“你和少卿现在是什么关系？” 沈眠眼睫毛颤了颤，不假思索道：“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林绾绾也不知道。 她总觉得沈眠对陆少卿不一样，却又不知道哪不一样。 但有一点她知道。 陆少卿对沈眠再不一样，他也不喜欢沈眠，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不和她结婚，还把她推给了陈启明。 林绾绾伸手：“成交。” 沈眠亲呢的揉揉林绾绾的脑袋：“少夫人长的真漂亮。” 沈眠一笑起来像朵花似的，刻意亲近人的时候很难让人不亲呢。 林绾绾抿唇：“还有件事。” 沈眠亲热道：“你说。” “少卿的妈妈很讨厌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让少卿不夹在中间难做人。” “包在我身上。” 金主爸爸从陆少卿变成了林绾绾。 沈眠豪情万丈，无比的大气。 上了厕所出来事无巨细的交代季清的爱好和忌讳。 林绾绾听得很认真。 沈眠抽空分神，感觉陆少卿和徐凤泽都喜欢林绾绾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林绾绾除了海了点，嫌贫爱富了点，但只要对谁好，就会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他身上，不因为季清和陆少卿闹，反倒换位为陆少卿着想。 第42章 而且长相是真的甜软，认真为男人考虑的样子，很招人疼。 沈眠感觉高高大大但是有点幼稚的陆少卿其实和林绾绾很般配。 林绾绾被沈眠交代的站在季清面前要抬头挺胸，落落大方。 季清挑衣服的时候问：“这两件哪件好点。” 林绾绾抿唇，顺着沈眠的指点：“阿姨年轻又漂亮，穿哪件都好看。” 季清微微愕然，侧脸看林绾绾。 察觉林绾绾说完忐忑的看向沈眠，沈眠冲她点了点头。 季清看着沈眠突然就心疼了。 晚上回家给陆少卿打电话：“少卿啊。” 陆少卿：“说事。” “沈眠真是个好姑娘。” 电话对面顿了顿，蓦地冷笑一声：“你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不准人的思想改变啊。” 陆少卿：“她怎么是个好姑娘了？” 季清把今天沈眠教林绾绾讨好她的事说了，接着叹了口气：“沈眠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个屁。” 电话直接挂了。 陆少卿丢下书，在沙发上躺平，半响后给沈眠打电话：“干嘛呢？” 沈眠刚从医院出来：“正回家呢。” “现在在哪？” 陆少卿和徐凤泽不对付。 沈眠想了想：“买t呢。” 说着娇滴滴的：“你来不来。” 对面直接挂了。 沈眠开车回家。 到家却是陆少卿先到一步，在门后面站着。 在沈眠开门进来后，抱着她摔倒了沙发上。 沈眠被按下之前谄媚的笑：“祖宗，手机先借我用用。” 陆少卿凝眉：“干什么。” “发个邮件。” “你大半夜发哪门子邮件。” “工作。”沈眠哄：“特别急，借我用用。” 陆少卿看了她许久：“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沈眠怔了下。 陆少卿从她身上起开，把手机丢给她了。 沈眠追在后面：“密码。” 陆少卿从冰箱里拿啤酒，转身刷脸，沈眠突然有点气馁：“你手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陆少卿没搭理，也突然没了做的兴致，躺沙发上按开了电视。 过了会看过去，沈眠已经按灭了手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祖宗。” 陆少卿：“南郊六千亩跟你没关系，不该说就闭上嘴。” 沈眠晃了晃黑屏的手机：“密码。” 陆少卿再次刷脸，沉默的打开电视开始玩游戏。 沈眠把灯关了，过了会挤到陆少卿身边搂着他的腰：“少爷。” 陆少卿懒洋洋的：“不该说就闭嘴。” “手机密码。” 陆少卿玩游戏的手微顿。 沈眠在昏暗中眼睛发亮，小声嘟囔：“我再发个邮件。” 陆少卿：“亲亲我。” 沈眠麻溜的亲亲他。 沈眠：“手机密码。” 陆少卿突然把手机从沈眠手里抽走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 屋里寂静无声。 沈眠怔怔的看着他。 陆少卿：“我是不是说了，不准往我妈往林绾绾身边凑！” 声音很大，近乎于吼。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手机密……” 陆少卿手里拎着的六位数游戏手柄砸上了巨大的电视屏幕。 第41章 送我回家 哗啦一声脆响。 电视屏幕红红绿绿一片。 游戏手柄从电视上往下掉，吧嗒一声。 沈眠手握紧衣摆。 在陆少卿起身走的时候拽住他的衣服：“陆少卿。” 陆少卿漂亮精致的脸被电视屏幕的灯光衬托的很暗沉。 沈眠仰头看着他，语速很快：“沈致和想要南郊六千亩的地皮，我知道你不会给我，所以我……” 陆少卿抽走了沈眠攥着的衣角，“是他想要，还是你想要。” 沈眠：“他想要，陆少卿……” “闭嘴吧。”陆少卿打断：“特别助理你不用干了，明天开始从助理办搬去策划部。” 沈眠：“陆……” 陆少卿再次打断：“永远不要再往我还有我的家人身边凑，否则，不止南城，我让你在国外都无容身之地。” 陆少卿走了。 沈眠怔怔的看着，再看向电视屏幕，低低的叹了口气。 她和陆少卿彻底完了。 沈眠隔天被调去了距离总裁办最远的策划部。 下午给林绾绾打电话：“手机密码我拿不到。” 出乎沈眠预料的，林绾绾声音还算愉悦：“没关系。” 沈眠凝眉，接着气笑了：“你在试探我？” 的确是试探，陆少卿不常来陆家，陆氏有季清，她进不去，林绾绾怀疑陆少卿有人，但又没法确定。 林绾绾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 沈眠叹气，平和的和她打商量：“南郊六千亩，还有希望吗？” “有。” 沈眠眼睛亮了：“真的？” “我觉得你说的对，抽时间我会和少卿提的，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想让南郊六千亩从聘礼单子上划掉。” 因为要拖时间。 沈致和的手太长，能知道陆家什么时候订婚，聘礼单子上写了什么。 第43章 南郊六千亩不从上面划掉，只怕沈致和不会让她等到出国，就会把她送给沈言了。 沈眠没说，温声细语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吩咐，陆家少夫人。” 林绾绾对这名字很受用，高高在上的恩了一声。 电视屏幕坏了，相当于整个电视都报废了。 沈眠找人来把电视拆掉卖了破烂。 亏了九成。 想把游戏手柄一并卖了的时候，顿了顿，收起来了。 晚上去医院看徐凤泽。 徐凤泽明天出院。 沈眠：“让护工跟着你去。” “不用。”徐凤泽说：“你转给我的钱待会我给你转过去。” 沈眠怔了下：“那是你的。” 徐凤泽：“帮我剥个橘子。” 沈眠帮他剥，垂着头，乖乖的。 徐凤泽看了几眼，接过吃了，笑笑：“还清了。” 沈眠愣了下：“什么？” “这个橘子，还清了，咱俩不亏不欠。”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 徐凤泽跟着笑了：“你笑什么？” “我笑你是个冤大头。” 徐凤泽：“只是愿意做你的冤大头而已。” 沈眠的笑顿在唇角。 徐凤泽勾唇笑笑：“我说清楚意思了吗？” 眼神明亮又温柔。 徐凤泽的眼睛经常给沈眠一种深情的感觉。 这会看着沈眠就是。 沈眠的心脏悄无声息的乱了个节拍。 徐凤泽抬手揉了揉沈眠的脑袋，手指下移，不自觉的触了触沈眠的脸颊，触手滑腻又温软。 徐凤泽抿唇：“我对你有很强烈的冲动。” 沈眠看向那里，脸砰的下红透了，迅速从床边的凳子那坐起来，转身就想跑。 徐凤泽：“你能来家里照顾我吗？两天一次就行，三天一次也可以。” 沈眠逃也似的走了。 在外面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扇了扇脸上的红晕，低头回家。 徐凤泽回家了。 沈眠没去照顾。 她在沈家做的是公关，第一次接触策划，像块海绵似的汲取着这个职位给她的水分。 月初的时候，策划部经理去总裁办提交策划方案。 陆少卿看着署名。 沈眠。 掀开看了眼。 严谨又精干，一套方案叠加一套，相当出彩。 陆少卿：“她在你那做的怎么样？” 云淡风轻，连眼皮都没抬。 经理：“谁？” “她。” “谁啊。” 陆少卿啧了一声，把沈眠的方案丢到他面前：“她。” “沈眠啊。” 沈眠的身份大家都挺尴尬，但她明显不尴尬，话少，但好学又能干，能力出众，想法果敢，经理犹犹豫豫的夸了不少。 陆少卿哼了一声，意味不明，挥手让他出去。 沈眠月中的时候接到林绾绾的电话。 说今天和陆少卿提了南郊六千亩的事，但陆少卿不让她管。 沈眠捏了捏眉心：“没事。” “对了，我和阿姨最近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恭喜。” “月底她要带我去参加晚宴，我要注意些什么？” 这个时间点参加晚宴…… “这场很重要，应该是季清把你介绍给陆家人，别的你不用管，多注意点陆少卿的姑姑。” “他还有姑姑啊。” “有，很难伺候，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看不得别家夫妻过的比她好。”沈眠简单交代了几句要把电话挂断。 “眠眠。” 沈眠没精神的嗯了一声。 “我一定会把南郊六千亩从单子上划掉的。” 林绾绾说的很绝对：“你帮我，我也会帮你的，就算是和少卿闹，我也会划掉的。” 沈眠怔了下，笑笑，“谢谢。” 挂断电话下班出去，看见倚着车门而站的徐凤泽愣了下。 “别跑，我腿上现在虽然没了石膏，但也没法追你。” 徐凤泽这句话是冲着沈眠喊的，声音不算小。 沈眠抿唇犹豫了会，走近：“你怎么来的？” “开车。” “你的脚。” “伤的是左脚。”徐凤泽叹气：“就算是自动档，也吓的人不轻，所以……你能送我回家吗？” 沈眠抿唇：“徐凤泽。” 徐凤泽：“恩？” “我说过的，咱俩都是负，负负得不了正。”沈眠眼神凉薄：“你追我，林绾绾不会在乎，一直在赢你的陆少卿也不会在乎，我什么都不是。” 徐凤泽诧异于沈眠的聪明，跟着有点脸皮火辣辣的，想说点什么说不出来，一眼越过沈眠身后，看见出来的陆少卿。 陆少卿身后跟了一群人，他顿了足，后面的人都跟着顿了足，乍一看过去很壮观。 徐凤泽声音软了下来：“我腿疼。” 沈眠愣了下。 “你能先送我回家吗？” 说着把手搭上了沈眠的肩膀，半个身子靠着她：“站不住了。” 第42章 断了 沈眠扶他上了车，接着去驾驶座开车。 循着徐凤泽的指示往他家里开。 路上徐凤泽没说多余的，沈眠也没有。 第44章 到楼上把徐凤泽扶上去，放下后想走，徐凤泽拉住了她的手腕：“我还没吃饭。” 沈眠犹豫了一瞬，开冰箱。 发现他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找了把面条给他下了碗面。 徐凤泽坐在餐桌那，低头很慢的把面条吃完了。 半响后抬头看沈眠：“咱俩试试吧。” 沈眠摇头：“不了。” 再有一个月小洁就要回来了，再有一个半月，她就要出国了。 而且……徐凤泽的接近最初就是抱有目的的，只是目的比那次说出来少了点侮辱性。 “只是试试，不合适就算了。”徐凤泽手伸长握住沈眠的手：“时间你来定，你说算了，我们就算了。” 沈眠发愣。 徐凤泽握着沈眠的手：“只是试试。” 语气卑微，声音很低。 徐凤泽：“行吗？” 沈眠抿唇：“一个月行吗？” 徐凤泽微怔。 沈眠笑笑：“一个月，到期结束，不纠缠，不挽留。” 徐凤泽眼睛缓慢的亮了。 沈眠到底是心软了。 徐凤泽真的是她曾经很喜欢的人，哪怕是现在，知道他的接近别有目的，沈眠看见他还是下意识的会脸红心跳。 就算是有目的，沈眠也想给自己青葱岁月的那段怦然心动一个交代。 徐凤泽点头：“好。” 接着补充：“女朋友。” 沈眠脸悄无声息的红透了。 把手抽回来咳了咳，无端的有点不自在：“那什么，你还吃吗？” 徐凤泽：“不吃了。” 沈眠去洗碗，回来后告辞想走。 被徐凤泽拉着：“陪我看场电影。” 沈眠咬唇留下和他一起看电影。 俩人最初的距离有点远，中间能坐三个人。 沈眠看的全神贯注的时候，错眼看见徐凤泽坐到了她身边。 沈眠多看了两眼，别开眼。 临走前把徐凤泽的四件套给他换了，衣服丢到了洗衣机，屋里重新打扫了一遍，有些拘谨：“我走了。” 徐凤泽失笑：“到家给我打电话。” 沈眠笑笑走了，路上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 到家开灯，看见沙发那摊着的大半月没见的陆少卿愣了下，接着凝眉：“你来干什么？” 陆少卿：“我的游戏手柄呢？” 沈眠走近，把他摔坏了没修的游戏手柄找出来给他。 陆少卿却没接，反手拽着她朝怀里。 沈眠直接抽回手，手腕被陆少卿攥着的指腹拉红了，握了握，朝后退了几步，眼底塞满了戒备。 陆少卿搓了搓指腹：“过来。” 沈眠没动。 陆少卿脸沉了下来：“我让你过来。” 沈眠摇头：“陆少卿，我不能再做你的垃圾桶了。” 陆少卿明显怔了下。 沈眠：“我谈恋爱了。” 陆少卿沉默了会，噗嗤一声笑了：“和徐凤泽？” 沈眠点头。 陆少卿唇角的笑消失了，一字一句：“你该知道他为什么和你谈恋爱。” “那又如何？”沈眠不是特别在乎，反正不过一个月：“事实是我谈恋爱了。” 陆少卿：“你可真贱。” “知道了。”沈眠侧身让路：“你可以走了吗？” 陆少卿不动如山：“就因为和他谈恋爱了，你就不让我碰了？” 沈眠点头。 “徐凤泽父母双亡，没东西可以让你算计。” “我知道。” “过来。”陆少卿朝旁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位子：“来。” 沈眠摇头。 在陆少卿腿放下去后摸出手机：“你敢用强的，我就敢报警。” 陆少卿扭回头，腿重新架上了茶几，浑身缠绕了浓重的阴郁。 沈眠无端的有点怕这样的陆少卿，最后抿唇不妥协。 “南郊六千亩，我从聘礼单子上划掉。”陆少卿声音很轻。 沈眠颦了眉：“你什么意思啊？” 之前南郊六千亩怎么说都不行，现在突兀的愿意划掉。 沈眠看着陆少卿眉毛皱得很紧：“你是舍不得我这个垃圾桶，还是哪怕要和林绾绾订婚了，还是看不得徐凤泽好过？” 陆少卿眉毛和眼睛压成了一条线：“我真的真的很恶心徐凤泽，看见他就想吐！”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额起下巴，虽坐着姿态却高高在上：“和他分开，南郊六千亩我给你划掉。” 沈眠很慢却很坚定的摇了头。 其实她很久之前就厌倦了和陆少卿的这种关系。 尤其是他要订婚了，再纠缠在一起，沈眠对着镜子看见自己的脸也会想吐。 而且南郊六千亩，林绾绾答应了会帮她，她是陆家板上钉钉的少奶奶，手机密码的事说明她已经怀疑她了，有第一次怀疑就会有第二次，沈眠不能再和陆少卿纠缠不清，否则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陆少卿笑了一声：“你可真行。” 沈眠：“祝订婚快乐。” 陆少卿起身走。 沈眠避的远远的。 陆少卿：“恭喜你得偿所愿。” “谢谢。” 沈眠在陆少卿出门前追过去把游戏手柄塞给他：“你自己摔坏的，自己修。” 第45章 想了想，把包里陆少卿给她的副卡也掏出来给他：“再见。” 说完后退一步，把门关上了。 贴着门听到外面没动静了，重新开门把密码换了。 沈眠这晚睡了个好觉。 隔天上班精神抖擞。 开始和徐凤泽谈起了标准的恋爱。 和陈启明念叨着做，还有陆少卿只知道做不一样。 是种纯洁的小鹿乱撞的恋爱。 偶尔喝水手碰到一起，沈眠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徐凤泽就盯着她笑，揉揉她的脑袋。 俩人中午一起吃饭，晚上沈眠去他家帮忙打扫卫生，然后天色暗了点，雀跃的回家。 徐凤泽没占过她的便宜。 只在晚上走的时候轻轻的吻下她的额头。 这晚吻从额头往下。 徐凤泽眼睛很红，盯着她看了很久：“眠眠。” 呼吸滚烫，烫的沈眠脸颊烧起了一坨嫣红。 徐凤泽握着她的手转移了地方。 沈眠烫的手缩了回来。 照陆少卿的性格，该直接拽着她开始了。 徐凤泽却只是一下下的吻着她的额头和鼻梁，接着下移，在她唇上蜻蜓点水。 重重的呼吸着，“怕不怕？” 怕倒不至于，都是成年人了。 但…… 沈眠抿唇抬头看他，点头：“有点点点。” 徐凤泽失笑，额头撞她的额头：“那你还招我。” 第43章 他爱你【推荐票加更】 徐凤泽声音很温柔，像是汪春水，几乎要把沈眠灌醉了。 沈眠环住了他的腰，喉咙滚动：“我们……” 一句话没说完，沈眠的脸苦了：“徐凤泽。” 徐凤泽低头想吻她。 沈眠：“我大姨妈来了。” 徐凤泽怔了下，低低的笑。 沈眠：“你还笑。” 徐凤泽笑得停不下来。 沈眠撇嘴，“疼。” 沈眠这晚没走，在徐凤泽家里过夜了。 徐凤泽不愧是学医的，坐在沈眠身边帮她推了推小腹，按摩了会穴道，沈眠就感觉好多了。 徐凤泽视线从她洁白的小腹上移开，把被子拉过来给她盖好，冲了红糖水扶着她喂下去，看着她闭眼，手掌覆上额头，接着手指蜿蜒而下，触了触沈眠的唇，关灯出去了。 沈眠在他走后睁开眼，笑笑闭眼睡了。 隔天早上徐凤泽来给她按摩小腹。 沈眠精神还不错，没请假，起来去上班了。 傍晚下班想走前被叫住，说有个应酬。 经理催促：“走啊。” 沈眠跟着朝外走，路上接到徐凤泽的电话，“几点回来，我开始做饭。” “我晚上有个应酬。” “别喝酒。”徐凤泽说：“到地方给我发个定位，快结束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沈眠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徐凤泽是很成熟的另一半，不像……陆少卿。 沈眠坐车里想起了陆少卿。 沈眠大学报的专业是设计，兼学经管。 本以为陆少卿接手公司会很忙，哪知陆少卿上手比她快，他忙中偷闲来找她的时候，沈眠大多在图书馆看书。 陆少卿拽她的辫子，扯她的衣服，不停的闹腾着要出去玩，说他好不容易忙完的，她为什么不能陪他。 沈眠去过几次，觉得浪费时间，不想去了。 陆少卿没事找事质问她为什么要学经管。 沈眠和他说不清楚。 因为这个俩人没少冷战。 陆少卿其实很好哄，随便哄哄就不生气了，但沈眠哄烦了，觉得还不如吵架的时候清净。 然后俩人冷战冷战不停的冷战，接着就完了。 沈眠低低的吐出口气。 腻了也好，完了也罢，都是早晚的事。 因为从开始，她和陆少卿就不是一路人。 陆家金尊玉贵长大的少爷，因为点林绾绾的事，就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反目这么多年。 他根本不食人间烟火，也不懂人活着有多难。 车到地方，沈眠收回思绪下车。 跟着推开包间的门。 看见陆少卿愣了下，接着看见他身边坐着的姑娘又愣了下。 最后敛眉没说什么。 俩人一个坐主座，一个坐末席。 经理不时捅捅她让她敬酒。 沈眠站起身挨个的敬，敬到自家老板的时候想少喝点。 陆少卿抬高了酒瓶，满满一杯冰啤酒。 沈眠咂舌。 陆少卿搂着那姑娘掀眼皮看她：“不想喝？” 沈眠一饮而尽。 回到座位，肚子开始钝钝的痛，面色如常的接着喝。 然后看陆少卿搂着那女人。 沈眠突然有点替徐凤泽不忿。 林绾绾真是个眼瞎的，徐凤泽那么好的男人不要，为了点钱去跟陆少卿。 却只是想想，她当初也是舍弃了徐凤泽，跟了陆少卿，都眼瞎，却又都没错。 沈眠把陆少卿公报私仇的满满一杯冰啤酒喝光了。 散场的时候额角冒出细密的汗。 但还能忍。 忍到送走了客户，五官皱巴成了一团，看见远处来接的徐凤泽，朝前走了几步。 第46章 徐凤泽隔着很远就看见了沈眠，在她惨白的脸上多看了几眼，接着加快步子。 却还是晚了一步。 没力气软倒的沈眠被旁边站着的陆少卿揽住了。 陆少卿凝眉：“你装什么死。” 沈眠捂着肚子没说话，在徐凤泽走近后伸手。 徐凤泽推开陆少卿，脱了大衣给沈眠披上，弯腰把人打横抱起来，闻着酒气皱眉：“喝了多少？” 沈眠靠在他肩膀上小口吐气：“一点点。” 说着皱巴了脸：“徐凤泽，我肚子疼。” 徐凤泽抱着她就要走。 前路被拦着。 陆少卿脸色很臭：“你装什么装！拢共才喝了几瓶啤酒！” 沈眠没力气和他说话，脸靠在徐凤泽怀里一言不发。 徐凤泽冷冷的看了眼陆少卿，转身想走。 陆少卿拽住了沈眠的手腕：“你大姨妈来了？” 徐凤泽看陆少卿皱起的眉毛，微微笑了。 陆少卿没注意，对着沈眠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病！大姨妈来了为什么不请假不说！长嘴是干嘛使的！” 说着还要说。 徐凤泽笑笑打断：“她是我女朋友。” 陆少卿愣了下。 徐凤泽抱着沈眠把陆少卿的手挣开，一字一句，眼底带着报复的快意，“沈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话音落地，陆少卿的袖子被拉了拉。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女人小声求：“陆少，我们快点去酒店吧，我冷。” 徐凤泽多看了两眼，抱着沈眠走了。 沈眠到后半夜才醒，摸了摸肚子上的暖宝宝，穿着应该是徐凤泽给她套上的棉袜，赤脚下床打开门。 接着微微怔愣。 徐凤泽在客厅坐着发呆，手里捏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后电话打出去：“绾绾。” 沈眠安静的看着。 徐凤泽：“我晚上看见陆少卿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要去酒店开房间，绾绾，陆少卿出轨了。” 沈眠轻轻的关上了门，叹了口气。 隔天沈眠借口有工作要赶，开车回家了。 林绾绾的电话打进来。 “眠眠。”林绾绾小声哭：“少卿是不是出轨了？” 陆少卿经常出轨。 沈眠想了想：“你们之前吵架了？” “吵了点。” “和好了吗？” 林绾绾：“没有，他不愿意给我弟弟投钱开个娱乐公司。” 沈眠心中天平摇摆不定，不知道到底该站在哪一边。 最后还是站在了林绾绾这边。 毕竟南坪六千亩要赶在小洁回来前从聘礼单子上划掉，才能稳住沈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沈眠：“陆少卿没有出轨，就算是出轨了又如何，年华有限，金钱无限。” 林绾绾沉默很久。 “陆少卿这些年的花边新闻你该听说了不少，只要你能想开，我的结局不会是你的，因为他爱你。” 第44章 倒大霉 沈眠说：“至于给你弟弟开娱乐公司的事别急，等你和陆少卿结婚，聘礼的真金白银到手，你可以自己投，没必要因为这个和陆少卿吵架，真闹翻了，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绾绾沉默了很久，说了句好。 沈眠一夜无眠。 隔天早上起来去上班，和出现在门口的徐凤泽对视上了。 徐凤泽像是一夜没睡，很憔悴。 沈眠叹了口气：“你知道了？” 这幅样子只可能是林绾绾把她说的陆少卿没出轨还有那些现实的话学给了徐凤泽听。 徐凤泽眼底有怒火：“你分明看见了。” “我看见什么了？”沈眠打断：“陆少卿出轨吗？” 沈眠不想挑破的，只想这段为期一个月的恋爱和平结束算了，但找上门来了，不得不凉薄的说清楚。 “林绾绾从前选择陆少卿是因为感觉陆少卿身家不俗，现在选择陆少卿是确定他身家不俗，不管他出不出轨，林绾绾想嫁的一直是豪门，你……从不在她的选择之列。” 沈眠错开他关门走了。 晚上下班回来，徐凤泽在门口蹲着，头发扒的乱糟糟的。 沈眠开门让他进来。 在徐凤泽亲过来的时候拒绝了：“别，我不想当垃圾桶。” 徐凤泽怔了下：“对不起。” 沈眠：“没关系。” 沈眠放下包做饭。 吃饭的时候看徐凤泽出神，想了想，“要不你先回去吧。” 徐凤泽怔了下。 沈眠温暖的笑笑：“不然咱俩肯定得吵架。” 因为什么吵架不言而喻。 徐凤泽想再给沈眠按摩小腹，沈眠拒绝了。 送走他后给自己贴了两个暖宝宝。 肚皮烫破了。 沈眠后悔了。 不如让徐凤泽给她按摩完再让他走，能多利用一次是一次。 沈眠隔天回沈家。 沈致和不在。 “小洁几号回来？” “你爸说是月底。” 沈眠突然有点恶心，“他不是我爸。” 杨蔷愣了下，隔着餐桌来握沈眠的手。 沈眠看着她养尊处优的手背，细细软软的，细看看，比她的还嫩。 沈眠叹了口气：“你跟他在一起幸福吗？” 第47章 杨蔷有些羞涩：“他对我挺好的。” 沈眠心里犯苦，“跟我爸比呢？” 杨蔷怔了下，眼底带了抹伤感：“你爸对我也好，我命好，摊上的两个男人都对我很好。” “是你要求低。” 杨蔷刚嫁过来的时候沈家人对她不怎么样。 沈致和和沈言也没少拿她威胁她。 索性沈致和不在，沈眠头一次想给她洗洗她的恋爱脑。 “他真对你好，不会拿你当个筹码来威胁我。” 杨蔷急急的打断：“那是我自愿的。” 沈眠僵住了，接着无话可说。 杨蔷小心翼翼的看她的脸色：“二婚不比头婚，更何况还带着个女儿，他这样对我，我已经很满足了，最起码跟着他后，我再没做过饭，也没洗过衣服。” 沈眠吃不下去了，默默的看了她很久：“我记忆里的妈不是这个样子的。” 沈眠记忆里的妈脸上长挂着笑。 放学会牵着她的手。 玩累了会给她擦汗。 有人欺负她，她会给她出头。 很温柔的，她很怀念的，十数年没见过的母亲。 杨蔷：“我就是你妈啊。” 沈眠点头：“吃饭吧。” 杨蔷小心翼翼依旧：“眠眠，你是不是想走啊。” 沈眠微怔。 杨蔷：“而且是不带我对不对？” 沈眠放下筷子看她；“我带你，你就会跟我走了吗？” 杨蔷眼底含满了泪水：“眠眠，你别犯傻啊，好好的日子不过，你想干什么啊。” 沈眠：“开玩笑的，吃饭。” 杨蔷眼泪开始往下掉。 沈眠抽纸一点点的擦掉了她的眼泪：“开玩笑的，我不走，别哭，哭了会变老，沈致和可能会变心。” “你走了他才会真的变心。” 沈眠想说，他变心了我会把你接走，否则现在的你，就算是我爸重新活过来，你也不会走。 最后没说，给她夹菜让她吃。 吃了饭出门。 走了两步，突然惊觉很久没见到沈言了。 沈眠找出手机翻找黑名单里的短信。 接着皱了眉。 沈言不太对劲，他很久没给她发骚扰短信了。 沈眠无端的有些不安。 却摸不到头绪。 沈眠不想了，开车回家。 路上接到了林绾绾的电话，说南郊六千亩的事她和季清提了，没问题的话，这两天就会落实。 沈眠长出口气：“谢谢。” “不用谢。” 沈眠：“祝你幸福。” 林绾绾笑了：“我结婚你能来给我当伴娘吗？” 沈眠怔了下。 “咱俩之前真的是最好的朋友来着。” 沈眠想说我和徐凤泽谈恋爱了你知道吗？ 还没说出口，林绾绾先说了：“带着徐凤泽一起来。” 声音悦耳，又动听又温软：“我把捧花送给你。” 沈眠去不了，更不可能和徐凤泽一起去。 最后笑笑：“好。” “明天就是陆家正式的晚宴了，你能来提前给我上上课吗？” 沈眠其实不想去。 但小洁回来在即，南郊六千亩还没落实。 “去。” 隔天沈眠下午就请了假过去，细细的和她讲陆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最后重点落在陆真身上。 “在她面前，你和陆少卿千万……” 林绾绾视线越过她，眼睛亮了：“少卿。” 沈眠跟着回头，看见陆少卿愣了下。 陆少卿的皮相是相当不错，穿着白色的礼服，像漫画里走出来的漂亮王子。 林绾绾站起身在陆少卿面前转了一圈：“我好看吗？” 陆少卿有点无精打采，但还算温柔：“好看。” 林绾绾抿唇笑了。 沈眠错开身站到一边。 林绾绾挽着陆少卿走前对着沈眠竖了个加油的手势。 沈眠感觉……真的乱七八糟，关系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附和的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陆少卿顿足，正巧看见，“滚出去。” 沈眠愣了下。 陆少卿眉眼暗沉：“我让你滚出去！” 这是晚宴的后台，人不算少。 林绾绾拉着陆少卿劝：“少卿……” “闭嘴。”陆少卿训斥完看向沈眠：“耳朵聋了，我他妈让你从我家滚出去！滚！” 沈眠转身走了。 诅咒陆少卿这个王八蛋倒大霉。 第45章 疼 沈眠的诅咒不过是随口，关于陆少卿莫名其妙的坏脾气她早习惯了。 开车回家，在门口碰见了等着的徐凤泽。 沈眠开门让他进来，做饭的时候说了一句：“林绾绾参加陆家的晚宴了，没意外的话，年前俩人应该会结。” 徐凤泽没说话。 沈眠做了饭端桌子上。 不想哄的，看他沉默，最后未防影响食欲，哄了一句：“她挺幸福的。” 徐凤泽怔了下，抬头看她许久：“你说陆少卿会对她好吗？” 鬼知道。 沈眠：“会。” 晚上徐凤泽在门口抱着她，脸颊埋进了她的脖颈：“眠眠。” “恩？” 徐凤泽没说话了，安静的抱着她。 第48章 沈眠陪他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最后也没提让他留宿。 晚宴后过两天林绾绾打来电话说很顺利，陆家的亲戚都对她很和善。 沈眠：“陆真呢？” “她也挺好的，还夸我声音好听呢。” 沈眠的眉心莫名其妙的跳了跳，抿唇：“南郊六千亩。” “我晚上就回去和阿姨说。” “辛苦了。” 沈眠晚上却没等到林绾绾的电话。 隔天手机依旧打不通。 沈眠皱眉打了很多遍。 最后开车去了陆家。 隔着很远听见季清哭的撕心裂肺。 沈眠吓了一跳，急匆匆朝陆家跑。 季清瘫坐在沙发上，几乎哭成了泪人。 沈眠环视了眼四周，没看见林绾绾，心猛地沉了下，问保姆：“怎么回事？” “林小姐出轨了。” 沈眠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林小姐……”保姆看了眼季清，叹了口气：“出轨了，被姑奶奶当场逮着了，铁证如山，整个群里都是姑奶奶发的照片。” 沈眠接过手机翻开看了眼。 林绾绾裹着被子，哭的泪流满面。 视屏里甚至跪在床上求陆少卿的小姑不要告诉别人。 沈眠按了按眉心。 不说这句还能辩驳可能是被算计的，说了这句，相当于铁证如山了。 “绾绾在哪呢？” 季清骤然发了飚：“别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 沈眠轻轻叹了口气，坐下安慰哭的泣不成声的季清，隐隐感觉，诅咒灵验了，陆少卿这次真的是倒了大霉了。 季清在家里哭到傍晚陆少卿才回来，看了眼沈眠，在季清对面坐下。 季清操起茶盏朝着他脑袋砸：“你再敢和我说要和她结婚，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陆少卿额头被茶盏砸出了血，摸了摸，嘴巴蠕动片刻，起身朝外走。 沈眠跟了上去：“绾绾呢？” 陆少卿转身回首，居高临下，“你现在很高兴吧。” 沈眠微怔。 陆少卿额角的血往下低落，随手抹了把冷笑：“南郊六千亩，我和绾绾订婚取消，聘礼单子上面划不划无所谓了，你不用再低声下气的求着她。” 沈眠点头：“的确。” 陆少卿跟着点头：“你真厉害。” 沈眠看着陆少卿大步走的背影，抽了下自己的嘴巴。 乌鸦嘴。 沈眠陪到季清睡下才离开。 到家的时候看见徐凤泽在。 沈眠：“你怎么进来的？” “你的密码，我上次看见了。” 沈眠哦了一声。 “打扰了吗？”徐凤泽问了一句。 沈眠摇头，坐沙发那托腮看他。 晚上徐凤泽主动留宿。 夜里摸到沈眠床上匍匐而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呼吸憋的很烫。 沈眠拒绝了，“再忍忍，再忍几天。” 然后起身去次卧睡了。 徒留徐凤泽看着沈眠关门的背影皱了眉。 沈眠没再关注陆家的消息。 她要的已经得到了，林绾绾出不出局，和陆少卿有没有结局都和她没关系。 月底。 沈眠有点紧张，仔细画了个妆，早早的去沈家等着小洁回来。 从早上八点开始等，一直等到十一点还没看见人。 沈眠有点躁。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说话声：“南郊六千亩。” 沈眠现在听见这五个字就太阳穴突突的疼，和从前的大姨妈不相上下。 沈眠皮笑肉不笑：“陆少卿和林绾绾的订婚已经取消了。” 沈致和：“是，你还有半个月就要去国外上任了。” 沈眠娴熟的谎话连篇：“走之前绝对给你双手奉上。” 沈致和笑笑。 门外传来车辆的停摆声音。 小洁八岁被带去国外，满打满算，沈眠有十年没见过小洁了，冷不丁有点拘谨，摸摸头发，扯了扯衣服朝前一步，半响后拧了眉。 先下来的是沈言，接着他侧身从车里抱下来一个瘦弱白净的乏生生的姑娘。 和杨蔷一模一样的眼睛眨了眨，在门口等着的人脸上扫过，没停留半秒，包括沈眠，接着被沈言放在轮椅上后，手依旧揽着沈言的脖子，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怀里，没说一句话，却全是依恋。 沈言低低的笑笑，侧脸看向沈眠，暧昧的冲她挤挤眼。 沈眠脑子像是被铁锤狠砸了一下，感觉整个人都灵魂出窍了，最后被杨蔷扶了把才站好。 眼睁睁的看着沈言没办法把沈洁放在轮椅上，于是横抱着她大踏步进了屋里。 沈眠摇摇欲坠，世界都是花的，看向同样脸色难看的杨蔷：“妈。” 杨蔷：“在。” “你看见了吗？” 杨蔷手紧了紧：“看见什么？” “他亲了小洁的头发。”沈眠尖叫：“你眼瞎了吗？没看见吗！” 杨蔷：“小点声，小点声，眠眠，你别大惊小怪，只是……只是……吻个头发而已，兄妹间这样很正常的。” 沈眠甩开她的手，大步朝亲自给沈洁收拾好的房间走。 推开门后轰隆一声脑子炸了。 …… 徐凤泽赶到医院的时候，沈眠半坐在病床上，手掌那缠裹着厚厚的纱布，低着头，头发几乎覆盖了整张脸。 第49章 徐凤泽呼吸微轻，走近：“眠眠。” 沈眠看见他挤出笑：“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就职的医院，护士给我打的电话。” 沈眠哦了一声，把缠裹了纱布的手掌抬高凑近徐凤泽：“疼。” 徐凤泽握住：“你这是……” 沈眠：“疼。” 徐凤泽弯腰想给她吹一吹。 一道帘子的距离，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哭腔。 “凤泽……是你吗？” 徐凤泽僵住。 沈眠看了他许久，把手抽回来。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徐凤泽飞快撩开了帘子，和泪眼婆娑躺在隔壁的林绾绾对视了。 第46章 冤大头 沈眠来医院包扎伤口时就看见林绾绾了。 只是几天没见，瘦骨嶙峋，蜷缩成一团，一直在掉眼泪。 沈眠这会最烦看见的就是眼泪，没和她叙旧，把帘子拉上，然后徐凤泽找来了。 沈眠坐在这边古井无波的听徐凤泽问她出了什么事。 林绾绾只是哭，一直哭。 却只是哭就已经让徐凤泽方寸大乱。 沈眠看了会，低头拨弄掌心的纱布，起身出去拿药，悄无声息的走了。 到家杨蔷的电话打进来：“你怎么样了？” 沈眠推开沈洁房间的时候看见沈言在亲沈洁。 那会拎起一把匕首就朝沈言捅。 却是白捅，因为沈洁叫了一声，沈眠的匕首没捅下去，被沈言推倒在了地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掌心握着匕首刀刃。 沈洁大约是走的时候太小了，这么多年被沈致和隔绝又没见过她。 只顾泪眼婆娑的问沈言有没有伤到，把她这个抱着背着牵着她长大的姐姐给忘了。 沈眠听杨蔷问话，趴桌子上问：“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真的是你想多了。” “还有呢？” “你爸爸……叔叔……让你回来和你哥哥道个歉。” 沈眠直接把电话挂了。 静静的等着徐凤泽的问责电话。 本以为很快会来，等了一夜都没来。 沈眠睡了，隔天睁眼，床边坐着个人影。 徐凤泽侧脸看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绾绾的事。” 沈眠坐起身，“分手吧。” 徐凤泽愣住。 “今天是咱俩谈恋爱的第三十天，分手吧。”沈眠说的很平静，带了点淡淡无所谓：“绾绾嫁不进陆家了，现在是你的机会，最好的机会，错过了，永不再来的机会。” 徐凤泽呼吸骤然急促了。 沈眠：“去吧，不然陆少卿再找上门来，你就没这个机会了。” 徐凤泽：“你……说分手说的这么洒脱吗？” 沈眠撇嘴：“不然呢？咱俩开始的时候说好的，一个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不纠缠，也不挽留。” 徐凤泽怔怔的看着她。 沈眠朝前一步，蓦地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冲他妩媚的笑笑：“感恩，再会。” 徐凤泽没走。 沈眠翻身背对着他睡了，一觉睡醒天色蒙蒙亮。 按了静音的手机里进来不少杨蔷的未接电话，还有短信。 让她回家来道歉。 沈眠把手机关机了。 在家里窝了两天，门铃被按响。 沈眠无精打采的去开门。 看见门口站着的林绾绾和徐凤泽怔了下。 顿了顿，开门让他们进来。 林绾绾进来就开始哭，唇角下弯，攥着大衣的衣摆，脸色苍白似雪，哭得几乎泣不成声。 徐凤泽一边抽纸给她，一边拍着她的背。 沈眠视线在徐凤泽身上定格了一瞬，打破她没完没了的哭：“特意来找我是什么事？” 林绾绾红着眼眶抬头：“你帮帮我。” 沈眠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我是被陷害的，我没有出轨，那个人甚至都没有碰到我。” 沈眠点了点头：“然后呢？” “帮我澄清，让我和少卿接着订婚。” 沈眠抽空看了眼徐凤泽的表情。 很诧异，徐凤泽没什么表情。 只是在弯腰把林绾绾丢在地上的纸巾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沈眠在心里点评。 中毒太深，无药可救。 但没说，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哪来这么大本事啊。” “沈眠。”林绾绾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她，泪如雨下：“我遭遇这件事，和你脱不了干系。” 徐凤泽收拾纸巾的动作微顿，沈眠也微顿，翘起二郎腿，环胸挑眉：“你在说些什么？” “陷害我的是陆真，是陆少卿的小姑，沈眠……”林绾绾哭的泣不成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小姑看不得别人在她面前秀恩爱，尤其是看不得陆家人在她面前秀恩爱。” 沈眠怔了下：“我……” 沈眠想起来了，她当时想告诉林绾绾的。 告诉她说陆真的老公出轨了，还是出轨了她亲哥的一个相好，给她留下了很重的心理创伤，最见不得的就是陆明远一家人在她面前秀恩爱。 这些是第一次去见陆少卿时，陆少卿说的，说这是陆家的秘辛，还嘱咐她当着陆真的面不要和他说话。 沈眠没来得及说，但她以为陆少卿会告诉林绾绾的。 第50章 林绾绾：“你帮帮我。” 说着在沈眠对面跪下了：“眠眠，你帮帮我，我真的喜欢少卿，我不能没有他。” 徐凤泽：“绾绾，你先起来。” 林绾绾泪如雨下的摇头，拽着徐凤泽：“凤泽，你帮我求求眠眠，她最喜欢你了，你求她，她一定会答应的。” 沈眠捏了捏眉心，不等徐凤泽说话，直接打断：“我真没这么大本事。” “你有，你没这么大本事的话，当年我也不会被你诓骗去国外。” 沈眠语塞，很想找个东西糊她一脸，最后没说话，起身想回房间下逐客令。 林绾绾：“只要我嫁给少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沈眠进卧室关门，顿了顿上了锁。 屋外林绾绾的哭求不断。 沈眠背对门板，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在心里默默计时。 最多忍她十分钟，再多，她就要报警了。 房门被敲了敲。 “眠眠。” 徐凤泽的声音。 沈眠耳尖微动，转身想开门轰他们走。 徐凤泽：“最起码帮忙在陆少卿面前把绾绾是被陷害不是出轨的事说清楚。” 沈眠敛眉。 “陆少卿现在不接她的电话，陆氏和陆家也不让绾绾进，如果连你也不帮她，她就要崩溃了。” 沈眠开门，漏出一张诚恳的嘴脸，“徐凤泽。” 徐凤泽恩了一声，有点温柔。 沈眠叹气：“陆少卿可能知道绾绾是被陷害的。” 如果下手的是陆真，陆少卿应该是知道的。 徐凤泽摇头：“他不知道。” 沈眠：“何以见得。” “知道的话不会不理绾绾。”徐凤泽侧脸看了眼哭成泪人的林绾绾，再回头看向沈眠：“他是对从前的事阴影太重了，所以没看清楚绾绾现在有多喜欢他。”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一会，蓦地就笑了。 徐凤泽跟着笑了，笑笑说：“你笑什么？” “我笑你是个冤大头。”沈眠语气悠悠：“徐凤泽，如果我帮她，你可能再没机会了。” 第47章 海景房 徐凤泽：“帮帮她吧。” 沈眠让徐凤泽出去外面等，扯了凳子在林绾绾面前坐下。 “别哭了。” 林绾绾跪爬在地，沈眠坐着凳子比她高。 冷冰冰的说完，林绾绾抬头看她，不自觉的不哭了。 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在地面上跪着。 “起来，我没钱给你封红包。” 林绾绾起来了。 沈眠：“你故意带徐凤泽来的？” 林绾绾手指搅在一起，声音很低：“不带他来，你不会帮我的。” 沈眠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现在没有东西可以和你交换。” 沈眠一时语塞，但又无法反驳，因为她一切向利益看齐，已经人尽皆知。 最后吐话：“不要再带徐凤泽出现在我面前了。” 沈眠的掌心因为洗澡没有换药换纱布，刺刺的疼，感觉都流脓了。 不想见徐凤泽，看见就烦。 林绾绾掀眼皮看她：“眠眠，只要我和陆少卿结婚，徐凤泽就是你的了……” 沈眠打断：“上次你说让我带着徐凤泽去参加你婚礼，其实心里很爽吧。老公的前任和暗恋你的人是一对。” 林绾绾没说话。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想说你怎么还是这个死德性，多少年都不变。最后没说，“你走吧，我会去陆少卿那看看他什么意思，然后再去陆真那探探她的话。” 林绾绾大气长出，朝前一步握住沈眠的手，眼底再次闪出泪花：“谢谢，等我以后嫁给少卿了，我一定会给你些东西的。” 沈眠敷衍的点头，开门让林绾绾出去。 想关门的时候门板被握住。 徐凤泽：“眠眠。” 沈眠：“你说。” 徐凤泽喉咙滚动，沈眠说了让他说，却没等说话，沈眠已经关了门。 徐凤泽愣愣的看了会门板，和林绾绾一起走了。 沈眠下午去北苑陆少卿的公寓。 开门进去却没人。 把他地板上的衣服捡起来扔进了洗衣机，打扫了卫生。 听见门开后，从厨房出来，甜甜的笑：“回来了？” 陆少卿顿了顿，把车钥匙丢到玄关那，讥讽：“呦，这么快失恋的味就缓过来了。” 没一上来就凶巴巴的让她滚蛋，有戏。 沈眠蹭上去，殷勤的帮他脱大衣挂在门口，接着弯腰给他递拖鞋。 陆少卿就着她的劲踩拖鞋，看了眼餐桌的饭，洗手坐下。 沈眠盛饭递筷子夹菜，一直明媚的笑。 陆少卿：“又想干什么？” “绾绾是冤枉的。”沈眠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陆少卿把筷子丢下不吃了，捏着眉心陷入沉默。 “你也知道她是冤枉的。”沈眠斩钉截铁。 陆少卿不捏眉心了，环胸背靠后。 沈眠：“绾绾说她没被碰，还有……徐凤泽现在在林绾绾身边。” 陆少卿一直没说话。 沈眠有点急了：“你就这么放手了？” 陆少卿扒了扒头发：“不要掺和我的事，你的调任书下来了，月中出发。” 第51章 说完起身要走。 沈眠拽住陆少卿的袖子：“我想带个人走。” 陆少卿侧脸看她，皱眉：“什么意思？” 沈眠抿唇：“我有个人想一起带去国外。” “谁？” 沈眠眼睛闪了闪，想等成交后再谈，因为细节太多，转移话题：“作为交换，我把林绾绾的事查清楚，让你和她还有结婚的机会。” 陆少卿陷入长久的沉默。 沈眠手松开，戳了戳他的手臂：“我会全力以赴的。” 说着挤眉弄眼：“成不成，你都不亏的。” 陆少卿低头看了她一会，扯开衣服去沈眠对面坐下，半响后点了根烟，夹在嘴里没等点。 手里捏着的火机被抽走。 沈眠眉眼弯弯的：“来来来，我给你点。” 陆少卿掀眼皮看了她一眼，就着她的手点着了烟，额额下巴。 沈眠把凳子扯到陆少卿身边，眼睛眨巴眨巴的看他。 陆少卿叼着烟说话：“你怎么查。” “去陆真那查。”沈眠改口：“去你姑姑那查。” “她不是个善茬。” “我知道。”沈眠抬了抬胳膊：“瞧我的肌肉，我也不是个善茬。” 陆少卿被逗笑了：“你脑子有病。” 沈眠正色道：“成吗？” “你手怎么回事？” 沈眠愣了下。 给陆少卿做饭的时候把纱布弄开了，现在看，红艳艳一片。 微微动动手，感觉有点麻。 沈眠：“沈言捅的。” 被砸了。 用成团的卫生纸。 陆少卿：“说人话。” 沈眠撇嘴：“疼。” 陆少卿没说什么，起身去玄关拎着药箱过来，扯了凳子在沈眠身边坐下，抬起手皱了眉。 看着真的是刀伤。 而且像是没处理，边角外翻，都肿了，隐约能看见里面的脓水。 陆少卿抬头：“到底怎么回事？” 沈眠的眼睛暗沉了下来：“遇到一件五雷轰顶的事，然后不小心握到水果刀就成这样了。” 陆少卿淡淡的叹了口气：“不就是失个恋，至于吗。” 说着抽棉签没沾碘伏，沾了酒精朝沈眠掌心按。 沈眠嘶的一声，眼泪下来了：“疼。” 陆少卿看了眼她的眼泪，轻了点：“早跟你说了徐凤泽喜欢林绾绾，她招招手他就去了，偏不听，自找罪受，活该。” “哦。”沈眠眼泪汪汪却笑嘻嘻的说：“所以咱俩的交易能成吗？” 陆少卿手微顿：“老子现在能碰你了吗？” 沈眠矜持了下：“可以。” 沈眠和陆少卿的交易成交了。 陆少卿像是很久没吃肉，火急火燎的。 沈眠数次想骂人，最后没骂出来，摊在床上几乎爬不起来。 沈眠掀眼皮看他慢条斯理的穿衣服：“林绾绾的事查清楚后，你俩有结婚的可能吗？” 陆少卿扣扣子的手微顿，“不管有没有，这件事都要查清楚。” 沈眠怔了下：“为什么？” “沈眠。”陆少卿叹了口气：“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这么没脸没皮，拿名声当玩笑，还有……我不想也不能让林绾绾在陆家被白白欺负了。” 沈眠哦了一声。 “你没来前我爸找我谈了，他的意思是息事宁人，陆真到底是我姑姑，不能去闹。”陆少卿揉揉她的脑袋：“所以你来，把确凿的证据给我，办完这件事只要不匪夷所思的东西我都能给你，顺带给你在国外分公司附近买套海景房。” 沈眠笑得像朵花：“保证完成任务。” 第48章 错把你们当成了人。[加更] 沈眠隔天去看了季清，季清精神很不好，眼底红肿，唉声叹气。 沈眠帮她敷了个面膜，套了几句话。 拎着季清给的茶具去了陆真家。 敲门进去后微微握了握拳。 陆家往上一代只有陆明远和陆真。 家庭条件不差，把陆真养的很天真和霸道，而且肆无忌惮。 沈眠其实有点怕这个略微丰盈，烈焰红唇的女人，总感觉她脑子有点毛病。 但怕也得硬着头皮上。 沈眠把季清给她的茶具奉上：“阿姨让我给您送来。” 季清接过丢到一边：“你走吧。” 沈眠抿唇，从沙发边朝她挪了挪：“姑姑。” 陆真摆弄大红指甲的手微顿，瞥了她一眼；“谁是你姑姑。” 沈眠叹了口气：“的确，我已经被抛弃了，自然没资格叫您姑姑。” 陆真斜眼看她。 “我跟了少卿六年，整整六年……”沈眠眼圈泛红：“林绾绾出现后，他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如果我们俩差的多就罢了，那个小三都出轨了，他为什么还是只要林绾绾，不要我。” 陆真凝眉：“他还要和那个白莲花订婚？！” 沈眠叹气：“还没和叔叔阿姨挑明，但我听出来了，他还是想和那小三订婚。” 陆真冷笑：“男人就是这么贱，外头的花就算是脏了也比家里的花香。” 沈眠点头，附和的说了几句，却有点气馁。 陆真明显气的牙痒痒，但是嘴很严，什么都不说。 沈眠抿唇：“如果林绾绾当初不是被一个男的……” 第52章 说着捂嘴，面红耳赤：“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真上下打量了眼沈眠。 沈眠赔笑：“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想，我没那个胆子，就算有，我也找不到嘴严又配合的男人。” 沈眠说完岔开话题，又骂了林绾绾几句，直接把林绾绾定死在陆真最讨厌的小三位子上。 走前陆真起身看了眼手表：“明天……后天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陆真冷笑：“总归是不让小三好过的地方。” 沈眠出门的时候很拘谨，上车后车开的飞快。 心情很好的去了公司，拿到调任书，龙飞凤舞的签字。 接着自己敲着计算机算这些干股多少钱。 不少钱。 够给小洁看病，俩人，加上以后被抛弃的杨蔷无忧无虑生活的钱。 沈眠下班前接到了陌生电话。 没多想，直接接了。 杨蔷在电话对面哭哭啼啼：“眠眠。” 沈眠：“哭什么。” “你回来和你哥道歉吧。” 沈眠顿了顿：“为什么要我道歉。” “你爸……” 沈眠打断：“他不是我爸。” 杨蔷：“好，他不是你爸，但他还是我的丈夫，是我下辈子的依靠，眠眠，就当是为……” 沈眠打断：“我晚上过去。” 沈眠下班开车回沈家。 到家的时候沈言不在。 餐桌那沈致和在偏着脑袋和沈洁说话。 沈眠呼吸微微停顿，走近弯腰：“小洁。” 沈洁看见她瞳孔紧缩，接着朝沈致和缩了缩身子。 沈致和拍了拍她的手。 沈洁放松多了。 杨蔷打圆场推着沈眠在她身边坐下：“稍微等等，你哥哥一会就来。” 没等沈眠说话。 沈洁的眼睛亮了：“哥哥要回来了吗？” 眼神天真又雀跃。 沈眠怔怔的放下筷子，抿唇：“小洁，你还记得我吗？” 沈洁眼底惊惧一闪而过，朝沈致和身边凑：“坏人。” 沈致和揉揉她脑袋：“这是姐姐。” “她不是我姐姐，姐姐怎么会用刀捅我哥哥呢。” 沈眠捏着筷子敛眉重新开始吃饭。 吃好饭后被沈致和叫去了书房。 “你什么时候出发去国外？” 沈眠镇定呼吸：“十天后。” 沈致和点头，在主位的木椅坐下：“股份转让书呢？” “还没出来。”沈眠把文件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这个是草本，财务下午给我的，您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沈致和随意的翻了两下，抬头：“什么时候签？” “还没定，我晚上回去问问陆少卿。” 沈致和颚首，接着拎起了旁边放着的绒毛软鞭。 沈眠往后退了一步。 沈致和站起身：“陆家的事我听说了。” 沈眠一直往后退，直接退到后面墙壁那，勉强笑笑：“所以呢。” “你去嫁陆少卿吧。” 沈眠：“陆少卿的初恋情人在，打死他也不会娶我。” “那我的南郊六千亩怎么办？” 沈眠抿唇：“我走之前会给你。” “拿什么保证。”沈致和勾起笑，双手捧着鞭子朝沈眠近了一步，看她忍不住的开始哆嗦了下后说：“拿什么保证啊眠眠。” “我妈和妹妹都在这，还需要我给你什么保证？”沈眠说：“如果我能放下她们一走了之，沈致和，我会从八岁被你打到现在吗？” 沈致和长长的哦了一声，高高的挑眉：“你说的对，而且……小洁现在也离不开沈言。” 沈眠手掌握成拳，最后没说什么。 跟着放下鞭子的沈致和朝外走。 在楼梯口，沈致和顿足，半个身子靠在楼梯扶手那，探身子轻笑了一声，说着招呼沈眠：“来看点有意思的。” 沈眠朝前一步，靠在楼梯口往下看。 半响后懵了。 沈言回来了，然后和从轮椅上站起来的沈洁在门口拥……吻。 沈眠愣愣的，“沈洁回来那天你答应我的，说不会再让沈言碰她。” 沈致和笑笑：“是她在碰沈言，不是沈言碰她。” 沈眠低头看。 是。 沈言一直在看她，用邪恶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 手背后，任凭沈洁搂着他。 沈致和：“夫人。” 沈眠麻木的瞳孔微转往下看。 看见站着楼下笑着看沈言和沈洁的杨蔷，血气翻涌，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强压下去后和在看她的沈致和对视了。 沈致和：“南郊六千亩。” 沈眠点头：“好的。” “下去和你哥认个错。” 沈眠点头：“好的。” 沈眠下去，对着沈言弯腰道歉。 想直起腰的时候，脖颈处多了双冰凉的手。 沈眠被按得伏趴在地，想挣扎的爬起来做不到，最后低低的说：“对不起。” 沈眠瞳孔黝黑：“对不起，我错了。” “我错了。”沈眠看着沈言和沈洁靠在一起的鞋，一字一句重复：“对不起，我错了。” 第49章 真的出轨了 第53章 沈眠被沈致和拉了起来。 沈眠敛眉轻轻的呼吸：“对不起，我错了。” “南郊六千亩。” “我给。”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沈眠麻木的瞳孔动了动：“你说什么时候？” “最迟一个礼拜。” 沈眠点头：“好，一个礼拜。” 沈眠走前回头看了眼屋里。 杨蔷在最里面，沈言搂着沈洁在中间，沈致和在最外面。 四个人，光影重叠，就这么齐刷刷的看着她。 每个人都站在光亮下，却看着都像是被阴影覆盖。 “南郊六千亩。”沈致和说完看向沈洁：“找你姐姐要。” 说着看向杨蔷：“找我们的女儿要，南郊六千亩。” 沈眠转身走了，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快到极点的时候跑出了沈家的大门，开车直接远离了这个地方。 沈眠开车在市区漫无目的转了很久。 然后回了家。 迷迷糊糊的被电话铃声吵醒。 “怎么样了？” 是陆少卿的声音。 沈眠眨眨眼，清醒了：“陆少卿。” 电话对面顿了顿。 沈眠：“我想再加个条件……” 帮我买辆大卡车，把毁了我的家的沈致和和沈言撞死。 没等说完，电话直接挂断了。 沈眠把手机丢到茶几上。 手机又响了。 陆少卿：“现在能说人话了吗？” 沈眠坐起身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和陆真约好了傍晚去姬公馆，没意外的话，她陷害林绾绾的证据，还有那个男人应该都能找出来。” “恩。” 沈眠在他挂前开口：“陆少卿。” “干什么。” 沈眠斟酌片刻：“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能换点东西的那种。” “滚！” 电话直接挂了。 沈眠摊平睡觉。 傍晚换了衣服出门接到了陌生电话。 杨蔷：“眠眠，你为什么把我拉黑了。” “说事。” 杨蔷：“南郊六千亩。” 沈眠的脚在楼下台阶顿住，静默半响：“妈，我之前谈了段恋爱，虽然时间很短，只有一个月，而且他不喜欢我，但我真的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我很喜欢这种只有两个人的感情，虽然两个人背后还站着一个人，但最起码肉眼可见的是两个人，干干净净，平淡如水，我做梦都想要这种生活，要这种家。 沈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眠不等她说直接挂断了，抬头看见车边站着的陆少卿。 陆少卿颚首：“上车。” 沈眠上车：“专程来送我？” “不是，想拿到第一手证据。” 沈眠哦了一声，侧脸指责他的无情：“证据到手你会拿着去找你爸妈摊牌吧。” 陆少卿开车开的很不规矩，一只手撑着太阳穴，一只手掌着方向盘，云淡风轻的恩了一声。 “因为你小姑是主使，你料定了你爸不敢公开，所以会同意你和绾绾的事……”沈眠感觉他挺毒的：“那你妈那怎么办？你妈可不怕你爸，更不怕你姑姑。” 陆少卿：“你说什么？” 脸上带了点茫然，沈眠翻了个白眼又重复了一遍。 陆少卿：“跟你有毛线关系，管好你自己的事得了。” “也不是全没关系，证据出现，你爸肯定会去找你姑姑对峙，你妈那也瞒不住，到那会，我就是妥妥的无间道了，你爸妈还有你姑姑都会恨死我。”沈眠撇嘴：“祖宗，我有点亏啊。” 陆少卿啧了一声：“闭嘴。” 沈眠闭嘴了，闷闷不乐。 陆少卿瞥了她一眼：“再过几天你就滚蛋了，恨你又怎么样？能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沈眠没吱声。 侧脸看了会窗外。 半响后从包里拿出粉饼补妆。 陆少卿等红绿灯的时候，蓦地伸手把她的脸朝一边扯。 沈眠打掉他的手。 陆少卿：“你就这么喜欢徐凤泽？” 沈眠顿了顿，云淡风轻：“恩。” “贱嗖嗖的。” 沈眠没吱声。 陆少卿想接着扯她脸的手收回：“徐凤泽就是为了和我比才追的你，他是个渣男。” 沈眠想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后闭眼没吱声。 一路到了姬公馆。 沈眠下车，没什么精神的循着陆少卿给的包厢号找过去。 手机突然叮叮叮的响了。 进来了二十多条彩信。 沈眠顿足。 照片里全是沈洁和沈言的亲密照。 全部。 沈眠一张张的看到底。 [姐姐，南郊六千亩]。 沈眠原地站定，半响后走不动了，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呼吸。 捏着的手机进来个电话。 沈眠接起。 “姐姐。” 声音小小的，糯糯的。 沈眠推开一间没人的包厢进去：“谁给的你我的手机号？” “妈妈。” 沈眠在沙发上坐下喃喃：“妈妈。” 沈洁：“哥哥说八天后你会带我出国，是真的吗？” 第54章 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沈眠喉咙滚动，点头，“是。” “我不要，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沈眠：“你在国外这些年上学了吗？” 沈洁被带去国外治病后，沈致和不让她见，也不给她联系方式，只是说她乖，小洁就会很好，沈眠也觉得会很好，毕竟还是他的亲生女儿。 沈洁：“上学了。” “好，那我请问上过学的你，你和沈言从法律上来说是什么关系？” 电话对面安静了半响，突然开始尖叫：“把南郊六千亩给我，不然我现在就去死！还有！我不会和你出国的，如果你非要带我出国，我就死给你看！我说到做到！” 电话挂断。 沈眠一直保持着手机在耳边的动作很久。 半响后手臂垂下来，手机哒哒两声掉落在地。 安静了很久。 手机屏幕亮了，蹦出一条消息。 陆少卿：[还没找到包厢吗]？ 沈眠把手机捡起来转身出去了。 在陆真包的包厢里待到一点。 半夜醉醺醺的出去。 找到陆少卿的车钻了进去。 陆少卿挥了挥空气：“你这是喝了多少。” 沈眠侧脸看向陆少卿：“少爷。” 陆少卿抽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拿到了吗？” 沈眠握住他的手，默默的看着他：“拿到了。” “发给我。” 沈眠唇角下弯：“对不起。” “什么？”陆少卿皱眉按下车窗散酒味：“从十点给你打电话让你出来，就是不出来，有什么好磨蹭……” 陆少卿的话卡在喉间。 因为沈眠说。 “林绾绾不是被陷害的，她真的出轨了。” 第50章 你可真行 陆少卿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什么都没说。 把沈眠放到家楼下，开车直接走了。 沈眠隔天去陆家。 季清在客厅里摔东西，骂骂咧咧。 沈眠站在旁边小声问保姆：“怎么了？” “之前少爷说林小姐是被冤枉的，昨晚夫人不知道从哪听说不是被冤枉的，就是林小姐出轨了，被逮到了还死不承认，一直蛊惑少爷。”保姆骂：“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沈眠没吱声。 等季清消消气后坐过去哄。 季清说着说着哭了出来。 最后咬牙：“林绾绾欺人太甚！” 眼神凶狠。 沈眠微惊：“阿姨，好聚好散就算……” 季清打断：“凭什么好聚好散！如果真像少卿说的她是冤枉的，是我陆家对不起她，我可以补偿，多少我给的都不心疼，她自己下贱还把我们全家当傻子，我……” 季清眼底闪过狠辣，挥手让沈眠回家。 沈眠手掌握紧：“阿姨……” “你先回去。” 季清起身招呼保姆快步朝外面走。 沈眠追过去的时候只看见汽车的尾气。 沈眠给徐凤泽打电话：“你去找林绾绾，躲起来，陆少卿的妈过去了。” 徐凤泽：“是陆家对不起她，为什么要躲？” 沈眠抿唇：“陆家没有对不起她，是林绾绾出轨了。” 沈眠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沈眠重复：“是林绾绾出轨了。” 话音落地，耳边的手机骤然被抽走挂断。 随后陆少卿拎着沈眠的手机朝后退了几步，找到音频后点开。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她找的我，不是我找的她，陆真姑奶奶都知道，我如果说假话，天打雷劈。” 陆少卿把音频按断：“为什么把这个偷偷发给我妈。” 沈眠抿唇：“事实为什么不能发。” 陆少卿蓦地朝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什么事实？” “林绾绾出轨的事实。” 脖颈冷不丁被掐住。 沈眠被陆少卿按着大力朝后，直直的撞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这次掐脖子和上次不一样。 上一次陆少卿尚给她一线呼吸的空间，这次，奔着要掐死她来的。 沈眠拼命挣扎，呜咽一声掉了两滴泪。 陆少卿松开手。 沈眠捂着脖子顺着墙壁滑了下去，咳的近乎撕心裂肺才顺过来气。 陆少卿在她身边单膝蹲下，半响后扯了扯沈眠的袖子。 沈眠看过去。 陆少卿眼圈泛红：“沈眠，你有胆子再和我说一遍这他妈是事实！” 沈眠抿唇：“她不是被陷害，是真的出轨了，陆少卿，林绾绾永远也嫁不进陆家，你们完了。” 陆少卿起身走了。 沈眠瘫坐在地良久，起身回家。 隔天和没事人一样去上班，只是不时逛去总裁办。 总裁办有时有人，有时没人。 但不管有人没人，沈眠五天都没再见过陆少卿。 傍晚下班。 看见门口等着的徐凤泽愣了下。 沈眠：“你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接我电话？” 因为害怕谎言被戳破。 当时撒谎的时候孤注一掷，后来一想，错洞百出。 毕竟陆真还有那男的活生生的两个人在那，稍微对一下就知道她撒谎了。 第55章 沈眠没说：“绾绾怎么样了？” “陆少卿的母亲放出话，要么她出国，要么就找人打断她的腿，绾绾选择放弃陆少卿，出国，明天出发。”徐凤泽微微叹气：“你什么时候走？” 沈眠感觉不真实：“就这么尘埃落定了吗？” 徐凤泽：“对，陆少卿不信绾绾，对她有气，绾绾被他妈逼的没地方可逃，只能暂时这样了。” 沈眠没说话了。 徐凤泽：“你什么时候走？” 沈眠敷衍：“就这几天吧。” 徐凤泽：“国外见。” 沈眠怔了下，接着笑了：“你陪林绾绾出国啊。” “恩，正好去进修一段时间。” 沈眠点头：“再见。” 说着转身。 徐凤泽在后面跟了几步：“沈眠。” 沈眠回头：“怎么了？” “到国外给我打电话。” 沈眠：“好。” 晚上沈眠的手机叮叮叮的又开始了。 沈眠盘腿看进来的消息。 从前全是沈言的，现在全是杨蔷和沈洁的。 杨蔷求，沈洁威胁。 沈眠把这个新鲜出炉的手机号拉进了黑名单，一夜无眠。 隔天收到徐凤泽发来的照片。 他和林绾绾登机了。 沈眠没回。 晚上拎了瓶洋酒去北苑陆少卿的公寓。 深呼吸再深呼吸，悄悄的开门。 唯一的光源是电视发出来的悠悠蓝光。 陆少卿腿架在茶几上在打游戏。 头发乱糟糟的，手指大力的按压着游戏手柄，脸上情绪因为屋里昏暗看不清楚。 沈眠抬手要去开灯。 陆少卿头也不回：“别开。” 沈眠不开了，因为预见了他下一句。 开了没气氛。 沈眠挪去陆少卿身边坐下，陆少卿没回头，一直看着电视屏幕，手指噼里啪啦的按着按键。 沈眠：“我后天就走了。” “恩。”陆少卿冷冷的：“慢走不送。” “走前喝一杯。”沈眠倒了两杯酒，一杯递到陆少卿唇边。 其实沈眠想说的是走前来一炮。 但陆少卿能让她坐下已经不得了了，毕竟上次可是想掐死她的。 陆少卿的手指停下，古井无波的看向她：“你又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沈眠哄：“就想好聚好散，毕竟陆家分公司还是陆家的，或早或晚，我们都会再见。” 陆少卿接过酒杯：“离我远点。” 沈眠坐远了点。 陆少卿摩擦了瞬酒杯，半响后侧脸看她：“你上次说走前想带走一个人，谁？” 沈眠微顿：“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陆少卿挑眉。 沈眠和他碰杯：“再会，陆少卿。” 陆少卿把酒喝了。 沈眠默默的笑了笑。 天色渐亮时看着突然出现的季清和陆明远还有沈致和，朝陆少卿身下藏了藏。 陆少卿欲望浓郁，看门口瞪大眼的三人，掀被子把他和沈眠完整的遮住，半响后咬牙：“滚出去！” 沈致和率先出去，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三人在外面听着里面继续的动静。 陆明远砸了个茶杯，猛踹了一脚房门，转身走了。 等到屋外吵杂声没了后，陆少卿匍匐沈眠身上重重的喘了喘：“给我下药……沈眠，你可真行。” 第51章 祖宗 沈眠天色大亮才睁开眼，陆少卿和俩人解除婚约那天一样，在窗户前站着，察觉动静侧脸看了眼沈眠，把唇角的烟丢了：“舒服吗？” 说的是沈眠昨晚给他下药，陆少卿残暴异常的事。 沈眠怎么可能舒服，腰都快断了，而且还要不停的挣扎着让陆少卿用t。 但现在只能装无辜：“你说什么啊？” 陆少卿冷笑：“起来，跟我回家。” 沈眠坐上了陆少卿的车。 路上陆少卿的手机一直在响。 沈眠探身子看了眼，是圈子里和陆少卿一起玩的。 沈眠无端的有些忐忑。 但陆少卿一直没接电话，也没说话，直接拉着沈眠回了家。 季清看眼圈淤青，唇角破了个口子的沈眠叹了口气，冲她招招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 陆明远沉着脸把事情经过说了。 昨天深夜。 南城的杂志社爆出一则新闻。 打了马赛克却相当于没打的亲密照片。 陆少卿和沈眠的。 只漏了脸和肩膀，却不妨碍认识的都认识。 铺天盖地，几十张照片，几乎覆盖了南城大小的杂志社，在热榜以平均十分钟往上攀爬一位的速度前进。 即便被他们撤了。 但南城该看见的还是都看见了。 陆明远：“我和致和商量过了，你和沈眠结婚。” 陆少卿弯腰捡起桌面上的杂志，眼睛闪了闪，看向沈眠，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我不娶。” “不娶你碰什么！”陆明远站起身甩手给了陆少卿一巴掌：“不娶谁让你碰她的！” 陆少卿舔了舔后槽牙，没做声。 沈眠开口，“昨晚是我的错，是我勾引他的，我和他订婚了六年，明天就要离开了……舍不得，对不起，是我的错。” 第56章 陆少卿想说话。 被陆明远又甩下来的巴掌堵到无话可说。 陆明远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胸口：“少卿，难道是我和你妈把你惯坏了吗？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出这些没完没了的事！让陆家沦为整个南城的笑柄！” 话音落地。 陆明远轰然倒地。 陆家乱作一团。 陆少卿掀眼皮和沈眠对视了。 沈眠清晰的看见陆少卿眼底闪烁着浓郁的怒火。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 陆少卿其实有点好欺负。 就算这样了，也没说杂志上那些照片全是从前她手机上的。 想到这，冲他抱歉的笑笑。 抱歉，你不想娶我，但其实我更不想嫁你。 可我没办法。 因为南郊六千亩上面必须多两座坟。 一座是沈致和。 一座是沈言。 所以……被欺负就被欺负了，咱俩这段婚姻必须成。 往后的日子，你忍忍吧，咱俩都忍忍。 陆明远在医院敲定了沈眠和陆少卿的婚事。 不重新订婚，直接婚礼。 沈眠没意见。 沈致和也没意见。 有意见的陆少卿转头就走，走后一次没来过医院，也没去公司，在南城搞起了人间蒸发。 沈眠出国的事暂停了，等婚后再议。 每天不是上班，就是跟着季清去逛街。 季清大手笔的斥资八位数在市中心给俩人买了套婚房，三百多坪。 沈眠没住，忙完回南郊的公寓。 月底试婚纱的时候和杨蔷还有季清一起去。 季清眼底全是喜欢：“瞧瞧我这儿媳妇，长的是真漂亮。” 沈眠笑笑。 季清偷摸的对着沈眠拍了张照发给陆少卿，陆少卿和之前一样，没回。 季清再看向沈眠叹了口气，接着有些奇怪，吃饭的时候问：“你和你妈吵架了？” 沈眠笑笑：“没有的事。” 杨蔷从洗手间回来后，沈眠对杨蔷亲热了点，却还是疏远。 季清多看了两眼没说什么。 大半夜的查出来陆少卿在哪后开车去逮人。 陆少卿扒了扒本就乱的头发：“大半夜不睡觉，一把年纪的人往这跑什么。” “你还有脸说！”季清一肚子火：“还有半个月你就要结婚了，不进公司不回家，你想干什么！” “你少管。” 季清：“你回去看看沈眠，因为喜欢你，她现在挺不容易的。” 陆少卿嗤笑：“妈，你该去医院挂号看看眼疾，世界上最容易的就是沈眠。” “你对沈眠那个态度，她爸她妈都知道，背地里肯定没少训她上赶着。” 陆少卿凝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以前沈眠处处照顾她妈，现在俩人坐在一起一句话都不说，天底下只有儿女给父母置气，没有父母和儿女置气的说法，沈眠绝对为了你和她妈吵架了。” 季清硬拽着他，把人开车送去了婚房。 陆少卿开门，屋里一片漆黑。 皱眉开灯。 屋里没半点生活的痕迹。 沈眠大半夜被电话吵醒。 陆少卿：“你在哪呢？” 沈眠闹困不耐烦：“大半夜的不在家能在哪？” “你该去做个演员，绝对混个三金影后。” 陆少卿挂了电话。 沈眠觉得他有病，翻身睡了。 陆少卿回公司了，俩人却没在公司里碰过面。 沈眠接着忙策划的事，有时间就找经理请假出去陪季清打理婚礼。 陆少卿一次也没出现过。 婚礼前三天，季清把聘礼单子交到了沈眠的手里。 沈眠看着‘南郊六千亩’的字样，笑笑没说什么。 开车回家，路上接了沈致和的电话。 沈致和：“南郊六千亩。” “在我这。” 电话对面顿了顿，明显等着沈眠接着说。 沈眠接着说：“我找人打听了，八月份政府的政策才会出台，在此之前我会把地转给你。” 沈致和：“眠眠。” 沈眠打断：“以后请称呼我为陆家少奶奶，还有……客气点，我现在是你祖宗，祖宗现在警告你，让沈言离沈洁远点。” 沈眠不等他回答，直接挂了电话，面无表情的开车。 到家的时候家门口倚着陆少卿。 沈眠皱眉：“你怎么来了。” 陆少卿倚着墙壁玩手机：“关你屁事。” 说着颚首：“开门。” 沈眠按密码进去，弯腰给他递拖鞋。 陆少卿就着她的手穿上，冷冰冰的：“我明天出国。” 沈眠怔了下：“那咱俩婚礼你还赶得回来吗？” 陆少卿冷笑：“我赶回来干什么？婚纱照都可以p，婚礼不能p？” 沈眠：“p不太行，得做ai投影。” 第52章 婚礼 “滚。”陆少卿说着脱羽绒服递给沈眠。 沈眠站在门口没接：“你晚上要留宿？” 皱着眉，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陆少卿把羽绒服重新穿上：“这个婚别结了。” 沈眠上前帮他脱羽绒服：“要结的。” 陆少卿走去沙发坐下，按了按眉心：“咱俩谈谈吧。” 第57章 沈眠没意见，扯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腿屈上凳子。 陆少卿：“你这次算计我又是想要什么？” 沈眠其实一直在等着和陆少卿开诚布公的谈谈。 她以为陆少卿在陆明远刚住院的时候就该找上门来说的。 毕竟那些杂志上曝光的照片是沈眠从前拿来威胁陆少卿的，下药加上手机丢了，照片不慎遗失，这个借口真的很烂，陆少卿对她从前的事心知肚明，这件事也该清楚是她算计的。 却没想到现在陆少卿才来开诚布公的谈谈。 “因为我……” 沈眠可以说沈致和打她，也可以说沈言想糟蹋她，却说不出亲生母亲的自私和无用，更说不出亲妹妹的扭曲。 因为她的人生已经够让人看不起了。 不想再被看不起。 尤其是陆少卿曾经淡淡的说了杨蔷给他打电话。 那个语调带着……瞧不起。 沈眠说：“我没算计你。” 接着平淡的反将一军：“其实我是在帮你，你和林绾绾注定结不成婚了，最多三五个月，陆家会再给你安排人见面订婚结婚，你与其和另外一个女人磨合，不如直接跳过磨合的过程，我来。毕竟咱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彼此知根知底，你的生活不会因为婚姻发生任何改变。” 陆少卿垂头低低的叹了口气，再抬头，很平淡的说了一句：“意思是婚后各玩各的。” 声音平淡，尾音带笑。 时间在此刻好像倒流了。 四年多前俩人就是这样，一个坐沙发上，一个坐凳子上。 陆少卿刚玩了回来，闲闲散散的，身上还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她则很累的坐着。 沈眠在陆少卿再开口前补充：“对，离婚的时候好聚好散，互不纠缠。” 陆少卿掀眼皮看她。 沈眠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眼，用力睁有些清冷，微微睁，有些懵懂，看着很幼。 陆少卿喉咙滚动：“你要满足我的生理需求。” 沈眠微晒，俩人刚在一起的时候陆少卿很重欲，少年郎一个，动不动就按着她折腾，觉不够睡不说了，影响学习也影响工作。 但沈眠没拒绝。 他多的是纾解的人和地。 倆人刚各玩各的那两年，陆少卿几乎没碰过她，搂着从她身边过的女孩她都数不过来。 “你要多注意卫生。”沈眠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把脑袋趴在膝盖上，眼睛半阖：“不要染给我病，我的身体比你值钱。” 陆少卿把她揍了。 抡抱枕砸她屁股。 沈眠晚上被陆少卿搂着，感觉他其实最大的优点是好哄。 是真的好哄。 骗他结婚这种事都能随便哄哄就过去。 不过也有林绾绾和他彻底结不成婚，陆少卿摆烂随便将就的因素在。 沈眠早上起来陆少卿不在了。 没怎么在意，收拾了几件衣服去新房。 婚礼后照规矩陆少卿的朋友要来参观婚房，得装装样子。 沈眠想起陆少卿出国的事，给季清打电话：“阿姨，少卿出国了，现在找个ai合成投影来得及吗？” “你说什么胡话啊，少卿在家呢。” 沈眠怔松了瞬，把电话挂了，下一秒手机进来徐凤泽的电话。 徐凤泽刚到国外一个礼拜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沈眠没接，后来好像拉黑了。 没明白怎么放出来了。 接通。 徐凤泽：“你要结婚了？” 沈眠愣了下，“是。” “和陆少卿？” 沈眠和陆少卿结婚没瞒着，但是也没通知。 她感觉她和徐凤泽现在回归了很久之前，啥都不是。 沈眠：“对。” “别结。” 沈眠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你在说什么？” “我说……” “凤泽……” 林绾绾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沈眠直接挂了，拉黑删除。 睡到半夜被手机吵醒烦了，手一挥，扔到了床底下。 隔天早上爬起来把手机捞出来充电开机。 给昨晚陆少卿的未接电话回过去。 陆少卿直接挂断了。 沈眠没搭理他。 中午去陆家，傍晚开始换礼服。 婚礼前有场陆家的小型聚会，沈眠要作为陆少卿板上钉钉的妻子出席。 陆少卿没出国，但是没出现。 沈眠安抚的拍拍季清气得直哆嗦的手：“没关系的。” 沈眠无所谓的很：“我自己可以。” 沈眠自己提着裙子落落大方的应酬喝酒笑，面对或奚落或怜悯的眼神面色毫无变化。 深夜回家。 把季清给她买的装饰新房子的东西统统都贴上。 睡了没两个小时被叫醒，打着哈欠的化妆，等着新郎接了去酒店。 “这个色号的口红可以吗？” 沈眠眼都不睁：“可以。” 化妆师失笑：“不看看吗？” “随便。”沈眠闭着眼笑：“天生丽质。” 化妆师：“您真乐观。” 乐观到十点，化妆师笑不出来了。 因为新郎没出现。 化妆师怜悯的看了眼新娘。 第58章 发现新娘心真的大，依旧很乐观。 沈眠看着面前的陈启明乐观中带了点尴尬：“你接我去酒店不合适。” 妈的，前男友接算怎么回事。 陈启明撇嘴：“我还真不想来，陆少卿那个混账非让我来。” 沈眠：“他不嫌丢人吗？” 她和陈启明时间虽然短，但是也有不少人知道，就这么让陈启明接？ 有病。 沈眠腹诽了几句，最后掏出手机给陆少卿打电话。 “干什么！”语气冲的很。 沈眠：“你确定要让陈启明把我接走？” “有区别吗？你要的是陆太太的位子，就算今天我不去，你也照样是陆太太。” 沈眠：“行吧。” 沈眠挂了电话，最后还是拒绝了陈启明接，自己提着婚纱捧着花打着伞下楼坐上了来接的蓝色迈巴赫。 陆少卿不要脸，她要脸。 沈眠淡定的在红毯那头等着通知。 沈致和站在她旁边：“陆少卿还没来。” 沈眠低头摆弄婚纱：“恩。” “眠眠。” 沈眠古井无波的打断：“我说了，以后请称呼我为陆家少奶奶，当然了，陆太太也可以，祖宗的话，也不错。” 第53章 蜜月 沈致和笑了。 沈眠也笑。 在帘子拉开后，看见了对面穿着白色西装等着的陆少卿。 沈眠对于陆少卿来不来无所谓。 当然来了更好。 挽着沈致和的胳膊面无表情的走向了陆少卿。 和陆少卿挽在一起的时候提起刻板冷淡的笑。 陆少卿瞥了她一眼：“笑的真丑。” 沈眠：“凑活看吧。” 带着笑，但语气凉飕飕的。 俩人站在婚礼台子上说闲话。 陆少卿：“恩，凑活看吧，反正不知道哪天就离了。” “劳烦少爷离婚的时候大方点。” “分手礼老子少给你了吗？” 沈眠想起来了：“国外的干股还得给我。” 陆少卿皮笑肉不笑：“从前好歹拿点东西换，现在直接开口要，你厉害。” “少耍赖，国外的干股是我换过的。” 司仪请新娘新郎说话。 俩人都拒绝了，直接交换对戒。 沈眠有点懵，她没准备。 陆少卿却准备了，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盒子打开。 玫瑰金的素环推进了沈眠的无名指。 大小很合适。 沈眠接过陆少卿给的男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陆少卿没看她，低头看着戒指，沈眠慢慢的给他推了进去。 婚礼结束，沈眠摊倒在床上，听外面嘻嘻哈哈的喧哗。 都是陆少卿圈子里的朋友。 但这些朋友不太正经，准确来说知道陆少卿和沈眠没感情，在外面毫不避讳她也在，直接问晚上要不要出去潇洒。 陈启明的声音插了进来：“沈眠还在里面呢，小点声。” “呦，前男友发飙了。” 沈眠掀被子蒙头，等撤下来后发现外面安静了。 沈眠赤脚走出去，打扫他们玩剩的残局。 以为陆少卿出去了。 结果陆少卿从那头出来：“这房子怎么这么大。” 沈眠也觉得大，出来忙活半天了，都没发现陆少卿在。 陆少卿看了眼沈眠身上的睡衣：“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前天。” 陆少卿突然翘了翘唇角，走过去抱着沈眠摔在沙发上：“我以为前天晚上你不在南郊公寓是出去鬼混了呢。” 沈眠看着他皱眉：“你不会和陈启明学了个毛病吧。” 陆少卿皱眉：“什么？”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陆少卿神色忽明忽暗。 沈眠：“你真学了这个毛病？” 皱眉不悦，明显不高兴。 陆少卿松开她坐起身：“随便你。” 说完丢下沈眠穿上衣服走了。 新婚之夜沈眠睡得早，半夜的时候被磨蹭醒了。 陆少卿身上有点酒气。 但是并不难闻，没拒绝。 结束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隔天早上还没睁眼，又被磨蹭醒了。 沈眠有点烦，但还能忍。 因为陆少卿技术是真好，就是有点黏糊，腻腻歪歪的特别喜欢接吻。 沈眠到中午才爬起来，匆匆的拉着陆少卿朝陆家跑。 沈眠从前对季清不感冒，现在对她感觉很好。 到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沈眠抿抿唇，吐话：“妈。” 季清看着陆少卿站在沈眠身后满意的不得了，摸摸沈眠的脸：“乖乖，没事没事，快坐下吃饭。” 季清送了沈眠一辆车。 陆明远给了沈眠一张卡。 沈眠收下后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喊人的时候更亲热了点：“爸，妈。” 吃了饭回家。 陆少卿说起去蜜月的事。 沈眠没说话。 “你想不想去？” 沈眠不想去，但……还有一个礼拜就过年了。 去的话能少带陆少卿回沈家一趟。 “去。” 陆少卿恩了一声，“选选去哪？” 第59章 “随便。” 陆少卿突然发了火：“爱去不起。” 沈眠莫名其妙，看他劲劲不高兴的样子，哄：“我马上就查。” 说着找出手机找地。 定了个暖和的海边。 手机屏幕在陆少卿脸前晃了晃：“这个怎么样，能看见漂亮的比基尼小姐姐。” “滚蛋。”陆少卿不悦依旧：“是你想看帅哥吧。” “帅哥不是在我身边呢吗？”沈眠戳戳陆少卿的胳膊：“帅炸了。” 陆少卿哼了一声，但没说什么。 沈眠直接定当晚的航班，没通知沈家，和陆少卿飞去了大洋彼岸的海岛。 但是很不幸，来到就赶上下雨。 俩人三天基本没出去，一直在房间里办事。 沈眠被磨到有些爬不起来，推搡陆少卿去拉抽屉。 没了。 沈眠推他：“去买。” 陆少卿憋了一脑门的汗：“就这一次。” 沈眠这一块很苛刻，再一脸红晕也拒绝的不留半点情面：“下去。” 陆少卿停下，欲望直接消了。 起身套了衣服就走。 沈眠没理他。 顿了顿，最后翻身下床自己去买。 不然陆少卿再上头来硬的，她怕俩人打起来。 穿了衣服出去没走两步，看见陆少卿在屋檐下避雨，身边站着一个姑娘。 穿着一身红色的比基尼，外面套了件薄薄的纱，被雨水打湿，比没穿还诱人。 沈眠看了两眼走了。 感觉陆少卿今晚大约有约。 陆少卿侧脸看着沈眠转身进房间，面无表情的回头接着和她闲聊。 沈眠早上睡醒的时候在客厅那看见了睡着的陆少卿。 桌上丢了几盒t，看着像是没拆过的。 沈眠看外面放晴了，没叫他，换了身泳衣自己下海了。 湿漉漉回来的时候斜眼看见海边的凉椅上躺了个陆少卿。 戴着墨镜侧脸在和身边的人说话。 不少女人都在勾着身子看他。 沈眠回去整理东西，等陆少卿中午回来和他打声招呼：“你自己在这吧，我去趟分公司。” 那个干股陆少卿已经给她了，分公司算是她的。 海岛距离那里很近，沈眠想去看是来之前就想好的，本来想叫着陆少卿一起，但好不容易放晴，海滩上大把的美女，估计他不一定愿意走。 陆少卿脚步微顿：“随便。” 说完直接回了房间。 沈眠拎起行李坐车走了。 分公司的规模远比沈眠想象中要大。 管理层一半是特招，一半是南城调过去的。 沈眠草草的翻看了他们的履历，走前多看了一眼，本来想直接回南城，算了算国内的时间，没走，在这个城市溜达着玩。 很巧合。 沈眠碰见了徐凤泽。 第54章 接机 俩人碰见都是一愣。 沈眠走近：“你怎么会在这？” 徐凤泽：“来这边的医院做个病例会审。” 沈眠无话可说了。 徐凤泽低头看她无名指的指环戒，再抬头看她：“你爱他吗？” 沈眠感觉爱这个字眼挺不配在她和陆少卿中间出现的。 所以只是晃了晃手上的婚戒：“我结婚了。” 徐凤泽：“我来这好几天了，带你转转。” 沈眠点头。 晚上跟徐凤泽去参加了这个城市的夜趴。 沈眠很开心。 弯腰躲避洒下来的酒水。 徐凤泽跟着笑笑，侧身虚虚的环住她，越过层层人影看见了竖着手机在打电话的陆少卿。 穿着一身黑，默默的站在人群开外的地方看着他们。 徐凤泽略微挑眉，把怀里的沈眠搂的更紧了点。 沈眠一无所觉，从他怀里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你衣服都湿了。” 徐凤泽：“晚上约吗？” 沈眠愣住。 手腕猛地被一扯，侧脸看见出现的满脸煞气的陆少卿怔松了瞬，从徐凤泽身边站到了陆少卿身边。 陆少卿：“你刚才在和我老婆说什么？” 徐凤泽：“我说约吗？” 沈眠抱住了他动手的手臂，示意徐凤泽赶紧走。 徐凤泽：“你俩婚后还是各玩各的，否则不会度蜜月还分隔两地。” 陆少卿冷不丁就笑了，挑眉：“是啊，所以要不要我再去找绾绾，让你这条鱼彻底沉海里。” 徐凤泽唇角的浅笑收敛了：“绾绾不是那种人，别把你肮脏的感情论放在她身上。” 沈眠看了眼陆少卿又看了眼徐凤泽，松开他在旁边站着拍拍身上的酒水。 然后去旁边小摊买了瓶水，靠着等他们聊完。 却没怎么等。 陆少卿转身回来了，拉着沈眠就走。 沈眠小跑跟着，到酒店楼下挣开他买冰淇淋。 陆少卿冷笑：“你脑子有病吧，还能想着吃。” 沈眠买了个冰淇淋塞他一嘴，转头回去接着等：“不吃干什么？听你们接着聊林绾绾吗？” 陆少卿把冰淇淋拿下来：“你说什么？” 沈眠：“你如果喜欢林绾绾就让她做你的情，只要林绾绾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陆少卿突兀的笑了一声。 第60章 沈眠：“你笑什么？” “笑你脑子有病。”陆少卿蓦地朝前一步：“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像你一样，唯利益论，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沈眠冷酷道：“你妈给了她不少钱。” 陆少卿脸冷了下来。 “足够她和她弟弟下半辈子过得顺风顺水。”沈眠朝前一步，眉眼冰凉，步步紧逼：“少爷，如果我是林绾绾的话，现在不缺钱了，找老公绝对不会再看家室和背景，只看感情，你有时间骂我，还不如快点动作，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绾绾在徐凤泽的陪伴下，沦陷，然后俩人……” 沈眠点了点他的胸膛：“结个和我们不一样的婚，毕竟咱俩感情论肮脏，离婚分分钟的事，但徐凤泽感情论可不肮脏。” 沈眠没等到下个冰淇淋，被陆少卿吃了一口的冰淇淋塞了一嘴。 陆少卿看了她许久，蓦地吐话：“我可真贱。” 说完转身走了。 沈眠把冰淇淋扔了，用水漱漱口。 冷静下来后悔了。 陆少卿因为出轨的事对林绾绾有气，现在还怂恿他去找，的确是太侮辱他了。 毕竟是出轨戴绿帽子这种事。 沈眠挠挠头，感觉自己是罪人，不是因为她的话，陆少卿和林绾绾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而且度蜜月回家后用他的地方还多得是。 沈眠给陆少卿打电话。 电话通了，但不是陆少卿，是个女人的声音，标准的英腔，很好听。 沈眠揉了揉耳朵，啧啧两声陆少卿速度真他妈快。 练了练口语，把电话挂了。 酒店的门后半夜被砸响。 沈眠起身去开门，陆少卿浑身都是酒气，额角跳动着隐忍的怒火。 沈眠莫名其妙的怂了下：“怎么这个点来了？” “你和她说什么了？” “说她一个可能不行，最少得俩，还得注意卫生。” 沈眠知道陆少卿再混，也不会在异国他乡的街头随便找人这样那样，这举动纯粹是想和他求和，笑的无比谄媚：“怎么样？今夜可还算圆满。” 陆少卿冷冷的看着她，看到最后别开眼，扒了扒头发：“睡觉吧。” 说着进去，直接上了里面的双人床。 沈眠跟过去。 但陆少卿直接一个抱枕砸了过来：“滚一边去，别在我眼前碍眼。” 沈眠抱着抱枕去沙发上睡了。 隔天早上起来，陆少卿要回国。 明天是年三十，现在回去，初一免不了要去沈家。 沈眠：“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陆少卿瞥了她一眼，自己走了。 沈眠当晚接到了季清的电话，问她怎么不回家。 沈眠常年孤身一人，忘了家里现在多了个爸妈了。 季清：“大年三十你怎么能自己过呢，赶紧订机票回家。” 电话撂下，陆少卿发来一张机票。 一个小时后的。 想来是季清逼着他定的。 沈眠马不停蹄的朝机场赶。 手机关机前进来一个陌生电话。 沈眠接了。 徐凤泽：“是我。” 沈眠叹了口气想挂电话。 徐凤泽：“你以后会和陆少卿离婚吗？” 沈眠微顿：“你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会的话你……” “这位女士，手机需要关机。”空姐提醒。 沈眠没听见徐凤泽接下来的话，想和徐凤泽说句要关机了，听见徐凤泽嘴里冒出个‘绾绾’。 沈眠没说，直接挂了关机，拉黑。 到南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沈眠朝出机口跑。 看见出机口那站着的一身黑衣肃穆的陆少卿愣了下，脚步慢了点。 这种下飞机第一时间有人接的滋味，沈眠突兀的有些怀念。 刚和陆少卿订婚的时候，沈眠跟着校队参加比赛，一走就是大半个月。 每天忙着备赛，几乎没给陆少卿打过电话，看见未接来电也很少回，临回国前，陆少卿和她大吵了一架。 却还是劲劲一身脾气的在出机口等她。 和现在一样，一身肃穆黑衣，又冷淡又漂亮。 沈眠带了笑：“你……” 没等说话，陆少卿掏出手机打电话：“接到了，准备开饭吧。” 说完率先转身走了。 明显是季清安排他来的。 第55章 不喜欢 沈眠怔怔的看了会他的背影，提起笑跟上。 一路上俩人什么交谈都没有。 沈眠也没说话，在后座默不作声的玩手机。 到家下车的时候陆少卿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沈眠侧脸：“什么意思？” “才结婚几天就想让我妈担心咱俩要离？” 沈眠摸摸鼻子，没说什么，配合的朝他怀里挤了挤。 晚上季清和陆明远都给她包了个厚厚的红包。 沈眠眼眶有些热，甜滋滋的喊了一声：“妈，爸。” 季清和陆明远大悦。 吃了年夜饭后，陆少卿被陆明远叫走，沈眠被季清叫走。 季清拍着沈眠的手：“出去玩的时候被少卿气着了吧。” 沈眠微怔，摇头：“没有。” “怎么没有，大过年的把你自己扔那，是少卿做的不对，我骂过他了。” 第61章 哪是陆少卿扔的。 沈眠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回，她没接触过这种长辈偏爱她的场面。 “还有件事。”季清语重心长：“以后几十年我们不说，只说新婚头一年，你要管住少卿，不要让他在外面乱来。” 沈眠抿唇：“妈，我可能……” “少卿那边我交代他爸已经说了。”季清说：“乖乖，绑住一个男人最好的手段是孩子，孩子，孩子。” 俩人不好说什么时候就离了，孩子根本没可能，但这个话和以为她深爱陆少卿的季清不能说，只能笑：“少卿如果同意，我没意见。” 季清心疼又无奈，低声实心的教她：“傻孩子，机灵点，男女之间说白了就那点事，在床上多点花样……” 沈眠被季清教的一脸红晕，出门看见沙发上玩手机的陆少卿，面红耳赤的咳了咳。 陆少卿侧脸看了她一眼，起身牵过她道别，回家。 回家的路上陆少卿从后视镜瞥她一眼：“我妈和你说了吧。” 沈眠恩了一声。 “你行吗？” 沈眠手掌搅了搅：“也不是不行。” “呦，还委屈你了。” 是挺委屈的，那些都什么和什么啊，沈眠拍了拍脸，低声说话：“忍呗。” 车突兀的开始加速了。 沈眠吓了一跳，抓住后把手：“陆少卿。” 陆少卿车速慢腾腾的慢下来了，手撑着方向盘：“我不想要孩子。” 沈眠愣了下，没明白话题为什么扯到孩子身上了。 “你应该也不想要吧。” 沈眠其实很喜欢孩子，但她最不可能的就是和陆少卿生，最后点头：“恩。” 陆少卿：“但样子还是要装装，这一年咱俩都收敛点，别在外面瞎玩。” 沈眠想起来季清最开始说的话了，随便道：“你收敛就行了，我没在外面和别人瞎玩过。” “徐凤泽不是人？” 沈眠：“我没和他睡过。” 陆少卿后半程没说话。 沈眠也没说，有点昏昏欲睡，靠着窗户睡着了。 迷迷糊糊醒来是被抱着的。 沈眠凝眉，看是陆少卿，挨着他接着睡了。 到家后醒了，被按着的时候迎合。 和他在一起六年了。 多一次少一次无所谓。 就是很腻。 屋里开着暖气，沈眠被反常有点粘人的陆少卿缠裹的全身都出了汗。 挣开他朝两米三的床边挪了挪。 没大会，睡着的陆少卿就挪了过去，抱着她手脚并用。 沈眠还是喜欢从前那个陆少卿，亦或者是在机场那个陆少卿。 冷冷淡淡的，挺招人喜欢。 这个好烦。 沈眠挣扎挣不开，凑活睡了，半夜被噩梦惊醒后，从他怀里生挤了出去。 陆少卿醒了：“你干什么！” 声音很冲。 鬼压床。 沈眠转身朝外走，“我去次卧睡。” 关门前后背被个枕头砸了。 沈眠把枕头捡起来抱着去隔壁睡了。 一夜安眠。 隔天早上起来陆少卿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沈眠也没说什么，换了衣服化了妆，去季清家里拜年。 中午开车去沈家。 沈眠在车里很安静，下车前主动挽上了陆少卿的手臂。 陆少卿扫了她一眼，想把手抽回来。 沈眠抱着不放：“少爷。” 陆少卿冷笑了一声：“在我妈家你怎么不挽？” 沈眠抿唇：“那你搭我肩膀我不是也没拒绝吗？” “你可真是个天生的生意人，半点不吃亏。”陆少卿讥讽完，冷冷的随沈眠半个身子靠着他进去。 迎面看见轮椅上的姑娘怔了下：“这谁？” “我妹妹，沈洁。”沈眠随便介绍了一下：“这是陆少卿，叫姐夫。” 沈洁小声喊：“姐夫。” 陆少卿顿了顿，掏出钱包拿了一扎钱递给沈洁：“抱歉，来前忘了给你封个红包，等初三再给你补上。” 声音温和，语气带笑。 和刚才讥讽她的陆少卿判若两人。 沈眠多看了他两眼，跟着笑笑没说什么。 坐餐桌上陆少卿皱眉：“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妹从国外回来了？” “我家的事为什么和你说啊。”沈眠面色平淡：“她回来的时候你快要和林绾绾订婚了，也说不着。” “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她。”陆少卿皱眉：“上赶着吵架？” 不是上赶着吵架，是他问了，她说实话。 沈眠不说了。 陆少卿看了她一眼，把沈眠的手臂去掉，一顿饭吃的俩人都很冷淡。 沈致和在饭桌上和陆少卿聊起年后政府政策的事。 陆少卿：“的确，是往南发展。” 沈眠捏紧筷子，瞥了沈致和一眼。 沈致和没再说这事，换了一句：“眠眠饭后和你妈妈聊聊吧，结婚前后你们一直没怎么说过话。” 沈眠凝眉，最后没说什么。 吃了饭和杨蔷进了房间，在外面的客气收敛了，靠着房门冷冰冰的：“沈致和又想让你和我说什么？” “是我……是我想和你聊聊，怕你不同意，所以找的你爸……致和提。” 第62章 沈眠微顿。 看着杨蔷没说话。 杨蔷朝床头走，拿了张银行卡过来塞给沈眠：“这是我这些年存的私房钱，想着等你嫁人的时候给你当嫁妆，但你一直没给我单独和你说话的机会。” 沈眠把玩手里的银行卡喃喃：“嫁妆。” 杨蔷轻声说：“少卿是个好孩子，和他好好过，别吵架，凡事顺着他点。” 沈眠没说话。 杨蔷抿唇：“上次你说喜欢的那个人的……不是少卿吧。” 不是，沈眠早就不喜欢陆少卿了。 那点心动被岁月的黄沙掩埋到看不见分毫。 第56章 踢出了群聊 沈眠还是没说话。 杨蔷：“别想了，你们俩没有缘分。” 说完又说了很多，像是迟来的母亲交代临出嫁的女儿，反复念叨着沈眠要孝敬公婆，不和丈夫吵架，早点要个孩子。 沈眠一直保持沉默，靠着房门看着手中的银行卡出神。 杨蔷眼眶含泪的抬手想摸沈眠的头发。 沈眠避开了。 杨蔷微怔，眼底带着受伤。 沈眠脑袋正回来，默默的看着她，“你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吗？” 杨蔷摇头。 沈眠：“你确定？” “你是我的女儿，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不管怎么样，我只想你过的好。” 沈眠敛眉沉默了很久，转身想推开门出去，回头又看了眼身后。 杨蔷在那站着，眼底水光潋滟。 沈眠启唇：“别担心我了，我会孝敬公婆，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沈眠说完推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陆少卿怔了下。 没说什么，把杨蔷给的银行卡塞进了包里，挽上他的胳膊笑笑：“我们回家吧。” 沈眠和陆少卿回家了。 路上看着窗外出神。 陆少卿：“记住你说的话。” 沈眠微怔，侧脸看他。 陆少卿单手开车，另外一只手握住沈眠的手：“别忘了。” 沈眠微怔，很茫然：“什么？” 陆少卿手微顿，踩了刹车：“你说呢？” “我说什么了？” 陆少卿微微翘起的唇收敛了，目不转睛的看着沈眠，半响后吐话：“你到底为什么算计着要嫁给我。” 话题转变的太突然，沈眠有点跟不上。 陆少卿不等她说话接着说：“别和我说是为了钱为了权为了往上爬，咱俩订婚六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整整六年，你从来就没打算和我结婚！” 沈眠没吱声。 陆少卿也没再说，扯了扯领口开车回家。 到婚房楼下砰的下甩了车门，自己上去了。 沈眠跟着上楼。 到楼上只能看见陆少卿丢在门口的鞋，看不见人了。 沈眠把陆少卿的鞋摆好，去客厅躺沙发上看平板。 过了会，很重的脚步声走近。 沈眠抬头看站在面前的陆少卿。 陆少卿手插兜，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老子在和你说话，你他妈哑巴了。” 沈眠跟着坐起身，扒了扒头发：“你想让我说什么。” “到底为什么算计着要和我结婚！” 沈眠觉得他脑子里应该有答案，直接反问：“你觉得呢？” “心里不平衡。” 沈眠眼睛瞪大，眨了眨：“不平衡什么？” 陆少卿一字一句：“不平衡徐凤泽喜欢的怎么都是林绾绾，所以算计着和我结婚恶心林绾绾。” 沈眠匪夷所思，眼睛瞪大，跟着嘴巴都张大了：“……你……” 沈眠从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发现她和陆少卿真的不是一路人。 就好像我满脑子都是理想，你满脑子都是你养的乌龟。 我脑子里是活着，你脑子里是今天吃了碗麻辣烫，加了一堆醋和辣椒。 沈眠叹了口气。 陆少卿真的活得太一帆风顺了。 可又觉得他活的一帆风顺也挺好的。 沈眠想了想：“不是。” 陆少卿冷笑：“鬼信呢。” “说了不信，不信还问，你想让我说什么？”沈眠叹气：“祖宗……” 陆少卿挑高眉：“说。”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徐凤泽这三个字了。” 陆少卿挑高的眉挑的更高了：“别告诉我说你对他死心了。” “我结婚了，老大。”沈眠晃了晃无名指的戒指：“我已婚了。” 陆少卿喉咙滚动，盯了沈眠半天在她身边坐下，却有段距离，“意思是你算计着和我结婚是因为对徐凤泽死心了，现在只一心要钱，要权，要往上爬？” 沈眠感觉和陆少卿说话真累，但他说的又对。 徐凤泽那个人，和她啥也不是。 从前不是，以后也不是，她现在只想着要钱要权，往上爬。 恩了一声躺平在沙发上接着拎起平板看国外的资讯。 脚冷不丁被挠了挠。 沈眠怕痒，缩了下：“干嘛。” “下午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姬公馆。” “不去。”沈眠曲起腿接着看平板：“你自己去。” 陆少卿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每年大年初一下午都会聚在一起，一玩就是通宵，基本成了传统。 第63章 沈眠忙着呢，没那个闲工夫跟着去。 陆少卿不说话了。 沈眠漏出双眼睛看他，随便哄哄：“陈启明在，我去那尴尬，你去。” 不走心的多哄一句：“晚上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陆少卿没说什么了，但还是坐沙发上没动。 沈眠：“你怎么还不走。” “我也会好好和你过日子的。” 沈眠怔了下，“你听见我和我妈说话了？” “恩，最后一句听见了。”陆少卿淡淡的，靠在沙发上，斜眼睨她，像个高高在上施恩的皇帝：“你有点当人老婆的样，我就会勉为其难的和你好好过日子。” 沈眠笑笑：“收到。” 说着踢踢他：“快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沈眠是真想他赶紧滚蛋，不要再在这扯些有的没的废话。 陆少卿没滚蛋，翻身把她手里的平板丢开。 沈眠腰酸背疼的送走了陆少卿在沙发上补觉。 一觉睡醒天色昏暗。 沈眠起来洗了澡在屋里转了一圈。 房子太大了。 一间房又一间房。 因为搬进来的仓促，很多房间都是空的。 沈眠看了眼巨大落地窗外面的漆黑夜晚，无端的感觉有点怕。 给陆少卿发了个微信：“我回南郊公寓住了。” 没等沈眠出门，陆少卿的电话来了。 “我待会就回家。” “不用。”沈眠一边穿鞋一边说话：“你玩你的，好好玩，我走了。” 电话对面安静半响：“你什么意思啊。” 沈眠皱眉，“没什么意思啊。” 电话对面安静半响，接着笑笑，“随便你。” 电话直接挂了。 沈眠没搭理，开车回家，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看见陈启明群里新鲜出炉了一条视屏。 沈眠点开看了眼。 坐在沙发中间的是陆少卿，旁边坐了两个女孩，陆少卿偏着脸在和其中一个女孩说话。 沈眠想再看看，视屏已被删除。 接着她被踢出了群聊。 第57章 出国 沈眠把手机丢到一边，大脑放空。 陆少卿昨天回来的时候主动说这一年俩人都收敛点。 没想到……不过收敛了一天就憋不住了。 沈眠想了没多久，陆少卿的电话打进来了。 沈眠接了。 陆少卿在电话那头迟迟没说话。 沈眠皱眉：“你不说我挂了。” “群里的那个视屏……” “无所谓。”沈眠真的无所谓：“但你要小心收敛点，别被阿姨和叔叔知道，不然我肯定也要被叫进家里训。” 陆少卿沉默。 沈眠：“对了，初三回娘家，你还要跟我回去一趟。” 陆少卿还是沉默。 沈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骗子！”陆少卿吼：“彻头彻尾的骗子！谎话连篇！无可救药！” 沈眠爬起来：“怎么了？” 陆少卿的呼吸在电话对面很粗。 沈眠真的不明白：“你怎么了呀。” 陆少卿直接挂了。 沈眠打给陈启明：“陆少卿昨晚碰见什么事了？” “我还想问你呢，前半场好好的，后半场接了个电话情绪就不对了，全身上下都是火气。” “接谁的电话？” “你的啊，陆少接电话前说你给他来电话了。” 沈眠：“除了我之外。” “我不知道，没注意。” 沈眠百思不得其解。 这件事肯定和她没关系，陆少卿昨晚挂电话的时候是笑着的，而且她没欺负他。 沈眠想挂电话。 陈启明说：“群里陆少那个视屏。” “无所谓。”沈眠说：“我先挂了。” 沈眠挂了电话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陆少卿十九岁和她订婚，年少那会喜欢生气，喜欢蹦跶，但是随着年龄渐长，很少会情绪外泄。 更不要提吼的时候还带着委屈。 显而易见，几乎不能忽视的委屈。 沈眠平日里利用陆少卿利用的毫不手软，从根本上来说是有倚仗的。 陆少卿是个好人。 是个很好欺负的人。 沈眠可以欺负，但有点看不下去他被别人欺负。 沈眠思绪兜兜转转，目光定格在了笔记本上。 端过来进外网登陆推特。 这世上她见过欺负陆少卿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她，一个是林绾绾。 她没那个本事欺负陆少卿说话都带了委屈，听着像是快哭了。 那么只能是林绾绾了。 沈眠看着林绾绾推特上昨晚更新的照片，低低的叹了口气。 徐凤泽在林绾绾对面坐着看夜景。 林绾绾的手对着徐凤泽比了个心。 很明显的，示爱的举动。 林绾绾和徐凤泽官宣了。 …… 沈眠初二没给陆少卿打电话。 初三早上给陆少卿打了个电话，对面没接。 中午饭点了，沈眠开车去新房找人。 没有。 家里像是从她走后就没住人。 沈眠开车去了北苑陆少卿从前的公寓，陆少卿在睡觉，习惯性的裸体，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 第64章 睡着了，但眉眼还是皱着的。 很委屈。 沈眠蹲下看了他很久，片刻后推了推他。 陆少卿迷迷糊糊的睁眼，在没开窗帘昏暗的房间里看了沈眠好一会，伸手把她拽了上来。 沈眠被拽的措不及防，直接撞到了陆少卿怀里。 陆少卿捂着她的脸和脑袋朝怀里压，声音带了点没睡醒的烦躁：“我怎么会娶个你这种东西。” 沈眠在他怀里没动。 半响后，陆少卿松开她扒了扒头发，“给我拿衣服。” 沈眠在他对面坐好，“对不起。” 陆少卿抬眉看她：“你又想干什么？” “忍忍吧。”沈眠眼圈红了：“陆少卿，你忍忍吧，咱俩都忍忍。” 陆少卿脸色在昏暗的房间里变得很暗，沉默很久后抬手遮住眉眼，噗嗤一声就笑了，笑得声音很大，笑完后喃喃：“忍，咱俩都忍。” 陆少卿放下遮挡眉眼的手，懒散的坐在床头，长腿微曲，敛眉低头喃喃：“累死了，算了吧。” “什么？” 陆少卿没说，起身换上衣服拉开窗帘，在窗口站了一会，惯常懒散的样子收敛了，冷冷的：“走吧。” 沈眠感觉陆少卿好像变了个人，却说不出哪变了。 跟着陆少卿上车去了沈家。 陆少卿没了初一上门对杨蔷和沈洁的温和，多了点陆家大少爷的清贵和高高在上，对沈致和和沈言也是如此。 沈眠多看了陆少卿几眼，没说话。 吃了饭出门，沈致和跟上来，“你们吵架了？” 沈眠顿足，亲亲热热的低语：“关你屁事。” 说完直接抬脚上车。 陆少卿一路无话，安静的开车，却没把沈眠送到家，在好打车的地方把沈眠放下走了。 沈眠打车去了南郊公寓。 初六给陆少卿打了个电话。 陆少卿没接，沈眠给陆少卿发了个信息，自己去了陆家。 到地方后把来意说了：“我后天出国去分公司任职。” 季清怔住：“这么突然？” “国外分公司领导层空缺。”沈眠柔声说。 “那你和少卿？”季清发愁：“眠眠啊，妈知道你能干有上进心，但女孩子不能一心都扎进工作。” “国外分公司对陆家整合国内外资源很重要，我不去就是少卿去，还有……”沈眠想了想，给季清下剂猛药，“绾绾在的地距离分公司很近，说句实话，我情愿我去，也不想让少卿去。” 沈眠没来得及和陆少卿说，但陆少卿应该没意见。 沈眠顺着季清突然转移的目光看向门口，冷不丁看见陆少卿倚着墙壁，手里拎着车钥匙，古井无波的在看她。 沈眠冲陆少卿笑笑。 陆少卿移开视线，很冷淡的说：“想去就去。” 陆少卿说完转身走了。 季清多看了两眼陆少卿的背影：“你们俩吵架了？” 算是吵架了。 没什么比我结婚了，你也另觅新欢，让人更难受的了。 尤其是林绾绾另觅的新欢还是徐凤泽。 陆少卿最讨厌的徐凤泽。 沈眠有时候挺烦陆少卿的，但是又真的觉得对不起他。 不是她的话，陆少卿这会已经和他深爱的林绾绾结婚了。 沈眠打起精神，“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少卿才二十五，骨子里还是个孩子，你瞧他刚才那样，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季清叹气：“乖乖，夫妻感情要维护，出国不是出差，相当于分居了，你俩这样，我不同意你出国，如果必须去，让少卿去，你跟着，公司交给你爸。” 第58章 忍耐 沈眠预计问题应该不大，因为陆少卿不会有意见，却没想到在季清这碰了钉子。 沈眠：“妈……” 季清打断：“少卿和我说过，说你事业心重，以后让我多包容，我包容了，但你也要包容我，我不能接受少卿的妻子把事业放到第一位，把家庭放到第二位，我和你爸……” 季清叹了口气：“没少卿之前也算恩爱，后来有了少卿，你爸被外面的小狐狸精迷了眼，我这人从小娇生惯养长大，性子倔，不会服软，因为有孩子，没离婚，但气不过，所以他玩我也玩，谁都看谁不顺眼，少卿小点那会，我们俩不是不在家，就是在吵架，经常让他孤零零一个人待着，后来少卿……” 沈眠皱了眉：“怎么了？” “少卿十三四的时候得了抑郁症，吃过一次安眠药，留了封遗书，说想要一个正常的家，抢救回来后我和他爸也装了一阵，他聪明，看出来了，让我们别装了，接着带了行李去寄宿高中住校，再回来就好多了，但我老是能想起来他遗书上面写的那几个字。所以我和他爸不牵扯到大事，能依着他就全都依着他。” 季清拍了拍沈眠的手：“他爸强逼少卿和你结婚是我的主意，虽然少卿不喜欢你，但你爱他，比林绾绾爱他要爱的纯粹，虽然自私了点，但我想让他玩累了后有家可以回，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眠怔松了很久，最后点了头。 晚上回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开车去了陆少卿的北苑。 现在时间还早，本以为陆少卿不在家，该出去玩了。 却不是。 第65章 在家。 在打游戏。 屋里随着电视屏幕的灯光忽明忽暗的。 陆少卿坐在沙发上长胳膊长腿的占据了很大的一块地。 沈眠在沙发下面的毛毯那坐下，侧脸看他。 陆少卿却冷冰冰的，连个眼神也没给她。 沈眠抿唇，扯了扯陆少卿的衣服。 陆少卿扯走了，脸很沉，面无表情。 沈眠：“少爷……” 陆少卿：“我对你出国没意见，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沈眠咬咬唇：“你想不想吃好吃的。” “不吃。” “喝酒呢？” 陆少卿没说话，手指噼里啪啦的按着游戏按键。 沈眠再次扯了扯他的袖子：“祖宗……我请你喝酒好不好。” 陆少卿还是没说话。 沈眠：“喝点吧，喝点好睡觉。” “我妈不同意你出国？”陆少卿尾音很淡，带着淡淡的讥讽，像是在说因为季清不同意她出国，所以她才来找他。 季清不同意，沈眠也有办法去。 她这次来，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陆少卿。 关于陆少卿的抑郁症，沈眠不是特别信。 因为她在高中第一次见到陆少卿的时候。 陆少卿在打篮球。 少年郎又高又瘦，一个篮球砸在她脑袋上，几乎将她砸晕了。 沈眠那会蹲在地上脑子直发懵，顺着阳光抬头，第一眼就看见了陆少卿……白白的牙。 陆少卿笑的有点腼腆但是挺灿烂。 往后三年，陆少卿一直都是这么笑。 不太腼腆了，却很灿烂，阳光漂亮开朗的大男孩。 抑郁症不信，但对于季清说他想要个家却是信的。 因为沈眠的家庭不健康，所以她也想要个家。 以此类推。 游戏人间的陆少卿应该也是想要个家的，只是先所遇非人，接着……被她毁了。 沈眠对陆少卿的愧疚几乎达到了顶峰，扯着他袖子的手用力：“少爷，喝一杯吧。” 用力大了点，陆少卿手指偏离了按键。 电视屏幕上的小帅哥失血倒地。 陆少卿啧了一声，蓦地瞪向沈眠。 沈眠扁嘴眨眼，啾啾啾的朝陆少卿凑近，“来来来，抱抱给你个补偿。” “滚一边去！” 沈眠没滚，抱住了他的胳膊，嘿嘿的笑：“喝一杯吧。” “不喝。” “那你想干嘛。” “打游戏。” 沈眠啧了一声。 陆少卿重新启动一把，面色沉静如水，但是没挥开沈眠的手。 沈眠其实不喜欢陆少卿打游戏，感觉这是玩物丧志，不务正业。 但陆少卿却很喜欢，没事就高高大大的窝在沙发上玩，刚订婚的时候还一直缠着让她玩，沈眠不玩，就在旁边哔哔哔的和她讲，说这个游戏情侣组团打，破纪录的话，官博会专门给情侣造一对独一无二的ai人物，在沪市的电视塔上播放一个礼拜的ai人物婚礼。 沈眠觉得陆少卿买游戏手柄的钱都够在沪市电视塔上刻上他的名字了。 觉得幼稚，无聊，从没碰过。 现在…… 沈眠：“要不你教教我。” “老子没这么闲。” 沈眠抿唇：“为林绾绾教教我呢？” 沈眠记得林绾绾是个科技迷糊虫，啥也不会，沈眠愿意为林绾绾先试试水。 “别从你嘴里提她的名字。”陆少卿脸沉沉的。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不提了，“少爷，你相信我吗？” 陆少卿手指微顿，冷笑没说话。 沈眠说的也有点臊的慌，她这人最不值得信任。 但咳了咳，还是认真的说，“如果你信我的话，就教我吧。” 待事成后，我会竭尽所能，把欠你的都还给你。 陆少卿：“你就是个王八蛋。” 沈眠噎了下。 “不是个东西。” 沈眠脸黑了：“你……” “喂不熟的白眼狼。” 陆少卿说完不说了，把手里的游戏手柄塞给了沈眠，弯腰从茶几下面抽出一个盒子。 崭新的，没人动过的粉红色的游戏手柄，比给沈眠的黑色小了一个尺寸，明显是情侣款。 沈眠：“给我那个女士的。” 陆少卿冷哼：“你配？” 好吧，这是林绾绾的，沈眠不配。 沈眠坐下面，陆少卿坐沙发上，从第一关开始教沈眠。 教的时候却没骂的时候多。 最多的词汇就是‘白痴’，还弹她脑袋。 沈眠被骂加被弹的脑子懵懵的，控着的小帅哥各种横七竖八的死无全尸，只剩陆少卿操控组队的小美女在空中翩翩起舞。 然后被骂的更惨了，沈眠感觉他就是公报私仇，小心眼的要死。 但…… 侧脸看了眼陆少卿微微翘起的唇。 沈眠跟着翘了唇。 晚上被陆少卿搂着像是鬼压床，选择了忍耐。 第59章 好欺负 隔天早上，沈眠看陆少卿安静的睡脸出神，冷不丁和陆少卿睁开的眼睛对视上了。 陆少卿：“看什么？” 声音黯哑，很温柔。 沈眠：“你真帅。” “用你说？”陆少卿捏她的鼻子：“给我做饭。” 第66章 沈眠没有不依的，爬起来要去做饭，不过刚起来被陆少卿又拉了回来。 陆少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温存的亲了会，“你长得也凑活能看。” 妈的。 沈眠翻了个白眼，但没说什么，被扒睡衣的时候揽着他的脖子迎合。 俩人折腾到中午才爬起来。 沈眠夹了筷子菜递到他嘴边：“我明天晚上的机票。” 陆少卿没吃，低头戳饭，“为什么非要去国外？” “国外人员的简历我上次去看了，全是精英，比陆氏还要强，而且是从新开始，又是领导层，我去可以学到东西。” 而且我不能就这么在南城待下去。 沈致和手太长了。 我要去个沈致和手插不到的地方养精蓄锐，这样才能一路拖到八月。 沈眠抬头：“我是一定要去的，必须去。”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你在家自己照顾好自己。” 陆少卿冷不丁冒出一句：“徐凤泽那，你真的死心了？” 沈眠：“我知道你讨厌他，我不会再和他牵扯了。” 想了想小声补充：“徐凤泽和林绾绾已经官宣了。” 陆少卿啧了一声：“你消息倒是快。” 沈眠想说就那也没你消息快，但看他那样，没再朝他心口捅刀子，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暖洋洋的看着他：“陆少卿，你好好的，别难过。” 陆少卿脸色缓慢的涨红：“有病吧你，我难过什么？” 男人要面子，沈眠不戳破他，但是想揉揉他的脑袋，手还没刚伸过去。 结果额头又被筷子敲了下。 陆少卿声音很低：“我从来没喜欢过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沈眠噎了下，失笑：“说的像是谁喜欢过你似的。” 陆少卿瞥了她一眼，低头吃饭，“沈眠，别给我戴绿帽子。” 沈眠微怔。 “咱俩婚前是说好了各玩各的，我也玩得起，可我爸妈不同意，他们觉得你很喜欢我，你不能给我戴绿帽子，让我爸妈寒心，让陆家丢人。” 陆少卿沉沉的说：“你答应，等你学成归来我就帮你在南城成立一个新公司，给你投资，钱也好，权也好，往上爬也好，随便你怎么折腾你没完没了的事业心，陆家给你做靠山，怎么样？” 沈眠怔怔的看着陆少卿。 陆少卿：“说话。” 靠山两个字…… 很陌生，却真的很有安全感。 而且陆少卿和她不一样，他从不说谎，说到就会做到。 沈眠眼泪汪汪却眉眼弯弯的重复：“好。” 说着再加一句，“谢谢。” 谢谢你这么……好欺负，又这么……好哄。 沈眠下午把陆少卿家里的地拖了三遍，窗帘和沙发垫子都拆开洗了，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陆少卿没动，沉默的看着她干。 晚上沈眠问想吃什么的时候没说话，带着沈眠回了陆家。 陆家饭菜是做好了的。 异常丰盛。 季清迎上来：“来来来，临走前吃顿好的，在外头想吃家里的饭可没这么容易。” 沈眠坐下，和陆少卿肩膀挨着，“你什么时候和家里人说的。” “昨晚。” 沈眠愣了下。 “你这人想要什么，就必须要什么，要不到就开始不择手段，没底线。我不能看着你算计到我妈身上。” 沈眠：“我不会算计……” 陆少卿打断：“闭嘴，吃你的饭吧。” 沈眠闭嘴吃饭了。 季清说沈眠出国，一个月最少要回来四天。 沈眠应下了。 “在外面注意安全。” 沈眠点头。 “明天走前回家一趟，和你妈说一声。” 沈眠走前看着季清，抱了她一下：“您在家也要照顾好身体。” 陆少卿多看了她一眼，带着她出门上车。 沈眠在车上叹了口气：“你妈真好。” “说她好的是你，嫌弃她不好的也是你，神经病。” 沈眠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她不好了？” 陆少卿不答反问：“明天什么时候去你家。” “不去。”沈眠侧脸看这座城市：“咱俩回家吧。” 陆少卿凝眉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没带沈眠去北苑，去了婚房。 沈眠发现那对情侣游戏手柄被陆少卿拿来婚房了。 然后窝在陆少卿怀里和他一起打游戏。 接着发现陆少卿不让她玩那把女士的没毛病。 因为小帅哥在她手里死了无数遍，但陆少卿控着的小美女一次都没死，陆少卿花钱给她充的白色公主裙一直干干净净的，又漂亮又纯洁。 这小美女代表了林绾绾，陆少卿大约是不舍得看她死。 沈眠隔天下午起来收拾行李。 陆少卿在旁边坐着没说话。 傍晚开车送沈眠去机场。 沈眠走前回头看了眼陆少卿。 黑衣肃穆，站在那看着她，给沈眠一种很舍不得的……错觉。 沈眠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国外将全部精神都投入了工作。 本以为或多或少要遇到点波折，因为国外的精英学历都很高，能力越出众的人越慕强，她只是本科毕业，正儿八经的工作经历只是公关，却没想到一切都无比的顺利。 第67章 策划部的博士经理说看过她在陆氏写的几个策划方案，很出彩，他们借用和学习过，还翻出来给她看了眼。 沈眠皱眉。 框架是她的，但却有点不一样。 细节和排版变了。 更精简和干练。 沈眠现在属于收人的阶段，没说她的原版远远比不上这版，直接应下了。 传闻中难伺候的公关部对她也很配合。 说看到过她从前在沈家紧急公关的案例。 沈眠抿唇没说什么。 只是一个礼拜，坐稳了国外总经理的位子。 沈眠想了想，坐在老板椅上给陆少卿打，来了这第一个电话。 “说事。” 陆少卿冷冰冰的。 沈眠：“咋了？心情不好？” “我以为你死在国外了。” “哪有，我不是和叔叔阿姨报过平安了吗？” 刚到国外季清就来电话了。 季清说陆少卿和陆明远都在。 她给季清报了平安，相当于给陆少卿也报了平安。 沈眠回答的理所当然。 第60章 陆 “呵。”陆少卿冷笑。 沈眠直入正题：“我的路是你安排的吗？” “什么路？” “公司的路，他们接纳我接纳的我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陆少卿停顿了片刻：“别怕。” 沈眠愣了下。 陆少卿说：“你在沈家待了这么多年，虽然做的是公关，但你认真刻苦脑子聪明，学东西也快，不比任何人差，还有，你是陆家的少奶奶。” 沈眠哦了一声。 “即便是学也把姿态摆高点，别出去随便碰见个比你学历高的就人穷气短，一脸穷酸相。” 沈眠觉得陆少卿如果不说最后一句话，他现在在她心里的形象是带点光辉的，像爸爸。 爸爸接着说：“更不能精神萎靡出去喝酒瞎撩，被我逮到你不务正业给我戴绿帽子，丢我陆家的人，我掐死你。” 爸爸的形象碎了一地，连渣都捡不起来，变成陆少卿高高在上，眼尾下瞥，唇角带冷笑的睥睨模样。 沈眠没好气：“我不会在外面乱来，你才是，注意卫生。” 对面轻笑了一声。 沈眠跟着笑：“谢谢你，我亲爱的少爷。” 陆少卿哼了一声。 高高在上，眼尾下瞥冷笑的睥睨模样变成了眉毛微挑，唇角微翘，偏还不阴不阳的哼哼，也不知道哼什么的漂亮死样子。 沈眠不自觉得又笑了笑：“你怎么样？” “活着。” 这话说的，不活着难不成是鬼在和她说话。 沈眠：“我挂电话了。” “等等。” 沈眠轻轻的恩了一声。 陆少卿说：“一个礼拜给我爸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沈眠把这个任务记在了备忘录里：“还有别的交代吗？” “注意安全。” 沈眠抿唇：“好。”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打给我，我凑凑活活会接的。”陆少卿语调略显矜持。 沈眠挂断电话，看着备忘录发呆。 最后没把陆少卿写的那句简略版‘有事给陆少卿打电话’写上。 沈眠开始忙了。 在公司和陆少卿给她买的海景房两头跑。 一天十二个小时的泡在公司，占据管理层的有利位置，像块海绵似的疯狂吸收干货。 然后闲暇开始学建筑工程。 沈眠的助理叫曾曼。 国外知名院校研究生毕业，是陆少卿当初成立分公司特招的。 朝沈眠面前推了杯咖啡。 沈眠头也不抬：“谢谢。” “应该的。” 沈眠没说什么，看了会发现她还没走，抬头：“还有事？” “您和陆总形容的一样。”曾曼穿着修身西装，看向沈眠笑笑。 沈眠不由得审视她，在心里揣摩陆少卿那个管不住下半身的是不是和面前这位美艳的曾曼有一腿。 曾曼冲沈眠眨眨眼：“工作狂魔。” 沈眠搓了搓手指：“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年前吧。”曾曼说：“陆总早早的就把你做过的策划方案和公关案例发给我，让我提前和公司里的人知会，新任总经理，不止是陆太太，还是位有真才实学的实干家。” 沈眠怔了下。 年前的话…… 那就是他俩没结婚前了。 曾曼隐有羡慕：“陆总比看起来会疼人。” 沈眠抿唇没说什么，让她出去。 半响后抬头看向手机。 端起来给陆少卿发微信，表情包一个个划过，最后没发出去。 但对面蹦出来一个问号。 沈眠抿唇发：？ 陆少卿过了好一会才回：[打开手机看见你聊天框了，输入什么呢？半天都发不过来]？ 沈眠：[你干什么呢]？ [闲着]。 [公司不忙]？ 陆少卿：[你以为我是你？笨的像猪，就那点破事，忙活半天都忙活不完]。 沈眠翻了个白眼，陆少卿优点是聪明，能干。 但缺点也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随便点事都比公事重要。 当初他和林绾绾吵架，说几天不进公司就几天不进公司。 第68章 不过……沈眠无端的有点想笑。 这个口吻的陆少卿让她想起了刚订婚那两年，陆少卿就是这个德行。 和和林绾绾在一起时的温柔不一样。 和后来四年的冷淡和话少让人不敢接近也不一样。 说话劲劲的。 有点点……可爱。 沈眠回：[少爷最棒，少爷最厉害，眠眠永远为少爷举大旗]。 陆少卿很久没回。 沈眠笑笑把手机丢下了。 过了会手机屏幕进来陆少卿的微信。 [去忙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沈眠看着呆了会。 陆少卿是不食人间烟火，却并不固执。 就像参加校队比赛。 蹦跶的比谁都厉害，不想让去，就是不想让去。 但你认真的哄哄，他也就妥协了。 像是……就想让你说两句好听话哄哄他。 仅此而已。 沈眠突然有点想给陆少卿打个电话，最后看向备忘录没打。 丢下文件给季清和陆明远打了一个电话。 和陆明远聊了两分钟工作。 和季清聊了十五分钟这里的天气，吃的什么，喝的什么，胖了还是瘦了。 沈眠接着埋头工作。 来了大半个月后手机进来南城陌生号的电话。 沈眠第一个没接。 第二个紧随其后。 抿抿唇，接了。 “眠眠。”杨蔷说。 沈眠一边接电话一边看资料，“沈致和让你找我想说什么？” “不是不是，不是致和让我找你，是妈妈想你了。”杨蔷语气带着哽咽：“你以前一两个星期会来看看妈妈，二十多天了，你都没来看我。” 声音软的不像个五十岁的母亲，像个身无所依的小姑娘。 沈眠无端的想叹气。 这瞬间把不解拉到了顶峰。 林绾绾和杨蔷是一种类型的女人。 为什么陆少卿和徐凤泽都会喜欢。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吗？ 可这种类型的女人，他们不嫌累吗？ 尤其是陆少卿。 他本身就是个喜欢被人哄的。 他和林绾绾在一起是谁哄谁？ 沈眠收回思绪，“知道了，我挂了。” “别挂。” 沈眠把手机开了外音丢到一边。 听杨蔷唠叨家里的琐事。 说商场新上的裙子，沈致和买给她，还夸她漂亮。 接着说前几天上街，有人说她看起来像是三十。 杨蔷声音又软又黏腻。 沈眠一页页翻过资料，一边忙一边不走心的听。 杨蔷叹了口气：“你哥哥……” 沈眠忙碌的笔尖顿住，冷冷的：“他不是我哥。” “沈言对我也挺好的。” 语气黏酸，声音哀愁，明显对她不好。 第61章 少 换了从前的沈眠会问怎么回事。 现在没理。 “小洁……” 沈眠笔下的字歪了。 “沈言被致和下令不许再接近小洁，沈言没再靠近过她，但小洁一直在哭，哭的我……唉。” 沈眠竖起手机冷笑：“你知道你现在该做什么吗？” “什么？” “大耳光抽她，不行就找个老师从小学一年级重新给她上课，教教她礼义廉耻怎么写，再不行送去精神病院关起来，洗洗她脑子里的屎！” 沈眠的语气全是戾气。 杨蔷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沈眠按了按眉心：“我挂了。” “眠眠……”杨蔷哭出来：“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沈眠手掌握紧没说话。 “我知道我没用，可我还是你的妈妈，你不要讨厌我。” 沈眠抹了把脸，想挂电话，突兀的想起了那张银行卡，杨蔷给她的嫁妆。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沈眠声音很低：“知道你是生我的妈。” 杨蔷声音一喜：“那你能回来保护我吗？保护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你的妈妈。” 沈眠：“你为什么一直和我打感情牌，没完没了，没完没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谁教你的！沈致和？” “不……不是……” 沈眠语气冷了点：“说实话。” “小洁。” 沈眠怔住，脑子嗡的一声白茫茫一片。 “小洁听说是你不让沈言和她在一起后，整天发疯，一直逼着我让我想办法把你弄回来，她说我是你妈，让我打感情牌。我……也是被她逼的没办法了。” “她想让我回去干什么？” “好像是要让你把沈言还给她。” 沈眠：“所以你就给我打电话？” “我也是没办法了。”杨蔷语调委屈的不行。 沈眠把电话挂了，找出杨蔷之前给的‘嫁妆’掰成两段扔进了垃圾桶。 又过了几天接到季清的电话，说一个月了，给她定好了回家的机票。 回家…… 沈眠咀嚼了会，应下了。 挂断电话没几秒，陆少卿发来机票照片。 沈眠翘了唇没回。 陆少卿发微信：[人呢]？ 沈眠：[在]。 陆少卿没回了。 但莫名其妙的，沈眠感觉陆少卿应该会来接机。 第69章 回国的当天沈眠回了趟公司，把忘带的资料整理了往包里装。 没等收拾了准备走。 门被敲了敲，曾曼探进来脑袋：“您怎么还没走？” “马上。” 沈眠拎着包拽着行李箱朝门口走。 曾曼：“快点吧，误了航班，陆总会着急。” 沈眠顿足：“你和陆总私交不错？” 语气平平，纯粹是好奇。 曾曼捂嘴笑了下，“私交算不上，异国他乡，您自己在这他不放心，隔三差五的会问问我你的情况。” 曾曼眼底带了点艳羡：“打死我也想不到结了婚的陆总是这么体贴的人。” 沈眠挠挠头，突然感觉很不好意思。 这栋大楼，陆氏分公司上下都知道她是陆少卿的太太，陆家的少奶奶。 也跟着都知道她和陆少卿订婚六年取消婚约又结婚的事。 但不知道是记性差，还是怎么回事，都说她和陆少卿感情好。 沈眠的不好意思只是一会，接着就淡了。 公司的人感觉他们感情好是有原因的。 最大的原因就是陆少卿在履行承诺给她做靠山。 还有一个原因，是陆少卿婚后没见过林绾绾，公司的人也没看见俩人的相处。 等看到俩人的相处就不会这么想了。 因为她和陆少卿的情况，她最清楚。 陆少卿对她其实没半点感情，整颗心都挂在林绾绾身上。 细算算，十一年了。 人这辈子能有几个十一年。 沈眠不知道在挣扎什么，问了一句，“他怎么个隔三差五找你问我的情况法？” 不算是隔三差五。 沈眠这边签字的有很多文件是要呈报给总公司的。 曾曼作为沈眠唯一的助理要和陆少卿的助理对接。 但因为陆少卿现在没有特别助理，所以算是直接和陆少卿对接。 陆少卿没事的时候会蹦一句。 太太干嘛呢。 她回。 他就不回了。 曾曼照实说了。 沈眠思考了一下。 陆少卿没下文，应该只是随口一问……更算不上隔三差五。 毕竟这一个月，俩人不过通过一次电话，聊过两次微信。 和从前刚订婚那会，陆少卿动辄表情包轰炸大相庭径。 沈眠很快调整了心情，拎着行李箱去赶飞机。 曾曼给陆少卿发消息。 ——陆总，太太走了。 对面没回。 但曾曼感觉是已阅的意思。 沈眠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下了飞机，没意外的在接机口看见了陆少卿。 高高大大的，漂亮又清贵。 沈眠冲他笑笑。 陆少卿明显啧了一声，有点嫌弃，却微微翘了唇，像是看在沈眠笑的份上，勉为其难的赏给她一个笑。 沈眠莫名其妙笑的更开了点，小跑着走近，挽住了他的胳膊，仰头冲他笑的很甜。 陆少卿由她挽着胳膊，劲劲的，挑高眉冷哼：“笑什么笑。” 沈眠也不知道笑什么，就是想笑。 笑了会，脸被陆少卿一只手捂住了。 陆少卿：“笑得丑死了。” 沈眠挣扎漏出一张嘴，叭叭的小声说：“胡说，人家都说我笑起来最好看。” “谁说你笑得好看？” “公司里的人。” 陆少卿：“因为你是陆太太，是他们顶头上司，他们巴结你。” 沈眠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 陆少卿把手松开，低头看她：“也没那么丑，凑活能看。” 沈眠：“你真烦人。” 陆少卿接着说：“怎么整天不出办公室，还晒黑了。” “我在飞机上睡觉，没化妆，还有，这是黄，熬夜熬的，不是黑，我睡几天就补回来了。” 陆少卿：“你快三十了，再熬会变四十。” 沈眠呲牙：“我才二十七，二十七。” “和三十有什么区别，你现在对着镜子照照，谁不说你三十。” 沈眠发了脾气：“你这人还能不能聊天啊。” 陆少卿转移话题：“去国外学了什么？” 沈眠被转移了话题，挽着他的胳膊叽叽喳喳的开始说。 陆真戴着纱帽和墨镜与俩人擦肩而过。 过了会回头，看着沈眠和陆少卿亲呢在一起的背影拧了眉。 第62章 卿 沈眠回家了，回的是陆少卿的家。 保姆在厨房，季清在帮忙，陆明远在花园里浇花。 沈眠进门的时候，陆少卿喊了一声：“人呢。” 陆明远丢到了洒壶，季清从屋里出来。 沈眠心里突然很暖，很暖很暖。 接着从暖变成了好笑，因为……季清和陆明远吵架了。 陆明远问她公司怎么样，市场怎么样。 季清骂他就知道钱钱钱，说他怎么不睁开眼看看眠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 吵着，季清吵到了陆少卿头上：“我说不让她去不让她去，你偏让她去！” 沈眠感觉当初是陆少卿开口让季清准她去挺好的。 如果是她算计的话。 照季清唠叨的性子，估计每次回来挨训的都会是她。 陆少卿被季清念叨的烦了：“行了。” 第70章 季清闭嘴了。 沈眠看她这样有点心疼，拽了拽陆少卿：“你别这种语气和妈说话。” 陆少卿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了。 季清多看了两眼，偷偷的笑笑，吃了饭把沈眠拉到房间，“多请几天假。” 沈眠这四天假都不知道怎么挤出来的，只是笑，没说话。 季清有点急：“你俩一分开就是一个月，照这样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 沈眠看了她一会，妥协，“那我再朝公司请几天假。” “好孩子。”季清摸摸沈眠的脸：“瞧瞧瘦的。” 沈眠这是头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在妈妈的眼里，你永远是瘦的。 只是可惜，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这个妈妈是陆少卿的妈妈，不是她的妈妈。 沈眠饭后和陆少卿回家，季清追上来，塞给沈眠一盒叶酸：“我专门去医院开的，备孕要天天吃。” 沈眠收下了，乖巧的笑：“好，我天天吃。” 陆少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路上沈眠看着窗外出神。 陆少卿：“想什么呢？” “想以前为什么你妈不喜欢我。” 陆少卿：“她不是不喜欢你，我外公外婆只有她一个孩子，加上家里不缺钱，一直宠着她，她算是地道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霸道惯了，觉得谁都配不上我，天仙都能被她挑出毛病，以前还经常唠叨着娶个老婆是回来伺候我的。” 陆少卿抿唇：“不算是不喜欢你，她谁都不喜欢。” 沈眠怔了怔。 季清……和她其实很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来给陆少卿开家长会。 她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高高在上的季清一个眼神差点没吓死她。 那会她觉得以后她要是做谁的婆婆，谁就会倒了大霉，还和林绾绾闲聊过。 陆少卿瞥了沈眠一眼，接着云淡风轻的说：“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我妈有缺点，但优点更多，圈地盘，喜欢的哪看都喜欢，不容人说一句不好。” 陆少卿咳了咳补充：“有钱，出手也大方，有这种婆婆不比没婆婆差多少。” 沈眠一直没说话。 陆少卿问：“你想什么呢？” “想你妈真的很好。”沈眠笑笑：“还好我会哄，早早的把她哄得还挺喜欢我的。” 陆少卿等红绿灯的时候侧脸看了沈眠一眼。 沈眠的确会哄，前提是愿意哄。 哄人的时候笑起来比谁都甜，比谁都容易让人心软。 面无表情的时候也比谁都冷。 ……阴晴不定，怎么都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靠近她，你会跟着变得喜怒无常，情绪怎么都没办法稳定，连带的，会讨厌自己。 陆少卿敛眉没吱声，把车开进了婚房在的小区。 开门的刹那，沈眠被推搡到了墙壁上。 陆少卿的呼吸很烫，贴着沈眠的脖颈轻吻，连带着沈眠全身都是颤栗。 箭在弦上的时候沈眠红着脸挣扎：“t。” 陆少卿手朝抽屉摸了摸：“没了。” 沈眠：“不行。” 陆少卿抬头看她。 沈眠：“真的不行，我这两天排卵期。” 沈眠不想扫他的兴，但排卵期可不是闹着玩的，迂回道：“你去买吧。” “我怎么去？” 语气很硬，和那如出一辙。 沈眠噎了噎，“你冷静冷静再去。” 陆少卿翻身在另外一头躺平，深呼吸冷静。 “不然你去洗个冷水澡。” “你脑子长草了吧，毁了你下半辈子守活寡？”陆少卿回答的不假思索。 沈眠微怔，侧脸看他。 陆少卿循着目光看过来，和她对视了几秒，手捂着她的脸朝床边推：“离我远点。” 沈眠在他掌心中无端的想笑，脸从他掌心漏出来，吐气如兰：“我靠近你都不行了？” “我憋了一个月了。”陆少卿手指摩擦沈眠的脸颊，往下滑，一路滑到了脖颈，“憋死了。” 沈眠盯了他一会翻身，趴进他坏里，啾啾啾的亲他两口，眼睛很亮，“来。” 陆少卿的呼吸突兀的很烫很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沈眠以为他会扑过来，哪知陆少卿说：“又想要什么？” 这瞬间，沈眠心里的滋味很复杂，很复杂很复杂。 最后没说什么，温温柔柔的说：“什么都不要。” 说完撅嘴轻轻的亲亲他，沿着唇角往下，往燎原上递了把火。 隔天差点没爬起来。 沈眠很累。 趴在床上不想动。 陆少卿降尊屈贵的在很久没住人的婚房里打扫卫生。 一趟又一趟。 沈眠趴着看了会，翻出平板打开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沈家合作商的资料。 一帧帧的看过。 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脸上定格了一瞬。 这个男人……沈眠在沈家见过。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沈致和建筑公司的材料供应商。 陆少卿拖了地回来：“买个扫拖机器人吧。” 沈眠额头被戳了下：“和你说话呢。” “都行，随便。”沈眠头也不回，专注看平板。 手里的平板被抽走了。 陆少卿看了眼：“这谁啊。” 第71章 沈眠抿抿唇：“等八月份，我想回来开个建筑公司。” 陆少卿：“八月份？” “恩。” 平板被塞回了沈眠手里。 陆少卿拎着拖把站起身，云淡风轻：“随便你。” 沈眠接着看资料。 中午爬起来发现陆少卿饭都做好了。 沈眠一边看着平板一边吃饭，嘴巴里被塞了个肉丸子。 嚼了两口看向陆少卿。 接着看向手里的平板。 第63章 是 沈眠感觉这种场面很熟悉。 惯常发生在刚订婚的那两年。 陆少卿经常来找她，穿着西服，打着领带，高高大大，懒懒散散，不顾周围眼光，坐在她对面和她碎碎念，说公司的事好多好烦，说的沈眠感觉他可真娇气，也真的很羡慕。 跟着就是心里不舒服。 因为她也想进，可是她没有机会。 陆少卿命这么好，却依旧在抱怨。 时间长了，沈眠不想听了，但也不想结束和陆少卿吃饭的时间，就一边看书，一边听，一边吃。 陆少卿起初抱怨，抽书，接着是沉默的喂，最后生气发脾气，再后连脾气都不发了，直接起身走人，冷战。 沈眠心里也有气。 管他怎么样，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反正过不了多久，陆少卿会调节好情绪，自己来找她。 他那会还没长大，还是个粘人的小孩。 后来……长大了，不粘人了，也再没来找过她了。 食堂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吃着饭会看着对面发会呆，然后接着低头吃饭。 从一个人生活，习惯了两个人生活，接着再从两个人习惯成一个人。 现在时间好像倒流了。 沈眠捏着平板的手很紧，最后放下了，眼圈有点红。 陆少卿凝眉：“怎么了？” 沈眠：“不看了。” 说着插起丸子喂他。 陆少卿：“怎么了啊？” 沈眠想说当年是我不对，最后没说，只是笑笑，“吃饭。” 陆少卿吃了，反应比当年成熟了一百倍：“我喂你吃，你接着看。” 沈眠本褪去红色的眼睛重新红了。 嘴巴开合半响，最后低头吃饭。 这瞬间在心里想。 如果陆少卿没喜欢林绾绾……多好？ 却只是如果。 陆少卿多喜欢林绾绾。 她这个一路看过来从未离席的旁观者，比谁都清楚。 沈眠吃了饭抬头看陆少卿，越过餐桌俯身轻轻的吻了下陆少卿的额头。 陆少卿微怔。 沈眠眨眼：“走，回房间。” 白日宣淫。 沈眠拉着脑子和身体分家的陆少卿在家里腻歪到了隔天。 然后手里被陆少卿塞了平板：“看。” 沈眠失笑，趴在陆少卿怀里看。 陆少卿喂她吃橘子，点评平板上这个男人：“开建筑公司的话，张应不行，换一个。” “为什么？” “思想品德问题，建筑不是儿戏。” “你的意思是……怕材料出问题。” 陆少卿恩了一声。 沈眠眼睛亮了。 陆少卿：“你可以去找沈致和取取经，沈家的建筑公司规模可以，对现在的市场也了解。” 陆家主做的是轮渡、金融、百货、娱乐和对外贸易，还有手里捏着陆家祖辈留下来的大量不动产和地皮。 沈家主做的却是建筑。 规模相当不俗，但做的一直是周边的边缘产业。 正儿八经的市区核心，因为半道起家的缘故，接壤不上。 这也是他对南郊六千亩非要不可的缘由。 沈家因为没地，也没人脉拿到地的缘故，败势尽显。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多看了她两眼，“对了，你和你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眠怔了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和你妈关系不对。” 在陆少卿的印象里，沈眠很疼她妈。 上次出国却不去不说不交代，这次回来也没提回家看看的事。 更不要提她的宝贝妹妹。 尤其是她妹妹从小就有心脏病，沈眠说起的时候会心疼，眼圈很红。 这么疼爱但依旧不提。 沈眠还是不说话。 陆少卿：“怎么了？” 陆少卿声音很温柔，胸膛也很暖。 沈眠不自觉的怔松了，喃喃：“和我妈吵架了。” “和她吵什么？” 吵什么呢？ 吵她能不能别这么自私，有点当妈妈的样子，能不能……偶尔保护我一下。 沈眠侧脸看陆少卿：“我妈没当妈的样，像个没断奶的大型巨婴，懦弱爱哭，我……有点烦了。” 陆少卿：“那你妹呢？也吵架了吗？” 我妹妹。 沈眠：“吵了，吵她能不能懂点事，别长成我妈那个样子。” 陆少卿笑了一声，揉揉她脑袋：“你妈学历不高，没出过门，一辈子被养在院子里，正常，你妹妹八岁就被送去了国外看病，身边没家人教导着长大，很多事不懂也正常。” 从前陆少卿说起杨蔷给她打电话时，尾音浅淡，带着笑。 那声笑像是根刺扎在沈眠心口。 第72章 这会，那种感觉又来了。 陆少卿……瞧不起杨蔷。 沈眠也瞧不起，但……接受不了别人瞧不起，尤其是陆少卿。 陆少卿接着说：“不是人人都像你。” “像我什么？” 沈眠声音和陆少卿一样含笑。 陆少卿下巴垫着沈眠的头顶：“你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没点数。” 又是这种笑。 沈眠敛眉没说话，低头看资料。 陆少卿垂眸和她一起看，看了会侧脸看她温顺的脸，抿抿唇说：“别烦，我会帮你的。” 沈眠：“因为林绾绾也是这挂的，你有经验？” 气氛冷了下来。 陆少卿沉默了会，声音跟着冷了下来，“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沈眠脸突然像是被扇了一巴掌，有点火辣辣的，但是没说话。 窝在陆少卿怀里接着看资料。 陆少卿也没再说话。 沈眠下午吃了饭要出门。 陆少卿：“你干嘛去？” “买避孕药。” 昨天没出门，今天也来得及。 沈眠把鞋穿上，侧脸看向沙发。 陆少卿在沙发上坐着，面无表情。 沈眠想了想：“我顺便去趟超市买t，你有想要的吗？” “没有。”陆少卿捏了捏眉心：“你去吧。” 说完直接起身回房间，把房门关上了。 沈眠没多理会。 陆少卿阴晴不定是常事，回来就好了。 沈眠直接出门了，买了避孕药去了张应的材料供应店，里面摆了不少建筑材料的样品。 沈眠在店里转了三圈，舔了舔后槽牙，店里的材料是好的。 沈眠信陆少卿，他说有问题就一定有问题。 可店里和现场货不对板也不可能，随时会被举报，除非是托工厂专门定做的，然后直接找人拉去了工地现场。 沈眠坐车去了沈致和正在建的工程地。 第64章 个 在工程地四处转了一圈，建筑基本已经成型，看不出什么问题，想要找问题，要去看原材料。 沈眠找了个工人拍拍肩膀：“请问你知道材料仓库在哪吗？” 工人皱眉：“你谁啊。” 沈眠甜甜的笑笑：“我……” 话没说完，肩膀搭上了一条手臂。 沈眠侧脸看过去，眼底闪过戾气，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从前沈眠不敢。 扯了陆家这张虎皮做大旗，还能被欺负，沈眠还不如捅死自己。 打完直接后退，保持在安全的距离，啧啧两声：“呀，是哥哥啊，我还以为是变态呢。” 沈言舔了舔唇角，看向沈眠，挑高眉：“成了陆家少奶奶就是不一样，下手都比从前疼了。” “是的呢，你爹现在管我叫祖宗。”沈眠牙尖嘴利：“祖奶奶教训不争气的重孙子，手不重哪行啊。” “你个贱人。” 沈眠冷笑：“闭上你的嘴吧，否则看拿南郊六千亩当命根子的你爹会不会撕烂你的嘴。” 沈眠有恃无恐。 只要沈致和还想要南郊六千亩，沈言就算被打断腿，沈致和都不会让他碰她。 因为沈致和不是个人，眼底无儿女，只有利益。 沈眠感觉十个她看利益的作风，也比不上沈致和半根手指头。 沈言想说话，被远处走来的男人打断。 “沈总，材料清单要签字。” 沈眠眉心悄无声息的跳了跳。 在沈言签完字再看过来后甜滋滋的笑笑：“哥哥既然要忙，就去忙吧。” 沈眠平日里冷着脸很唬人。 可笑起来却不是，眉眼弯弯，脸颊若隐若现两个浅浅的梨涡，看着很甜。 沈言一直都喜欢沈眠这张脸，被她一笑直接晃花了眼，接着感觉不对劲。 沈眠这么笑，本身就不对劲，因为她不会对他这么笑。 沈眠看他眯起眼就反应了过来，想恢复面无表情却来不及了。 “你刚才问工人建筑材料存放的仓库在哪？” 沈眠面无表情了：“什么存放材料的仓库？” 说着想走。 “要不我问问我爸，问他你为什么打听我家的材料仓库。” 沈眠顿足。 手指掐进了掌心，半响后松开回头：“所以呢，仓库在哪？” 沈眠忽悠好欺负的陆少卿习惯了。 求人前先笑，哄得他高兴。 却忘了陆少卿是陆少卿，是个人。 沈言却只是沈言，满脑袋的荤虫，但是并不傻。 他都能觉出她问材料仓库不对劲，沈致和那个人精更是。 沈眠必须要封住他的嘴。 不然她再想拿沈家的把柄，难如登天。 沈眠：“方便吗？带我去看看，条件你开。” “你跟我睡，我带你去看。”沈言舔舔唇，眼底泛着绿光：“不告诉我爸。” 沈眠：“过几天吧，大姨妈来了。” 沈言冷笑：“撒谎。” “骗你我出门被车撞死，行了吧？” 沈眠从不相信这些赌咒，要灵验的话，沈致和和沈言早被她诅咒的死无全尸了。 沈眠冷笑朝他近了一步，“不然我再诅咒一个，骗你我死爹妈哥哥和妹妹？” 沈言点头：“不用诅咒，我信你，但我不介意。” 第73章 说着骤然朝前一步，喋喋的笑笑，眼底垂涎昭然若揭，一字一顿，阴冷的朝着沈眠耳蜗里钻：“而且很喜欢。” 沈眠面色寒冰一片。 沈言：“你是回家洗个澡，还是现在跟我走。” “回家洗个澡。” “好，姬公馆顶楼套房，晚上十点，我等你，过时不候。” 沈眠走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手指疯狂的点着方向盘。 脑中闪过一千万个念头。 在车辆停在楼下后原地甩方向盘，调转车头，给陆真打电话，甜甜蜜蜜的喊：“姑姑。” 沈眠从陆真家出来已经天黑了。 开车去姬公馆的路上接到电话，陆少卿的。 电话对面很安静：“你去哪了？” “临时有事回家一趟。” “回家？” 陆少卿声音很轻。 沈眠恩了一声：“不回去吃饭了，你自己做点饭吃吧。” 对面直接挂了。 沈眠隐约感觉陆少卿情绪不对，但没心情管，开车直奔姬公馆。 等到十一点，接到了短信，沈眠低头上楼，推开了房间的门。 沈言昏迷不醒，光粿的身体上全是青紫。 身边站了三个男人，把手机递给沈眠。 沈眠点开看了眼。 微微挑了眉，传到自己手机上，接着传到邮箱，和国外隐私账户上，把手里拎着的一袋子钱递过去，示意他们出去。 朝前两步，扇了扇沈言的脸。 沈言长得其实不丑，很白，病态的苍白，头发乌黑，睁开的眼睛也乌黑，这会被蹂躏的，看的沈眠……好爽。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笑得眉眼弯弯。 笑完把手机里的视屏竖到只能趴着动弹不得的沈言面前：“感觉如何啊，吃药看病都y得艰难的哥哥。” 沈眠得意的笑：“是不是给你开辟了新大陆啊，哥哥。” ‘哥哥’俩字，沈眠咬音很重。 她无法形容这会的心情，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后悔。 最初和陆真搭上那次，就该通过她找到这些变态的男人在第一时间把沈言推入地狱。 这样。 她抱着背着拖着长大的妹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她连看都不想看的样子。 悔到沈眠近乎耳目欲裂。 沈眠抓起他的头发，把视屏怼到他的脸前，面目狰狞的喊：“威胁我？再威胁我一个试试，不等明天，你这些见不得人的视屏就会遍布大江南北，上面写上沈致和儿子的名字！” 沈言盯着她：“你敢发，我就敢弄死……我们的妹妹，只要我让她死，她根本……不敢活。” 沈眠眼前有些发黑，半响后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拽着动弹不得的沈言下床，扯着他的头发朝墙上撞：“我让你威胁我！我让你威胁我！我他妈让你威胁我！” 砰砰砰三声。 沈眠的理智说算了，好好说，沈言是个废物，他怕沈致和像是老鼠怕猫，只这个视屏，就可以拿捏他闭嘴。 他不敢动沈洁。 绝对不敢动沈洁。 但是恼。 是真的恼。 恼到眼圈血红，看见他满头的血都不足以平愤，只想让他……死！ 不对！死了都不够！ 他该被碎尸万段！ 沈眠抓着他的头发，狰狞起嘴脸，在门咔嚓一声被推开时，砰的一声将沈言的脑袋狠狠的撞上了墙。 第65章 没 沈眠撞完看着血液横流而下，轻轻的笑了声。 手下发力，想再一下时，整个人被大力扯开，往后退了好几米，脑袋重重的磕上身后的墙壁。 手里握着的手机掉在地面。 沈言被蹂躏的视屏声音在房间里开始回响。 沈眠听了会，坐在地上看面前出现的……陆少卿。 陆少卿蹲在血流不断的沈言面前，手抬起触了触沈言的鼻腔，半响后侧脸看沈言身边掉落的沈眠的手机。 画面不堪入目，沈言的声音被塞了毛巾，依旧痛苦不堪。 陆少卿安静很久，看向沈眠：“你是疯了吗？” 沈眠低头看沾上沈言血的手，感觉很脏。 抿唇在身上擦了擦，过了会把沾上血迹的大衣脱掉丢到一边，那种无法忍受的脏兮兮的感觉好多了。 沈眠摇摇晃晃的起身：“他死了吗？” 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挑高眉：“死了吗？” 陆少卿抬头看她：“你疯了吧。” 沈眠看向推门进来的陆真。 了然了。 是陆真。 陆真反水了。 她反水对沈眠来说，最大的隐患只有一个。 那么就是陆少卿知道林绾绾所谓的出轨，全是她陷害的了，也知道他钟爱的林绾绾和他结不成婚是因为她了。 沈眠朝前走了一步，在陆少卿身边蹲下，手伸出去被陆少卿握住。 “沈眠，我在和你说话。” 沈眠没吱声，另外一只手触了触沈言的鼻息。 有点可惜，还有气。 沈眠左手被陆少卿握住，和他蹲在一起，很平和的对他说话：“陆少卿，沈言是沈致和唯一的儿子，你要帮我善后，善后到不让沈致和知道，不让外面所有人知道，如果你不帮我的话，陆家少奶奶杀人未遂的事明天就会登上头条板报，陆家最挣钱的金融倚仗股票，花边新闻无所谓，但牵扯上刑事，股票一定会大跌，陆氏会出事。还有你爸妈，你爸有高血压，你妈那位高傲要面子的大小姐会在陆家亲戚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第74章 陆少卿握着沈眠手臂的手松了。 沈眠面无表情的反手握住他的手臂：“你必须帮我。” 沈眠说完看向门口的陆真，再看向陆少卿：“你还要把陆真的嘴封上，不能让她把这件事漏出去一丝一毫。” 陆少卿一直看着沈眠没说话。 沈眠眉毛和眼睛压成一条阴郁的线：“你比我还清楚我什么德行，我睚眦必报，不择手段，你如果不帮我，只要我活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沈眠手掌握紧，喉咙滚动，一字一句：“也不会让你全家好过。” 陆少卿：“为什么？” 沈眠：“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陆少卿盯着沈眠，声音很轻：“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就帮你。” 沈眠看着陆少卿，吐话：“他想强j我。” “强j？”陆少卿脸扭曲了：“你从前告诉过我，他y不起来。” 哦，对，刚订婚的时候她和陆少卿说过。 沈眠语气平平：“那他猥亵我。” 陆少卿沉默了。 把手抽出来，抬手拍了拍被沈眠握住的地方，站起身，看向正拿手机录屏的陆真：“陆真。” 陆真站在门口挑眉：“来，比个耶。” “不想死，就把手机给我。” 陆少卿声音很冷，站在血流不断的沈言面前，伸出骨节宽大的手，对着陆真，冷冷的，“我只说这一次。” 沈眠看着，知道陆真会给。 因为她记得从前陆少卿和她说，别在陆真面前秀恩爱后，又说了一句，“实在忍不住，秀了也没事。” 林绾绾可以说成是他大意了。 在现场的，陆少卿不会大意。 陆真把手机给了陆少卿。 陆少卿收起来，居高临下的看向沈眠，颚首：“滚下楼，去车里等我。” 沈眠把手机捡起来站起身从陆少卿身边走过，一步不回头的朝着门口走。 出了门口站在走廊里，深吸了口气，却还是没忍住，泪流满面。 陆少卿在沈眠走后示意陆真把门关上，坐在床边打电话，交代人来处理。 从医院到警察到舆论到姬公馆的监控，到视屏中除沈言外的三个男人。 电话打完，看向陆真：“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陆真撇嘴：“视屏我可以不发，因为那丫头说的股票的事是事实，我也是陆家人，靠着陆家吃饭，这点自觉还是有的，但为什么你要给她善后善这么全？” 陆少卿没说话。 “少卿，沈眠都威胁到你头上了，还拿你爸妈威胁你，你不让她这个对兄弟下毒手的毒妇赶紧从陆家滚蛋，还真听她的给她善后，你疯了吧。” 陆少卿从怀里掏烟点了根：“我们什么时候在你面前秀恩爱，招你看不顺眼了？” 重重的吸了一口，吐出来。 眼神有些恍惚。 在陆少卿的记忆里，沈眠从没和他秀过恩爱，不对，准确来说，是眼底从没有他这么个人。 冷清，冷静，利益至上，阴晴不定，翻脸不认人。 订婚的最初两年，敷衍的不能再敷衍，不耐烦甚至要从眼睛里漏出来。 陆少卿叼着烟侧脸看陆真：“我们有过恩爱吗？” 不等陆真说话，陆少卿点头，很平淡又肯定的说：“没有。” “你现在和我说这个干什么？咱俩该说的是把沈眠那个毒妇从陆家赶出去，实在不行提前去给你妈透个底……还有林绾绾的事。” 陆少卿打断：“林绾绾的事沈眠有份，你也有份，跟着一起咽进肚子里吧。” 说着弯腰把沈眠脱掉丢下的大衣捡起来，扫视了眼四周起身要走。 陆真拽住了他的手，“林绾绾出轨是沈眠陷害的事你早就知道。” 不然不会在她打电话说出后，第一句说的是：“把嘴给我闭上。” 陆少卿侧脸看向陆真：“把嘴给我闭上，敢漏出去半个字，尤其是对我妈。” 陆少卿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眉眼暗沉：“我以陆家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告诉你，我会把你送进精神病院，让你在那度过余生。” 陆少卿朝门口走。 陆真：“你爱她？” 陆少卿顿足，笑笑，“我是陆少卿，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追我的女人能排成一条街，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她那种……怪物。” 第66章 长 沈眠被开门声吵醒了。 在后座坐好，看上了驾驶座的陆少卿。 陆少卿上来没说话，点了根烟，接着看向窗外。 沈眠跟着看过去。 一群黑色西装男人，救护车，一起进了姬公馆。 陆少卿把一根烟抽尽，看着窗外说：“把手机里的视屏删了。” 沈眠低头按亮手机，删。 “还有邮箱和国外的隐私账户里，全都删了。” 沈眠手指微顿，按灭手机，背靠椅背，看着窗外沉默。 “不愿意删是想拿这些换什么？” “换整个沈家。” 车里静了一瞬。 沈眠说：“陆少卿，沈致和打我，他从小把我打到大。” 陆少卿起初没说话，半响后低头低低的笑，喃喃：“打你，沈眠……这世上有人敢打你吗？”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好，我信，你告诉我，你没长腿不跑，不报警，不反击，一动不动让他打的理由。” 第75章 沈眠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编不出来了？”陆少卿说：“沈眠，沈言差点死了……你知道你那会嘴脸是什么样吗？” 沈眠不知道，但能想起来。 狰狞、狠毒、狠辣。 “那个样子的你，请告诉我，你没长腿一动不动，随便他打的理由。” 车里安静一片。 陆少卿低低的接着说：“你还说沈言猥亵你，好，我也信，就算猥亵了，你不会报警吗？你不会反抗吗？你妈呢？你妹妹呢？沈致和呢？你全家这么多人呢？还有……” 陆少卿侧脸看她：“猥亵，罪至于被三个男人……罪至于死吗？” 陆少卿：“你嘴里能不能有句实话。” 实话就是我说的这些。 沈致和是个变态，他打我。 沈言是个变态，他猥亵我。 这些我都可以忍，我全都可以忍。 可我忍不了我的母亲，我的妹妹，被他们变成了不是人。 我最忍受不了的是我的家就这么被毁了。 没有亲人，我就没有家了。 沈眠默默的想。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哭出来吧，刚才在走廊那，因为和陆少卿彻底完了不都哭出来了吗？ 但就是哭不出来。 沈眠和陆少卿对视，眼神和他现在的眼神一模一样，都冷冰冰的，相互看彼此都像陌生人。 蓦地，沈眠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说：“真扫兴，什么都瞒不住你。” 沈眠笑容不变：“和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是心里不平衡，因为不管怎么算，我妈嫁进沈家，我也算是沈家的人了，可我在沈家干了四年，却还只是个没实权的副总，结婚他们家一毛嫁妆都不给我，凭什么？所以我看沈言不顺眼，拍了他的视屏威胁他，以作后用……至于弄死，是因为失手了，我俩小时候经常吵架，他一直骂我是个没爹的孩子，威胁着要把我赶出沈家，我睚眦必报，从不受人欺负，更不会舍弃到手的利益，就是这样。” 陆少卿把头扭了回去，从怀里掏了根烟点上，声音淡淡的：“你和沈言有个共同的妹妹，再怎么样，你们都是一家人。” 沈眠：“哦哦。” “你哦什么？” 沈眠眼眶突然被恶心的有点湿润了，再说句实话：“陆少卿，我没有家人，我只有我自己。” 陆少卿轻轻笑了一声，“就算没有沈言和沈致和，生你的妈呢？你背着抱着长大的妹妹呢。” 我的妈和妹妹…… 沈眠想笑。 看着窗外想。 我的妈妈和妹妹都被沈致和和沈言弄丢了，不知道丢在了哪，但知道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我的妈妈和妹妹，她们好烦啊，真的好烦好烦，我烦到看见她们都想吐。”沈眠声音很轻：“陆少卿，我没有家人，只有我自己。” 能靠的也只有我自己…… 陆少卿长久没说话。 沈眠看着陆少卿的后脑勺说：“你要善后到沈致和不知道是我做的，把这件事当成一场意外，不然沈致和恼了，死后会不愿意给我分家产。” “意思是，你要让我动手，把沈言弄死？” “不用你动手。”沈眠看向窗外：“死了再说，没死的话，告诉他，他的视屏在我这，管住他的嘴，不然我会把视屏散落到大江南北，让他比死了还难受。” “我到今天才发现一件事。”陆少卿看着窗外沈言血迹斑斑的被抬上车，叼着烟启动车辆：“你竟然连个人都不是。” 沈眠：“承蒙夸奖。” “我不是夸奖，我是在骂你。”陆少卿安静的开车驶离了姬公馆：“沈眠，你真让人恶心。” 沈眠在南郊公寓穿着带血的衣服睡了一整天。 被嗡鸣不断的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看了眼，季清的电话，沈眠咳了咳，接起了。 “乖乖怎么一声不响的就出国了啊。” 沈眠微怔，看了眼四周，这是南郊公寓，她的家，不是国外。 沈眠抿唇：“有点事。” “嗓子怎么了？” “感冒。” “吃点药，你等着，我给医生打电话让他过去瞧瞧。” “不用，我吃了药了，别担心我。”沈眠喉咙滚动：“妈。” “不是说了再请几天假吗？你上次来穿的大衣我都见三次了，和人家约好了，今天带你去挑新的，算了算了，我待会自己去，给你寄过去。” 沈眠笑笑：“好。” “乖乖记得好好吃饭，昨天少卿打电话说你八月份回来，让我不要给你买那么多衣服，等八月份回来，妈妈再带你去商场买，女孩子一样的衣服不能穿两次。” “好。” “记得吃药，在外面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吃汉堡和可乐，全是垃圾食品。” 沈眠乖乖的听她说，笑笑的应。 听见开门声怔了下，抿唇：“我还有点要忙，先挂了。” 一句‘妈’卡在喉咙口没说出来。 沈眠把电话挂了，看向卧室门外。 来的明显是陆少卿。 但陆少卿没进来。 沈眠坐在床上看着门口，听见外面传来打火机的清脆声响。 然后陆少卿手里夹着根烟来了。 一身肃穆黑衣，眉眼冷淡的看着沈眠。 第76章 半响后倚着门口抽了口烟。 沈眠脸上挂着和陆少卿如出一辙的冷淡：“有事？” “离婚吧。” 第67章 脑子 沈眠想了想，摇头，淡淡的说：“现在不行。” 陆少卿神色更淡：“我说离，比你说离，你得到的要多。” “可沈家我还没到手呢，和你离婚了，我就没有靠山了。”沈眠笑笑：“陆少爷，我现在不会和你离婚的。”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你能给我再多，也比不上一个沈家。” “你说八月份回来成立一个建筑公司就是为了和沈家打对台？” “对。” “和我结婚，也是为了得到沈家？” “对。” 陆少卿点头：“不问问沈言怎么样了吗？” “能怎么样？活着呗。”沈眠耸肩：“真遗憾。” 陆少卿：“你可真行。” 沈眠扯出笑：“现在真的不能离婚，沈家，我必须要得到。” 陆少卿盯着她的脸，“沈言大脑受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也许醒不过来。” 沈眠遗憾的叹了口气，平和的说：“沈致和那，你怎么说的？” 陆少卿安静很久，蓦地别过头，淡淡的，“痕迹抹干净了，跟你没关系。” “辛苦了，等年底吧，年底我们再离婚。”沈眠说：“我不占你便宜，陆家的东西我只要我的聘礼。” 陆少卿看向外面很久，深吸口气回头，冷冷的：“到我们离婚前，你不准再和我爸妈联系，不准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有，你对着我爸妈，嘴里永远也不要再出现爸和妈这两个字。” 陆少卿：“不然我杀了你。” 沈眠舔了舔后槽牙，笑笑：“好的。” 陆少卿转身要走。 沈眠喊住：“可如果他们给我打电话怎么办？” 陆少卿顿足。 沈眠：“我要怎么说？”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我不喊爸妈，不主动打电话，但我正常接行吗？” 陆少卿：“不行。” 沈眠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下床拽住了陆少卿的衣服，语速很快：“我不会算计他们的。” “可你说了……”陆少卿侧脸，蓦地掐着沈眠的脖子朝后，直接按在了墙壁上。 陆少卿眼圈泛红：“可你说了你不会放过我爸妈。” 沈眠脸色涨红，“我……” 陆少卿打断，脖颈处冒出青筋，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沈眠！是我太好脾气了吗？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没完没了的蹬鼻子上脸，是我太惯着你了吗？还是我这个陆家唯一的儿子，太他妈好欺负了！” 沈眠被掐的几近窒息，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陆少卿……” 沈眠哽咽了：“陆少卿，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陆少卿怔怔的看着沈眠的眼泪。 沈眠说：“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陆少卿松手了。 沈眠顺着墙壁滑落在地，捂着脖颈小声喃喃：“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陆少卿居高临下：“什么叫活着？有人让你去死了吗？” 沈眠没说话。 “你不是想活着，你是太恶心了。”陆少卿在沈眠面前蹲下，手朝前，触了触沈眠被掐住一道红痕的印记：“还有一个人，你永远不准再碰。” 沈眠吐出气音：“林绾绾吗？” “对。” 陆少卿收回手，起身走了。 沈眠在地板上坐了很久，爬起来想回婚房收拾行李，看见门口丢着她的行李箱。 打开看了眼，东西都在。 沈眠买机票，脱衣服洗了个冷水澡。 洗完后出来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画了个妆。 换了一身漂亮的衣服。 拎着行李箱去了趟沈家工地，接着打车去了机场。 过安检前回头看了眼。 空无一人。 沈眠平静的想，送也好，等也罢，以后大概都是空无一人了。 沈眠喃喃：“两个人的日子其实没什么好的，还是一个人好，自由自在。” 沈眠回了分公司。 隔天接到杨蔷的电话。 杨蔷说沈言在外面乱来，不知道惹到了谁，脑子被打烂了，医生说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说起的时候全是幸灾乐祸，接着说沈洁哭了好几天，现在天天在医院里照顾。 沈眠：“沈致和说什么了吗？” 杨蔷说没有，沈致和好像化悲愤为力量了，一直在工作。 沈眠没再说什么，听杨蔷开始说她的事。 裙子，化妆品，包…… 沈眠打断：“……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杨蔷静了静。 “算我求你了。” 沈眠把电话挂了，接着开始忙碌。 什么都和从前差不多，一天十二个小时连轴转。 杨蔷没再给她打电话。 除此之外，沈眠的生活还出现了变化。 少了一礼拜一次给季清和陆明远打电话。 接着……沈眠把备忘录扣上了。 不知道陆少卿怎么和季清陆明远说的。 他们也没给她打。 沈眠来这的第二个月，办公室的座机进来电话。 沈眠接了。 “怎么样，有好消息了吗？” 第77章 季清的声音。 沈眠怔了下，咳了咳：“什么好消息。” “怎么咳嗽了呀，一个月前的感冒现在还没好？” “好了好了，只是有点痒。”沈眠握着电话笑：“你刚才说的什么好消息啊？” “孩子的好消息啊，你前脚走，少卿后脚就跟过去了，把公司丢给了你爸，让我少给你打电话影响你们二人世界，我合计着你俩结婚三个月了，也该有消息了。” 沈眠怔松了瞬，犹豫是帮他遮掩一下，还是说清楚他不在她这，最后还是遮掩了，“快了。” “真的？” 沈眠笑笑：“真的。” “我给你打电话的事你别告诉少卿昂，他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沈眠说好。 季清忙忙叨叨的开始问沈眠吃的怎么样，喝的怎么样，又问寄的衣服有没有收到。 沈眠耐心的一一回应，把电话挂了。 曾曼推门进来。 说一直在约的那个宅男建筑工程师终于给信了。 沈眠眼睛亮了。 陆氏发展很顺，没什么需要她上心的，她现在做的只是学习，接着就是为以后铺路。 这段时间托人在国内找建筑公司的班底。 可很难，沈家把建筑行业的人全部包揽门下，没有像模像样并且有资质的高端建筑工程师可以帮她。 这位约瑟，国外的大佬，她必须要握在手里。 约瑟什么都好，专业无可指摘，就是太宅了，沈眠得到的消息是这人不修边幅，不喜吃喝玩乐，没不良嗜好，整日闷在家里，而且很社恐，约都约不出来，上门找更是退避三舍，就差骂人。 第68章 的 沈眠的喜悦肉眼可见。 曾曼顿了顿：“您一直约约瑟干什么？” 公司不做建筑工程。 约约瑟是沈眠的私人行程。 沈眠没回应，挥手让她出去。 曾曼没出去，反倒进来了，“这段时间和我交接总公司工作的不是陆总，是一位新上任的特别助理，我问了问陆总的事，他说现在公司坐镇的是老陆总。” 沈眠掀眼皮看了她一眼。 曾曼却没边界感，越矩的又问了一句：“陆总去哪了？出什么事了吗？” 沈眠背靠椅背，环胸看了她一会：“你和陆少卿见过几面？” 曾曼愣了下。 沈眠：“三面还是四面？” 曾曼：“两面。” “喜欢上他了？” 曾曼的脸只是瞬间就红了。 看着比平日里的美艳更多了点甜美。 沈眠上下打量曾曼。 陆少卿来国外了毋庸置疑。 来干什么了，也是毋庸置疑。 和她前后脚，明显是知道林绾绾是被陷害的，所以来和徐凤泽抢人了。 如果没林绾绾。 曾曼还有机会，但是有了林绾绾。 曾曼完败。 曾曼脸通红的辩解：“总经理夫人，您别误会……” 沈眠打断：“叫我沈总。” 曾曼低头：“沈总。” 沈眠说：“把你的心思收收吧，你俩没可能。” “对不起，但您真的误会了。”曾曼丢下这句话匆匆走了。 沈眠没理会。 在办公室的休息间仔细打扮了会，出门去赴约。 这位约瑟，棕发碧眼，没有想象中那么不修边幅，反倒衣衫整齐，高大帅气。 但的确社恐，和沈眠对话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而且一直坐立不安的看着门口。 沈眠不得不跟着看过去，空空无人：“你是在等人？” 约瑟明显没有社交精神，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然后随口解释：“我之所以答应和你见面，是因为我不好意思单独约他。” 约瑟说完脸上飘起两抹红云。 听见这话本该生气，但沈眠觉得他有点可爱，而且真的是社恐的不能再社恐了，噗呲一声笑了：“为什么不好意思？心上人？” 沈眠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眼睛干净明亮，语调很软。 约瑟多看了沈眠两眼，不自觉的说出口：“对。” 约瑟略带羞涩的朝沈眠补充：“我暗恋他，又怕他发现讨厌我，自己一个人真的不敢约他，所以才……抱歉，我朋友很少，你又是约我中最有诚意的一个。” 沈眠品了品这话的意思，长长的哦了一声，亲亲热热的说：“没关系，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约瑟听沈眠这么说有些感动，还想再说，看见沈眠身后眼睛亮了，站起身招手：“徐。” 沈眠跟着回头，笑意僵在唇角。 身高约一米九，高大帅气的约瑟心上人是……徐凤泽。 真的是离了个大谱。 徐凤泽站定在沈眠上方。 沈眠从下往上看他，咳了咳：“请坐。” 指着对面约瑟旁边，一脸不熟。 徐凤泽看了眼约瑟，没说什么，在沈眠对面坐下了。 约瑟感激的看了沈眠一眼，手可爱的扣了扣裤缝。 场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形成了一个闭环的三角线。 徐凤泽看她，沈眠看约瑟，约瑟看徐凤泽。 徐凤泽打破平静：“你来国外了为什么不联系我？” 沈眠不知道说什么。 第78章 徐凤泽继续：“来多久了？” “两个月。” “两个月了都不联系我？” “徐，你和沈小姐认识？”约瑟插话。 徐凤泽淡淡的：“前女友。” 氛围被终结，沈眠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三人约会不欢而散，因为约瑟脸色涨红，面红耳赤的跑了。 咖啡厅里只剩下沈眠和徐凤泽。 “你来为什么不联系我？我找了四个手机号都打不进去你的电话。” 沈眠把面对约瑟带出来的笑意收敛了，无精打采的搅着咖啡：“为什么要联系你？你找我干什么？” 淡淡的。 连上次在国外相遇的客气都不在了。 徐凤泽抿唇：“你现在是很讨厌我吗？” 沈眠想了想：“算是。” 态度直白又坦诚。 “为什么？” “合格的前任该比死了还要安静。” 约瑟很宅，戒心很重，因为她之前的套近乎，明显和她亲近了点，徐凤泽一个‘前女友’把什么都给搅黄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眠快烦死了。 徐凤泽本有些烦躁的心却突然安定了下来：“你所说的是有感情的前任。” 沈眠：“……” 徐凤泽笑意渐大：“如果你是这种解释的话，之前两个月你把我拉黑，我可以体谅。” 沈眠凝眉，“你有病吧。” 徐凤泽唇角的笑淡了。 “神经病。”沈眠起身就走。 沉着脸到外面时手腕被握住：“眠眠。” 沈眠顿足，脸上寒光凛凛：“大哥，别在前女友面前哔哔些感情体谅之类的，搞得像是你对前女友有感情，脑子进水了吧。” 沈眠把手抽回来就走。 “咱俩那一个月在你那就什么都不算吗？” “算啊。”沈眠恶语相向：“算粑粑。” 沈眠手腕被握住，徐凤泽脸上带笑，声音很温柔：“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沈眠突然发现徐凤泽竟然还是个找虐狂，话说这么难听了还要请她吃饭。 “中餐，很好吃，有你喜欢吃的糖醋里脊。”徐凤泽温声细语的蛊惑：“我还可以帮你。” 沈眠对后面一句比较感兴趣：“你可以帮我什么？” “约瑟给我打电话约我吃饭，说有个想找他合作的人一起，我可以帮你促成合作。” 沈眠眼睛瞬间就亮了。 徐凤泽想笑，看她眉眼带着光亮，还想揉揉她的脑袋，最后没动，只是笑：“去吗？” 沈眠心思急转。 徐凤泽这个人她现在是真的讨厌。 但是通过他去和约瑟打好关系又是真的方便。 沈眠有点犹豫。 徐凤泽春风和煦的诱惑：“约瑟很宅，朋友寥寥无几，我是其中之一。” 你不止是其中之一，你还是他的心上人。 沈眠原地站定仔细审视徐凤泽，脑子里的雷达突兀的蹦了蹦。 徐凤泽算不上是个渣男。 可为什么和林绾绾官宣了，还对她这么黏黏糊糊，搞这种恶心人的暧昧。 沈眠点头：“好，去吃饭。” 第69章 蠢货 沈眠在餐厅坐下，顿了顿，把正题先说了。 再过两个月她要回南城成立一家建筑公司。 但是因为时间短，资质不够，需要业内名声很大的建筑师做担保出一份建筑工程图，约瑟虽然宅，却是业内知名的大拿。 沈眠事无巨细的全都说了。 徐凤泽坐在对面听着，不时含笑。 笑得沈眠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笑我现在真可怜，竟然要因为一个外人才能坐在这，听你和我说话。” 徐凤泽语带哀怨。 沈眠皱眉打量他：“你这态度有问题啊。” 徐凤泽含笑：“有什么问题？” “你在撩我。”沈眠淡淡的。 徐凤泽手指蜷了蜷，“你和陆少卿离婚是早晚的事，我想等等，看能不能等到你离婚。”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口吻离谱，“你在说些什么？” “我在等你离婚，再和你谈场正式的恋爱，你不用担心你二婚的事，我父母早逝，婚姻我可以自己做主。” “你别告诉我说你喜欢我。”沈眠说：“咱俩那一个月彼此都没感情，你对我是，我对你也是。” 徐凤泽看着沈眠心里突兀的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那一个月沈眠对他笑得有多甜，现在就有多冷淡。 徐凤泽选择说实话：“不太确定，但是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沈眠把筷子放下了，坐在对面听徐凤泽说。 “我和你待在一起感觉很放松，总是想笑，这些是和绾绾在一起时不一样的感觉。” 沈眠：“你和林绾绾现在是什么关系？” 徐凤泽抿唇，“追求者的关系。” 沈眠看向手边的鲜榨橙汁，接着又看向手边的盘子，犹豫了会，不知道该往他脸上泼哪一个。 “她追我。” 握住了手边的橙汁杯，想泼过去的时候手停住：“你俩不是谈恋爱了吗？” “她提了，我没同意。” 沈眠懵了，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徐凤泽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绾绾在追我，但是我没同意，我现在是单身，我在等你离婚。” 第79章 沈眠愣住。 她以为林绾绾和徐凤泽官宣了。 却不是。 是林绾绾在追徐凤泽，那陆少卿……去哪了？ 沈眠抿唇：“你见过陆少卿吗？” 徐凤泽不知道怎么回事。 相较于林绾绾口中提出‘陆少卿’这个名字。 沈眠口中提出，他感觉更烦。 尤其是陆少卿现在霸占了沈眠‘丈夫’的位子。 哪怕俩人是各玩各的。 但品了品这句问话，心情又很好。 因为沈眠说的是‘见过吗？’代表她这位陆太太也不知道陆少卿的行踪。 徐凤泽笑笑：“我怎么会见过他，他现在应该在国内。” 沈眠点头，把话题岔开：“林绾绾追你，你为什么不同意？你不是喜欢她吗？” 徐凤泽侧脸看向窗外。 沈眠跟着看过去，对面墙有一面墙的彩绘，但有点土，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太阳高悬，没点内容。 沈眠看了两眼便收回想和徐凤泽聊正事。 徐凤泽说：“绾绾画的。” 沈眠怔了下。 “我从前的确喜欢绾绾，觉得她娇弱，需要保护，没人在她身边，我就总感觉她会被人欺负，怎么都不放心，后来……” 徐凤泽抿唇：“可能是年长了吧，成熟也现实了，加上相处的时间长了，发现很累，我想让她找点事做，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哪怕是把她学了很多年的画画捡起来也行，可她却……不想，说她有陆家给她的存款，还有我，她不需要工作，她还让我进修结束后不要回南城了，医生也不要做了，换个职业，理由是忙，没时间陪她……” 沈眠：“……” “我俩不欢而散，后来她为了讨好我，找到我之前给她介绍的这个彩绘墙面的活，老板要求的是一个礼拜完工，她做了一个月，结束时还特别委屈，说这个老板事多。” “咱俩都是成年人，你对我和绾绾的事也清楚，我不撒谎，只说实话，我现在对绾绾的感情很复杂，不放心还有，心疼也有，想保护的欲望还在，但理智告诉我，我和她的价值观不一样，过一辈子的话，会很累。” 沈眠定定的看了徐凤泽半响：“你真渣。” 徐凤泽微怔。 沈眠没过多点评。 风华秋月感情事现在距离她很远。 她很忙很忙，没时间批判别人的感情。 但徐凤泽还在说：“我的私生活并不混乱，只要和对方确认关系，我就会选择忠贞，身体会绝对的忠于对方，不会在外面偷吃，还会无条件的信任对方。” 话外意思是他不渣，映射的陆少卿才是真的渣。 沈眠舔舔后槽牙没说话。 徐凤泽笑笑接着说：“我和绾绾在一起累的时候经常想起你，你爱笑，我很轻松，很自在，也跟着想笑，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感觉。” 沈眠叹气：“你的意思是林绾绾爱哭，但是我爱笑，所以你觉得和我相处更舒服。” 徐凤泽点头。 “如果有一天我不爱笑了，和林绾绾一样很爱哭怎么办？” 徐凤泽怔了下。 沈眠说实话：“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更是连笑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徐凤泽，我的心理其实还没有林绾绾健康。” 沈眠手拉长：“千疮百孔。” 说着对他挤眉弄眼。 徐凤泽本有些怔松，被沈眠挤眉弄眼的不由得失笑：“别闹。” 沈眠的挤眉弄眼转瞬即逝，冷冰冰道：“我没和你闹，我说的是事实。” 沈眠一字一句：“你喜欢林绾绾喜欢了十年，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现在开始挑她的毛病说和她相处觉得累，你的感情太廉价了。” 场中落地无声。 沈眠：“廉价到让人恶心。” 沈眠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还有，人离近了看，其实都算不上人，好点的是半人半鬼，差点的和人都沾不上边，以后别在我面前说等我离婚这种话了，我想吐。” 更重要的是，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林绾绾你离近了看都开始嫌弃了。 我这种不是人的东西，离近了看，你只会更嫌弃。 沈眠直接走了。 隔天毫不犹豫放弃了约瑟，招呼曾曼开始给她约顺位往下的建筑工程师。 第70章 但 沈眠没重提昨天的事，对曾曼态度依旧。 曾曼的态度便也还行，但听说沈眠要约这位，又僭越了一句：“这位……私生活很混乱。” 沈眠：“多混乱？” “和陆总没和您结婚前差不多。” 沈眠转了转笔。 陆少卿私生活是真的混乱，但人却是个很不错的人。 懒散了点，但是个很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想了想，斩钉截铁：“约。” 曾曼颦眉：“沈总，您想干什么啊。” 沈眠捏了捏眉心，不悦：“曾曼，你僭越了。” 曾曼愣住。 沈眠环胸睨她，冷冷的：“在其位谋其政，不该问的别问。” 曾曼抿唇：“我是为了您好。” “我知道，但你还是僭越了。”沈眠知道她在想什么，有点烦的补充了一句：“我不会做对不起陆少卿的事。” 曾曼脸通红：“我不是那个意思。” 第80章 沈眠突然有点理解了为什么有些公司禁止办公室恋爱。 因为真的很烦。 沈眠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你能去约了吗？” 对方约在一家商务会所。 沈眠去休息室换衣服，出来的时候曾曼在办公室。 沈眠当着她的面涂了口红，接着开车去赴约。 曾曼的心思姑且不说。 但业务能力毋庸置疑。 这位私生活不止混乱，而且手脚很不老实。 沈眠只是半个小时，就确定了这位啥也不是。 但在商言商，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撕破脸。 沈眠应付了会，出门去透口气。 隔壁包厢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头黄毛的小年轻从隔壁的包厢里被踢了出来，歪倒在她腿边两寸。 砰的一声。 沈眠吓了一跳，低头和他对视后怔了下。 黄毛也怔了下，张嘴就喊：“姐夫。” ‘姐夫’从包厢里出来。 陆少卿穿的比在国内年轻，一身黑色休闲服，袖子挽上去，凝眉嫌弃的看着林程仲。 接着扫向沈眠。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最后看向林程仲：“好久不见。” 说了好久不见却像是在说‘你好，我并不认识你’。 说完不等回答，直接转身回了包厢接着应酬喝酒。 隐约在包厢玻璃门上看见了林程仲和陆少卿一闪而过的影子。 接着人消失了。 沈眠没在意，散了场，拦车把这位老是想占她便宜的人送走。 原地站着等出租车的时候身边停下一辆车。 车窗下滑，林程仲嘿嘿笑的脸漏出来：“眠眠姐。” 林程仲是林绾绾的弟弟。 标准的烂泥扶不上墙，最喜欢的就是吃喝玩乐，很单纯幸福，因为有个很疼他，处处看顾他的姐姐。 沈眠和他打过的交道不多，客气的点头。 林程仲扫了眼沈眠周围：“那色批呢？” 沈眠：“走了。” 林程仲：“你刚才怎么不大耳光抽他，那色批脸都快凑你脸上了。” 沈眠：“你看见了？” “恩，我和姐……陆哥都看见了。” 陆少卿也看见了，但是连门都没进，就这么走了。 沈眠笑笑：“有事说事。” 林程仲：“上车，我先送你。” “你喝酒了。”沈眠淡淡的：“你作死开车，我可不作。” 说着补充，脸上全是不耐烦：“说事。” 林程仲和她不熟，而且刚才包厢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他没必要专门等在这要送她回家。 更何况她现在还是陆少卿名义上的老婆。 林程仲挠挠头，支支吾吾的说：“我姐……不是，陆哥刚才打车走了，让我来和你说句话。” “说什么？” 林程仲：“说了你别生气。” 沈眠：“说。” “陆哥说让你闭嘴，别把他帮我开公司的事告诉我姐。” 沈眠怔了下。 陆少卿出国一个月没漏面，原来是帮林绾绾不省心的弟弟开公司来了。 沈眠朝前一步倚着车窗问：“你先出的国，还是他带着你来的？” 她记得林绾绾出国那么多年，林程仲一直在老家摆弄一家电玩店。 后来林绾绾回了南城，觉得电玩店是不务正业，给他收了，想让陆少卿给林程仲投个公司，陆少卿不同意。 接着林绾绾再出国，走前林程仲还是死活不愿意出国，说是英语一塌糊涂，出去不如在南城给林绾绾守家。 现在却凭空出现在了这。 林程和沈眠卖惨：“对，他非要我来，不来就揍我，一个月，我整天挨打，他还警告我，公司没上正轨前不准联系我姐。” 林程仲其实和沈眠说不着这些。 但实在是没人可说，他语言不通，陆少卿又不让他出来玩，林程仲快憋死了。 沈眠看他苦哈哈的脸，轻轻的叹了口气：“意思是他通过你讨好你姐的事，你姐毫不知情？” “这哪是讨好我姐啊。”林程仲吐槽：“我都快被他折腾死了。” 沈眠想，这怎么还不是讨好你姐。 林绾绾和陆少卿前前后后吵的架也不少。 牵扯上林程仲的就一件。 林绾绾想让陆少卿给他投个公司。 陆少卿拒绝了，林绾绾妥协了。 现在把人直接拽来了这，不让告诉林绾绾，亲自下场帮扶林程仲。 明显是打算悄悄的，给林绾绾一个惊喜，顺带哄着她别生他误会不相信她的气。 沈眠看着林程仲叹了口气，眉眼弯弯的说：“忍忍吧，等你姐知道你正干了，一定会很高兴。” “那倒也是，我姐疼我，整天操心我的事。”林程仲嘿嘿笑：“我也最疼我姐。” 沈眠突然又有点羡慕林绾绾了。 虽无父母，但是有个可以相依为命的弟弟。 最后笑笑，“转告陆少卿，我知道了，不会说的。” 林程仲看着笑眯眯的沈眠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陆少卿让他来说的时候他是不愿意的。 这算什么事啊。 前女友的弟弟来和现任老婆说这些，像是在示威。 第81章 林程仲感觉丢人，还怕沈眠揍他。 但陆少卿淡淡的，叼着根烟说没事，沈眠比谁都不在乎。 沈眠现在看着的确像是比谁都不在乎。 心平气和的从嘴里说出陆少卿，说出他姐，接着还说出他。 寡淡又平和。 林程仲莫名其妙的说：“我喊他姐夫你别生气，不是故意的，是……习惯了。” 林程仲喊陆少卿‘姐夫’要追溯到高中那会。 沈眠也早习惯了，诚实的说：“不生气，我年底就和他离婚了。” 第71章 真的 林程仲嘿嘿笑，过了会慢半拍的瞪大眼：“离婚？你们要离婚啊。” 沈眠皱眉：“他没跟你说吗？” “他没和我说过这，只说开公司的事不要告诉我姐。”林程仲皱眉：“你的意思是他还喜欢我姐，和你离婚后还会和我姐结婚？” 沈眠感觉林程仲好像不太聪明。 最后点了头。 林程仲眼睛亮了，“那就还好，不然我花他钱老是心里不踏实，怕会把我姐给卖了，我可不会让我姐给人家当小三。” 沈眠：“你虽然有点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但还算是个好弟弟。” “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啊。” 沈眠真心实意的说：“夸你。” 说完没再说什么，拦了辆出租车回家了。 隔天去公司，让曾曼重新物色建筑工程师。 曾曼：“昨晚约的那个不行，是因为他昨天半夜被爆出来抄袭吗？” 沈眠怔了下：“抄袭？” “对，昨晚凌晨的事。”曾曼说：“建筑师圈子里这件事都传遍了，他的职业生涯也到此结束了。” 沈眠不是因为抄袭不接着和他谈合作，是因为人品问题。 就像陆少卿说的。 合作伙伴决定了公司未来的路能走多远。 这个建筑公司对沈眠很重要，就算找不到有资质的建筑工程师，沈眠也不敢和这种让她陪着睡一晚就答应合作的人合作。 随意的点点头，中午接手曾曼送来的资料，看来看去，最后还是定格在了约瑟的脸上。 想了想，下午换了衣服去约瑟家敲门。 门漏出一条缝，约瑟看见她眉眼不善：“有事？” “我没告诉徐凤泽你喜欢他的事。”沈眠眉眼弯弯的笑：“咱俩再聊聊呗。” 约瑟不让她进。 沈眠听见约瑟肚子咕噜咕噜叫唤的声音，想了想，“请你吃个饭，聊聊徐凤泽的喜好怎么样？” 沈眠一笑起来天然的讨喜。 约瑟应下了。 陆少卿带着人从包厢出来朝外走，后背被戳了戳。 林程仲啧了一声：“眠眠姐就是招人喜欢，昨晚包厢里那狗色批一个，今又一个，看见她都眼睛放光。” 陆少卿看见靠窗的位置坐了两个人。 一个高马尾齐腰，眉眼弯弯，笑得很甜。 一个高大帅气。 俩人凑近一起说悄悄话，亲密……无间。 陆少卿没做声，直接带着他走了。 沈眠事无巨细的和约瑟讲了很多徐凤泽的喜好。 聊着聊着话锋一转，朝公事上扯。 约瑟是个很单纯的宅男，跟着沈眠的话题跑，在沈眠提及让他去南城踩踩场地的时候拒绝了：“我不去，我害怕。” 沈眠：“……怕什么？” “我没出过远门，除了家，哪里我都没有安全感。”约瑟摇头：“我不去，坚决不去。” 沈眠：“你从前也不这样啊。” 约瑟从前是建筑行业的天才，这两年消沉了下来，不知道因为什么。 沈眠再多问几句，之前亲呢的氛围眼看快烟消云散，最后不说了，有点焦头烂额。 回了公司后曾曼找来了，说中午她的座机进来了个电话，一直在打，她接的。 沈眠乏乏的按着眉心：“谁啊。” 曾曼吞吞吐吐：“陆总的母亲，问我陆总在不在公司。” 沈眠闭起的眼睛睁开了；“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清楚。”曾曼说：“夫人大发雷霆，问我有没有在公司见过陆总。” 沈眠：“你说的也是不清楚？” 曾曼点头。 沈眠闭闭眼，再睁开让她出去。 曾曼却没走。 沈眠掀眼皮看她：“你还有事？” “您和陆总怎么了？” 沈眠深呼吸。 发现感情真的是个累赘。 曾曼从前多能干的一个人。 结果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没完没了。 连最基本的不过问老板的私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沈眠直接了当：“你管得着吗？” 陆少卿刚说腻了后的那两年。 他身边的妞数不胜数。 还有好几个给沈眠打电话。 说陆少卿在她那，问她能不能给她让位。 让个鬼。 沈眠环胸起身冷冰冰的：“就算我和陆少卿离婚了，不过了，关你屁事。” 沈眠朝前一步，逼近脸色涨红的曾曼：“想上位啊。” 曾曼眼底闪过屈辱：“沈总，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沈眠训斥：“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 曾曼胸膛急速起伏，转身出去了。 第82章 沈眠按了按眉心，给季清打电话。 这是沈眠来这第二个月主动给季清打的第一个电话，关机了。 沈眠眉心突突直蹦，给陆明远打。 陆明远：“你妈说你俩不对劲，她去看看，现在已经坐上飞机了，没意外的话，明天早上五六点会到你俩的海景房。” 沈眠懵了。 挂断电话后喉咙滚动，找出陆少卿的手机号打出去。 电话接通了。 陆少卿冷冷的：“说。” “你妈发现咱俩不对劲了，明天早上到。” 现在是傍晚。 沈眠看外面的天色：“怎么办？” 陆少卿把电话直接挂了。 沈眠看不下去文件了，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又一圈，给陆少卿打电话。 陆少卿这次不接了。 沈眠其实是有点怕的。 怕季清知道他们这一个月没见过面会追问原因。 陆少卿烦了，会告诉季清他们要离婚。 离婚总归是要理由的。 从前陆少卿会把什么都包揽到自己身上，现在呢？ 万一烦了，直接说出她对沈言做下的一切。 没有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儿媳妇这么不择手段，心肠歹毒。 沈眠从前还真不怕季清骂。 现在也不怕，却怕她……厌恶。 沈眠给陆少卿发微信，[现在不能被你妈发现我们年底要离婚]。 陆少卿没回。 沈眠接着发。 [如果你妈知道了，你就在国外待不下去了]。 沈眠咬咬牙：[帮帮我，不然我提前告诉林绾绾]。 沈眠看着这行字没发出去，删除了，耷拉着肩膀走着回公司附近的海景房。 在床垫上躺着发呆，心乱如麻。 门铃突兀的响了。 沈眠坐起身从猫眼朝外看，一眼看见外面站着眉眼不善的陆少卿。 心悄无声息的往下掉了掉，长出口气。 沈眠开门：“怎么办？” 陆少卿：“让开。” 沈眠站在门口挡住了大门的位置，被训斥了一句，下意识让开了。 陆少卿朝前走了一步，环视了眼四周凝眉。 第72章 真的 公司附近的海景房装修最完善的就是这栋。 壁纸、吊灯、硬件装修一应俱全，定了家具就可以拎包入住。 沈眠在这里住两个月了。 但屋里什么都没有。 客厅空荡荡，餐厅空荡荡。 陆少卿朝主卧走了两步。 沈眠的行李箱堆在角落，衣服全在里面。 南城季清给她寄来的几大箱子衣服，没拆。 除此之外，屋里一个床垫，上面拧巴着一床四件套。 床垫旁边扔着一堆厚厚的做了彩色便签纸的书。 还有正在充电的两个笔记本还有平板。 陆少卿安静的看着，转头去冰箱。 冰箱是房子本身就带的。 里面除了矿泉水，连个鸡蛋都没有。 再扭头看向厨房。 更凄凉。 陆少卿环胸倚着墙沉默很久。 沈眠多看了他两眼，不懂他在看什么，在他身后想戳戳他，最后没戳，客客气气的：“你妈明天就来了，咱俩怎么办？” 陆少卿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 声音带着很浓郁的烦躁。 沈眠：“不知道是什么意……” “闭嘴。”陆少卿横眼过来，脸色很冷：“我听见你声音就想吐。” 沈眠闭嘴了。 陆少卿转身出去，走了两步回头：“跟上。” 沈眠跟上了。 在陆少卿车前顿足。 陆少卿已经上了驾驶座，看沈眠在车门口站着，按下车窗冷笑：“怎么着，还要我抬你上来？” 沈眠拉开后座的门上去。 陆少卿把她带去了这里最大的家具商场。 推了个推车在前面，沈眠在后面跟着。 看陆少卿开始买东西。 大件的家具出了三倍的货运费，让马上送过去现货，签单子的时候看沈眠：“密码。” 沈眠愣愣的报了密码。 “大门密码，老子要你银行卡密码干什么。” 沈眠回神，哦了一声，报了门密码。 陆少卿回头安排：“把家具摆上，垃圾收拾了。” 沈眠转身想跟着工人出去。 陆少卿拉住她：“你干嘛去。” “我跟着去。” “不去，你跟我去买东西。” “可我房间里……” “有什么？哪个玩意值钱？是房东留下的破床垫，还是你那堆资料和烂书。” 语气很冲。 沈眠不说了，把手腕抽出来，陆少卿扫了她一眼，把碰了沈眠的手当着她的面抽纸擦了擦。 很恶心的样子。 沈眠跟在陆少卿面前，看他买床上用品，半响后在娃娃专柜顿足，陆少卿拎起一个巨大的黢黑娃娃，张着张血盆大口，头也不回的砸给沈眠：“和你长得一样。” 沈眠想说，你上次还夸我长得凑活能看来着，最后没说，抱着跟着。 陆少卿买了三车。 包含了所有用的，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小娃娃。 付完帐看沈眠，眉毛高挑：“拎着。” 第83章 沈眠看着三个大袋子，接着看怀里的黑黢黢娃娃。 陆少卿：“你还想让我拎着？” 沈眠夹着娃娃，抬手拎着三个死沉无比的袋子放进后备箱。 看见后备箱还有个陆少卿的行李箱。 沈眠没说什么，跟着陆少卿，去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超市。 沈眠突然发现陆少卿其实是个很会生活的人。 徐凤泽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可陆少卿冰箱里却时时刻刻都是满着的。 电视柜上面除了摆着年少那会那个沙漏外，还有很多精致的手办。 衣服扔的横七竖八，但是家真的很有家的样子。 陆少卿买了一堆吃喝的东西，让沈眠拎着开车回家。 只是四个小时，家里换了个样子。 沙发餐桌茶几电视电视柜一应俱全。 沈眠低头看玄关下面摆着的两双拖鞋。 白色和黑色的。 她的灰色大概给扔了，没看见在哪。 低头换上去卧室。 卧室的床垫变成了一个两米三的床，四件套是陆少卿挑的，米白色的真丝，是他喜欢的触感，但是颜色很温馨。 陆少卿：“把我妈给你寄的衣服挂柜子里去。” 沈眠去一件件的挂了。 满满登登。 接着把书放到陆少卿买的书架上。 脚边被踢过来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陆少卿的。 陆少卿：“也挂上。” 说着转身出去了。 沈眠弯腰把陆少卿的衣服都放进去。 看见内衣皱了眉。 他带来的可真多。 没说什么。 想走的时候看见床头那多了盏床头灯。 沈眠插上坐在床边看了会。 昏暗色的，很温馨的颜色，像家…… 沈眠出去时客厅已经被收拾好了。 陆少卿在厨房。 沈眠扫地拖地，把家里里外外弄干净。 陆少卿端着碗自己坐在餐桌那吃饭。 沈眠犹豫了会，回卧室了。 门打开，陆少卿站在门口，冷冷的：“去收拾桌子刷碗。” 沈眠把手里建筑工程学的书放下，起身去收拾桌子，看见上面大半饭菜，端到厨房里吃了，接着刷碗。 回到卧室的时候陆少卿躺在被窝里，头发湿漉漉的靠着床头在看手机。 沈眠从前再怎么被陆少卿骂，还是能嬉皮笑脸的和他说话，讨好，哄，甜言蜜语，不要半点脸皮的朝他凑。 这会却说不出来。 因为知道哄不好了，也没脸再哄了。 低头拎着睡衣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卧室里只亮了盏床头灯。 陆少卿背对她在玩手机，声音淡淡的：“我妈的航班凌晨五点落地，她找过来要一个小时，在那之前，把你的呼吸给我收起来，让我听见恶心到我，你自己看着办。” 沈眠掀被子上床，背对陆少卿，闭眼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门轻微的响了响，隐约还有说话声。 沈眠睁眼，竖着耳朵听。 季清来了。 陆少卿闲散的在和她说话：“她睡觉轻，你嗓门小点，别吵着她。” 俩人再说了什么，沈眠没听见，但知道危机解除了。 因为陆少卿刚才说话虽然闲散，但是没有厌恶，有点温柔。 沈眠闭眼接着睡了。 一觉睡醒，一眼看见陆少卿的侧脸。 在漏出的晨光中，五官精致又漂亮，很美好。 沈眠坐起身想出去。 被双手拉了下。 陆少卿睁眼看她，把手松开，手指在她身上蹭了蹭，嫌弃又冷淡：“对词。” 沈眠重新躺下看着天花板听陆少卿说话。 大致意思是恩爱点。 不然季清肯定会不放心，让他们俩都回去。 沈眠说好。 陆少卿侧脸看她：“装像点，委屈的是我不是你，别耷拉张死人脸。” 第73章 很 “装恩爱我可以，但你行吗？”沈眠躺在床上侧脸看他：“能受得了吗？会不会恶心到反胃。” 陆少卿：“会，你他妈是个为了利益不惜杀人的怪物！” 沈眠没说话，安静的看着他。 陆少卿蓦地背对她：“警告你，给老子兜里常备湿纸巾，时时刻刻的擦。” 沈眠点头说好。 陆少卿：“滚吧。” 沈眠出去了。 季清在厨房。 但明显很陌生厨房。 沈眠迎上去，接手做饭。 季清在旁边看着一直笑。 沈眠被笑得很不好意思：“笑什么？” 季清：“当初少卿要和你订婚的时候夸你能干，我说能干有什么好，他说会做饭，饿不死他。现在看还真是，不像我，离开保姆连饭都吃不上。” 沈眠只是笑。 笑了没两下被季清掐了掐脸：“瞧瞧瘦的。” 说着开始骂陆少卿。 “那小王八蛋整天就知道玩，把什么都丢给你做。”季清咬牙切齿：“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沈眠笑着听季清把陆少卿骂的狗血喷头。 然后有点出神。 陆少卿除了渣了点，其实算是个好丈夫。 最起码……什么都会揽下来。 第84章 坏人全是他的，好人全是她的。 陆少卿睡到中午才爬起来，和沈眠坐在一起吃饭，然后被季清骂，什么都没说，安静又沉默。 和同样安静又沉默的沈眠也装不出来恩爱。 陆少卿在季清骂完后问：“你什么时候走？” 季清咳了咳：“过几天。” 陆少卿挑眉：“说清楚。” 季清朝沈眠那瞄了瞄：“我想等沈眠怀孕了再走。” 沈眠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这瞬间有点庆幸林绾绾那厮是个能生能养的，如果不能生养的话，季清这个急着抱孙子的，以后得多伤心。 陆少卿瞥了眼沈眠，淡淡的说：“我现在不想要孩子。”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 陆少卿：“过了年再说。” 季清还想说。 陆少卿啧了一声。 季清闭嘴了。 却明显不甘心，在沈眠去洗碗的时候跟上：“孩子，孩子。” 沈眠想把责任都推到陆少卿身上。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不想推了，因为推了，季清好像会少给她打两个电话，问她吃的什么，睡眠怎么样，累不累。 想了想说：“我再想想办法。” 乖巧又温顺。 季清看着沈眠叹了口气：“其实你和少卿还年轻，孩子的事晚两年要也行，但……我怕少卿以后贪玩，欺负了你，想让你赶紧生个孩子拴住他。” 沈眠怔了下。 季清最开始说孩子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拴住一个男人的最好法子是要个孩子。 但沈眠给忘了，只记住了季清说要个孩子，给她打电话说那些像妈妈的话也是因为孩子。 沈眠眼眶无端的湿润了。 想起陆少卿说过的话。 他说季清很霸道，千金大小姐派头很足，但只要喜欢上了，就哪看都是好的，很圈地盘，比没婆婆要强。 沈眠觉得不止比没婆婆要强，比亲妈也要强。 沈眠最后没说什么，安静的洗碗。 然后季清不让她洗了，找人定了个洗碗机。 沈眠哭笑不得，被她挽着胳膊带着去商场。 由着她给买了好几套衣服，又给买了两个包。 沈眠投桃报李，给陆少卿买了不少东西。 她对陆少卿好点，季清会高兴。 季清果然很高兴。 傍晚和沈眠回家，拉着玩手机的陆少卿站起来，把沈眠给陆少卿买的衣服拿出来一个个的让陆少卿试：“眠眠都没给自己买东西，净给你买了。” 说着捶他一把：“你对人家好点。” 陆少卿啧了一声，顺着她的劲把外套穿上：“拿她当祖宗供着？” “你知道我的意思。”季清看了眼在厨房忙着的沈眠，压低声音说：“给我离外面的小狐狸精远点，不然你对得起人家姑娘这么喜欢你吗？” 陆少卿：“不。” 季清：“你……” 陆少卿低头冷笑：“我娶她已经够对得起她了。” 季清气不打一处来：“你……” 陆少卿烦遭遭的：“闭嘴。” 说完转身直接回房间了，背影全是脾气。 季清气得牙痒痒，不明白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个混账玩意。 吃饭的时候一锤定音，给沈眠找个保姆。 沈眠：“……” 沈眠晚上回房间的时候陆少卿已经躺在了床上，在正中间，横刀阔马，占据了整张床。 沈眠去洗澡，忘了拿睡衣，围着浴巾出来。 陆少卿睨了眼，淡淡的：“别以为给我买两件破衣服，再勾搭我两下，老子就会不嫌你恶心了。” 沈眠：“……” 沈眠想说你这是什么脑回路，最后没说。 找出睡衣直接把浴巾解掉换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明显觉出陆少卿一直在翻来覆去的。 沈眠不想说话的，俩人说好了装恩爱，但明显是白说。 陆少卿没和她说话，她更少和他说。 装不出来。 也就是季清被陆少卿昨晚说的话装到了，什么不对劲都没发现。 但被他翻来覆去的实在没忍住：“你别翻了行不行。” 陆少卿背对她：“别和我说话，恶心。” 沈眠闭眼睡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衣服里钻进了只手。 沈眠醒了，思考了会是直接醒还是装。 最后选择了装。 为了今天家的感觉。 最后有点烦了。 真墨迹。 也真是没底线。 陆少卿终于消停了，沈眠翻身睡觉。 然后被陆少卿一脚给踢下了床。 沈眠在床下懵懂了会。 陆少卿睡着正中间，背对着她，像是睡着了。 妈的。 沈眠想骂脏话，最后没骂出来，翻了个白眼。 又忍不住，又恶心她，最后变成了烦他自己。 关键是烦他自己不扇自己耳光，反而踢她下床。 精分，神经病。 沈眠重新上床睡觉了。 她请了两天假。 隔天没法再请假，去了公司。 中午季清来公司看她，对冷冷清清的办公室很不满意，下午找人搬来了一堆盆栽。 又去食堂巡视了一遍，说油水太少，找财务让再加个厨子。 第85章 沈眠现在是分公司正儿八经的领导人。 财务越过季清看向沈眠。 沈眠笑笑点头。 财务应下了。 曾曼跟在后面：“陆总的母亲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第74章 好哄 沈眠没说话，去了办公室，当着曾曼的面打电话叫来人事，“看公司哪还有空缺的岗位，把她……” 沈眠指着曾曼：“给我调走。” 曾曼懵了。 沈眠冷冷的：“出去吧。” 曾曼：“我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谁给你的权利说？你臆想出来的权利？”沈眠讥讽：“因为两面之缘就喜欢上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越了自己的本分，曾曼，你不是海外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是恋爱脑集训营出来的高材生吧。” 曾曼手掌握拳，“我没有。” “那是我婆婆。”沈眠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好的坏的都是我的，跟你有个屁关系，你算个什么东西。” 曾曼摔了文件走了。 沈眠坐下，低头忙工作。 却忙不到心里，哪怕昨天请假没来，积攒了一堆的工作要处理也是。 最后出神了会，收拾了东西准点下班回家。 吃了饭和季清一起靠坐在沙发那看电视。 季清看着电视，手上还忙着给沈眠剥核桃。 沈眠低头帮她捡身上沾到的核桃皮。 季清看了眼陆少卿在的卧室，往沈眠嘴里塞了一个，拉着沈眠说悄悄话：“他又欺负你了？” 沈眠摇头：“没有。” “别怕，你告诉妈，我给你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拴住他，让他天天回家的办法。” 沈眠微晒。 她很忙很忙，没时间也不想天天应付一个哄不好，厌恶她的祖宗。 最后看季清忧心忡忡的眼睛，什么都没说。 晚上洗了澡上床睡觉，躺平和陆少卿说话：“你妈什么时候走。” “很快。”陆少卿背对她玩手机：“我看见你就想吐，不用你赶，我比你更不想待在这。” 沈眠：“哦。” 说完翻身把这边的台灯关上睡觉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热源贴近，和昨晚一样。 沈眠在黑暗中睁眼。 面红耳赤了会，忍了。 但陆少卿这次一直在磨蹭。 没憋住，沈眠憋出了一声。 陆少卿的手离开。 沈眠脸颊红晕满布的拉住，眼睛闪了闪，还是想哄哄试试，最起码哄到季清别担心他们了，沈眠小声说：“我给你钱行吗？” 沈眠翻身朝上，把陆少卿压在下面，“事后给你洗澡。” 沈眠低头吻他。 但陆少卿一直没什么反应。 沈眠抬头在黑暗中和他对视。 陆少卿眼睛黝黑发亮，眼底闪烁着很复杂的光芒。 沈眠眼圈蓦地就红了：“实在接受不了就算了。” 话音落地，沈眠的脖颈被拉住往下。 陆少卿的吻很凶，却还是和从前一样，是温柔的。 可温柔中又带了点真的哄不好的决绝。 因为只是亲了沈眠两下，就把沈眠翻转了过来，拒绝看她的脸。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 真的哄不好了。 也对。 换位思考，如果陆少卿是她这种人。 她只怕是一天都忍不下去。 隔天沈眠到中午才爬起来。 看了眼闹钟换了衣服就要跑。 客厅笑盈盈的季清把她拉住，“少卿去公司帮你干活了，你今天放假。” 沈眠怔了下，没说什么，在家里待了半天。 晚上要下厨做饭。 被季清推搡，让她去接陆少卿下班。 沈眠犹豫了会，去了。 从海景房溜达着去了公司，上楼。 在她办公室的玻璃门前顿足。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 这句话应证在陆少卿身上很到位。 陆少卿……真的很迷人。 低头看文件的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笔签字的样子，垂眉按着眉心，面无表情的样子，真的都很帅。 沈眠看得出了神。 不得不承认。 她对陆少卿现在的感觉真的很复杂。 复杂到感觉到了亏欠。 说不清楚亏欠的种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发芽的。 但就是发芽了。 而且日益喧嚣长大，变成了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 沈眠自诩谁也不欠。 生她的母亲也好，抱着背着长大的妹妹也好。 凉薄的算算。 她们反倒欠她的。 从前对陆少卿也是。 我出身子，你出钱，不亏不欠。 可发生了这么多事后，她就是欠陆少卿的。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 陆少卿抬头，看见她哼了一声，低头接着看文件，不冷不热的：“你来干什么？” 沈眠：“接你下班。” 陆少卿笔尖微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会接人下班？” 沈眠嗅到点能哄好的味道，笑笑说：“我以前没接过你下班吗？” 陆少卿冷笑：“你老年痴呆了？” 沈眠怔了下。 敛眉想想。 第86章 的确没有。 准确来说，是从没找过陆少卿。 陆少卿在陆家的那两年，忙也好，不忙也罢。 沈眠都没想过去找他和接他，更是懒得听他大少爷的矫情抱怨。 因为很清楚她不喜欢陆少卿，陆少卿也不喜欢她，俩人没有结局。 陆少卿只是她利用的工具人。 她也只是陆少卿失恋后疗伤的工具人。 所以连电话都懒得给他打，只是被动的等着他出现。 因为高中时，家里情况没那么刻不容缓。 她还有时间风花雪月，整天跟着林绾绾去暗恋徐凤泽。 上了大学就没时间了。 沈言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她很忙。 她要自保，要活着。 沈眠眼圈莫名其妙的湿润了，突然有点后悔，当年没有对喜欢发脾气，但是本性很温柔好哄的陆少卿好点。 这样……也许有那么丢丢可能。 陆少卿会和她对他动过心一样，也对她动过心。 然后……这次还能和从前一样哄好。 接着自嘲的笑笑，谁会对她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动心。 就算动了，最后也会厌恶对她动心的自己。 她沈眠，不配被人喜欢，也不会有人喜欢。 沈眠看着陆少卿，再挣扎一下，“我来接你下班了。” 陆少卿捏着笔的手很紧，半响后语气平平的哦了一声，把看到一半的文件收了起来。 没什么表情的起身，插兜走出来。 沈眠把灯关了。 跟着他一前一后往外走。 到外面的时候陆少卿顿足。 沈眠被动的跟着顿足。 陆少卿说：“该给你的都给你了，别对我献殷勤，我恶心。” 第75章 好 陆少卿说完大步走了。 沈眠看了很久他的背影，在后面跟着，一路无话的到了海景房。 晚上和陆少卿背对背各睡各的。 沈眠隔天早上早起了。 爬起来去公司。 想把陆少卿签过字的文件再过一遍。 手碰上后收了回来，没看。 如果连陆少卿都信不过，这世上就没她能信得过的人了。 沈眠接手剩下不多的积压文件一帧帧的处理。 到下班的点后看海景房的方向，收拾东西要下班。 前台说楼下有人找。 沈眠看见了楼下站着的林绾绾。 沈眠下意识调转脚步想跑，最后没跑。 安慰自己没事，陆少卿和她不一样，很讲诚信。 没离婚前，他不会告诉林绾绾，当初是她算计了她，也是她害的她和陆少卿没有结局。 沈眠深呼吸，还是没迈动脚。 林绾绾自己走近，在沈眠面前站定。 “你帮我转告陆少卿，我不会再和他在一起的。” 林绾绾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长款风衣，黑发披肩，拎着白色的包，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却隐约像是没了从前那种风中小白花的脆弱模样。 声音又糯又软，却像是软钉子，很绝对。 沈眠愣了很久：“为什么？你不是喜欢陆少卿吗？” 林绾绾小鹿似的眼睛眨了眨，冲沈眠莞尔一笑：“我喜欢他的钱。” 沈眠知道林绾绾喜欢他的钱。 但应该也是喜欢过陆少卿的。 林绾绾看沈眠眼底的疑惑，笑笑说：“我爸妈没死前很疼我，什么都没让我干过，俩人突然车祸去世，车祸补偿金还完家里的房贷，只够我长大到成年，如果只是我自己就罢了，但我还有个弟弟，我得想办法养他。” 林绾绾说：“我习惯未雨绸缪，所以高中那会就开始寻觅合适的人，可咱们的学校是普通的寄宿高中，根本没有合适的，好不容易有个陆少卿，但你骗我，也不算骗我，我是自愿出国的，因为那会我的圈子里没有符合我要求的了，我只能转战国外。” 沈眠打断：“你被陆真陷害的事刚出现的时候，你说你是真的喜欢他。” “陆家很有钱很有钱，但凡还有点希望我都不想放弃，还有一个重点，陆家还没人给我钱让我走，我可不是从前那个傻乎乎的小女孩，随便给点学费，就被打发了。”林绾绾撇嘴。 沈眠懵了。 林绾绾接着说：“这次少卿的妈妈给了我很多很多钱，我可以选择我真正喜欢的人了。”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你真正喜欢的是徐凤泽？” 林绾绾有点羞涩：“是，从前他不符合我择偶的标准，不是个豪门，但现在我有钱了，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沈眠这瞬间突然明白林绾绾那次被陆少卿强压着去医院找徐凤泽时，为什么事后本来不该哭，却一直在哭的缘由。 为了想要的东西，放弃自己喜欢的人。 的确值得哭一场，即便不合时宜。 “其实我不喜欢陆少卿是有理由的，你瞧瞧他家，一个看不起人，私生活混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趾高气昂的妈，整天板着脸的爸，还有一堆学不完的规矩。” 林绾绾说：“特别是陆少卿，脾气差，阴晴不定，和他爸妈如出一辙的私生活混乱，他如果不是有钱，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根本就不会选他。” 沈眠：“别这么说他妈。” 第87章 “这些是你从前和我说的。” 沈眠怔住。 “你说谁摊上这种婆婆是倒八辈子霉，我还开玩笑和陆少卿说过。” 沈眠无话可说。 林绾绾朝前一步和沈眠站到了面对面，很贴近的位置。 随后从包里掏出张卡递到沈眠前面：“如果换了平时，陆少卿想讨好我，我可以半推半就，但现在凤泽和我……” 林绾绾弯了弯唇角，有点委屈的说：“出了点小状况，我没法让陆少卿出现在我面前，让我俩更不顺利，你明白我意思吗？” 沈眠怔怔的：“明白什么？” 林绾绾手朝下，将银行卡塞进了沈眠掌心，握好后拍了拍，轻声说：“让陆少卿接着帮我弟弟，但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表示我知情，然后等帮完我弟弟后，想办法让他死心把他带回南城，不要让他在我面前打晃了，影响了我和凤泽怎么办？” 沈眠彻底懵了。 林绾绾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这是定金，事成后我会再给你一份。” 沈眠懵懂的看着她，眼神像是不认识她。 林绾绾皱了眉，接着舒展开：“如果你嫌少的话，我可以再答应你一件事。” “什么？”沈眠恍惚道。 “等你和陆少卿离婚开始敛财的时候我可以稍微帮你一下，让他对你出手大方点，但前提是凤泽不知情，我也不能太深涉其中。” 沈眠：“陆少卿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林绾绾叹气：“之前我还没这种感觉，尤其是出轨和意外的事后，他连面都不和我见，直到我弟弟告诉我说陆少卿为了讨好我，带他来国外，手把手帮他投资，并且怕我不高兴不敢告诉我，我才知道原来他这么爱我。” 沈眠轻轻的说：“对啊，他真的很爱你。” “那又如何？”林绾绾翻了个白眼，软糯又可爱，煞有其事的说：“你看看他妈，你再看看他那些烂事，还在我俩快订婚的时候出轨，神经病，不缺钱谁会和他这样的结婚啊。” 沈眠看她很久：“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嫌贫爱富了点，海了点……” “你在看不起我啊。”林绾绾匪夷所思：“沈眠，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沈眠沉默了。 林绾绾说：“我这些都是跟你学的，人活着就要不择手段的往上爬，青春有限，金钱无限，这些全是我跟你学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也是你上学那会刻在桌子上的名言。” 沈眠无话可说。 林绾绾走了，走前说：“别再和我讨价还价了，少卿爱我，所以和我打好交道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给你的是一份，未来你和陆少卿离婚，我还会额外出力再多给你点，咱俩是双赢。” 沈眠沉默的在公司楼下站了很久，抬脚回家。 低头踢踢踏踏路上的石子，走到拐弯小路的时候抬头看见了陆少卿。 第76章 哄 穿着凉拖鞋，靠着树，嘴里叼了根烟在打电话。 “林程仲，你再胡来，信不信我现在就过去抽你。” 陆少卿晲了眼沈眠，把电话挂断。 吐掉烟闲闲散散的说：“我妈让我来接你，注意点，说我是去公司接的你。” 说着转身回去了。 沈眠看了会他的背影，什么都没说，跟着回家了。 家里桌子上摆满了菜。 和昨天一样，季清找饭店送来的。 季清：“少卿去哪接的你？” “办公室。” 季清略微满意：“我明天回国。” 沈眠怔了下：“这么早吗？” “你俩看着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季清拍拍沈眠的手，拍着瞪陆少卿：“我说给你们找个保姆偏不让，说你有本事让她吃胖，等下个月眠眠回国，她如果不吃胖，我打死你。” 陆少卿没搭理，低头吃饭。 沈眠也低头吃饭，却吃得心不在焉。 晚点洗了澡坐在床边发呆。 后背被个抱枕砸了下：“板着张死人脸给谁看。” 沈眠侧身看向陆少卿，嘴巴开合半响：“我真是个乌鸦嘴。” 沈眠表情很呆，看着有点忧虑和哀愁。 陆少卿凝眉盘腿坐正：“你又想干什么？” 想撕烂我的嘴。 度蜜月的时候沈眠和陆少卿说了一段话。 说季清给了林绾绾很多钱。 林绾绾现在选老公可以不考虑钱，考虑感情了，你再不动作快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绾绾在徐凤泽的陪伴下彻底沦陷，看她们结个和她和陆少卿完全不一样的婚。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你真的……” 被我欺负的太惨了。 沈眠眼圈红了。 ……太惨太惨了。 沈眠掀被子睡觉。 被子被拉下来。 陆少卿半个身子靠着她凝眉：“你怎么了？” 沈眠没说话，把被子拉回来，整个人蜷缩成一个团。 房间里安静一片。 沈眠的被子被扯开一个角。 陆少卿靠着沈眠俯视她：“怎么了？” 声音很轻，很温柔。 沈眠揪着床单，声音跟着温柔了，“少爷，现在有人追你吗？” “你说什么？”陆少卿皱眉。 沈眠调整了呼吸，眼睛却还是弥漫上一层雾气，“有不错的姑娘在追你吗？不是玩玩，是宜室宜家的那种？” 第88章 陆少卿：“问这个干什么？” 沈眠小声说：“你告诉我嘛。” 陆少卿盯了她一会：“没有。”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好不好？” 陆少卿安静了会，接着噗嗤一声笑了，松开始终扯着沈眠被子的手，曲起条腿斜眼看她：“你什么意思？” 沈眠爬起来，背靠床头，认真的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女孩子吧，宜室宜家很适合结婚成家的好姑娘，不心思歹毒，不攻于心计，不不择手段，在爱里长大的，心理健康的姑娘。” 陆少卿：“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明天和阿姨一起回南城吧。” 别再这找虐了。 陆少卿沉默了很久，“你刚才眼泪汪汪，脸板的像个死人就是想让我明天回南城？” 沈眠喉咙滚动：“林绾绾……” 陆少卿打断：“别从你嘴里说出林绾绾这三个字。” 从林绾绾出国后，陆少卿说了很多次，别说出‘林绾绾’这三个字。 沈眠该闭嘴的，但…… “林绾绾……” “我说了别说。”陆少卿说：“闭上嘴。” 沈眠看着他：“为什么不让我说？” “因为我瘆的慌。”陆少卿屈腿坐在床上，眼底带着冰冷：“我怕你又想算计她。” 沈眠怔住。 陆少卿：“你当年和她交朋友是利用，利用她接近徐凤泽，对吗？” 对。 沈眠沉默。 “后来你又算计着我们分开，林绾绾出国，对吗？” 对。 “接着为了达到目的，你又算计她回国让白暖出局。” 对。 “后来她进公司，你又算计她和我妈杠上，给我找事。” 对。 “再后，你买通那男的做伪证，诬陷她就是出轨了，让她再也不可能嫁进南城像样的人家，甚至让我妈恼怒到不能看见她再踏进南城一步。” 沈眠抬头看他：“是。” 陆少卿点头：“所以明白我为什么听不得你嘴里说出她的名字吗？” 沈眠明白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但如果她乐在其中呢？”沈眠说：“她并没有任何损失，并且赚得盆满锅满呢。” “沈眠。”陆少卿扒了扒头发：“我们没有权利为了自己达到目的去算计别人，不管她是乐在其中，还是苦不堪言，都没有这个权利去算计别人来满足自己的私利。” 沈眠怔松在地。 陆少卿：“林绾绾从没伤过你，可你往前数数你做过的事，最开始是小女孩的心机，后来越来越出格，越来越越界，甚至于犯法……沈眠……” 陆少卿说：“你现在已经不是个人了，离无辜的林绾绾远点。” 沈眠低头看自己的手。 五指有骨有肉，温热的，这不是人吗？ 沈眠伸长手递到陆少卿面前，想给自己辩解：“我……” 但是辩解不出来。 陆少卿细数的桩桩件件，全是她做的。 可…… “永远不要再从你嘴里说出林绾绾这三个字。”陆少卿说：“我听见全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沈眠看了他许久，点头说好。 陆少卿：“我不需要你赶我，因为我恶心你恶心的都要吐了，明天我妈走后，我自己会走。” 沈眠也点头说好，说完进被子闭上眼睡觉。 陆少卿也没再说，背对她睡了。 隔天俩人面色如常的去机场送季清。 送完季清后在机场一个开车，一个拦出租车，分道扬镳。 沈眠回公司接着忙了。 一天十二个小时或者十四个小时连轴转。 不怎么回海景房，在总经理办公室里面的休息间和衣将就着睡。 月中的时候又去找了趟约瑟。 约瑟还是不同意。 沈眠重新过了遍资料，确定没有比约瑟再合适的后，找助理查约瑟，从头到脚的查。 最后查到约瑟两年前出过一场车祸，人没事，专业更是突飞猛进，但就是得了心理疾病，宅，没安全感，轻易不出门。 沈眠开车去医院找到从前负责他的心理医生。 沈眠说了来意。 却无功而返。 医生不对外泄露病人的隐私。 沈眠垂头朝外走，和一个穿着白大褂擦肩而过后，手腕被握住。 第77章 到 沈眠侧脸，看见拉下口罩的徐凤泽怔了下。 徐凤泽松开手，上下打量她，“怎么跑医院来了？不舒服吗？” 沈眠摇头。 身后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门被推开。 徐凤泽和他打了声招呼。 医生：“这是你朋友？” 徐凤泽说是。 “她找我问约瑟的情况。”医生看了眼沈眠：“你可以直接问他，约瑟是他送来医院的，他全程陪同，什么都知道。” 说着笑笑：“看你长得漂亮才告诉你。” 沈眠目光聚焦到了徐凤泽身上。 徐凤泽挑眉和她对视，启唇：“对我笑笑，我可以告诉你。” 沈眠很累，笑不出来。 徐凤泽催促：“快点。” 沈眠扯了扯嘴角，看徐凤泽不满意，又扯大了点。 徐凤泽跟着笑笑，侧头：“跟我来。” 第89章 沈眠跟他去了办公室。 徐凤泽简单说了约瑟的情况，大致意思是约瑟人高马大，但从小被母亲照顾的很好，从母亲去世后就开始没了安全感，如果想让他去南城，需要相熟的人陪着。 沈眠凝眉：“相熟？” “我下个月回南城，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同。” 沈眠微怔：“你回南城？” “我来本就是进修的，到时间了，自然要回去。” “那林绾绾怎么办？” 徐凤泽唇角的笑意淡了，给沈眠倒了杯茶：“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些话，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对，轻易放弃的感情太廉价了，所以我在教她了，让她变成能和我过一辈子的样子，教了一个多月，但是收效甚微。” 徐凤泽说：“我和绾绾不合适。” 沈眠沉默了很久，笑了笑。 徐凤泽跟着笑：“你笑什么？” “我笑人真的很善变，前一秒是这样，下一秒是那样，不知道是岁月的错，还是我们的错。”沈眠低头笑了会，再抬头看徐凤泽：“你和林绾绾说了吗？你们不合适。” “还没有。”徐凤泽看着沈眠：“缺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徐凤泽看着沈眠吐话：“你。” 沈眠陷入长久的怔松。 她从前觉得徐凤泽该和她一样现实才对。 毕竟是父母双亡，靠自己一步步爬上来的寒门学子。 长了一张恋爱脑真的和他不配。 后来发现不是，挺遗憾的。 现在发现又是了，也挺遗憾的。 因为徐凤泽从前在她眼中那点与众不同的魅力，随着他变得现实，就这么慢慢的消散了。 徐凤泽说：“你上次除了说我感情廉价外，还说人离近了看，好听点是半人半鬼，难听点都不是人，很对。” 徐凤泽说：“对不起，上次咱俩的恋爱中我利用了你，我的确是半人半鬼。” 沈眠：“你算不上，我才是。” “可你并没有利用过我。”徐凤泽深深的看着沈眠：“我不管你从前做过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你从来没利用过我，这些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徐凤泽手探过桌子握住沈眠的手：“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感情，不然上次也不会对我说难听话，沈眠，你和陆少卿离婚吧，我们再谈一次正式的，没有利用的恋爱试试。” 沈眠把手抽出来：“现在不行。” “为什么？” 沈眠眨眨眼：“你还没和林绾绾说清楚。” “我和绾绾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那也不行。”沈眠朝前倾了倾身子，眉眼弯弯的笑笑：“你必须和她断的干干净净，我才能慎重考虑。” 徐凤泽看沈眠笑，跟着笑了。 沈眠接着笑：“等你说清楚了，下月，你、我、约瑟，我们一起回国。” 徐凤泽抿唇点了头。 沈眠起身出去，到办公室外面唇角的笑消失殆尽，变成了面无表情。 沈眠回家了一趟，环视了眼海景房。 还是季清和陆少卿走时候的样子。 客厅的抽纸摆放都没变。 季清摆在客厅盘子里的进口糖果都蒙上了一层灰。 沈眠看了会去了卧室。 把台灯点亮，坐在床边手拨动了会台灯的流苏。 叮叮叮的响。 又看了会把两个台灯关了，拔下插销塞进了柜子里，收拾了两件衣服去了公司。 开始长居办公室的休息间。 她不想在国外磨蹭到八月份了，要在六月回国去。 上次陆少卿说她不是个人，是在车上，后脑勺对着她。 这次是面对面。 很平静的说：“你现在已经不是个人了。” 那个冰凉的眼神像根刺一样扎在沈眠心里。 沈眠想和陆少卿离婚。 越快越好。 沈眠在五月中旬低血糖晕倒了。 在医院悠悠转醒的时候侧脸看见旁边在和医生说话的陆少卿。 医生说输了液就可以回家了。 陆少卿：“确定？” “对。” 沈眠在陆少卿回过头的时候闭上眼，装睡，思考待会和他说什么。 却是白思考。 陆少卿走了。 沈眠睁开眼看了会，坐起身弯腰想给自己倒杯水喝。 没倒出来，水杯砰的一声掉在地上了。 沈眠下床弯腰去拿。 病房门被推开。 徐凤泽来了。 徐凤泽把沈眠拉到了床上，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唇边，看她苍白的唇皱眉：“怎么一段时间没见，瘦了这么多？” “忙。” “忙什么能忙成这个样子，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沈眠不想接。 活的挺好有时间想这个女人合适，那个女人不合适的人聊的都是废话，她忙的要死，没闲工夫和他说废话。 但没说，只是眉眼弯弯的笑，然后不是人的倒打一耙：“你和林绾绾说清楚了吗？” 徐凤泽跟着沈眠勾起的唇角笑淡了。 沈眠淡定自若的喝茶，冲徐凤泽一直笑：“你不说清楚，我怎么敢接你电话，被林绾绾说我是个小三怎么办？” “我没和她正式在一起。” “耍暧昧和正式在一起有什么区别？”沈眠笑：“而且她可是认为你们在谈恋爱了。” 第90章 徐凤泽抿唇看了她一会，轻轻的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头还晕吗？” 话题被转移了。 沈眠摇头：“输着液呢，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看见陆少卿了，他长得出挑，护士站的人都在谈他。” 陆少卿长相出挑是不争的事实，走到哪都会招人多看两眼。 沈眠没说什么。 徐凤泽掀眼皮看她：“我找负责你的医生问了，陆少卿听说你没什么事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第78章 愿 沈眠多看了他两眼，感觉他怎么除了渣，还有点茶，但没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 “所以你俩离婚的事……” 沈眠淡淡的：“我俩预计的是年底离婚，但没意外的话应该是八月份。” 八月份政策下来，利用陆家的背景将一切都牢牢的控在掌心中后，她就可以和陆少卿离婚了。 沈眠说着长出口气，暖洋洋的冲徐凤泽笑笑：“最晚八月份，我一定会和陆少卿离婚。” 沈眠眼神微错，突兀的和出现在门口半张玻璃中陆少卿的眼睛对视上了。 沈眠怔了怔，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几秒，错开眼对徐凤泽眉眼弯弯的笑笑。 徐凤泽抬手揉了揉沈眠的脑袋，和沈眠相视一笑。 陆少卿走了。 沈眠低头安静的喝茶，和徐凤泽说话。 下午出院打出租车去公司。 坐在老板椅上后想把要签字的文件拿过来。 看见桌面上摆了一叠文件。 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 沈眠怔愣很久，掀开看了眼。 看文件端正的楷书看习惯了，本该一目十行，脑子自动分析出重点看完。 可面前的蝇头小字却从纸面上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缠绕成一团，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沈眠闭了闭眼喃喃：“低血糖后遗症吗？” 说完直接掀开最后一面。 看见陆少卿的签名。 龙飞凤舞。 日期是今天的。 说好的年底离婚，没等她提前到八月份，陆少卿已经提前到了五月。 沈眠丢到一边。 办公室门被敲了敲。 “沈总，经理托我……”曾曼走近，看见沈眠桌面上的‘离婚协议书’怔了下。 沈眠顺着她的目光，脸像是被凭空扇了一巴掌，训斥：“滚出去！” 曾曼不可思议的看着‘离婚协议书’。 沈眠把离婚协议书翻了过来，冷冷的：“我让你出去，你聋了？” 曾曼出去了。 沈眠捏了捏眉心，给陆少卿打电话。 连打了三个都打不进去。 陆少卿把她拉黑了。 沈眠把离婚协议书收进包里出去找人。 在车里等到深夜。 花钱买的消息进来。 沈眠顺着导航找到了kiss酒吧。 入目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四射的霓虹灯。 酒吧里人太多了，沈眠穿梭在人群里找高个子黑发。 却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堵在了跳舞的人群里。 沈眠烦躁躁的，被推搡到角落的吧台那，随手拎起一只酒瓶怼着越来越近的胸膛，冷冷的：“滚开。” 沈眠心情本来就不好，看他们找死的越靠越近，冷笑一声，拎着酒瓶子朝桌角砸。 哗啦一声。 尖锐的啤酒尖怼着面前男人的脖颈，沈眠个子比男人矮的多，气场却很足，冷冷的，抬头漠视他：“getout！” 话音落地。 从半空中突兀的洒落酒水，站在下面的沈眠首当其冲，辛辣的酒水从头顶顺流而下，沈眠被辛辣的酒水刺到了眼睛，睁了睁，仰头看见了陆少卿。 手臂撑着二楼铁栏杆，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拎着酒瓶往下，正对着她的头顶浇，眼睛被头顶四射的霓虹灯照耀着，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但却引起一楼一片哄堂大笑。 沈眠仰头的功夫，手里的酒瓶被夺走，接着整个人被推搡到了坐吧后面的沙发那。 沈眠衬衫被撕开的时候尖叫了一声：“陆少卿！” ……很好欺负也很好哄并且很好的陆少卿……没反应。 沈眠摸索到手机，不管不顾的抡起来朝着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头上就是一下。 血花四溅到沈眠脸上。 沈眠咬紧后槽牙想再来一下的时候，身上趴着的脑袋破的男人被拉开了。 是酒保来了。 沈眠坐起身，扒了扒被酒水溅湿的头发，把被撕开的衣服拢好，抬头。 陆少卿在二楼保持之前的姿势站着，修长的手指旋转着手里细长的酒瓶，指尖猩红色的烟头在唇边若隐若现，冷冷的，高高在上的看着她。 像是在……看一条臭虫。 沈眠目不转睛看了他很久，站起身跟着来的警察被请到了警局。 徐凤泽带着大使馆的人来到的时候，沈眠在隔离栅栏里坐着睡着了。 黑长裙和散开的潮湿长发垂地，覆盖到了脚面，白色的衬衫若隐若现，整个人看着有种破碎的美。 徐凤泽脚步慢了，站在铁栅栏外面看着里面的沈眠，莫名的，心里酸胀了一下。 最后轻轻的喊了一声：“眠眠。” 沈眠抬头，埋在膝盖上的脸抬了起来，脸颊上还带着丝丝血痕，眼神乌黑，唇雪白，木木的看着他。 第91章 在徐凤泽的印象里，沈眠其实是个很强大的人。 她和绾绾不一样。 林绾绾时刻都需要人保护，走在大马路上，你不牵着，就像她会迷路。 可沈眠。 印象就是她可以。 不管是她独自一人去干什么，哪怕她独自一人站在树林里面对野兽，她挺直毫不弯曲的背影给人的感觉就是可以。 像是比林绾绾高大了无数倍。 可这会坐在里面，徐凤泽才惊觉……沈眠好小啊。 骨架小小的。 脸小小的。 单薄又纤细。 抱着自己肩膀屈膝坐在角落的样子，像个无家可归，需要人保护的……孩子。 徐凤泽：“我来了。” 沈眠越过他看向能看见的警局外面。 她进来四个小时了。 亲眼看着她被警察带走的陆少卿……没来。 沈眠视线移向徐凤泽：“谢谢。” 徐凤泽没说什么，带人把手续办好，带着沈眠出去。 到外面才发现沈眠一直拢着的衬衫被撕裂了。 徐凤泽脱掉外套披在她身上，握住她的手：“去我家吧。” “不用了。”沈眠把手抽回来，淡淡的：“方便送我回家吗？” 徐凤泽送她回了家。 沈眠到家门口回头对徐凤泽说了一句：“抱歉，我今晚没笑出来，等下次，下次我笑给你看。” 徐凤泽愣住想说点什么。 沈眠已经穿着他的外套拎着包推开了海景房的房门。 屋里一片漆黑。 沈眠没想开灯的，看见门外还站着的徐凤泽，把灯开开了。 看徐凤泽走后，想把灯再关上，听见打火机‘啪嗒’一声响了。 沈眠侧脸，这才看见在沙发那坐着的陆少卿。 侧着头的在点烟。 沈眠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书走近在陆少卿对面坐下，弯腰一笔一划的签上名字推过去。 第79章 无用的眼泪【加更】 离婚协议书被酒水打湿了。 离婚两个字扭曲成了一团。 沈眠盯着看了会，不看了，把笔帽扣上，淡淡的：“再见。” 陆少卿看了会‘离婚协议书’，接着抬头看沈眠，“内容你看了吗？” 沈眠没看，那会有点低血糖后遗症，但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离婚，最开始时说好了。 陆家她只要她的聘礼，不，其实她只想要南郊六千亩。 这是她和沈致和杠的资本。 陆少卿说：“没意见？” 沈眠点头：“没意见。” 陆少卿翘起的腿放下，“原来，你口口声声的钱，权，往上爬，包括得到沈家，四个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他。” 沈眠：“谁？” 陆少卿淡淡的笑笑：“你的初恋情人啊。” 沈眠怔住。 伸手去拿离婚协议书。 轻轻的翻开看上面分割给她的财产。 东西不少。 房子、车、钱。 可…… 沈眠看着上面的字，半响后侧了侧头，带着威士忌酒香的长发散到脸颊，喃喃：“南郊六千亩去哪了？” 陆少卿把烟碾灭，平淡似水：“我拿走买了个良心安宁。” 沈眠莫名的感觉胸口有些发闷，“良心安宁？意思是你给了……沈致和？” 陆少卿坐回沙发，从怀里掏烟又点了一根，含糊不清却又字字清晰的说：“沈致和只有沈言这么一个儿子，沈言因为你相当于成了植物人，没给他留下一儿半女，你心安理得，作为包庇你的帮凶，我良心不安。” 沈眠木愣的坐着。 陆少卿凝眉：“你没看吗？离婚协议书？我给你换了同等价值的不动产。” 沈眠喉咙滚动：“你什么时候给的沈致和？” “出国前。” 陆少卿出国前……两个多月了。 已经木已成舟，无力回天了。 沈眠头垂的很低，长发几乎覆盖了脸颊。 陆少卿喉咙滚动：“离婚协议书你有意见？” 沈眠摇头，淡淡的：“没有。” 陆少卿原地坐着把烟抽尽：“沈眠。”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咱俩以后，永远不要再见了。” 陆少卿带着离婚协议书走了。 徒留沈眠脱掉鞋屈腿上沙发，半响后蜷缩成一团。 沈眠在家里躺了两天。 昏昏沉沉的时候被徐凤泽晃醒。 沈眠有点迷糊，愣愣的看着他。 “眠眠。”徐凤泽看着沈眠瞳孔紧缩。 沈眠现在的样子太糟了。 眼睛都没了神采，看着像是魂被从身体里剥离了。 徐凤泽打横把沈眠抱了起来带去了医院。 沈眠在医院待了三天。 徐凤泽把手机放到沈眠面前：“陆少卿的电话，打来我这了。” 沈眠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这么多天也没充，就是呆呆的看着窗外。 这会瞳孔微动，看向徐凤泽手机屏幕上陆少卿的手机号。 抿唇挂了。 对面锲而不舍的打。 沈眠看着不断进来的电话，划开接了。 陆少卿：“你在哪？公司你还要不要了。” 公司…… 第92章 沈眠想了想。 哦。 陆家国外的分公司。 沈眠：“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沈眠把电话挂了，将徐凤泽手机里又进来的陆少卿的电话挂断拉黑。 徐凤泽坐在床边：“你怎么了？” 这句话徐凤泽这三天一直在问，一直在问。 沈眠一直没说话。 这会看向徐凤泽，“你能先出去吗？” 徐凤泽怔了下。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徐凤泽：“我去给你买饭。” 沈眠点头，看着他出去后站起身换上衣服从消防楼梯下楼。 回家洗澡换衣服订机票，收拾行李。 拉着准备出门的时候迎面对上正开门进来的陆少卿。 陆少卿：“你……” 沈眠错开他走了。 在机场下面的汉堡店吃了两个汉堡，喝了一杯可乐。 坐飞机回了青城。 到南郊公寓的时候天色刚亮。 沈眠没回家。 坐车去了沈言在的医院。 在病房门外顿足。 病房里亮着盏昏黄的灯。 里面躺着沈言，沈言床边趴着……沈洁。 沈洁握着沈言的手，睡着了。 沈眠看了很久，转身回家。 把手机草草充了电开机。 忽略公司徐凤泽还有陆少卿的未接电话。 把杨蔷的手机号放出来，打出去。 杨蔷过了会才接，声音惊喜：“眠眠。” 沈眠喉咙滚动：“出来见一面吧，别告诉沈洁和沈致和。” 沈眠在咖啡厅等了半小时，才等到匆匆来的杨蔷。 一别几个月没见。 杨蔷和之前一样。 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像朵花似的娇艳。 坐下后喜笑颜开：“看妈妈这裙子漂亮吗？” 沈眠笑笑：“漂亮。” “致和昨天给我买的。”杨蔷皱眉：“眠眠，你看着怎么瘦了点啊。” 不是瘦了点。 是瘦了很多。 沈眠不知道瘦了几斤，只知道西装裤穿不上了，一直往下面掉。 沈眠：“没有。” 杨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能在家待几天？怎么不回家，为什么约我在外面见面？” “我和陆少卿离婚了。”沈眠淡淡的：“沈言变成植物人是我做的。” 杨蔷唇角的笑僵住了。 沈眠招手给杨蔷要了杯鲜榨橙汁，推过去：“沈致和知情。” 陆少卿把南郊六千亩给沈致和买个良心安宁没毛病。 他本性是个善良的人，除了男女方面的事外，其他的事三观是正的。 沈眠欺负陆少卿久了，蒙蔽了眼睛，忘了陆少卿本质和她不一样。 她常年生活在黑暗里。 陆少卿常年生活在阳光下。 他的性子这么做很正常。 可是不管陆少卿给出的理由是什么。 多疑而且阴毒的沈致和都会察觉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关系。 南郊六千亩是他的了。 她不是陆少卿的妻子了，没有陆家这个靠山了。 所以就算沈致和只在乎利益，不在乎儿子。 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折腾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一场空，她杠不过他，怎么都杠不过了。 沈眠说：“我离婚的事等到陆少卿回国，沈致和就会知道，我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不会放过我，你也不会好过，我的亲生母亲。” 杨蔷眼泪只是瞬间便夺眶而出。 沈眠有点羡慕。 这种不看场合，不看人群说哭就哭的本事，她为什么没有遗传。 只会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起来自己哭给自己听。 无用的眼泪。 分文不值。 第80章 离婚了 杨蔷探身子握住沈眠的手：“眠眠，眠眠……你……你能不能回去求求少卿啊，让他……让他别和你离婚，不然……不然离婚了在身边养着也行啊，你长得这么漂亮……” “可我不想。”沈眠淡淡的说。 “现在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吗？”杨蔷语调蓦地尖锐了：“是怀胎十月生下你的妈妈的问题！沈言是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你……你怎么能这么做啊，你考虑过我的处境吗？你……沈眠！” 沈眠没说话，安静的看着杨蔷语调高昂的说话。 杨蔷软了下来，握着沈眠的手近乎哀求：“眠眠，你回去找少卿吧，让他做你的，也做妈妈的靠山。好吗？” “可我现在不想再看见他了。”沈眠把手抽出来：“陆少卿不想看见，陆家的所有人都不想再看见。” 高傲但是很护短很圈地盘会疼人的季清是一。 有点花心，但是个好爸爸的陆明远是二。 不愿再被她欺负也不愿意再被她哄的陆少卿是三。 不管是哪个，沈眠都不想再见了。 等离婚的事说出来。 厌恶她的陆少卿把为什么离婚的理由说出来。 他们也不会再想看见她。 沈眠说：“真的没可能。” 眼神平静，语气也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绝对。 杨蔷瞳孔缩了缩，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沈眠低头抿了口黑咖，感觉真苦，却仰头喝光了，放下后平静的说：“你还有个选择，跟我走。” 第93章 杨蔷看向她。 沈眠：“跟我离开这里，去江南，我这些年存了些钱，我能工作，可以像沈致和那样养活你。” 杨蔷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可是眠眠，我爱他啊。” “你爱他什么？爱他打我，还是爱他拿我当个交易工具。” 沈眠说完想等等她说什么的。 但已经想到了。 做不过是儿女就该为父母付出这种话。 所以不给杨蔷说话的机会了，“你该庆幸我不像你这个性子，否则沈致和早就移情别恋了。” 杨蔷愣愣的看着沈眠。 “沈致和喜欢的是你的依附，妈，你爱他，但他撑死了只是喜欢你。” “喜欢和爱是一样的。” 沈眠淡淡的摇头：“不一样，喜欢只是恰好他喜欢的特质你拥有，这个特质在别人拥有的时候可以转移，你这种类型社会上很多，他很多年前就厌倦了你，现在还拿你当个玩意养着，是因为我长大了，我可以给他谋求利益，一旦我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一定会被他抛弃。” 沈眠叹了口气：“你醒醒吧。” 杨蔷许久没说话，只是哭。 沈眠看了她很久。 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放在桌面上推过去：“我明天晚上七点去江南，如果你愿意跟我走，就来你家附近的甬道找我，如果你不愿意，这个钱当是我买断咱俩母女之情的钱，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沈眠站起身，低头看她：“如果你不跟我走的话，就抱好沈洁的大腿，她是你和沈致和的女儿，她可以保你，还有，辛苦帮我保密，不要告诉沈致和我要走的事。” 沈眠低头又看了她很久：“沈致和知道我和陆少卿离婚并且想跑的话，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很可能会把我送去肮脏不堪的地方折磨，来给他的儿子报仇。” 沈眠走了。 回到家蒙头就睡。 迷迷糊糊睡醒已经是隔天中午。 沈眠打开衣柜拨弄了会，把去年刚和季清交好，她给她买的白色裙子拿出来换上，对着镜子画了个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笑笑，笑不出来作罢了。 最后起身朝门口走。 低头看了眼行李箱，没拿。 沈眠在沈家附近的甬道等到不过六点半，就看见了几个男人围了上来。 沈眠坐在驾驶座看着，蓦地笑出了声。 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沈致和不会因为她对沈言动手的事迁怒于杨蔷。 那就是出卖她。 沈眠前天晚上去医院看见沈洁握着沈言的手睡着，就知道沈洁一定会卖了她。 所以只找了杨蔷。 因为到底是心思不灭，想看看身为成年人的她会不会顾念她这个亲生女儿。 哪怕是一点点…… 沈眠趴在方向盘上一直笑，笑着笑着泪流满面，喃喃自语：“果然如此，果然……是如此。” 沈眠把眼泪擦干净，按了按腰间别着的美工刀，按下车窗笑笑：“告诉沈致和，我在家里等他。” …… 陆少卿下了飞机天色已经黑透了，打沈眠的手机，还是没人接。 匆匆朝南郊公寓跑。 进屋后一眼看见门口放着沈眠的行李箱，没开过，机场的封纸还在上面。 手机里跟着进来徐凤泽的电话。 陆少卿接了。 “找到了吗？在青城吗？” 陆少卿坐沙发上按了按眉心：“她走真的没和你说吗？” “没有，她说她想一个人待着，等我回来，她就不见了。”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脑中突兀的浮现最后看见沈眠的那一眼。 很瘦，很白，拉着行李箱朝外走，眼神死寂一片。 擦过他肩膀的单薄脊背，再没了从前挺直的样子，像是被塌掉的天压垮了。 那副样子根本不是离婚后要和心上人再续前缘的模样。 反倒像是哀莫大于心死。 陆少卿按眉心的手往下，按了按心口打电话。 “找沈眠。”陆少卿深呼吸：“把人都撒出去，掘地三尺的找！” 挂断电话，陆少卿翻找通讯录。 冷不丁看见了昨天在飞机上进来的未接电话。 杨蔷的。 陆少卿打出去。 对面支支吾吾：“少卿。” 软绵绵的，和沈眠说烦了的理由一模一样，娇娇软软的，像是离开人就活不下去。 陆少卿：“沈……” “少卿，你能来我家一趟吗？” 陆少卿皱眉：“怎么了？” “家里只有我和眠眠，致和还没回来，我害怕。” …… 沈致和推开书房门一眼看见了沈眠。 站在窗户前，把玩着手里的绒毛软鞭。 细白的手掌握着一端，另外一端在手指尖摩擦。 长发齐腰，背脊挺直，亭亭玉立。 清清冷冷的在原地站着。 隐隐的。 周身环绕了点肃杀之气。 沈致和眉心悄无声息的跳了跳。 拎起门边放着的高尔夫球杆，手撑着走近：“听你妈说，你和少卿离婚了？” 第81章 手续办了吧 沈眠把玩鞭子的手微顿，捏着鞭子回身：“恩。” 沈致和站在沈眠两步之遥：“挺没用的。” 第94章 沈眠没说话。 沈致和接着说：“满打满算，你跟少卿有……七年了吧，结果却依旧什么都不是。” 沈致和淡淡的点评：“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如果当初不是你搭上陆少卿，带去商务会所多划算。” 沈致和视线往下，定格在沈眠的小腹那：“现在也还来得及，二十七岁，好生养的年纪。” 沈眠：“你还能生养吗？” 沈致和微顿。 沈眠拎着鞭子靠在墙边，淡淡的：“你今年五十五了吧，还能生吗？” 沈致和唇角戏谑的笑淡了。 沈眠接着说：“笑不出来，说明不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知道植物人能不能生养，不能的话，你大概要断子绝孙了。” 沈眠看着沈致和笑：“这就叫报应。” “沈致和，沈家断子绝孙就是你的报应，哦，不，你还有个沈洁，可沈洁被你养成了个白痴，以后就算给你生下个带有你血脉的外孙，只怕也是个白痴。” 沈眠朝前一步：“你看过沈言出事前的视屏吗？我看过……挺不错的。” 沈眠低头按亮手机。 沈言从前被三个男人欺负的闷声传了出来。 沈眠抬头喋喋的笑笑：“你听听，他的声音多好听，咿咿呀呀，是你最喜欢听的软糯腔调，你听着心里感觉怎么样？” 沈眠的脖子骤然被面无表情的沈致和掐住，随后直直的朝后，直接按上了墙壁。 沈眠盯着沈致和肩膀微微颤抖，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脖颈从沈致和收紧的手掌中挤出话：“十二点后，沈言的这个视屏会散布到大江南北。” 沈眠眼圈赤红，盯着他一字一句：“其实世界这么大，我可以跑，但我不甘心，因为我一定要让你和沈言，一起为我被毁了的家，为我现在变成这幅不是人的样子……陪葬！” 噗嗤一声。 沈眠手里的美工刀捅进了沈致和的小腹。 …… 陆少卿匆匆赶到沈家的时候，隔着很远听见了凄厉的尖叫。 陆少卿大步朝尖叫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脚步变快，跑到书房门口推开门。 一眼看见背对他跪在地上拽沈眠头发，朝她身上厮打的杨蔷。 杨蔷身后是坐在地上的沈眠。 脸上红肿一片，唇角破了个大口子，脸颊溅上了斑斑血痕，头发在杨蔷手里，撕扯的弧度像是要把她的头皮撕裂。 半个身子被杨蔷拽着几近扭曲。 可攥着皮鞭勒着沈致和脖子的手却纹丝不变。 因为用力，全身骨头都在咯吱咯吱的响。 她勒着的是沈致和。 沈致和瞳孔泛白，手握着脖子中的鞭子挣扎，但沈眠的力道俨然不是他这个出气多进气少的人能拼得过的。 尤其是小腹伤口数不清多少，最后一下因为用力，整个美工刀几乎钻进了他的小腹。 血液顺着伤口往下流，几乎要浸透了沈眠的白色裙摆。 杨蔷吼：“你放开他，你放开他！你这个疯子！放开他！” 陆少卿握住杨蔷的手用力，咔嚓一声，脱臼了，陆少卿将哭嚎的杨蔷推开，在沈眠身边蹲下，握住沈眠拽着皮鞭的手，嘴巴开合半响，很轻的喊，“沈眠……” 沈眠麻木的瞳孔微动，被打肿的脸侧了侧，“滚开！” “滚开！”沈眠凄厉的尖叫，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滚！！” …… 沈眠悠悠转醒的时候有些恍惚，看着天花板发呆。 脑中兜兜转转，想起对陆少卿说完滚后，接着好像被他朝脖颈砸了一下，晕了。 沈眠侧脸看向病房门。 从半扇玻璃窗看见了外面站着的陆少卿。 陆少卿在和什么人说话，说着朝病房里瞥了眼，和沈眠对视了。 对视了两秒，陆少卿推开病房门，转身将门关上，走近沈眠在的病床。 沈眠看着他，眼底带了点期翼：“他……” 说不出来。 嗓子疼的像是要裂开了。 沈眠说：“死了吗？” 陆少卿在床边坐下：“没有。” 沈眠眼底的期翼转瞬就消失了，怔怔的看着陆少卿。 陆少卿说：“你妈说，你之所以要弄沈致和，是因为他知道了你对沈言动手，你怕他对你动手，所以要先下手为强，弄死他。”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喉咙滚动，嗓音干涩：“你妹妹说，你从前和沈言拌了两句嘴，就仗着陆家的势拿刀要捅他，因为她和你犟嘴，你还威胁要送她去精神病院。” 沈眠一直没说话。 陆少卿说：“昨晚十二点，外网上出现了沈言的小视屏。” 沈眠掀眼皮看他。 陆少卿：“我拦下了。” 沈眠沉默很久，对着陆少卿勾勾手指。 陆少卿凑近。 沈眠抬手小小的给了他一巴掌。 力道因为躺着很轻，但的确是扇他的巴掌。 陆少卿脸轻轻的偏了偏，侧脸，沈眠又一个巴掌扇了下来。 再想扇的时候，陆少卿握住她的手腕，眼圈泛红：“你妈昨晚给我打电话，哭着说家里只有你和她，她害怕，那个语气，像是怕你连她都要杀了。” 陆少卿：“沈眠，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 第95章 沈眠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像纸，便越加衬的脖颈的红痕刺目。 陆少卿看着她的脖子：“这是沈致和掐的吗？是沈致和因为知道了沈言的事先掐的你吗？” “你走吧。”沈眠淡淡的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陆少卿没走，把沈眠的手腕放下握在手里，语气很轻：“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杨蔷是你的亲妈，沈洁是你的妹妹，她们为什么会这么怕你，又这么恨你，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沈眠正脸看着半空，淡淡的：“没怎么，只是因为我不是个人。” 陆少卿沉默。 沈眠说完把手抽了回来，背对他。 陆少卿：“沈致和没死，沈言的视屏也没公布出去，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沈眠淡淡的：“沈家上下四口，只要我活着，他们就要死。” “陆少卿，你找人直接把我们的手续办了吧，快一点，否则，陆家会出一个杀人犯要被判死刑的少奶奶。” 第82章 一路走好【加更】 陆少卿走了。 走前留下两个人看着沈眠。 沈眠无所谓，正常的输液，接着趴在窗户口看窗外。 一看就是半天。 看着沈眠的人给陆少卿打电话。 “陆总，少奶奶不对劲。” 陆少卿：“怎么了？” “这三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趴在窗户前看外面，少奶奶也没什么事了，要不您把她接回家吧，不然我怕……” “怕什么？” “怕她跳楼。”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 视线移向茶几上律师送来的文件。 拎起来去了医院。 到的时候沈眠躺在床上，侧脸看着窗外。 侧脸温顺又恬静。 听见开门声看过来的眼神却冰冰凉凉的。 陆少卿让看着的人出去，在沈眠身边坐下。 沈眠没吱声，从正面躺着，变成背对他看着窗外。 陆少卿说：“我十五岁那年认识你，满打满算，咱俩认识了十一年，在一起了七年。”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成杀人犯。” 沈眠背对他说话：“所以呢？你要把我送进监狱吗？” 陆少卿把手里的文件从沈眠身后递了过去，放在了沈眠面前。 沈眠视线下移，看着封面上写着的股份转让怔住。 陆少卿点了根烟，“这是陆家在青城金融证券总部的全部股份。” 沈眠愣住，半响后捏着文件转身，皱眉：“什么意思？” 陆少卿的烟一根没抽完，但烟雾却很浓郁，盈盈绕绕的，几乎遮盖了他的眉眼。 声音清清淡淡的，“你答应我件事，我把这个给你，让你靠自己成为青城铁板钉钉的人上人。” 陆家产业最赚钱的就是七年前陆少卿一手打造的金融证券公司。 其中聚拢的钱财超乎了寻常人的想象。 一股，可值千金。 沈眠没说话，捏着文件的手很紧。 陆少卿说：“金融仰仗股票，现在你的钱和你的命绑在一起了，沈眠，别再愚蠢的一错再错了。” 沈眠愣住了。 陆少卿说：“沈家四口人的命，你一个都不准碰，真的受不了想碰，就用钱砸，砸到沈家破产，沈致和付不起沈言的医药费，只能拔了他的氧气罩，再砸，砸到沈致和被人人欺凌，最后只能选择自行了断。” 陆少卿说：“砸到让你妈和你妹妹乖乖听话，不敢忤逆你半句，不仰仗着你就没办法活。” 陆少卿越过沈眠看向窗外，淡淡的：“金融证券公司里有青城三十多家豪门的钱，你在国外待了这么久，该明白怎么利用这些资源和人脉，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砸就怎么砸，但唯独不能自己沾手，不能犯法，不能陷在泥潭里，想爬都爬不出来，彻底活成一个鬼。” 沈眠握紧文件袋，一言不发。 陆少卿看着窗外接着说：“视屏删了它吧，不要再想着曝光和威胁，不管是哪一样，都太拙劣了。因为沈言现在在医院里躺着成了植物人，一旦视屏从你手上流传出去，联合他出事的时间，沈言事件会被动的进行立案调查。这件事除了你这个主使外，还有三个男人，还有联系他们的陆真，谁也保证不了他们被传唤的时候会不会把你吐出来，所以，别再用这种低级自毁的招数了。”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从口袋里掏出沈眠的手机递过去：“删。” 沈眠没动。 陆少卿：“我给你的文件最后一张是通知书，股份转移前，金融证券公司里的股东我全都通知过了，你是下任的总经理，你拥有全部资金的使用权和立项目的决策权，你可以做主成立建筑公司，整个青城所有部门都会给你的建筑公司开绿灯。” 沈眠眼圈突兀的就红了。 陆少卿接着说：“删了吧。” 沈眠最后删了。 被陆少卿盯着，把邮箱里的，国外私密账户里的都删了。 陆少卿视线从她手机移到她脸上：“把文件也签了。” 沈眠接过他的笔，一笔一划，端正的签字。 陆少卿接过看了眼，把沈眠的那份给她，自己的卷吧卷吧塞进了裤子口袋里，原地坐好，看向沈眠垂着的脑袋，还有散下的长发。 第96章 最后再叮嘱一句，“记住，金融仰仗股票，花边新闻无所谓，牵扯到刑事，会出大乱子。”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重复一遍。” 这句话其实是很久之前沈眠自己说的。 在沈言差点被她砸死的现场，她拿来威胁陆少卿的。 沈眠眼泪从眼眶滑落至腮边，声音很低：“金融仰仗股票，花边新闻无所谓，牵扯到刑事，将会成为杯中水，洒落到无处可寻。” 陆少卿喃喃：“杯中水……” 沈眠侧脸看向窗外，“陆少卿，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这样…… 不知道。 陆少卿眼神有点恍惚。 换了从前，陆少卿真的接受不了。 沈言的事后，他出国和沈眠待在一起的那几天，整个人都扭曲了。 不是厌恶沈眠。 因为世上人千千万，合则来，分则散，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厌恶自己。 很厌恶很厌恶。 然后，在沈家看见了沈眠眼底的泪水。 不算被掐脖子挤出的眼泪，这是沈眠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断了线往下掉的眼泪，让陆少卿很茫然。 明明欺负人的是沈眠，可为什么沈眠的眼泪给他种错觉，像是沈眠被别人欺负了，还是被他欺负了。 有那么一个人，只是在那站着，冲你笑笑，开口说两句话，你就会心软。 更不要提那会满眼泪水，像是被人欺负的很惨。 陆少卿做不到看着她一错再错，也做不到助纣为虐，一次又一次的成为帮凶。 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闭目捂耳，再也不见。 “我爸料理不了金融证券，而我没时间。”陆少卿说：“我要出国了。” 沈眠：“是去找林绾绾吗？” 陆少卿从怀里掏烟点了一根：“林绾绾那个人，不止你欠她的，其实我也欠她的，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我要去还了。” 沈眠点头，侧身看着窗外，任由眼泪无声的滑落，一颗颗的砸在手面上，不让陆少卿看见分毫，语气平平，毫无波澜，“一路走好。” 陆少卿起身走了。 第83章 都结束了 沈眠和陆少卿离婚了。 离婚证是陆少卿身边的助理送来的。 助理说离婚的事知会了陆家的长辈，但青城圈子里没说。 要不要说随便沈眠。 沈眠没说，出院接收了金融证券公司，找人打听了沈家的事。 沈致和现在被转进了普通病房。 陆少卿花了大价钱和他谈成了交易。 这件事成了意外，不了了之。 陆少卿没说陆家金融证券现在是她的了。 沈家也没问。 沈眠思考了一瞬。 打死沈致和也想不到陆少卿会把市值几十个亿的金融证券公司说给她就给她。 抽出纸熬夜做了个思维导图。 在陆少卿的铺路下，毫无疑问的坐稳了总经理的位子。 安排人用最快的速度将沈家过往经手过的全部工程单子都找了出来。 沈致和从医院出院回家后，助理敲门来报：“陆总的母亲要见您。” 沈眠出了院就把手机号换了，就是怕季清找上门来。 捏着笔的手紧了紧，喉咙滚动：“带去会议室吧。” 沈眠起身整理了衣服出门去会议室等着。 本以为是骂和厌恶，却不是。 季清哭得泪眼婆娑：“怎么瘦了这么多啊，那个王八蛋，我没他这个儿子。” 沈眠怔住了，最后安静的坐着听她说。 陆少卿的原话是他和她离婚了，离婚的原因在他。 他腻了。 陆家金融证券最初就是陆少卿成立。 在陆明远手里那四年也没什么起色。 陆少卿出国一个多月，金融证券公司有事，还是陆明远远程联系的陆少卿。 他给陆明远的交代是两年内再还给他一个。 陆明远没说什么。 季清对钱向来无所谓。 所以关于陆家最挣钱的产业到了她的名下。 陆家父母都没意见。 只是季清舍不得她，所以哪怕陆少卿说了不许再见她。 季清还是偷摸的来了，抬手摸摸沈眠的脸，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少卿今天坐飞机去国外了，乖乖，因为少卿遭了大罪了，这得瘦多少斤啊。” 跟陆少卿没关系。 沈眠没说，脸在季清掌心里蹭了蹭：“别担心，过段时间就会长回来的。” “真的？” “真的。” 季清叹气：“陆少卿那个王八蛋，最好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不然我打断他的腿。” 沈眠也祈祷他别回来，最好是别和家里联系。 这样季清还能和她说说话，但是没说，只是笑。 季清走前说陆家永远都对不起她，以后沈眠如果在社会上被人欺负了，一定要给她打电话。 沈眠点头，走前喊了一声：“妈。” 季清眼泪又想往下掉了。 沈眠朝前一步轻轻的抱了抱她：“我和陆少卿之间是我的错，不是他的错。” “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这个时候还替他说话。” 沈眠把话题转移了：“保重身体，别哭了，家里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第97章 沈眠把新手机号给了季清，送走后怔松了很久，抬头看了会天，转身回了公司。 六月中旬。 沈眠收到了沈家过往经手的全部工程图。 整理出来名单。 安排助理挨个给相关部门的领导打电话，开始忙碌的喝酒应酬。 有钱有权和没钱没权最大的区别就是从前拼死拼活才能办到的事。 现在不过坐下喝杯酒，送上支票，就可以让他们用强权压人。 沈眠没日没夜的喝。 把之前在沈家工地找出来的违规证据各个部门都塞了个遍，大把大把的钱往外送。 七月中旬。 沈家传来了施行项目被举报停工的消息。 不过十天。 沈家被证实了偷工减料，和消防不过关等等问题。 沈眠把电话打出去：“雇人，越多越好，去闹，每个工地都闹。” 沈眠在沈家做了四年的公关，深谙舆论的重要性。 隔天坐在老板椅上翘脚看电脑上最新出来的新闻报道。 沈家建筑公司因为偷工减料问题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牵扯上工地的住户和商户，足足几万群众在大街上抗议。 要求彻查沈家，赔偿他们的损失。 沈眠电话打出去，通知买通的沈家财务：“去找吧，假账还有偷税漏税的证据。” 电话挂断。 沈眠在椅子上转了一圈看向窗外。 助理敲门，“有个男人来几趟了，要找陆总。” 沈眠怔了下：“找陆少卿？” “对，因为您上任是机密，所以没对外说，我们这边直接拒了，说陆总不在，可他又来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走。” 沈眠下楼，一眼看见在和前台理论的徐凤泽。 沈眠凝眉，转身就走。 电梯里下来一群部门经理，看见沈眠点头齐刷刷的问好：“沈总。” 沈眠再想走来不及了。 徐凤泽：“沈眠。” 沈眠顿足回头，笑笑：“好久不见。” 徐凤泽六月底结束进修回的青城，满打满算，找了沈眠一个多月了。 本来该气的胸口疼，因为担心，是真的担心，哪怕陆少卿说了没事，但就是担心。 这瞬间看见人好好的在面前站着，看着比之前在医院那三天还胖了点，气莫名其妙的消了。 “你是在生我气吗？所以一直不见我。” 沈眠：“我气什么？” “你直接回青城，可我却没办法提前结束进修来找你，比你晚回来了将近一个月，你在生我的气。” 沈眠发现徐凤泽这厮不单单现实，还有点普信。 但想了想他的普信有一部分是自己在国外亲手塑造的，最后没说什么。 只是摇头：“没生气。” 徐凤泽走近：“你怎么会在这？为什么一直没回家，陆少卿呢？” 徐凤泽说起陆少卿的口吻很平和。 沈眠想了想：“陆少卿和你说我们离婚了？” “不是，陆少卿只说了你没事就把我拉黑了，是我回国之前去了趟陆家国外的分公司找你，碰见个人听说的。” 徐凤泽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你为什么换手机号也不联系我啊，我很担心你。”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一会，脑中思绪反复飘荡乱窜，最后归于平静，沈眠叹了口气：“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徐凤泽怔了下。 沈眠：“我上次对你说那些话，一部分原因是想利用你把约瑟带回国，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欠了陆少卿点东西，所以想勾引你，让你和林绾绾分开，他们好在一起，可现在……都结束了。” 第84章 趁火打劫 沈眠环视了眼偌大的陆家金融证券公司，再回头看向徐凤泽。 “我和陆少卿离婚，他把这个公司给我了，有这个公司做基底，什么人都会为我所用，我不需要约瑟了，同样，也不需要你了，还有，不管欠不欠陆少卿，我都想算了，就这样吧。” “徐凤泽，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不喜欢你了，也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你可以回头再去找林绾绾，但我建议你快点，因为陆少卿出国去找林绾绾了，为了讨好她，还专门给她最疼的弟弟开了个公司，如果你慢点的话，林绾绾可能就不喜欢你了，毕竟陆少卿长相是真不俗。” 陆少卿长相不俗是真的。 林绾绾对陆少卿的性格嫌弃却也是真的。 沈眠故意这样说的，想让现实的徐凤泽知道和她没戏，转而赶紧滚蛋，别来烦她。 沈眠说完客气疏离的点点头，转身想走。 手腕被握住。 徐凤泽的眼神很复杂，隐约的，还带了点伤：“又要这么分手吗？” 沈眠怔了下，失笑：“怎么分手？” “就这样，你单方面的宣布分手。” 哦，原来说的是上一次。 沈眠说实话：“上次一个月是最开始就说好的，这次，咱俩压根就没开始。” “感情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徐凤泽骤然吼了一声。 沈眠想了想：“粑粑。” 感情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只是阻碍我前行的拦路石。 多想不开才会去碰感情。 沈眠转身走了，侧脸发现前台三个小姑娘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个渣女。 第98章 沈眠回头看了眼徐凤泽。 徐凤泽原地站着，隐隐的，有点失魂落魄的意思。 沈眠啧了啧，感觉渣女这个人设还不错。 等料理了沈家，可以走一下这个路线。 走肾不走心，讲究个花钱找舒坦。 反正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沈眠学陆少卿手插兜酷酷的回去了。 徐凤泽看着沈眠的背影消失不见，出了门后上车，接到了林绾绾的电话。 “凤泽……”林绾绾语气哽咽：“我想你了，今天出门我还碰见了一个小流氓，你不在我身边保护我，我害怕，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什么时候回去…… 当初沈眠让他和林绾绾说清楚，他是想说清楚，但面对林绾绾依赖的眼神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最后没说。 找回青城办点事为由回来找沈眠。 但……又被沈眠甩了。 徐凤泽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隐隐的，全是挫败和不甘。 他是真的对沈眠动了心。 沈眠爱笑，处起来舒服，大方独立不粘人，很适合结婚成家。 除此之外。 上次在看守所里的惊鸿一瞥，又觉得她是个需要保护的人。 可怎么……这么阴晴不定。 徐凤泽深吸口气：“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了啊。” “既然喜欢，为什么还和陆少卿牵扯不清。” 电话对面静了静。 徐凤泽说：“陆少卿在国外帮你弟弟开公司，你知情吗？” “那是他单方面的行为，跟我没关系，他到现在都没有联系过我。” “那也是牵扯不清！” 林绾绾声音微顿，小声的哭：“凤泽，你别这么和我说话，好凶啊。” 徐凤泽突兀的有点烦了，但还是放缓了口吻：“我不是故意对你凶的。” “我现在喜欢的是你，就算陆少卿出现在我面前，为我付出了再多，我也不会见他的，我现在又不缺钱，而且陆少卿还结婚了，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放着你不要，去做个小三啊。” 徐凤泽眯眼：“结婚了？” “恩。” 徐凤泽沉默片刻，“陆少卿和沈眠离婚了。” 电话对面安静了半响。 徐凤泽说：“他比我有钱，而且很爱你，你们去在一起吧。” 徐凤泽把电话挂了。 背靠椅背，眼底烧起不甘的火光。 沈眠从前对他的喜欢清楚又明白，包括分开六年后在青城重聚也是这样。 整整十一年。 人这辈子能有几个十一年。 他不信沈眠现在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沈眠按部就班的忙着自己的事。 可在金融证券公司这段时间塑造的高冷形象却碎了一地。 因为徐凤泽每天都差同城小哥来送花。 九束玫瑰。 沈眠找人把同城小哥拦了，让退回去。 隔天来的是外卖，下午茶，咖啡。 外卖直接放在前台就走，指名给沈眠。 沈眠烦的无以复加。 嘱咐前台再收，罚款两百。 消停了两天。 助理说那个男的又来了，说着揶揄：“长得挺帅的，听前台说还是个科室主任，不考虑考虑？” 沈眠正专注的在看传进来的资料。 沈家名下的工程全部停工，银行的贷款，工人的工资，再加上现在各个部门都在朝他施压。 想不进去蹲监狱，就要钱，大量的钱来疏通关系。 沈眠轻轻笑了下。 沈眠不常笑，一笑像是朵花。 助理跟着笑了：“这是想考虑考虑？” 沈眠回神：“考虑什么？” 助理跟沈眠时间久了，知道她看着冷，但脾气很好，跟着和她关系混的还不错，翻了个白眼：“九九玫瑰使者，行为土土，但是有点小浪漫还很帅的徐医生。” “他又来了？” “对。” 沈眠拎着包下楼。 在楼下看见了徐凤泽。 想了想，冲他招招手。 徐凤泽走近。 沈眠：“跟我去个地方？” 说着笑笑。 徐凤泽接连多日的烦躁消散了，不自觉的跟着笑了：“哪？” 沈眠笑容放大：“我家，去见见我的后爸大人。” 徐凤泽微怔：“你说的是最近闹的很大的沈家建筑公司？” 沈眠挺满意的。 徐凤泽是个医生，除非闹大了，不然他这种忙的要死的才不会知道。 沈眠：“嗯呢。” 娇娇俏俏的。 徐凤泽眉眼弯了弯：“你想帮他啊。” “瞎说什么呢？”沈眠春风和煦，笑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只会趁火打劫。” 徐凤泽僵住。 沈眠按车钥匙。 拉开车门冲徐凤泽挑眉：“你去吗？” 徐凤泽喉咙滚动：“你开玩笑的吧。” “我那么闲吗？和你开玩笑。”沈眠翻了个白眼，变了张冷脸：“去就去，不去滚蛋，以后少在我面前碍眼。” 第85章 晃【加更】 徐凤泽去了，坐在副驾驶座，安安静静的。 沈眠古井无波的开车。 等红绿灯的时候从包里拎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 第99章 后座的徐凤泽：“你什么时候还学会了抽烟？” “两个多月前。” 拿到和陆少卿离婚证的那天，沈眠看见里面边角被烟灰灼烧了痕迹。 闻了闻，突然好奇陆少卿为什么这么喜欢抽烟。 就这么抽上了。 在深夜靠着它和咖啡熬夜续命。 徐凤泽：“抽烟对身体不好。” “乡下的小老头抽一辈子了，该活的活，该死的死，谁也拦不住。” 沈眠说的淡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徐凤泽看着这样的沈眠，脑海中徘徊不散的沈眠需要保护的画面莫名其妙的变淡了。 但最后没说什么，跟着沈眠去了沈家。 到家门口。 沈眠捡了根不细的竹竿，放在花坛上，一边走，一边任由竹竿从花坛上划过，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脚步延伸到院子里。 竹竿抬起，重重的朝着门口一盆白色的菊花挥下。 哗啦一声脆响。 花坛应声倒地，成了碎片。 听见动静的杨蔷从屋里出来，看见沈眠瞳孔缩了缩，躲在石柱子后面小声喊：“眠……” 沈眠手撑着竹竿闲散的站着：“闭嘴。” 说着额首：“让沈致和出来见我。” 杨蔷抿唇：“致和，致和不在家。” “不在去打电话叫啊。”沈眠淡淡的看向杨蔷：“难不成还要我叫？” 杨蔷扭头回了房间。 沈眠走去凉亭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像是才看见院子中呆站着的徐凤泽：“你坐吗？” 徐凤泽凝眉摇了摇头。 沈眠没理会，翘脚慢条斯理的喝茶。 在大门被推开后对着沈致和招招手。 沈致和古井无波的走近挑眉。 沈眠把在手中把玩许久的名片在石桌子上推过去，淡淡的：“南郊六千亩。” 说着端起茶盏轻轻的又喝了一口：“我给你钱，你给我南郊六千亩，我比你当初有人性。” 沈致和蓦地笑笑，“原来是你在后面捣鬼。” 沈眠淡淡的说谎话：“不是我，我只是个小小的趁火打劫者而已。” 说完将茶盏放下，弯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头也不抬的说，“陆家金融证券公司放话要买，青城无人敢收，我给你三天时间，一手交钱，一手交地，过时……你等着沈家破产吧。” 说着错开他想走，顿了顿，看向石柱子后面藏着的杨蔷，冲她勾勾手。 杨蔷小心翼翼的站出来。 沈眠走近，杨蔷往后退。 沈眠拽着她的衣领将二人距离拉近，接着随意的给她整了整，语气阴柔：“南郊六千亩，找你丈夫要，让他给我，不给的话，我给他塞十个你这种类型的妞，让他分分钟把你这个人老珠黄的白菜给扔了。” 杨蔷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眠眠。” 沈眠：“南郊六千亩，记得找他要，你女儿你知道，可是会杀人的。” 说着笑笑，转身走了。 和徐凤泽擦肩而过，出去直接上车，准备走的时候，徐凤泽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上了车。 沈眠扫了眼。 徐凤泽脸色铁青。 没理会，打电话叫上安保的人开车去了徐凤泽在的医院。 到沈言的病房门口，招呼两个人跟着进去。 沈洁正在给沈言擦身体，看见他们进来，慌张的用被子把沈言给盖上了。 糯糯的往墙边站：“你……你来这干什么？” 沈眠没理她，环胸走到了床的另外一边。 盯着沈言看了许久，手放到了氧气罩子上。 沈洁还没说话，徐凤泽吼出声：“沈眠！你在干什么？” 沈眠挥手，示意安保的人把他带出去。 待屋里静下来后，翘脚坐下看沈言的心跳记录仪，淡淡的：“沈言是我动的手，你知道了吧。” 沈洁想挣扎着从沈眠手里把氧气罩抢走。 沈眠挥挥手。 沈洁被俩人牢牢的按在了墙壁上，泪流满面的吼：“沈言是你的哥哥啊！” 沈眠：“我动的手，你父亲知道，但我还活着，是因为你的父亲默许了。” 沈洁眼睛瞪大。 沈眠说：“作为交换条件，陆少卿把南郊六千亩给了他，然后现在风水轮流转，你和你妈你爸，包括你哥哥的命，都到了我手里。” 沈言因为长时间缺氧，稳定的心跳记录仪突兀的开始上下浮动了起来。 沈洁：“你给他罩上！沈眠！你给他罩上！” 沈眠把玩着氧气罩，淡淡的：“我手头上现在的钱可以买十家医院，所以……” 沈眠掀眼皮看她：“你哪来的权利和我提要求？” 沈洁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震惊的看着她。 沈眠看着噗嗤一声笑了：“我又不是别人，你和我来这招有个屁用。” 说着笑意收敛了，面无表情高高在上的说：“给你爸打电话，要南郊六千亩。” 沈洁打了。 沈眠将氧气罩给沈言罩上。 一个电话后，沈洁眼泪汪汪的看着沈眠。 沈眠：“愣着干什么？继续啊。” 沈洁打。 沈眠看着。 半响后把手机里沈洁从前给她发的亲密照片发给沈洁：“这些给你爸，让他看看，然后接着打。” 第100章 沈眠在病房里看着沈洁打了将近十个电话。 从哀求到疾呼，到嘶吼。 看到后面有点乏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其实挺没意思的。 但好歹，彻底绝了沈致和走投无路用沈洁和杨蔷来威胁她的主意。 沈眠站起身：“我不要求多，一天三十个电话，五十条短信，就和对我那会一样就行，我留两个人陪着你，不打的话……” 沈眠轻笑一声：“等着给沈言收尸吧。” 沈眠起身走了。 到病房外看见了还被按着的徐凤泽。 徐凤泽刚才从病房的半透明玻璃那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沈眠背靠墙壁，从怀里掏了根烟点上，重重的抽了口，朝着徐凤泽的俊脸，一口烟雾吹了过去，笑容假假的，“我早就和你说过，我的心理还没有林绾绾健康，现在你看清楚了吗？” 沈眠单手插着裤兜，单手夹着烟，面无表情的挑高眉：“从前的我全是装的，真实的我压根就不是个人，所以给我滚远点，别在我面前晃的我想剁了你，烦死了。” 第86章 欺负 沈眠说完带着七八个黑西装大汉从徐凤泽身边略过。 听见徐凤泽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眠顿足。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能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只是我不知道。 自顾自的给自己套上是为了活着，为了自保的假面。 被陆少卿说出来后才惊觉。 哦。 原来我不是个人啊。 沈眠回头，将烟头高高的弹向徐凤泽，莞尔一笑：“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是我会装，而你太蠢。” 沈眠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默默的想。 独自一人在黑暗的地界游走久了，自己也便成了黑暗中的一员。 没什么错的。 全是命。 三天后。 七月的最后一天。 沈眠和沈致和一手交钱一手交地。 交完钱后毫不犹豫的将最后捏在手里的王牌丢了出去。 沈家多年来做假账还有偷税漏税的证据。 八月上旬。 政府政策下来的前夕。 沈致和被逮捕，沈家的股票在陆家金融证券的操盘手运作下全线崩塌。 沈家破产了。 沈眠站在金碧辉煌的会议室下达指令。 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全面收购沈家破产拍卖的建筑工程。 封杀和沈氏合作的材料商。 将沈致和的退路全部堵死。 庞大的金融证券公司从地面挪到了地上，昭告天下。 将沈家毁的一干二净的是陆家金融证券公司。 看你们谁敢插手干预。 又有谁敢抢我的胜利果实，做沈致和的退路。 沈眠当晚约见了沈致和现在雇佣的律师。 将手里的支票推过去：“不让您违背职业道德，只希望您该辩护的辩护，不该钻的空子别钻。” 律师支支吾吾：“沈总在青城待了那么多年，身上有不少资源，法院和上头都有人，事情出来这么久了，退路恐怕都安排好了。” 所谓的退路就是财产拍卖，钱拿来填窟窿。 这些退路沈眠给他堵死了。 但就怕在此之前，沈致和早就转移了财产。 沈眠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她到底只是个女流，又不姓陆，即便有金融证券公司做靠背。 能接触的上层还是有限。 不过现在这样，沈眠也知足了。 “这个你不用管，正常辩护就好。”说着问：“能判多久？” “假账和偷税漏税只要补交，算不上刑事犯罪，沈总处理的算干净，经济犯罪最多五年。” 五年啊…… 沈眠有些恍惚。 五年其实也够了。 大不了……找人在里面把他打残废，等他出来，再顺藤摸瓜找到他的退路，再来一次。 沈眠拿出另外一张支票推过去：“他就这样吧，沈致和的儿子和人经营一家地下商务会所，涉嫌多起犯罪，没意外的话，那家商务会所今晚会查封彻查，但那家商务会所的法人提前收到风声跑了，如果抓回来了，辛苦你这边安排律师，让他把罪名都推给沈言。” “沈总的儿子现在不是成了植物人了吗？” “植物人是植物人，臭名昭著是臭名昭著。”沈眠笑笑。 律师看沈眠很久，似乎是想问为什么对自家人这么狠。 最后没问。 沈眠也没理。 结束后开车想回公司。 这么久了，她一直住在公司后面的休息间里。 可不知道怎么的。 开车回了南郊公寓。 一眼看见门上贴了不少徐凤泽之前找她留下的纸条。 没理会，按密码开门，开灯，在蒙灰的沙发上坐下，将手机丢到了茶几上。 她有预感，今晚陆少卿会打来电话。 因为动静闹的太大了，还是用陆家的名字办的事。 却是白等。 沈眠等到凌晨三点，电话都没动静。 沈眠和衣在沙发上睡着了。 隔天被陆明远的电话吵醒。 抿唇接了。 “沈家的事是你做的吗？” 第101章 之前一直是悄悄的，现在要把沈致和拿钱补窟窿减刑的退路给堵上，势必要大张旗鼓的扯着陆家的皮。 沈眠喉咙滚动，“是我。” 电话对面安静了很久。 陆明远说：“为什么？” 电话对面突然传来季清的声音，张嘴就骂：“你说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一定是那老不死的王八蛋欺负眠眠了。” “你不懂不要胡说八道。” “你懂！你懂！眠眠不被欺负会对他下死手吗？我就说那个斯文败类不是好东西，你还在这说他性子和善，给我滚一边去！” 手机对面从陆明远变成了季清。 季清声音像是哄孩子：“乖乖，和妈妈说，怎么了？” 沈眠突兀的绷不住了，眼泪盈满眼眶。 但凡有法子，真的不想让季清和陆明远知道她不择手段的对沈家下手。 可…… 不下手，她冤枉，是真的冤枉。 冤枉到全身都发麻。 发麻的甚至想唾骂天道不公。 沈眠：“我……”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告诉妈妈呀。” 沈眠眼泪夺眶而出。 “你告诉妈妈啊，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说，妈妈给你撑腰。” 沈眠握着手机的手很紧，深呼吸很多口气想好好说话，但还是做不到，哭到泣不成声：“他……他欺负我，他一直在欺负我，所以……我只是在反击，你们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沈眠握着手机，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爸爸妈妈，你们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季清挂断电话打给陆少卿。 对面隔了很久才接。 “我快死了，给我滚回来！”季清破口大骂：“不来你就等着给我收尸！” 陆少卿深夜进了陆家的大门，烦躁躁的：“神经病吧，下次再拿这种事威胁我，断绝亲子关系。” 季清点开陆明远手机通讯的录音。 沈眠哭到泣不成声的声音传了进来。 “他……他欺负我，他一直在欺负我，所以……我只是在反击，你们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陆少卿夹着烟想点的手顿了顿，淡淡的说：“沈致和最多能判五年，她这是在卖惨，想让你们出手把沈致和赶尽杀绝。” 陆明远沉默。 季清蓦地冷笑了一声：“果然，最靠不住的就是臭男人。” 陆少卿掀眼皮看她：“你想干嘛？” “我不管是真的假的，我闺女说有人欺负她，我就不愿意，最低十年起步。”季清蓦地掀翻了茶几，站起身一脸煞气：“不然，你们爷俩都给老娘从陆家滚蛋！” 第87章 你想几年？ 季清说完还没完，在陆家院子里掐着腰吼。 从陆明远骂到陆真，最后骂到陆明远外头现在养着的狐狸精。 陆明远脸色铁青：“够了。” 季清和陆明远打起来了。 陆少卿原地坐着看着，点了根烟，不过刚到嘴里，被陆真夺走丢在地上。 战火转移到陆少卿的身上。 陆少卿起身就走，走前把脸被挠了两道印子的陆明远拎走了。 俩人到院子外面顿足。 陆明远对着车镜子整理仪容，扫了眼陆少卿：“你什么想法？” 陆少卿：“你什么想法？” “你妈没经手过生意，把事情想简单了。” 陆少卿掀眼皮看他：“什么意思？” 陆明远：“我找人打听了，沈眠为了把沈致和送进监狱，无所不用其极，几乎算得上是机关算尽，说明沈眠和沈致和之间的事没你妈想的这么简单。” 陆少卿按了按眉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查查，沈致和从前对沈眠做了什么？只是单纯的欺负，念着她妈，也罪不至此。” 陆少卿沉默，最后点评：“你也被洗脑了。” 说完拉开车门要走。 陆明远叫住他：“什么洗脑？” 不想说的，很没意思。 但陆少卿没忍住，侧脸看他：“沈致和父子是一路人，文文弱弱，一阵风吹来都会往后退几步，圈子里人尽皆知，标准的好欺负到有点懦弱了，他们能对沈眠做什么？又敢对她这个陆家少奶奶做什么？” 陆明远：“商场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 陆少卿微怔。 “沈家算不上正儿八经的豪门，经营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和我们定亲后才算和青城圈子上层的人搭上关系，沈眠大动干戈，不惜被圈子里的人唾骂都要置沈家于死地，肯定有缘由，否则的话，就凭她的手段，偌大青城，哪户人家她不能去抢？又或者说她抢不过。” 陆明远拍了拍陆少卿的肩膀：“孩子，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陆少卿喉咙滚动：“你什么都不知道。” 陆明远：“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先去查。” “我早就查过了。” 陆明远挑眉。 陆少卿：“沈眠从前和我说沈致和打她，沈言……我找了她妈和她妹妹，还把青城全部的医院都查了个遍，没有一个叫沈眠的验伤报告，沈眠那个人心思缜密，真的被打的话，不会不给自己留下证据，以做备用，还有……她和我订婚六年间，哪怕被打一次，按照她的性子，也不可能不利用陆家来反击。” 第102章 还有很多很多。 陆少卿不是先入为主，是和沈眠认识的时间太长了，沈眠在他心里的样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只在一点点的变黑，到了如今，已经黑成了无可救药的鬼样子。 陆明远和季清对沈眠印象好。 那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只看见了沈眠伪装出来的乖巧能干。 甚至到了现在。 他们还认为沈眠深爱着他。 陆少卿扒了扒头发，低头点烟，一锤定音，“随便我妈去闹，这件事陆家不干预。” 陆明远：“因为你谈了新女朋友，所以就对前妻这么绝情？” 杨蔷有次给陆少卿打电话，是个女的接的，不是林绾绾。 即便如此，还是惹到了杨蔷。 找不到陆少卿就把他骂了一顿。 陆少卿没说话。 陆明远说：“你自己去和你妈说，她的性子你知道，霸道的不可理喻。” 陆少卿转身就走。 陆明远有点看不顺眼他的绝情，“天仙吗？让你对深爱你的前妻不念半点旧情。” “人。”陆少卿开车，淡淡的：“是个人。” 说着把车开走，半响后倒车回头：“把你的通话录音发给我。” …… 沈眠从食堂吃完饭回办公室，推开门怔了下。 总裁办的椅子是根据她的身高和体型专门定做的。 现在上面背对她坐了个男人，漏出个乌黑的脑袋，后脑勺雅致又端正。 一眼看过去就是陆少卿。 沈眠顿足，往后退了一步，接着转身就想跑。 陆少卿：“站那。” 沈眠脚底急刹车。 陆少卿：“转过来。” 沈眠指甲掐了掐掌心，转身。 和陆少卿轻而易举的对视了。 陆少卿翘着二郎腿坐在漆黑的皮质老板椅上，清贵又漂亮，脸部轮廓隐约比从前锋利了，看着似乎瘦了点。 陆少卿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日子过得不错，胖了。” 沈眠摸了摸脸。 季清隔三差五的给她打电话。 沈眠怕她担心，每天三餐定时定点，没时间去食堂就让助理带过来，饭量加倍。 三个月了，自然而然的就胖了。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心宽体胖。” 淡淡的，隐有讥讽。 沈眠把办公室门关上了，背对门板：“你怎么来了？” 陆少卿点开手机。 沈眠哭着说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进来。 沈眠的脸唰的下就白了。 陆少卿：“别打我爸妈的主意。” 沈眠抿抿唇，低头，“对不起。” 陆少卿怔了下。 沈眠接着小声说：“对不起，我只是怕你爸妈讨厌我，没忍住才……对不起。” 办公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安静到外面吃了饭回来人的嬉闹和喧哗清晰可闻。 陆少卿咳了咳：“少给老子装可怜。” 沈眠凝眉，想说我没有装可怜，我是认真的在道歉。 离婚了。 就不该再纠缠前夫的家人。 更不提还喊对方爸爸妈妈。 沈眠那会没觉得。 这会听着里面自己的声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掀眼皮和陆少卿对视了眼，又把脑袋低下了。 陆少卿：“出去给我倒杯水。” 沈眠出去倒了杯水走近，从桌子上推到陆少卿面前。 陆少卿从口袋里取出袋子药，拉出两颗塞到嘴里。 白色的药丸。 沈眠凝眉：“你生病了？” “有你什么事！”陆少卿语气很冲。 沈眠耷拉下眉眼，原地站着没说话。 陆少卿掀眼皮瞄了她一眼，淡淡的：“维生素。” 沈眠：“哦。” 陆少卿手指摩擦着杯壁：“律师你交代过了吧。” “恩。” “最多五年。”陆少卿说：“够了吗？” 沈眠没说话，从陆少卿的视角看过去。 轻而易举的看见沈眠垂着脑袋，长睫毛一颤一颤的，看着有那么点可怜。 陆少卿烦躁加恼火：“那你想几年？” 第88章 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眠怔了下，没懂陆少卿的意思。 抬头看他一眼。 陆少卿眉眼冷冷的，很拒人以千里之外。 眼底还带着浓郁的不能忽视的烦躁。 看沈眠不说话。 蓦地就火了。 “问你呢！哑巴了。” 沈眠被吼的浑身一机灵，朝后退了一步。 金融证券公司沈眠接手后，花了三天时间将这家公司前前后后摸了个遍。 那瞬间才知道自己从前觉得陆少卿不容小觑，但却依旧欺负他。 其实还是带了点最初订婚那两年对陆少卿的滤镜。 现在……不敢了。 金融证券公司里囊括了太多的资源和人脉。 沈眠去应酬的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陆总’这两个字。 不是陆明远。 是陆少卿。 陆少卿喜欢玩乐不假，但是很少参与正儿八经的应酬。 可即便如此。 上到六十岁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 下到三十岁而立的后起之秀。 第103章 对陆少卿这个名字都是敬畏有加。 陆少卿很会整合资源，然后轻飘飘的用资源和人脉制衡对方。 他不止是陆家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 还是从前沈眠接触不到的上层人捧着的‘陆总’。 沈眠现在其实有点怕陆少卿。 被吼了下，手搅在一起，“够了。” 陆少卿盯着沈眠，蓦地拎起桌面的纸巾盒。 半响后丢开，换成文件朝着沈眠砸：“够了你哭哭啼啼的给谁听！” 沈眠被文件砸了一身，再次道歉：“对不起。” 陆少卿胸膛急速起伏。 半响后转着轮椅面对玻璃，淡淡的：“你想他判几年？” “五年就行了。” “再废话，我掐死你。” 沈眠抿唇：“十年？” 陆少卿看着窗外沉默了很久：“十年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沈眠怔住，抬头看陆少卿的侧脸。 “别再利用我妈，就因为你这么个哭哭啼啼的电话，我妈把我从国外逼回来，要死要活不问前因后果，不辨是非对错的就逼着我和我爸帮你，她那人没脑子，对人好是真心实意的好，你这个不是东西的，离她远点。” 陆少卿说‘十年可以’的时候，沈眠其实想问问他。 你现在对我还这么好说话，是不是代表你对我有点感情在。 现在…… 牵扯上季清的逼迫。 但还是想问。 沈眠手掌不自觉的握成拳，抿抿唇：“只是因为你妈吗？”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从前你妈也没少因为别的闹，但你从来不惯着她。” 陆少卿沉默很久，半响后侧脸看她挑眉：“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是不是对我…… “以为我对你有点感情，所以你说什么，我就依什么？”陆少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脑子进屎了吧。” 沈眠怔住。 “谁会对你这种怪物有感情？受虐狂还是神经病？” 沈眠没说话了。 陆少卿别过脑袋看向窗外：“还有个条件，南郊六千亩还给我。” 沈眠：“什么？” “南郊六千亩现在在你手里，还给我，作为交换，沈致和在里面蹲十年。” “你要南郊六千亩干什么？” 陆少卿从怀里掏烟，淡淡的，“结婚下聘。” 沈眠愣住了，嘴巴开合半响：“和林绾绾？” “你怎么什么都能扯到林绾绾。”陆少卿不耐烦：“有病吧。” “可你不是喜欢林绾绾吗？” 陆少卿将烟掐紧，半响后淡淡的：“不喜欢了。” 沈眠：“为什么不喜欢了？” “你管得着吗？”陆少卿站起身就走。 错身经过沈眠肩膀时声音很低：“以后别学别人哭哭啼啼的，鳄鱼的眼泪，肮脏。” 沈眠拽住了他的手腕。 陆少卿居高临下的看她。 沈眠：“二十年。” 陆少卿凝眉：“什么？” “把沈致和转移到国外的财产给我扒出来，让沈致和在里面蹲二十年，我把南郊六千亩给你做再婚的聘礼。” 陆少卿盯了她一会，蓦地把袖子扯开，狠狠的扒了扒头发，随后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满室寂静。 沈眠愣住了。 陆少卿抬脚就走。 沈眠又换号了。 嘱咐前台，杨蔷和陆明远不管谁来都不见。 接着静静的等。 在九月底等来沈致和被判了二十年的消息。 律师说沈致和想见她一面，沈眠没去。 沈言的商务会所封停了。 但那个法人跑了，案件调查被动的进入了停滞，不知会停滞多久。 沈眠晚上去了医院。 推开病房门，招呼俩人把沈洁按住，坐在了沈言的病床前，“我想把他弄死。” 沈洁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他是你哥哥啊，你还是个人吗？！” “不是。”沈眠看向她，“所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去上学，永远不许再来看他，我掏钱给沈言出住院费，另外一个是我断了他的医药费，你把他拖回家端屎端尿，哦，你没有家了，沈家的宅子已经拍卖了，你妈现在住在酒店。” 沈洁瞳孔紧缩。 沈眠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想回忆起小时候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姐姐’的沈洁是什么样，但是想不起来。 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只能想起来面前这个陌生又歹毒的十八岁姑娘。 我的妹妹……到底是死在了十年前。 沈眠揉揉鼻子，揉掉了鼻腔的酸涩，“你选吧。” 沈洁选了后者。 沈眠示意人带着出去，招呼门口沈言的护工，从包里掏出一扎钱递过去：“活着就好，翻身擦洗按摩之类的，免了吧。” 沈眠走前看了眼病床上的沈言。 默默祈祷有一天出现医学奇迹，沈言可以醒过来，这样就可以睁开眼看看他的家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然后重走一遭她走过的路。 沈眠到楼下时，沈洁被松开了桎梏，被按着上车前，喊了一声：“姐姐。” 沈眠点了根烟抬手。 沈洁走近。 第104章 手抬起，给了沈眠一巴掌。 力道很大。 沈眠偏过了脸，抿抿浸出血腥气的唇角，侧脸看向她。 沈洁眼睛里烧出一簇火，一字一句的说：“你害了我哥哥，害了我爸爸，毁了我的爱人，毁了我的家，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洁：“一定不会……” 啪的一声。 沈眠给了她一巴掌，烟叼进嘴里，一手拽着她的头发往后，又给了她一巴掌。 第89章 一千块 沈眠满脸戾气和阴毒的准备再扇一个巴掌时，肩膀被握住。 沈眠侧脸看见徐凤泽，眼底闪过不耐烦。 示意人把被打懵了的沈洁塞进车里，挣开徐凤泽的手掌，冷冷的：“滚开。” 徐凤泽眉眼挤压，语气很重：“你再这样，我会报警。” 说着看见了沈眠脸颊的红肿还有唇角的血痕，怔了下：“是……是她先打你的吗？” “不是，她娇娇弱弱的哪能打到我，你去报警吧。” 沈眠重重的抽了口烟，将烟头捏在指尖朝前一步，烟头怼上徐凤泽的白大褂。 布料和烟火灼烧的味道扑鼻而来。 沈眠和徐凤泽的距离很近很近。 一仰头对上了徐凤泽漆黑的瞳孔。 “沈眠，她是你亲妹妹。” 沈眠和他对视说：“徐凤泽，我的妹妹，我的母亲，连同沈眠这个人，早在十八年前，踏入沈家的时候，就已经长眠于地下了。” 沈眠丢掉烟头上车走了。 徐凤泽看着车辆开走，蓦地狠狠的皱了眉。 长眠于地下……是什么意思？ 沈洁在酒店下车后，沈眠从玻璃窗朝着她丢了张卡，还有入学的资料：“这是我最后给你们的施舍。” 说完不等她捡，招呼司机开车。 隔天接到消息，沈洁拿着卡跑了。 沈眠签字的手微顿。 “要找吗？” “不用，给沈言办理转院，以后关于沈洁和杨蔷的消息，都不用再递给我，找人把我在南郊的公寓卖了吧。” 杨蔷卖了她之前，沈眠给的那张卡里有这么多年她全部的积蓄。 只要杨蔷不大手大脚，够她生活到死。 沈眠再也不想看见杨蔷和沈洁了。 沈眠在十月初找助理联系陆少卿回国签‘南郊六千亩’的转让合同。 陆少卿没来。 来的是沈眠的一个熟人。 曾曼。 沈眠看见她怔了有十几秒，扯起唇角：“陆少卿的女朋友是你？” 曾曼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飒爽又美艳，高高在上的恩了一声。 眼尾下瞥，盛气凌人。 沈眠没说什么，签了字把文件推过去，起身就想走。 在会议室门口被拦住。 曾曼眼底带着讥讽：“您之前说我和陆总永远不可能，还公私不分的撸了我助理的位子，现在呢？” 沈眠和曾曼身高差不多。 但曾曼的上身长腿短，为了把西装衬起来，穿了双恨天高。 看着比沈眠高了足足半个头，居高临下：“后悔吗，狗眼看人低的前任陆太太。” 沈眠环胸倚上门板，古井无波的看她。 曾曼：“你如果现在对我鞠躬说对不起的话，我可以选择原谅你，等我和少卿回国后，劝他对你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沈眠喃喃完挑眉：“你还想对我动手？” “少卿答应了老陆总会再成立一家金融证券公司，他在国外归拢了不少资源和人脉，等归来，金融证券公司成立，他的姓氏会让你现在的这个公司直接倒闭，毕竟他姓陆，掰开了揉碎了，公司核心的那些资源也会知道该选谁。” 沈眠看着曾曼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得罪的女人除了杨蔷和沈洁外，其实很少，满打满算，不怎么对付的只有一个曾曼。 结果未来的少奶奶就是曾曼。 沈眠抬头看金碧辉煌人潮涌动的公司。 找出手机给陆少卿打电话。 被拉黑了。 沈眠招呼助理，用她的手机打出去。 “陆少卿。” 电话对面静了静。 沈眠说：“别挂。” 陆少卿没挂，在电话那头冷冷的：“说。” “我想卖我手里的股份，你买吗？” 陆少卿：“你说什么？” “我把沈家的产业都收归在了名下，现在这家公司，比你给我的时候，壮大了一点点，你要买吗？给你个友情折扣。” 沈眠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万千灯火，“我有点累了。” 沈眠说：“不想干了。” 陆少卿：“出什么事了？” 陆少卿的声音明显烦躁，但却让沈眠品出了些温柔。 沈眠怔了怔，跟着温柔了，“没出什么事，就是累，特别累。” 现在回想。 从前的往事种种，其实很像一场梦。 为了杨蔷和沈洁一直在妥协妥协妥协，忍忍忍，算计算计算计，各种算计。 算计林绾绾，算计陆少卿。 算计到最后。 沈眠低头看自己的手。 算计到最后，把自己算计丢了。 同样的，算计到丢了亲人，丢了家，还丢了从前那个很好哄，不是很讨厌她的陆少卿。 第105章 陆少卿说：“你想卖多少钱？” 多少钱？ 沈眠想了想：“一千块吧。” 上学那会，陆少卿还没开始追林绾绾的时候，沈眠和陆少卿其实一起吃过一个月的饭。 她在食堂吃饭，陆少卿带着一群半大男孩端着餐盘过来坐在沈眠对面，将她团团包围，不让她走，也不和她说话，一群大男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沈眠很尴尬，尤其是别人都在看她，像她是个混迹男人堆的不良少女。 为了躲这些人，沈眠不去食堂吃饭了，去外面下馆子。 陆少卿带着一群大男孩状似无意的问她为什么不去。 沈眠的理由是饭卡没钱了。 陆少卿给她充了一千。 沈眠把钱还给他了，还是没去食堂。 接着一见钟情徐凤泽。 看见徐凤泽追林绾绾后，控制不住的和林绾绾成了朋友。 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接着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四人一起去了食堂。 沈眠笑笑说：“给我一千块钱，你给我的公司我还给你，这样算，我也没占你多少便宜，至于从前，你睡了我七年，咱俩就一笔勾销吧。” 陆少卿长久没说话。 “对不起。”沈眠小声说话：“对不起陆少卿，从前算计了你那么多次，那么那么多次，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沈眠把电话挂了。 晚上在办公桌前忙碌到了凌晨三点。 把手头上全部的文件忙完，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公司易主了，从明天开始，你的顶头上司是陆少卿，不用再联系我了。” 挂了电话后，去休息间打包行李，开车在青城晃悠了两圈。 把车开去了陆少卿的北苑。 婚房和南郊公寓，杨蔷都知道在哪。 酒店不想去。 能去的就只有北苑了。 打开门怔了下。 第90章 怪物 北苑的家里很空。 鞋柜光秃秃的，陆少卿从前那些限量版的球鞋都不见了。 除此之外。 卧室更空。 衣柜里空了大半。 像是这里被陆少卿舍弃了，不打算再住了。 沈眠摸不着头脑，洗了澡把手机关机，倒头就睡。 一觉睡醒，天色昏暗。 沈眠睁眼看了会天花板，懒洋洋的翻了个身闭眼接着睡。 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日没夜的。 乍一松散下来，懒，不想动。 沈眠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屋里的灯好像亮了。 接着又关上了。 沈眠没在意，搂着被子睡的很香。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被细碎的声音吵醒。 光着脚打开房门，一眼看见了客厅沙发上盘腿靠着沙发睡着的陆少卿。 沈眠吓了一跳。 轻轻的把门关上，换衣服提起行李箱，出了卧室门，悄悄的朝大门口挪。 还没挪到地方。 陆少卿：“跑什么？” 沈眠僵住。 离婚后跑来前夫的公寓住，太离谱了。 而且前夫还有女朋友了。 昨晚处理公事处理的满脑子都是浆糊。 这会清醒过来，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陆少卿：“转过来。” 沈眠转过来，对陆少卿眉眼弯弯的笑笑：“你怎么来我家了？” 陆少卿挑眉，看了眼四周，接着看向沈眠：“你脑子坏了还是眼瞎了。” 沈眠喉咙滚动，疑惑的扫视四周：“哇哦，竟然把这当成了我南郊的公寓，抱歉抱歉，打扰了。” 说着转身就想跑。 “站那。” 沈眠没理会，慌张的套自己的鞋。 拧开门的瞬间，手臂被大力拽着，接着整个人被重重的按在了门板上。 沈眠最近熬的其实有点轻微的近视。 陆少卿坐在沙发上那会看不清什么。 现在距离她很近，很明显的看见陆少卿眼睛下覆盖了一层阴影，像是很久没睡好。 不漂亮了，有点冷冽和锋利，隐约的，还带了点阴鸷和掩盖不住的烦躁，盯着她，一字一句，“你又想干什么？！” 沈眠眉眼安静下来：“饿了，想吃饭。” 从公司出来，沈眠想睡觉，睡了一天一夜，饿的前胸贴后背，想吃饭。 沈眠：“我昨天……不对，前天，熬到了凌晨三点，所以有点迷糊，把你家当成了我家。” 陆少卿：“我先买的房子在北，你后买的房子在南，是南城最远的距离。” 陆少卿语气平平，看沈眠的眼神带着审视。 沈眠当然知道。 只是昨晚就这么鬼迷心窍的来了，如果早知道会这么巧合赶上陆少卿回来，打死她也不会来北郊。 抿抿唇，想找个理由。 被陆少卿打断：“别撒谎了，实话实话，诓骗我回来是又想干什么？” 陆少卿松开按着沈眠肩膀的手，朝后退了两步，捏着眉心，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人话。” 沈眠：“想和你吃顿饭。” 陆少卿微怔。 “去吗？火锅。” 陆少卿：“还有呢？” “没了。” 沈眠冲陆少卿笑笑，但是笑的很苦涩：“只是吃顿饭，咱俩离婚的时候没吃散伙饭。” 第106章 陆少卿沉默了。 取下外套穿上，额首：“开门。” 沈眠开门，把行李提了出去。 到楼下开后备箱将行李放进去。 回头看见陆少卿在身后站着，手插裤兜，面无表情，像是在思考她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沈眠把后备箱关上，“咱俩走着去吧。” 陆少卿的这套公寓其实是俩人刚订婚时候买的。 在沈眠大学对面。 附近有公园电影院小吃街超市。 人潮涌动。 很适合小情侣居住。 和沈眠后来选的没完全开发好但是有升值空间的南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出去吃饭，走着去最合适。 最开始是陆少卿走前面，走着走着变成了沈眠在前面。 沈眠无所谓，挎着包左右张望找火锅店吃饭。 瞧见一家牛庄，指了指：“这家好吃吗？” “恩。”陆少卿淡淡的。 沈眠抬脚进去。 但这会人挺多的，要排号。 沈眠在排号桌那坐下等，侧脸看见陆少卿站了吸烟区的位置。 但别人在抽，他却没抽，像是忘了带。 沈眠想了想，起身走近从包里拿烟递给他。 陆少卿抽了好多年烟了，烟瘾很大。 陆少卿皱眉：“你哪来的烟？” “我现在抽烟。” 沈眠想取出一根叼在嘴里，手指抠抠搜搜最后没拿出来，塞回了包里。 和他一起倚着门站着。 身边不时经过一对对小情侣，没意外的会朝陆少卿脸上扫一眼。 沈眠不由自主的侧脸看他。 陆少卿的手机响了。 沈眠瞄了眼。 ‘曾曼’后面还标注了个小爱心。 陆少卿低头划开，转身出了火锅店。 沈眠看着他的背影，什么都没说，循着服务员的指示往里面走。 坐下后点餐。 等陆少卿回来，火锅里面已经咕噜噜的烧开了。 沈眠把调好的料碗给他递过去。 陆少卿环胸靠着椅背没吃。 沈眠也没劝，自己埋头吃。 全辣锅吃的额头全是汗，抽纸的时候和陆少卿对视了一眼。 沈眠客套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吃？” “你到底想干什么？” “明后天，我会离开这座城市。” 陆少卿微怔，喉咙滚动：“徐凤泽呢？你也不要了？” 沈眠：“我不喜欢他了。” “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慢慢的，不喜欢了，不会在意他怎么看她，和谁在一起，乃至于看见他心里甚至泛不起半点波澜，只有厌烦。 就和从前不喜欢陆少卿了一样。 沈眠感觉自己其实也挺渣的，想了想说：“和你不喜欢林绾绾的理由一样。” “不一样。”陆少卿看着咕噜噜的火锅发呆：“咱俩从来都不一样。” 陆少卿说着手在衣服上来回摸索。 沈眠掏出烟递给他。 陆少卿看着烟呆了会，手放下：“戒了。”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戒烟了？” “想着，如果烟能戒，也许，人就跟着戒了。”陆少卿直视沈眠。 沈眠怔住。 陆少卿的眼神给了沈眠一种错觉。 像是他想戒的人……是她…… 陆少卿说：“如果你真的要走，就走的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让我听见你的名字，不要让我看见你的脸，最后拖着我变成和你一样不人不鬼的怪物。” 第91章 重逢 陆少卿说完就走了。 到走都没动一下筷子。 沈眠最后也没问出那句‘你想戒的人到底是林绾绾还是我’。 因为就算答案是她，也没什么意义了。 沈眠沉默的一个人将满锅的饭吃完。 走着回陆少卿的北郊公寓，开车去了陆家。 陆家亮着灯，隐隐约约的，能听见季清对陆明远的叫骂声。 不知道在骂什么。 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热闹。 沈眠把车开到了斜对面昏暗的拐角里，开着窗户听着里面的喧哗声睡着了。 隔天又换了个手机卡，带着行李驶离了青城。 走走停停，在每个城市都停留了几天，自驾游了四个月。 新年在距离青城上万公里的城市斥巨资放了漫天的烟火。 年后接着走。 在来年三月，感觉有点累了，把车停在了水乡江南。 租了套房子，短暂的安定了下来。 白天睡觉，晚上蹦迪。 穿着小吊带和黑丝，在舞厅里甩着齐腰的长发摇摆。 这晚醉醺醺的趴在吧台上看着玻璃酒杯愣神。 身边坐下一个男人。 沈眠侧脸看了他一会，晕乎乎的，但还是吐话：“长得挺俊。” 而且看着隐约有点面熟。 最近来搭讪的男人太多了，但都不如面前这位。 尤其是江南水乡男人都矮。 这位虽然坐着，但是看着很高。 男人：“不如你。” 声音字字珠玑，有种说不出的琉璃质感。 很好听，像是耳朵会怀孕。 沈眠坐直，“所以呢？” 第107章 男人面色带着紧张：“我看了你半个月了，明天要离开这座城市，不和你说句话不甘心。” 声音有点拘谨，表情更拘谨，和大气的五官并不配，但……眼神专注又认真，闪烁着热切。 沈眠挑眉：“你看上我了？” 景饶喉咙滚动。 流连在这所酒吧的男人很难有看不上她的。 肤白胜雪。 腰细腿长。 黑发齐腰。 叼着根烟随性摇摆的样子，带了点说不出的颓靡。 却又不约。 有僭越的就从包里掏出把折叠小刀在手里把玩。 手指细白纤长。 黑色折叠小刀在掌中翻滚，描了黑色眼线的眼睛微微上扬，醉意中夹杂着冷艳，从里到外，抬手顿足，美到动人心魄。 景饶握拳，额角带出紧张的汗，点头：“是，我对你一见钟情了，你信吗？” “一见钟情源于见色起义。”沈眠手指朝前，勾起他的下巴，吐气如兰：“你想劫色啊，死鬼……” 景饶没怎么喝酒，看着沈眠却有点醉了。 嘴巴开合半响，吐话：“想。” 沈眠手指摩擦了瞬他的下巴，盯着他的五官多看了很多眼。 脑中天平摇摆不定，最后轻轻的笑笑：“巧了，我也想。” 景饶说他家在附近。 沈眠跟着去了。 进别墅后，被推搡到了门板上，大衣从肩膀滑落在地。 景饶的呼吸又急又烫，带着不容忽视的热切。 冷不丁的，别墅里传来踢踏的脚步声。 沈眠凝眉，“还叫了一个，没看出来，你这么野啊。” 斜眼微冷，手攥着他的衣领，膝盖抵着。 虽比景饶矮了半头，吊带掉下去一个。 但气场却谁也不输。 景饶有点慌了，“没有没有。” 说着侧脸：“谁？” 闲闲散散的声音从景饶的身后传来：“鬼。” 沈眠微怔，有些恍惚。 楼梯口的灯亮了，陆少卿穿着黑毛衣黑裤子手插兜下来：“缺开酒店的钱不成？跑来这？” 说完顿足，看向景饶侧身，然后从怀里漏出的一条黑丝长腿。 陆少卿挑眉。 这双腿不错。 黑丝高跟鞋更不错。 骚气十足。 应该是个玩得起的。 陆少卿，“出去，别在这，明天一早来人收房子，不尽兴。” 说着掏出钱包。 但景饶已经低头哄缩在他怀里一声不吭的沈眠：“眠眠别怕，这是我表哥。” 陆少卿掏钱的手微顿，抬眼看向景饶怀里的女人。 沈眠已经抬了头，从景饶怀里漏出半张脸。 俩人对视了几秒，陆少卿把钱包合上，转身古井无波的上楼了。 景饶：“走，我带你去酒店。” “不用了。”沈眠从他怀里出来，低低的叹了口气。 陆真和前夫离婚的时候留下了个孩子。 两家人因为这个孩子的抚养权闹的很厉害。 最后是陆明远做主把孩子给了男方，因为陆真脑子有点缺，自己在家里带孩子的时候，据说没少折腾他，孩子看陆真像是老鼠看见猫，哭求陆明远把他给爸爸。 陆真本就和前夫反目成仇，连带着和不想跟她的儿子也算得上是反目成仇。 所以景饶从没出现在陆家过。 沈眠更是没见过。 陆真的儿子和陆少卿只差了一岁。 沈眠抬头看他。 怪不得感觉有点面熟。 侄子像姑。 儿子像妈。 没毛病。 沈眠感觉自己可真是倒霉到了顶。 破天荒的想来个一夜风流，结果还碰见个和陆家沾边的，低低的叹了口气：“算了吧。” 景饶愕然：“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沈眠把手从他手里抽走，淡淡的，很渣女做派：“你有点小。” 沈眠笑笑：“年龄有点小。” 说着手朝下：“那也有点小，我瞧不上。” 说完弯腰拎起地上的大衣开门出去了。 景饶下意识追出去：“沈眠。” 沈眠：“把我电话删了吧，再见。” 景饶看着出租车的尾气懵了，明明之前都好好的。 沈眠也配合，t都从包里掏了出来咬在了唇角，怎么就…… 景饶手握成拳，低头疯狂按沈眠的手机号。 手机被从手里抽走。 景饶：“你干什么？” 陆少卿对上他看着快哭的眼睛，淡淡的：“你什么情况你清楚，别祸害人姑娘。” “我有什么情况！我好好的，你把我手机还给我！”景饶说着要来抢手机。 陆少卿避开了。 扫了眼沈眠的手机号，扬手把手机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 手机在地面弹跳了两下，原地不动了。 景饶瑟缩了下，跟着站着不动了。 陆少卿叼着根牙签，眼底全是不耐烦：“滚回去，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 “我……” 陆少卿：“去！” 一锤定音，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景饶眼底晦暗不明，转身回去。 …… 沈眠被电话铃声吵醒。 第108章 没看号码，直接接了：“喂。” “景饶呢？” 第92章 前妻【加更】 沈眠喃喃：“景饶是谁？” 说着坐起身，一脑门的浆糊，迷迷瞪瞪的小声问：“你是陆少卿？” 电话对面停顿了几秒，陆少卿冷冷的说：“装什么装！给你半个小时，让景饶给我滚回来。” 电话挂断了。 沈眠凝眉给景饶打电话。 景饶的手机关机了。 手机丢开，翻身接着睡。 景饶和她啥也不是，充其量不过是昨晚被猴急的撮了两口脖子，留下了两个草莓印。 想接着睡，但却睡不着了。 翻坐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门铃响了。 沈眠走近朝猫眼看了眼。 微微愣了下。 陆少卿在外面，嘴里叼着根牙签，在沈眠对着猫眼看的时候，盯着猫眼，淡淡的说：“开门。” 沈眠脚步放轻想当家里没人。 门外的陆少卿：“老子好话不说第二遍。” 沈眠开了。 却不过开了条缝，门被陆少卿大力推开。 沈眠朝后退了一步。 陆少卿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在睡裙锁骨那的草莓印定格了一瞬，扯了扯唇角：“不知道该说你眼光好，还是眼光差。” “你什么意思？” “他爹家里破产了，资产全部被拍卖，是个穷光蛋。”陆少卿冷笑：“他银行卡里撑死了还有两千，不过亲妈姓陆，回青城的话，房子车是有的，你眼光还凑活。” 沈眠：“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陆少卿打断，“但他有心理疾病，暴躁易怒，妄想，偏执。” 沈眠怔住。 下意识搓了搓脖子那的草莓印。 突兀的生出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昨晚陆少卿突然出现，不然她现在宁愿扒了自己这身皮。 陆少卿挑眉：“嫌弃了？” 沈眠抿唇，点头。 “不愧是你。”陆少卿讥讽：“真行。” 陆少卿的意思是沈眠是个渣女。 沈眠没想解释的，看他眼底的鄙夷辩解了一句：“我和他昨晚是第一次见，嫌弃很正常，算不上渣。” “那你更行了，第一次见就跟他回家接吻脱衣服上床。” 沈眠闭嘴了。 陆少卿不说了，回身朝不大的两居室张望。 沈眠：“他真的不在我这。” 陆少卿明显不信，抬脚进去。 沈眠想说你穿上拖鞋，最后没说。 随便陆少卿将不大的两居室翻了个遍。 陆少卿走回门口，盯着沈眠：“他人呢？” “我说了，我们俩昨晚才认识，我也是昨晚才知道他叫景饶，昨晚才和他交换了手机号。”沈眠泄气：“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啊。” 陆少卿没再说什么。 抬手看了眼手表，转身朝外，一边走一边打电话：“找景饶。” 陆少卿走了，却刚下楼，身后传来脚步声。 侧脸看过去。 沈眠里面还穿着粉色睡裙，红印子在雪白的锁骨那张扬又明显。 外面套了件长长的米白色羊绒大衣。 头发披散，素面朝天，却不改亭亭玉立的漂亮，脆生生带了点犹豫的说：“也许……我知道他在哪？” 陆少卿顿足。 沈眠：“可能，我说的是有可能……在南昌路的迷迭香酒吧。” 陆少卿让沈眠上车，循着地址开车过去。 在酒吧外面停车，大步朝里走。 一眼看见空荡荡漆黑的酒吧角落里坐着个落寞的男人。 陆少卿凝眉：“他在看什么？” 有点惊悚，因为他看的位置是吧台，但吧台空无一人，连盏灯都没亮。 沈眠想了想：“可能是在看我？” 陆少卿侧脸挑眉。 沈眠尴尬的笑笑：“他昨晚说看了我半个月了，当时我就在那坐着。” 说着手指了指景饶看的方向。 陆少卿：“半个月……你现在玩的可真野。” 沈眠撇嘴没说什么，手收回后一眼看见听见说话声看过来的景饶。 之前感觉景饶长相不俗，而且很明显的能看出喜欢她，鬼迷心窍的就答应了。 现在知道他有心理疾病，突然有点怕了。 下意识朝陆少卿身后藏了藏。 陆少卿烦遭遭的，侧身不让她靠近。 沈眠跟着他移动的步子移动，小声碎碎念：“新闻上整天放那种神经病爱而不得的桥段……我害怕。” 陆少卿没说什么了。 在景饶激动走近的时候拦在了沈眠面前。 景饶忽略了陆少卿，眼睛激动的泛红：“眠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声音温柔又缱绻。 像和沈眠不是昨天才认识。 而像是热恋中的男女朋友。 沈眠看着他的眼神毛骨悚然。 在陆少卿身后漏出半张脸，小声说：“不是我，是你表哥硬拽着我来找你的。” 陆少卿：“……” 沈眠补充：“咱俩可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乱攀亲戚。” 景饶愣了愣，皱眉：“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我亲了你的脖子，还脱了你的衣服，我们还上床了，是男女朋友啊。” 第109章 沈眠：“……” 沈眠和陆少卿小声吐槽：“他到底是心理有问题，还是精神有问题，怎么睁着眼睛还当着正主的面胡说八道呢。” 沈眠的声音不大，但是酒吧里很安静。 清清楚楚的传到景饶的耳朵里。 不等陆少卿皱眉。 景饶眼圈骤然红了：“我心理好好的，我精神更好好的，你……” 看向陆少卿：“我和你说了我什么病都没有，你和她胡说八道什么！” 说着抓了抓头发，原地转了一圈。 蓦地朝沈眠近了一步，背脊弯曲，小心翼翼的说：“眠眠，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好好的，什么毛病都没有，我真的好好的。” 沈眠悄悄攥住了陆少卿的衣角，漏出双眼睛从陆少卿肩膀的位置看着景饶。 眼底带了戒备。 这眼神刺痛了景饶。 景饶目光看向陆少卿，眼圈红的刺目：“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知道了，你是嫉妒我，嫉妒我女朋友长得漂亮而且很爱我，是不是！” 沈眠小声和陆少卿说话：“……我真的是昨晚才……” 陆少卿打断，淡淡的：“我嫉妒你？” 景饶：“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和她……” 陆少卿：“煞笔玩意，她是我前妻，是我嫌弃不要的女人，我脑子进水了，会嫉妒你？” 第93章 怪我 场中瞬间一静。 景饶像是傻了：“你说什么？” 沈眠在陆少卿身后补充：“我是你表哥的前任老婆，虽然是前任，但从关系上算，你还是得叫我一声表嫂子。” 陆少卿跟着补充：“这句话能听懂吧，我嫉妒你？还真他妈是一神经病。” 景饶喃喃：“前妻……” 沈眠看着他的模样，心脏突突的直蹦，小声再补充：“对，我昨晚同意跟你走，就是因为看你和你表哥长得有点像，在学人家玩替身的把戏。其实我真正爱的还是你的表哥，你对我来说啥也不是。” 陆少卿侧脸看她：“你可真恶心，为了自保，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 沈眠：“嘘嘘嘘。” 嘘字落地，瞳孔紧缩。 拉着陆少卿回身，挡着的手臂首当其冲，被景饶抬起来的板凳狠砸了下。 砸到沈眠脸瞬间扭曲了。 景饶被陆少卿一脚踹倒在地，抽出皮带把双手绑了。 陆少卿回过头蹲在地上看额角一直冒汗的沈眠，嘴巴蠕动片刻，最后什么都没说，打横把沈眠抱起来出去。 沈眠感觉自己胳膊好像断了，疼的全身都在打颤，路上在后座难受的几乎坐不住。 陆少卿从后视镜看了眼，抿唇踩油门加速，带着沈眠去了医院。 沈眠胳膊骨折了。 陆少卿交了钱回来，沈眠在床上盘腿坐着。 床边站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孩，趴在床边看沈眠。 沈眠左手捏着根蜡笔在右手的石膏上写写画画。 画完递到小孩眼前，眉眼弯弯：“怎么样，作为借你蜡笔的报酬，我给你也画一个。” 小孩明显嫌弃，“什么呀，丑死了。” 沈眠啧了一声：“左手画，你想有多好看，姐姐我又不是左撇子。” 说着抬头看见了陆少卿。 咳了咳，把红色的蜡笔塞给小孩，“你出去吧。” “你还没给我画呢。” 沈眠凑近低语：“待会再给你画，怪叔叔来了。” 小孩出去了。 陆少卿走近在床边坐下，一眼看见了沈眠石膏手臂上画着的笑脸。 弯弯曲曲，虽然是笑着，但别提有多丑。 陆少卿：“不疼吗？” 医生说会疼好几天。 沈眠指了指额角的汗：“疼啊。” “你可真不是个人，疼还能笑得出来。” 沈眠笑笑：“不然呢？哭吗？鳄鱼的眼泪哭给谁？” 陆少卿抿唇没说什么。 将手里检查的单子丢过去：“住院费给你交了，护工给你请了，晚上过来。” 说着从钱包里掏出张卡丢过去：“赔偿。” 沈眠笑笑：“谢谢少爷。” ‘少爷’一说出来，沈眠怔了下，陆少卿也怔了下。 陆少卿静默片刻：“够吗？” 沈眠：“什么够吗？” “你受伤了，给你这些够吗？” 这是在变相的问她真正想要什么的意思。 沈眠：“够了。” 掌管金融证券公司那四个月，每月的利润分红数额惊人，只是四个月，沈眠就已经是个小富婆了。 除了京都的四合院还有沪市的大套房，什么房子都买得起。 更不要提在江南安家了。 陆少卿挑眉：“真的？” 沈眠点头：“真的。” 陆少卿点头：“真的也对，手法太拙劣，也就值这么多。” 沈眠：“……” 陆少卿接着说，劲劲的：“老子一米八八，有手有脚，你不挡着，我一脚就能把他踹飞，菜鸡，活该，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拙劣，低级。” 沈眠：“……” 陆少卿起身：“走了。” 陆少卿走了。 护工打电话说家里有事，问能不能明天再过来。 沈眠：“那个男的给你的钱你给我一半，不用过来了。” 第110章 她不习惯别人照顾，自己可以。 护工同意了。 没等沈眠适应疼痛睡一觉，傍晚陆少卿又回来了。 “换衣服，跟我回青城。” 沈眠坐直：“什么？” “景饶跑了。” 沈眠怔了怔，完好的手擦掉额角的汗，点评：“你可真……” 想说你可真没用。 但陆少卿的眼神透露着‘元凶是你’这四个字。 让沈眠把话给憋了回去，“我不回去。” 陆少卿：“换衣服。” “我不回去。” “不回去等着他找来强了你，然后再关起来，因为爱而不得整天抽你巴掌。” 沈眠：“……我……” “你走后，你妈一直以泪洗面。” 沈眠怔住。 陆少卿环胸倚着门口，淡淡的：“她……” 沈眠打断：“你怎么知道？” “你妈去找我妈了，说她两个女儿都不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我妈给她买了套房子，在陆家隔壁，方便照顾。” 沈眠胸膛急速起伏，想说谁让你多管闲事，谁让你全家多管闲事，最后没说。 从床上下来坐在床边，开柜子拿衣服。 陆少卿靠着墙壁不动如山。 沈眠：“你出去。” 陆少卿出去了。 等了半天没见沈眠出来，拧开门扫了眼。 沈眠全身光裸，脚下踩着病号服的裤子，上衣袖子被卡在了石膏那。 听见开门声，俩人对视了眼。 沈眠的脸极快的涨红了，背对陆少卿。 可背对更糟。 因为沈眠的腰臀比很诱人。 沈眠看陆少卿不关门，朝边角走，遮挡他的视线。 耳尖听见门轻微的咔嚓了一声，关上了，长出口气，低头摆弄卡在石膏手臂的病号服袖子。 冷不丁的，身体贴近一个热源。 一双手臂从手臂下面穿出来。 左手的手臂压到了沈眠的胸脯上。 陆少卿的手附上了沈眠的石膏手臂。 从身后若即若离的环住了沈眠，唇贴近耳畔，声音很低：“这就是你打的算盘？” 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大提琴一般朝着沈眠的耳蜗里面钻。 沈眠脸上乃至全身都布满了红晕，低低的：“恩？” 陆少卿唇从耳畔往下，朝前一步，将沈眠抵到了墙边。 声音轻轻的：“先拙劣的救我，接着算好了景饶会跑，等着我来，不叫护士帮忙，自己在屋里墨迹，制造巧合脱光衣服勾搭我……” 沈眠：“……” 沈眠侧身看他眼底烧起来的浓重欲望，叹气，“你想碰我不如直说，拐弯抹角的把罪名都推到我身上，你就不想碰我了？” 说着朝后拱了拱，挑高眉：“怪我你就能没反应了？你这是在催眠自己，还是在pua我。” 第94章 唯唯诺诺 沈眠说完手臂疼了下。 被陆少卿攥的。 沈眠嘶了一声，手臂上的手移开。 覆到了腰上。 接着整个人被按到了墙壁。 陆少卿的手掌很烫，烫的沈眠眼睛里染上了情欲。 沈眠艰难的分神在心里琢磨怎么办？ 来还是不来？ 想了想，脑中闪过了曾曼盛气凌人的嘴脸。 没等开始挣扎。 陆少卿自动退开了。 沈眠趴在墙壁上冷静了会，转身背被墙壁，脚后跟抵着，撑住略软的腿，抬起石膏手臂遮挡胸前的风光。 掀眼皮和陆少卿对视。 陆少卿轻轻笑了一声：“还好意思说我，去洗手间照照你自己吧。” 沈眠的脸瞬间便红了。 陆少卿不说，她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 嘴巴蠕动，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陆少卿昂首高高在上的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背影劲劲的，像是打了胜仗的小屁孩。 沈眠发现陆少卿是真的从不在她面前半点亏。 哪哪都要压她一头，半点不绅士，原地深呼吸，没忍住，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冷静了，换衣服出去。 把刚才俩人的旖旎一扫而空，很淡定的表示要回家收拾行李。 陆少卿没说什么，在车里很安静。 沈眠上楼简单收拾了证件塞进包里拎着。 陆少卿凝眉：“行李呢？” “不需要，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陆少卿没说什么了，开车拉着沈眠回家，全程冷冰冰的，比半路凑在一起拼车的路人还不熟。 沈眠没理会，抱着胳膊躺在后座睡着了。 一阵汽车鸣笛还有手臂的隐隐作痛将她吵醒。 车里暖气很足，沈眠有点热，眼皮微垂，看见身上盖着的毛毯怔了下，侧脸看向前座在赶夜路的陆少卿。 看了会转身接着睡了，没把毛毯掀开。 车辆不间断的行驶了八个小时。 进入了青城的地界。 沈眠：“我妈现在住宣化别墅区？” “恩，陆家隔壁的隔壁。” 沈眠：“你把我在这放下吧，我打车回去。” 陆少卿脚踩刹车。 沈眠左手开车门，脚往下迈的时候，陆少卿启唇：“我送你吧。” “不用了。” 沈眠提着包直接下了车。 第111章 没等车门关上，车嗖的下消失不见了。 车门被风吹过，砰的一声发出巨响，关上了。 沈眠想了想，找出手机给陆少卿打电话。 陆少卿的手机，她记得很清楚，放在了副驾驶座。 但他就是不接。 沈眠单手发信息：“别告诉你妈我回来了，找回景饶的话，让他闭嘴，别在你家提我的名字。” 陆少卿没回。 沈眠吊着胳膊拦了辆出租车去了宣化别墅区。 从别墅区后门过去，绕开了陆真家。 确定是哪家后，敲门。 门开了。 但不是陆真。 沈眠几乎要气笑了：“保姆阿姨？” “对，我是？请问您哪位？” 沈眠沉着脸进去，在院子里顿足，隔着很远看见杨蔷穿着一件丝绒墨绿色旗袍，外面披了件大花的的披肩。 杨蔷从前的风格不是这样。 是年老但是仗着皮嫩，朝着年轻小姑娘的方向打扮。 这种雍容华贵很有质感的打扮是属于季清的。 沈眠心里的怒火高涨，大步朝屋里走。 正在学着季清一样喝茶的杨蔷抬头看见沈眠瞳孔放大，张嘴就要尖叫。 沈眠：“闭嘴！” 杨蔷站起身贴着墙壁，眼底冒出泪花：“你……你离我远点。” 如果杨蔷不是她亲妈，沈眠真的想大耳光扇她。 但她就是。 所以那种愤怒无能为力烦躁的情绪只能自己在心口徘徊。 沈眠深呼吸，回头嘱咐跟上来犹犹豫豫想报警的保姆：“我是她闺女，不会害她，你去，把大门关上。” 说着在沙发上坐下环视四周：“这别墅是陆少卿的妈给你买的，给你布置的？” 杨蔷咬唇，眼底水光潋滟，什么都没说。 不说沈眠也已经明晰了。 是。 杨蔷喜欢花草，但是喜欢的是浪漫的红玫瑰。 季清喜欢的是兰花。 低调奢华有内涵。 不只是院子里的花草。 家里的摆设，和面前一两上万块的茶砖全是季清喜欢的。 季清是在替一声不吭就消失的她照顾她的母亲。 沈眠低头按了按眉心，有点疲倦：“我给你的钱呢？” “在……在呢。” 杨蔷开抽屉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推给了沈眠。 沈眠冷冷的掀眼皮看她：“卡里的钱不够你花吗？” 杨蔷看了卡里的余额，很多，够花，但…… 杨蔷扁嘴：“我……我不会花……” 杨蔷摸索到茶几对面小心翼翼的坐下，手捏着披肩，唯唯诺诺的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花，买房子也不知道怎么买，买什么样的，保姆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请，我自己一个人，害怕……” 沈眠：“……你几岁？” “五十一了。” 沈眠点头：“哦，原来都五十一了……” 抹了把脸接着问：“你知道我和陆少卿是什么关系吗？” “离婚了。” “那陆家和季清和我是什么关系？” 杨蔷闭嘴了。 “没有关系。”沈眠说：“所以请问你哪来的脸来找季清，让她给你买房子，照顾你，我都没脸，你哪来的脸？” 杨蔷蓦地哭出声：“那你让我怎么办……” 杨蔷捏着手绢抹眼泪：“致和进去了，小洁离家出走了，你外公外婆舅舅没得早，整个青城我没有亲人了，我除了找她依靠，我还能找谁……” 杨蔷哭的泣不成声，哭到保姆进来看沈眠的眼神全是戒备和不满。 像是想跳起来骂她是个不孝女。 沈眠没搭理。 默默的看着杨蔷哭泣，吐话：“告诉季清，你要回老家投奔亲戚。” 杨蔷眼泪收住了，看向沈眠。 沈眠说：“房子还回去，收拾行李，我下午带你走。” 杨蔷眼底闪过惊恐：“你要带我去哪？” “江南养老院。” 沈眠来青城不是因为景饶，是因为杨蔷。 她最烦的就是欠人东西。 因为欠陆少卿的，在他面前总是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杨蔷是她妈，她欠就是她欠，她接受不了。 沈眠站起身看向保姆：“你去，上楼给杨蔷收拾行李，收拾完来找我多领一个月工资，从明天开始不用来了。” 第95章 阿姨 保姆凝眉没动。 沈眠长长的哦了一声：“你是季清请来的保姆？” “是，所以来不来需要陆太太首肯。” 杨蔷站起身躲到了保姆身后，看沈眠的眼神像是在看洪水猛兽。 沈眠按了按突突乱蹦的太阳穴。 拎起手边的茶盏冲着杨蔷身边就砸。 砰的一声。 杨蔷尖叫了一句。 被沈眠冷冰冰夹着刀子的眼神吓的全身直哆嗦。 保姆说：“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沈眠没理她，看着杨蔷：“上楼收拾行李。” 杨蔷飞也似的上楼了。 保姆气的全身都在抖：“杨女士怎么生出你这种女儿！” 沈眠抹了把脸，想说但凡有选择，我情愿不生出来，也不想被她生出来，最后没说，“给我银行卡号，我给你转三个月的工资，把嘴闭上……” 第112章 正说着。 大门突然被敲响，伴随着汽车的鸣笛。 沈眠凝眉出院子，莫名其妙的看向二楼。 一眼看见杨蔷在窗户那站着，手紧紧的扒着窗台，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看着像是一副想跳楼的架势，对沈眠凄苦的喊：“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走。” 汽车鸣笛不断。 明显是院子外面的路人看见二楼想跳楼的杨蔷在示警，声音徘徊不断，尖锐凄厉。 沈眠眉心不安的跳了跳，看向陆家的方向，祈祷季清不在。 可祈祷不灵。 季清被鸣笛不断的车引来了。 沈眠隐隐有点绝望。 季清的眼泪是蜜糖。 她的是鳄鱼的眼泪。 而且……流不出来。 两方相交，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季清……会讨厌她的。 季清来了。 看见沈眠眼睛瞬间就亮了：“眠眠！” 沈眠微怔。 季清穿着高跟鞋步子很快的走近，抱着沈眠乱蹦，接着松开，眼底冒出泪花：“你个死孩子去哪了！一声不吭，连个交代都没有！” 说着眼睛瞪大：“你的胳膊怎么了？刚才碰到你没，疼不疼？” 沈眠眼圈蓦地就红了，唇角往下弯了弯，想说不疼。 最后吐话：“疼。” 沈眠胳膊抬高，小声委屈：“好疼啊，一直在疼，特别特别疼。” 陆少卿叼着根牙签闲散的倚在门口，看沈眠眼底悬出来的泪花，和委屈巴巴叫疼的模样缓慢的皱了眉。 季清拉着沈眠回屋了，嘱咐她坐着，接着上楼。 沈眠突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心口徘徊不断的郁气都跟着消散了。 沈眠不知道季清和杨蔷说了什么。 但杨蔷下来了，唯唯诺诺依旧。 然后她发现季清其实对杨蔷不算亲呢，只多是客气。 但对她还是和从前一样。 问去了哪，仔细端详她的脸，喜笑颜开：“恩，胖了，好看。” 说完疏离的看向杨蔷：“我家里煲了鸡汤，我带眠眠过去喝，你收拾收拾自己吧。” 接着顿了顿，明显在忍，没忍住，开口小声训杨蔷：“都五十多的人了，学年轻人跳楼？也不怕人笑话。” 杨蔷臊眉耷眼的没说什么。 季清拉着沈眠准备出去。 陆明远走近。 沈眠还没开口。 杨蔷先开口了：“明远哥。” 委委屈屈，和平日一样的黏腻，但似乎又不一样。 沈眠脚步顿住，眉心悄无声息的跳了跳。 季清拉了沈眠一把，看她没动，皱眉：“怎么了眠眠？” 沈眠喉咙滚动，侧脸看杨蔷。 杨蔷五十一了。 却脸颊白净，皮肤紧致。 一双眼睛水光潋滟，说不出的柔弱娇嫩。 整个人…… 陆明远对杨蔷点头，接着看向沈眠：“回来了？” 沈眠：“对，叔叔身体还好吗？” 沈眠不走了。 就在院子里和陆明远闲聊天。 陆明远眼神温和，目光没朝沈眠身后的杨蔷瞄上半眼。 沈眠的心悄无声息的稳当了点。 感觉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陆明远外头养着的姑娘是不少。 但都是年轻的。 杨蔷虽然看着年轻。 但是长相比不上季清端庄大气。 年龄更是只比季清小一岁。 没什么好怕的。 沈眠心里大石落定，跟着季清回家。 季清让保姆给沈眠盛汤，拍了拍沈眠的手：“你别生妈的气。” 沈眠微怔。 季清：“我和你妈差不多大，按理说不该那个态度对你妈，但她实在……” 沈眠抿唇，抢在杨蔷保姆告她黑状前吐话：“我对她也不好。” “我知道。” 沈眠眨眨眼。 季清翻了个白眼：“你妈做作的和我提了好几次，拿腔作调的说什么眠眠除了有点凶，有点不孝顺而且嫌弃她外，对她也挺好的。” 季清说完一个‘呸’字悬在嘴边，咽了回去。 最后拍拍沈眠的手：“那是你妈，在外人面前，尤其是明远和少卿面前我要维护你的面子，觉得她不好也只能憋着，但现在只有我们娘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妈如果是这种德行，我比你对她还坏，烦死了。” 沈眠眼圈红透了。 季清说：“乖乖，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最好的孩子。” 在季清的心里。 沈眠真的是个好孩子。 最主要的是……陆少卿对不起沈眠。 季清就总感觉自己家哪哪都对不起沈眠。 尤其是沈眠不哭不闹不抱怨，从没说过少卿一句不好，一往情深不说了。 受了情伤没找他们家闹一句，把市值十几个亿的金融证券公司分文不要的还给了他们家。 这怎么是一个好孩子能形容的。 简直被陆少卿欺负惨了。 季清眼圈泛红：“乖乖，出去了大半年心里好受点了吗？” 沈眠眼圈蓦地红透了。 其实她对季清为什么在她和陆少卿离婚后依旧对她这么好的原因，一清二楚。 第113章 因为陆少卿从没和他们家说过半句她的不好。 是真的……半句都没有。 就这么奇奇怪怪的，给了他全家一种，他们对不起她的错觉。 沈眠探身子抱了抱季清：“好受多了。” 季清欣慰的拍拍沈眠的背：“好受多了以后就好好的在青城待着。” 季清接着说：“等过段时间妈给你介绍个条件好的，让你二婚比头婚还要风光。” 沈眠看了季清许久：“阿姨。” 沈眠一直没叫妈。 妈是季清叫的。 沈眠一声‘阿姨’喊出来，季清眼眶转瞬就红了。 第96章 全都是我的错 沈眠笑笑说：“谢谢你为我妈做的一切，但我在江南安家了。” 有那么一瞬间。 沈眠其实心动了，想留在青城，做季清的邻居。 但……只是一瞬间。 沈眠不等季清说话接着说：“因为去年沈家的事，我在青城也待不下去了，怎么可能再在青城找人家。” 季清停顿片刻，开口：“沈致和到底怎么欺负你了？” 季清在那次沈眠哭过后一直想找她。 但公司她进不去。 变心比变天还快的陆少卿也不让她问。 接着沈眠就把陆少卿给她的公司还回来，然后走了。 看着像是伤的不轻。 这件事一直压在季清的心里，怎么都没办法越过去。 沈眠喉咙滚动，转移话题：“南城的人现在都怎么说我？” 季清知道沈眠在转移话题，心口往下掉了掉。 脑中那个一直胡思乱想的猜测有了答案。 恐怕沈致和那个禽兽碰了沈眠。 而且不是一次两次，才会让沈眠这么恨他。 季清再看沈眠的眼神变的复杂了。 沈眠对她的想法一无所觉：“话说的很难听吗？” “没有。”季清咳了咳：“我让少卿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了，男人名声坏点无所谓，别人会敬畏，女孩子不行。” 其实是陆少卿自己揽的。 但沈眠一走就是半年，公司也不要了，钱也不要了。 消失到了无音讯。 情伤受的太严重了，季清不想让沈眠对陆少卿越陷越深。 沈眠愣住了。 即便是季清让陆少卿揽的。 但沈眠也真的没想到，他会把这些揽下。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和季清接着闲聊些别的。 季清没再劝她留在这座城市，但还是想让她在这里多待几天。 看沈眠没说话。 握着沈眠的手：“就当陪陪我。” 沈眠心软应下了。 在季清家里喝了三碗汤，才笑笑的出去。 到门口一蹦一蹦的朝着杨蔷住的别墅走。 “沈眠。” 沈眠顿足回头。 刚才杨蔷闹的动静很大。 陆明远和季清都被惊动了。 但沈眠没看见陆少卿，以为他不在。 这会乍一看见他，想起季清说他帮她担责的话，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回头走近，抬头冲他笑笑，很温柔，“怎么了？” 陆少卿手从裤兜里伸出来，覆上了沈眠还打着石膏的手臂。 覆了不过一秒。 微微侧头，手掌松开：“胳膊疼吗？” 沈眠怔了下。 陆少卿说：“疼不疼？” 疼。 今天算是第二天，昨晚又是在车里睡的。 没打针，没吃药。 怎么可能不疼。 在骨膜长好之前，要疼很多天。 沈眠低头看胳膊上模糊不清的笑脸，笑笑：“有点点。” “只是有点点，你委屈什么？委屈给谁看？” 沈眠抬头看陆少卿。 陆少卿眉毛皱着，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 沈眠：“我没委屈啊。” 骨折不是才发生，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陆少卿面前委屈过。 陆少卿脸色更难看了，“你……” 沈眠回过味了，打断：“你妈去我家……不是，去我妈那的时候你也去了？” 陆少卿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面色意味不明。 沈眠思考了下。 既然在，想必看见她和季清说胳膊疼了。 沈眠能想出陆少卿说什么，装，卖惨，又有想要的东西，想算计的东西。 直接改口：“其实很疼，一直在疼，没忍住，所以和阿姨多说了几句，你别多想，只是没忍住，我没想算计什么东西。”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举手发誓：“真的真的真的，绝对绝对没有，我沈眠对天发誓。” 陆少卿打断，“既然疼，为什么不说？在医院不说，来的路上不说，脑子有病？” 陆少卿语气很冲。 沈眠想了想：“我在医院好像说了。” “你那态度说了和没说有区别吗！” 沈眠皱眉不解：“说不说，什么态度无所谓啊，还是会疼，什么也改变不了。” “改变不了，你和妈说干什么！”陆少卿冷冰冰的：“不自己忍着，憋着，在我妈面前哭哭啼啼的装可怜，你想干什么！” 沈眠改口是为了让陆少卿别往那一块想。 可陆少卿还是往那个方向想了。 第114章 沈眠想再解释解释，感觉挺没意思。 就像沈致和的事，她解释了太多太多遍，陆少卿还是不信她。 两人之间永远也建立不起‘信任’这两个字了。 沈眠转念一想。 她和陆少卿有什么好建立‘信任’的。 过不了几天就回江南了。 不解释了，转身要走。 手腕被拉住。 沈眠回头，看着陆少卿皱了眉。 陆少卿……情绪很不好。 眉毛皱的很紧，眼底暗暗的，看着像是头要发怒的狮子。 陆少卿说；“你跑什么？心虚了？被我说中了！” 陆少卿越说越大声。 大声到沈眠心惊胆战。 沈眠打断：“你怎么了？” 陆少卿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沈眠凝眉：“陆少卿，你怎么了？” 陆少卿会发火。 但发火的时候情绪还是稳定的。 这会情绪明显不稳定。 陆少卿胸膛急速起伏，眼底的火光越烧越旺：“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和我说你疼！你他妈不说，谁知道你疼！” 沈眠怔了下：“我还要怎么和你说？又为什么要和你说？” 陆少卿攥着沈眠手腕的手很紧。 沈眠嘶了一下。 陆少卿松手了。 沈眠甩了甩手腕，想了想，说实话：“我是骨折，但凡对我上心的，我不说，他也会知道我疼，不上心的，就算我说了他也不关心，我为什么要主动说？还有，咱俩……” 陆少卿打断：“是你没长嘴不说，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沈眠凝眉：“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又把什么责任推到你身上了？” 沈眠捏了捏眉心。 感觉自己托大了。 陆少卿现在的脑回路，她根本摸不清楚。 该问清楚的。 可陆少卿情绪不稳定，再掰扯下去免不得要吵架。 在青城待不了几天。 季清晚上还让她去家里吃饭。 沈眠捏眉心的手放下，好声好气的说：“我错了，我错了，全都是我的错。” 第97章 问了吗？ 还想说句‘行了吧’，最后没说，客客气气的：“您忙您的，我先回去了。” 手腕再次被拽住。 沈眠没忍住：“又怎么了？” 陆少卿高高在上：“就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我没错！”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重复：“看什么！再看也是你的错！” 沈眠没忍住：“……你有病吧。” 气氛冷了下来。 陆少卿攥着沈眠手腕的手又紧了。 沈眠手腕有点疼，但是忍了，冷冰冰的：“有病去看病！在这找什么事！抽什么疯！” 陆少卿眼圈发红，手松开了，眉头和眼睛几乎压成了一条阴郁的线，“沈眠，全都是你的错，大错特错！跟我没关系。” 沈眠转身就走。 到家门口听见汽车震耳的引擎声。 回头一看。 陆少卿把轿车开出了赛车的把式。 引擎声巨大的走了。 沈眠没理会，但心情还是被影响了。 一下午心情都不好。 在收拾出来的客房里闷了半天。 傍晚保姆敲门，说季清那边喊，让她去吃饭。 沈眠开门，斟酌了一句：“陆少卿在吗？” 保姆因为她对杨蔷的态度，面色很冷：“不知道。” 沈眠还是想去。 换身衣服出门。 走了两步。 发现一下午都龟缩在房间里的杨蔷在门口站着。 旗袍披肩乌发。 身段姣好。 左顾右盼。 莫名给沈眠一种江南软糯姑娘在盼情郎的……错觉。 沈眠凝眉，从后面拍了她一下。 杨蔷惊吓到哆嗦了一瞬，背靠着门，小心翼翼：“眠眠。” 沈眠审视她，鬼使神差的问出口：“你还爱沈致和吗？” 杨蔷的眼睛肉眼可见的萎靡了。 她没回答。 但沈眠因为她的神色，心里踏实了点。 抬脚想走，多说一句：“没意外的话，我们五天后走，你这两天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吧，太多的话，提前快递过去。” 沈眠再多说一句：“别作死，也别生幺蛾子，我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成为养老院最招人羡慕的老太太。” 沈眠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陆家。 到门口深呼吸推门进去。 陆少卿不在。 陆明远和季清在。 陆明远在客厅看报纸，季清在厨房指点着保姆干活。 沈眠不自觉的笑了笑。 和陆明远打了招呼后去厨房倚在门口看。 看了没几分钟。 被季清拉倒了客厅那。 季清说安排保姆给沈眠做了大补的东西。 还打出来一张营养清单。 让沈眠这几天都来家里吃饭。 沈眠：“不了，我妈还在家呢，我和她一起吃就行。” 季清翻白眼：“你妈吃的那不叫饭，叫草，还娇滴滴的说什么上了年纪的人要忌大荤，跟她吃个屁。” 陆明远咳了咳：“不要背后道人是非。” 第115章 季清抄起枕头就砸：“我说话你插什么嘴，滚！” 陆明远上楼了，嘱咐厨房待会给他送饭。 季清骂骂咧咧不断。 沈眠纠结了下，劝慰：“别这样。” “我看见他就烦，不是顾念着少卿结婚爹妈离异不好听，我早跟他离了！” 季清叭叭叭的说起外头的小狼狗有多香。 沈眠安静的听着。 接着噗嗤一声笑了。 季清，“笑什么？” 沈眠说：“您对叔叔还是有感情的吧。” 之前沈眠接手陆氏金融证券的时候一直在应酬。 有不少人带着太太。 那些太太都是南城的土著，和季清相当于是发小。 沈眠拿季清和她们套近乎。 套出了不少季清的八卦。 季清只是花名在外。 其实并没有和那些人做什么。 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大小姐。 高傲，霸道，要面子。 陆明远在外面找，她就也在外面找，不让自己在这方面吃半点亏。 不知道的时候不清楚，现在知道了。 沈眠感觉季清应该对陆明远还是有点感情在的。 不然为什么不离婚？只是顾念已经成年的陆少卿吗？ 但……这感情其实很苦，因为季清的花名在外是装的，但陆明远却不是。 季清的手紧了紧，说：“我对他？太阳打西边出来都不可能，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 沈眠坐着听她唠叨她有多讨厌陆明远。 没反驳，却很心疼她。 季清说完了，起身去厨房。 吃饭的时候旧事重提，让沈眠每天三餐来吃饭。 沈眠求之不得。 但…… “我如果这两天都来蹭饭的话，曾曼会不会不高兴？” “别怕，曾曼和少卿感情很……”季清改口：“别想这么多，曾曼不是个小气的姑娘，而且她回老家去看她爸妈了。” 沈眠笑笑，用季清专门给她拿的勺子吃饭。 默默的想，季清原本应该想说的是陆少卿和曾曼的感情很好。 沈眠吃着吃着恍惚了。 原来……陆少卿是可以为了别人放弃林绾绾的。 沈眠点头：“好，那我这几天来蹭饭。” …… 沈眠在陆家待到了十点多。 在门口季清种的花那顿了足。 环视了眼四周，想看看季清现在还缺什么花。 冷不丁的。 看见院子秋千那坐着一个漆黑的身影。 高高大大的。 沈眠吓了一跳。 看见是陆少卿，转身就走。 陆少卿在沈眠走了后，把唇角的牙签咬断了。 推开家门。 季清在沙发那玩手机，嘻嘻哈哈的笑。 和沈眠在屋里，俩人凑在一起笑俩小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陆少卿古井无波的换鞋。 季清看见他坐起身：“让曾曼再在老家待几天。” 陆少卿在沙发那坐下，懒洋洋的靠着抱枕，没什么精神的说，“你之前不是还催着让她早点回来，离她那些亲戚远点吗？” “这不是眠眠回来了吗。”季清说：“她胳膊还疼着，我给她预约了个骨科大夫，看完后还约了几家店，想带她去买衣服，我瞧着她黑眼圈挺重，打算再带她去做个美容。” 季清叹气：“眠眠多爱你，你比我清楚，一旦曾曼回来了，她指定和我拉开关系，马不停蹄的就带着她妈走了，你是不知道，我听见她一句句喊我阿姨的时候，心里的那个滋味啊。” 陆少卿打断：“你问了吗？” “什么？”季清茫然。 “沈致和到底有没有欺负她。” 季清之前找不到沈眠就去问陆少卿。 她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沈眠回来了，她一定会问。 陆少卿坐正，手臂撑着膝盖，眼底晦暗不明：“她怎么说的？” 第98章 想谈恋爱了 季清沉默了。 沈眠什么都没说。 但季清感觉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不然还有什么会让沈眠这么恨沈致和。 这种事对女孩子来说不是件小事。 沈眠没和陆少卿离婚前，她没说。 她和陆少卿已经离婚了，季清没有权利帮她说。 毕竟陆少卿不喜欢沈眠板上钉钉。 和曾曼谈了后，不在外面乱来了，明显是认真想好好处。 这种时候再说这些…… 季清：“沈致和活该！就算没欺负，就凭他那斯文败类……” 陆少卿打断：“当年你第一次见沈致和还夸他长得帅，像个文弱书生。” 季清语塞。 陆少卿说：“你就是个傻白甜，奉劝你一句，离沈眠远点。” 季清恼火：“你什么意思？” 陆少卿：“字面意思，论心眼和手段，一百个你也比不上她半根手指头。” 季清听不得陆少卿这么说沈眠，发火：“她就算是对沈致和下手狠了点，那也是对沈致和，她没算计过你，没算计过我，更没算计过陆家！多好的一小姑娘，让干什么干什么，被你在感情里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愣是没还手一下，钱也一分不要，自己远走他乡去疗伤，你还想怎么样？” 第116章 陆少卿唇线抿直没说话。 季清说：“少卿，人不能这么自私。”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季清叹气，口吻软和了下来：“没沈致和的事发生前，你就不喜欢她，我真是想不明白，既然不喜欢，当初你干嘛非要和她订婚，白白耽误她这么多年，如果说你就是喜欢林绾绾，可你现在不也和曾曼好好的过日子了吗？沈眠和曾曼比，差哪了？是比她认识你的时间短？比她长得丑？没她对你好？还是不比曾曼爱你。” 陆少卿起身就走。 季清在后面喊：“这几天别让曾曼回来，不然……不然我死给你看！” 沈眠在青城待了四天。 第一天被季清带去医院看了手，开了止疼药。 确定没什么事后和季清一起逛街。 季清给她买了满满一后备箱的衣服。 带她去做美容，喝手工下午茶，看画展。 和她一起在外面吃了两顿饭。 剩下的都在陆家吃。 第一天，沈眠没碰见陆少卿。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陆少卿回来了。 沈眠心惊胆战，怕他再找事。 但是没找事。 沈眠放松了点。 第三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看见陆少卿客气的打招呼，笑眯眯的接着和季清聊天，吃着饭还顺手帮陆少卿盛了碗汤，两人平和的说了几句话。 第四天早上。 沈眠去了花草市场。 将终于订到的季清去年养死的那盆兰花买了回来。 全程三十迈瞄着后座金贵难伺候的兰花开车回陆家。 下车的时候开车门，手朝前伸伸握握想抱起来。 但打着石膏的手实在不争气。 转身要去找保姆。 鼻尖撞到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沈眠怔了下，后退两步，仰头对陆少卿绽开笑：“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这个抱进去。” 陆少卿侧身看后座放着的花，皱眉：“这什么东西。” “花，你妈去年养死的那盆同品种兰花。” 陆少卿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单手拎出来。 “你慢点慢点慢点，两只手抱着。” 陆少卿有点不耐烦，但还是从拎着变成两只手抱着，转身想进去。 衣角被拉住。 侧身回头。 “站着别动。” 沈眠说完钻进后座，扯出来一条紫色的丝带。 站到陆少卿面前，手和牙齿并用，笨拙的在花上面缠。 手指环绕，碰到了陆少卿的胸口。 陆少卿烦遭遭的：“你干什么？” “礼物。”沈眠没理他冲了吧唧的口吻，咬着丝带，声音有点软：“这是我送给你妈的礼物，绑上丝带才有仪式感。” 说着抬头，苦着脸：“帮帮忙，我是个小残废。” 陆少卿没说什么。 把花放在后座，接手沈眠手里的丝带，轻轻的打了个蝴蝶结。 沈眠喜笑颜开，但是又不确定，“你妈会喜欢吗？她之前养死了一盆，看见会不会想起从前的那盆，心里难受。” “不会。” 沈眠说：“为什么？” 陆少卿弯腰在弄花，沈眠靠的他很近。 陆少卿侧脸，冷不丁和沈眠的眼睛对视上了。 沈眠的眼睛黑白分明，干净又澄清，看着有点和她这个人不相匹配的纯。 陆少卿视线下移到她的唇，定格了一秒，没再看，抱着花直起腰：“你只见她扔过一次，我从小到大见了不下于五十次，她养兰花是因为兰花贵，衬她的身份，不是喜欢，养的时候挺宝贝，养死扔的时候比谁都爽快，没什么好难受的。” 沈眠：“……” 陆少卿抬脚朝前走。 顿足回头：“腿也瘸了，路都不会走了？” 沈眠跟上，丧丧的：“送礼没送到你妈心坎上怎么办？” 陆少卿又停步子了。 沈眠跟着停了，苦恼：“她有什么喜欢的，但是没得到的东西吗？” 陆少卿抱着花回头：“你为什么讨好她？” 沈眠怔了下，解释：“我没有要算计她，真的没有。” 陆少卿打断：“不是算计，为什么要送她东西，还要送她喜欢的东西？” “因为我要走了啊。”沈眠笑笑说：“我明天傍晚回江南，也许永远都不回来了，走之前想送她点东西。” 沈眠仰头笑，“陆少卿，我真的喜欢你妈，没目的，没算计，单纯的喜欢。” 说着后知后觉：“对了，景饶找到了吗？” 陆少卿没吱声，转身往家里走。 沈眠感觉是找到了，不然他不会一直在这，于是跟在他后面碎碎念：“你别让他提我的名字，非提的话，你就告诉他，他是单相思，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实在不行，你和他说我出国结婚去了。” “陆少卿，我和你说话呢。” 陆少卿没搭理。 把沈眠斥巨资买的兰花丢到桌上走了。 沈眠送给季清。 季清又高兴又难过，说为什么沈眠不是她的女儿。 沈眠明白了一件事。 正常的母亲不管你送她什么，哪怕是她不喜欢的，她也会很喜欢。 季清和她前几年关系很差，可依旧是个正常的母亲。 普天之下，这种正常的母亲应该有很多。 第117章 这瞬间。 沈眠心脏像是被根羽毛挠了一下。 突然想谈场恋爱了。 谈场正常的恋爱。 第99章 潦草【加更】 沈眠想客观、谨慎的挑选一个忠贞、老实本分、父母正常的男人谈场认认真真，不夹杂第三个人的恋爱。 没有利用和从前的往事牵绊。 自己做个人，对方也是个人。 然后结婚，孝敬公婆，有一个温馨又简单的家。 沈眠心情直线攀升，笑的几乎合不拢嘴。 吃饭的时候频频给季清夹菜。 喜悦到帮陆少卿盛了满满一碗汤。 吃了饭没多留。 蹦蹦跳跳的回家。 本意是拿银行卡下午去商场再给季清买个贵重的礼物。 可没等走到房间。 经过杨蔷房间时，听见里面传来细细气气的哭求声。 沈眠颦眉去拧门。 房门被反锁了。 随着门轻微的响声发出。 杨蔷的声音乍然而止。 沈眠冷着脸敲门，声音越敲越大。 近乎于砸。 房门打开了。 杨蔷脸上尤带着泪痕，白着脸惊惧的看着她。 沈眠面无表情：“你在和谁打电话？” “没……没谁啊。” “手机给我。”沈眠伸出手：“把手机给我。” 杨蔷的眼泪夺眶而出：“沈眠！我是你妈妈啊！我是怀胎十月生下你的妈妈，可现在我连拥有隐私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我连和别人打个电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沈眠：“手机给我。” 杨蔷哭着朝后退，沈眠步步逼近，面色沉如水：“给我！” 沈眠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如今的沈眠和认识十几年的陆少卿之间再无‘信任’。 她对杨蔷也再无信任。 尤其是刚刚。 杨蔷打电话说——我真的很爱你。 沈眠几乎在瞬间就想起了她那天那句‘明远哥’。 沈眠恐惧到有点发麻。 空前的强硬和不讲理：“手机给我！” 杨蔷哭着把手机给沈眠了。 沈眠看着最上方的一个陌生号打出去。 对面停顿了很久才接。 “你谁！” 对面是个男人。 但……不是陆明远。 沈眠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懒得再听他说什么，挂断把手机丢给了杨蔷。 杨蔷接过手机去床边坐着哭。 沈眠想走的，最后没走：“你前几天不还说爱沈致和吗？” 杨蔷哭的泣不成声：“可他判了二十年啊，整整二十年，我怎么等他。” 沈眠盯了她很久，开口：“这个男人怎么样？好吗？” 杨蔷抽抽噎噎：“我……我喜欢他。” 沈眠扯了个凳子在杨蔷对面坐下：“家里是干什么的？” 杨蔷没说话。 沈眠：“人老实吗？几婚？” 沈眠不担心杨蔷做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杨蔷五十一了。 长得再好，也过了做小三狐狸精的年纪。 沈眠这是在沈致和进去后，第一次和杨蔷心平气和的说话。 杨蔷吞吞吐吐：“二婚。” “你们见过几面？关系确定了吗？” 杨蔷低头不说话。 沈眠突然有点想笑。 杨蔷好像害羞了。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妈。” 杨蔷怔愣了下，看沈眠的眼神带了恍惚。 从那件事后。 沈眠很久没叫她妈了。 沈眠接着说：“如果你真的再找的话，找个好男人吧，正常的男人，不说喜欢和爱，简简单单的，可以和你相扶到老的男人。” 沈眠笑笑：“我今天才发现，其实世界上正常的人很多很多，你这次再找，就找个正常人吧。” 杨蔷抿唇：“那你能不带我去江南吗？” 沈眠微怔。 杨蔷手指纠缠在一起，声音很低：“他家在南城，如果我走了的话，我们就再也没机会了。” 沈眠品了品这话的意思：“你在追他？” 杨蔷点了头。 沈眠沉默了很久：“让我见见。” 沈眠的心情很好，好到忽略了杨蔷的僵硬，笑笑说：“让我见见，如果真的人不错的话，我在青城给你买套房子，你搬过去，我自己走。” 杨蔷最后点了头。 沈眠定的是明天晚上坐飞机去江南。 后天一早到地方。 机票不想改了。 沈眠让杨蔷尽快安排。 心情依旧很好的上楼拿银行卡出门去给季清买礼物。 给季清刷了个限量款的阔太太包，买了条丝巾。 给陆明远买了双手工订做，一个码号只有一双的皮鞋。 犹豫了会，给陆少卿也买了双同款。 晚上拎着东西去陆家。 陆少卿在。 季清拎着包和皮鞋喜笑颜开的上楼去找陆明远。 沈眠把陆少卿的递过去。 “你的，四十二码。” 陆少卿在玩手机，头也不抬：“哦。” “你要不要试试，不合适的话，我明天中午还来得及去给你换。” 第118章 陆少卿没试。 沈眠把鞋放到旁边，在楼梯口喊了一声：“叔叔阿姨，我先回家了。” 说完转身想走。 陆少卿说：“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晚上八点的。” 陆少卿没说话，依旧在玩手机。 沈眠转身走了。 到家的时候杨蔷在客厅情绪低落。 沈眠走近：“怎么了？” 杨蔷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我中午就告诉她了，可他……他到现在都没回我消息。” 沈眠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最后不走心的安慰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等去了江南，遍地都是小老头。” “可我……”杨蔷掩面哭：“可我就是喜欢他。” 沈眠想说，你前几天还说喜欢沈致和，半年前还为了沈致和背叛了我。 最后没说。 感情是个玄学，这事没法说。 最后犹豫了会，拍拍她的肩膀：“再等等，也许明天会回你。” 杨蔷说：“真的吗？” 鬼知道。 沈眠：“大概，但如果明天不回，你就得跟我踏实的回江南，我找人重新给你介绍个好男人。” 杨蔷哭泣依旧。 沈眠哄：“别哭了，你长这么漂亮，又这么年轻，单身的小老头会成堆的来追你，今天这个请你看电影，明天那个请你吃西餐，所有老太太都对你羡慕嫉妒恨。” 杨蔷破涕为笑：“真的？” 沈眠温柔的笑笑，“恩。” 沈眠回去睡觉了。 隔天被推醒。 杨蔷的喜悦和激动几乎要从眼睛里冒出来。 杨蔷说：“他同意见你了。” 沈眠笑笑：“恭喜。” 沈眠起来穿衣服化妆，出门的时候皱眉：“你就穿这样？” 杨蔷是个很在乎外在形象的人。 可今天打扮的却有点潦草了。 第100章 意外 杨蔷穿的衣裙是昨天那件旗袍，腰部褶皱还在，妆化的也有点简单了。 眼底昨夜熬出来的黑眼圈都没遮。 杨蔷喉咙滚动：“我……我们见过很多次了，我什么样子他都见过，没关系的。” 说着催促：“快走吧。” 沈眠想说你不是单相思吗？ 见喜欢的对象不认真打扮打扮？ 最后看她急的不行，没说什么。 带着杨蔷去约好的咖啡厅落座。 沈眠还好。 杨蔷明显紧张，坐在窗口左顾右盼。 沈眠莫名的跟着紧张了，掏出化妆镜补补妆。 眼帘微抬：“是他吗？” 杨蔷回头，“是……吧。” 沈眠笑笑：“别紧张，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男人走到桌子边，低头：“杨女士？” 杨蔷：“我是，我是。” 沈眠感觉老年人的爱情还挺有意思。 拘谨到像是不认识。 沈眠站起身：“您好，我是她的……女儿，沈眠。” 沈眠尊敬又亲切的和对方闲聊。 三两句把这人的底摸清楚了。 五十七。 退休老师。 儿女大学毕业，已经参加工作。 有退休金。 沈眠对他的感觉很好。 穿着简单，是健谈的，但是又有点拘谨，全程很少看杨蔷。 杨蔷也很少看他。 给沈眠一种很青涩的感情氛围。 沈眠最欣赏的一种感情方式是克制。 她认为只有克制才代表珍视。 却没想到在这二人之间找到了。 沈眠对这个男人最满意的还有一点，他说起自己儿女时，眼底全是遮掩不住的自豪和欣慰，为自己儿女取得的成就在发自内心的骄傲。 沈眠全程笑吟吟的。 聊完起身和杨蔷一起送他离开。 手背后悠闲的往回走。 “你觉得怎么样？” 沈眠顿足，看跟着她小心翼翼的杨蔷，心悄悄的软了：“你觉得呢？” “应该是……满意的吧。” 沈眠深深的看了杨蔷一眼，嘴巴蠕动：“妈。” 杨蔷怔了下，“我在。” “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好好过日子。” 杨蔷抿唇点头。 沈眠和她并肩朝着家里走。 路上很认真的问了她行不行。 因为这个男人是小康普通家庭。 真的成了话，她不能再像从前在沈家那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和对方一起分担家务。 杨蔷：“行的。” “你确定？” 沈眠都不太确定。 杨蔷跟沈致和的时间太久了。 被养的很废。 杨蔷低头小声说：“他有钱，什么都不会让我干的，以后还会给我请保姆。” 沈眠翻了个白眼。 两室一厅，退休工资四千多。 还给你请保姆？ 沈眠最后没说什么。 给她拦了辆出租车让她回家，自己开车去给杨蔷看房子。 看的是急售的二手房。 信息库里有不错的现房。 沈眠想现场看看。 差不多的话晚上回去，后续的交给中介一手帮杨蔷办就可以。 但要提前联系房东。 第119章 沈眠在中介里等到下午四点。 看了房已经五点半了。 留中介和房东聊，下楼回家拿行李赶飞机。 三月的天暗的还算早。 沈眠下楼才发现天色昏昏暗暗。 看了眼手表。 朝小区门口走。 冷不丁的，感觉身后似乎多了双眼睛。 沈眠颦眉侧脸。 环视了四周，什么都没看见。 但戒备却悄无声息的拉满了。 脚步加快。 拐弯出小区凉亭的时候。 顿足一秒，手里的包抡起来就砸。 没等砸下去。 沈眠嘴巴被捂着，整个人朝后被推搡进了凉亭后面的灌木丛里。 沈眠心脏悬在了嗓子眼。 手下意识拽着他的头发要撞。 “我。” 声音低沉。 沈眠抓着陆少卿头发的手顿住，大喘气：“你……” 陆少卿：“嘘。” 沈眠声音小了：“你干什么？” 凉亭旁边的灌木丛有半人高。 沈眠被陆少卿推搡的一半在灌木丛，一半在陆少卿怀里，不太舒服。 最不舒服的是陆少卿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巴，一只手覆在她的脖颈处。 指腹有层薄薄的茧，烫烫的。 捂着她嘴巴的手烫烫的，覆在她脖颈的手也烫烫的。 好像是被灌木丛顶的，脸颊挨得她很近，鼻腔恰好在她脸颊处。 喷出来的呼吸更烫。 沈眠很不舒服，又问了一句：“你干什么？” “闭嘴。” 沈眠不说话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凉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出现的黑衣男人。 背对着她。 沈眠看不清是谁，却看见了他掌心握着的寒光琳琳匕首。 沈眠凝眉。 就着昏暗的光线看见转过身在四处张望的男人。 景饶。 沈眠：“……” 景饶和匕首…… 沈眠脑袋埋进了陆少卿怀里，腾空的手攥着他的衣襟。 陆少卿低头扫了眼，安抚的拍了拍她。 沈眠闭眼了很长时间，被哐当一下推开了，整个人跌到了灌木丛里。 陆少卿已经从灌木丛出去了，站在外面弯腰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沈眠趴着确认外面的确没景饶的影子，单手爬出来，找出手机就要报警。 手机被从手里抽走。 陆少卿挑眉：“你干什么？” “报警。”沈眠胆子不小，但也不敢惹神经病，报警是最好的法子。 “不能报警。” 沈眠：“为什么？” “景饶算是半个陆家人，一旦报警，我妈什么都会知道。” 沈眠茫然：“知道什么？” 陆少卿盯了沈眠一会，蓦地屈指砸了砸她的脑袋：“装什么纯，黑心老巫婆。” 沈眠揉揉被砸的地，还是没反应过来：“知道什么？” 陆少卿背靠凉亭的柱子，从怀里掏了掏，掏出根牙签叼嘴里，吊儿郎当的说：“知道你为了报复甩了你的我，勾引景饶，让他对你情根深种，借此让我们哥俩为了你反目成仇。” 沈眠：“……你有病吧。” 陆少卿轻笑一声，下巴昂起，高高在上：“景饶当初怎么说的你忘了？还有，景饶的妈，名叫陆真。” 一个景饶还好。 再加上陆真。 沈眠头皮发麻。 想起当初在江南。 景饶口中俩人的关系经由他的扭曲已经成了感情很好的男女朋友。 一旦报警引来陆真。 照她神经病的性子，最后话很有可能会变成陆少卿口中说的这个样子。 沈眠咬着指甲在凉亭里转圈。 抬头看很悠闲摆弄指甲的陆少卿。 “他怎么找到我的？” 第101章 焦灼 陆少卿古井无波：“闻着你的s味过来的。” 沈眠咬牙：“你他妈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 陆少卿顿了顿，蓦地就火了：“还要怎么干净？” 陆少卿冷笑：“是你和人没说两句话，连有病没病都不知道，就跟他去家里上床，不是你s的话，天底下这么多人，他为什么不找，只找你！” 沈眠闭嘴了。 陆少卿：“活该！” 沈眠想不起来景饶就罢了。 想起来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闷闷不乐的小声反驳：“我怎么知道我这么倒霉。” 陆少卿没说话了。 沈眠小声说：“所以，他到底怎么找过来的？” 陆少卿：“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沈眠快急哭了。 安生日子还没开始两天，就来了个拿着匕首跟着她的神经病，她想起来就全身发麻。 陆少卿垂眼看了她一会，淡淡的开始说。 说带沈眠回南城没多久，就查到景饶登机来了。 但是他一直没回家。 陆家现在没人见过他。 就是这样。 “那他到底怎么找到我的？”沈眠说：“你又怎么会在这？” “我来约p，巧了。”陆少卿回答的不假思索，说完还掏出手机在沈眠面前晃晃：“要不要看看聊天记录？” 沈眠：“……” 第120章 沈眠没忍住：“你妈说你和曾曼感情很好，这就是你的很好法？” “你管的着吗？” 沈眠管不着。 只是摸了摸嘴巴和后脖颈，感觉很脏。 陆少卿轻而易举看清了沈眠什么意思，冷笑：“老子还没嫌你脏呢，你倒嫌弃上我了。” 沈眠没搭理，看了眼手表，转身就要朝小区门口跑。 后脖颈的衣服被拽住。 沈眠被动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站定后不耐烦：“干什么？” “你干嘛去。” “赶飞机！” 现在已经六点半了。 从这到家拿了行李去机场，时间很紧，沈眠没时间在这磨蹭了。 “你暂时不能离开南城。” 沈眠愣住了：“为什么？” “景饶能知道你从江南回来，就能知道你又回了江南，你自己在江南待着，会被他找到关起来，每天扇巴掌。” ‘关起来’和‘扇巴掌’两个词，陆少卿咬的很重。 沈眠眼圈红了，嘴巴开合半响：“那我怎么办？” 陆少卿多看了两眼她红到在路灯下有点可怜的眼睛，抿唇大发慈悲：“你求求我，我勉为其难的可以……” 沈眠直接打断，“我求你。” 陆少卿：“……” 陆少卿没忍住，屈指砸她脑袋：“你可真行。” 沈眠：“你帮我把他找到，不管怎么样，别让他在陆真和你爸妈面前胡说八道。” 陆少卿恩了一声。 沈眠心脏放进了肚子里，转身要走。 后脖颈又被拽了下。 沈眠侧脸：“又怎么了？” “跟我的车走。” “为什么？” “景饶能跟你来这，十有八九会在车那等你。” 沈眠跟着陆少卿去了后门。 上车后探身子问：“你约p这么谨慎呢？车都停在后门。” 陆少卿懒洋洋的启动车辆：“惧内。” 沈眠鄙视。 陆少卿头也不回：“再瞎用你的脸，老子开车把你给景饶送去。” 沈眠老实了，陆少卿说去北苑。 原因是别在陆家附近露脸。 不然景饶找来闹开了，没办法第一时间控制。 沈眠：“他不会对我妈怎么样吧。” “不会。” “你怎么知道？神经病的思维异于常人。” 陆少卿打断：“不会。” 说着从后视镜看了沈眠一眼，淡淡的：“我会找人看着，你顾好你自己就行。” “你看着我妈，不如直接去按景饶。”沈眠趴在中控区指控：“你刚才不该扑我，该给他一脚，把他按趴下，我临场反应能力还行，而且石膏打的硬，能帮你。” 沈眠叭叭叭了很多，最后总结：“你刚才太怂了。” 陆少卿：“聒噪。” 沈眠闭嘴了，但没后退，趴在中控区接着和他说话：“不然这样好不好，效率起见，咱俩兵分两路，你想想怎么堵上他的嘴，我来找他。” 陆少卿挑眉：“你怎么找他？” “南城就这么大，找个人还不好找吗？我可是沈眠，做了四年的公关，认识的南城狗仔不计其数，找个人分分钟的事。” 沈眠说的很骄傲。 陆少卿凝眉半响，最后没说什么。 沈眠盯着他：“好不好？” 声音软绵绵的，眼睛很亮。 陆少卿瞄了一眼，“好。” 有点温柔。 沈眠喜笑颜开，跟着温柔了：“那你要怎么堵他的嘴？让我赶紧回江南？”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想想啊。” 沈眠还想说，脸上多了张手，捂着她朝后推：“闭嘴。” 沈眠被推回了后座，不死心还想朝前边凑。 陆少卿啧了一声。 沈眠回后座坐好。 看着车开去了北苑。 陆少卿在楼下停车：“上去吧，密码没变。” 沈眠犹豫了会，坐上面没动。 陆少卿：“下去。” “你送我上楼行不行？” 陆少卿停顿半响，开车门下来。 和沈眠一起进了电梯。 出了电梯。 沈眠探头探脑。 冷不丁听见陆少卿笑了一声。 摸摸鼻子，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太怂了。 朝前一步，站在门口按密码。 推开门后，小心翼翼的去开灯。 手臂上方探过一条手臂。 啪的一声。 屋里大亮。 沈眠探脚。 像个刚搬家的猫，小心翼翼的朝前走。 陆少卿说：“家里没人，他也没那个本事知道你在这，别怕。” 莫名其妙的，沈眠不怕了。 趁陆少卿没走。 把北苑三间卧室的灯都打开，才算长出口气。 回头对陆少卿笑笑：“你可以走了。” 陆少卿没说什么，走了。 沈眠去浴室里洗澡。 衣服艰难的脱下来，带了全身的汗，草草洗完，拖着石膏手臂出去开衣柜想找件陆少卿的短袖穿。 卧室门吱呀一声响了。 沈眠侧脸，一眼对上开门的陆少卿。 一时间俩人都没动。 最后是沈眠先动了。 第121章 扯了件袖管宽大的背心匆匆套上，抿唇：“你……” 说着眼神往下，看见陆少卿休闲裤那鼓起的一大块。 空气在这会突然焦灼了起来。 第102章 推卸责任【加更】 沈眠喉咙滚动想说点什么。 房门砰的一声被甩上了。 沈眠开浴室门看被她随手丢进洗手台半湿的内衣纠结了一分钟，她的胳膊穿什么都费劲。 最后没穿，开门探脑袋。 陆少卿在餐桌那坐着玩手机。 桌上摆着吃的。 打包回来的那种。 沈眠走近看了眼，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她以为陆少卿帮到这就算了，谁知道还去给她买吃的了。 在对面坐下后，小声说：“谢谢。” 沈眠没吹头。 头发湿漉漉的垂下。 雪白的脸颊带了点浴室熏腾而起的红。 眼睛乌黑发亮，唇红齿白。 陆少卿在她唇上定格了两秒，垂头接着玩手机。 沈眠拿勺子吃饭。 却吃不踏实。 对面的陆少卿眉毛皱的很紧，全身都是低气压。 沈眠想了想，小声问：“你不吃吗？” 陆少卿：“吃你的，少管我！” 语气很冲。 沈眠哦了一声接着吃。 过了会偷偷看他额角的汗，还有慢慢变红的脸。 再低头看自己手里明显是从厨房拿来专门放进她碗里的勺子。 想了想，把纸巾弄在地上，弯腰去捡。 看见陆少卿的那地。 果然还是那样。 隐隐约约的，比刚才在卧室门口还凶了点。 沈眠直起腰。 算算今晚意外发生的时间。 六点前后。 美好夜生活的开始。 陆少卿因为她好像没约成。 犹豫了几秒，沈眠说：“憋得很难受？” 陆少卿掀眼皮看她，眼尾红艳艳的，冷脸看着不止是帅，还有点性感。 沈眠喉咙滚动：“要我帮你吗？” 陆少卿的眼睛转瞬就红透了。 后背靠着椅子，手指轻叩着桌面，云淡风轻的问：“你要什么？” 沈眠：“什么都不要。” 陆少卿：“把他的嘴彻底堵上？” 说的是景饶。 沈眠：“这个是要的，但这次我是单纯看你憋的很难受，才想帮你的。” 陆少卿：“假死你，黑心老巫婆。” 沈眠：“……” 什么玩意啊。 沈眠想开口说话，没等说。 陆少卿指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冲着她勾了勾。 下巴微昂，虽然坐着，但依旧高高在上。 沈眠把手机解锁，敲打出号码，然后递过去：“你自己谈也行，让她给你找个干净的。” 陆少卿轻叩桌面的手指停住了。 屋里突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沈眠多看了陆少卿几眼，抿唇半响：“你不会以为我是要亲身上阵来帮你吧。” 陆少卿没说话，微微翘起来的唇角拉平成一条直线：“不是我以为，是你就是这么做的。” “我做什么了？” “一丝不挂的在我面前勾搭我，医院是第一次，刚才是第二次。” 陆少卿冷冷的说：“让我上楼进房间，穿我的背心不穿内衣，一抬胳膊和没穿一样，还不穿裤子，s气冲天。” 沈眠有点不明白：“你跟谁学的毛病。” 陆少卿眉眼暗沉：“你什么意思？” “什么都是我的错，就能掩饰你对我有欲望的事实吗？” 沈眠对于陆少卿对她有欲望这件事接受的很坦然。 陆少卿一直都是这样。 在国外一直念叨着恶心，但半夜还是忍不住摸她。 因为她是个女人。 不是因为喜欢。 在沈眠的认知里。 陆少卿真正喜欢的林绾绾，沈眠不知道碰过几次。 但林绾绾没出现前的那个白暖。 陆少卿自己亲口说的没碰过。 因为她和她不一样。 陆少卿和平常男人一样，真的喜欢会克制，会小心。 这个人。 身体和脑子一直是分家的。 所以…… 沈眠说：“你是个需求旺盛的男人，我是个长的不丑的女人，就像你在医院说的，男人早上起来就会有反应，这点没毛病，所以你对我有欲望很正常，你承认了没人会笑话你。” 沈眠不明白：“不承认就罢了，为什么还一直把罪名安在我身上。你这是敢做不敢当，是自私，是推卸责任，是pua。” 陆少卿起身就走，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沈眠摸摸鼻子，有点纠结自己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但陆少卿把什么错都归咎给她，这个做法太扭曲，也太招人烦了，他从前不这样。 一而再再而三的，很让人恶心。 沈眠低头接着吃饭。 晚上上床睡觉。 但却睡不踏实。 总是想起江南景饶砸过来凳子的那个眼神。 还有昏暗天色下景饶握在手里的匕首。 沈眠半梦半醒的时候听见了轻微的响动。 戒备瞬间拉满。 腾的下坐起身，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第122章 摸索到枕头下的水果刀。 赤脚走到门口站着。 外面有脚步声，很轻，直直的朝着房门来。 沈眠呼吸急促。 在门开的刹那，手里的匕首条件反射的扎了下去。 噗嗤一声。 正对着肩膀。 沈眠和酒气冲天的眼睛对视了瞬。 懵了。 下一秒。 眼圈通红的陆少卿像是被野兽附体。 将沈眠扑到了床上。 胡乱凑上来的口鼻充斥着浓郁的酒气。 “陆少卿！” 沈眠挣扎的喊出声，可完好的手臂连同着石膏手臂，还是被牢牢的按在了枕头边。 陆少卿肩膀处的血滴答一下落在了沈眠的脸颊上。 看着沈眠吐话：“曾曼。” 沈眠想说话，嘴巴被堵上。 …… 沈眠睁眼茫然的看了会天花板。 坐起身环视四周。 床上用泥泞来形容都是高攀了。 乱七八糟的痕迹加上鲜红的血。 拧巴在一起，看的沈眠太阳穴突突直蹦。 沈眠光脚去衣柜扯了件背心套上。 弯腰把狼藉的床上用品扯了下来抱着出去。 看见外面沙发上躺着长手长脚的陆少卿。 手臂搭在眼睛上，整个人看着很疲倦。 第103章 有点点喜欢我吗？ 沈眠去阳台把四件套塞进了洗衣机。 回来的时候陆少卿还是那样。 沈眠去门口拿了药箱过来在陆少卿身边坐下。 陆少卿姿态依旧，眼睫毛一动不动。 沈眠撇嘴，戳了他一下：“别装了。” 像是受了委屈的是你。 陆少卿不动如山。 沈眠：“你有完没完。” 陆少卿眼睫毛动了动，手臂拿开，眼底和沈眠想的一样，清明一片。 沈眠：“我是个小残废，你自己来。” 说着把药箱怼进他怀里。 陆少卿坐起身接手药箱，掀眼皮看了她一眼，语气很硬：“昨晚喝多认错人了。” 沈眠不想说的，但没忍住。 “是，被刀捅了酒都没醒。” “喝多了，怎么了！犯法！”陆少卿冷眉冷眼的训。 沈眠：“你昨晚是强！你是犯法！” “弄疼你了吗？喊得比谁都大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口味这么重，脸上都带血了，还能喊出来！这叫强？分明是你欠！” “你……” 沈眠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话可说。 昨晚她没想喊。 是陆少卿故意的。 碍着他的伤口，沈眠还不敢反抗。 被撩拨的哪哪都不是味。 最后不说了，敛眉不高兴。 陆少卿睨了眼，抿唇：“我说着玩的。” 沈眠眼圈瞬间就红了：“你有病！”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王八蛋！” 陆少卿没吱声。 沈眠：“渣男！” 陆少卿把插了棉签的酒精瓶递给沈眠。 沈眠接过，板着脸拉开他的衣服。 看见干巴的伤口皱了眉。 本来想恶意报复，最后没下得去手，轻轻的给他上药。 上完感觉不太行：“去医院看看吧。” “不去。” “看看吧。” “哪这么多事。” 语气很冲。 沈眠脸耷拉了下来。 陆少卿凝眉：“你现在怎么这么矫情，动不动就摆张委屈脸，有完没完。” 沈眠没说话，脸耷拉依旧。 陆少卿：“去换衣服。” 沈眠起身就回房间。 过了会从卧室探出脑袋：“我没衣服穿，你自己去吧。” 陆少卿自己去了。 沈眠在北苑打扫卫生。 打扫着皱了眉，低低的叹了口气，迷茫了。 她现在捉摸不透陆少卿在想什么了。 为什么非要碰她。 陆少卿，陆家少爷，外头根本不缺人。 如果不是昨晚意外捅了他一下。 沈眠还真的会信了他的话。 喝多了认错人。 但被捅了还是没停，这哪是认错了人，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沈眠把家里收拾干净躺沙发上思考。 但怎么都思考不出来答案。 找出手机想给陆少卿发消息让他帮忙买身衣服，她要出去买避孕药。 最后没发出去，感觉自己过分了。 陆少卿可不会给女人买衣服。 沈眠起身去卧室找能出门见人的衣服。 外面门响了。 沈眠抿唇开门探头。 陆少卿在门口换鞋。 手里拎了两个商场的袋子。 侧脸和沈眠对视，冷冰冰的：“看什么看！” 沈眠出去：“你给我买衣服了？” 陆少卿扔过来两个袋子。 沈眠接过，打开看了眼。 一套内衣内裤，一条毛衣长裙，袖子是泡泡袖，还有一个棉马甲。 她这个残废很好穿。 沈眠看了很久，放下，“陆少卿。” 陆少卿走去冰箱打开，从里面往外拿菜，淡淡的恩了一声。 “你是……”沈眠难以启齿，但还是问出口：“你是有点点喜欢我吗？” 第123章 陆少卿侧脸，眉毛高挑，冷冰冰的：“你脑子有病吧？” 沈眠微怔。 陆少卿说：“谁会喜欢你这种人。” “那你碰我干什么？别说喝多了，我又不是傻子。”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手握紧衣服袋子，理智告诉她别再问了，但还是想问：“一点点，有吗？” 陆少卿侧脸看沈眠，吐话：“没有。” 沈眠哦了一声。 陆少卿接着从冰箱往外拿菜，淡淡的说：“你花样多，耐得住折腾，而且不用负责，嘴巴严，碰你比碰别人强多了。” 沈眠这次没说话了。 陆少卿说：“换衣服下去买避孕药。” 沈眠：“你抽时间去查查吧。” 陆少卿侧脸挑眉：“查什么？” “hpv，我这半年玩的挺花的，我怕弄脏了您这位千金大少爷。” 沈眠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换上衣服换鞋就走。 砰的一声把门摔的震天响。 沈眠到楼下凉亭坐下冷静了会，打电话找人查景饶在哪。 挂了电话后坐出租车去昨晚看房子的小区开车。 开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开回了家。 家里杨蔷一改昨天的潦草。 打扮的精致又娇艳。 沈眠走近。 杨蔷放下浇花的水壶，羞羞答答的：“眠眠。” 沈眠有点没精神，点点头想上楼。 杨蔷拉住她：“你可以……别给我买房子让我搬走吗？” 沈眠微怔。 “实在不行，你可以把这套房子买下来给我吗？” 沈眠环视了眼这栋别墅，说实话：“这套，我暂时买不起。” 这边的别墅哪是天价能形容的。 一年的物业费都能吓死人。 买得起，沈眠也养不起。 沈眠把手抽出来：“我给你看了一套三室一厅，够你住的了。” 杨蔷失落的哦了一声，还是跟在沈眠身后：“你怎么没走啊，我以为你昨晚走了呢。” 沈眠：“过两天再走。” “过两天是几天？” 沈眠顿足回头：“你这么着急我走？” 杨蔷：“没有没有。” 沈眠没说了，上楼。 手里进来陆少卿的信息。 [在景饶的被窝里]？ 沈眠看了好一会，把季清给她置办的行李一趟趟的拎了下来，搬去了后备箱。 先放着。 等解决了景饶，立马就走，不用再来一趟了。 杨蔷跟出来：“你这是要走了吗？” 沈眠懒得解释，恩了一声，上车前嘱咐：“房子手续快的话半个月就能办完，你老实在家里待着，没事别往陆家凑，不对，有事也不许凑。” 杨蔷哦了一声，不情不愿。 沈眠没再说什么。 开车朝外走，手不太方便，从陆家门口的大路走。 到陆家外围的路那，被一辆大红色的保时捷挡了路。 沈眠的手不方便，倒车很麻烦。 下车去看车主有没有留电话。 保时捷的驾驶座车门打开了。 曾曼穿着一件正红色的大衣，烈焰红唇大波浪，踩着高跟鞋下来。 看见吊着胳膊的沈眠，挑了眉。 第104章 吃饭 沈眠看见曾曼顿了两秒，转身就朝自己车边走。 “回来看你妈的？” 沈眠顿足。 曾曼在沈眠身后说：“阿姨当初说要照顾你妈，少卿征求过我的意见，你妈住在陆家附近，被我未来的婆婆庇护，是我同意的，我不同意的话，根本不可能。” 沈眠没说话。 曾曼：“你不谢谢我吗？” 沈眠转身回头，笑吟吟的：“谢谢。” 曾曼也跟着笑，却笑意不达眼底：“口头谢值几个钱啊。” 声音温柔，但是言辞带刺。 沈眠唇角的笑消失了，淡淡的：“你想让我怎么谢？” “请我吃顿饭吧。” 沈眠挑眉：“你……和我？” “你和我，还有少卿。” 曾曼踩着恨天高高高在上的看着沈眠：“你请我们夫妻俩。” 沈眠沉默很久，蓦地轻轻叹了口气，直接服软：“从前是我错了，行吗？” 曾曼微怔。 “我不该在国外分公司对你说难听话，不该在人事面前下你的面子，对不起，我错了。” 沈眠能屈能伸，叭叭的接着说：“我最多三天就会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定居，大概率不回来了，我妈最慢半个月会从这里搬出去，如果半个月你也等不了，我明天找个酒店先让她搬过去，我们娘俩从此彻底远离陆家的视线，不占陆家半点便宜，你看这样行不？” 曾曼皱眉。 沈眠：“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要不你打我一巴掌，出出气。” 沈眠是说认真的。 她和曾曼的确不对付。 但认真算算，也不算什么大事。 退一步海阔天空。 沈眠愿意退一步。 来远离前妻和前夫还有他未来老婆的这种狗血饭局以及延伸出来的狗血纠缠。 沈眠迟迟等不到曾曼的回答，只等到曾曼的眉头越皱越紧，眼底像是挤压了一层深不见底的东西。 第124章 沈眠想了想，后退一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曾曼启唇：“陆少卿是我的。” 沈眠凝眉，有点莫名其妙：“不然呢？” “他离不开我！他是我的！”曾曼说：“沈眠，你别想从我身边抢走他！” 沈眠看着曾曼通红的眼睛，抿唇多说一句：“你这样以后会很辛苦的。” 曾曼明显怔了下。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真的会很辛苦。” 喜欢陆少卿那种人真的挺辛苦的。 沈眠上车没让曾曼让路，慢腾腾的倒车出去。 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中涌出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庆幸陆少卿在北苑说的是不喜欢。 如果真的说了喜欢。 从没被真心喜欢过的自己大概会缺爱的一脑门子扎进去。 最后再重蹈一次从前的覆辙。 还好。 还好。 沈眠把车开去了酒店。 在楼下想上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陆少卿的。 沈眠接了：“有事？” 陆少卿：“我以为你被景饶掐死了。” 沈眠从包里掏出根烟叼嘴里：“没呢，活的好好的。” 陆少卿：“滚回来吃饭。” 沈眠想说陆少卿，我不跟你玩了，你别下半身犯贱再来招我。 最后想起景饶的事。 挠挠头发叹气：“你老婆回来了。” 沈眠感觉这话说的有点奇怪。 没等再说两句，对面把电话给挂了。 沈眠没再打过去，下车去酒店开房间。 到房间里接到了景饶的消息。 沈眠皱眉：“你确定？” “确定，我调了你给我那地点的监控，那个一身黑衣服的高个子男的刚出小区就被按下带走了。” “车主是谁，家在哪，为什么带走景饶能查到吗？” “要时间。” 沈眠捏捏眉心。 她把昨晚的时间和地点告诉他了，让他按照监控路线去查人在哪。 没想到事情的走向突然复杂了。 “要多久能查出来？” “一个礼拜吧。” 沈眠：“行，你去查，我待会给你转钱。” 沈眠要来了监控截图。 思考了一会给陆少卿发过去。 查出来要一个礼拜，解决了还要浪费一两天。 磨磨蹭蹭半个月过去了。 沈眠刚和曾曼说了两三天就走，不想没事找事。 让陆少卿去查是最快的。 他能用的人可太多了。 沈眠把照片发过去后，电话打过去，开门见山：“给你发那照片你看见了吧。” 对面恩了一声。 “景饶刚出小区就被按下带走了，监控里那个车牌号，你赶紧找人查查。” 对面没说话。 沈眠凝眉：“陆少卿？” 陆少卿语气烦遭遭的：“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什么？” 陆少卿：“说你真让人恶心。” “你有病吧！” 对面安静了下来。 沈眠捏了捏眉心：“为你好，也为我好，快点去查。” “你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你老婆回来了，我再每天和你通电话成什么了，破坏家庭的第三者？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沈眠是真的被陆少卿气到了。 这个王八蛋怎么长成这幅鬼样子。 沈眠气的一个劲的深呼吸，却依旧平复不下来满腔的怒火：“赶紧去查！我要回家！” 陆少卿安静了会，蓦地笑笑：“曾曼和你说什么了？” 沈眠：“说你离不开她！” “你吼什么啊。”陆少卿声音轻轻的：“吃醋了？” “吃你大爷。”沈眠握着电话暴跳如雷：“我是有多闲会吃你的醋！你老婆要我请你们俩吃饭，她对我有敌意，有敌意！拿我当眼中钉！你不赶紧去查，在这和我说什么什么屁话！” 陆少卿静了下来。 沈眠坐在床边，突兀的有点无力，低低的叹了口气：“陆少卿，我想回家。” “请我们俩吃饭。” 沈眠愣住：“你说什么？” “老子让你请我们俩吃饭！” 电话对面传来‘砰’一声巨响，接着挂断了。 沈眠深呼吸很多口气，仰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发呆。 喃喃出声：“神经病，妈的，一家子神经病，不对，季清和陆明远不是神经病。” 沈眠以为陆少卿说请吃饭是说着玩的。 因为俩人昨天才办完事。 可不足一个小时。 沈眠的手机再次进来陆少卿的电话。 “出来吃饭。”陆少卿说：“我把景饶给你解决了，让你回家。” 沈眠：“和曾曼？” “对。” 沈眠闭了闭眼，再睁开，笑笑：“陆少卿，我建议你去查查脑子，里面指定塞满了粑粑。” “去不去？” “去。” 第105章 控制不住 自己的情绪 沈眠没化妆，素面朝天的去了餐厅。 被引着在一个包厢坐下后，安静的等。 等了没多久。 等来了正主。 挽着手臂出现的陆少卿和曾曼。 第125章 沈眠背过身搓了搓脸，笑容灿烂的打招呼：“陆先生，陆太太。” 曾曼侧脸看陆少卿。 陆少卿没说什么，拉开曾曼的椅子让她坐下。 沈眠没少见陆少卿和女人相处。 客观的在心里点评。 其实都差不多。 陆少卿在每任面前都是这样，温柔体贴，成熟内敛，话不多，但是面面俱到。 是沈眠从没见过的另外一面陆少卿。 沈眠看了不过两眼，想收回眼神吃饭，冷不丁和曾曼对视上了。 曾曼眼底暗沉沉的。 大概是灯光打的，烈焰红唇带出了点嗜血的味道。 沈眠轻轻皱了皱眉，接着笑笑：“陆太太今天真漂亮。” 沈眠向来能屈能伸。 该弯腰的时候毫不犹豫。 亲热的用公筷帮曾曼夹菜，一口一个‘陆太太’朝着曾曼脸上砸。 然后发现曾曼和林绾绾从根上来说真的不一样。 林绾绾被沈眠用‘陆少奶奶，陆太太’哄两句，就喜笑颜开。 但曾曼却全程兴致都不高。 而且像是和陆少卿吵架了。 对陆少卿算不上多亲热。 对沈眠更是视若无睹。 沈眠扫了陆少卿一眼，脸色也不好看。 没再看，低头吃自己的。 默默的计算着时间，大概多久能结束。 相对无言的吃了大半个小时。 沈眠没忍住：“陆太太……” 陆少卿打断：“不吃了。” 说着把刀叉丢到了餐盘里。 沈眠跟着把刀叉放下，起身出去结账。 包厢里只剩下曾曼和陆少卿。 曾曼抿唇：“为什么非要我出来吃这顿饭？” 陆少卿捏捏眉心没说话。 曾曼：“少卿……” “这次是我不对。”陆少卿侧脸看曾曼：“下次不会了。” 曾曼嘴巴开合半响，想说点什么，最后看陆少卿眉眼遮不住的疲倦，什么都没说。 沈眠付了帐回来，客气的请俩人出来各回各家。 陆少卿在前，沈眠在后。 沈眠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单手打字。 给陆少卿发的。 [饭已到，景饶何时到]？ 没等发出去。 前面曾曼脚步停了。 沈眠跟着顿足，扬起客气的笑：“要我帮你们叫个代驾吗？” “今晚没喝酒。” 那你不赶紧走，还在这磨蹭什么。 沈眠笑笑，等着她接着说。 曾曼挽着陆少卿的手臂，仰头说话：“你带我去南山你们家的度假山庄吧，我还一次没去过呢？” 陆少卿凝眉。 曾曼喉咙滚动：“你带沈眠去过吗？” 沈眠怔了下。 去过。 准确来说在建成还没开始营业就去了。 刚订婚那会被陆少卿硬拉着去的。 陆少卿没说话。 “带我去吧。”曾曼握紧陆少卿的手臂，“路上买点t。” 沈眠：“……” 沈眠扫了眼俩人。 轻轻的皱了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曾曼这会的态度有点绑架的意思。 还是在绑架陆少卿和她…… 难不成俩人没做过？ 否则这种事哪需要绑架，水到渠成再顺其自然不过的事，陆少卿又是个憋不住的。 沈眠颦眉，冷不丁的，和看过来的陆少卿对视上了。 陆少卿眼睛黑白分明，直勾勾的看着她，眼底隐约闪着屈辱和羞愤的光。 曾曼顺着陆少卿的目光看向沈眠：“你想我们去吗？”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最后吐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少卿的眼神让沈眠心里有点不舒服，伪装了一晚的客气淡了，烦烦的：“你们夫妻俩的事为什么要问我？” 场面瞬间一静。 到底是不想撕破脸。 沈眠扒了扒长发，敷衍不走心的说：“祝二位今晚新婚夜喜得贵子。” 沈眠抬脚就走。 上车单手甩方向盘，嗖的下开车远离了餐厅才算长出口气。 慢腾腾的开车回酒店。 没等躺平。 房门突兀的被砸响。 沈眠隔着门栓看外面的陆少卿，皱眉：“你怎么来我这了？” 陆少卿说：“你想多了，我们不是新婚夜，我和曾曼早做过八百次了。” 沈眠怔了下，愣愣的看着他。 陆少卿额角带着汗，像是跑上来的，一字一句说：“我俩今天看着没那么恩爱是因为我们吵架了，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们感情很好，我们做过无数次……” 沈眠：“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是想告诉你，你在外面半年风流不断，老子也是，不对，我比你潇洒多了，我除了曾曼，外头多的是女人！每天约都约不完！” 陆少卿这句话是吼出来的。 吼完后深呼吸口气，下巴微抬，高高在上。 从头暴怒的狮子变成了冷冷的千金少爷。 沈眠默默的看了他很久，在门缝里说话：“陆少卿，你不是二十七，你是七岁，不对，三岁，陆三岁，你真幼稚。” 陆少卿眉眼暗沉了下来。 沈眠接着说：“陆三岁，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126章 陆少卿毫不犹豫的反驳：“我脑子有病？” 沈眠点了点头：“你脑子没病。” “废话，谁会喜欢你这种……” 沈眠打断：“既然不喜欢，就不要跑我面前来这一出了，不然我会以为你暗恋我，但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故意找人在我面前秀爱恩，想让我吃醋。” 陆少卿脸彻底的沉了。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沈眠掀眼皮看他：“咱俩永远别再见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前后后，你一共说了四遍，全是你自己在说，最后一遍你还说别让我拖着你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陆少卿，你是脑子坏了吗？全忘了吗？” 陆少卿眉眼挤压成了一条线，隐隐约约的，周身环绕的全是肃杀。 挺可怕的，但沈眠这会不太怕。 就是累。 不知道陆少卿到底要干什么。 为什么这么……扭曲。 做事总给她种在乎她的错觉。 可说话又比谁都难听。 像个……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神经病。 沈眠又叹了口气：“景饶的事我自己来，解决不了就随便他去说，爱谁谁，就这样吧，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谢谢。” 沈眠把门关了，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好。 隔天早上爬起来打电话，想问问再加多少钱能尽快查出景饶在哪。 沈眠一分钟也不想在南城待了。 第106章 我和他不可能 可沈眠安排查景饶的人，一直不接电话。 对面说他找到了新的渠道，三天，不用加钱。 沈眠打消了换人的想法。 道谢后安静的在酒店里等消息。 隔天沈眠落实了杨蔷的三室一厅。 合同一个礼拜后签。 沈眠直接找了个搬家公司去杨蔷那。 杨蔷打来电话哭哭啼啼的。 沈眠没理会。 态度很强硬。 先搬来酒店。 一个礼拜后搬去新房。 杨蔷搬到了新房附近的酒店。 沈眠心里踏实了，安静的等着对面的消息。 没等到三天。 沈眠手机里进来了陌生电话。 曾曼的。 曾曼在电话对面很温和：“阿姨想学游泳，我把她带来游泳馆了，你来吗？” 沈眠凝眉。 曾曼：“来吧，阿姨好像有点怕水。” 沈眠；“克服怕水最好的法子是直接把她扔下去。” 沈眠把电话挂了。 慢吞吞的皱眉。 陆少卿来找她发神经，到底是刺激到了曾曼，让俩人的关系变的微妙了起来。 沈眠真心不想去。 曾曼不会对杨蔷怎么样，但最后还是去了。 杨蔷要在南城长待。 曾曼总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个事，这件事还是要说清楚。 可游泳馆哪有人。 还有……这个游泳馆没开空调。 沈眠眉心跳了跳，转身就走。 却来不及了。 整个人被股大力径直推进了游泳池。 水并不深。 沈眠从游泳池湿漉漉的爬上来去拉门。 果不其然。 门被锁上了。 沈眠从游泳池里捞出手机。 进水关机了，打不开。 无奈的叹了口气，靠着门口说话：“亲，你找错人了，真的。”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在外面，不然难不成是鬼推我下的游泳池？” “曾曼，现在是三月，我还是个小残废，万一我出点什么事，你良心上不会不安吗？” 曾曼终于开口了，冷冷的：“我和你说过了，不要和我抢陆少卿！” 沈眠沉默了很久，开口：“你这句话可以对所有人说，但唯独不该来对我说。” 曾曼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沈眠：“我这两天闲着的时候也想了想，为什么你会对我说别和你抢陆少卿，是因为在国外的时候，你觉得陆少卿对我很好，是吗？” 曾曼没说话。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陆少卿本质上是个挺好挺心软的人，还有……博爱，我没有离间你们的意思，只是说实话，我俩刚订婚那两年的时候还凑活，两年后，陆少卿和我说他腻了，然后隔天就搂着一个女孩出现在花边新闻里，刚腻了的那一个月，他换了七个人。” 时间过得太久了。 沈眠以为自己忘了。 真的开始回想，才发现没忘，历历在目，连每张照片陆少卿面对镜头无遮拦的宠溺笑都记得清清楚楚。 沈眠说：“你看过我的履历，应该知道，我之前是做公关的，整天和舆论打交道，我比陆少卿本人都要清楚他那四年在外面和多少姑娘在一起过，偶尔有过火的，还是我一声不吭帮他遮掩的，麻木到甚至懒得和他说一声，因为他好像忘了，南城，他还有个所有人都知道的未婚妻。” 沈眠叹了口气，人果然都是记吃不记打的。 这瞬间，沈眠无比庆幸曾曼的出现，让她回忆起了从前的过往。 沈眠靠着门说：“我不会和你抢陆少卿的，这辈子都没可能，因为我好不容易自由的后半生再这么过，未免太窝囊了。” 曾曼一直没说话。 沈眠接着说：“去国外，他之所以对我好，是因为我们俩刚结婚，我有喜欢的人，他……正好那个人也在国外，他怕我给他戴绿帽子，让陆家蒙羞，答应做我的靠山，帮我把我的位子坐稳。” 第127章 曾曼还是没说话。 沈眠冻的有点哆嗦，抱着手臂叹气接着说：“陆少卿虽然渣，但真的是个挺好的人，所以就算没有我们说好的那些，他也不会对我多差，你心里应该有数吧，陆少卿对情人挺温柔的，面面俱到，没那么多的坏脾气，不小气，要什么给什么，很心软。” 沈眠说：“我和陆少卿认识十二年了，从青少年，到青年，到成年，到现在，人能有几个十二年，陆少卿在国外照顾我，其实很正常很正常，毕竟本质不是个坏人。” “曾曼，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陆少卿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绝对不可能和你抢，我不是你的敌人。” 沈眠听见了脚步声，扒开门缝朝外看。 只看见了曾曼的背影。 “妈的。”沈眠喊：“你先放我出去再走啊，喂！” 曾曼走了。 沈眠不喊了，把游泳馆逛了一圈，确定没可以出去的地方后，在角落里裹着湿漉漉的衣服默默的等。 被推醒后有点茫然。 面前的这张脸……真嫩。 沈眠想说话，嗓子哑的厉害，咳了咳挤出话：“小弟弟，辛苦拉我一把，姐姐给你钱。” 沈眠浅浅的呼吸，接着脑袋一垂，没意识了。 再醒来是在医院。 手臂上的石膏被取掉了，变成了干爽的绷带。 沈眠身上的衣服也是干爽的。 坐起身，病房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高大男孩眉清目秀，黑发凤眼朱唇，长得很帅，最重要的是高高大大的，穿着一件淡薄的冲锋衣，依旧能看出满身的活力。 看见沈眠坐起身，眼睛瞬间就亮了：“你醒了？” 沈眠：“恩，醒了。” 大男孩和成年男人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没接受现实的洗礼，很爱笑。 男孩在沈眠旁边坐下，冲沈眠漏出一个眉眼弯弯，很灿烂的笑。 沈眠怔了一瞬，跟着笑了：“你好，我叫沈眠。” “你好。”大男孩伸手握住，掌心滚烫：“我叫柯宇。” 沈眠：“你好烫啊。” 柯宇挑眉，接着笑了，“你是在和我开黄腔？” 沈眠：“……” 柯宇把手抽回来，笑笑说：“我是单身，你呢？” 这话的潜在意思……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脸红了。 柯宇看了会，噗嗤一声笑了：“行吧，我知道了，你也是单身。” 说着低头从包里找出一个u盘递给沈眠：“你被冻一夜高烧晕倒了，我送你来医院后回了趟游泳馆调了监控，我看你和那个女的好像认识，所以没报警，这里面是游泳池的监控。” 第107章 祸不单行 沈眠接过u盘道谢。 柯宇：“不客气。” 说着手撑着板凳，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 莫名的。 沈眠被看的面红耳赤，挠挠头：“你老看我干什么？” “看你长得好看。”柯宇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你多大？” 沈眠感觉这小弟弟好像有点自来熟，反问：“你多大？” “你能接受的年龄是多大，我就多大。” 沈眠脸红到几乎要冒烟。 看柯宇更欢快的笑，理解了徐凤泽当初为什么说和她待在一起舒服了。 换位思考。 一边是爱笑的柯宇，一边是阴晴不定，像个神经病的陆少卿。 和谁待在一起更舒服，一目了然。 沈眠在医院输液和柯宇闲聊天。 柯宇是研一的学生，二十三，在游泳馆打工。 沈眠看他举手投足和说话，自信坦然的气度哪哪都不像个寒门学子。 柯宇低调的眨眨桃花眼：“家里有几家酒店，可以帮我爸妈养老，我现在是体验生活阶段。” 沈眠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下午出院犯了难。 医院的烘干机老旧。 烘了半天，只烘干了裤子。 毛衣现在还是湿的。 柯宇把冲锋衣脱下递给沈眠：“不介意的话先穿我的，下次再还给我。” 沈眠道谢接过，把手机号给他。 出医院打车回酒店。 下出租车的时候迎面看见推开旋转门低头看手机朝外走的陆少卿。 陆少卿抬眸扫向沈眠，在沈眠身上的冲锋衣上定格了一瞬。 沈眠朝前一步伸手：“我昨晚……” 陆少卿：“昨晚又出去约了？” 冷冷的，带着讥讽的一锤定音：“你可真是够浪的。” 沈眠把握着u盘的手收回来，抬脚就走。 侧脸回头，陆少卿已经开车走了。 沈眠面无表情的上楼，看见酒店门把手上挂着的饭盒怔了下。 摸了摸，还是热的。 沈眠拎下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换了衣服出门去买了个手机给曾曼打电话：“你现在给我道歉还来得及。” “给你道歉，凭什么？” 沈眠冷笑：“感情我昨天说那么多，你一个字都没听进肚子里。” 曾曼：“滚出南城。” 沈眠手掌握紧。 曾曼一字一句的说：“带着你妈从南城滚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也不准再和陆少卿的家人联系，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找错人了。”沈眠和曾曼一模一样的一字一句：“我再告诉你最后一遍，你找错人了！陆少卿前前后后几十个前女友，你找谁都对，唯独……” 第128章 曾曼打断：“带着你妈滚出南城！滚！” 曾曼把电话挂了。 沈眠气的差点又把手机砸了。 最后深呼吸冷静，给那狗仔打电话。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带走景饶的车是个套牌车。 沈眠不可思议：“我给你那么多钱，整整三天，你就给我查出来个套牌车？你搞笑呢？” “要不……我把钱退给你。” 沈眠深呼吸，冷静了，过了会眼睛亮了：“意思是，景饶可能被关起来了，暂时没出来的可能？” 沈眠怕景饶，除了他脑子不正常外，还因为他能查清楚她在哪。 从江南找到南城，又找到她的具体位置，只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但如果出不来，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世界太大了。 对面长久没说话。 沈眠：“怎么不说话？” “没有被关起来。”对面说：“他又跑出来了。” 沈眠：“……你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 “刚得的消息，有人看见他出现了。”对面不好意思的笑：“要不我把钱退给你，免费再帮你查一次，你再等等我。” “等多久？” “一个礼拜。” 又一个礼拜。 没完没了的一个礼拜。 沈眠挂断电话，在房间里晃了好几个圈。 开车去找杨蔷。 杨蔷不在酒店。 沈眠给杨蔷打电话。 对面声音很小：“眠眠。” 沈眠抿唇：“你……”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出来喝下午茶了，味道很不错，要不要给你打包一份？” 沈眠原本想说要不你还是跟我走吧，曾曼是陆少卿未来的老婆，季清的儿媳妇，我真的不想跟她杠上。 听见季清说完后，莫名其妙的没说出来，“不用，你好好玩吧。” 沈眠把电话挂了。 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转了一圈又一圈。 给曾曼打电话：“见一面。” 曾曼：“我不想见你。” 沈眠气笑了：“你以为我想见你？” 曾曼：“我真的很讨厌你。” 沈眠，“不见，我就把你推我下游泳池的视屏发给季清，陆少卿肯定护着你，但你猜，季清会护着谁？尤其是在铁板钉钉的证据面前。” 沈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老跟我过不去干嘛？” 曾曼答应见面了。 沈眠在咖啡厅将u盘推过去：“帮我个忙，帮完我走，我妈留下。” 沈眠突然发现曾曼现在看她的眼神和之前在陆家路口前天差地别。 之前眼底更多的是不屑，这会是明晃晃的敌意，浓郁到几乎不容忽视。 沈眠抿唇：“要不这样好不好，我告诉你一个真正能和你抢陆少卿的名字，你帮我这个忙。” 曾曼冷冷的：“谁？” “林绾绾。”沈眠一字一句：“林绾绾，陆少卿的初恋，我们离婚就是因为她。” 曾曼凝眉：“林绾绾又是谁？” 沈眠翻了个白眼，说了句陆少卿一直在说的话：“你可真行。” 沈眠一五一十的将林绾绾和陆少卿的爱恨纠葛都说了，说完补充：“之前你不是纳闷陆少卿不在陆家去哪了吗？帮林绾绾的弟弟在国外创业呢，不信的话你找人去国外打听打听林程仲这个名字，现在绝对是个家产不菲的小总经理。” 沈眠再补充：“这个事其实不能怪林绾绾，全是陆少卿单相思，你以后注意点，没事多查查他的手机，他如果要出国，你一定要跟着，不然不好说他会不会某天贼心不死，跑去纠缠人家。” 曾曼的眉头皱的很紧。 沈眠悄无声息的长出了口气。 自救的最好法子就是祸水东引。 她本来就是无辜的，把战火烧给陆少卿，纯粹他活该。 沈眠入正题：“帮我查并且料理一个人，结束我立马就走。” 曾曼默默的看她：“谁？” “景饶，陆少卿的表弟。” 第108章 选我还是选她 沈眠把和景饶的孽缘原原本本的说了。 包括上次在小区里被景饶拎着把匕首跟踪。 但把陆少卿的画面都切除了。 曾曼凝眉：“景饶？” “对。”沈眠抿唇：“陆少卿的姑姑，陆真的儿子，你帮我把他找出来堵上他的嘴，我立马就走，不到我妈死那天，我都不会回来。” 曾曼默默的看着她：“你不是说你不在乎陆少卿，永远不会和我抢他吗？” “是。” “那为什么非要堵景饶的嘴，他把和你有过一夜情的事说出来不是更好吗？你和陆少卿弟弟在一起了，和陆少卿就没可能了。” 沈眠沉默了很久：“首先我们没一夜情，其次，你别这么想，这么想我害怕。” 怕选择和你合作，是给自己找个大麻烦。 曾曼冷笑：“害怕？你不如直接说你心虚了？你说不和我抢陆少卿就是彻头彻尾在撒谎。” 沈眠：“曾曼，有时候我挺羡慕你们的。” 曾曼愣了下。 “你和陆少卿和我认识的很多人都一样，喜欢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真的挺羡慕的，因为你们好像除了感情，没有别的烦恼。” 第129章 沈眠叹了口气：“陆家三口人，我最在乎的是陆少卿的妈妈，季清。” “季清几乎满足了我对妈妈这个词汇全部的幻想，脾气大了点，霸道了点，但真的很会疼人，相信的人会百分百的信任，并且偏爱。” 沈眠犹豫了几秒，探过桌子握住曾曼的手：“她因为误会我很喜欢陆少卿，所以对我很好很好，是我长这么大，遇到的对我最好最好的人，我不能让景饶胡说八道，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就这么弄丢了。” 曾曼怔住。 沈眠眼底水光潋滟：“曾曼，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帮我这次，我绝对不会和你抢陆少卿的，我发誓。” 曾曼说：“你妈对你不好吗？” 沈眠笑笑：“这个世界上，我没遇到过比季清对我再好的人，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她。” 曾曼：“如果……” 沈眠握着她的手看她，眼神炽热明亮。 曾曼嗓音干涩：“如果陆少卿心里有你，你会因为喜欢季清，而和他在一起吗？” 沈眠微怔，接着噗嗤一声笑了，笑了会笑不出来了：“他如果心里有我，我们孩子现在可能都三个了。” 沈眠真的想让她醒醒，不要再揪着她不放：“我们认识了十二年，如果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曾曼看了沈眠很久，手抽走说：“我知道了。” “意思是成交吗？” 曾曼没说，但拿走了u盘。 推己及人，沈眠感觉曾曼应该是同意了。 曾曼同意了。 找人去查。 却怎么也没想到，景饶原来被关在这。 陆家郊区的别墅。 产权拥有者——陆少卿。 曾曼挂断电话在车里等陆少卿。 车辆从后方飞驰而来，在地面滑下厚重的刹车痕迹。 比曾曼想象中来的要快的多。 曾曼下车，扯扯唇角：“沈眠让我帮忙找绊着她不能离开南城的景饶。” 陆少卿捏了捏眉心：“回去吧，你什么都没查出来。” 曾曼喉咙滚动：“我两天就查出来了，沈眠从前做的是公关，认识的人比我要多，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知道景饶……是被你关起来了。” 陆少卿：“回去，把沈眠电话拉黑。” 曾曼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全是你安排的，你不想让沈眠离开南城……少卿。” 陆少卿侧脸看她很久，轻轻的叹了口气：“曾曼，你别这样。” “当初在分公司碰见，你问我愿不愿意和你谈恋爱，你说如果我愿意的话，你会好好对我，这就是……” 曾曼快崩溃了：“这就是你的好好对我吗？” 陆少卿：“你别胡思乱想。” 曾曼：“想什么，想你是要选我，还是选沈眠吗？” 陆少卿：“曾曼……” “沈眠心里压根就没有你，她迫不及待找上我，就是为了赶紧离开这座城市，她还说如果她心里有你的话，你们俩的孩子都有三个了！根本不会磋磨整整十二年！” 陆少卿蓦地启唇笑笑：“我心里也没她啊。” 陆少卿的笑容变冷；“我是陆少卿，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想要什么招招手就会得到，你觉得我这种人会在乎一个心里压根就没我的人吗？” 陆少卿声音阴冷，眼神更冷。 声音绝对又张狂。 高高在上的几乎让人下意识就认为他说的是事实。 可…… 曾曼：“那你为什么圈着景饶。” “因为他是个神经病。”陆少卿错开身子，冷冰冰：“你要不要进去感受感受，一个控制不住情绪的疯子是什么模样。” 曾曼怔住：“可沈眠说他应该只是轻微。” 陆少卿淡淡的：“这是我的表弟，沈眠懂个屁。” 曾曼没说话。 陆少卿说：“景饶对沈眠执念很重，她是我前妻，景饶是我表弟，南城就这么大，难不成你让我看着他在南城因为我前妻闹的满城风雨？我陆家不要脸了吗？” 曾曼抿唇：“我知道了。” 陆少卿：“手机给我。” 曾曼把手机递过去，陆少卿娴熟的按出沈眠的手机号拉黑，接着把她的手机开了拦截未接电话。 陆少卿把手机递还给曾曼，顿了顿，语气温和了：“别胡思乱想，我和沈眠什么都没有。” 曾曼接过手机握在掌心，蓦地仰头对陆少卿笑笑：“还记得咱俩在国外的时候吗？” 陆少卿没说话。 曾曼：“少卿，你离不开我，你不能抛弃我。” 曾曼开车走了。 在陆少卿的视线范围内安安静静的开。 脱离了陆少卿的视线范围后，油门踩到底，眼底压抑着铺天盖地的愤怒。 沈眠给中介多付了一万块钱。 在三天内拿到了新房的钥匙。 杨蔷对新房不满意，说楼层太高，物业不好，附近没有大型的超市，房子太小，厕所没有浴缸。 细细气气的一直在说。 沈眠没理会，和保洁一起打扫三室一厅。 杨蔷：“眠眠不要干了。” 沈眠被杨蔷拽着有点烦：“我不干你干？你看看你自己长手了吗？” 杨蔷十指纤细白嫩，美甲还镶了钻，一看就不是个干活的人。 第130章 杨蔷凑近小声说：“又住不了几天。” 沈眠凝眉：“住不了几天什么意思？” 第109章 挺厉害【钻石加更】 杨蔷面带羞涩：“要不了几天，我就会搬去和他一起住的。” 沈眠：“你们已经到结婚这一步了？” 杨蔷：“我……我们……” 莫名其妙的，沈眠感觉好像有哪不对劲，“今天你搬家，他怎么没来？” 不等杨蔷回答。 沈眠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号。 沈眠接起，是曾曼。 “你换手机号了？” 曾曼声音淡淡的：“我找不到景饶。” 沈眠皱眉：“你用陆家的人了吗？” “用了。” 找不到是真的超出了沈眠的预想范围。 南城就这么大。 陆家的人都找不到，他能去哪？ 沈眠焦头烂额，最后叹了口气：“行吧。” “虽然找不到人，但我这边找人监控了他的银行卡和证件，像上次在小区拿刀跟踪你那种事不会再发生了，不对，出南城这种事都不会再发生了，你放心。” 沈眠微怔。 曾曼接着说：“景饶是陆家人，他早晚会回去的，一旦我发现，会提前封住他的嘴。” 沈眠三天前和曾曼分开的时候是真的有点不放心的。 怕曾曼反水，依旧视她为眼中钉，更甚者找到景饶直接带去陆家让景饶随便胡说八道。 这会再看看。 沈眠有点想扇自己一巴掌。 可真不是个人。 沈眠抿唇道谢：“谢谢。” 说完还是狐疑：“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 曾曼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沉默到沈眠看了眼通话是不是还在线。 曾曼说：“我查了你之前说的那个林绾绾。” 沈眠好奇：“林绾绾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弟弟林程仲在国外开了家游戏公司，市值上亿，是陆少卿手把手带起来的，林绾绾去了一所高等美院进修，现在是标准的白富美，学校里很多人在追她。” 沈眠有点恍惚。 林绾绾……过得可真好。 曾曼说：“少卿的确喜欢林绾绾，刻骨铭心，对你没有半点感情，之前是我错了，误把你当成了眼中钉，对不起，我不该把你锁在游泳馆里。” 沈眠心里的大石彻底落地，笑笑：“没事，我好好的。” 想到这突然想起了医院碰见的那个柯宇。 走前说还衣服，结果忘了。 曾曼：“你现在什么打算？接着待在南城还是走？” 沈眠之前一心想的是把景饶解决了再走。 现在一时半会找不到，陆家的少奶奶又说要帮她。 沈眠不打算等了。 “我待会订机票……明天上午的吧，下午得去找个人。” 曾曼说：“一路顺风。” 沈眠：“曾曼。” “恩？” “你要钱吗？我给你，作为谢礼。” 曾曼轻轻的笑了笑：“我爸是律师，我妈是拆迁户，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就算没陆少卿，我也不缺钱。” 沈眠：“那行吧，再见。” 曾曼没说再见，直接把电话挂了。 沈眠的心情原地起飞。 打扫完卫生笑眯眯的多和杨蔷说了几句话。 “自己住注意安全，做了饭记得关燃气。” “好。” “晚上把门锁好。” 杨蔷说：“你要走了吗？” “恩，明天上午的飞机。” “注意安全。” 沈眠怔了下。 虽然杨蔷眼底难掩雀跃，明显是在为她要走了高兴。 但沈眠还是……挺高兴的。 沈眠说：“你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别变，也别动。” 杨蔷怔了下，小声说：“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添乱了，绝对不会。” 沈眠笑笑：“谢谢。” 沈眠一蹦一跳的下楼了。 给柯宇打电话，约晚上吃饭，把衣服还给他。 “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隔着电话都能听到柯宇的不满。 沈眠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柯宇接着说：“你再不给我打电话，我都想找人顺着监控里你的脸查查你家在哪？” 沈眠：“私自查人的信息是违法的。” “你不喜欢我这样？”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沈眠以前经常这样。 但不想二十三的小朋友也这样。 纠结了会，教他：“现在是法治社会，家里有钱有人也要按规章办事。” 柯宇在电话对面突兀的笑了笑。 沈眠：“你笑什么？”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眼睛，就感觉……你挺纯的，现在看，果然是这样。” 沈眠：“……” 纯这个字眼，沈眠长这么大真的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往她头上安。 不由得失笑：“你看走眼了。” “意思是你坏？” “差不多。” “巧了，我也不是个好人，咱俩天生一对。” 沈眠：“现在年轻人都这么直球吗？” 柯宇笑的很欢：“如果你不喜欢我这么直球，我可以改。” 第131章 “我二十八了。”沈眠把车开进了酒店停车场，“离过婚。” 沈眠下车锁车门，笑笑：“一点都不纯。” “小弟弟，你看走眼了。”沈眠说：“但你走眼也得赏光出来吃顿饭，让我还你个人情。” 沈眠按电梯进去。 信号不太好。 先挂了。 电梯从负二楼往上，在负一楼开了。 沈眠随意的扫了眼电梯门口站着的男人。 眉心悄无声息的跳了跳。 …… 陆少卿到警局的时候沈眠踩在铁凳子上，背靠墙壁，闭目养神。 听见脚步声。 沈眠侧脸，看见陆少卿怔了下：“你怎么来了？” 沈眠没给他打电话。 联系的是律师。 陆少卿没吱声，上下打量她一眼，走近问情况。 沈眠把一个男的脸抓烂了，命根子也踢伤了。 在电梯里。 原因是那个男的猥亵她。 但电梯里没监控。 现在情况是沈眠伤人确凿。 陆少卿：“和解。” 说着看向旁边的沈眠：“过来签字。” 沈眠从板凳上下来，签字，跟着陆少卿出去。 一眼看见外面倚着车门在等的曾曼。 曾曼侧脸看过来，对沈眠笑笑：“没事吧。” 沈眠跟着笑笑：“没事，碰见一酒鬼，他伤的不轻，我毫发无损。” 曾曼眼底暗暗的：“那你还挺厉害的。” 陆少卿顿足，“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沈眠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和一会好一会坏，阴晴不定像个神经病的陆少卿说。 没理，直接走近曾曼。 曾曼说：“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沈眠正想说。 一辆宝蓝超跑引擎声巨大的开了进来，在沈眠身边停下。 第110章 我来找你了 车门打开。 长胳膊长腿，一身白色休闲服的大男孩下来，“出什么事了？” 沈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一声不响就把电话挂了，约好的六点吃饭一直没来，我肯定要查查你出什么事了。” 柯宇说完眼睛朝旁边扫了一眼，在陆少卿脸上多看了一眼，感觉有点面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接着看见曾曼怔住，皱眉：“你不是上次在……” 沈眠掐了他一把。 柯宇看向沈眠。 沈眠摇摇头。 柯宇到嘴的质问咽了下去，问沈眠：“出什么事了？怎么好端端的被带来派出所了？” 沈眠低声把事情经过说了。 柯宇：“你等着。” 说着大步进了派出所。 沈眠想喊住他。 曾曼打断：“别喊了，这小弟弟明显是去里面看欺负了你的那位是谁，要给你出气。” 说完看向陆少卿：“少卿，欺负了沈眠的男人叫什么？” 陆少卿淡淡的：“不知道。” 走去车边开车门，上车前看向沈眠：“你明天走？” 沈眠没理他，拎着包朝着派出所小跑。 沈眠和柯宇的背影一起消失在派出所后。 曾曼看向车边站着的陆少卿，眼底暗流涌动。 最后笑笑：“我们走吧，沈眠有伴了，用不到我们。” 陆少卿上车。 曾曼跟着坐上副驾驶座：“沈眠明天走，说什么时候她妈死，她什么时候回来。” 陆少卿从怀里掏了根牙签叼嘴里：“你什么时候和沈眠关系这么好了，连她来派出所都知道？” 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却听的曾曼指甲掐进了掌心，面不改色的笑笑：“我爸是律师，巧了，至于关系……沈眠人挺好，很招人喜欢。” 陆少卿：“离她远点。” “为什么？” “没为什么。” 曾曼说：“之前在国外，你梦中说沈眠是个怪物，她做什么了？” “你听错了。” 曾曼不说了。 陆少卿也没再说，坐在驾驶座，但是一直没开车。 沈眠和柯宇出来了。 肩膀并着肩膀。 柯宇明显不高兴，沈眠仰头看他，似乎在小声哄，眉眼弯弯的。 曾曼说：“沈眠真漂亮，尤其是笑起来，像是花开了。” 陆少卿启动车辆走了。 柯宇看着迈巴赫开走，慢半拍的皱眉：“我想起那个男的是谁了。” 沈眠：“谁？” “那个长得帅，个子高的男的。”柯宇看向沈眠：“他姓陆？” 沈眠点头。 “你们是朋友？” 沈眠：“我和他未来老婆是朋友。” 柯宇顿足：“就刚才那个推你下游泳池的女人。” 沈眠：“上次是个误会。” 柯宇嗤笑：“什么误会，那女的一眼看就不是好东西，和这个姓陆的男的在一起，也算是她的报应。” 沈眠怔了下：“什么意思？” “我舅和人合伙开了家商务会所，这位陆少爷前几年是那的常客，好多姑娘都喜欢他。” 沈眠笑笑：“哦。” “桃花缘特别旺。” 沈眠不走心的听着。 柯宇开车门让沈眠上车。 沈眠上去了。 第132章 柯宇开车：“每次一来，半层楼的女孩都跑下来围着他打转，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眠：“因为长得帅？有钱？” “是，长得帅，有钱，脾气也好，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沈眠不想聊陆少卿，但他好不容易不嘟囔着要找人去揍那猥亵的男人，就没反驳，敷衍的问：“因为什么？” “因为不行。” 车嗖的下开了出去。 沈眠握紧把手：“你开慢点。” 说完静了几秒，“你刚才说什么？” “那位陆少爷不行，在商务会所玩了好几年，也带出去不少，但一个没碰过。”柯宇冲沈眠眨眨眼：“她和陆少爷结婚，后半辈子要守活寡，可不是报应，还有种可能，那少爷喜欢的不是女的，长这么漂亮的男的一般性取向都不正常，推你下游泳池的那位是个同妻。” 沈眠沉默了。 柯宇把车一路开到了医院。 沈眠木木的被柯宇带着做了个检查。 除了手腕在电梯里挣扎的青了一圈外，别的地方都好好的。 柯宇带着沈眠出去：“你想什么呢？” 沈眠：“我也不知道，就是脑子有点乱。” “我不动他了还不行吗？” 沈眠脑子的确有点乱，乱到跟不上柯宇的脑回路：“动谁？” “那个猥亵了你的流氓。” 刚才在警局，柯宇把名字记下了，沈眠一直劝着，说她已经动过手了，没必要。 柯宇咽不下这口气，但这会看沈眠情绪不好，只能先哄着她。 沈眠哦了一声。 转身下台阶。 手腕被拉住。 “你去哪？” 沈眠想了想：“对，说好请你吃饭的。” 柯宇凝眉：“姐姐，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沈眠抹了把脸，和柯宇一起去吃饭。 饭中柯宇多看了沈眠两眼，小心翼翼：“我真的不动他，你别生气了。” 沈眠：“我没生气。” 柯宇点开手机相机竖到沈眠面前：“看看你的美脸。” 沈眠看向镜头中的自己。 眉头紧缩，唇线抿直，面无表情。 看着有点……阴郁。 “你是我见过笑起来最好看，板着脸也最凶的姐姐。” 滚烫的手指抵住了沈眠的唇角，慢慢的往上面拉。 柯宇朗笑出声：“这样多漂亮。” 沈眠不自觉的跟着笑了，把柯宇的手拿掉。 结果手被反握到手中。 柯宇的掌心温度很烫。 指腹略粗糙，轻轻的，略带僭越却并不招人厌烦的摩擦着沈眠的手指。 看沈眠的眼神热切又专注。 这个眼神和景饶突兀的就重合了。 沈眠挺缺爱的。 在警局被柯宇弯腰对视，在柯宇闹着要给她出头的时候，心脏就悄无声息的晃了下。 可…… 沈眠笑笑说：“你挺会啊。” 柯宇眨眨眼：“你说什么？” 沈眠把手抽出来，隔着桌子刮了刮他的鼻子，笑笑说：“我说，我明天就要走了，离开南城，没办法和你玩了。” 柯宇问沈眠为什么要走，什么时候回来。 沈眠没多说，敷衍了几句，坐柯宇的车回酒店。 晚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好。 迷迷糊糊的，手机铃声响了。 沈眠滑开接了。 “眠眠，你在哪个房间？” 沈眠眼睛睁开。 景饶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手机那端：“我来找你了，你在世豪酒店几零几？” 第111章 不得安宁 沈眠坐起身：“你说你在哪？” 突兀的，酒店房门被敲了敲。 沈眠心口猛缩，看向房门。 门把手从外面被拧了拧。 沈眠把手机贴在心口，赤脚下床，无声的走向门口，打开猫眼，看见外面的景饶瞳孔紧缩。 背对门板冷静了几秒钟，把电话挂了。 去座机那打前台的电话。 接着走回门口看着外面。 可景饶不见了。 像是幽灵一样来，又像幽灵一样走。 如果不是通话记录还在，沈眠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保安在门口敲门：“女士，麻烦开门，我需要确认您的人身安全。” 沈眠不敢，“我很好，辛苦你们去调下监控，看看十分钟前，我门口是不是站着个黑衣服的男人。” 保安去了。 沈眠背靠门板滑坐在地，一动不敢动。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沈眠浑身一机灵，看见手机屏幕出现的陆少卿电话大气长出。 接通小口的喘气：“喂。” “景饶去找你了？” 沈眠按了按眉心，低低的恩了一声。 “明天你要走？” “恩。” “暂时别走了，等我把景饶找到再说。” 沈眠一天接连被吓了两次。 一次是醉酒的猥亵男人，一次是午夜惊魂的景饶。 脑子里白花花一片，全身都在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少卿：“沈眠？” 沈眠：“你能不能上点心啊。” 电话对面静了静。 “你是陆少卿，这是你的地盘，你但凡稍微对我的事上一点点心，也不至于让景饶能大半夜晃到我住的酒店这。” 第133章 沈眠快崩溃了：“陆少卿！就算我从前对不起你，算计了你，但我们也认识了那么那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能上点心！找景饶对你来说明明是抬抬手的事！你为什么就是不能上点心！” 曾曼说她用了陆家的人，但是没找到。 只是针对曾曼而言。 沈眠掌管陆家金融证券公司，比谁都明白陆少卿的能耐。 只能是陆少卿没放在心上。 不然沈眠找不到景饶到现在还没被找到的原因。 真的找不到。 陆少卿说：“你不是好好的吗？” 沈眠沉默了。 “我是没把景饶找到，但景饶在外面晃了这么久，你毫发无损。” 沈眠：“如果我出事了呢？” “你不会出事。” 沈眠没忍住，吼出声：“凭什么我不会出事！我不是人吗？我身上被扎几个血窟窿不会死吗？” 陆少卿：“我说了你不会出事就是不会出事，你别在这没事找事。” 沈眠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如果换成是林绾绾，换成是曾曼，你还会这样吗？” “你……”陆少卿的声音突然变大了：“跟你说了你不会出事！你哭什么哭！” 沈眠：“陆少卿，你就是个王八蛋！只有瞎子，神经病！脑残才会看上你这种人，你……” 陆少卿打断：“别在我面前装委屈了，你不缺人护着。” 沈眠皱眉：“你说什么？” “景饶出现，到我给你打电话中间的十分钟里，你给谁打的电话，你去找谁护着，去他面前装你的委屈，别在我面前装。” “我给谁打的电话……”沈眠喃喃：“我给保安打的电话。” 陆少卿冷笑：“呵，给保安打的电话，就去保安面前哭，让保安护着你，你他妈有人护，又从不是个吃亏的主，谁能怎么样你，谁又敢怎么样你！” 沈眠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景饶是你表弟，他是你表弟啊，你帮帮我不行吗？！” “找你的小保安帮你去吧！” 电话被陆少卿单方面挂了。 沈眠愣愣的看着，肩膀耷了。 酒店门突然被敲响。 柯宇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姐姐。” 沈眠木愣的看向门口。 柯宇声音很急：“姐姐？姐姐！” 沈眠爬起来从猫眼那看见了外面站着的柯宇。 把门拉开一条缝，眼底带着茫然：“你怎么会在这？” “这是我家开的酒店，我有话想当面和你说，提前打电话让前台查的你房间号，前台和我说你出事了，我就直接过来了。” 沈眠点头：“哦。” “怎么了？” 沈眠闭闭眼，再睁开：“有个男的半夜出现在我房门口，我被吓到了。” 正说着，保安走近。 说监控坏了。 沈眠没什么精神：“电梯的也坏了吗？门口的也坏了吗？” 保安犹豫：“如果真有人的话，应该是从消防楼梯下去，然后从后门走了。” 沈眠轻轻的吐出口气：“后门没监控是吧。” 保安点头：“没有。” 沈眠重新看向柯宇，把门栓拿掉让他进来。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湿漉漉的自己出神。 景饶的手太长了。 知道她在南城，在这间酒店，住哪间房，还知道消防楼梯和后门没监控。 这个人……太危险了。 沈眠手掌横卧成拳。 洗手间门被拧开。 柯宇皱眉站在门口：“你还好吗？” “挺好的。”沈眠笑笑：“你今晚能在这里陪陪我吗？” 沈眠尴尬一笑：“我有点怕。” 柯宇：“把那个男人的体貌特征告诉我，我帮你查。” 曾曼用陆家的人都查不到。 南城除了陆少卿本人，大概没人能查到了。 沈眠：“应该是我看错了。” 柯宇最后没说什么。 在床对面的椅子那坐着。 让沈眠睡。 但沈眠睡不着了，全身一层层的往外冒冷汗，背靠着床看着天花板发呆。 柯宇：“别怕，我在。” 沈眠没说话，听着柯宇和她讲冷笑话，思绪不知道飘荡去了哪。 天亮送走柯宇去洗手间。 往脸上泼了捧水，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给陆少卿打电话。 “你在哪？” 陆少卿声音沙哑：“关你屁事。” “我给你十分钟，出现在我面前。”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说：“不然我立马让陆家有个神经病的消息遍布南城大街小巷！” 沈眠尖叫：“强j未遂！跟踪！故意杀人！什么词脏我泼什么，南城不行，我就发遍全网！把陆真干过的事，景饶干过的事全都曝光！我他妈不得安宁，陆真和景饶就去死！” 陆少卿说：“你总共才做了几天人。” “我做你大爷！你个王八蛋！脑残！神经病！” 第112章 去查查 沈眠不到十分钟在门口看见了陆少卿。 头发乱糟糟，衣服褶皱一片，眉眼暗沉，全身都是低气压，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沈眠按捺住想扇他的冲动，转身去床边坐下。 陆少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第134章 蓦地站起身走近低头看垃圾桶，然后抽纸丢了进去。 过了会转身走。 沈眠：“我话还没说呢。” 陆少卿直接去了洗手间。 沈眠按了按眉心，在陆少卿出来后，气突然就散了，就是累，倦倦的。 打电话的时候全身都是压抑了一整晚的火气。 这会理智回归，盘腿坐床上有气无力的说：“你怎么来这么快？” “在附近约。” 沈眠掀眼皮看了陆少卿一眼。 陆少卿挑眉：“看什么看！” “有人和我说……” 沈眠想说有人和我说你在外面不行，谁都不碰。 但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就是因为疑神疑鬼陆少卿当年是不是在为她守身如玉。 结果全是瞎想。 沈眠淡淡的：“抱歉，搅了你的好事。” “磕头谢罪，我可以勉强原谅你。” 陆少卿环胸大喇喇的翘起腿，口吻还是冲，但没了刚进门时，铺天盖地的怒火。 沈眠感觉……似乎好说话了点。 “少爷。” 陆少卿掀眼皮和她对视，眼神冷冷的。 “祖宗。”沈眠眨眨眼，眼圈还是红了：“别让你那神经病弟弟在我面前晃了。” 陆少卿怔了瞬，抿唇没说话。 沈眠想忍的，没忍住，唇角往下弯了又弯：“求你了，把他给我弄走。” 沈眠盘腿坐床上，肩膀塌塌的求：“他说他看了我半个月，但我对天发誓，我和他那晚是第一次见，我从来没约过，就是好奇，只是想约一下试试是什么样而已，我真的不知道会那么倒霉，第一次就碰上他，我不知道他是你表弟，更不知道他是个神经病，我无辜，快无辜死了，少爷。” 沈眠委屈的快炸了：“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跟你睡了那么那么多次，你就当发发慈悲，帮我这次，行吗？” 沈眠伸出一根手指：“就一次，一次，帮我这次，我真的害怕。” 陆少卿：“知道了。” “求你了，就……”沈眠反应过来了：“你说什么？” 陆少卿：“知道了，别说了。” “真的？” 陆少卿淡淡的：“恩，以后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沈眠呆愣在原地。 陆少卿：“别怕了。” 沈眠按了按心口，轻轻的吐出口浊气：“谢谢。”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签字画押。” 陆少卿掀眼皮看她。 沈眠下床翻包，找出纸笔，趴在陆少卿旁边的桌子那，手很快的写。 写完找出口红拧开对着陆少卿：“劳驾，尊指。” 陆少卿手环胸没伸出来。 沈眠：“求你。” 陆少卿伸手。 沈眠把口红抹到了他大拇指上，拽着他的手对着纸张按了下去。 结果陆少卿手指贴在上面不动了。 沈眠：“少爷。” “你不能离开南城。” 沈眠皱眉；“什么？” 陆少卿手指连着签字画押的纸一起收走，淡淡的：“综合昨晚的情况，景饶病的不轻，找回来要进行系统的治疗，他现在对你执念很重，你要配合帮他治病。” 沈眠凝眉：“什么？” 陆少卿抿唇：“不一定需要你配合，但你现在肯定不能走。” 沈眠转身回床边坐下，看了陆少卿很久：“你怎么知道景饶昨晚来了我这？” “我并没有对你不上心。”陆少卿淡淡的：“我一直在找他，其实找到过几次，但是带不走，因为他随身携带水果刀，时时刻刻要抹脖子，他是我陆家人，我不能冒险。” 陆少卿顿了顿补充：“而且还有人在帮他。” “谁？” 陆少卿：“陆家的对头。” “陆家有对头？” 陆家在南城是一骑绝尘的存在，尤其是季清名下，大致算算，全国各地加在一起有三十多家银行。 沈眠从没听说过陆家有对头。 陆少卿轻哼：“你那点段位根本够不上。” 沈眠心里突然对陆少卿泛起来的怀疑淡了。 因为不掌管陆家金融证券，你根本想象不到陆家是多大的一个家。 有点对头，似乎也正常。 而且陆少卿和她不一样，从来不说谎，更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说话。 大事落定。 沈眠揉了揉眼睛，往后躺下，抬头看天花板。 屋里一时静了下来。 静到陆少卿的声音给了沈眠一种愧疚的错觉。 “昨晚很怕吗？” 沈眠看着天花板，低低的恩了一声。 陆少卿：“景饶不会再出现了。” “好。” 陆少卿说：“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不知道。” 沈眠也不知道什么打算。 南城很多人都认识她。 她根本就不想待在这。 但有景饶那个定时炸弹悬在脑袋上，又不能不待。 “闲着吧，和前几天在我家那会一样，做个正常人，想玩就玩，想逛街就逛街。” 沈眠没什么精神的看着天花板。 “我和你说话呢。”陆少卿说。 沈眠淡淡的：“你现在真的很奇怪。” 第135章 陆少卿：“什么？” 没脸没皮。 吵的像是下一秒要捅对方刀子，然后三两句就好了。 狠话说的比谁都难听，但做出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好欺负也好拿捏的要命。 根本就不像陆氏别人口中冷冽的陆总。 像…… 沈眠歪了歪头，看着陆少卿凝眉：“陆真的神经病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陆少卿跟着凝眉：“你什么意思？” 沈眠坐起身：“陆真脑子有病，他儿子脑子也有病，你呢，你去查过吗？” 陆少卿脸沉了。 沈眠说：“你们这个病是家族遗传吗？” 沈眠被揍了，被陆少卿抡着枕头砸后面，裹进了被子还没完，又挨了十几下。 陆少卿动作停了。 沈眠从被子里钻出乱糟糟的脑袋：“我说真的，你去查查吧。” 陆少卿抿唇：“除了查脑子还要查hpv吗？” 沈眠怔了下：“啥？” “你上次说你玩的花，让我去做健康检查，还要去吗？” “我不用，我和景饶没约成。”沈眠坐起身想了想：“我要去吗？做个健康检查？” 第113章 说句实话 陆少卿换了一句：“起来收拾行李。” 沈眠皱眉：“什么？” “回家，你打算一辈子住在这吗？”陆少卿环视了眼四周，环胸挑剔：“什么破酒店，电视屏幕这么小，地板都不是实木的。” 陆少卿很不文明的抬脚朝墙面踢了一脚，一脸嫌弃：“破墙布，踩上去就是个印子，垃圾。” 沈眠：“……我住哪？” “北苑。” 陆少卿说完翘脚坐在凳子上，掏出手机低头玩：“快点收拾，我待会还有事。” 沈眠叹了口气：“曾曼那怎么办？” 陆少卿手指微顿，抿唇：“能怎么办？咱俩啥也不是。” 沈眠知道啥也不是。 但…… 答应了曾曼要走的。 这算怎么回事。 沈眠拎着行李跟陆少卿回了北苑。 陆少卿送到门口，淡淡的：“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接的。” 沈眠微怔。 “没事别烦我。”陆少卿走了。 沈眠把门关上，趴在床上犹犹豫豫，给曾曼打了个电话。 “我暂时不走了。” 曾曼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笑笑：“为什么？” 沈眠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反复强调留下是为了帮景饶看病。 曾曼长长的哦了一声。 莫名其妙的，沈眠对曾曼有点抱歉。 这位之前是真心想帮她的。 沈眠：“抱歉。” “抱歉什么，我们是朋友啊。” “我和陆少卿什么都不是，你别胡思乱想。” “不会。”曾曼说：“别把我知道景饶事情的事告诉少卿。” “为什么？” “少卿不喜欢我和你多接触。”曾曼笑笑：“他对你有误解，和我说你很坏，我和你接触会跟着学坏。” 沈眠微怔，接着尴尬的笑笑：“好。” 曾曼：“挂了。” “再见。” 曾曼没说再见，直接挂了。 沈眠躺平看天花板，低低的叹了口气，感觉可真是一团乱麻。 最后翻身不想了，睡觉。 一觉睡醒天色暗了下来。 沈眠揉揉眼睛开房门。 外面的电视屏幕闪烁着外网的夺标游戏。 陆少卿在沙发上坐着，长腿横放茶几，手指噼里啪啦的按着游戏手柄。 沈眠怔在原地。 闭闭眼再睁开。 不是梦。 陆少卿还在。 沈眠皱眉：“你怎么在这？” “玩游戏。”陆少卿声音淡淡的。 沈眠想走去玄关开灯，最后没去。 就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坐在陆少卿对面皱着眉。 陆少卿：“去开灯。” 沈眠去了。 再回来，陆少卿还在按着游戏手柄：“玩吗？”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头也不抬，专注的看着电视屏幕：“玩的话就坐在下面，不玩就算。” 沈眠突然想起了出国前。 和陆少卿一起玩情侣模式。 陆少卿用粉色的女士手柄，她用他的。 沈眠收回思绪：“你怎么跑这来玩了？” 陆少卿手指微顿，淡淡的：“和曾曼吵架了。” 沈眠不可思议：“所以呢？”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让我再当你垃圾桶？” 陆少卿游戏手柄丢到了一边，环胸看向沈眠：“不行吗？” 沈眠默默的看着他。 陆少卿挑眉：“你有需求，我也有，咱俩互相满足，我会给你钱，大把的钱，你可以每天出去逛街，买车买包，买奢侈品，随便你造，多少我都养的起。”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接着说：“你现在的名声在南城都烂透了，嫁人没戏，不如让我养两年，赚个盆满锅满。” 可你不是帮我遮掩了吗，我沈眠在南城的名声还和从前差不多。 沈眠没说，因为陆少卿手机响了。 沈眠隔着很远，还是看见了那颗爱心。 第136章 是曾曼的电话，但陆少卿按灭丢进口袋说：“怎么样？” 沈眠沉默很久，“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什么？” “扇你。” 陆少卿重新看向了电视屏幕，淡淡的：“当我没说。” 沈眠不说话了。 陆少卿重新启动游戏，过了会又说一句：“我不想在外面瞎约了，想找个干净点的长约，你别脑子进水胡思乱想，我是看你跟我的年数太久，又只被我碰过，所以优先考虑你而已。” 沈眠没回答，开冰箱随便下了碗面，抱着去了卧室，把房门反锁抵上，吃了。 吃完躺平深思。 半响后翻身找出中介的电话：“帮我租套房子，物业好的，电梯刷卡的。” 沈眠交代：“要那种楼上有可视频电话，不按下面人上不来的那种。” 中介应下了。 沈眠听着外面不断的游戏声音，烦烦的拱进了被子里。 深夜，果不其然。 门被拧了拧。 然后归于平静。 大门砰的一声被摔响。 沈眠起身开门看了眼。 陆少卿走了。 但…… 沈眠看向客厅。 狠狠的皱了眉。 游戏手柄留下了。 沈眠这瞬间迷茫到了极点。 陆少卿这神经病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眠在北苑不过过了一夜。 直接把行李拎上车去了中介那。 但租房子没那么快落实。 兜兜转转，沈眠又开车来了酒店。 看了很久手里的身份证，没下去开房间。 开车随便找了个小区停下。 在车里窝到深夜，探身子想把座位放平，晚上在这随便将就下。 车窗被敲了敲。 沈眠在车里看外面皱眉的陆少卿，眼底塞满了复杂。 陆少卿在车外眉头皱得很紧，再次敲车窗。 沈眠犹豫了瞬，把车窗按了下去。 陆少卿手插兜弯腰朝前凑。 陆少卿长得很好看，准确形容便是眉清目秀，肤白貌美，但在刚暗下来的天色里冒进车里一个脑袋，还是吓人。 沈眠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眼底覆满惊惧的盯着他小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少卿看着她眼底的害怕没说话。 沈眠：“你想干什么？陆少卿，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少卿脑袋收了回来，拉车门。 车被沈眠锁上了。 沈眠直接把车窗关上了，龟缩在里面，一动不动。 陆少卿隔着窗户看她很久，转身走。 不过两步重新回来，俯身对着车窗哈了口气，伸出手指写字。 沈眠在车里看。 陆少卿写的是——我们变回和从前一样吧。 沈眠定定的看了会车窗上的字。 陆少卿是反着写的。 到了她的眼里是正的了。 沈眠看着字消失不见，探身子哈了口气，写字。 ——陆少卿，你老老实实的和我说句实话，你是有点喜欢我吗？ 第114章 交代 沈眠写完隔着车玻璃和陆少卿对视。 在字慢慢消失不见后。 陆少卿哈了口气，写。 ——我想睡你。 沈眠写——滚。 陆少卿没滚，原地站着。 很久后写。 ——你呢？ 沈眠狠狠的皱了眉，掀眼皮看陆少卿。 陆少卿在车窗外双手插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眠回。 ——我什么？ ——你喜欢我吗？ 沈眠沉默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你就也会喜欢我吗？ 可……我是有多脑残，多贱，才会还喜欢你。 又是多蠢，才会放弃选择正常感情的机会，和你这种拥有扭曲感情观的神经病搅合在一起。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按下车窗说，“我不喜欢你。” 陆少卿手掌缓慢的握成拳。 “我真的不喜欢。”沈眠说：“我对你现在一丁点男女的感情都没有，也生不出来。” 陆少卿转身走了。 沈眠长出口气，按上车窗想躺平睡觉。 车玻璃猛的被拍了下。 陆少卿眉眼暗沉的在车外面盯着。 沈眠心口猛缩，往后挪了很多步，直接挪到了车厢最里面。 陆少卿声音很大，大到隔着奔驰的车窗清晰的传进了沈眠的耳朵：“沈致和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沈眠看着陆少卿，瞳孔闪了闪，最后摇头：“没有。” 陆少卿会怀疑，是沈眠早就预料到的。 她当初说的是为了钱，为了权，为了往上爬。 可在瓦解了沈家，把沈致和送进大牢后。 手轻飘飘的抬了抬。 把从前说无数遍要的那些东西，就这么松开了。 陆少卿当然会怀疑。 是个人都会怀疑。 可在那次散伙火锅局上陆少卿没提。 像是她被沈致和和沈言欺负了亦或者没欺负对他都无所谓。 那么这件事就当成一把刀吧。 把陆少卿心里对她不管是喜欢，还是欲望的那点点不值钱的东西刮干净。 第137章 沈眠按下车窗，声音很大：“没有！沈致和从来没欺负过我！沈言、沈洁、我妈，都没欺负过我。” 陆少卿愣愣的看着她。 沈眠笑笑：“你最近一直缠着我，是觉得我开始做个人，你看着没那么恶心了对吗？”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说：“我才不是个人呢，我是个怪物。” 陆少卿脸扭曲了：“你……” 沈眠抿唇，眼睛大大的看着他，眼底带着惊惧和戒备。 陆少卿喉咙滚动，“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沈眠皱眉：“还问什么？” “沈致和和沈言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沈眠怔了瞬，摇头。 陆少卿喃喃：“所以，不是我的错。” 沈眠：“你在说什么？” 陆少卿看着沈眠一字一句：“所以，咱俩变成现在这样，不是我的错，是你的错，是你不是个人，是个怪物，跟我没关系！” 沈眠愣住了。 因为陆少卿眼睛好像覆上了一层水汽，雾蒙蒙的。 沈眠抿唇：“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嘛，你……你别哭啊。” 陆少卿打断：“谁哭了，老子也不喜欢你！” 陆少卿吼：“谁跟你做朋友，老子缺朋友吗？你个黑心老巫婆，我缺你这种朋友？！”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眼底的雾气消散的无影无踪，后背倚着车门，“我只是想睡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喜欢你。” 陆少卿说：“我想睡你是觉得你现在有点人样了，长得也凑活，最重要的是干净……”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淡淡的接着说：“我现在有女朋友，是个挺正常的姑娘，家室一般，但是很爱我，和你不一样，沈眠，就算你喜欢我，咱俩也没戏，我是个正常人，不可能跟你一起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现在确定你依旧是个怪物，我连睡你的欲望都没了。” 陆少卿的声音很平，没什么大的波动起伏，平平淡淡的。 却莫名的让沈眠升起一种感觉。 确定她还是个怪物后，陆少卿好像从神经病就这么变成了正常人。 沈眠想了想：“那你能走了吗？我要睡觉了。” 咔嚓一声。 陆少卿背对沈眠，手伸了进来，把车锁开了。 接着拉开车门，淡淡的：“滚下来。” 沈眠没动。 陆少卿：“别逼我揍你。” 沈眠从另外一个车门下来。 陆少卿：“回北苑吧，我不去了。” 沈眠微怔。 陆少卿低头从口袋里翻了翻。 朝车里丢了两把钥匙：“这是锁芯的钥匙，回去把密码换了，没人能不打招呼的进去。” 沈眠沉默了几秒。 陆少卿挑眉：“我以后不碰你个黑心老巫婆了，你还想怎么样？” “既然让我回北苑，干嘛还让我下来。”沈眠打了个哆嗦：“冻死了，神经病。” 话说完直接钻进了驾驶座。 一溜烟的把车开走了。 陆少卿看了很久沈眠消失的方向，转身的刹那，看见了在不远处站着的曾曼。 曾曼手紧紧的捏着包，笑笑：“我们回家吧。” 陆少卿手插兜沉默的看了她很久。 半响后点头：“好。” 沈眠开车下高架的时候眼神朝后视镜睨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后面那辆黑色商务似乎一直在跟着她。 沈眠皱眉，直接转方向盘去了最近的派出所。 在派出所门口等了会，确定没那辆车的影子后长出口气。 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景饶吓的，太一惊一乍了。 面色如常的开车回北苑。 下车去电梯附近时眼神微错，一眼看见电梯旁边的停车位停了辆商务，车牌号和那辆一模一样。 沈眠心口乱蹦。 拔腿就跑。 却在迈进消防楼梯时被里面出来的两个人堵了出来。 沈眠被带走了。 摘掉头套后环视屋里的三个男人。 沈眠咬咬后槽牙，人畜无害的笑笑：“我想先洗个澡。” …… 沈眠再醒过来是在医院。 全身哪都疼，像是被车真真切切的碾压了个遍。 睁眼发了会呆。 病房门被打开。 沈眠目光移过去，进来的是警察。 喉咙滚动想开口。 病房外面突然响起了很杂乱的脚步声。 接着病房门口出现了陆少卿。 沈眠看了他一会，接着看向警察，开始交代。 第115章 和你没关系 沈眠交代了从什么时候发现有辆车在跟。 什么时候去派出所寻求的庇护。 什么时候被绑。 怎么和他们周旋，怎么找到时机跳的楼，怎么拖着扭到的脚朝马路跑，然后撞了车。 接着笑笑：“基本就是这些。” 警察多看了两眼沈眠，记录完毕后问：“你有什么仇家吗？” 仇家…… 沈眠看向陆少卿，低低的叹了口气笑笑说：“我头疼。” 警察看着她的笑吞吞吐吐：“你真的很乐观。” 第138章 沈眠笑笑没说什么，看着人走后，没笑了，伸手想拿水喝。 但是全身哪哪都疼。 沈眠看向陆少卿：“帮我弄点水喝。” 陆少卿从进来一直没动，在门口站着，一直看着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沈眠：“嘿。” 陆少卿转身出去。 再回来在沈眠身边坐下。 手里的一次性杯子插了根吸管递到沈眠嘴边。 沈眠就着喝了一口。 很意外。 笑笑说：“我还以为是冰的或者是烫的。” 陆少卿从没伺候过人，沈眠以为他不会伺候人。 陆少卿把杯子放到一边，默默的伸手戳了戳沈眠重新被打上崭新石膏的手臂：“疼吗？” 沈眠想说你说的是什么废话。 最后没说出来。 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沈眠不记得有给他打过电话。 陆少卿说：“医院打的，她说你手机联系人一个备注都没有，最后打的通话次数最多的我的电话。” 陆少卿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恍惚。 沈眠看了他一会，低低的叹了口气：“别胡思乱想。” “什么？”陆少卿声音很低，看着沈眠额角因为疼痛冒出的细细密密汗水出神。 沈眠：“是巧合是意外。”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做的最久的工作是公关。 深谙六个人就是一个圈子的道理。 她没时间去交朋友，除了沈家外也从没和人交过恶。 没人会对她下手。 除了……景饶…… 虽然感觉很不对劲，景饶应该不至于找三个男人这么对她。 但除了他，沈眠想不出来还有谁。 景饶是陆少卿的表弟。 还能出来晃悠，说明陆少卿还没让人去找他。 沈眠很无力也很无奈。 但却不想去怪陆少卿。 因为只怕他比谁都要自责，也比谁都不想这种意外发生。 指责他，没有任何意义。 尤其是沈眠现在很确定陆少卿应该是对她有点不值钱的感情在的。 沈眠安慰：“真的只是巧合，不怪你……” 沈眠很疼，但还是对他挤出笑。 陆少卿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沈眠抿唇：“你抓紧时间把……” 陆少卿打断：“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沈眠怔住。 陆少卿眉头紧缩：“你有无数次机会给我打个电话，让我阻止这次意外发生，我说过我会接，为什么你就是不给我打电话。” 陆少卿不明白：“从咱俩订婚到现在，你在家、在学校、出国参加比赛、去外地交流学习、不管是七天，十天，半个月，不管你出了什么事，除了求我办事，准备利用我，你从来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 陆少卿声音很轻：“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陆少卿眼底覆了一层水汽，眼圈乃至眼尾泛起一片嫣红：“你为什么从来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脸扭曲了：“是我不值得信任吗？” 沈眠怔愣了很久。 陆少卿虽然私生活混乱，但是很诚实，很善良，很心软。 是个很值得信任的人。 只是……俩人之间发生了太多事了。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不是你不值得信任，是我没有依靠和求助别人的习惯。” “那疼呢？”陆少卿说：“为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妈，却不能告诉我？” 沈眠愣住。 陆少卿唇角往下弯，手抬起，握住沈眠的手，一字一句：“是我的错吗？你告诉我，是我的错吗？是不是错的全是我。” 沈眠抿了抿突然干涩的唇：“不是，陆少卿，不是你的错。” 陆少卿的眼神很不对劲，隐隐的，像是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沈眠不明白为什么，却心惊胆战，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今天的事只是巧合，是意外，跟你没有关系，陆少卿，你别胡思乱想。” 话音落地。 病房门被推开。 沈眠看着病房门口突然出现的曾曼，握着陆少卿的手松开，察觉陆少卿还拽着，反手把他的手甩开。 陆少卿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肩膀处多了双手。 陆少卿抬头看见了曾曼。 曾曼看着他的眼睛，手的力道加重，靠着陆少卿看向病床上的沈眠：“你还好吗？” 沈眠：“还好。” 曾曼点头：“我停完车上楼碰见警察，我爸是律师，多聊了两句，来晚了，抱歉。” 沈眠摇头：“没关系的，我没事。” 曾曼抿唇：“我听说有三个人……” 沈眠：“我没被碰，只是被拍了点照片，没什么大事。” 曾曼：“万幸。” 沈眠没什么好说的了，眼睛瞄上陆少卿，陆少卿低着头，很沉默，看着隐约还有点脆弱。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陆少卿。” 陆少卿没说话也没动。 沈眠说：“只是意外而已，和你没关系，你别胡思乱想。” 陆少卿喃喃：“当然和我没关系。” 陆少卿抬头，看着沈眠冷笑：“又不是我做的，跟我有哪门子关系？” 第139章 沈眠愣住。 陆少卿冷笑依旧：“你不给我打电话是你的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死在大街上都和我没关系。” 曾曼：“少卿。” 陆少卿胸膛急速起伏，蓦地开始上下翻找口袋。 曾曼从包里拿出药瓶递过去：“你昨晚把药忘在我们家里了。” 陆少卿拧开药瓶倒出一把就往嘴里塞。 呛到了，撕心裂肺的开始咳。 扒着床边咳到近乎撕心裂肺，脖颈青筋毕现，看着狰狞又痛苦。 沈眠触目惊心，一时间忘了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 陆少卿挤出话：“维生素。” 说完起身走了。 沈眠在病房门关上后艰难的下床，捡起地上掉落的两颗白色药片。 第116章 够了吗？ 曾曼把陆少卿扶上了车。 陆少卿手臂搭在眼帘上，沉默很久，半响后找出手机打电话：“查昨晚绑走沈眠的那些人是谁，重点查她在江南那块有没有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曾曼指甲掐进了掌心，面不改色的开车。 陆少卿挂断电话看向窗外出神。 曾曼开口：“为什么查江南，沈眠在南城……” “她在南城没有对家。”陆少卿看着窗外淡淡的说：“沈眠在沈家做了四年公关，谨小慎微，八面玲珑，深谙六个人就是个圈子的道理，从没得罪过人。” 陆少卿淡淡的接着说：“订婚后畏畏缩缩，一次也没把自己当成陆家未来的少奶奶过，结婚后亦然，她从来没想过和我结婚，更没想过和我好好过日子。” 曾曼没说话。 陆少卿也没再说。 …… 沈眠端详了两颗白色的圆形药丸很久，形状一样。 但…… 沈眠放在鼻息闻了闻。 味道好像不太一样。 沈眠放进了抽屉里。 没等躺下冷静冷静脑子。 病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沈眠看见柯宇怔了下，“你又查我啊。” 柯宇上下打量她，皱眉：“你手机关机了，我不查你，怎么知道你在哪？” 沈眠没说什么，躺在床上看他。 柯宇走近，一寸寸的扫过她全身，吐话：“是谁做的？” 是陆少卿的表弟景饶。 沈眠没什么精神，倦倦的：“意外。” “上次游泳馆那个女人？” 沈眠怔了瞬，摇头：“不是。” “为什么？” “我们都是女人。”沈眠笑笑：“又没天大不能和解的仇，女人不会这么为难女人。” 更何况是找几个男人。 沈眠很确定自己没杀她全家，推己及人，实在离谱。 柯宇：“姐姐，你太单纯了。” 沈眠挑眉。 柯宇看沈眠黑白分明的眼睛，最后没说什么，抽纸擦了擦沈眠额头的汗：“疼吗？” “还行。” “还行什么啊，疼死了吧。”柯宇说：“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啊，坚强的让人……” 柯宇叹气：“心疼。” 沈眠怔住，接着笑笑：“吃粮食长大的。” 柯宇上次把沈眠没的笑给她提了起来，这次看了她很久，把她唇角的笑扯了回来：“别笑了，想哭就哭。” 沈眠没哭，侧脸看向窗外出神。 脑子兜兜转转，转到了抽屉里的药丸那。 想让柯宇拿出来去查查。 没等开口说话。 病房门被敲了敲。 曾曼推开门进来。 沈眠让柯宇出去，问曾曼：“陆少卿是生病了吗？” 陆少卿吃药的架势很吓人。 从俩人走后到现在，沈眠怎么都没办法把那副样子的陆少卿从脑海中删除掉。 曾曼在床边坐下，“恩。” “什么病？” 曾曼看了沈眠很久，手插进口袋，牢牢的握着了照片，开口：“你撤案吧。” “我撤案？”沈眠凝眉：“还用得着我撤案吗？直接让陆少卿找人撤就行了。” 这次换曾曼怔住了。 沈眠看着她的表情，疑惑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不是景饶做的吗？” 曾曼把口袋里的手收了回来，淡淡的：“是。” 沈眠：“我被拍了l照，你转告陆少卿，把照片还给我，把景饶关起来，我不会再配合景饶治病，等我能正常走路了，我就回江南。景饶的事到此为止。” 曾曼沉默。 沈眠：“怎么了？” “陆少卿不会让你走的，你就在南城踏实待着吧。” 沈眠没忍住，笑了一声。 曾曼说：“你笑什么？” “景饶这么对我，陆少卿还要我配合帮他看病？”沈眠轻轻的笑：“他可真行。” 曾曼说：“景饶是他的表弟，他这么选择很正常，毕竟你和他现在什么都不是。” 沈眠没说话。 曾曼：“相比较于你，陆少卿肯定会选择他的表弟。” 沈眠看着她沉默。 曾曼说：“你对陆少卿而言，什么都不是。” 沈眠：“陆少卿到底得了什么病？” “头疼。”曾曼说：“少卿现在睡不好，就会头疼，必须依赖药物，他昨晚在我家过的夜，药忘在我家了。” 沈眠哦了一声。 第140章 曾曼说：“下午我找人把撤案申请书给你拿来，你签字。” 沈眠没说话。 曾曼说：“你对陆少卿来说什么都不是。” 沈眠打断：“你说三遍了。” 曾曼微怔，抬头看向沈眠，全身发寒。 沈眠的眼睛像是一把刀子。 直勾勾的看着她。 眼底暗流涌动，不知道在想什么，隐隐的，像是缠裹着肃杀之气。 沈眠说：“昨晚我被摘掉头套，屋里有三个男人，平均身高一米八，看我的眼神像是想生吞活剥了我。” 沈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你见过那种泛着绿光的眼睛吗？” “他们的眼睛定格在我身上，像我是块案板上待宰的猪肉。” 沈眠往上蹭了蹭，靠坐起身，脸白唇白，眼睛乌黑发亮，哑声接着说：“我说我想先去洗个澡，他们不让我去，我说不然拍两张照片，留个纪念，他们同意了，我对着手机搔首弄姿，一步步的退到窗户那，穿着内衣从三楼跳了下来。” 沈眠看着曾曼越来越白的脸，手掌握成拳：“我扒着窗沿缓冲了一会，但跳下去后腿还是像断了一样，我撑着身子朝马路上爬，没有人，那是乡道，只有车，他们三个追了出来，我只能去撞车，你知道被撞飞到半空的滋味吗？” 沈眠默默的看着她：“知道从半空摔到地面，还要朝车爬，死死的抱着车轮胎不让那些追出来的人把我带走的滋味吗？” 沈眠说：“曾曼……” 曾曼打断：“你和陆少卿上床了。” 沈眠愣住。 曾曼眼泪夺眶而出：“你知道我和陆少卿要谈婚论嫁，还和他上床了。” 沈眠满嘴的话咽了回去。 曾曼握紧口袋里的照片说：“少卿说我的腰没有你的软，腿没有你直，没有你白，说你全身上下都是粉色的。” 沈眠：“我……” 曾曼打断：“我嫉妒，不安，害怕，所以我反反复复的强调陆少卿心里没有你，以此来让我心里踏实，这样说，够了吗？” 第117章 一辈子很长 曾曼说：“沈眠，我是真的喜欢少卿，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你懂吗？” 曾曼掩面哭泣了很久，把眼泪擦干：“撤案申请书上，你会签吗？” 沈眠没说话。 曾曼：“你会签吗？” “就算签了又怎么样？”沈眠说：“陆少卿那瞒不住。” 曾曼瞳孔紧缩。 沈眠淡淡的：“不是景饶的话，他一定会查，就算我签了，陆少卿也一定会知道……” 沈眠的眼神像是穿透了曾曼的皮囊，看见了她的内心，“一定会知道，是你找人要强j我。” 曾曼这瞬间脑中闪过千万个念头。 甚至想用照片威胁。 电光火石间。 曾曼想起沈眠提及那些让人胆寒事时的云淡风轻。 她感觉，沈眠不会在乎这些l照。 现在威胁，只会激怒了她。 这个人，就像陆少卿醉酒后喃喃的。 根本就不是个人，是个怪物。 曾曼牙齿打颤，半响后吐话：“帮帮我。” 曾曼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不能让少卿知道是我对你做了这些事，你帮帮我。” “其实你没必要怕。”沈眠说：“他只要喜欢，什么样的人都能接受。” 林绾绾嫌贫爱富，他照样接受。 你这种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真的喜欢，是人是鬼他都能接受。 接受不了的，只能说是不够喜欢，例如我。 曾曼只是哭，什么都没说。 沈眠看了她很久，启唇：“你以后过的辛苦，全是你活该。” 沈眠是从她反复说起陆少卿会选择景饶开始怀疑的。 她不知道在景饶和她之间，陆少卿会选择谁。 但真是景饶做的话，陆少卿本人绝对不会让她签撤案同意书。 这行径无疑是让她再想起昨天的意外。 这是人渣作为。 不会是陆少卿的作为。 确定后，沈眠感觉，人和人是真的不一样。 她以为只有脑子不正常，或者天大的仇，女人才会这么为难女人。 没想到。 对曾曼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仇了。 喜欢上陆少卿。 沈眠很确定，曾曼会苦不堪言。 沈眠喃喃：“活该。” …… 沈眠在曾曼走后扭头看向窗外。 病房门被打开了。 沈眠：“柯宇，你去帮我买点吃的吧。” 我现在想自己一个人待会。 “柯宇已经去了。” 声线低沉清淡。 沈眠扭头看见了……徐凤泽。 第一反应是晦气。 胳膊骨折来往医院这么多趟，沈眠刻意避开了徐凤泽的医院。 没承想在这碰上了。 徐凤泽穿着白大褂走近，“我被调来这了。” 沈眠恩了一声。 徐凤泽：“感觉怎么样？” 沈眠挑眉。 徐凤泽淡淡的：“我和柯宇的父亲是朋友，柯宇专门来找我，让我负责你后续治疗。” 沈眠没说话。 徐凤泽：“我现在虽然单身，但不可能再缠着你，你是什么人，我清楚。” 第141章 沈眠想了想。 的确。 那两个月满身戾气，看见徐凤泽就烦，拉着他几乎把自己不是人的一面都让他看了个遍。 徐凤泽是个很现实的人。 实在不可能再缠着她。 沈眠：“脚疼。” “骨折。” “手也疼。” “骨折。” “我身上还有什么好地方吗？” “背部大面积挫伤，躯干轻微挫伤，除了脸和脑袋，问题都不算小。” “能给我开点止疼药吗？” “输液瓶里面加了。” 沈眠闭嘴了。 徐凤泽转身，过了会回头：“你背抽筋好了吗？” 沈眠眨眨眼：“什么玩意？” “背抽筋。” 沈眠莫名其妙：“只听说过腿抽筋，哪有背抽筋这个说法？” 徐凤泽顿了很久：“柯宇他年纪太小，娇生惯养着长大，本性未定，你这种性格和他在一起，会把他本来就无法无天的性子带的更张狂，迟早惹出大乱子。” 沈眠：“哦。” 徐凤泽走了，到办公室调出文档，找出去年国外刊登的新闻。 绒毛软鞭，沉默的杀人工具。 办公室门被敲了敲。 柯宇：“徐叔，我女朋友怎么样？” 徐凤泽把文档关了：“挺严重的。” 柯宇眼底闪过阴郁。 徐凤泽：“警察去查了，你别插手。” “那群渣滓欺负沈眠，我怎么可能不插手？” 柯宇说：“我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徐凤泽眼睛闪了闪，淡淡的：“随你。” 柯宇转身走，过了会回来：“你不准告诉我爸，也不准告诉沈眠。” 徐凤泽挑眉：“为什么不能告诉沈眠，她如果知道的话，会感动。” “沈眠太单纯了，像个兔子，别吓着她。” 徐凤泽：“你……”对她真是一无所知。 徐凤泽：“去吧。” 柯宇拎着饭推开了沈眠的病房门。 沈眠吃了饭，找了个借口让他走人。 没等长出口气。 曾曼叫的人来了。 沈眠看了很久曾曼送来的照片，用完好的左手一笔一划的在撤案同意书签字，推过去：“转告曾曼，离我远点，再有下次，百倍奉还。” 曾曼在楼下听完沈眠让他转告的话后冷笑：“没了陆少卿，你拿什么百倍奉还。” 曾曼打电话：“少卿，沈眠撤案了。” 沈眠晚上怎么都睡不踏实，一半是怕漆黑只有自己的夜，一半是疼的。 偏偏还翻不了身。 疼到极致，身体被动了动，沈眠从平躺变成了侧躺。 被汗水浸湿的后背，迎来一阵清凉的风。 沈眠醒了。 看向窗户。 病床的床头灯长亮，昏黄色的，把扶着她的陆少卿照耀在玻璃窗上。 陆少卿用手在对着她的后背扇风。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 陆少卿说：“别动。” 沈眠没动。 陆少卿去了洗手间，再出来。 沈眠后背的病号服被掀了上去。 温热的毛巾覆在上面，很轻的擦拭。 沈眠看着玻璃窗陆少卿的剪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陆少卿擦拭沈眠背部的手微顿。 沈眠说：“你……” 沈眠想说。 你这样，不会婚姻美满的。 沈眠认为人和人相处就那些事，包括情侣。 讨厌就分开，憎恶就远离，怨恨就再也不见。 陆少卿对她三种都集齐了。 这个时间来，说明曾曼也已经把她编造出来为什么撤案的理由说了。 可…… 又开始温柔了。 就因为那点不值钱的喜欢吗？ 这样的你，婚姻真的不会美满。 因为一辈子很长，你还会遇到太多太多的人。 你的喜欢，真的太廉价了。 第118章 不是自愿【加更】 沈眠最后没说。 陆少卿开始说：“绑你的那些人真是你在江南的风流帐？” 沈眠轻轻的嗯了一声。 陆少卿接着擦她的背，擦完扇了扇风，干了后把衣服放下，让沈眠躺平。 沈眠好受多了。 陆少卿在床边坐下：“你之前不是说，你和景饶是你第一次约？” “骗你玩的。”沈眠笑笑：“我夜夜去酒吧，怎么可能是第一次约，我在江南每天穿的是黑丝小短裙，一撩就是一个，那三个是……嫌他们丑，不想和他们玩，他们气不过回来找我。” “那你跳什么楼？” “最开始说好一个一个来，但他们反悔了，要三个，我来不了，只能跳楼，谁承想三楼还能跳出脚骨折，更没想到被车给撞了。”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我最开始和你说是意外是巧合，你别胡思乱想，是因为这件事的确是意外是巧合，和你没有关系。” 沈眠想了想说；“从前不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真的没有依靠和求助别人的习惯，但这次没给你也没给别人打电话，是因为我是自愿的，陆少卿，这件事真的只是意外和巧合。” 陆少卿一直没说话。 沈眠说：“我必须撤案，他们手里有我自愿的证据，闹大了，丢人的反倒是我。” 第142章 沈眠从枕头下抽出照片递给陆少卿：“你看他们在房间里给我拍的照片，s气冲天，没半点勉强，这就是我自愿的证据。” 陆少卿看着照片中沈眠扯着衣服妩媚笑的样子出神。 沈眠：“下面还有呢。” 陆少卿一张张翻开看。 沈眠每张都在笑。 还有一张衣衫半解把个光头男搂在胸前的笑。 陆少卿盯着照片中沈眠的脸看了很久。 半响后照片放下，捏了捏眉心。 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药瓶拧开，一粒一粒像是吃糖果似的塞进了口中。 沈眠颦眉：“陆少卿。” 陆少卿像是没听见。 沈眠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臂，皱眉：“头很疼吗？” 陆少卿和沈眠对视。 蓦地唇角往下弯了弯，眼圈通红的喃喃：“疼。” 沈眠愣住。 陆少卿说：“疼死了。” 话说完，陆少卿眼尾滑下一行泪，喃喃着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脑神经突兀的跳了跳。 陆少卿不对劲。 沈眠手臂抬高要去按病床上的响铃。 手被握住。 陆少卿俯身，半个身子靠着她，按着沈眠的手臂在上。 眼睛一眨不眨：“你……” 眼泪从陆少卿眼睛往下滴落，一颗颗的砸在沈眠的鼻尖和唇畔上。 陆少卿低头轻轻的吻了吻沈眠的唇瓣说：“既然要这么对我，你当初又为什么在我家要做几天人。” 陆少卿脸扭曲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个王八蛋。” 陆少卿松手走了。 徒留沈眠怔松在床上。 半响后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品了一口。 ……好苦。 沈眠一夜没睡。 隔天把那两颗药找出来给柯宇。 “帮我查查这是不是头疼药？” 柯宇拿着药去找了徐凤泽。 徐凤泽闻了闻皱眉：“这药哪来的？” “沈眠给我的，让我找人看看这是不是头疼药。” 徐凤泽挑眉沉思半响，拎着药袋子去化验科，错眼间，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 和昨晚从沈眠病房里出来的背影一模一样。 化成灰他都认识。 是陆少卿。 徐凤泽跟上去，在他从办公室走后敲门进去：“来要杯茶喝。” 徐凤泽趁他倒茶的功夫瞄了眼电脑上还没来得及关的病例档案。 陆少卿——轻度抑郁转中度。 徐凤泽瞳孔紧缩。 在茶水倒来后状似无意的问：“咱们医院抑郁症现在开的还是舍曲林吗？” “是啊。” 徐凤泽转身走了。 去化验室化验。 一粒是舍曲林。 另外一粒是……利福平，会影响中枢神经，造成失眠和精神不振。 和抑郁症药相克。 徐凤泽坐在办公椅子上看面前一模一样的药丸。 蓦地笑了笑。 这是有人在一点点替换陆少卿的抗抑郁药吗？ 徐凤泽笑出声，“陆少卿，你也有今天。” 徐凤泽下午回柯宇：“头疼药。” 柯宇几分钟后再次出现：“沈眠让我问，过量会不会对身体有危害。” 徐凤泽：“没有。” 沈眠得到消息长出口气。 但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不是有关神经一类的药吗？” 沈眠总感觉陆少卿不太对劲。 尤其是那几滴滚烫的苦苦的泪，还有陆少卿眼底的绝望和崩溃。 柯宇：“不是，放心吧。” 说着朝沈眠嘴边塞了块苹果：“什么朋友让你这么上心？男的女的？” 沈眠掀眼皮看他一眼：“女的。” 柯宇笑笑：“女的就好。” 说着又朝沈眠嘴边递了块苹果，沈眠不想吃了。 柯宇年纪小但是很霸道：“不行。” 沈眠抿抿唇，吃了。 徐凤泽进来查房，照本宣科的问了病情，接着转身走了。 像是和沈眠不认识。 沈眠感觉这样挺好的，不尴尬也不烦躁。 转院的想法淡了。 下午接到曾曼的电话。 说陆少卿不查了。 沈眠早料到陆少卿不会查了。 她不是曾曼，做事漏洞百出。 在陆少卿找来前，她在脑海中验算了无数遍这件事要怎么圆。 她可以肯定，陆少卿绝对找不到半点破绽。 尤其是那些阴差阳错含笑拍下来的照片，是真的铁证。 只要她说是自愿的。 就无人能辩驳。 认定她不是人的陆少卿最辩驳不了。 沈眠：“好，我们彼此拉黑吧。” 说完挂断直接拉黑了。 曾曼看着挂断的电话长出口气。 笑容还没提起来。 手机被从手中抽走。 曾曼看着出现她身后的陆少卿愣住。 陆少卿看了很久沈眠的手机号。 嗓音黯哑：“我是不是说过，离她远点。” 曾曼愣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若说沈眠的眼神恐怖。 这会陆少卿的眼神更恐怖。 眉眼暗沉，眼眶中积压着一层又一层深不见底的阴郁。 第143章 陆少卿从口袋里掏出照片朝着曾曼的脸砸过去。 哗啦一声。 照片从曾曼脸上散落一地。 陆少卿看着地面照片中沈眠的笑脸说：“她的笑根本不是照片里的样子，她是为了摆脱我的纠缠故意这么说的，这件事不是意外，更不是她自愿。” 陆少卿抬头看曾曼：“你找死。” 第119章 滚 被绑事件在沈眠这算是结束了。 沈眠开始了养病生活。 没找护工。 柯宇一天大约来一次，和沈眠聊聊天。 沈眠发现年纪小挺好，活泼，爱笑，看着让人心情好。 但也有点不好。 固执，认为老子天下第一，一幅没被社会毒打过的天真样子。 总体是可爱的。 沈眠安静的听柯宇每天眉眼生动的说外面的事。 隔壁病房除了有个老太太外，还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孩。 和在江南那个差不多。 是个话痨，没事就来找沈眠聊天。 接着是徐凤泽一天来查两次房。 一个礼拜。 沈眠和徐凤泽的交流就是徐凤泽问情况，她说。 然后没了。 医患关系一度很冷漠。 冷漠到柯宇都感觉到了尴尬：“我徐叔性子就那样，挺高冷的。” 高冷个锤子。 徐凤泽每天查完她的病房就查那老太太的。 老太太耳朵背。 徐凤泽每次和她说话声音都很大，亲切温和。 沈眠没说，附和：“是挺高冷的。” 徐凤泽来查房了。 从胸前口袋里掏出笔，高冷的说：“有哪不舒服吗？” “没有。”沈眠冷冷的。 徐凤泽没说什么，走近让她翻身。 沈眠翻身。 徐凤泽想掀开后背，扫了眼柯宇，没掀，从上到下，用笔划过：“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 徐凤泽又问了胳膊和腿。 这是第一次问这么详细。 沈眠好奇：“我是可以出院了吗？” 徐凤泽还没说话。 柯宇眼睛亮了：“出院去我那住吧。” 沈眠：“不去。” “为什么？你胳膊腿都受伤了，自己根本不行。” 沈眠：“我这些天不都是自己吗？” “姐姐，你在我面前不用坚强。”柯宇说完看她毫不软化，撒娇：“姐姐。” 柯宇发现沈眠这个人是真的冷淡，但当你撒娇的时候看着好像会好说话点。 柯宇：“姐姐~” 拖腔拿调，腻腻歪歪。 沈眠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像是盛开的花：“我……” 徐凤泽多看了两眼沈眠的笑脸，高冷的打断：“现在还不能出院。” 话题被中断。 沈眠：“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徐凤泽直接转身走了。 柯宇看沈眠吃瘪的表情，皱眉跟出去：“你对沈眠有意见？” “没有。” “那你整天和那小老太太那么亲热，对沈眠这么冷淡干什么？” “年纪大了，该被特殊照顾。” 柯宇挑眉：“真的？” 假的。 那位耳背老夫人的儿子是在职重要干部，沈眠是什么？ 看他像是在看个陌生人。 她什么也不是。 徐凤泽拳头紧握，接着松开：“真的，而且沈眠是你女朋友，我对她亲热，你不介意？” 柯宇从小被惯着长大的，霸道惯了。 徐凤泽不相信他真想让他对沈眠亲热。 “介意，您老接着这样吧。”柯宇说：“对了，沈眠什么时候能出院？” 徐凤泽眼睛闪了闪：“你上次说查她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柯宇凝眉：“第一天查出那三个男的是乡下人，到第二天，消息全无，像是被人切断了，什么都查不出来。” 徐凤泽长长的哦了一声，“看样子欺负你女朋友的这伙人挺厉害。”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太年轻了，没到能保护自己女人的年纪，没关系，再过几年，等长大点就好了。” 柯宇皱眉。 徐凤泽说话很温和，但是话中的意思却刺的柯宇哪哪都不舒服。 柯宇辩驳：“其实我有怀疑的对象，只是没有证据。” 徐凤泽：“没证据没办法，细想想，其实还是封建社会好，能严刑拷打把证据逼问出来。” 徐凤泽走了。 柯宇原地站了会，回病房。 沈眠半靠在床头看平板，扫了他一眼，颦眉：“你怎么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什么都查不出来，也什么都做不了。” 沈眠心里突然暖洋洋的。 想了想说：“有时候被欺负并不一定是欺负。” 就像这次。 看着吃亏的是她。 得利的其实也是她。 因为陆少卿阴魂不散，一直在她面前晃。 沈眠……接受不了再和陆少卿搅合在一起。 她要谈正常人的恋爱。 这次在陆少卿面前再次不做个人，其实挺好的。 这样陆少卿那点不值钱的喜欢会消失，不会缠着她，曾曼也不会，更不敢了。 第144章 沈眠觉得自己赚大了。 沈眠心情不错，看柯宇明显沮丧，拍拍他的脑袋，哄小孩子：“你已经很棒了，别不开心。” 沈眠的手被挥开。 柯宇眉眼沉沉：“为什么你们都拿我当小孩，我二十三了，小吗？” 沈眠怔了瞬：“我不是那个意思。” 柯宇起身走了。 沈眠没管，接着看电影。 晚上徐凤泽来查房。 沈眠在自己吃饭。 徐凤泽睨了眼，淡淡的：“柯宇呢？” 沈眠：“不知道。” 冷冷的。 徐凤泽掀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照本宣科的问了几句，收起病历本：“就算你受过伤，也没有权利随便侮辱别人的人格。” 沈眠瞄了他一眼，一边吃饭一边看电影。 徐凤泽敛眉：“有原因你该好好说，我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肆意践踏我的尊严。” 徐凤泽皱眉：“沈眠。” 沈眠抬头：“说。” “关于我说的，你有什么想说的？” 沈眠一边看电影一边说话：“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说完吃了口饭，把音量调大，逐客令下的不要太明白。 徐凤泽手掌握拳，转身走了。 沈眠扫了眼他的背影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句都听不懂。” 徐凤泽回办公室重新打开电脑的文档，定定的看了很久绒毛软鞭的图片。 关闭了文档。 沈眠晚上还是没睡好。 之前因为疼和怕。 现在不疼了，只是怕。 沈眠仰头看天花板，隐约的，像是看见了那几个男人的狞笑。 沈眠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 手机在被窝里响了。 随手滑开接了。 现在这个手机号，会给她打电话的，除了柯宇，没谁了。 “沈眠。” 沈眠在黑暗中睁开眼，凝眉在被窝里看了眼电话号码。 陌生号。 “沈眠，你给少卿打电话救救我，救救我。” 是曾曼。 沈眠：“滚。” 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断，顿了顿关机，盖好被子闭眼睡了，一夜无梦。 第120章 揍了她一顿 徐凤泽隔天来查房，和之前一样的高冷。 沈眠多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沈眠住了整整十天院。 如果不是徐凤泽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她都要怀疑是徐凤泽不想让她走。 不然谁家挫伤加骨折不回家养着，一直住院。 沈眠说完看着徐凤泽，眼底全是审视。 徐凤泽淡淡的：“明天。” 沈眠因为自己的想法挠挠头，对轻飘飘看过来的徐凤泽笑了笑。 尴尬的笑。 徐凤泽没说什么，让沈眠下午再做个全面检查。 没等沈眠下午去做检查。 隔壁已经出院的老太太病房里推进了一个女人。 另外一间病房的小孩和沈眠混的很熟。 拉着沈眠过去看热闹。 沈眠一瘸一拐的跟着去了。 站在门口一眼看见病床上躺着的鼻青脸肿女人是……曾曼。 沈眠看着愣了很久，捂住了小孩的眼睛，转身要带他走。 远处走廊脚步声靠近。 沈眠有十天没见陆少卿了。 乍一见有点认不出来。 陆少卿……瘦了很多。 穿着一身黑色连帽运动衣，戴了顶压舌帽，眉眼看不清楚，只看见脸部线条锋利又冷冽，唇线紧抿，看着有点冷，和……病气。 陆少卿在五步之遥顿足，重新开始走。 沈眠已经拉着小孩，像是加速的僵尸，咯崩咯崩的回房间了，并且咔嚓一声关上门。 沈眠在房间里看电影。 病房门开开关关。 全是八卦又早熟的小孩传来的消息。 说隔壁那个女人的男朋友长得真帅，像大明星。 又说那女人一直在哭。 可帅炸的那个男的一直在玩手机。 沈眠分神了，睨了他一眼：“玩手机？” “恩，不照顾老婆只顾玩手机的男的不是个好东西。” 沈眠失笑：“小小年纪，跟谁学的。” “跟柯宇哥哥，对了，柯宇哥哥呢？” “不知道。” 病房门被推开。 徐凤泽冷冷的：“检查做了吗？” 沈眠忘了。 起身一瘸一拐的去电梯。 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重新被开启。 进来一辆轮椅。 上面坐着鼻青脸肿，手松软耷拉下来的曾曼，后面是帽檐压的很低推着轮椅的陆少卿。 沈眠怔了下，朝电梯角落里缩了缩。 对曾曼定格在她脸上的目光视而不见。 轮椅进来。 陆少卿推着曾曼转身。 沈眠和陆少卿站在一条水平线上。 沈眠低头玩手机。 全程无视二人。 在电梯门开后，率先一瘸一拐的出去做检查。 沈眠做完血检去做ct的时候。 隔着远远的，又看见了俩人。 曾曼声音沙哑愤怒：“我昨晚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来！” 第145章 “陆少卿，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把我的电话挂了！我有那么不可饶恕吗？” “错的是我吗？不是我啊，是她厌恶你的纠缠，为了彻底摆脱来苦苦哀求得我，你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都算在我的头上！” “陆少卿！”曾曼坐在轮椅上吼：“你离不开我，就不要这么折磨我。” 陆少卿坐在ct室外面的凳子上脑袋朝后，帽子压住半张脸，端正又瘦削的下巴微动，声音很低：“不是折磨，是咱俩婚后要过的就是这种日子，我在帮你适应。” 说着压了压帽檐，淡淡的：“腿没瘸，待会自己走着进去查吧。” ct门开。 医生喊曾曼的名字。 曾曼抹了抹眼泪，站起身进去了。 沈眠看了眼手表。 ct室快下班了。 顿了顿，一瘸一拐的走近，把缴费单子给了护士。 站在另外一头等。 等着等着看了眼陆少卿。 陆少卿像是睡着了。 帽檐覆盖了大半张脸，脑袋朝后，漏出的喉结宽大性感。 可往下…… 隐约毕现的锁骨很显眼很显眼。 陆少卿是真的瘦了很多。 沈眠没再看，等到曾曼出来。 和她擦肩而过进去。 沈眠晚上等到最后一班查房的护士走后去门口锁门。 隐约听见隔壁曾曼悠悠的哭声。 “少卿，你别这么对我，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我比你身边所有人都要爱你，少卿，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少卿……” “你大半夜让我来，就是让我听你哭？” 曾曼的哭声停了说：“陆家的家主帮陆家少夫人查清楚是谁打的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陆少卿良久后恩了一声。 沈眠吐出口浊气。 回床上躺平。 感觉爱情可真是个玄学。 陆少卿更是个玄学。 不是很爱吗？ 不过十天未见，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吗？ 爱情对他，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沈眠闭眼睡觉了。 隔天早上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来查房的徐凤泽。 徐凤泽走近：“翻身。” 沈眠翻身背对他，后背的病号服被掀开。 沈眠：“我后面好像连淤青都没了。” 徐凤泽没说话。 沈眠感觉徐凤泽手指有点凉。 从肩胛骨往下，一直到腰线。 沈眠皱眉想转过来。 徐凤泽声音冷冷的：“疼吗？” “不疼。” 病号服被掀下来。 沈眠坐起身，依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徐凤泽挑眉：“干什么？” “出院签字单。”沈眠伸手，笑得很欢：“徐医生，我今天要出院了。” 徐凤泽让她下午来拿。 沈眠乐呵的应下了。 徐凤泽却没走。 沈眠客气发问：“还有事吗？” “怎么没看见柯宇。” 沈眠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有事吧。” 徐凤泽点头，走了。 沈眠想了想，给柯宇打个电话。 但是对面关机了。 没等再打，进来个陌生号。 沈眠接了，对面声音小小的：“姐姐。” “你这是用的谁的手机，你的怎么关机了？” “你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呢，是想我了吗？有多想？” 沈眠有点尴尬。 没多想，她只是想告诉他，她要出院回江南了。 不等沈眠说话。 柯宇小声说：“我帮你出气了，但我爸妈知道了，现在不让我出门，还把我手机收走了。” 沈眠心脏瞬间跌入了谷底，“曾曼是你打的？” “你别怕，我不打女人，是我找的几个女的打的。” 沈眠手脚冰凉，嗓音干涩：“你……” 柯宇叹了口气；“我本来想逼问她要证据的，转念一想，一问她就知道跟你有关系了，你胆子小，我怕你被吓着，就没问，只是揍了她一顿出气。” 第121章 未婚妻叫沈眠 良久后，沈眠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知道她是谁吗？” 柯宇冷笑：“我管她是谁？整个南城还没有我柯宇不敢揍的人。” “你这么想，是因为你处的圈子……”沈眠扒了扒头发：“南城上层圈子有户人家姓陆，当家人虎了点，神经病了点，但在南城却是绝对的无人敢欺，柯宇……” 沈眠心乱如麻：“她是陆少卿未来的老婆，陆家的少奶奶。” 电话对面突兀的响起了一片嘈杂声。 隐约听见打砸声响。 “是哪个不长眼的动陆家少奶奶。” 电话挂断。 沈眠肩膀塌了。 病房门被敲了敲，沈眠看向门口，眼睛闪烁数次，开口：“进。” 门开了。 陆少卿站在门口。 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帽檐压住了半张脸，手插兜，冷冷清清的：“是你让柯宇去打的曾曼？” 沈眠喉咙滚动，这瞬间脑海翻来覆去的掠过很多很多。 柯宇其实达不到她的择偶观，因为太小，太莽，年轻气盛，很幼稚。 但沈眠却从未直白的拒绝他，关于他的男女朋友说辞也没否认。 第146章 理由卑劣。 因为她缺爱。 所以是说不是，就这么离开南城，还是说…… 沈眠点头：“是。” 陆少卿：“知道了。” 陆少卿关门出去了。 沈眠愣愣的看着，半响后下床开门出去。 陆少卿后背靠墙，嘴里叼着根牙签在打电话。 帽檐和鼻梁勾勒出来的阴影锋利又冷硬。 声音也冷，淡淡的冷：“回来吧。” 电话挂断。 陆少卿插兜看向沈眠。 沈眠其实不太习惯戴着帽子的陆少卿。 因为看不见眼睛，辨不出情绪。 沈眠：“陆……” 陆少卿已经转身推开了曾曼的病房门。 远处徐凤泽站在拐弯的角落，眯眼看着，莫名的感觉沈眠和陆少卿的氛围很奇怪。 “徐医生？” 徐凤泽侧身。 肩膀被搭上。 同僚叹气：“可算知道为什么二零三的曾曼你不愿意接诊了。” 徐凤泽不接诊是因为曾曼的男朋友是陆少卿，他不想和陆少卿打照面。 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了？” “那女的被她男朋友快祸害成怨妇了，每次去查房都在逼问她男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你说长挺漂亮的一女的，怎么找了个这样的男朋友。被打成那样，一句关心都没有，不来就算了，来了就在玩手机，真应了那句话，越有钱的男人越渣。” 徐凤泽凝眉。 陆少卿是渣，但是对自己的未婚妻却绝对不会这么绝情，沈眠和陆少卿那几年就是最好的例子。 徐凤泽重新看向沈眠的病房门皱了眉。 …… 沈眠转身回病房了。 给柯宇打来电话的手机号打回去。 惴惴不安的等了很久。 电话接通。 女声尖利：“你是谁？” 沈眠怔了下：“你好，我找柯宇。” 电话对面安静了会，换成柯宇在接：“姐姐别怕，没事。” “什么意思？” “刚才来了一群人，他妈的，进来就砸，我马上就报警。” 正说着。 电话对面传来吼声。 “混账！你知道他们是谁吗？这件事算了已经是我们柯家走了大运，你还要报警，真的报警待在里面这辈子都出不来就是你了。” 电话再度换了个人接：“我儿子就是为了你打人？” 沈眠喉咙滚动：“是。” “你在哪？” 沈眠把电话挂了。 手忙脚乱的换上衣服提起行李就跑。 在门口正对上徐凤泽。 徐凤泽朝前一步，轻轻的把门关上，咔嚓一声落了锁，“柯宇的爸妈马上来接你。” 沈眠喉咙打颤：“接我……干什么？” “相看吧。”徐凤泽看了眼手表：“在此之前，你哪都不能去。” 沈眠拎着行李回去重新坐下了。 徐凤泽靠在门口说：“柯家只有这一个儿子，任性了点，但是长的好，嘴甜，品学兼优，家境也不算差，他爸妈看不上你。” 沈眠的紧张突然散了。 看不上就好。 说句渣渣的话。 沈眠还真怕他们闹着要同意。 徐凤泽接着说：“为了不被侮辱人格，我劝你去了后直接和柯宇算了。” 沈眠侧脸看他。 徐凤泽挑眉。 沈眠说：“关你屁事。” 徐凤泽眉眼暗沉了下来。 沈眠挪挪身子背对他，看着窗外出神。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 来了几个人把沈眠接走了。 沈眠被接到一套洋房。 有点陈旧，但是挺温馨的，外面院子里还晾晒了衣服和腊肉。 沈眠一瘸一拐的进去。 隔着很远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一对父母。 女的长相尖锐却挺漂亮。 男的国字脸，很严肃。 沈眠站定抿唇点头：“叔叔阿姨好。” 俩人上下扫视了眼沈眠，侧身：“进来吧。” 沈眠进去了。 没乱打量，小心的换了拖鞋，在门口站着。 手里的行李被柯宇的妈拿走了。 肖雅皱眉：“你胳膊腿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打的！”柯宇从楼上往下，一边跑一边喊：“我真该打死她！” “给我站那！”柯震喊了一声。 柯宇颧骨青了一块，充耳不闻。 柯震：“柯宇，给我站那！” 柯宇蹦：“我哪错了？她被打成这样，我还手有错吗？这种事还让我忍，我还配做个男人吗？” “柯宇。”沈眠摇头：“别说了。” 柯宇抿唇闭嘴了。 屋里瞬间静了下来。 沈眠道歉：“抱歉，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会善后的。” 柯震让柯宇先上楼，柯宇不去。 柯震让沈眠坐下。 沈眠在沙发边角坐下了，不由自主的打量了眼四周，在手工编织的沙发套那多看了一眼，接着看向肖雅：“阿姨的手真巧。” 肖雅没说什么，和柯震坐在一起。 柯宇坐在沈眠的沙发边上。 柯震问沈眠，曾曼，陆家未来的少奶奶为什么打她。 沈眠手指交缠了一瞬，“不知道，但我是陆少卿，陆家少爷的前妻。” 第147章 场面瞬间一静。 柯宇：“那天看见的那个同性恋？” 沈眠又想起柯宇说过的陆少卿谁都没碰过的话了。 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柯震：“你叫沈眠？” 沈眠眨眼：“你认识我？” 柯震和肖雅对视了眼，开口：“你和陆少爷订婚的时候，青城大小的人家都知道陆少爷未婚妻名字叫沈眠。” 第122章 请多指教 沈眠突然尴尬了。 陆少卿是把她的名声拉住了，没和歹毒不择手段沾上边。 但陆少卿订婚很多年未婚妻的名声却还在。 这种走哪都和陆少卿牵扯在一起的感觉可真是…… 南城这座城市，果然不适合她。 柯震说：“你和柯宇的事我们不同意。” 柯震和肖雅开始说理由。 说沈眠离过婚，今年二十八，和柯宇年纪差距太大。 说柯宇年纪小，现在还没定性。 最后说：“你得罪了未来的陆家少奶奶，我们这种人家也不敢让柯宇再和你牵扯。” 沈眠：“理解。” 沈眠当时挂了电话想跑，因为怕柯宇的爸妈会让她和柯宇结婚。 柯宇这种性格，谈谈恋爱还凑活，结婚什么的，真的不合适。 后来徐凤泽说了那些话，沈眠心里反倒踏实了。 沈眠站起身鞠躬：“给你们添麻烦了，抱歉。” 沈眠转身想走，手腕被握住。 柯宇长胳膊长腿的坐着，握着沈眠的手很紧：“是曾曼打人在先，她比谁都不敢闹大，这怎么能算得罪。” 沈眠叹气打断：“你从哪知道是曾曼打人在先？” 沈眠很确定自己从来没对柯宇透露过这个信息。 也很确定经自己指点后，曾曼绝对不会漏出半点马脚。 她真的很好奇。 柯宇是怎么知道的。 柯宇说：“男人的第六感。” 沈眠：“……” 沈眠无语的按了按眉心，“不是她。” 柯宇皱眉：“就是她。” “没有证据，不要胡说八道。” “她上次在游泳馆把你推下了水，关了一夜。”柯宇冷笑：“不是她还会有谁，你这么单纯善良，谁还会不择手段的害你。” 沈眠：“……” 她是真想不通柯宇到底是从哪看出她单纯善良的。 最后没说，看向柯父柯母：“很抱歉，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但我保证，陆家绝对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了，还有，我下午会离开南城，不再回来了。” 沈眠站起身：“我先走了。” 但柯宇握着她的手腕不松，“你为什么要走？” 沈眠还没说话。 柯宇语速很快：“是谁逼你走的，曾曼？我现在就去找她。” 柯宇说完起身就走。 沈眠在门口拉着他：“和她没关系，是我要走。” “怎么会没关系，你从小在南城长大，不是她逼的，你怎么会好端端的要离开这！” 柯宇甩开沈眠的手开门要走。 随后被柯震拽着甩到了后面的柜子。 柯宇站起身，和柯震对吼。 说沈眠无辜，凭什么没有半点错，就要被赶出南城。 还说一定要去找曾曼找陆少卿，甚至找去陆家给沈眠讨个公道。 柯震甩了他一个巴掌。 两父子在家里闹的几乎要掀开了天花板。 沈眠懵了。 她知道柯宇年轻气盛，却没想到年轻气盛到这个地步。 抿抿唇想再劝劝。 柯宇打断：“你们不用劝，也不用关我，只要我不死，就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我喜欢的女人！” 沈眠轻轻叹了口气：“你冷静点行吗？” 柯宇：“你都要被逼着赶出南城了，还要我怎么冷静！” 沈眠捏了捏眉心：“我暂时不走了。” 柯宇：“你再说一遍？” 沈眠说：“你先上楼，我和叔叔阿姨说两句话。” 柯宇说：“我不去，如果我上楼，你走了怎么办？” 肖雅开口：“不会，妈向你保证。” 沈眠看了肖雅和柯震一眼，对着柯宇点头。 柯宇重新上楼了。 楼下只剩柯宇的爸妈和沈眠。 沈眠：“我……” 肖雅打断：“你和小宇没认识几天吧。” 沈眠微怔，点了点头。 肖雅说：“柯宇年纪小，霸道，叛逆。” 沈眠没说话。 肖雅接着说：“他在你之前谈过两个，条件都不怎么样，我们没同意，他那会就是这么闹的，但是没这次闹的这么厉害。” 柯震补充：“不是因为对你的感情有多深闹的厉害，是因为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被别人打上门来了，但只能忍气吞声，他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这话说得，沈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柯震接着说：“我们家条件和陆家是没法比，但在身边的朋友那，条件一直都是好的，医院学校警局也都有认识的人，小宇从来没被挫过这么大的面子，一时接受不了，反应才这么大，我和他妈刚才是气头上，忘了，这会才想明白。” 沈眠：“知道了。” 柯宇和肖雅对视了眼说话：“你说陆家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但小宇因为你现在得罪了陆家未来的少奶奶是不争的事实吧。” 第148章 沈眠：“是。” “所以你要负责。” 沈眠怔了下：“我负什么责？” “你也看见了，小宇现在很固执，除了你的话，谁的都听不进去，你得帮我们把他安抚好，不要让他再因为你的事出去惹乱子。” 沈眠没说话。 肖雅上下打量了眼沈眠，叹了口气，语气放软：“你条件不错，长得漂亮，说话得体，有规矩有教养，哪哪都不错，但你离过婚，年纪和小宇比也太大了，最重要的是，小宇年轻，三分钟热度，每任刚谈的时候都死去活来，但说结束也就结束了。你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耽误的其实不是他，是你。” 肖雅说：“你叫我一声阿姨，阿姨就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小宇年龄太小了，还在上学，你们不合适。” 沈眠点头：“好。” 沈眠态度坦然又直接：“所以呢？我要怎么安抚他？” 肖雅和柯震对视了眼，说：“和小宇先处着，等着他腻。” 时间在此刻好像轮回了。 有种感情叫做，开始就看到了结尾。 像是陆少卿和她。 也像是柯宇和她。 沈眠笑笑：“好。” 沈眠道谢离开。 柯宇从楼上下来跟着：“你怎么和我爸妈说的？让我爸妈突然对你改变了态度。” 沈眠想。 我什么都不用说。 你爸妈很了解你。 他们知道你的脾气品行，知道我们的结局，所以选择了聪明的迂回方案。 “用我的人格魅力说服的。”沈眠伸手笑笑：“请多指教，男朋友。” 第123章 不可能【加更】 柯宇怔了下，接着耳尖悄无声息的红了。 沈眠有点想笑。 对于和柯宇谈恋爱安抚他这件事，沈眠不排斥。 她一直想谈场正常的恋爱。 之前柯宇达不到她的择偶标准，而且她很确定出院后是要回江南的。 所以没想过谈。 但这次的事出来，柯宇的性子在这放着。 江南的确去不了了。 不如就谈场恋爱玩玩吧。 柯宇手搭在了沈眠的掌心，抿唇笑笑：“请多指教，女朋友。” 沈眠手被搭住不过三秒。 脸颊被亲了下。 柯宇脸通红，小声说：“实话实说，我这是第一次面对女孩子这么拘谨，亲嘴都只敢亲脸，怕吓到你。”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 想说话的时候，远处脚步声渐近。 沈眠抬头。 看见徐凤泽怔了下。 柯宇走近徐凤泽：“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们家被人砸了，来看看什么情况。” 柯宇颦眉：“妈的，这个气，我绝对不会……” “柯宇。”沈眠打断，朝前走了两步，对徐凤泽客气的点点头。 柯宇自然的牵住了沈眠的手。 徐凤泽目光在相牵的手上定格了两秒，笑笑说：“我先去看看你爸妈。” 徐凤泽错开身走了。 沈眠看了会他的背影，颦眉没说什么，让柯宇送她去酒店。 徐凤泽敲门进去后和柯震闲聊几句，话锋一转：“我看柯宇和他女朋友还在一起，你们这是认了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柯震叹气：“不认，柯宇年纪小，沈眠离过婚，还是和陆家的少爷，年纪也二十八了，根本没法认。” “那为什么不让他们断？” “小宇叛逆，你越反对他越会跟你对着干。” 徐凤泽挑眉。 柯震把柯宇前两任和家里闹的天翻地覆的事说了。 徐凤泽长长的哦了一声：“得到了就腻了。” “还是年纪小，没定性不成熟。”柯震叹气说：“还有就是这次的事，陆家打上门来，本就是我们理亏，柯宇还一直嚷嚷着他没错，他的性子我和他妈比谁都清楚，现在不顺着哄着，他肯定会惹出大麻烦。” 徐凤泽：“不至于，小宇是个好孩子。” “也就是你还替他说好话。” 徐凤泽话锋一转：“你们就不怕柯宇这次对她是认真的？到最后不愿意撒手？” 柯震说：“沈眠对他不是认真的。” 徐凤泽笑笑：“我看不像啊。” “我们和沈眠说绝对不会同意她和小宇在一起，沈眠什么反应都没有，我们说先处着安抚小宇，她直接就答应了。”肖雅说：“第一面见感觉这姑娘挺好，胳膊腿都不利索，但不抱怨，也不哭，笑吟吟的，长得漂亮，知书达理，说话也好听，我差点就动心了。” 肖雅叹气：“最后再看看，发现小宇对她挺认真，她倒像是玩玩，到底是做过豪门媳妇的，手段就是不一般。” 肖雅拽拽柯震：“你说咱们小宇和她处，会不会吃亏啊。” 徐凤泽在旁边听着，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 …… 沈眠和柯宇正式谈恋爱了。 住在柯宇家的酒店。 顶楼套房。 柯宇：“你为什么不搬去我那住？” 柯宇在他读研的大学对面租了套公寓。 强烈要求沈眠和他同居。 沈眠抬抬胳膊腿：“我现在是个小残废，不能打扫卫生。” 柯宇说：“我能啊。” 第149章 沈眠说：“也不能上床。” 柯宇脸瞬间就红了。 沈眠想笑，“还脸红，难不成你是第一次？” “那倒不是。”柯宇挠挠头：“就是想起和你，有点不好意思，你第一次和我开黄腔，我就莫名其妙的有点不好意思。” 可能是因为沈眠眼睛很纯。 但唇红齿白的又很欲。 笑起来很漂亮很漂亮。 就那么让憋不住的柯宇脸红了。 沈眠眉眼弯弯的笑笑。 柯宇吐话：“陆少卿到底是不行还是取向有问题？” 沈眠怔了下。 “我找人打听了，你不到二十就和陆少卿订婚了，你们在一起过吗？” 沈眠不想和别人聊陆少卿，转移话题：“我饿了。” 柯宇下楼买饭。 有点郁闷。 沈眠离过婚他一直都知道。 但下意识料定对方条件没他好，所以根本没往心里去。 现在知道是陆少卿了，心里哪哪都不舒服。 柯宇好胜心强。 前两任女朋友身边的男人条件都不如他。 结果最在乎的沈眠，前夫却是个他比不上的存在。 年龄相当。 家境阔绰。 长得也帅。 柯宇想起那天家里来人打砸的样子就窝囊的全身发麻。 等饭的时候给徐凤泽打电话。 父亲的朋友里，和他年龄最接近的就是徐凤泽。 徐凤泽在南城因为是个科室主任，认识的人也多。 柯宇开门见山：“你认识陆少卿吗？” 电话对面安静了很久。 柯宇说：“就是那个取向不正常的陆少卿，陆家少爷。” “取向不正常？”徐凤泽笑笑：“谁告诉你的？” “这还用告诉吗？用眼睛看出来的。” 柯宇把当初商务会所的事解释给了徐凤泽。 那些女人，陆少卿一个都没碰过。 徐凤泽：“不认识。” 徐凤泽把电话挂了。 蓦地叹了口气，捏捏眉心。 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浆糊。 陆少卿……在乎沈眠是一定的。 毕竟俩人认识那么多年了。 最重要的是，沈眠当初狠毒不择手段报复沈家，用的是陆少卿给她的价值几十亿的公司。 但只是在乎，肯定不是爱情。 不然为什么离婚，林绾绾又算什么？ 可柯宇说的这些又算什么？ 陆少卿和沈眠订婚六年，林绾绾出国六年。 那六年，陆少卿一次没找过林绾绾。 他在为谁守身如玉。 又带着那些女人整日在南城晃给谁看？ 徐凤泽点开文档里的绒毛软鞭，看着出了神。 半响后推翻了脑中冒出来的想法。 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 最后答案只能是，陆少卿没碰别的女人是在为林绾绾守身如玉。 徐凤泽给柯宇打电话：“陆少卿不是同性恋，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柯宇听完徐凤泽的话愣住了。 下意识看向乖乖吃饭的沈眠。 徐凤泽把电话挂了。 沈眠看了眼柯宇：“怎么了？” “陆少卿到底是不行还是取向不正常？” 第124章 有感情 沈眠：“……你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 柯宇：“你告诉我。” 沈眠不吃了，捏了捏眉心：“你到底想问什么？” “陆少卿不是不行，也不是同性恋，你之前在骗我。” 沈眠：“我……” 沈眠没骗他，只是没回答。 沈眠不说话了。 柯宇咄咄逼人：“为什么不说话？前妻和前夫本来不该再纠缠，可是上次在派出所，陆少卿也在，他去干什么了？捞你的吗？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去的？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沈眠沉默。 柯宇继续：“曾曼那么对你，是不是因为你和陆少卿到现在还纠缠不清。” 柯宇气的眼发红：“你和陆少卿到底怎么回事！曾曼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沈眠闭了闭眼，再睁开，叹气说话：“别这么幼稚，一直揪着从前的事不放，行吗？” 柯宇说：“你心虚了。” 沈眠垂头扒了扒长发再抬头：“我和陆少卿已经结束了，彻彻底底。” 柯宇：“那你为什么骗我说没和他上过床！” 沈眠：“……我没骗你，在没在一起过全是你的臆想。” “不行和同性恋也是我的臆想吗？” 沈眠抿唇：“我只是没有否认。” “没否认就是默认。” 沈眠沉默了。 柯宇蓦地抬手把餐盘砸了，吼：“你到底什么意思！” 沈眠被吓了一跳，沉了脸：“你多大了？” “二十三！” 沈眠想说我二十三的时候已经进了沈家，开始一天十四小时连轴转。 在青城上层圈子里谨小慎微，不敢得罪任何人。 为什么你的二十三还是这么天真和莽撞，幼稚到让人无语。 蓦地叹了口气。 只能说人和人不一样。 柯宇被家庭保护的很好，天真莽撞是他的福气。 第150章 沈眠：“坐下，咱俩好好说话。” “不行，你必须把话和我说清楚。” 沈眠昂头：“坐下。” 柯宇没坐，原地站着，“你别对我这幅表情！我柯宇不是被吓到的！” 沈眠揉了揉自己的脸，低低的叹了口气：“别去找陆少卿的麻烦。” 柯宇冷笑：“被我说中了吧，你就是还和陆少卿纠缠着，不让我去找他的麻烦，是因为心疼？怕我把他打残废？” 沈眠：“我上次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是吗？” 沈眠不等他说话接着说：“没听进去我就再和你说一遍，你听清楚，陆少卿的妈妈季清，名下有三十六家银行，十九座码头，一百多艘轮渡，是她个人的，抛去季清，陆家有大小十几家公司，涉足产业五花八门，手里握着南城十几万亩地皮，陆家陆少卿，十九岁接手产业，成立金融证券公司，吸纳了南城几十家大大小小的权贵把钱放进金融证券公司里。” “陆少卿拿捏了南城所有权贵，他是陆家的唯一的儿子，是南城毋庸置疑的第一少爷，你明白吗？” 陆家的所有人都是低调的。 沈眠不接手陆家证券公司也不清楚陆家这么这么有钱。 有钱到感觉称得上是南城第一名媛的季清现在对她这么好，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当年能和年轻不过十九岁，并且没开始私生活混乱的陆少卿订婚。 现在想想，更是不可思议。 那会的陆少卿，哪是天之骄子能形容的。 想找老婆，学古代皇帝选妃都没毛病。 沈眠直视柯宇，说句实话：“我不让你去找他麻烦，是怕你被他打残废，不对，陆少卿长大了，现在不打人，我是怕你被丢进大牢，永远出不来。” 柯宇手掌缓慢的握成拳。 沈眠感觉自己说的好像太伤他的自尊心了。 但还是接着往下说，不然柯宇会没完没了。 “现在知道为什么陆家的人上门去打，但你爸妈不敢动的原因了吗？柯宇，你们家和陆家，处的不是一个世界。” 沈眠说：“别再这么幼稚了。” 柯宇打断：“你对他有感情。” 沈眠凝眉：“我说了，我和他结束了。” “可你说这么多，没说他一句不好，他是你的前夫，和你离婚不过一年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要谈婚论嫁，而且那女人还这么对你，你依旧没说他一句不好！这算是哪门子结束！” 沈眠沉默。 柯宇盯着沈眠，一字一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对陆少卿有感情！” 沈眠：“有。” 柯宇愣住。 沈眠看向外面，发现……今天的天气雾蒙蒙的，很暗沉。 沈眠站起身看着外面的天说话：“但不是爱情，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类似于感恩和……歉疚。” 柯宇问：“什么意思？” “不是他的话，我也许已经……”沈眠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掉入这种看不见光亮的万丈深渊了。” 沈言被我撞墙那晚，如果不是陆少卿的话，沈言会死，我报仇无妄，自己也会搭进去。 接着在沈家。 如果不是陆少卿来了，沈致和也会死。 挺爽的，但我也真的完了。 后来。 如果不是陆少卿把金融证券公司给我作为复仇工具的话。 我还是完，因为我绝对不会放过沈致和，但我一无所有，除了拼命，别无他法。 再往前数数。 不是陆少卿的话。 十九岁那年，我就已经完了。 沦为沈言和沈致和手里的牵线木偶，浑浑噩噩的一个活死人。 陆少卿那个人。 是不管我再气，再讨厌，我都必须要感恩的存在。 还有就是歉疚。 很抱歉。 把抛去私生活混乱不提，别的都没毛病，算得上磊落三观很正的陆少卿拉进了沈家的漩涡。 还间接的让他成为了帮凶。 尤其是他什么都不信，却还是成为了帮凶，被动的沾了一手的脏污。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这种感情里什么都可以有，但唯独没有爱情。” 沈眠回头看向柯宇，眼神明亮直白坦然：“没有爱情，也永远不会有。” 沈眠问：“听懂了吗？” 柯宇没说话。 沈眠想了想，说：“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别去找他，找曾曼，找陆家，别和他们牵扯，我不会有和他们遇见的机会。” 南城这么大。 不刻意制造，不处一个圈子，真的没有见面的机会。 第125章 到底爱不爱我 柯宇最后点了头。 沈眠重新坐下吃饭。 柯宇蹦出一句：“那我呢？你对我有爱情吗？” 有个锤子，拢共才认识几天。 沈眠：“有。” 柯宇：“我也有。” 沈眠微怔。 柯宇说：“我看见你对我笑，心脏就跳的很快很快，像是第一次恋爱。” 沈眠失笑：“吃饭吧。” 柯宇：“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不会去找他，曾曼，陆家，全都不会去找。” 沈眠：“……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真的爱你，你就不会去找他们麻烦？” 第151章 柯宇额首：“当然。” 沈眠有点无语，还有点想笑。 她以为把陆家的底透干净了，柯宇应该会不敢对陆家动手了。 没想到还是不行。 少年是真的气盛，也是真的天真，没被现实打磨半点。 柯宇握住沈眠手，抿唇说：“还有个前提。” 沈眠：“什么？” “他们不能再来欺负你，你是我老婆了，我不准任何人欺负你。” “不会欺负。”沈眠微怔，笑笑：“绝对不会。” “曾曼不会还是……陆少卿不会？”柯宇紧紧的盯着她。 在沈眠的心里。 曾曼不会，因为她被拿捏了，根本不敢。 陆少卿……更不会，他混了点，嘴巴臭了点，但真的没欺负过她，至多像是在国外酒吧那次，不闻不问而已。 “都不会。” 沈眠把手抽走接着吃饭。 柯宇原本安宁下来的心突然又开始烦躁了。 沈眠这次出的事故对女孩子来说不是一般的大。 差点被强了。 正常人该怨恨。 怨恨曾曼，连带着怨恨陆少卿。 可沈眠看着像是不在乎。 到底是不在乎。 还是那些感恩和歉疚甚至可以抹杀陆少卿给她带来的这场无妄之灾。 柯宇心里烦躁的厉害，看着沈眠安静吃饭的侧脸，咽进了心里。 沈眠在酒店养了十天。 柯宇和在医院差不多。 一天基本来一次。 没惹什么乱子，老实本分。 沈眠安稳的和他接着谈恋爱。 一起吃饭。 下楼牵手溜达。 沈眠在楼上沙发看书，柯宇趴在床上打游戏。 不时蹦出一句脏话，还有带爸妈的口头禅。 连麦的那头小年轻说话也这样。 沈眠听着有点烦，侧脸看了一眼，没说什么，支着太阳穴，悄悄捂上一侧耳朵，接着看书。 柯宇一边打游戏，一边和对面的死党接着聊。 俩人的话题从打大龙让个蓝，变成了妹子。 对面荤话不断的小年轻笑嘻嘻的：“听胖子说你最近不出来玩，是谈了个漂亮姐姐？” 柯宇笑笑：“昂。” “带出来我们见见？” 柯宇侧脸看向沙发那安静看书的沈眠。 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齐腰的长发微微散开，像一团海藻。 漆黑的海藻中央是粉白的脸，杏鼻和翘唇。 手臂撑着额头，漏出雪白的皓腕，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迷人。 又纯又欲。 柯宇喉咙滚动，游戏玩不下去了。 他早想把沈眠带出去显摆了。 但…… 柯宇挂机把手机丢到一边，蹦到沙发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眠，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没忍住，开口了：“跟我出去见我朋友吧。” 沈眠：“不去。” 刚才他和别人语音，沈眠听见了点。 她喜欢安静，不喜欢闹腾。 柯宇撒娇：“去吧去吧。” “我腿脚不方便。” “是不方便，还是不想去？” 沈眠随意的翻书，拒绝：“你朋友年纪都太小了，我们没共同话题。” 少年人憋不住话，柯宇直接了当：“别找理由了，你就是不爱我，要么就是没我爱你爱的多。” 沈眠噎了下，书放下：“柯宇……” “别和我说幼稚不幼稚，你如果爱我，会不想和我去见我朋友吗？真的爱，你会巴不得跟我去见我朋友。比我还积极。” 沈眠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柯宇。 莫名的，想起了陆少卿。 刚和陆少卿订婚那会。 陆少卿说有人约他喝酒，让她一起。 第一次去的时候，包厢里密密麻麻全都是陆少卿的朋友。 不是有人约他喝酒。 是他组的局。 陆少卿牵着她的手劲劲的：“她非要跟我来，粘人的很，烦死。” 那会沈眠的想法就一个。 他可真爱玩。 明明是他组的局，想喝酒，想玩，还非要说是有人约他。 也真爱面子。 明明是他硬拽着她去，到地方还说是她粘人跟着。 后来又跟着去了几趟。 然后就不去了。 陆少卿爱玩成性，她不行，她没时间玩，而且很聒噪，没意思。 柯宇打断沈眠出神的声音很大，很委屈：“你不说话什么意思？真的不爱我？” 沈眠：“不想和你去见你朋友，就是不爱你吗？” “废话，真的爱，怎么会不想去见我朋友。”柯宇说完眼圈突然就红了：“说句老实话吧，我感觉你对我的爱，比不上我对你的万分之一。” 沈眠怔松了瞬：“我……” 柯宇说：“我不主动给你打电话，你从来不给我打，饭点，你连等我来和你一起吃的意思都没有，我不来，你就自己下去吃了，像是根本就不在乎我们有没有一起吃饭。” 沈眠抿唇：“这个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柯宇情绪激动：“真爱的话，每分每秒都想看见对方，你再看看你，我每天都在找话题和你聊，你呢，不是恩，就是哦，就是好的，像是压根就没在听我说什么。” 第152章 “我听见你说什么了。” “听见为什么不回复？真爱的话，对方的每句话，你都该放在心里，刻在脑子里，而不是敷衍了事，更不要提你从来不主动和我说话。” 柯宇说完开始像倒豆子一样抱怨沈眠。 说她接打电话的口吻不像和男朋友说话。 如果正在忙自己的，还会不耐烦。 说沈眠不粘人，独立到像是没男朋友。 说沈眠从不主动抱他，腻歪他，主动说爱。 说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唱独角戏。 柯宇说了很多很多，最后总结：“你就像口深水井，什么都能往里面倒，但是想从井里挖点什么，比登天还难。” 沈眠把书放下了，默默的看着他。 柯宇说：“虽然咱俩才谈十天，但我总感觉我对你好像是可有可无的，心里没安全感到都想哭，连爱都不敢和你说了。” 沈眠愣住。 柯宇说：“你到底爱不爱我啊。” 第126章 累 沈眠鬼使神差的说出一句：“其实我对你已经很好了。” 因为我现在很闲。 不忙学习，不忙上进，不忙往上爬，脑中也没有一个时钟时刻滴滴答的旋转着，提醒着我闲下来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沈眠想，我闲到可以每天和你面对面吃饭。 闲到可以和你在一间房里，听你打游戏。 甚至闲到你想找我，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当年最忙的时候。 嫌陆少卿给我打电话聊的都是废话。 我有很长时间看见未接电话都会装没看见。 看见他站在宿舍楼下等我的背影，会嫌麻烦的悄悄溜走，关机避而不见。 和那会的陆少卿比。 我真的对你很好很好很好了。 柯宇说：“这样你竟然好意思和我说对我很好了？沈眠，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谈恋爱，什么是爱人啊。” 沈眠嘴巴开合：“我……” 柯宇：“别告诉我，你压根就没被人爱过，谁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沈眠说：“对不起。” 柯宇微怔。 沈眠：“对不起，我以后尽量改。” 柯宇眼睛亮了：“那见我朋友的事呢？” “再过几天我的腿就可以拆石膏了，到那会我和你一起去。” 柯宇把沈眠抱起来转了一圈：“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沈眠笑笑没说什么。 再看书却看不下去了，错眼看向窗外出神了。 沈眠谈过恋爱。 和陆少卿刚订婚那两年和谈恋爱差不多。 和陈启明谈过一段。 和徐凤泽谈了一个月。 徐凤泽的是最接近于正常的。 沈眠觉得徐凤泽对和她那段恋爱是满意的。 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穷追不舍。 那么……为什么柯宇不满意？ 因为人和人不一样，所以对感情的需求也不一样吗？ 沈眠想了想。 不是。 因为输出不一样。 陈启明对她有喜欢，但更想的是玩。 他不喜欢女人粘人。 所以俩人还算和平。 至于徐凤泽…… 那是因为那时的徐凤泽对她没有感情。 他喜欢独立不累的相处氛围，很理性的确定了这种氛围更适合过日子。 柯宇闹的理由是因为他喜欢她。 所以想要得到同等重量的感情。 哪个好？ 不知道。 沈眠下午送走柯宇。 到晚上准备出去吃饭的时候，犹豫了瞬，给柯宇打电话：“出来吃饭吗？” “系里聚会，去不了。”柯宇声音雀跃：“这还是咱俩确定关系后，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呢，高兴死了。” 沈眠停顿了很久：“柯宇，如果我从来没主动给你打过电话，突然给你打了，笑眯眯的说好听话，但全都是为了利用你，你还会高兴吗？” “你在说什么啊。” 沈眠想说。 你不会高兴，你会很恶心，恶心到想吐。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脸埋进被子里，声音很低，“我以后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 沈眠挂断电话后翻出手机通讯录记下。 给柯宇三餐打电话。 晚上趴床上给柯宇发微信：“晚安。” 对面回了个亲亲的表情包。 沈眠丢到一边想睡觉。 犹豫了会拿回来，中规中矩的回了个爱心。 柯宇的视屏进来了。 沈眠接通。 和柯宇聊些废话。 打了个哈欠，想说困死了，挂了吧。 最后犹犹豫豫的没挂。 耳朵挨着手机睡着了。 沈眠一个礼拜后给柯宇打电话，要去医院挂号拆石膏。 柯宇有事。 沈眠迫不及待：“这可不是我不爱你，是你没时间。” 柯宇：“你还是没我爱你爱的多。” “你不讲道理。” “那你和我说句爱我听听？” 柯宇整天说爱。 但沈眠说不出来。 她对柯宇没有爱情。 现在只是在学怎么爱一个对她真的有正常感情的人。 因为她以后想找一个对她有感情的结婚成家。 第153章 柯宇说：“你害羞了？” 沈眠顺着梯子下来：“是。” 柯宇那边有人喊，没逼着沈眠说，匆匆挂了电话。 沈眠去医院门诊挂号。 朝着那边走的时候。 和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擦肩而过。 沈眠顿足。 这是那个猥亵了她的变态。 可他的腿管子那是空的，腿不见了。 沈眠回头看了他很多眼，没说什么，拆了石膏外面下雨了。 沈眠站在医院门口抬头看着雨出神。 肩膀被拍了拍。 柯宇笑出一嘴大白牙，这是看见下雨来接她了。 沈眠抿唇：“当初猥亵了我的那个男人的腿是你打断的吗？” 柯宇愣住，半响后挠挠头：“你别怕，我找人打了，但腿肯定没打断。” 沈眠：“可他……” 柯宇打断：“我打他是他活该，谁让他欺负我老婆，我恨不得打死他。” 沈眠沉默了会：“你善后了吗？赔偿了吗？后续……” 柯宇打断：“你别管，我都处理好了。” 沈眠怎么都没办法放心：“多久了，有监控吗？他报过警吗？立案了吗？” 柯宇：“别担心，我都处理好了。” 打完后扔了一扎钞票。 那地没监控。 事情又过了这么久。 柯宇很肯定什么事都没有。 沈眠看他无所谓的样子，突然感觉有点累。 柯宇经常不按规矩办事。 喜欢查人。 这就罢了。 还喜欢打人。 曾曼是第一次，这个答应了她不动手的猥亵男人是第二次，而且还弄断了他的腿。 感动的确是有的，但更多的是累。 她有点不想和柯宇谈了。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下次不知轻重的闯祸是什么时候？ 会不会直接惹出一个让人无法收场的大麻烦。 沈眠越过他看着雨出神。 莫名的想起了自己。 陆少卿当初看着不择手段的自己，是不是也这么累过？ 忐忑，不安，惊悚，疲倦。 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会掉进万丈深渊，做出没办法挽回的事。 柯宇说：“你在想什么？” 沈眠在想。 她对柯宇没感情，看着他这样，都挺累的。 还好陆少卿对她的喜欢没多少。 不然……看着她折腾了那么多年，大概会累死。 柯宇脸在沈眠面前放大：“你想什么呢？” 沈眠回神：“带我去见你朋友吧。” 第127章 救谁 柯宇笑的眼睛很亮，带沈眠去了。 包厢里看见沈眠一身白进来，起哄：“小姐姐挺纯啊。” 柯宇喜笑颜开的打断：“小姐姐是你们叫的吗？是我叫的。” 沈眠没说什么，在角落里坐下，安静乖巧的看包厢里的嬉闹。 和包厢里闹腾的氛围有点格格不入，也不怎么和柯宇的哥们说话。 但只是在那坐着，柯宇就挺满足的了。 柯宇和沈眠说话：“我出去买烟，你和我一起吗？” 这个ktv和陆少卿喜欢去的商务会所不一样，走廊太长，沈眠腿脚拆了石膏不假，但还是不算太利索，不想去。 柯宇自己去了，到外面和旁边包厢里出来的人碰上了。 徐凤泽。 柯宇乐了：“徐叔。” 徐凤泽扯了扯领带：“你怎么在这？” “我带沈眠来见我的朋友。”柯宇喜上眉梢，拉着徐凤泽在包厢门口的玻璃那站定往里看：“你看我老婆，是不是贼漂亮。” 徐凤泽顺着看过去。 沈眠在垂头玩手机。 白毛衣黑裙子黑色的长发。 单薄纤细的在角落里坐着，和包厢里那些年轻躁动的男孩女孩一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徐凤泽慢慢的皱了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沈眠喜欢看书，看电影，喜欢窝在沙发上盖着雪白的毯子，下巴磕在膝盖上发呆。 她说过她喜欢安静，最不喜欢的就是闹哄的场所。 这是什么意思？ 徐凤泽侧脸看和他一起盯着沈眠，眼底全是柔情蜜意的柯宇。 眉心悄无声息的跳了跳。 为什么他们俩和柯父柯母说的不一样。 像是……认真的？ 徐凤泽对柯宇笑笑：“对沈眠好点，争取让她对你动心。” 柯宇脸上的笑消失了：“什么叫争取？” 徐凤泽歉疚一笑：“抱歉，说错话了。” 说完转身要走。 柯宇紧追不舍：“你什么意思啊。” 徐凤泽：“是叔说错话了，你别放在心上。” “你和我说清楚。” 徐凤泽背靠ktv墙板，低声和柯宇说沈眠是想和他玩玩，安抚他的情绪，让他别去找陆家的麻烦。 柯宇打断：“你的意思是沈眠是为了陆少卿才和我谈的？” 徐凤泽：“这个……我不清楚。” 话没那个意思，但眼神就是那个意思。 柯宇气炸了：“不是，沈眠和我说了，她对陆少卿什么感情都有，唯独没有爱情。” 柯宇把沈眠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徐凤泽。 徐凤泽微怔。 第154章 柯宇：“沈眠说她不爱陆少卿，爱我。” 柯宇刚和沈眠谈恋爱那会有点怀疑。 但现在很肯定沈眠是爱他的。 柯宇重复：“她很爱很爱我，不信的话，我现在叫她出来，让她说给你听。” 柯宇说的又直接又肯定，根本不容人反驳。 确定到徐凤泽恍惚了。 沈眠喜欢他那么多年，也从未对他开口说过喜欢，更别提爱了。 如今倒好。 她对从前最喜欢的他避之不及，甚至毫不客气的侮辱他的自尊。 对陆少卿感恩加歉疚。 对个……二十三的黄毛小子说爱？ 徐凤泽笑了一声。 柯宇：“你笑什么？还是不信？” 徐凤泽笑笑说：“信啊，怎么不信，她爱你。” 柯宇点头。 徐凤泽笑笑说：“她对她前夫陆少卿是感恩？歉疚？” 柯宇再点头。 “因为什么感恩，歉疚？” 柯宇不知道。 沈眠没说，只是很坦然的说都没有爱情。 然后他就信了。 “感恩愧疚重要，还是对你的爱重要？”徐凤泽说。 柯宇怔住。 徐凤泽接着说：“你和陆少卿如果一起掉进水里，她会救谁？” 柯宇敛眉沉默。 “抱歉，突然想起网上和你们情况很像的段子，所以随口说说。” 徐凤泽拍拍他的肩膀：“赶紧进去陪你女朋友吧，对她好点，争取让她不是玩玩，而是同意和你走到结婚那一步。” 徐凤泽转身想走。 手臂被拉住。 柯宇浓眉紧皱：“那个段子，最后选的是谁？” 徐凤泽说：“只是个段子，别放在心上。” 徐凤泽拂开了他的手臂，走了。 柯宇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来神。 徐凤泽没说那个段子最后选了谁。 但答案似乎明晰了。 柯宇买烟回去后，沈眠还和在门口看见的一样。 玩手机。 柯宇凑过去，肩膀靠上了她的肩膀。 沈眠侧脸：“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不喜欢这？” 这些小屁孩说话太不文明了，又爹又妈的，还爆粗口喊麦，沈眠听的耳朵都快麻了。 想了想，小声说：“累了。” 柯宇看着她的眼睛：“我们结婚吧。” 柯宇：“姐姐，你和我结婚吧。” “你爸妈不同意。” “可他们不是对你改变态度了吗？”柯宇不假思索，死死的盯着沈眠。 沈眠说：“改变态度，只是同意我们处处，不代表同意我们结婚。” “我们可以先斩后奏。” 沈眠：“什么意思？” “我回家偷户口本，我们直接去领证，不行的话，你给我怀个孩子，我爸妈一定会同意。” 沈眠沉默。 柯宇脸沉沉的：“你为什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想你真幼稚，也真自私，婚前怀孕，以此结婚，真的很不尊重人。 沈眠：“没事。” 说着转移话题：“你想唱什么歌？我去给你点。” 沈眠手腕被拉住，从半坐要起身又变成了坐在沙发里。 柯宇语气略重：“你什么意思？不想和我结婚？” 沈眠说实话：“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 “过日子的是我们，关家庭什么事？” 沈眠还想说话。 柯宇打断：“你压根就不爱我吧，你只是想和我玩玩。” 沈眠捏捏眉心没说话。 柯宇冷笑打断：“你真正爱的是谁？陆少卿吗？” 沈眠烦了：“说咱俩的事呢，怎么又扯到陆少卿了？” “你是我的女人，我想问清楚你爱的是谁，有问题吗？” 沈眠：“我不喜欢陆少卿，我对他没有爱情，我和你说过了，而且这段时间我对你……” 柯宇打断：“那我和陆少卿如果一起掉进河里，你救谁？” 沈眠狠狠的皱了眉：“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和陆少卿一起掉进河里，快要淹死了，你他妈救谁！” 第128章 闹事 柯宇说完，沈眠沉默了。 柯宇吼：“你为什么不说话？想救谁！救陆少卿吗？！你他妈怎么这么贱，我这么爱你，你还想着你前夫！” 包厢里因为柯宇的吼静了下来。 沈眠环视了眼看过来的黄毛黑毛一群年轻，再看向柯宇。 起身就走。 到门口，手腕被拉住。 沈眠被按到了门口，后背摔在门板上。 在柯宇不管不顾的凑上来要强吻时，一巴掌甩了过去。 包厢里瞬间一静。 接着砰砰砰，好几声巨响。 柯宇的哥们，人手砸了一个酒瓶子，站在了柯宇身后。 酒瓶子冲着沈眠，张嘴就骂：“你个老娘们找抽呢。” 沈眠没说话，看着被她一巴掌甩的偏过脸的柯宇。 柯宇正过脸，舔了舔后槽牙：“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亲你？” 在一起十几天了。 柯宇想和她正儿八经的接吻。 沈眠总是撇开。 问起来就把责任推给他。 第155章 说怕他年轻气盛憋不住，她身体现在不行，还有，想谈纯纯的恋爱。 沈眠想说话。 柯宇打断：“别和我说想谈纯纯的恋爱！你二十八了，离过婚！又不是他妈的黄花大闺女！” 柯宇吼：“你到底救谁！” 沈眠转身走，手腕被握住。 沈眠侧身，面无表情：“松开。” 沈眠笑起来像是花开了，面无表情的时候比谁都冷。 柯宇冷笑：“别对我摆这张脸，我柯宇不是被吓大的。” 话音落地。 沈眠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朝着腿，力道很重。 踹完后拽着他的头发，朝着墙上怼。 在柯宇身后的小哥们推搡上来时冷呵：“我看你们谁敢动！” 话音落地。 柯宇直接翻身，拽着沈眠往墙上按。 沈眠抬脚朝他下半身就踹。 柯宇愣住，在踹上前松开她后退一步：“你疯了吗你！” 沈眠没疯，气炸了，站在原地，冷若冰霜：“离婚也好，二十八也罢，开始前和你说的清清楚楚，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跟条狗一样缠着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脑子有病还是本性下贱！” 柯宇愣愣的看着她。 沈眠说完转身就走。 柯宇在出去后追上去。 沈眠腿不利索，但走的却不慢。 沉着脸朝外走，在柯宇来拉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甩开他的手。 柯宇在长长的走廊里不停的说对不起。 沈眠越听越皱眉。 对不起这个词在她心里是有分量的。 从柯宇嘴里说出来像是不值钱的废话。 到门口，柯宇喊出一句：“你心里有答案了吧。” 沈眠顿足。 柯宇说：“如果我和陆少卿一起掉进河里，你会救陆少卿，对不对！” 沈眠回头。 柯宇站在ktv门口。 沈眠在六节台阶下面。 俩人遥遥相对。 沈眠扒了扒头发，说了句实话：“陆少卿会游泳，他不需要我救，如果你不会游泳的话，我会救你，但很明显，你会，所以我谁也不救。” 沈眠说完拦出租车回酒店。 到世豪门口没进去，换了一家。 怕半夜柯宇跑来仗着是自家酒店开门强她。 她和柯宇说的是实话。 不接吻是因为柯宇很壮，全身都是火气。 接吻是燎原，柯宇年轻气盛绝对憋不住，他没有成年人的克制，而且很莽，算不上细心。 沈眠伤伤病病快两个多月了。 想谈纯洁的恋爱是一。 想等身体养好是二。 她没骗柯宇。 是他自己想歪了。 沈眠在出租车上想着他说的话出神了。 如果他和陆少卿掉进河里，沈眠会救谁？ 不知道。 但陆少卿应该不需要她救。 因为他偶尔幼稚，很虎，还有点神经病，但依旧很厉害，他可以自救。 就算自救不成，也多的是人会前赴后继的救他。 手机铃声响起。 柯宇的电话。 沈眠挂断，找了家不用登记身份证的小宾馆，把手机关机了。 隔天一觉睡醒。 手机里前半夜有九十多通未接来电。 还有数不清的微信和短信轰炸。 问她去了哪？ 为什么不回酒店？ 问她是不是去找陆少卿了？ 沈眠一一删除。 手机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沈眠匆匆赶到警局的时候。 柯宇和昨晚那些小年轻已经被拘留五个小时了。 一个个的全都鼻青脸肿。 柯宇在铁笼子里靠墙蹲着，默默的看她。 看着没什么大伤。 沈眠想去问问警察柯宇在城东酒馆惹的什么事。 一回头愣在原地。 刚才进门急，没注意。 这会才看见屋里坐着的西装男人是陆少卿的律师。 律师看见沈眠点点头，“少奶……沈小姐。” 沈眠想笑笑，没扯出来，叹气，“他昨晚是去闹的陆少卿的事？” “对。” “去的哪？” “城东的小酒馆，陆总在那。” 沈眠凝眉，报上小酒馆的名字。 律师点头。 的确是之前她和陆少卿存酒的那家。 沈眠按了按眉心：“陆少卿人呢？回家了吗？” 陆少卿经常健身，这些小年轻除了柯宇每个看着都挺虚，没一个能打的，而且小酒馆里的老板和服务员都和陆少卿认识，不会看着他挨打。 更不要提陆少卿年轻的时候拎了根钢管，一个可以打八个。 沈眠倒不担心陆少卿。 律师：“进医院了。” 沈眠愣住，半响后皱眉：“你说什么？” “陆总被您男朋友打的脑震荡，住院了。” 沈眠彻底愣住，嘴巴开合半响，喉咙滚动：“那个什么……” 沈眠想了会才想起自己想说什么：“季清知道吗？” 律师摇头：“陆总没让说，让我等你过来，看你想怎么处理。” “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只说让我问你想怎么处理。” 沈眠沉默了。 第156章 问陆少卿在哪个医院，转身就想走。 铁笼子里的柯宇喊了一声：“沈眠。” 沈眠脚步没停，直接走了。 柯宇问律师：“她怎么说的？” 律师冷笑：“动陆总，你真是找死。” “我他妈问你怎么说的！她选了我还是选了陆少卿。” 律师皱眉：“幼稚。” 陆总还要被人选？ 多的是女人喜欢。 也不知道沈眠和陆总分开后怎么想的，会挑上这么一个愣头青。 第129章 头疼 沈眠站在陆少卿病房前顿足。 踮脚从玻璃往里面看一眼。 本意是想看曾曼在不在，在的话就打电话沟通不进去了。 却不承想一眼看过去怔了下。 陆少卿平躺在床上看着窗外。 窗外漏出来的阳光正好。 但这些阳光好像和陆少卿隔绝开了。 因为陆少卿身上的病气很重。 鼓起来的胸膛像是塌了，侧面看很单薄。 沈眠怔了很久，敲敲门。 屋里的陆少卿像是没听见，头也不回。 沈眠推开门进去。 陆少卿还是那样。 沈眠脚步放轻走近。 从这边绕到陆少卿另外一边。 发现他睡着了，气色很差。 白色的绷带绑着脑袋，脸色苍白，眼睫毛乌黑卷曲，和眼睑下的黑眼圈颜色接近，唇很白，下颚线明显，像是……生了大病。 脑震荡……是这个样子吗？ 沈眠狠狠的皱眉，转身想出去。 轻微的动静传来。 陆少卿睁眼了。 眼睛有点刚睡醒的红，看了沈眠一会，手臂抬起覆在眉眼上，哑哑的说：“你想怎么处理？” 沈眠想出去问情况的脚步顿住，问陆少卿：“你除了脑震荡还有什么毛病？”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陆少卿！” 陆少卿：“头疼。” 陆少卿声音很小，有点软的说：“头很疼，睡不着。” 沈眠在陆少卿身边坐下：“ct，磁共振做了吗？脑子里面长东西了吗？” 陆少卿：“做了，没有。” “没有怎么会好端端的头疼？” 陆少卿沉默了会，手臂放下，侧脸看她：“说事。” 沈眠凝眉：“你确定查了吗？真的没长东西？” 陆少卿蓦地抬手勾勾手指。 沈眠凑近。 额头被弹了一下。 陆少卿没什么表情的说：“你在这咒谁呢。” 声音不大，没什么威慑力，软绵绵的，很无力。 弹沈眠额头的力道像是在弹棉花。 莫名其妙的，沈眠有点心慌：“你怎么了？” 陆少卿看了沈眠一会，低低的叹了口气，往上额首，“我没劲，你按铃。” 沈眠按铃。 医生护士都来了。 说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事，该做的检查都做了。 “那他怎么气色这么差。” “没睡好，陆总说他最近头疼失眠，食欲也不好。” 沈眠：“为什么会头疼失眠？” “没病理性的原因，应该是没好好休息。” 沈眠确定没什么问题后重新回去坐下。 陆少卿已经半坐起身。 看着比躺着多了点生气，淡淡的：“你什么时候和他确定关系的？” 陆少卿声音平淡到带了点温和，像是在和沈眠闲聊天。 沈眠跟着温和的说：“半个月多前。” “半个月前……”陆少卿喃喃：“你可真行，还没确定关系，出事了就第一个给他打电话。” “什么啊。”沈眠没听懂什么意思。 陆少卿换了一句：“你想怎么处理？” 沈眠抿唇：“我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 准确来说，沈眠不想插手，随便他们怎么处理。 但这件事又和她脱不了关系。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 陆少卿：“和解吧，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你不欠我，准确来说，算是我还你的。” 沈眠微怔：“你还我什么？” “你上次出事是曾曼做的，你知道，她知道，我也知道。” 沈眠愣住。 陆少卿说：“曾曼是我的未婚妻，她对你下手，你让柯宇打她，还不清，柯宇朝我脑袋砸了一下，轻微脑震荡，算是再还一点。” 沈眠：“你怎么知道是曾曼做的？” “照片。”陆少卿说：“那照片上你笑的像个丑八怪，根本不是真心的。” “所以你知道我那晚对你说的都是谎话？” “恩，你想在我面前不做人，让我彻底死心，别再缠着你了。”陆少卿挑眉：“沈眠，其实你会错意了，我不喜欢你，我缠着你只是因为和你认识的时间太久了，睡得时间也很长，对你有那么一点点点的在意。” 陆少卿补充：“而已……”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接着说：“压根不是喜欢，你不要把我想的对你情根深种，非你不可，为了摆脱我的纠缠，甚至不惜把自己说成一个怪物。” 沈眠低头摆弄手指没说话。 陆少卿也没再说，看向窗外，很平静：“我是陆少卿，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我不可能对你纠缠不放。” 第157章 沈眠说：“你什么时候和曾曼结婚？” 陆少卿：“过段时间吧。” 沈眠看向陆少卿。 所以，哪怕你知道是曾曼做的，还是要和她结婚吗？ “陆少卿。” “恩？” “你是个恋爱脑。” 百分之八十给了嫌贫爱富的林绾绾。 百分之十九点九给了不人不鬼的曾曼。 百分之零点一给了我。 沈眠：“恋爱脑高级教授。” 陆少卿失笑：“你有病吧。” “你敢说你不是？” “不是。”陆少卿声音软软却高高在上的说：“恋爱脑只会到十九岁，过了年岁就消失了，本少爷名字叫陆少卿，是什么都可能，但唯独不会是不值钱又丢人的恋爱脑。” 沈眠翻了个白眼。 感觉陆少卿可真嘴硬，也真傲娇。 “你走吧。”陆少卿往下躺，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淡淡的：“把窗帘拉上，太亮了，睡不着。” 沈眠起身把窗帘拉上走了。 到医院下面站了会，调转回去找到陆少卿的主治医生：“能把陆少卿的病例给我看看吗？” 陆少卿身体真的很好。 宿醉也好，熬夜在外头玩也罢。 第二天睡醒洗把脸，精神奕奕。 一米八八的大高个，走路惯常背脊挺直，高高在上。 沈眠想不通为什么好端端，突然就变这么憔悴了。 拿到病例细细看了几遍。 ct和磁共振都没毛病。 沈眠站在病房门口看里面。 拉上窗帘的病房里昏暗一片。 陆少卿在病床上蜷缩成一团，安安静静的……像个死人。 沈眠转身想走。 错眼看见迎面走近的曾曼。 曾曼手里捏着一瓶药，另外一只胳膊上次被柯宇打的到现在还吊着。 眉眼暗沉的看着沈眠。 沈眠没理会，抬脚朝那头走。 和曾曼错身站在一条水平线上时。 曾曼开口：“陆少卿是我的。” 沈眠视线定格在曾曼手中的药瓶上，“这是陆少卿的头疼药？” 第130章 祸水东引 沈眠不过是随口一问。 曾曼握着药的手突然慌张的塞进了口袋，抬脚就走。 进陆少卿病房后，砰的一声把门甩上了。 沈眠怔了瞬，路上安静的回了警局。 和律师确定后，把柯宇等一行人给领了出来。 沈眠在前面走。 衣服突然被拽了拽。 柯宇说：“你回来接我，是不是代表，你选了我？” 沈眠：“我上次让你查的药，确定是头疼药吗？” 柯宇怔了下，接着点头：“那当然，徐叔给我查的。” “徐叔……”沈眠喃喃，抬脚朝前走，半响后顿足回头看他：“徐凤泽？” 柯宇说是。 沈眠沉默了。 过了会上车，调转车头就要走。 车前面被柯宇手臂大张的拦着：“你去哪？” 沈眠倒车踩油门，擦过他的衣角，开车直奔医院。 但陆少卿的病房里没有人了。 沈眠去问医生：“陆少卿呢？” “被他未婚妻带走了。” 沈眠给陆少卿打电话。 “说。” “你去哪了？怎么不在医院？” 电话对面顿了顿，笑笑：“关你屁事。” “好好说话。” “我回家了。” “和曾曼的家？” 电话对面恩了一声。 沈眠来本是想偷陆少卿的药再找人查查是不是头疼药的。 陆少卿和曾曼回家，这事就难办了。 最后问出口：“陆少卿。” “恩？” 陆少卿在电话对面的声音很温柔。 沈眠跟着温柔了：“咱俩认识很多很多年了。” 电话对面没说话。 沈眠说：“你是得了绝症吗？” 沈眠说完眼圈红了。 陆少卿虽然在感情里很渣很渣。 但真的帮了她无数无数次。 他是个嘴很坏的好人。 沈眠：“是不是啊，如果是的话你告诉我，我可以出国去帮你找医……” 陆少卿打断：“念这么多年相识的情分，还是觉得我可怜？” “其实，只要咱俩不牵扯上感情两个字，我是想和你做朋友的。” 陆少卿说：“我缺你这个朋友？” 沈眠怔住。 陆少卿说：“我的指甲盖都比你有钱，我如果真的病了，要你给我找医生？缺你？”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低低的叹了口气：“柯宇的事到此结束，你，有事再给我打电话，没事别打，听见就烦。”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 沈眠手机竖在耳边。 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看见了柯宇。 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沈眠把手机装进包里，抬脚往外走。 柯宇拽住她的手臂：“你为什么跑来这？看陆少卿的吗？因为爱他还是因为他被我打成脑震荡，你心软来看他。” 沈眠抬头看柯宇。 柯宇眼底全是恼火：“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把我自己扔在警察局，你来找他说什么了？你最在乎的到底是陆少卿还是我！” 第158章 “你呢？”沈眠说：“你嘴里一直念叨着他的名字，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自卑心理在作祟。” 柯宇像是被雷劈了。 沈眠把手抽回来：“别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比较，不然会累死你。” 沈眠抬脚走。 柯宇在后面跟着：“我没有自卑，更没有和他比较，我是在乎你，是爱你，我想从你身上得到同等的爱。” 沈眠顿足抬头深呼吸，过了会问他：“我这段时间表现的还不够爱你吗？” “那你为什么不说爱我！”柯宇吼：“那你昨天为什么把我自己扔在了警察局，你为什么来找陆少卿！” 沈眠打断：“我们分了吧。” 沈眠不想这个节骨眼说的，像是因为陆少卿和他闹。 但真的好烦啊。 聒噪的沈眠耳朵快炸了。 也累的心肝脾胃肾哪都拧巴成一团。 沈眠抬脚往外走。 过了会，手腕被握住。 沈眠忍了又忍。 看向柯宇，沉默了。 柯宇眼圈通红，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你想甩了我吗？” 沈眠捏捏眉心。 发现自己跟头栽的还是不够惨。 才忘了男人不能随便招惹。 像徐凤泽，纠缠了好几个月才断干净。 景饶是。 本以为会先腻烦的柯宇也是。 柯宇说：“除非我死，不然我不会和你分手的，你休想甩了我，去找陆少卿。” 沈眠：“……你可真是……” 柯宇：“是什么？” 玩不起…… 沈眠没说。 被柯宇硬拽着下楼。 柯宇怒气冲冲，沈眠有点怕被强，坚决不上车。 柯宇：“沈眠！” “你先松开我。” 沈眠其实不知道应该拿他怎么办。 徐凤泽是个体面人。 陈启明玩得起。 陆少卿心软，好话说两句就算了。 面前这个不行，软硬不吃，自己又打不过他。 沈眠深吸口气：“你先松开我。” “你跑了怎么办？你昨晚跑哪去了？为什么没回酒店？” 沈眠：“我和徐凤泽谈过恋爱。” 柯宇愣住，半响后手掌握拳：“你说什么？” “我和徐凤泽谈过恋爱。” 柯宇霸道，占有欲强，逮着一件事就不放。 她和柯宇谈恋爱后，和陆少卿一次面都没见过。 柯宇碎碎念了这么多天，像是魔怔了。 沈眠只能把祸水东引，试试看能不能引到徐凤泽的身上。 沈眠试探的把手抽出来。 柯宇正在发愣，察觉沈眠手要走，握住。 沈眠想了想，接着说：“我暗恋过徐凤泽挺长时间，后来不暗恋了，他贱贱的开始反追我，我把他拒绝了，但他好像还对我有意思。” 有意思是沈眠胡诌的。 但这会不胡诌一个转移他视线，沈眠怕被他强行拽到酒店。 沈眠接着说：“上次在医院，你不在的时候，他撩开我的后背，借给我看病的缘由占我便宜。” 柯宇整个人都懵了。 沈眠唰的下把手抽回来，朝车边退了几步：“他这人是个标准的现实主义，我建议你离他远点，你年纪小，没脑子，会被带坏。” 沈眠上车锁门，开车就跑。 走了很远，从后视镜看了眼。 柯宇还在原地发呆。 像是没反应过来。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 对徐凤泽没多少歉疚。 俩人从遇见什么都没做过，更没私下里见过面，现在的电话都没交换过。 徐凤泽和柯宇是朋友，更没参与和插手过她和柯宇的事。 这件事应该很好解释清楚。 第131章 甩 柯宇去找徐凤泽。 徐凤泽看见他挑眉：“你有事？” 话音落地。 徐凤泽被扑倒了。 像暴雨似的拳头招呼在了徐凤泽脸上。 徐凤泽反手把人按在地上，颧骨发红，“你干什么！” 柯宇吼：“你算计我！徐凤泽，你不想活了是吧！” 徐凤泽瞳孔闪了闪：“我算计你什么了？” “你说你算计我什么？”柯宇冷笑：“我和沈眠闹到要分手，全他妈是你算计的！” 柯宇眼底冒着愤怒的火光：“你和沈眠谈过恋爱，还在医院占她的便宜，你他妈为了挑拨我们的感情，不停的和我说陆少卿陆少卿，你每句话都是居心不良！” 徐凤泽松手了。 在柯宇想再次反扑的时候，淡淡的说：“沈眠想甩了你，她在祸水东引。” 徐凤泽看了眼手表，“没意外的话，她现在已经跑了，你再不追过去，就真的找不到了。” 沈眠在柯宇面前一直和他装不认识，连个笑脸都没有。 突然冒出一句谈过恋爱，还说占便宜。 只能是不择手段的想跑。 柯宇坐起身：“你怎么知道她跑了。” 徐凤泽站起身整理衣冠：“我被她甩过，她这人一旦腻了，为了把人甩掉，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当年那么对沈家明明是有原因的。 但是一个字都不说。 把自己在他面前包装成一个恶魔，各种侮辱他的尊严和人格，就是为了让他不要再纠缠她。 第159章 “赶紧去找人吧，现在不找，再想找回来，比登天还难。”徐凤泽说：“去车站外面查监控，上车再补票，不用输入身份证的那种。” 沈眠是被推醒的。 看着面前的柯宇。 接着看外面。 她回酒店拿了行李就跑了，为了不被发现，还专门跑到车站外面半路上车。 结果…… 沈眠掏出手机就想报警。 手机被从掌中抽走了。 柯宇冷冷的：“下车。” 沈眠跟着下车了。 站在柯宇车前沉默了很久：“就是不能好聚好散是吗？” “不能。”柯宇说：“只有我甩别人的份，没有别人甩我的份。” 沈眠捏了捏眉心：“柯宇。” “你别和我说话。” 沈眠不说了。 跟着柯宇上车。 柯宇开车，沈眠坐在后面。 沈眠在角落里睡着了，再睁眼，发现车停在了一片漆黑的荒郊野外。 沈眠看向也挤上后座，眼睛跳动着欲望的柯宇，叹了口气：“半年前我就金盆洗手做人了，你别逼我。” 柯宇冷笑想说话。 沈眠说：“我大姨妈来了。” 柯宇怔住。 沈眠看向窗外，倦倦的：“真的，骗你的话，我爸我哥我妹全死光。” 柯宇没说话了。 沈眠：“去开车吧。” 柯宇没动。 沈眠侧脸看他，冷冷的：“要不要抽出来糊你脸上，来证明我拿全家的命发誓，没有撒谎。” 柯宇下车去前座了。 沈眠长出口气，闭目养神。 在脑海中过脱困的法子。 柯宇这人……爹妈的话不听，无法无天，看着像是没有软肋，实在是……很麻烦。 沈眠脑中兜兜转转的想法子。 莫名其妙的。 脑中突然浮现出了陆少卿的脸。 陆少卿……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才会这么憔悴？ 不是绝症…… 是什么把他变成现在这样吗？ 陆少卿从前真的真的很健康来着。 在学校打篮球，穿着二十三号白色带蓝红边球衣，蹦的最高。 在食堂面对面吃饭，和那些男的说话胡侃，笑的也最灿烂，健康到连黑眼圈都看不到。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沈眠闭眼醒神，一路到了酒店。 在电梯里没什么精神的问柯宇：“徐凤泽那怎么说的？” 柯宇说：“徐凤泽就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沈眠微怔：“怎么了？” “他一直在和我说陆少卿，拐弯抹角的给我种错觉，让我以为你还在乎陆少卿，引我吃醋，和你闹。” 柯宇说着去牵沈眠的手：“你别和我闹了，我以后再也不和你提陆少卿了，好不好？” 沈眠没想到只是随口祸水东引，竟然引出了真的。 喉咙滚动问：“徐凤泽都怎么和你说的。” 柯宇带着沈眠回酒店套房，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沈眠说：“那个药呢？我当初让你查的药。他问是谁的了吗？” 柯宇：“是谁的？” 柯宇一脸茫然。 沈眠没说话，咬唇在屋里转了很多圈，半响后站定，弯腰和柯宇对视：“把徐凤泽约出来，我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挑拨我们的感情。” 柯宇眼睛亮了：“意思是，你愿意不和我闹了？” 沈眠点头。 柯宇定的餐厅在徐凤泽医院对面。 沈眠和柯宇坐在一起等了十来分钟。 徐凤泽才堪堪来到。 即便还带着口罩，却依旧能看出颧骨微红。 沈眠默默打量了他很久，笑笑：“你为什么要不停的对柯宇说陆少卿？挑拨我们感情？” 徐凤泽摘了口罩，温文尔雅，看向柯宇说：“是我主动提的吗？” 柯宇语气很冲：“不是你是谁？” “沈眠是你求着我接诊的，在医院十天，我对陆少卿只字未提，在沈眠出院后，是你主动给我打电话，问我陆少卿的取向，我说他是个正常男人。” 徐凤泽看向沈眠：“我只说了这一句，没有添油加醋半点，我说错了吗？” 沈眠默默的看着，没说话。 柯宇怒了，蹦跶着吼：“那后来呢！后来你在ktv外面为什么和我提陆少卿？” “是你先提的。”徐凤泽端起茶喝了一口，手指交缠，优雅道：“你告诉我沈眠对陆少卿的复杂感情，然后我随口说了个网上的段子，临走前我还劝你对沈眠好点，祝你们早点结婚，你忘了吗？” 柯宇怔住，嘴巴开合半响，还想说点什么。 沈眠拽了他一下，摇摇头。 柯宇不是受气的人，直接摔了筷子，起身去洗手间。 餐桌只剩下徐凤泽和沈眠。 沈眠翘脚吃牛排，吃着吃着丢出一句：“我不想和柯宇谈了。” 徐凤泽捏着筷子的手微顿，蓦地笑了一声：“不想谈就甩啊，就用当初甩我的那个手段。” 第132章 陆少卿，救我【加更】 沈眠笑笑说：“我之所以能甩了你，是因为有陆少卿在背后为我撑腰。” 徐凤泽切牛排的手微顿。 沈眠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样子只能再利用陆少卿一次了。不过也没办法，谁让陆少卿出身好，有钱有势呢。” 第160章 徐凤泽重新开始划牛排，沉默不语。 沈眠一边吃牛排一边淡淡的说话：“你知道陆家多有钱吗？” 徐凤泽还是没说话。 沈眠开口说：“陆少卿的妈妈名下有三十六家银行，十九座码头，一百多艘轮渡，陆家……” 徐凤泽放下刀叉，打断：“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啃老不算本事。” 沈眠说：“当初陆少卿给我的价值几十亿的金融证券公司是他自己的，他亲手创办。” “那也是背靠陆家。” “出身好，有东西可依靠，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徐凤泽沉默了，蓦地笑了笑：“是，陆少卿有本事，你接着去利用啊。” 沈眠笑笑：“我也想，但他最近身体好像出问题了，一直在头疼。” “让他多吃点你上次让我查的头疼药，病会好的很快。” 沈眠的笑消失了。 果然。 徐凤泽知道那些药是陆少卿吃的。 沈眠眼神微错，看见柯宇回来了。 重新提起笑，对着徐凤泽：“你帮我吧，你是科室主任，认识的人很多，帮我甩了柯宇，作为报酬，我们睡一次。” 徐凤泽怔住：“你说什么？” 沈眠提起最灿烂的笑，腿伸出去，在桌子下面蹭了蹭徐凤泽的腿，吐气如兰的报了个酒店的房号。 在柯宇回来后，收回腿，不吃了。 临走前背过身对徐凤泽无声的说：“晚上我等你。” 临近和徐凤泽约好的时间。 沈眠让一直在房间里看着她的柯宇下楼买饭。 柯宇：“我一会就回来，你别跑。” 沈眠点头。 在柯宇走后，下楼办了张房卡，等着徐凤泽来。 时间过了十分钟。 徐凤泽迟迟没来。 沈眠看了眼手表，有点焦躁，门铃响了。 沈眠开门，一眼看见了徐凤泽。 徐凤泽在门口默默的看着她。 沈眠朝前一步，拽着他的衣襟，将人直接拽到了床上。 徐凤泽的眼睛极快的染上了情欲。 手覆上她的腰往上攀，声音低哑性感：“你欠我句对不起。” 沈眠慢吞吞的解他的衬衫扣子：“什么？” 徐凤泽看着沈眠说：“你离过婚，和陆少卿在一起那么多年，我都不嫌弃你，你被沈家折磨那么多年，我心里虽然会膈应，但同样不会嫌弃你，你该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而不是把自己包装成不是人来侮辱我的人格，践踏我的尊严，像摆脱一条缠人的狗一样摆脱我。” 沈眠愣住。 徐凤泽翻身把沈眠压在身下：“你多大开始被沈致和欺负的？” 沈眠懵了。 徐凤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只要你和我说句对不起，我不会嫌弃你。” 沈眠：“你怎么知道的？” “绒毛软鞭。”徐凤泽说：“你对我说，从你进沈家那天起，你就已经长眠于地下，因为什么？你是那天开始被猥亵？还是被强？” 沈眠没说话。 徐凤泽低头吻她：“你该老实告诉我，就算再膈应，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沈眠睁眼看着天花板说：“我没有被沈致和碰过。” 徐凤泽掀沈眠裙子的手微顿，皱眉，“我都知道了，你没必要反驳。” 沈眠看他：“为什么你这么确定我一定被沈致和碰过？” “不被那么糟蹋，你会这么恨他吗？” 沈眠抿唇：“我的妈妈和妹妹被他和沈言教唆的不把我当人看，这个理由不够吗？” 徐凤泽凝眉：“你还被沈言碰过？” 沈眠沉默良久，蓦地笑了笑。 徐凤泽支起上半身看她：“你笑什么……” 沈眠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笑的比蜜还甜：“你知道我从那年开始就被沈致和和沈言欺负后，脑子里想了什么？” 徐凤泽喉咙滚动。 沈眠凑近他耳畔，低低的说：“除了膈应？是不是还有……刺激？” 徐凤泽的脖颈冒出了隐忍的青筋，眼底跳动着浓郁的火光。 沈眠低低的笑：“都有吧，但唯独没有……心疼，对吗？” 徐凤泽怔了下：“不是，我……” 沈眠嘘了一声，伸出手抵住了徐凤泽的唇，轻声说：“不止没有心疼，更气愤了，气愤我为什么不说，反倒把自己就势变成不是人来彻底摆脱你。” 徐凤泽轻轻的吻了吻沈眠的手指，低声说：“和我说句对不起，我就原谅你，帮你摆脱柯宇，我们重新谈。” 沈眠说：“结婚呢？” 徐凤泽抿唇：“你流过产吗？” 沈眠没说话。 徐凤泽说：“只要生育功能正常，我就不介意，可以娶你，我父母早逝，我同意，没人会反对。”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像是花开了。 徐凤泽心口无端的有点热，“和我说对不起吧。” 门突然的被砸响。 柯宇的叫骂声出现的门口。 徐凤泽怔住，紧随其后，听到了沈眠的声音。 沈眠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和你说对不起？” 房门滴滴滴的开始响。 紧随其后。 门开了。 沈眠哭出声：“柯宇，徐凤泽要强我！” 第161章 柯宇和徐凤泽打起来了。 沈眠趁乱跑了。 到外面按车钥匙，但漆黑的夜里，没有车亮灯。 沈眠不找了，朝大马路去拦出租车。 没等拦到。 错眼看见柯宇追了出来。 沈眠躲进了灌木丛。 睁大眼看着柯宇原地转圈的找她。 在人走后，猫腰钻出去，跑到很远的地方拦出租车。 上车后没等长出口气。 身后传来鸣笛声。 沈眠往后看。 一眼看见了柯宇的兰博基尼。 沈眠：“司机师傅，手机辛苦借我一下。” 沈眠打通了陆少卿的电话。 “谁。” 陆少卿声音没什么精神。 沈眠还没说话，眼圈就红了，想问你他妈到底生了什么病，吃的什么药。 徐凤泽那个狗说是头疼药，那就百分百不是头疼药。 最后没说出来。 深呼吸很多口气：“陆少卿，救我。” 第133章 还打算复合？ 沈眠坐的出租车在上高架前被拦停了。 沈眠把银行卡塞给司机：“我可以给你买辆新车，求你暂时别开车门。” 但老实人哪敢参与这种事。 司机在看见拎着一根木棍，凶神恶煞出现在驾驶座外面的柯宇后，把银行卡还给沈眠，开了车门锁。 车门被拉开。 沈眠坐在车里和车外的柯宇对峙。 车因为熄火关了灯，很黑。 衬的柯宇全身像是笼罩在黑暗中，只剩一双眼睛，悠悠的闪烁着愤怒的红光：“徐凤泽说是你勾引他。” “不是。”沈眠一字一句：“是他要强我。” 无论如何。 徐凤泽是沈眠必须要拉下水的，绝对。 只是她急着要查清楚陆少卿到底生了什么病，没时间把计划想的再完善点罢了。 沈眠祸水东引的毫不犹豫：“我之前对你说的都是真的，他占我便宜，对我图谋不轨。” “可他说房间是你定的。”柯宇站着车门前崩溃的吼：“他说你是想甩了我，还说你从前就是这么甩的他，他说你一点都不单纯善良，你根本就不是个人！” 沈眠：“我……” 柯宇打断，手伸进车里拽住沈眠的胳膊朝外拖。 沈眠即将被拖出车的时候，车外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灯光，亮如白昼。 沈眠扒着车门的另外一只手挡住了被车灯照的睁不开的眼睛。 接着，沈眠被往外拖的力道停住。 柯宇手臂上多了只手。 沈眠睁眼，就着刺眼的灯光看见了背光站着的陆少卿。 穿着一身黑，面部表情看不见。 微微弯腰拽住柯宇的手臂。 瘦，高。 但就是很有安全感。 只是瞬间。 沈眠提起来的心脏往下掉，唇角弯了又弯，小声喊：“陆少卿。” 陆少卿朝沈眠看了眼。 陆少卿背光，但沈眠不背光。 半张脸被拉出车外，脸被灯光照的一清二楚。 眼睛水光潋滟，隐约闪烁着委屈。 陆少卿微怔，吐话：“别哭。” 说着再看向柯宇：“松手。” 话音落地。 柯宇一只手拽着沈眠，另外一只手握成拳朝陆少卿砸过来。 陆少卿矮身避开，腿下用力。 柯宇往后摔。 连带着沈眠要被摔出去的时候。 沈眠腰被揽住。 陆少卿面无表情的抬脚。 ‘咔嚓’一声。 柯宇手臂弯曲，凄厉的吼了一声，被动的松开沈眠，抱着胳膊躺在了地上。 刺眼车灯的主人从车里下来。 一群黑西装大汉密密麻麻的站在了陆少卿和沈眠身后。 沈眠回头看了眼，再看向陆少卿，敛眉没说话。 陆少卿松开沈眠朝后推了一把：“你先上车。” 说着朝前走，在抱着胳膊哭嚎的柯宇面前单膝蹲下。 沈眠被陆少卿推了一下，想上车，最后没上。 在人群里看陆少卿蹲在地上的背影。 陆少卿说：“谁说她不是人？” 柯宇抱着手臂，额角冒出细密的汗，越过陆少卿朝着沈眠看，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话：“我说的，她为了甩……” 啪的一声。 柯宇被扇了一巴掌。 陆少卿默默的看着他：“闭嘴。” 柯宇：“陆……” 陆少卿又扇了一巴掌，单手抓起他的头发往后，将柯宇脖颈漏出来，看着柯宇说：“再敢说她不是个人，老子立马剁了你。” 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张狂又霸道。 尤其是身后站了密密麻麻的黑衣大汉。 柯宇想破口大骂，把陆少卿的祖宗十八辈骂个遍。 看着陆少卿漆黑无情绪的眼睛，还有身后被车灯照耀到，影子几乎与天齐平的一群数不清多少的人。 脑中闪过沈眠说的陆家那些话。 最后竟然一个字都没吐出来，随脑袋磕在地上。 陆少卿看了他许久，站起身伸手。 身边人递上湿纸巾。 陆少卿低头擦了擦手，把湿纸巾丢在柯宇脸上，转身手插兜朝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沈眠。 第162章 沈眠像是傻了，愣愣的。 陆少卿弯腰和沈眠对视：“吓到了吗？” 沈眠小小的笑了下：“你怎么这么帅啊。” 陆少卿怔了下，耳尖悄无声息的泛起一抹红晕。 沈眠说：“你今晚刷新了我对你帅的认知底线，少爷，你帅炸了。” 陆少卿直起腰，屈指叩了叩沈眠的额头，“你可真行。” 陆少卿叩完抬脚。 人群闪开一条道。 陆少卿插兜在前面走。 沈眠在后面跟着。 小嘴叭叭的说话：“少爷，真的真的真的，你刚才真的太帅太帅太帅了。” 陆少卿：“闭嘴。” 沈眠跟在后面叭叭叭的接着夸。 人群分开的道路，随着陆少卿和沈眠走远，自动的合上了。 柯宇没忍住，喊出声：“沈眠。” 沈眠顿足。 陆少卿跟着顿足，侧脸看她。 沈眠想了想，回头了。 在柯宇身边蹲下，轻声说：“其实我是爱过你的，咱俩闹成现在这样，全是因为徐凤泽，没有他，我们是可以结婚的。” 沈眠冲他笑笑，犹豫了会，拍拍他的脑袋，“咱俩的缘分被人强行斩断了，真遗憾。” 说完毫不犹豫的起身朝陆少卿走。 越过陆少卿，在迈巴赫面前顿足：“开车门。” 陆少卿看了沈眠很久，“没锁。” 沈眠开车门上车了。 回去的路上陆少卿开车没说话，沈眠也没了那会的叭叭叭，安静的在后座坐着。 车辆开去了北苑。 在楼下，沈眠看向陆少卿：“上去坐坐吧。” 陆少卿：“不去。” 沈眠朝前趴在中控区，“去吧去吧，我有事和你说。” “不去。”陆少卿重新启动车辆，烦遭遭的：“下去。” 沈眠：“去吧，我真的有事和你说。” “现在说。” 沈眠是想上去偷他的药，没什么和他说的。 一时间静下来了。 陆少卿侧脸看她：“怎么不说了？” “你好像又瘦了，好丑。” 陆少卿：“你有病吧，二十分钟前说的话被空气吃了？” 沈眠：“你好好说话。” 陆少卿：“是你有话要说，不是我。” 陆少卿这句话说的有点冲。 沈眠：“你不高兴了？” 陆少卿：“下去。” “少爷……”沈眠戳了戳他的肩膀：“上去和我聊聊。” 陆少卿回头看前面，语气平平：“你走前拍他脑袋什么意思？今晚只是寻常吵一架？以后还打算复合？” 第134章 找药？ 沈眠想了想；“这件事有点复杂。” 陆少卿冷笑：“拢共谈了十八天，复杂个屁。” 是真的复杂。 沈眠：“要不你跟我上楼，我告诉你。” 陆少卿顿了几秒，从鼻腔里恩了一声。 沈眠高兴了，下车后殷勤的把陆少卿的车门打开。 陆少卿下车，手插兜。 沈眠把车门关上：“少爷请。” 陆少卿抬脚上了台阶，背影劲劲的。 沈眠不由自主的笑了。 跟着上了台阶，按电梯，开家门，开灯。 接着皱眉：“这么脏？” 阳台的窗户没关。 呼呼的风往里灌，大概是风伴随着灰尘，屋里肉眼可见的乌烟瘴气。 陆少卿在沈眠身后站着：“你上次走了后就没回来，二十八天了，不脏才奇怪。” 沈眠没说什么，把阳台的窗户关上，拍拍沙发上的灰，实在没辙，去卧室翻出床单铺上，对陆少卿招招手：“来。” 陆少卿换了拖鞋走近，在沈眠弄干净的沙发上坐下，淡淡的：“说吧。” “柯宇的性子莽撞，上次曾曼的事，你不是找人砸了他家嘛……” 陆少卿打断：“我那会不知道是你让他打的曾曼。” 沈眠：“你别插话。” 陆少卿闭嘴了。 沈眠接着说：“他爸妈怕他再去找陆家的麻烦，让我和他处着，安抚他的情绪，所以我就和他谈恋爱了。” 陆少卿：“呦，不是不做人垃圾桶吗？” 沈眠抿唇：“这不是垃圾桶。” “这不是什么是？” “他爸妈开口是一方面，我自己想同意也是一方面。” 沈眠在陆少卿开口前接着说：“我和柯宇是两个人的恋爱，只有我们两个人。” 沈眠在陆少卿身边抱着膝盖坐着，“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身边总是有别的女人，陈启明也是，和徐凤泽在一起时看着像是没有第三个人，但林绾绾依旧横在我们中间，我和柯宇是我第一次谈没有第三个人的恋爱。” 陆少卿：“最开始不是我有人，是你。” 沈眠微怔：“什么？” “你，我，徐凤泽。” 沈眠愣住，接着皱眉：“你瞎说什么，徐凤泽那会在国外。” 陆少卿腿横上茶几，手背后，淡淡的说：“你心里装着他。” “我……” 陆少卿说：“少否认，是个人都知道是高中忙还是大学忙，可你呢？高中闲到整天跟在徐凤泽屁股后面转，大学徐凤泽不在了，你开始忙的脚不沾地，和高中徐凤泽在的时候天差地别。” 第163章 沈眠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陆少卿接着说：“我现在说起这没别的意思，因为那会我心里也装着别人，咱俩谁都没吃亏。订婚两年，一比一打平。” 沈眠看着陆少卿没说话。 陆少卿别过头看向房门也没再说话。 沈眠抿唇：“我只是想谈场两个人的恋爱，对柯宇没感情，我俩这次不是吵架，是真的分开了。” 陆少卿淡淡的哦了一声：“那你挺会，真的分开还拍拍他脑袋，像是怕你们分开后他会忘了你。” “拍脑袋是因为……”沈眠想说徐凤泽，抿抿唇卡壳了。 陆少卿脑袋扭回来：“怎么不说了？” “你别骂我，我就接着说。” “说。” “因为徐凤泽。” 屋里瞬间一静。 陆少卿缓缓的皱眉，“你说什么？” “徐凤泽和柯宇是朋友，他一直拐弯抹角的蛊惑柯宇，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柯宇跑去找你把你打到脑震荡，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偏偏他还白莲花的要命，什么都是他的理，临走前我拍拍柯宇脑袋，说……” 沈眠瞄了陆少卿一眼，小声说：“我说其实我是爱你的，咱俩之所以闹成现在这样，全是因为徐凤泽……” 沈眠越说声音越小。 小到最后像是蚊子哼哼。 没说药的事，这么形容出来，沈眠感觉自己还真挺不是人的。 陆少卿：“早跟你说了徐凤泽不是个东西。” 沈眠微怔。 陆少卿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懒洋洋的：“柯宇年轻莽撞，有点小人脉，徐凤泽这两年混的不差，但是寒门出身，没什么根基，他这次惹上不管不顾什么都敢干的柯宇，算是完了。” 沈眠抿唇：“你不骂我吗？” 陆少卿：“骂你什么？” “没爱过柯宇，临分开了还利用他对付徐凤泽。”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说：“我有预感，徐凤泽这次会被无处发泄怒火的柯宇整的很惨。” “你以后有事和我说，前因后果讲清楚，我不会骂你。” 沈眠想接着说徐凤泽的话被堵了回去。 侧脸愣愣的看着陆少卿。 陆少卿还是最开始的姿势，但是侧脸看着沈眠，眼神很复杂：“只要你把前因后果和我说清楚，我不会怪你。” 沈眠哦了一声。 陆少卿说：“所以你还有别的想说的吗？” 沈眠：“什么？” “你觉着呢。” 沈眠觉得陆少卿好像在说沈致和的事。 沈眠摇头。 陆少卿回过头没说什么了。 沈眠看着他瘦削的侧脸，目光定格在他裤子口袋那。 起身。 手腕被拉住。 陆少卿仰头看她：“你干嘛去？” “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我不渴。” “我想喝。” 陆少卿松手了。 沈眠去拿杯子，发现脏的厉害。 拿去厨房洗干净擦干净，接了水走去陆少卿身边。 还没对着陆少卿的裤子倒下去。 错眼看见陆少卿睡着了。 环胸腿横在茶几上。 脸颊挨着沙发边，呼吸均匀，眼睫毛丝毫不颤，只是两分钟，却看着睡得很沉。 沈眠最后没倒水吵醒他，把水杯轻轻的放到茶几上，蹲下，把手挨近了陆少卿的裤子口袋，碰了碰，没有。 探身子去碰另外一侧裤子口袋。 也是平的。 沈眠凝眉。 手从侧面口袋，朝着屁股后面的口袋摸。 没等碰到。 陆少卿声音低沉的朝着耳朵里面扫：“你在干什么？”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沈眠浑身一机灵，本来就弯曲站着的身子没控制住，直接歪倒在了陆少卿怀里。 陆少卿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很宽松，根本看不出现在身材怎么样。 但趴在他怀里，瞬间就摸出陆少卿现在的瘦。 沈眠不自觉的又摸了两下。 下巴冷不丁被挑起，被动的和还躺着的陆少卿对视。 陆少卿说：“找药？” 第135章 沈眠是个猪 陆少卿的眼睛有点刚睡醒的红和水汽。 水光潋滟，雾蒙蒙的看着沈眠，说不出来的好看。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吐话：“你怎么不说我在占你便宜。” 陆少卿挑眉，声音低沉沙哑：“你？” 尾音上扬，带着淡淡鄙夷，像是不信沈眠会占他的便宜。 沈眠：“你长这么帅，我占你便宜不是很正常吗？” “二十八天前，我说我养你，咱俩互相排解欲望，你为了摆脱我的纠缠，第二天就跑了，连酒店都不去，要在车里过夜，这些就罢了，还把差点被强的事说成你自愿的。” 陆少卿挑着沈眠下巴的手收回，叩了叩沈眠的额头：“你占我便宜？你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倦倦的：“起开，别压我。” 沈眠从陆少卿怀里起开了。 陆少卿环胸闭眼，“和你说了是维生素，别瞎琢磨了，我在客厅眯一会，你睡觉把房门锁上。” 陆少卿又睡着了。 沈眠原地看他一会，悄悄的趴在地上看他下面裤子的弧度，左看右看，还真没有那药瓶的形状。 第164章 陆少卿半梦半醒的看了眼，没理会，闭眼接着睡了。 沈眠把三个房间，卫生间和厨房的卫生悄悄的打扫干净。 洗了个澡，出来看了眼陆少卿。 陆少卿还是那样在睡。 睡脸很乖，看着睡的很香。 沈眠找来毯子给他盖上，回房间睡觉了。 隔天一觉睡醒，陆少卿已经不在了。 沈眠给陆少卿打电话。 对面懒洋洋的：“怎么了？” “我也想吃维生素。” 对面安静了会：“你有病吧。” 沈眠：“就想吃。” 对面直接挂了。 沈眠一边打扫客厅的卫生，一边给陆少卿打电话。 陆少卿接通，沈眠就说：“吃维生素。” 陆少卿直接挂了。 打了三个，陆少卿把沈眠拉黑了。 沈眠嘶了一声，坐在电视柜前给陆少卿发短信：“这就是你的有事给我打电话？陆少卿，你还怪我不给你打电话，你算算你拉黑过我多少次了？双标狗。” 五分钟后沈眠再打，打进去了。 陆少卿说：“你有完没完！” “你现在住在哪？” “关你屁事。” “你好好说话。” 对面安静了会，蓦地叹了口气：“我没事，你还要我和你说多少遍。” 沈眠：“你的维生素给我看看。” “你烦不烦。” 沈眠：“给我看看，我要你吃的药，不要假的维生素。” 电话对面安静下来。 沈眠开了外音把手机丢到一边，拎起电视柜上的摆件一件件的擦。 陆少卿说：“我有女朋友。” “我知道。” “我们在谈婚论嫁。” “我知道。” “那你缠着我干什么？” 沈眠拎起电视柜上面蒙灰的沙漏吹了吹：“就这一件事，你和我说清楚我就滚蛋，这辈子都不回南城了。” 电话对面安静下来。 沙漏年岁太久了，惨白色成了米白色，脏的厉害。 沈眠把沙漏拿下来，用毛巾擦。 陆少卿说：“你现在就走吧。” 沈眠说：“陆少卿，如果今天是我得了不明不白的病，你会不问清楚，就走吗？”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说：“咱俩认识的时间太久了，其实已经相当于是亲人朋友了，我不可能看着亲人朋友出事不管不顾，你也做不到，对吗？” 陆少卿说：“咱俩不是亲人，不是朋友，也做不成。” 沈眠怔住。 陆少卿说：“我是陆少卿，你是沈眠，咱俩之间这辈子都做不成亲人和朋友。” 沈眠捏着沙漏的手垂下，蓦地眼圈就红了：“为什么！” “因为我想睡你。” 沈眠愣住。 陆少卿一字一句说：“除了有事外，如果你再在我面前晃，我就默认你是同意我睡你，老子会直接把你衣服撕烂，让你哭死！成人人唾骂的小三狐狸精！”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知道你不想再让老子碰你一下，所以少管我的闲事。” 沈眠还是没说话。 陆少卿说：“再管我强j你，说到做到，做不到我出门被车撞死。” 电话直接挂断了。 沈眠沉默了会，蓦地把手里的沙漏砸了。 啪的一声。 手工做的巴掌大陶瓷在地上四分五裂。 沈眠安静了会，着急忙慌的爬起来去捡碎片。 这是十年前林绾绾做了送给陆少卿的。 陆少卿摆家里这么多年。 被她一气之下摔了。 沈眠怕陆少卿会气死。 可沙漏已经四分五裂了。 连当年密封起来，永远看不见的心愿纸条都横尸在碎片里。 沈眠找来垃圾桶朝里面扔。 寻思着去哪买个同款糊弄一下。 手指触到被岁月浸透，发黄的纸条顿了顿。 掀开了。 然后愣住。 沈眠还记得那天。 老板说，这沙漏是手工的，可以在里面写上心愿密封，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叫做——无声的告白。 林绾绾和陆少卿写的什么不知道。 沈眠写的是。 ——徐凤泽，我喜欢你。 然后做好送给徐凤泽，相当于是变相的有声表白了。 四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徐凤泽没要。 沈眠无地自容，丢进了旁边巨大的垃圾桶里。 然后走了。 这会这个沙漏里面的纸条写的是——徐凤泽，我喜欢你。 沈眠默默的看了很多眼，叠上，过了会再打开。 沈眠的字迹横在上面，丝毫未变。 沈眠不收拾垃圾了。 开始翻箱倒柜的找。 把北苑家里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 在书房最上面一个尘封的盒子里找到了个一模一样的密封的沙漏。 沈眠砸烂了。 把里面的纸条找出来展开。 陆少卿的字是龙飞凤舞，霸道又张狂，连笔到像是草书。 但这张纸条上的字就一点点，端正又认真的在角落里。 像是怕被人看见。 写的是——沈眠是个猪，后面用红笔涂红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爱心。 第165章 沈眠彻底懵了。 原地坐了会，把碎片收拾进了垃圾桶。 想拎起来扔出去，但是没站起来。 原地坐着找出手机将南城她认识的狗仔都呼了一个遍。 就一句话。 “帮我查陆家陆真的儿子，什么时候来的南城，一直都待在哪？悄悄的。” 沈眠在沙发上躺平了一天。 在傍晚陆续接到七八通狗仔打来的电话。 景饶比她更早的被带回了南城，被陆少卿关了起来。 沈眠挂了电话，沉默了。 第136章 密码 沈眠在脑中细细回想她被陆少卿拿景饶为名带回南城后发生的全部事。 包括景饶几次三番在她想走前，恰到好处的出现。 还有那晚酒店，陆少卿在电话那头肯定的说‘你绝对不会出事’。 以及第二天陆少卿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在了房门门口。 景饶是他专门带来吓唬她别离开南城的。 之所以她查不出来，是因为她百分百相信这件事和陆少卿没关系，找的人被陆少卿买通了。 以为真的查不到，就这么不查了。 沈眠手臂横上眼睛，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 半响后坐起身，收拾行李。 随便拿了个车钥匙下地下停车场。 开车门上去就走。 开到南城的高速路口，顿了几秒。 调转车头去陆家。 她还是放不下陆少卿的病。 想找季清问问，陆少卿到底是怎么了。 她，陆少卿不愿意说。 季清是他妈，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总会愿意说的吧。 只要弄清楚，她立刻就走。 沈眠在陆家拐角那看见了陆少卿的迈巴赫。 抿唇下车，朝陆家门口走。 到门口顿足。 这会已经是傍晚了。 屋里亮起了昏黄的灯。 欢声笑语很轻易的传进了沈眠耳朵里。 陆明远、季清、曾曼，在说话。 沈眠从没关严的门口进去，在花园的角落里顿足。 一眼看见曾曼和陆少卿并肩坐着。 季清和陆明远在俩人对面。 季清和陆明远说了什么，沈眠没听见。 但曾曼说的话，沈眠听见了。 曾曼说俩人月底先领证，婚礼以后再说。 陆少卿在她旁边坐着，没说话。 沈眠看了会转身走了。 到车里点了根烟。 开车慢慢的驶离了陆家。 在外面兜兜转转了很多圈。 最后又把车开到了陆家附近。 下车拎着包走近陆家，在拐角的漆黑里站着。 想等陆少卿和曾曼走了，去找季清。 不问了。 只说一句。 让她查。 陆少卿如果真的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 不用她操心。 季清会按着他去看的。 沈眠默默的想，说完她就走。 没等多大会。 陆家门口走出曾曼和陆少卿。 陆少卿在前，曾曼踩着高跟鞋在后。 陆少卿到迈巴赫前开车门，扫了眼跟着走近车的曾曼。 曾曼说：“我们只领证，婚礼不办了，我不委屈，只要能嫁给你就好。” 陆少卿没说话。 “带我回家吧。”曾曼说：“阿姨说你年纪不小了，让我抓紧时间怀个孩子，少卿，我想生个和你长得一样的孩子。” 陆少卿拉开车门。 曾曼朝前几步，拉住陆少卿的胳膊：“我给你生个孩子，以后你我，孩子，还有叔叔阿姨，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陆少卿把手抽开，要上车。 曾曼拽着他开始哭：“求你了，少卿，我求你了。” 陆少卿看她很久，额首：“上车。” 曾曼上车。 迈巴赫开走了。 沈眠看了很久车辆消失的方向，再看向陆家。 最后没进去。 爱陆少卿的人真的很多。 他的父母。 还有他不人不鬼，但是真的很爱他的未来妻子。 实在用不着她操心。 沈眠在曾曼走后开车离开了。 开车去高速的路上占错了车道，拐进了步行街。 看了眼路边的小酒馆。 停车下去，招呼服务生要之前和陆少卿存的好酒。 服务生抱着酒过来说：“你好长时间没来了。” “去外地了。” 沈眠开塞子想倒酒，想着要走，最后没倒。 摸着酒瓶子出神。 服务员：“放心吧，酒没事，那天那群流氓来闹事。陆少爷把这瓶酒一直抱在怀里，被一棍子砸到头摔倒在地上，都没让它磕碰一点。” 沈眠微怔：“什么？” “你不知道吗？” 服务员和沈眠说那天柯宇带着人来闹事的画面。 进来朝着陆少卿面前的桌子就砸。 陆少卿把酒抱在怀里，被一棍子砸在脑袋上，摔在地上。 服务员和老板把人拉住，报了警。 陆少卿满头血起来后仔细看了很久酒瓶子，确定没什么事后才去了医院。 沈眠想起了这瓶酒的来历。 这是俩人订婚一年后。 第166章 沈眠失眠，压力很大，半夜偷溜去酒吧喝酒。 不知道怎么的，被陆少卿给逮着了。 沈眠说心情不好，想喝酒。 陆少卿拉着她在这家酒馆存了这瓶酒，说以后丧了，想喝酒了，来这。 说酒吧乱，酒水垃圾。 这瓶好，喝两口就醉，晚上能睡个好觉。 沈眠很少来。 但这些年也陆陆续续的快把这瓶酒喝完了。 沈眠皱眉想陆少卿那会说话时的神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他声音挺温柔的。 似乎是托腮看着她，第一次不粘人，温柔又成熟的接纳包容她的丧。 沈眠把酒还回去。 开车走了。 再次到了高速路口，最后调转车头回去打电话，“你知道陆少卿现在住在哪吗？” 沈眠打的是陆少卿律师的电话。 律师报了个地址。 沈眠愣住，半响后狠狠的皱眉：“你说什么？” 沈眠嘱咐他别告诉陆少卿。 挂了电话沉默几秒，启动车辆开车去了她和陆少卿从前的婚房。 在婚房的那一栋顿足，躲在了凉亭后面的阴影处。 曾曼在楼下站着。 不停的按着楼下的可视电话。 但楼上一直没接。 曾曼在楼下打电话，哭的声音很大：“少卿，你让我上去。” “少卿！” 电话明显挂了。 曾曼接着打，半响后砸了手机，蹲在门口一直在哭。 沈眠慢慢的皱了眉。 等了约莫五分钟。 保安来了。 说楼上二十一楼的住户让把她请出去。 曾曼不走。 保安叹了口气：“姑娘，你这前前后后来闹七八次了，再这样，我们下次可要把你列为黑名单了。” 曾曼：“这是我家，是我和我老公的家，你凭什么赶我走！我老公他根本离不开我，你到底懂不懂！” 曾曼在楼下闹了二十分钟。 哭嚎着被架走了。 沈眠从凉亭出来往上看。 半响后给陆少卿打电话，“你来北苑，我有事找你。” 对面没说话。 沈眠：“来吧，我肚子疼。” 电话挂断了。 不足五分钟，陆少卿下楼了。 黑色连帽衫，头上扣了顶帽子，拉开迈巴赫的车门上车离开了小区。 沈眠上楼，站在她和陆少卿的婚房前沉默了几秒，半响后伸手，慢慢的按婚房的门密码。 第137章 付出代价【加更】 滴滴两声。 门开了。 沈眠在门口站着环视四周。 半年前去北苑的时候，北苑像是被搬空了。 那是因为北苑属于陆少卿的东西都被搬来了婚房。 从前看着空荡荡的婚房，这会再看，像是……家。 有点乱但的确是家。 沈眠低头看拖鞋。 只有一双黑色的。 沈眠换上进去。 在茶几上找到了陆少卿吃的药。 倒出来几粒用卫生纸包着。 想走的时候没走，去了卧室。 卧室床上是米白色的真丝四件套。 上面横了一个黑色的大娃娃。 沈眠怔松了会。 这是在国外，陆少卿给她买的，说长的像她。 沈眠丢在了衣柜里，一次没拿出来过。 沈眠打开衣柜门。 手随意的拨弄了会。 全是她的衣服，没有别人的。 沈眠关上衣柜门，脑袋抵上，心口莫名的窜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 恼的全身发麻。 转身去门口换鞋。 手指伸出去，拉开了鞋柜门。 一眼看见里面放着她从前的拖鞋还有留在婚房没带去国外的几双0鞋。 沈眠狠狠的甩上鞋柜门，甩了门走人。 到楼下手机进来陆少卿的电话。 陆少卿：“你人呢？” “死了！” 沈眠挂掉电话不过一秒，手机再次进来电话。 沈眠接了。 陆少卿说：“你走了吗？” “去哪？” 沈眠开车去南城的研究院。 陆少卿声音很低：“回江南，你的行李不见了。” 沈眠想说，是，老娘要回江南，有本事你把景饶再放出来一次。 最后没说出口。 那次酒店后，她说了怕。 陆少卿就再没把景饶放出来过了。 沈眠：“走了，再也不见！你和曾曼结婚去吧！” 沈眠想挂电话，最后没挂。 蓦地抿抿唇：“你和曾曼什么时候结婚？” “月底领证。” 沈眠：“祝婚后幸福美满。” 陆少卿说：“一路顺风。” 沈眠靠边停车，扒了扒长发：“陆少卿。” “恩？” “你吃药是因为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病吧。” 所以才这么扭曲。 陆少卿说：“没有。” “你确定？” “真的没有，那是维生素，你闲的吧，一天到晚瞎琢磨什么。” 呵呵。 沈眠冷笑重新启动车辆开始出发。 陆少卿说：“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就别联系了。” 第167章 沈眠握紧手机：“我如果真的有事，只会给朋友打电话，你和我做朋友吗？” 陆少卿说：“不做。” 电话挂断了。 沈眠开车到研究院。 掏了一万块钱。 在外面环胸坐下，脑袋靠着后面的墙壁，闭眼默默的想。 什么病呢？ 总之不是徐凤泽那个狗说的头疼。 胃病？ 肝病？ 传染病？ 冷不丁的。 脑中冒出一个词。 抑郁症。 沈眠瞬间睁眼，后背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半响后闭眼。 在脑海中推翻了这个想法。 季清说陆少卿小时候得过抑郁症。 沈眠那会就觉得不可信。 因为他少年时期很爱笑。 长大了没那么爱笑了。 但也不会是抑郁症。 什么都不缺的天之骄子陆少卿，怎么会得抑郁症？ 不可能的。 沈眠抿抿唇，无端的想起了那些很苦的眼泪。 沈眠坐不住了。 站起身去门口等。 等到深夜。 里面人出来。 “以后两种药不要掺在一起，它们相克。” 沈眠怔住：“什么？” “你拿来的是两种药，四粒是利福平，治中枢神经，另外一粒是舍曲林，三环抗抑郁症药。” 沈眠的脑子像是被砸了一个闷锤。 半响后伸手扶住门框：“你再说一遍？” “你从哪找来的和舍曲林一模一样的利福平？这是专门定做的吧。” 研究员看沈眠的眼神带了审视：“你做和舍曲林长得一模一样的利福平干什么？” 沈眠推开她进了实验室。 低头看已经溶解了的两摊药水。 嘴巴开合半响，侧脸看她：“利福平和抗抑郁症药一起吃会怎么样？” 沈眠开车打电话给曾曼。 电话对面接了。 曾曼声音沙哑：“有事？” “你在哪？” 曾曼：“干什么？” 沈眠笑：“找你聊聊怎么快速让你怀上陆少卿的孩子。” 沈眠半小时后站在曾曼家敲门。 在门开了后，推开她直接进去。 快速扫了一眼，进了卧室，开始翻箱倒柜的找。 曾曼拉住沈眠：“你干什么？” 沈眠甩开她拉开床头柜。 看见两瓶药躺在那后，瞳孔紧缩。 半响后拿在手里。 没等沈眠站起身。 曾曼疯了似的来抢。 沈眠眼圈泣血，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在人扑过来的时候，往后拽着她的头发，直接按在了床上。 “曾曼！”沈眠全身都在抖，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你他妈是想死吗！” 沈眠死死的按着她，把药瓶怼到她脸前，一字一句说：“你为什么要换陆少卿的药！为什么要把两种药掺在一起给他吃！你是在杀人！是在毁他！” “你……” 沈眠胸膛急速起伏：“为了感情！只是为了感情！至于吗？至于让自己变成这样吗！” 曾曼趴在床上，呜咽一声哭了出来：“不然我还有什么办法得到他！你告诉我，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得到他！” 沈眠安静的看着。 半响后把药塞进口袋，压着她找出手机打电话：“我要报……” 话还没说完。 整个人被倒掀在了地面。 脖颈被攥住。 沈眠面红耳赤，手摸索到旁边掉落的手机，直接朝着她脑袋砸了过去。 曾曼手上力道松了。 沈眠推开她坐起身，把气顺回来，拿起手机就走。 脚腕被握住。 沈眠侧脸看曾曼。 曾曼跪在地上，头上往下流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告诉陆少卿，我求求你，别告诉他，别告诉他。” 沈眠没说话。 曾曼哭的泣不成声：“我是真的喜欢他，真的真的喜欢，沈眠，你上次能放过我，这次也能的，对吧。” “不能。”沈眠说：“你动我没关系，但你不能动陆少卿。” 沈眠一字一句：“如果是陆少卿心甘情愿被欺负，我不管，可，只要他不愿意，谁也不能欺负他！”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沈眠说：“而且你是害他，你必须要付出代价。” 曾曼慢慢的松开了攥着沈眠脚腕的手。 在沈眠走到门口的时候悠悠开口：“如果欺负他，害他至此的人是你呢？” 第138章 别哭了【钻石加更】 沈眠顿足。 曾曼摇摇晃晃站起来：“陆少卿得抑郁症是因为你，你又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沈眠缓慢的回头，眼底晦暗不明。 曾曼冷笑：“陆少卿和我说了你从前做过的那些事，他是恶心你这么恶毒不择手段，恶心和这样的你订婚了六年，结婚一年才得的抑郁症！” 沈眠回过身看她：“他和你说我做过什么？” 曾曼手掌握拳：“你自己不知道吗？” 沈眠当然知道。 沈眠说：“因为我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上床？” 曾曼瞳孔缩了缩，“是！所以如果你真的为了陆少卿好，想让他痊愈，就离他远点！越远越好！否则就算给他正常吃药，不让他失眠头疼，他也永远不会痊愈！” 第168章 沈眠冷笑：“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胡说八道！” 沈眠朝前一步。 曾曼摇摇晃晃的往后退一步。 沈眠再朝前一步。 曾曼退到床边，无路可退，跌坐在床，蓦地哭出声：“他不喜欢你！他不喜欢你，他一点都不喜欢你！他恶心到看见你就想吐，他就是讨厌你才会得的抑郁症！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沈眠在曾曼一米处顿足，“陆少卿得抑郁症是因为我不是个人，还依旧喜欢我，心累到了极点，对吗？” “不是！”曾曼哭着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 沈眠：“你针对我，算计我，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陆少卿心里占的分量很重，比你重，比林绾绾也要重！” 曾曼凄厉的反驳。 尖叫声大到沈眠感觉自己的耳朵几乎都要聋了。 但也真的确定了一件事。 真的是因为这样。 陆少卿的抑郁症就是这么来的。 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沈眠看向曾曼。 朝前一步，拽起她的头发，一巴掌狠狠的甩过去。 沈眠的手脚发麻。 想忍的，没忍住。 在曾曼偏过脸后又一巴掌甩过去。 阴郁依旧满腹。 拽着她的头发从床上拉到地上，随手拎起床边的台灯就想砸。 距离曾曼鲜血不断的脑袋三寸时，脑中闪过了陆少卿的脸。 手掌握成拳。 把台灯丢掉，转身就走。 坐上车后，脑袋磕在方向盘，默默的想。 陆少卿。 我在你心里既然占了这么重的分量，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说？ 却只是想了十几秒。 脑中就有了答案。 成年人，强大如陆少卿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就得抑郁症。 与其说是得抑郁症了。 不如说是抑郁症复发了。 季清从前说的是真的。 少年时期的陆少卿得过抑郁症。 十五岁初遇的陆少卿还处在抑郁症阶段。 没安全感，敏感，胆小。 只敢带着一群打篮球的大男孩和她一起坐在食堂，面对面。 却连句话也不敢和她说。 为了想和她一起吃饭。 给她充了一千块钱的饭卡，带着一群人来告诉她，却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看。 后来她喜欢上了徐凤泽。 他更不敢说了。 再后来订婚了。 沈眠睁眼，想起了柯宇从前说的话。 说和她谈恋爱像是在唱独角戏。 说不过谈了十天，心里就没安全感到想哭，连爱都不敢说了。 莽撞热烈的柯宇，在她不忙，时时刻刻都在的时候，会有这种感觉。 敏感胆小，知道她心里有徐凤泽的陆少卿，被她冷漠对待的那两年，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沈眠睁眼发呆了很久。 开车去了婚房。 屋里昏暗一片。 只有巨大的电视屏幕闪烁着浅淡的光影。 游戏待机了。 穿着公主裙的小美女原地笑吟吟的站着。 沈眠关上门走近。 陆少卿在沙发上睡着了。 但明显睡的不安稳，睡梦中依旧眉头紧缩。 沈眠抿唇，视线看向他手里捏着的粉色游戏手柄。 顿了顿，伸手去拿。 不过刚碰到。 陆少卿眼睫毛颤了颤，睁眼了。 眼神迷茫懵懂。 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另外一只手抬起，隔着很远去碰沈眠的眉眼。 最后没碰到，抱着游戏手柄背过身面对里侧，蜷缩成一团接着睡了。 沈眠沉默很久。 找来毯子给他盖上。 关上电视，去卧室睡了。 隔天睡醒翻身，一眼看见手插兜在床边站着的陆少卿。 眉头紧缩，眼底神色复杂：“你不是走了吗？怎么会来这？” 沈眠坐起身：“带你去看病。” 陆少卿沉默了会：“你……” “曾曼把抗抑郁症药给你换成了利福平，不对，应该是一点点替换，怕你察觉，到现在还没替换完。” 陆少卿嘴巴开合半响。 沈眠打断：“你的确离不开曾曼，因为利福平的副作用是头疼和失眠，你吃多了怎么都睡不好，曾曼手里有舍曲林，她给你吃，你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沈眠叹气：“你挺聪明一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自己身体精神不对劲，你发现不了吗？” 陆少卿手掌缓慢的握成拳，蓦地开始吼：“关你什么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谁让你管的，谁让你查的！” 沈眠沉默很久，手抬起，指着陆少卿说话：“你……你早就知道曾曼给你换药。” 陆少卿蓦地拽起沈眠朝门口走。 沈眠扒着门不走，崩溃的尖叫：“你脑子有毛病吧！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吃！” 陆少卿拽着沈眠的胳膊在门口站定，半响后回头想说话，触到沈眠满脸的泪花，满嘴的话卡了回去。 沈眠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你疯了吧！你是不是疯了啊！” 陆少卿松开拽着沈眠的手，喉咙滚动半响，朝前一步，抬手去碰沈眠脸上的眼泪。 第169章 手刚抬起来被打了下去。 沈眠快崩溃了：“为什么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她不会让我出事。” “这还不叫出事吗？你瘦成这样了还不叫出事，怎么叫出事，你告诉我，怎么还叫出事！” 沈眠胸膛急速起伏，蓦地抬手给了陆少卿一个巴掌。 陆少卿偏过脸，舔舔后槽牙重新看向沈眠。 沈眠全身都在抖。 泪水像是坏了闸的水龙头，一片大片的往外涌。 哭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陆少卿手松松握握，过了会弯腰和沈眠对视，眼圈跟着红了，小声哄：“好了，别哭了。” 沈眠深呼吸再深呼吸，怎么都没忍住。 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第139章 还账 沈眠一直在哭。 一边哭一边扯着嗓子嚎。 哭到最后，被扯进了陆少卿怀里。 陆少卿声音很小：“对不起。” 本来没这么委屈。 这瞬间，铺天盖地的委屈全部袭上心口。 沈眠扯着嗓子哇哇的接着哭。 在脑袋被轻拍两下后，抬手就打他。 打了几下。 陆少卿没动。 沈眠不打了。 哭腔慢慢的散了，变成了委屈的抽抽。 陆少卿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脑勺：“好了，别哭了。” 沈眠：“你个王八蛋。” 陆少卿没说话。 “神经病。” 陆少卿还是没说话。 沈眠睁着红肿的眼睛小声骂。 “脑残。” “傻缺。” “二百五。” 陆少卿一直没说话。 沈眠把鼻涕和眼泪都蹭到陆少卿怀里，睁着眼想接着说。 门铃响了。 沈眠推开陆少卿，闷闷的：“去看看是谁？” 陆少卿没动。 弯腰看她。 沈眠别开红肿的脸：“去开门！” 陆少卿直起身去了。 沈眠去洗手间洗脸，听见外面传来的说话声。 来的是警察。 曾曼报警了。 沈眠涉嫌故意杀人，要去派出所配合调查。 沈眠朝脸上泼了捧水，眼底闪过戾气。 她还没腾出功夫收拾她，她反倒先上赶着找死。 沈眠擦了脸换衣服出去。 一眼看见陆少卿在门口，背靠着墙壁，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眠走近抿唇：“你别怕，我的确动手打她了，但没有太越界，我已经金盆洗手，做个人了。” 沈眠伸手放在陆少卿眼皮底下：“我的手很干净。” 陆少卿掀眼皮和她对视几秒。 没说什么。 在沈眠出去后，跟着出去。 二人下楼。 陆少卿让沈眠上他的车。 沈眠上车坐在了后座，跟着前面警局的车去派出所。 路上很安静。 沈眠从后视镜里看陆少卿的眉眼。 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件事。 沈眠没打算和陆少卿商量的。 手指纠缠在一起，抿唇再抿唇，还是开口了：“陆少卿，我问你件事，你老老实实的说实话。”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说；“你知道曾曼掺药，还吃，是因为她在你心里有一定的分量是吗？” 沈眠很确定陆少卿是喜欢自己的，而且分量不是从前她以为的不值钱一点点，是很大很大一块。 比林绾绾和曾曼都要多。 但不清楚自己具体是多少，林绾绾和曾曼又是多少。 曾曼在陆少卿心里的分量会不会多到不让她对曾曼下手。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手指搅在一起，指骨青白：“就算她在你心里分量不轻，她给你换药这件事我也必须要让她付出代价，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少卿还是没说话。 沈眠想了想：“不过之前她找人绑架我的事，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说出来。” 陆少卿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终于开口了，“我的事算了吧。” 沈眠心脏往下坠了坠，毫不犹豫的反驳：“不。” “算了吧。” “不。” 陆少卿看着前方说：“当初你走的突然，国外分公司留了不少烂摊子，曾曼来帮忙，我一眼就看出她对我有意思，然后我主动问她要不要和我谈恋爱，我以后会好好的对她，可我没做到，也做不到，她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她。” 陆少卿重新启动车辆，淡淡的说：“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总觉得我有责任。” 沈眠愣住。 陆少卿开车说话：“我对她没男女的感情，之所以知道药有问题还吃，是因为她家境良好，对钱和权都没欲望，满心只想要爱情，所以我吃药，想吃到因为她生一场大病，让我们俩变成不亏不欠，这样也算是还清她了。” 沈眠懵了。 陆少卿从后视镜瞄了她一眼，淡淡的说：“我没吃多久，现在不过是轻微，没事。” 沈眠说：“在国外，你的抑郁症就复发了吗？” 陆少卿：“我妈和你说我小时候得过抑郁症？” “恩。” “轻微，很轻很轻的轻微，别胡思乱想。” 第170章 沈眠侧脸看向窗外，半响后吐话：“不行。” 陆少卿：“什么不行？” “这件事不能算了，怎么都不能算了，不然我会窝囊到恨不得捅死我自己。” “为什么？”陆少卿把车停在警局，解开安全带回头看她：“为什么就是不能算了，你的事你可以撤案，圣母的半点不追究，牵扯上我的，为什么不能也算了？” “你对我来说不一样。”沈眠坐在后座和陆少卿对视：“像亲人像朋友，我接受不了你被欺负。” 沈眠一字一句的说：“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眠说完拉车门要下去。 陆少卿开口：“如果你真的要和她算账，就把之前被绑架的帐算清楚。” 沈眠凝眉看向陆少卿。 陆少卿说：“一码归一码，我主动说的谈恋爱，说的以后会好好对她，我没做到，我被换药的事到我这结束，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我被欺负，把你的事翻出来，让她付出代价。” 陆少卿一字一句的说：“你的那件事算了，我也窝囊的恨不得捅死我自己。” 沈眠愣住。 陆少卿说：“我欠她的，但你不欠，一丁点都不欠，去把从前绑架的事翻出来，把你被欺负的帐讨回来。” 沈眠下车了。 在警局把该交代的都一五一十交代了。 换药和被绑架还有游泳馆推下水被关了一夜。 做完笔录。 沈眠出门。 一眼看见迈巴赫在门口停着。 陆少卿手插兜，长腿微散，倚着车门在看天，侧脸瘦削却漂亮。 沈眠看了会走近。 陆少卿回头看她。 沈眠一步步走近，在陆少卿面前顿足：“我全都说了，你被换药的事，我被绑架的事，全部。” 陆少卿抿唇：“没事，说就说了吧。” “你把金融证券公司给我后说要出国去还林绾绾的帐。”沈眠仰头看他：“欠的什么帐？” 陆少卿怔住。 沈眠笑笑：“欠耽误了她那么多年，害她没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帐吗？” 沈眠说：“还有，欠我算计利用，污蔑她出轨了，不能在南城找像样人家结婚生子的帐是吗？” “超级大圣母，陆大少爷，你帮她弟弟开公司，是不是在帮你，也帮我还账。” 第140章 很难 陆少卿喉咙滚动。 沈眠又朝前一步，和陆少卿距离很近。 近到陆少卿从闲散站着变成了后背紧贴车门。 沈眠看着陆少卿说：“你和我说句实话，你对林绾绾，有男女之情吗？” 沈眠在警察局交代的时候其实不专心。 脑子神游到了八千里之外。 万千思绪在脑海中晃了一圈又一圈，打成了无数个结，最后就剩下一个问题。 陆少卿心里有林绾绾吗？ 有的话，为什么出国了，林绾绾也单身了，但他却不去找她，反倒和曾曼在一起了。 柯宇说陆少卿谁都没碰过。 林绾绾出国六年，他一次没去找过。 那么搂着那些女人整日在南城晃给谁看？ 陆少卿是个大圣母。 不喜欢亏欠别人半点。 那么对林绾绾，他会认为亏欠吗？ 和认为亏欠曾曼一样的亏欠？ 如果是我想的这样。 陆少卿这个大圣母的脑回路，一定认为是亏欠的。 沈眠说完等着陆少卿回答。 陆少卿迟迟没说话。 沈眠抿唇：“陆少卿，如果你说实话，也许我们有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 沈眠仰头看着陆少卿，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说。” 沈眠轻易的看见陆少卿性感宽大的喉结滚动了一瞬。 在感情里胆小又敏感的陆少卿吐出一句：“你说什么？” 沈眠紧张的心情被拉低了无数，翻了个白眼：“你对林绾绾有男女感情吗？她在你心里有多少分量。” 陆少卿：“不是这一句。” “哪一句？” 陆少卿抿唇，耳尖在沈眠视线中肉眼可见的红透了。 陆少卿后背贴着车，一米八八的大高个，站的笔直，像蚊子似的哼哼：“机会。” 沈眠眨眨眼，突然就放松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少卿不只是耳朵红，连脸都红透了，跟着就是不高兴：“笑什么笑。” “走吧。” 沈眠不问了，拉开车门想上车。 顿了顿。 把车门关上：“起开。” 陆少卿让开。 沈眠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上去，没关车门，看陆少卿：“劳烦少爷开车。” 陆少卿上了驾驶座。 沈眠：“去医院。” 陆少卿：“去医院干什么？” “给你看病。” 沈眠说完，突然感觉有点乏，侧脸看陆少卿，蓦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陆少卿迟迟没启动车辆，像是在出神，被沈眠戳了一下侧脸看她。 沈眠说：“我……” 陆少卿说：“我对林绾绾没有男女感情。” 沈眠怔了下，半响后抿抿唇：“少爷。” 陆少卿：“恩。” “我以后一定做个人。”沈眠竖起手发誓：“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做任何一件让你感觉到累的坏事。” 第171章 陆少卿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被欺负了就反击。” 沈眠微怔。 陆少卿眼圈突兀的就红了，说：“被欺负了就反击，没关系的，只要你告诉我。” 陆少卿小声说：“你告诉我，我才能帮你善后，确保你不会出事，不会整天提心吊胆。” 沈眠脑袋被叩了叩。 陆少卿说：“就像上次柯宇和徐凤泽的事，只要你告诉我，别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就行，你听明白了吗？” 陆少卿声音很温柔很温柔，温柔到沈眠鼻腔莫名的酸涩，最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陆少卿看着沈眠，手抬起来，想落到沈眠脑袋上，最后没落，开车去了医院。 在门口让沈眠等着，回车里拿东西。 沈眠看了眼四周。 这是她住院，也是徐凤泽就职的医院。 沈眠朝走廊深处看了一眼，眼底厌恶一闪而过。 上次那两颗药，沈眠很确定味道不一样。 徐凤泽那个狗，绝壁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陆少卿回来了。 沈眠好奇：“你去拿什么了？” “别管。” 沈眠没说什么，跟着陆少卿去了医生办公室。 沈眠脑袋几乎要长在电脑上，勾着脖子的看。 陆少卿瞄了眼，给医生使了个眼神。 医生咳了咳，开始说话：“轻微抑郁症。” 沈眠勾着脖子看电脑上的病历档案，已经看见轻度抑郁症几个字了。 但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真的，陆先生从来到现在，一直是轻微，很接近于正常人。” 沈眠：“那怎么会瘦了这么多，像排骨架。” 陆少卿插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瘦成了排骨架。” 沈眠嘶了一声。 陆少卿不说话了。 医生咳了咳接着说情况。 大致就是陆少卿问题不严重，回家按时吃药，定期来复诊，保持心情愉悦，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和外在刺激，很快就会康复。 至于瘦。 应该是作息和饮食的问题。 陆少卿淡淡的睨了他一眼。 医生接着说百分之四十的上班族，或者是家庭主妇，都存在隐性抑郁症，只是没来查，所以不清楚而已。 陆少卿最初确诊的就是轻度，无限接近于正常人。 医生最后亲切的说：“要不要我帮您也查查。” 沈眠拒绝了。 拿了药和陆少卿前后脚的出去，坐上车后点评：“我觉得他是个庸医。” “别胡说。” “再换个地方查查吧。” “不去。” “陆少卿，有病要治。” 陆少卿说：“那也要看什么病，过犹不及。” 沈眠没说话，但心却缓缓的放进了肚子里。 车在街道上缓慢的行驶。 车里很安静。 安静到气氛有点尴尬了。 沈眠抿唇：“那个什么……” 陆少卿打断：“玩游戏吗？” 沈眠微怔：“什么？” “游戏，情侣通关游戏。” 沈眠：“我打得很菜，通不了关，会一直死。” “没事，你用我的手柄，死的是我，你的角色从创办到现在一直是我在玩，一次也没死过，我还给她买了满满一背包的限量版裙子。” 沈眠怔住。 陆少卿开车，一眼没看沈眠，声音很轻：“玩吗？” 沈眠：“玩。” 陆少卿翘唇沿着路把车开去了婚房。 婚房的沙发和北苑的不一样。 很大很大。 沈眠和陆少卿握着手柄分坐沙发两端，中间隔的距离可以再坐五个人。 然后开始安静的玩。 不是安静的玩。 是沈眠操控的小帅哥各种风中凌乱的死。 陆少卿操控的小美女在半空中飞舞看着。 沈眠被杀麻了，不由自主的嘟囔：“好难啊。” 第141章 推开【钻石加更】 陆少卿淡淡的说：“过来我教你。” 沈眠挪过去，和陆少卿距离两个人。 陆少卿侧脸睨了她一眼，手柄横过来，敛眉说操作。 声音很温柔，很轻。 沈眠多看了他两眼。 陆少卿的长相真的是造物主的偏爱。 标准的肤白貌美。 瘦了后除了冷冽，其实还更多了点精致，尤其是白。 沈眠感觉比她这个冷白皮还白了点。 睫毛浓密乌黑又卷翘。 敛下来的弧度像把小扇子。 沈眠看着入了神。 说话声音消失了。 沈眠和掀眼皮看她的陆少卿对视了。 陆少卿眼神烫烫的：“学会了吗？” 声音低黯，带着淡淡的哑。 轻轻剐蹭着沈眠的耳蜗，像是往沈眠耳朵里塞了根羽毛。 沈眠呼吸悄无声息的乱了一寸：“什么？” 陆少卿翘唇，声音丢进沈眠耳朵里，莫名更性感了。 “笨蛋，学会了吗？” 沈眠脸莫名其妙的红了。 挥开脑子里的杂念，专心致志的学。 玩了一下午。 一次没通关，但是自我感觉技术长进了点。 沈眠不玩了。 第172章 翻包找出药倒水让陆少卿吃。 陆少卿吃了。 沈眠看了眼手表：“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手腕被拉住。 沈眠：“怎么了？” “你……”陆少卿直勾勾的看着沈眠，半响后松手说话：“我饿了。” 沈眠：“我帮你点外卖。” “油大，我最近胃口不好。” 沈眠怔了怔，抿唇：“你想让我给你做饭吃啊。” 陆少卿：“你在派出所外面说的话是说着玩的吗？” 沈眠：“哪句话？” “重新来一次的机会。” 沈眠沉默了。 陆少卿也沉默了。 俩人盘腿坐在沙发两端。 半响后沈眠开口：“其实我……” 陆少卿打断：“你走吧。” 沈眠扭头看他。 陆少卿掏出手机，按亮接着按灭，淡淡的：“走吧，别管我了，本来就是轻微，正常吃药几天就好，而且我有爸有妈有家，会活得很好。” 沈眠：“你卧室床上的玩偶是从国外拿来的吗？” “不是。” “那是哪来的？” “捡的。” “你为什么不回北苑，住在这？”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接着问：“你在这住多久了？” 陆少卿一直没说话。 沈眠一直问：“衣柜里为什么还有我的衣服？” “鞋柜里为什么还有我的拖鞋。” “茶几下面为什么还有我的婚纱照。” “北苑为什么……” 陆少卿打断：“你不是知道了吗？”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愿意重新开始就重新开始，不愿意就滚蛋。” 陆少卿说完直接起身回了卧室，砰的一声把门甩上了。 沈眠原地坐了会。 起身去大门口，把门打开，接着关上。 不过三秒。 主卧的门猛得被拉开。 陆少卿在门口站着，眼圈通红，扫见沈眠的瞬间胸膛急速，开口就吼：“有意思吗你？” 沈眠：“我就想让你说句话。” “还要我怎么说！你还要我怎么说！刚订婚的时候你说你最讨厌不务正业的男人，我一边上大学一边接手陆家，那两年我累的像条狗，还天天去找你，天天去找你！半夜熬到十二点，都跑去你们宿舍楼下想见你一面，你呢，你见过我几次，就算见了，你理过我几次，你认真的和我说过几次话！你给我打过几个电话！给过我几次笑脸！” 陆少卿吼：“沈眠，我是没有对你说出口，但我无形中对你说了千万遍！你呢！我说了千万遍，你回应过我哪怕一次吗？不回应就是拒绝，那两年你拒绝了我上万次！你还要我说什么！我就这么不要脸吗？” 沈眠沉默了。 陆少卿冷冷的：“你走吧。” 沈眠没动。 陆少卿：“滚！老子不稀罕你的可怜！” 陆少卿在门口跳脚：“滚出去！” 沈眠抿唇：“陆少卿。” “滚！” “我……”沈眠喉咙滚动。 想说，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林绾绾。 所以那两年哪怕你嘴里从没提过林绾绾，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的父亲母亲在我八岁那年就死了。 我的妹妹也不爱我。 我没有朋友。 年少的暗恋也得不到回应。 我心思歹毒，为了活着不择手段。 我不会爱人，也以为那会不会有人爱我。 那时候，我是真的以为没有人会爱我。 沈眠原地站着唇角往下弯，弯着弯着眼泪掉了下来。 陆少卿的暴跳如雷消失了。 原地站了会，抿唇：“我又没说什么，你又哭什么。” 沈眠低头抹眼泪。 眼泪却怎么都抹不干净。 视线范围内多了双脚。 沈眠脸上多了只手。 陆少卿眼圈通红：“错的是你，你哭什么哭。” 沈眠：“可你也有错啊。” 沈眠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还要怎么说？你对徐凤泽和对我的态度天差地别，我带那么多女的，拍了那么多照片，你全都看见了，但是一个电话都没打过，你压根都不在乎，我问你，我怎么说？我就这么不要脸吗？” 陆少卿轻轻的抹掉沈眠脸上的眼泪，却怎么都抹不干净。 抿唇抬手把沈眠搂怀里：“我又没欺负你，也没凶你，你哭什么？” 沈眠在陆少卿怀里哭的直抽抽：“你这还不叫凶，你都快跳起来打我了。” “谁打你了。” “你。” 陆少卿轻轻的拍着沈眠的背：“对不起，我不凶你了。” 沈眠哽咽：“你跟我说话声音就不能小点吗？” 陆少卿沉默了。 半响后说：“超小声好不好？” 沈眠莫名的就笑了：“神经病。” 陆少卿轻轻的拍沈眠的脑袋，超小声的说：“别哭了。” 沈眠不哭了，脸闷在陆少卿肩膀上：“陆少卿。” “恩？” “你要发誓，这辈子没第二个女人。” 陆少卿没说话。 第173章 沈眠说：“我真的受不了三个人的感情，你发誓，我们就再重新开始一次试试。” 陆少卿：“对不起。” 沈眠心脏猛然一沉：“你做不到？” “我也是昨天你说，我才知道，原来你那么在乎两个人还是三个人。” 沈眠倚着陆少卿的肩膀，不自觉的翘了唇：“所以呢？” “以后不会了。”陆少卿说：“再也不会了。” 沈眠心放进肚子里了，低头推开了陆少卿。 第142章 腻了 陆少卿微怔。 沈眠手背后朝后退，拧开门摆手：“明天见。” 说完直接跑了。 回到北苑趴在床上摆弄手机很长时间给陆少卿发微信。 [晚安]。 对面没回。 沈眠有点失望。 这是她从柯宇那学来的爱人手段，也是第一次给陆少卿发。 本来以为他会高兴秒回。 沈眠等了二十分钟都没等到回复，翻身想睡觉。 房门被敲响。 沈眠踮脚看猫眼，一眼看见外面的是陆少卿。 怔了下开门：“你怎么突然来了？” 话音落地。 整个人被推搡到了墙壁那，陆少卿的吻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沈眠被喘不上气，全身发麻。挣扎出话：“等……” 沈眠被抱起来扔在了沙发上。 陆少卿像是很久没吃肉，匍匐而上，吻又密又麻。 沈眠的脚趾几乎都要蜷了起来。 陆少卿说：“是你先发微信勾搭我的。” 说完低头将沈眠想说的话都堵回了肚子里。 沈眠呜咽一声，随裙子被撕烂丢落在地。 沈眠晚上是被陆少卿搂着睡的。 像是鬼压床。 半梦半醒数次想踢开他，脑子里却崩了根线，反反复复的被拨弄着，说别踢。 最后没踢，做了一夜的噩梦。 隔天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少卿却像是很好。 早上起来比昨天还精神。 沈眠：“下去。” 陆少卿没理会，低头吻她的脖子。 沈眠：“陆少卿！” 陆少卿没动作了，抬头看她。 沈眠捏了捏眉心：“下去。” 陆少卿抿唇下来，扯过她身上的被子盖着自己，背对她。 沈眠发现二十八的陆少卿还和十九的陆少卿一样的幼稚。 拒绝了就这个德行。 沈眠却自觉的拾起了从前的技能。 哄。 戳了戳他的后背：“少爷。” 陆少卿劲劲的：“我是遵循身体本能，没多想碰你。” 沈眠没理会，凑近喊他：“祖宗。” 陆少卿说：“你对柯宇也这样吗？夜里多热情，早上起来多翻脸不认人？” 沈眠：“我没和柯宇做过。” 陆少卿转过身了，淡淡的：“你刚才叫我干什么？” 陆少卿从前这样阴晴不定叫有病。 现在再看看。 有点可爱。 沈眠翘了翘唇，小声说：“我想谈场纯纯的恋爱。” 陆少卿静了几秒，坐起身：“你说什么？” 沈眠有点不好意思，还是说出口：“我想谈场慢悠悠的恋爱，不上床的那种。” 陆少卿皱眉坐起身：“你多大了。” “二十八。” “二十八了，谈哪门子的纯恋爱。” 沈眠低头不高兴了。 陆少卿顿了几秒：“我又没说什么。” “咱俩之前见面就是办事，见面就是办事，我不想这样。” 陆少卿：“你真矫情。” 沈眠敛眉接着沉默。 陆少卿扒了扒头发，烦躁：“你别动不动就委屈，我又没说什么？” “你说我矫情还叫没说什么？” 沈眠其实感觉自己也有点矫情。 平常的一句话，翘起的唇角就莫名其妙的耷拉了下来，不高兴了。 别过脸没说话。 陆少卿：“你真想谈？” 沈眠还是没说话。 脸被扯了回来。 陆少卿手朝上，掐着她的脸朝两边扯：“谈，谈，把臭脸收起来。” 沈眠笑了。 陆少卿看了几眼，手掌往中间挤，跟着漏出久违的浅浅的笑，凑近啾啾啾的亲了两口沈眠被他嘟起来的嘴巴，额头抵着沈眠的额头：“别和我闹，也别哭，别委屈。” 沈眠恍惚了。 她哭了是真的。 昨天一天哭了两场。 从前怎么都掉不下来的眼泪，莫名的说掉就掉了下来。 也委屈了。 还闹了。 很不像她。 因为什么？ ……被爱的孩子有恃无恐吗？ 沈眠闷笑了两声。 陆少卿掀眼皮看她，跟着浅浅的笑笑。 沈眠掀眼皮和他对视。 想说，亲爱的少爷。 纯纯的恋爱，你要先把手给我松开，把你的身子从我床上挪开，捡起你的衣服穿上，最后没说。 只感觉心里有点难受。 陆少卿昨天说的那些话。 沈眠客观分析了。 其实都有错。 但错的更多的好像是她。 因为她的苦是别人带来的。 第174章 陆少卿这个人其实没给她带来实质的苦难。 可她却给陆少卿带来了很多的苦。 苦到都抑郁了。 不明沈家全部真相，知晓她的全部所作所为，依旧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哄好了。 真的是很容易很容易很容易就哄好了。 像是一条狗。 都不用给骨头，招招手就自己跑来了。 忘了从前的一切苦难。 心甘情愿的匍匐她的膝下，仰头对她笑。 像是只要她喜欢他。 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贱到没了尊严。 沈眠这瞬间才明白。 陆少卿不是好哄。 是给了她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偏爱。 从前觉得他渣的画面在脑海中都有了答案。 全部的全部。 沈眠定定的看了他几秒，心软了。 朝前轻轻的吻了他一下。 陆少卿微怔。 沈眠小声说：“恋爱前的最后一次昂。” 沈眠被陆少卿直接按倒了。 到中午才爬起来，但只是爬起来，走路还是难受。 在外面晃一圈回房间躺着了。 看陆少卿在外面一趟趟的打扫卫生。 这幅画面莫名的很熟悉。 很像那次出国回来。 陆少卿就是这样。 兴冲冲的。 沈眠趴在床上看着。 陆少卿拎着拖把进来皱眉：“买个扫拖机器人吧。” 沈眠想说你买啊。 顿了顿，找出手机：“要什么牌子的。” 陆少卿怔了下，走近把沈眠抱怀里，脑袋磕上她的肩膀，“都行。” 沈眠挑挑拣拣看评论。 陆少卿侧脸看她很久，圈着沈眠腰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沈眠侧脸看他：“怎么了？” 陆少卿说：“这是你给北苑买的第一样东西。” 沈眠愣住，看向四周。 北苑是毛坯房。 当年陆少卿问了她不下于十次想装修成什么样。 她说的是随便。 买家具的时候陆少卿生拉硬拽着她去家具市场。 沈眠真的没时间。 因为这个还和他吵了一架。 后来距离公司不算近，但是距离沈眠学校很近的北苑装修好了。 沈眠大三尾声直接进了沈家，在南郊租了套房子。 没过多久。 陆少卿提出腻了，各玩各的。 第143章 焦躁 那会俩人已经一个月没见面和通话了。 沈眠说好。 陆少卿看了她很久，也点头说好，然后走了。 俩人就这么走丢了很多很多年。 沈眠抿抿唇：“我……” 沈眠说不出来了，喉咙滚动：“咱俩好好谈恋爱吧。”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撞撞他的肩膀：“和你说话呢。” 陆少卿说：“谈多久？” 沈眠：“先谈一个月怎么样？” 沈眠想和陆少卿正儿八经的谈场恋爱，然后……再说。 “意思是一个月都不让我碰你？” 沈眠点头。 陆少卿低低的恩了一声。 沈眠买了扫拖机器人，又上网买了对昏黄色光的台灯。 然后和陆少卿谈起了纯洁的恋爱。 陆少卿住在婚房。 沈眠住在北苑。 恋爱的第二天，陆少卿没来，没打电话没个交代，沈眠在家里躺着刷平板。 刷着刷着给他发微信。 [你干嘛呢]？ 对面发了个问号。 沈眠手指戳了戳，翻身趴着发：[你怎么没来找我]？ 陆少卿电话打来了。 沈眠滑开接了。 陆少卿声音有点没精神：“沈眠？” 沈眠：“昂。” 陆少卿：“怎么了？” 沈眠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就是问问你在干什么？” 说着补充：“只是问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来找我。” 对面安静了会，接着轻轻的笑了一声：“我在公司。” 沈眠：“忙吗？” “不忙。” 沈眠抿唇：“早上吃了什么？” 陆少卿：“三明治。” 沈眠哦了一声。 没有面对面，但是气氛却莫名的尴尬了起来。 陆少卿：“你呢？” 沈眠：“我还没吃呢。” “起来吃点东西。” 沈眠说好。 俩人的气氛重新静了下来。 沈眠抿抿唇：“我挂了。” “真没事？” 沈眠翻了个白眼：“没事。” 沈眠把电话挂了。 在床上翻了几个圈，拱进被子里无声的尖叫了两声，脸从被子里出来后红扑扑的。 沈眠之前给柯宇备注一天打三通电话，挺自在的，没半点不适应。 一换成陆少卿，莫名的很奇怪，奇怪到她感觉到了羞耻。 很不好意思。 沈眠中午又给陆少卿打了一个。 陆少卿：“怎么了？” 沈眠沉默两秒发脾气：“怎么了怎么了，能怎么了，女朋友给你打个电话，一直问怎么了？你还要不要我给你打电话！” 陆少卿说：“要。” 沈眠笑了。 第175章 陆少卿接着说：“但是很奇怪。” 沈眠笑不出来了。 陆少卿说：“真的没事？” 沈眠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陆少卿打过来。 沈眠拉黑了。 傍晚北苑门被敲响。 沈眠黑着脸开门。 陆少卿在门口倚着墙，看见她皱眉：“到底什么事？你直接说就行。” 沈眠满肚子的气变成了无可奈何，“情侣不就是要每天不断的打电话吗？还是说你不想和我做这种情侣？做相敬如宾的？” 陆少卿微怔。 沈眠认真的问：“你想做哪一种？” 如果你不喜欢柯宇喜欢的这种，我可以改。 陆少卿蓦地低头笑了笑。 沈眠：“你笑什么？” 陆少卿抬头：“这就是你说的纯纯的恋爱？” “是吧。” 沈眠脑袋被砸了下。 陆少卿叩完，手朝上揉了揉她的脑袋：“给我打电话吧。” 陆少卿朝前一步，把沈眠推到墙边，手臂撑着墙壁，低头看她：“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也给我打电话。” 陆少卿声音很温柔很轻。 额头和沈眠的额头几乎是贴在一起，眼睛温柔又缱绻，灌的沈眠感觉自己几乎都要醉了。 陆少卿朝下，唇贴着沈眠的唇，轻声吐话：“谈纯纯的恋爱。” 沈眠呼吸微顿，不由自主想亲上去的时候，陆少卿退开了。 沈眠仰头看他。 陆少卿揉揉她脑袋：“走了。” 沈眠看着门关上，整个愣住了。 半响后扒了扒头发。 臊红了脸，喃喃：“美色误人。” 差点就忘了最开始说好的，直接生扑了。 沈眠晚上洗了澡躺床上给陆少卿打电话。 照本宣科的问吃饭了吗？干什么呢？躺床上了吗？吃药了吗？ 然后无话可说。 沈眠抿唇：“晚安。” 陆少卿说：“沈眠。” “恩？” “我以前以为你不会爱人。” 沈眠怔住。 陆少卿说：“原来你是会的。” 沈眠想说我以前真的不会，最后坐起身说话：“我以后会改的。” 陆少卿：“晚安。” 电话挂断了。 沈眠怔松了很久，趴在床上给陆少卿发微信。 想说那两年我是对你动过心的。 最后按来按去，没说出来。 发：[晚安]。 陆少卿没回。 沈眠等到十二点也没看见回复。 翻身睡觉了。 隔天早上起来给陆少卿发：[早安]。 陆少卿：[恩]。 沈眠有点气了：[得不到的是香的，得到了就是臭的]？ 对面电话打了过来。 沈眠接了但是没说话。 陆少卿说：“再给我一天时间让我适应适应。” 沈眠微怔。 陆少卿说：“我是真的不习惯，再给一天时间，我自己调整。” 沈眠说好。 挂了电话后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躺不下来。 中午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趴在床上发了会呆，找出手机给陆少卿发微信，一字一句，有点脸红和不好意思：[少爷，我有点想你了]。 陆少卿没回。 沈眠脸红心跳的等了二十分钟，不停的刷新手机。 没有。 陆少卿没给她回。 沈眠坐起身怒气冲冲的给陆少卿打过去。 砸门声和手机铃声一起在门外响起。 沈眠跑去开门。 看见陆少卿的瞬间，火气消失，绽开大大的笑，扑了过去，仰头笑：“你来了。” 说完眼圈红了。 陆少卿，从前的两年。 我收到过无数条你发的‘早安’‘晚安’‘你在干什么’。 却觉得是废话，始终没回。 七百三十个日夜，你是不是日日都像我今天这么焦躁和情绪不稳。 却没有我好运。 能等到房门被敲响。 想见的人最后一定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沈眠踮脚主动和陆少卿接吻。 从门口到卧室。 纯纯的恋爱，直接碎成了渣渣。 最后还是滚上了床。 第144章 到底想和谁结 沈眠在陆少卿怀里抱怨恋爱破碎是他的错。 陆少卿：“是你先亲的我。” “只是亲，我没让你把我往床上带。”沈眠从躺着变成趴着，点评陆少卿：“你从前也是，没事就按我。” 陆少卿拧沈眠的鼻子：“除了在床上，你对我有过半点好脸吗？我是受虐狂吗？不把你往床上带，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沈眠闭嘴了。 陆少卿安静两秒，亲亲她的鼻尖：“说着玩的，以后不说了。” 沈眠说：“我说会改是认真的。” 沈眠趴在陆少卿怀里，翘起脚，带着笑，小声甜滋滋的说话：“我以后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会告诉你我干了什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节日给你准备礼物，你给我打电话发微信我看见就会回，绝对不会拖延半点。还会在饭点给你打电话，问亲爱的少爷，有没有时间和我吃饭，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放在心上，记在脑子里。” 第176章 沈眠朝前，亲了陆少卿一口：“好不好？” 陆少卿定定的看了沈眠一会，扯了扯唇角：“你不只会爱人，还是很会爱人。” 沈眠抿唇：“其实，这些是我……” 沈眠嘴巴被堵上了。 陆少卿现在的温度有点凉，贴着沈眠，激起她全身的战栗，最后想说的话全在脑子里搅成了浆糊。 沈眠和陆少卿恋爱的第四天趋于正常人的恋爱。 陆少卿打来电话：“中午想吃什么？” 沈眠在抱着平板看电影，随口贫嘴：“吃你。” “行。” 电话挂断。 沈眠抱着平板接着看。 二十分钟。 房门滴滴滴的响了两声。 沈眠被按倒了。 想跑没跑掉，下午爬起来生了一肚子气。 陆少卿劲劲的说：“让你接电话不走心，活该。” “是你打电话来的时间不对。” 陆少卿横眉竖眼：“再哔哔。” 沈眠不说话了。 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晚上我下厨，你想吃什么？” “吃你。”陆少卿低头穿鞋，回头揽着沈眠的腰低头亲了她好一会，拍拍她脑袋：“待会有人来送餐，吃了再接着看。” 沈眠在陆少卿要走的时候拉住他皱眉：“你吃饭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沈眠感觉陆少卿好像又瘦了点。 腰搂着都不是那个味了。 陆少卿：“吃过了。” “你搬来北苑吧。” 陆少卿顿足。 沈眠朝前一步：“三餐我们一起吃，药我也看着你吃。” 陆少卿回头挑眉：“你确定？我可是管不住自己的。” 沈眠抿唇。 不住在一起和住在一起也没差。 三天两次，纯恋爱根本就没戏。 沈眠点头。 陆少卿不走了，转身把沈眠又抱回了房间。 俩人谈恋爱四天开始同居。 沈眠忍陆少卿的鬼压床，忍着忍着习惯了。 在陆少卿怀里蜷了蜷，蜷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做噩梦了。 没事刷刷平板，到陆少卿下班的点煲汤。 陆少卿身上的肌肉都没了，干巴巴的。 沈眠想给他补回来。 但陆少卿一直不好好吃饭。 一问就是在公司吃了三明治，喝了咖啡，不饿。 沈眠买了个电子称。 每天傍晚陆少卿来的时候拉他上去称一称。 一米八八的个子一百四十斤。 沈眠咂舌：“离谱。” 陆少卿没什么精神的倚着墙：“瘦了好看。” “你是男的，又不是女的。” 陆少卿没说话，朝前一步，下巴磕在沈眠肩膀上。 沈眠搂着他碎碎念：“你三餐间不能吃零食了，再吃中午更吃不下去……” 陆少卿的重量从虚虚的变重了。 沈眠侧脸，看见陆少卿眼睫毛安稳的搭在眼脸那，睡着了。 陆少卿像是之前缺觉缺的太多了。 现在很嗜睡。 有时候搂着沈眠打游戏，打着打着，小美女待机，下一秒歪头就睡着了。 沈眠没再说，拖着他挪到卧室，把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想出去没出去。 趴在床的另外一边看他。 陆少卿眼脸下的黑眼圈还是重。 沈眠想碰碰陆少卿血色不重的唇。 陆少卿眼睫毛微动，睁开眼，握住她的手侧身，重新睡着了。 沈眠想把手抽走，没抽动。 在床上躺着和陆少卿一起睡着了。 沈眠睁眼时一眼看见了陆少卿。 在没开灯，一片漆黑的房间里默默的看着她。 眼睛被窗户外面的月亮照的很漂亮。 沈眠侧身和陆少卿面对面：“怎么了？” 陆少卿：“没事。” “少爷。” “恩？”陆少卿看着沈眠，声音很温柔。 沈眠说：“我们换个医院去看看吧。” 陆少卿怔了下。 沈眠小声说：“我很担心你。” 陆少卿每天都有好好吃药，但精神看着却一直不太好，饭量也不高，体重也没涨。 最开始几天还纵欲。 这几天没精神的连办事都不积极了。 沈眠很焦虑。 沈眠由着手被陆少卿握着，侧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不在家里闷着了，出去看看电影逛逛街。” 沈眠抿唇加了一句：“照顾病人很辛苦的。” 陆少卿目不转睛的看了会沈眠：“不用换医院，我好多了，只是之前太缺觉，明天就好了。” “真的吗？” “恩。” 沈眠伸出另外一只没被握着的手：“拉钩。” 陆少卿轻笑一声：“你几岁？” “快点。” 陆少卿伸手和沈眠拉钩，盖章。 把沈眠拉怀里：“睡吧。” 沈眠接着睡了。 早上起来陆少卿和之前一样已经起来了。 但看着却精神了很多。 在厨房里倒腾饭。 端出来让沈眠去洗脸刷牙。 说吃了饭带沈眠出去玩。 俩人恋爱第十天。 第177章 约会从家里变成了外面。 手牵手去逛街，看电影，吃小吃。 陆少卿没长胖，但是精神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吃的也跟着多了。 揽着沈眠穿梭在外面的大街上。 沈眠去排队买章鱼小丸子。 回头看见陆少卿在后面皱眉接电话。 沈眠买了回去，插一个章鱼小丸子递到陆少卿嘴边。 陆少卿不喜欢吃这种小吃。 抿两口无声的说：“少吃点，不干不净。” 沈眠没理会，自己吃。 然后听见陆少卿电话那头季清的尖叫。 “又不结了！又又又不结了，我不是你妈，你是我妈，妈，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和谁结！” 第145章 约我干什么？ 沈眠下意识掀眼皮看陆少卿。 陆少卿也在看她，不过看了一秒，拿着手机走远单独去接了。 沈眠原地接着吃，等陆少卿回来挎上他的胳膊，从这头走到那头。 但是俩人之间话都少了很多。 开车回家的路上陆少卿开口：“你……” 沈眠打断：“还有半个月时间呢。”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两只手搅在一起，有点不自在的看向窗外：“等半个月后再说。” 陆少卿看了眼沈眠没说什么。 半响后再开口：“曾曼的案子月底开庭，她爸联系了我两次，说会判刑，他不求没案底，但求能判个缓刑。” 沈眠不看窗外了，皱眉：“不。”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心里不舒服。” 陆少卿：“好。” 沈眠瞪大眼：“你不再多说两句？” 沈眠心里还是忐忑的。 陆少卿很有原则，说难听点就是圣母，但这件事她没办法妥协，只是判刑都太轻了，沈眠想找人在牢里打她一顿。 陆少卿手横过来把沈眠搅在一起的手分开，握住一个，十指相扣：“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说的话。” “什么？” “有事告诉我就好。” 沈眠怔住。 陆少卿单手开车，淡淡的：“你告诉我，就好。” 沈眠告诉陆少卿了。 “我今天在小区门口碰见一个卖菜的大娘，买了一把小白菜，四块钱，我给了五块，没让她找。” 陆少卿：“……” 沈眠说：“我在小区楼下游乐场还看见一群熊孩子追着一个小孩子满小区的跑，那小孩一边哭一边跑，明显被霸陵了，然后我拉着人，把那群欺负人的熊孩子训了一顿。” 陆少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呢？” 没然后了。 沈眠编：“我还扶了一个差点摔倒的孩子，还帮一群小屁孩用棍把扔到树上的篮球给戳了下来。” 沈眠叭叭叭的一直编，编到最后越来越离谱。 不编了，做总结：“瞧瞧，我是不是很善良。” 陆少卿握着沈眠的手吻了吻：“恩。” 沈眠嘿嘿笑，以后决定多说说。 把陆少卿脑子里自己的黑历史冲淡一点，这样他的病也可以早点好。 谈恋爱第二十天。 沈眠去医院门口等陆少卿从郊区回来做复诊。 等到了抱着置物箱从医院里面走出来的徐凤泽。 沈眠视线在置物箱上定格了一秒，没什么所谓的看向别的地方。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对我赶尽杀绝。” 沈眠侧脸看他：“你怎么了？” 徐凤泽笑笑和她对视：“你不知道吗？” 沈眠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忙着和陆少卿谈恋爱，忙着煲汤给陆少卿养肉，忙着吃喝玩乐，自由自在的，根本就没想起来徐凤泽这个人。 不过却不妨碍她明白怎么了。 感觉柯宇做的有点狠了。 但心里还是舒坦。 沈眠拎着包，乖巧又甜蜜的行个古代礼道喜：“恭喜徐医生被医院开除。” 徐凤泽：“砸人饭碗，等于挖人祖坟。” 沈眠脸上的乖巧和甜蜜一扫而空，面无表情的说：“你活该。” 只凭他不怀好意的破坏她和柯宇的感情，真的不至于。 沈眠不会挑拨柯宇对付他。 但…… 沈眠一字一句的说：“你知道我让你查的那两颗药是给陆少卿吃的，你知道那不是头疼药，知道有人在换他的药，却隐瞒不说不作为。徐凤泽，你根本不配做医生！” 徐凤泽抱着置物箱的手变紧，却口齿清晰道：“药是我给他换的吗？” 徐凤泽冷笑：“药不是我给他换的，病不是我让他得的，我只是旁观，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却连南城都待不下去。” 沈眠：“雪山迸发，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徐凤泽沉默了几秒，接着喃喃：“沈眠，你真的欺人太甚了。” 沈眠没说话，面对大门口，安静的等。 徐凤泽侧脸看她：“你这次真的欺人太甚了。” 沈眠说：“给陆少卿换药的那位月底会进监狱，徐凤泽，你该庆幸陆少卿的抑郁症只是轻微，否则，我不止会让你做不成医生，还会把你也丢进监狱。” 这算是迁怒了，客观来说，徐凤泽不置于此。 第178章 但沈眠就是恼。 从前以为陆少卿不喜欢她那会。 沈眠就看不得陆少卿被欺负。 现在谈恋爱了，以后大概率还会复婚。 沈眠更接受不了。 徐凤泽没那个本事欺负陆少卿。 但是他对陆少卿有直白的恶意。 沈眠觉得他从南城离开，非常非常的好，所以威胁的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徐凤泽喃喃：“轻微抑郁症？” 沈眠没搭理，目视前方，冷冷的：“滚出南城，再也不要回来了。” 徐凤泽没再说什么，抱着置物箱下了台阶。 走了没几步，远处一辆迈巴赫开进来。 车辆还没停稳。 身后冷若冰霜的沈眠从台阶上下来，朝着车小跑。 在车停稳后拉开驾驶座的车门。 和陆少卿说了什么，徐凤泽没听见，却看见沈眠笑的眉眼弯弯，被阳光照着的眼睛里像是住了颗星星。 陆少卿下车，手揉了把她的脑袋，揽着人关车门朝前走。 徐凤泽和陆少卿对视了。 陆少卿顿足了两秒，揽着沈眠走了。 沈眠在门外惴惴不安的等着消息。 检测结束后进去，小心的在凳子边坐下：“怎么样？” 医生抿唇：“一切正常。” 说完把手里的检测单子递给沈眠。 沈眠看不懂专业术语，但是看得懂后面的总结。 正常了。 陆少卿痊愈了。 脑袋被敲了敲。 陆少卿翘脚坐在旁边：“瞧你笑得不值钱那样。” 沈眠不笑了，认真道：“那他体重怎么不上去？” 医生低低的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陆少卿不是轻微抑郁症，是中度，正在接受系统治疗。 食欲不振，嗜睡，精神萎靡。 体重不可能上得去。 但不能说。 只能按照陆少卿交代的：“减肥不是一天的功夫，长胖也不是，慢慢来。” 沈眠：“别的指标也都正常吗？” 医生点头。 沈眠心放进了肚子里。 跟陆少卿出去的时候拽了拽陆少卿：“背背我。” 陆少卿背着沈眠上车。 把人送到家楼下，说公司有事，开车驶离了小区，给徐凤泽打电话：“约我干什么？” 第146章 全是我的错 陆少卿推开咖啡厅的门。 在徐凤泽对面坐下，摘掉墨镜丢到桌面上，“说事。” 徐凤泽看着街对面的医院喃喃：“别人七年的课，我五年半就读完了，没在国外发展，来了国内，因为国内我可以不用从副手做起，直接做科室主任。” “陆少卿，我真的是很不容易才做到了现在这个位子。”徐凤泽看向陆少卿：“然后就这么被沈眠给毁了。” 陆少卿沉默，过了会说：“和沈眠没关系，是柯宇做的。” “她是始作俑者。” “你才是始作俑者。”陆少卿疲倦的按了按眉心：“徐凤泽，柯宇不是陈启明那种人，私生活很干净，你当初就不该把手插进他和沈眠的感情里，你不插手，就还是从前前途无量的科室主任。” 徐凤泽蓦地笑了一声：“插手？我只是说了几句话，只是几句话而已，这也算得上插手？也值得毁了我的一辈子！你生来什么都有，可我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我的事业就是我的全部，现在我的全部就这么被毁了，相当于我整个人都被毁了。” 陆少卿说：“举报你的是柯宇，找人停了你职的也是柯宇，沈眠从没干预过，连问都不曾，不要把沈眠扯进来。” “雪山迸发，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更不要提，是沈眠把矛头指给了我。” 陆少卿沉默了。 徐凤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看他眼底的青紫和瘦削的下巴，蓦地笑了笑：“你一直喜欢的都不是林绾绾，是沈眠吧。” 陆少卿掀眼皮：“关你屁事。” 徐凤泽的手机响了。 他点开一目十行的看对面终于同意发过来的陆少卿的病例。 在病因那多看了两眼。 放下手机，直勾勾的看着陆少卿说：“知道沈眠为什么要对沈家这么狠吗？” 陆少卿的病因很复杂。 前期是厌恶自己。 但只是轻症。 后来转成中期是因为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跟着出现了自我认知障碍。 徐凤泽不知道陆少卿自我怀疑什么。 但是很肯定陆少卿对沈家对沈眠做了什么，毫不知情。 如果知道了。 他这么喜欢沈眠。 又怎么会任由沈家的人在外面晃荡这么多年。 徐凤泽看陆少卿的眼神充斥了浓郁的恶意：“沈眠从八岁那年起，开始长眠于地下。因为……” 徐凤泽手掌交叠放在膝盖上，淡淡的，很平静的开始说起去年沈眠带着他，对沈致和一家人做了什么。 夸张了十倍有余。 话锋一转，说：“沈眠说，沈致和和沈言从八岁开始欺负她，怎么欺负的，你……” 哗啦一声响。 徐凤泽被咖啡泼了一脸。 徐凤泽闭眼再睁开，抽纸擦了擦，看向对面全身笼罩在阴郁里的陆少卿。 第179章 徐凤泽眨眨眼：“你泼我干什么？欺负她的又不是我。” 陆少卿一字一句的说：“沈致和说了，他从来没欺负过沈眠。” 徐凤泽：“你去牢里问过他？怎么问的？找人打着问的？” 陆少卿手掌握成拳：“再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让你横着出这里。” 徐凤泽说：“你是陆少卿，是陆家的少爷，你跑牢里专门去问沈眠的事。想活命，是个人都知道不能承认。” 徐凤泽说完眯了眼。 陆少卿的状态……不对劲。 全身都在抖，就连面部表情都僵硬了起来。 徐凤泽长长的哦了一声，这瞬间捋明白了全部：“你早就怀疑沈眠对沈家下手是被欺负了，对吗？” 陆少卿没说话。 徐凤泽接着说：“不是怀疑，是很确定，但是却什么都查不出来，也问不出来。”然后被这种怀疑的情绪折磨的，从轻微抑郁症变成了中症。 脆弱的有点离谱。 徐凤泽勾唇笑笑：“不用怀疑了，我告诉你真相，听说过一种鞭子吗？早些年被禁了，但还是有人做出来售卖，用来沉默的杀人，它的名字叫做绒毛软鞭。” 徐凤泽开始讲鞭子的外形结构，打人有多疼，但是又留不下半点痕迹。 淡淡的一直说一直说。 说着说着不说了，笑吟吟的看着对面彻底懵了的陆少卿。 徐凤泽脑筋微转：“你见过？亦或者说沈眠对你说过，但是你没信？” 陆少卿没说话。 徐凤泽感觉自己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陆少卿的表情明显在说。 那鞭子，他见过。 沈眠也应该和他讲过，但是他没信。 陆少卿因为怀疑沈眠被欺负，但是没有证据，都会得中度抑郁症。 现在确定被欺负后。 徐凤泽啧啧，照陆少卿这种脆弱的程度。 联想他不信，放任沈眠被欺负了，自责和后悔以及内疚到大概……会疯了吧。 徐凤泽站起身整理被咖啡弄的脏污的衣冠，笑笑说：“我当初听说的时候，心里有点膈应，我不知道你心里什么感觉，但如果你们要复婚的话，建议让她去做个全面身体检查，被摧残了那么多年，身体没毛病，精神肯定也有毛病，不然不会这么变态，身体毛病毋庸置疑，第一次是可以补的。” 徐凤泽起身走了。 …… 沈眠做好饭开始等陆少卿。 当时间划过九点，陆少卿还没回来，而且电话打不通的时候趴在窗户口看着小区门的方向。 陆少卿的车带了一圈蓝红线条，在黑夜里很显眼。 沈眠一辆辆的看。 但一直没看见陆少卿的车。 皱眉打电话。 还是打不通。 沈眠伸手朝外。 指尖泛起水汽。 下雨了。 沈眠看了眼手表。 十点了。 找了个把伞下楼。 循着小区的路朝外走。 走着走着顿足回来，看向楼栋下面的凉亭。 微微怔松了瞬。 沈眠走近弯腰，推了推像是雕塑的人：“陆少卿？” 雕塑动了下，抬头看沈眠。 天色太黑。 因为下雨，路灯暗暗的。 沈眠看不清陆少卿的脸色，但感觉有点不对劲，弯腰伸手去摸陆少卿的脸。 沈眠的指尖被大力握住了。 沈眠嘶了一声。 陆少卿声音在黑暗中很哑：“怎么了？” “切菜切到手了，烂了一个大口子。” 沈眠手被翻转过来，抬起。 陆少卿轻轻的吹了一口。 沈眠想说话。 怔在原地。 因为热热的眼泪溅在了掌心和指尖。 陆少卿说：“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第147章 太太 陆少卿在黑夜中哽咽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 陆少卿抬起沈眠的手，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一无是处，是我的错，是我，全是我的错。” 沈眠懵了，手足无措半响，朝前一步，把坐着的陆少卿抱在怀里：“是我切菜不小心……跟你没关系。” 陆少卿埋进沈眠怀里，从低低哑哑的哭，到无声息的哭，哭到泪水浸湿了沈眠的衣服。 沈眠心脏像是被揪了一把。 又酸又涨，跟着眼圈红了。 轻轻的拍着他的脑袋哄：“跟你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切菜不小心，真的，陆少卿，你听见了吗？” 陆少卿脸彻底埋进了沈眠的小腹，声音很低很低：“以后有事，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不好，不管什么事，你都告诉我，别让我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我求你了。” 沈眠点头：“好。” 陆少卿不哭了，抱着沈眠发呆。 沈眠原地站着陪着他：“你怎么了？” 只是切到手而已。 沈眠不是这么矫情的人。 陆少卿看见也只多训她不小心，帮她贴上创可贴，真的不至于让他哭成这样。 难不成是抑郁症刚好？情绪还没稳定？ 沈眠低头看陆少卿。 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最后不问了。 第180章 给陆少卿讲笑话，逗他开心。 陆少卿一直没说话。 沈眠：“我站的好累啊。” 沈眠被拉进了陆少卿怀里，下巴被挑起。 陆少卿低头吻她。 陆少卿这个人的吻本质是温柔的，但大多时候还是霸道。 今天这个吻不一样。 像是水，很温存，不带半点情欲。 沈眠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被松开后埋进陆少卿怀里。 接着整个人像个孩子似的被陆少卿抱着。 陆少卿抱着沈眠，下巴磕在沈眠的脑袋上，一下下的轻抚着她的后背，眼圈通红，无声的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 沈眠，对不起。 沈眠隔天问陆少卿昨天到底怎么了。 陆少卿在沙发上坐着，抬头看了沈眠一会，把沈眠拉到怀里，“没事。” 明显是不想说。 沈眠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不是曾曼的事吧。” 陆少卿：“不是。” 沈眠不问了，躺在陆少卿怀里安静的抱着他：“不管出了什么事，总之你记住，不是你的错，少爷做什么都是对的。” 陆少卿侧脸看她很久：“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沈眠仰头：“你要送我礼物啊。” “恩。”陆少卿冲她扯了扯唇角：“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给你买，什么都给你买。” 沈眠没什么想要的，她对物质没欲望。 但还是随口报了个包。 沈眠在三天里被陆少卿拉着去买了二十多个包还有很多条裙子。 陆少卿还要给她买。 沈眠无语：“衣帽间摆不下了。” 隔天。 北苑次卧被改成了一个衣帽间。 沈眠认命的一个个把包摆进去。 陆少卿在门口插兜看着，转身出去。 晚上又给沈眠带了个包。 限量珍藏版，五十多万。 沈眠吃饭的时候抗议：“别给我买了，我现在不工作，根本没有拎出去的机会。” “想去工作吗？”陆少卿给沈眠剥虾：“想干什么？自己开个公司？” 沈眠张嘴，把陆少卿递过来的虾吃了，脸有点红，小声说：“等过段时间再说。” 陆少卿：“想要什么你直接说，张嘴。” 沈眠张嘴吃了，托腮看着陆少卿笑。 她想和陆少卿复婚。 然后生个孩子。 像陆少卿的孩子。 有个家。 上次在小吃街，季清给陆少卿打电话那会，沈眠就有点想了。 但有点不好意思，而且不太敢。 尤其是季清那，沈眠很不好意思。 所以把陆少卿的话打断了。 现在想好了，也敢了。 沈眠托腮看着陆少卿眉眼弯弯的笑：“我要什么，你真的都给我？” “恩，你说，我就给你。”陆少卿挑眉，瘦削但精致的脸上全是认真：“如果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可以花钱给你买一个，取名叫沈眠。” 沈眠说：“银河系有生物的星球只有地球，你给我买个死的星球，好晦气啊。” 陆少卿：“听意思就行了，没让你挑毛病。” 沈眠撇嘴：“一点都不浪漫。” “过日子要什么浪漫。”陆少卿把虾递到沈眠嘴边：“张嘴。” 沈眠张嘴吃了，腮帮子鼓鼓的朝前吧唧一声亲了他一口：“撒浪嘿呦。” 陆少卿微怔。 沈眠冲陆少卿嘿嘿的笑：“韩语里爱你的意思。” 陆少卿嘴巴开合半响，耳尖红了，抿唇说：“我……我……其实我也爱你。” 沈眠知道。 也知道她不主动说，这辈子别想听见陆少卿说了，这人傲娇到前无古人。 沈眠：“过几天我也送你个礼物。” 隔天沈眠把陆少卿送走后去商场看对戒。 原来的婚戒被沈眠摘了不知道扔到哪了。 沈眠想重新买一对。 逛一圈没有合适的。 溜达着去了男装区，路过一家店的时候朝里面扫了眼，朝前走几步调头回来。 皱了眉。 这男的……是杨蔷找的未来老伴吗？ 好像是。 但他身边挽着他胳膊的中年女人是谁？ 沈眠想进去看仔细点。 手机响了。 陆少卿的电话。 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沈眠：“我在你公司附近，去找你，我们在外面吃。” 电话挂断，沈眠多看了两眼男装店里看着像是夫妻的俩人，转身走了。 没打算去陆氏门口的。 陆氏很多人都认识她。 沈眠现在和陆少卿关系没曝光，有点不好意思，几次接他都是在附近等他。 但今天心不在焉。 走到了陆氏门口，闷头朝里走的时候，脑袋撞进了一个男人怀里。 接着肩膀被搭住，还被朝怀里搂了搂。 沈眠被他身上的香水味熏的睁不开眼，挣开，不想惹事，敷衍先道歉。 “没关系。”男人桃花眼笑成条缝：“美人入怀，是我占了便宜。” 沈眠皱眉想说话。 整个人被往后拉了一把。 陆少卿挡在了沈眠前面：“你当然占了便宜，睁着眼往她身上撞。” 第181章 沈眠从陆少卿肩膀那漏出双眼睛看对面的男人。 男人对沈眠眨眨眼，笑的暧昧：“长这么漂亮，有便宜不占才是傻子。” “这是我太太。”陆少卿插兜冷冷的：“想死就再多说两句。” 第148章 哪个叔叔【加更】 严晋东挑眉：“你俩再婚了？” “关你屁事。” 严晋东没再说，对陆少卿肩膀那沈眠漏出的眼睛摆摆手：“再见，小嫂子。” 严晋东走了。 沈眠被陆少卿转了回来。 陆少卿上下看她几眼，皱眉拍她身上：“刚才想什么呢，那垃圾故意朝你身上撞都看不见。” 说着凑近沈眠肩膀闻了闻，嘀嘀咕咕：“都把你熏臭了。” 沈眠刚才在想杨蔷的再婚老伴，这会回神了，好奇：“这谁啊，他认识我？还知道我们结过还离过婚？” “严晋东。” 沈眠眼睛瞪大：“青城那个无恶不作的小霸王？” 陆少卿从鼻子里恩了一声。 沈眠：“他怎么认识我。” 陆少卿烦烦的：“订婚的时候见过你一次。” “我怎么没印象？” 陆少卿拉着沈眠转身走：“给你买身衣服，把这身扔了。” 陆少卿最近热衷于给她买买买。 帮沈眠挑衣服的眼神认真又专注，看着有点可爱。 但和季清一样，买起来没节制，家里衣柜都塞不下了。 沈眠拒绝。 陆少卿不悦：“你都臭了。” “严晋东的香水一万八一瓶，臭什么臭。” “你还认真闻了？” 声音高了八个度。 沈眠翻了个白眼，转身垫脚快准狠的对着他的嘴巴亲了两口，抱着他的腰撒娇：“你给我熏回来了，香香的，超级超级香。” 陆少卿耳尖泛红，但还想说话。 沈眠垫脚，胡乱的亲了他一脸：“少爷真香，香死了，我不行了，腿好软，少爷背背我。” 陆少卿手掐着沈眠的脸朝两边扯：“就会来这套。” 陆少卿带着沈眠去买东西。 不想要了就来这套。 烦死人。 扯了会低头亲亲她：“以后看见严晋东给我绕开走，听见没。” “为什么？”沈眠抱着他的腰嘿嘿笑：“我一二十八的小妇女，他还能看上我？” 如果说南城的第一少爷是陆少卿。 青城的第一少爷就是严晋东了，人称东哥。 但和陆少卿的正派做正事不一样。 严晋东是混地下的。 他爷爷在动荡年间抢了好几个矿。 他妈是石油大亨的独生女。 他本人手里商务会所二十来家，酒吧除了青城，还开遍了青城周边的四圈八市。 和他本人干的事一样。 严晋东玩的不是一般的花，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是标准烂死在脂粉堆里的。 陆少卿：“订婚的时候你穿的是我妈专门定做的鱼尾裙，他在后台一直盯着你看。” 沈眠：“然后呢？” “被我从南城扔出去了。” 沈眠噗噗噗的笑：“你可真行。” 陆少卿嘶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 沈眠哄：“怪我怪我。” 陆少卿抿唇：“也不怪你，怪他，垃圾，臭虫，越长大越烦人。” 沈眠：“背我。” 陆少卿转身，沈眠跳上他的背。 陆少卿往上托了托：“臭了。” “胡说，明明是香的。”沈眠搂着他的脖子：“吃鱼。” “回家换身衣服再吃。” “饿了。” 俩人去吃饭了。 陆少卿说严晋东看上了南城一家商务会所，想盘下来，但是没人脉，让陆少卿出手。 “你帮他盘吗？” “我爸，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从前最看不上他，这次非让我帮。” 全国大小的世家公子相互间基本都认识，更不要提父辈了。 沈眠不发表意见，吃陆少卿给她夹过来的鱼肚子。 陆少卿没怎么吃，不是给她夹菜，就是托腮看着她，眼神温柔又缱绻。 沈眠有点不好意思：“你最近对我好的有点假。” 尤其是那次哭了后。 沈眠过的像是个废物。 陆少卿在家什么都不让她干。 像她是个没长手的脑瘫。 陆少卿：“我以后会一直对你好。” 沈眠脸红到爆炸，犹犹豫豫，小声把准备过几天说的话提前说出来：“那要不我们……”复婚吧。 还没说出来。 陆少卿说：“前提是你给我离那个垃圾远点。” 沈眠：“……八年前的事了，你想多了。” 沈眠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她长得不丑，但也绝对绝对不至于让个男的惦记八年。 尤其是严晋东那种泡在女人堆里，什么名模影后没见过。 “你不懂，那个混球就喜欢调戏我的人。”陆少卿探身子拧沈眠的鼻子：“看见他绕着走，鼻子给我捂上，别闻他身上的臭味。” 沈眠：“遵旨。” 陆少卿拧她鼻子的手变成捏捏她的脸，超小声的哄：“吃吧，多吃点。” 沈眠吃了。 把人送去公司，想给杨蔷打个电话。 第182章 沈眠的手机号中间又换了一次，没想起来和杨蔷说。 想了想没打，开车去了杨蔷家。 在门口按密码。 第一遍是错的。 沈眠再按一遍。 还是错的。 去消防栓那找出备用钥匙开门进去，怔了下。 三室一厅是空的。 沈眠皱眉原地转了一圈，的确是空的。 给杨蔷打电话。 对面隔了一会接了，声音温软，语气平稳含笑：“喂。” “我。” 电话对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眠坐在空荡无人的家里皱了眉：“你在哪？” 杨蔷：“我……我在家啊。” “哪个家？” “你给我买的房子。” 沈眠：“我不管你在哪，我最多给你二十分钟，出现。” 沈眠把电话挂了。 十八分钟后。 杨蔷出现了。 看着比两个多月前胖了点。 但气色很好。 不施粉黛，依旧温软动人。 手放在小腹那，忐忑的看着她：“眠眠，你怎么突然从江南回来了？” 沈眠压根就走，但没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在她水墨画的欧根纱裙子那多看了两眼。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前天被陆少卿拉着去逛街的时候，沈眠看见这条裙子了。 一个号一件。 一件九万。 设计师联名奢侈品专做。 一般人掏钱，它都不卖。 沈眠付了定金，打算过几天陆少卿把她带回家的时候让陆少卿带着她买来送给季清。 沈眠皱眉：“这裙子你自己买的？” 杨蔷小声说：“你叔叔给我买的。” 沈眠随意敲二郎腿的手指顿住，掀眼皮看她许久：“哪个叔叔？” 杨蔷抿抿唇：“你……你喝茶吗？” “哪个叔叔？”沈眠声音很冷，翘着二郎腿环胸看她：“上次那个？” 杨蔷说是。 沈眠：“你骗鬼呢？” 第149章 亲上加亲 杨蔷像个犯错了的孩子，咬唇握着手，低头不说话。 沈眠突然很焦躁，说不清道不明的。 最后深吸口气：“我今天在商场碰见你上次带我见的那个男的了，他带着一个女人，和他穿衣打扮是一个层次的，跟你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沈眠掐了掐掌心：“杨蔷，你现在跟的男人，到底是谁？” 杨蔷眼泪突然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小声说：“你别问了，我不能说。” “为什么？” “他不让我说。” 沈眠：“最开始那个男的，是你找来演戏的？” 杨蔷点头。 沈眠还想说。 杨蔷泪眼婆娑的抬头：“眠眠，我这次找的这个人很好，他和致和不一样，他很温柔，对我很好，还说让我对你好点，他真的很好，就是你让我找的那种人，我没有给你添乱，你相信我。” 沈眠喉咙滚动，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不是陆明远吧。” 杨蔷剧烈的摇头：“不是，不是！不是的。” 沈眠点头站起身，却一时没站住，扶了把沙发站住了。 一步步的朝门口走。 走前深吸口气挤出笑，侧脸看她：“我回江南了。” 沈眠转身，笑容消失殆尽。 跌跌撞撞的下楼，坐进车里。 麻木的把车开到了角落。 等到杨蔷下来。 跟着她打的出租车沉默的开。 在市区距离陆家两个街道的别墅区停车。 看着杨蔷下车进去。 想下车的时候没下，在车里翻找出烟，点了一根，脑袋磕上方向盘沉默了很久。 下车整了整衣服。 敲门。 门开了条缝，漏出一个女人的脸。 明显是个保姆。 沈眠说：“开门。” “你找谁？” “我是杨蔷的女儿，开门。” 门开了。 沈眠不等她说话，大步朝前走。 掠过听见动静出来的杨蔷，进屋开始翻箱倒柜的找。 杨蔷的卧室没有男人的东西。 杨蔷在后面跟着：“眠眠，你找什么啊。” 找不是陆明远的证据。 沈眠眼泪莫名的从眼眶中滴落。 将杨蔷的床和衣柜翻箱倒柜。 地毯式的找男人的东西。 不能是陆明远啊。 哪怕又是个禽兽也行。 唯独不能是陆明远啊。 沈眠上上下下，把所有房间都翻了遍。 在次卧找出一条男士的领带。 沈眠看着暗红色的领带。 摇摇晃晃的差点没站稳，扶住墙壁，回头对和保姆挤在一起，脸发白的杨蔷眉眼弯弯的笑：“不是陆明远。” 陆明远不会戴这种质感的领带。 虽然也不差，但是和陆明远的档次真的是差太多了。 沈眠脱力的沿着墙坐在地上。 抹掉脸上的眼泪，对杨蔷招招手。 杨蔷没动，捂着小腹朝门口退。 沈眠没勉强她，把玩着领带笑得很甜：“妈，你真棒。” 杨蔷没说话。 沈眠说：“真的，我这辈子从没这么这么感激过你。” 第183章 沈眠背靠墙壁，脑袋磕上，看着天花板笑笑：“妈，我准备和陆少卿复婚了。” 杨蔷没说话。 沈眠看天花板，隐约的像是看见了陆少卿的脸：“他真的很爱我很爱我，我这辈子都找不到比他更爱我的人了。” 沈眠不知道陆少卿爱她之前，被他伤过。 无数次。 但却依旧恨不起来他，只有感激和内疚。 因为他真的很好，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知道他很爱她之后。 那些好放大了无数遍。 陆少卿整个人都在发光，亮到可以把沈眠心里的黑暗一扫而空。 沈眠说：“我想和他结婚成家有个孩子，他爸妈也很好很好，会像爱自己的孩子那样爱我，我会重新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 沈眠背靠墙壁笑了很久。 扶着墙站起身，弯腰把领带抚平放在床上，“你好好过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沈眠侧脸看杨蔷。 杨蔷低着头，看不见在想什么。 沈眠不是太在意。 朝门口走。 下楼的时候接到了陆少卿的电话。 陆少卿：“睡着了？” 沈眠：“没。” “没怎么不给我发微信？” “发了你也不是全回。” “你一发就是十个表情包，你让我回什么？” “你不能也回十个亲亲的表情包？”沈眠翻了个白眼，撇嘴指控：“咱俩现在的感情输出不平均。” “找事。” “你再说？”沈眠走到门口，朝鞋柜扫了眼。 陆少卿声音很小，吞吞吐吐：“我……有点想你了。” 沈眠唇角的笑消失了，愣愣的看着鞋柜上放着的皮鞋。 半响后把手机挂了。 弯腰把鞋拎起来，另外一只手开鞋背看鞋码。 沈眠上次去陆家。 给陆明远和陆少卿分别买了双鞋。 陆少卿今天早上出门弯腰擦鞋还在和她显摆，说他对这个鞋像是对祖宗。 说完后掀眼皮看她，耳尖泛红，劲劲的：“因为是你给我买的。” 陆少卿是四十二的。 陆明远是四十三的。 这双…… 沈眠愣愣的看着码号。 四十三的。 沈眠感觉天旋地转，脑子嗡鸣一片，响到她没站稳。 轰的一声瘫坐在地，久久回不过神。 半响后看向下楼躲在保姆身后的杨蔷，嘴巴开合吐出字：“还是……还是陆明远啊。” 杨蔷手捂着小腹，小声说：“恩。” 沈眠肩膀耷了，捏着皮鞋沉默了很久，抬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杨蔷：“两……两个月了。” “意思是我上次来的时候，包括给你买房子的时候，你们还没在一起。”沈眠坐在地上说：“你追的他？” 杨蔷咬唇点头。 沈眠跟着点头，扶着地想站起来，但站不起来，还在原地坐着：“收拾东西，我送你走。” 杨蔷抬头看她，往后退，一直退到角落里：“我不走。” 沈眠：“季清应该还不知道，一切都来得及。” 沈眠深吸口气：“来得及，来得及。” 沈眠突然有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把鞋放回去，再深吸口气：“去收拾东西。” “不。” 沈眠眼泪夺眶而出：“去！” 沈眠手握拳原地站着尖叫：“去！去！” 沈眠拎起触手能拿到的东西疯狂的朝她身上砸：“去！” 杨蔷躲在保姆全身直哆嗦：“眠眠……你不能为了你的幸福，就牺牲掉我的幸福。” 沈眠没说话。 杨蔷接着说：“而且……我们并不冲突啊，亲……亲上加亲。” 第150章 怀孕了 沈眠木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喃喃：“亲上加亲？” “对啊。”杨蔷躲在保姆的身后，一路退到隔断后面，哆哆嗦嗦的说：“你和少卿，我和明远，这样不是正好吗？而且我不要名分，偷偷的在他身边待着就够了，这样还不行吗？” “你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啊。”沈眠脸扭曲了：“还有，陆明远有老婆！陆明远有老婆！” 杨蔷小声说：“他们是各玩各的。” 所有人都以为季清和陆明远是各玩各的。 但沈眠比谁都清楚，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称得上是南城第一名媛的季清喜欢陆明远喜欢的有多苦。 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苦守陆明远那么多年，从青葱岁月到年华不在。 就这么荒废了大半辈子。 沈眠摇头：“不行，你去收拾东西，我现在带你走。” 沈眠站不稳了，全身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 扶着膝盖说话：“快去。” “我不去。”杨蔷躲在玄关后面哭哭啼啼却口齿清晰的说：“眠眠，你的幸福是幸福，我的幸福就什么都不是了吗？我是真的喜欢明远，我不可能和他分开的，我们也分不开了。” 杨蔷说：“我是你的妈妈啊，是怀胎十月生下你的妈妈，你不能这么自私。” 沈眠说：“我自私？” 杨蔷哽咽道：“你还不自私吗？你说送我走，但是没说和我一起走，是要回来接着和少卿复婚吧。” 第184章 是。 沈眠要和陆少卿复婚。 无论如何都要和陆少卿复婚。 杨蔷接着说：“你为了和少卿复婚，就要狠心斩断我和明远，这还不是自私吗？我五十一了，还能活几年？我凭什么要为你和少卿复婚让步？而不是你为了我，不和少卿复婚？眠眠，当初是你说的，让我找个好人在一起，明远还不好吗？他不会打你，也不会利用你，对我好，对你也好，你该知足，为了我的幸福让步，而不是这么自私。” 沈眠木愣的看了她很久，蓦地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扇她当初为什么没有看出不对劲，强硬的带她离开。 扇她为什么会从杨蔷的肚子里生出来。 扇完后没力气了，站直身子转身朝门口走，扶着门框的手很紧，半响后喉咙滚动：“杨蔷。” 杨蔷没说话。 沈眠声音很低：“我明天来送你走，敢告诉陆明远，或者是偷跑，我就杀了你，还有，我会把你从前对我做下的一切全都告诉陆明远，看看是个正常人的陆明远还会不会要你，如果你不要脸，我就送你下地狱。” 沈眠抬脚走了。 在车里沉默了很久，开车回了北苑，没换衣服，直接趴在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被陆少卿晃醒。 睁眼看了他一会，抬手要抱。 陆少卿没抱，拆开包装，往她额头上贴了个退热贴，皱眉说话：“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发烧了。” 吓的。 沈眠：“抱抱。” 陆少卿躬身抱抱她：“怎么了？” 沈眠脸埋进他的脖颈，没说话。 陆少卿：“出什么事了？” “生病了，难受。”沈眠闷闷的说。 “低烧和感冒最难受，退烧就好了。”陆少卿抱着沈眠，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你上来搂着我好不好？” “没洗澡，衣服也没换，上床了你不准哔哔。” 沈眠：“快点。” 陆少卿踢掉拖鞋上床。 没等躺下。 沈眠转身挤进了他怀里，抱着紧紧的。 陆少卿失笑：“这么粘人？” 沈眠一直不是个粘人的人。 陆少卿有点喜欢生病的沈眠。 把人扎实的搂在怀里。 凉冰冰的手握在手里轻轻的按摩着虎口。 沈眠小声喊：“陆少卿。” “恩？” “你妈找过你爸外面那些女人的麻烦吗？” 陆少卿：“找过。” 沈眠：“怎么找的？” “打，骂，拿祖宗三代威胁，她那人你知道，一根筋，虎的很。” “祖宗三代？” “人都有软肋，她的软肋是孩子，她推己及人，就以为别人的软肋也是家人或者孩子。” 陆少卿补充：“她是讨厌那些女人和他们的家人，但并不会做什么，只是讨厌，然后骂两句，我妈本质不是个坏人。” 沈眠知道。 最初几年，交道打得少。 季清高高在上，生人勿近。 后来阴差阳错关系近了。 发现她真的很好，和陆少卿其实很像。 沈眠埋进陆少卿怀里不说话了。 陆少卿轻轻的抚了下沈眠的头发，喉咙滚动：“明天正好没什么事，我顺路带你回家去看看我爸妈吧。” 沈眠一直在等陆少卿说这句话。 打算好了陆少卿不说，等到恋爱结束，她来说。 却没想到是明天。 沈眠闷闷的：“我明天有事。” 陆少卿沉默几秒，笑笑说：“你说话不算话。” 沈眠：“什么？” “你上次说，如果我对你说我想你了，你会和我上次一样，跑过来找我，我下午和你说完，在办公室等了你两个小时，连卫生间都没敢去。” 沈眠：“对不起。” “那作为补偿。”陆少卿试探的问：“你明天能跟我回家吗？” 沈眠沉默了很久。 久到陆少卿以为沈眠不会回答了。 沈眠说：“后天好不好？” 陆少卿要笑不笑，随意道：“无所谓，哪天都行。” 陆少卿侧脸想亲她。 察觉沈眠眼睛红红的。 陆少卿皱眉：“你怎么了？” 沈眠摇头。 陆少卿说：“有事你要告诉我。” 可这件事要怎么说？ 荒唐又恶心。 沈眠在心里默默的吐气。 等等。 明天我带人去，把杨蔷抬上车，扔去外地关起来，再去找陆明远。 如果解决不了，我就告诉你。 总之…… 沈眠抱紧他：“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低烧难受。” 总之……陆少卿。 我们一定会复婚的。 陆少卿放心了，拍着她的后背哄她睡着。 沈眠隔天送走陆少卿后。 去招工市场找了几个青壮年劳动力，直奔别墅区。 别墅里，杨蔷站在门廊那浇花。 沈眠从怀里掏烟叼在唇边，挥手：“绑了，扔进车里。” 没等人走近。 杨蔷站在门口，捂着小腹：“眠眠。” 沈眠没搭理，转身要出去。 杨蔷说：“我怀孕了。” 第185章 第151章 帮我【加更】 沈眠顿足，唇边还没来得及点的烟掉了。 半响后，沈眠回头：“你说什么？” 杨蔷抿唇，站在了身后的柱子那，朝走近的壮汉递了张纸。 纸到了沈眠手里。 沈眠展开。 杨蔷，五十一岁。 孕八周。 沈眠再抬头看向杨蔷。 杨蔷说：“是明远的孩子，也是少卿的弟弟。” 沈眠没说话，朝前走了几步。 不过几步的功夫。 门外突然呼啦啦的进来一群西装大汉。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沈眠回头。 一眼看见被大汉包围紧密的黑色紧身裙女孩。 齐腰大波浪，浓妆艳抹，娇软漂亮。 是沈洁。 沈洁环胸看着沈眠，蓦地笑笑，“好久不见啊，姐姐。” 沈眠看了她一会，在她身边的西装大汉身上多看了两眼，重新看向杨蔷，声音黯哑低沉：“陆明远知道你怀孕吗？” “知道。” “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杨蔷躲在石柱子后面，“怕啊，你不止自私，还不是个人，是个怪物，小洁不在，我不敢。” 沈眠沉默了。 看向沈洁：“你什么时候知道她怀孕的？” 大概是低烧未好，沈眠嗓子干的厉害，掐了掐，还是那样。 除此之外，还很心慌。 一阵一阵的。 根本控制不住。 沈眠靠着身后的墙壁，从怀里掏出烟重新叼在嘴边，淡淡的：“沈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一年都去了哪？杨蔷怀孕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攀上了谁？” 沈眠重重的吸了口烟，抬头看天。 察觉今天是阴天。 没太阳。 和她这会的心情差不多。 沈眠低头找出手机凭着记忆打电话。 没等到打出去。 沈洁把沈眠手里的手机抽走了，小鹿似的眼睛眨了眨，笑嘻嘻的：“给哥哥的疗养院打电话吗？” 沈眠掀眼皮看她。 沈洁说：“不用打了，两个月前，我就把他带走了，我现在有钱有人，不比你混的差。” 话音落地。 沈眠被重重扇了一巴掌。 沈眠偏过脸，咬着的烟头几乎要变形。 没等反应，头发被拽起来朝后。 沈眠在沈洁想再扇一巴掌的时候，将嘴里咬着的烟头吐在了她脸上。 沈洁下意识尖叫闭眼。 沈眠反手拽着她的头发，将人抵在了墙上，面无表情的扇下了两记巴掌。 想再扇的时候。 身后西装大汉围了上来。 沈眠拽着被打懵的沈洁，背靠墙壁，手掐着她的脖子，面无表情：“退后！” 男人未退。 沈眠带来的人跑了。 沈眠扫视了眼四周。 竟然没有半点路可以走。 抿唇片刻，吐话：“我是沈眠，是陆少卿的老婆，不想死，都给我退后！” 男人们顿足。 片刻后为首的人开口：“把沈小姐放下。” 青城口音。 沈眠怔了瞬，电光火石间，脑中闪过了什么。 沈眠闭闭眼，抓住了。 陆少卿说严晋东要来南城盘个商务会所。 他不想同意。 不知道为什么，陆明远强硬的让他同意。 陆明远为什么让他同意？ 因为杨蔷怀孕了。 然后呢？ 沈眠脑子急速旋转。 沈洁攀上了严晋东。 严晋东拿这件事找陆明远，陆明远不得不张口让陆少卿帮严晋东这个忙。 杨蔷怀孕，如今已经不单单是怀孕这么简单。 已经牵扯上了陆家和严家。 沈眠被急速闪过脑子里不知是真是假的想法吓的全身发抖，低头看沈洁：“你竟然敢算计陆家！” 沈眠掐着沈洁的手用力，近乎耳目欲裂：“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沈眠按着沈洁的脖子，将她的脑袋重重的砸在墙壁上，狰狞的喊：“你怎么敢毁我和陆少卿复婚，你怎么敢！” 话音落地。 沈眠脖子被狠砸了一下。 摇摇晃晃几下，轰然倒地。 沈眠再睁眼，周围昏昏暗暗的，耳边不断的传来男女嬉笑和搓麻将的声音。 沈眠扶着脖子坐起身。 她躺在一间包厢的沙发上。 距离不远的隔间里有个女的娇滴滴的喊：“东哥，外头那小美女醒了。” 板凳拖拽的声音传来。 沈眠手摸索到旁边的烟灰缸，背在身后。 抬头看严晋东撩开隔间的帘子出来。 穿着背心，油头白面，黑色背心，大金链子，高挑健壮，嘴里叼了根烟，看见沈眠咧嘴笑笑：“嗨，小嫂子。” 沈眠面无表情：“沈洁是我妹妹。” “我知道啊。”严晋东朝前两步，掐腰站在沈眠面前：“沈洁长的不丑，但是矫情的很，动不动就哭，不是你妹妹，老子压根不会把她带在身边。” 沈眠扯了扯嘴角：“所以，你和她在一起，是为了我？” “昂，八年前我多看了你一眼，吹了声口哨，说你条正，被陆少卿踢出了你们的宴会厅，并且直接警告我老子，说我敢来南城，就打断我的腿，我纳闷了八年，那少爷这么金贵的女人到底有多好。” 第186章 严晋东蓦地俯身靠近沈眠。 俩人距离很近。 近到沈眠能清楚的闻见严晋东身上的香水味。 沈眠皱鼻子：“陆少卿说的对。” 严晋东挑眉：“那少爷说我什么了？” “说你的香水味很臭。”沈眠面无表情：“滚远点。” 严晋东挑眉接着噗嗤一声笑了：“长相在我的妞里只是一般般，不过这个性子，我喜欢。” 严晋东的手伸出来挑沈眠的下巴。 沈眠举起手上的烟灰缸放在脑门上，淡淡的：“别碰我，不然我把自己砸一脑门血，然后告诉陆少卿你欺负我。” 严晋东：“你以为我怕他？” “恩。”沈眠直视他：“这是南城，是陆少卿的地盘，不怕的话，你也不会靠着沈洁搭上了陆明远才敢来。” 沈眠紧紧盯着严晋东的眼睛。 严晋东眼底一闪而过诧异。 沈眠突然有点吃不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两个多月前，杨蔷还是单相思，并且沈洁还没出现。 杨蔷和陆明远怎么滚在一起的不清楚。 但陆明远绝对绝对不会让杨蔷怀孕。 因为不敢。 季清的底线是孩子。 陆明远绝对不敢，不然早几十年干什么去了。 设计让杨蔷怀孕的，很有可能是沈洁。 陆明远应该不想要这个孩子……吧。 沈眠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乱麻。 纠缠的她脑子快炸了。 最后手掌握成拳，阴狠从眼睛一闪而过。 盯着严晋东开口：“帮我。” 第152章 哥哥 沈眠脑子很乱。 什么都没办法确定。 但能确定的是杨蔷和沈洁她们两个人是祸害。 沈眠把烟灰缸奉上：“帮帮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帮我把杨蔷的孩子弄掉，让她和沈洁消失在南城……” 沈眠手掌握拳，一字一句：“弄死都行，只要她们再也不能出现在我面前。” 严晋东凝眉：“我的人说你差点掐死沈洁，我问沈洁了，她说你害她哥成了植物人，把她爸弄进监狱关了二十年，你和沈家人有什么仇，做事这么毒？” 沈眠愣住。 严晋东是真的好奇：“你告诉我什么仇，我才能考虑要不要帮你。” 沈眠把烟灰缸放下了。 沉默很久。 把小时候和后来报复的事简单说了。 严晋东踢了个凳子坐下：“我去，你后爸和他儿子这么变态？” 说着下上打量沈眠：“这样了，陆少爷还愿意要你？” 沈眠手掌握紧：“我没有被碰。” “骗鬼呢。”严晋东点了根烟，吊儿郎当的说：“沈致和能容忍他儿子碰他闺女，会放了你？而且如果不是这么对你，你至于机关算尽，让沈家爷俩一个成了植物人，一个破产进监狱蹲二十年？” 严晋东竖起烟头，点了点沈眠，嗤笑一声：“沈家爷俩不是个东西，你也挺毒。” 沈眠：“别告诉陆少卿。” 严晋东嗤笑一声：“你当他不知道？” 沈眠摇头。 陆少卿不会知道的。 沈致和在牢里想要平安，会把嘴封的比谁都严。 沈言已经成了植物人。 沈洁和杨蔷更不会说。 她被虐待，全部发生在沈家，从没对外泄露半点。 只要她不说。 陆少卿绝对不会知道的。 沈眠眼圈红了：“别告诉陆少卿，帮我这次，我学过经管，会做生意，我和陆少卿复婚后，可以把陆家握在手里，你帮我，就相当于得到了陆家。” 沈洁搭上了严晋东。 这件事就不是现在没有钱没有人没有权势的她能解决的了。 唯一能解决的，只有三个人。 陆少卿。 季清。 严晋东。 陆少卿那，不能说。 他是个大圣母，不知道季清有多喜欢陆明远，沈眠怕他会让杨蔷把孩子生下来，也怕自己背着他对那对母女赶尽杀绝，会刺激了刚刚抑郁症康复的他。 季清那也不能说。 因为杨蔷怀孕了。 沈眠是她斩不断的女儿。 沈眠怕被她讨厌。 只剩下严晋东了。 只能从他下手。 沈眠坐在沙发上，眼神明亮，口齿清晰道：“陆家是很大的一个家，只要你帮我，陆家就是你的了。” 沈眠等了很久，等来了严晋东说话。 “为什么你要弄死你妈和妹妹？如果因为她们算帮凶，你一年前怎么不弄？等到现在。” 沈眠恍惚了，低低的说：“因为……我想要个家。” 人和人不一样。 沈眠不知道别人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家。 仅此而已。 而家近在咫尺了。 严晋东说：“你可真能编。” 沈眠没说话。 严晋东说：“说句实话，你有点点可怜，但也真的很毒。” 严晋东不等沈眠开口接着说：“我不但不会帮你，还不会让你和我们家少爷复婚。” 沈眠愣住。 严晋东把烟丢在地上踩了踩。 手肘撑着膝盖，笑笑说：“我和陆少爷的关系，他没和你说吧。” 第187章 严晋东指指自己的脸：“我俩小时候滚一个被窝，陆叔嫌我满嘴脏话，没少骂我，陆宝贝帮我顶了不下于十次雷，如果不是我高中辍学开了间酒吧，卖了触及他底线的东西，我俩也不会闹翻，你丫太毒了，才会看什么都是阴谋论。” 沈眠懵了。 “实话告诉你，我是今天才知道陆叔老来得子，找陆叔的事是沈洁那个丫头自己做的，目的是讨我欢心，其实我用不到，因为我和陆少卿除了长大那点仇外，算不上过不去，商务会所能开就开，不能开就算，他嫌弃我，也可能不会帮我，但绝对不会害我。我也嫌弃他假正经，但也绝对不会害他。” 严晋东手臂交叠，托腮看着沈眠说：“我之所以把沈洁带在身边，是因为她是陆少卿老婆的妹妹，想着是兄弟，随手照顾下，可现在，你不配当陆少卿的老婆，因为你又脏又毒，还没重新当上陆家少奶奶，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算计陆家的产业，你太恶心了，和小陆同志不是一路人。” 严晋东起身要走。 沈眠起身攥住他的衣服：“你去哪？” 严晋东条件反射的抽回衣服，嫌弃的拍了拍：“当然是给陆少卿打电话，让他看看他疼得要命的老婆是个什么鬼东西，顺便恭喜他马上要有个弟弟了。” “不要。”沈眠说：“别，别打。” 严晋东侧脸，眼底戾气一闪而过：“你不能祸害陆少卿，这假正经和我不一样，是个好孩子。” 沈眠突然绷不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为什么短短一天，什么都变了，全部的全部，全部都变了。 沈眠抿唇，原地跪下，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别……别打。” 沈眠跪在地上看严晋东，手掌合十，搓在一起求：“求你，别打，别打，别告诉陆少卿，我求你。” 沈眠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求你，别把杨蔷怀孕的事告诉他，也别把我今天说的话告诉他，我答应了他要做个人的，我不能说话不算话，我求求你。” 沈眠跪地对着严晋东磕头：“我求你了，别告诉陆少卿，别告诉他，只要你别说，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沈眠穿着简单，白色的运动套装，长发束在脑后，是标准的清纯学生打扮。 跪在地上哭的可怜的求，很难不让人动恻隐之心。 严晋东说：“从我们家少爷身边滚开，越远越好。” 沈眠脑袋磕在地上，手掌缓慢的握成拳。 严晋东说：“你答应，我就不说。” 沈眠眼底闪过滔天的怒火，层层叠叠，几乎要将整个人淹没。 却依旧伏趴在地，姿态卑微可怜，低低的说：“好。” “三天。” 沈眠说好。 严晋东在沈眠走后，给陆少卿打电话。 对面声音很不耐烦：“说。” 严晋东轻轻的叹了口气：“亲爱的宝，你要当哥哥了。” 第153章 愧疚和无力 陆少卿在电话那头安静很久，开口：“你说什么？” “我说，你老婆的妈怀了你爸的孩子，还有，你老婆要弄死她妈和她妹妹，自己做不到，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求我，说只要我帮忙，她和你复婚后愿意把整个陆家给我。” 严晋东唏嘘：“你喜欢的女人我以为是个宝贝呢，结果是个污糟烂臭的鬼东西，可怜是有点，被欺负了那么多年，但毒也是真的毒，太恶心了。” 陆少卿说：“再说她，我剁了你。” “你来啊。”严晋东撇嘴：“小爷见过的女人不比河里的鱼少多少，说句实话，娶妻当娶贤，这种人不能沾，更不能娶来当老婆，不然前一天你说错话了，后一天就会被她抹了脖子，这姑娘比我还无法无天，不讲王法……” 陆少卿打断：“闭嘴。” 严晋东呸了一口：“挂了。” 说了挂没挂，等着陆少卿说话。 陆少卿嗓子低哑：“她哭的很厉害吗？” “还行吧，和她妹妹有一拼，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如果不是知道她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小爷都差点心软了。” 陆少卿沉默很久：“沈家的事，她也告诉你了吗？” 严晋东：“恩，她后爸和兄弟可真不是个东西，听得我想打人，妈和妹妹也不是东西，助纣为虐，但说真的，她妈和妹妹罪不至死，太过了。” 严晋东卖沈眠卖的毫不犹豫。 他之所以答应沈眠不说。 是因为不想看沈眠再在他面前装哭。 因为装的看着像是真的。 跪在地上，身形纤细颤抖，嗓音悲戚又绝望。 看的人心里很不舒服。 想到这有点烦，吐槽陆少卿：“没接触前，我以为是个天仙，结果这什么和什么啊，你个瞎……” 话没说完，陆少卿已经把电话挂了。 陆少卿一边给陆明远打电话，一边下楼。 电话没接通。 陆少卿在楼下按亮车后，看见路边的出租车下来一人。 陆少卿原地站定，默默的看着人转过身。 沈眠一扭头看见了陆少卿。 原地对陆少卿摆摆手，笑容灿烂。 陆少卿对沈眠扯了扯唇角。 沈眠小跑走近，圈住他的腰冲他笑：“我来找你吃饭了。” 第188章 沈眠是早上去的杨蔷那，接着被打晕带去了商务会所。 出来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 直接打车来了陆少卿这找他吃饭。 陆少卿低头，手抬起先是摸了摸她的额头，接着往下搓搓她红肿的眼睛：“哭了？” 沈眠摇头：“没有，你走后我喝了好大一杯水，然后睡了一觉，眼水肿了。” 沈眠笑的又甜又腻人。 往日陆少卿会跟着浅浅的笑笑，但现在笑不出来。 松开沈眠打开车门：“回家吧。” 沈眠怔了瞬，跟着他上了副驾驶座。 在车上看了陆少卿很多眼。 陆少卿一只手控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放在身侧松松握握，等红绿灯的时候侧头看着沈眠扯出笑：“中午想吃什么？” 沈眠看他面部终于有了点情绪，心里的忐忑放下了：“我回家给你做饭吃。” “不用，你想吃什么，我做。” 绿灯了，陆少卿接着开车，手横过来握住沈眠的手，淡淡的：“其实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什么？” “我爸和我妈的事。” 沈眠怔了下，反握住他：“你爸和你妈什么事？” 陆少卿开始说起陆明远和季清的故事。 陆明远在没遇到季清前有个谈了很多年的大学女友。 俩人因为误会分开了。 季清对他一见钟情。 季清还没过世的父母只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她要什么就想给她什么。 知道季清喜欢陆明远后。 直接拿钱上门找陆明远的爸妈逼婚。 俩人就这么结了婚。 婚后不过一年，陆明远的大学女朋友来找陆明远。 被季清撞见了。 季清哭着跑回家告诉了父母。 陆少卿外公外婆找人去吓唬那个女孩。 吓唬完的那晚，女孩意外出车祸去世了。 陆明远怪季清，怪季清的父母。 季清那会怀孕了，情绪不稳定，和陆明远每天都在吵架。 陆少卿说：“真的是每天每天都在吵，我爷爷奶奶那会还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最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有孩子前好好的，怎么有了孩子后整天吵呢。” 陆少卿看向沈眠：“大人总会打着什么都为你的好的借口在你面前装的无事发生，以为这样就可以粉饰太平，可孩子只是小，不是傻，他什么都知道，沈眠，我从记事开始，就以为我爸妈每天争吵，是因为我的出生，我经常在想，如果我没被生出来，是不是我的家也可以叫做家，而不是四处弥漫着争吵，怒骂，叫嚷，撕扯。一直到很多年后知道他们俩从前的事，我才从那种无法自拔的愧疚和无力中挣脱出来，你懂吗？” 陆少卿把车开进小区，解开安全带没下车，探手把沈眠的手放在手里搓了搓，抬起放在唇边吻了吻，声音很低：“所以，不管是什么事，你告诉我，别让我这么愧疚和无力，好不好？” 沈眠嗓子干涩，原来这就是少年陆少卿得抑郁症的原因。 沈眠嘴巴开合很多次，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默默的想。 陆少卿有可能会知道吗？ 没可能的。 杨蔷和沈洁不可能跑来告诉陆少卿。 陆明远也不可能。 严晋东答应了她的，给她三天时间。 如果转头就告诉了陆少卿，那么他最开始就不应该会开口答应。 陆少卿看着沈眠：“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话不过刚落地，沈眠摇了头。 陆少卿哦了一声，松开沈眠的手要下车。 手被反握住。 沈眠的眼皮微微红肿，眼珠却黑白分明，璀璨又漂亮。 盯着陆少卿一字一句说：“我不会和你分开的。” 陆少卿看沈眠很久，扯扯唇角：“是吗？” 沈眠点头：“只要你还爱我，我就绝对不会和你分开的。” 陆少卿说：“沈眠。” “恩？” 陆少卿沉默了很久，对沈眠笑笑：“你明天还跟我回家吗？” 沈眠怔住，握着陆少卿的胳膊松了松，抿唇想说话。 陆少卿打断，把胳膊抽回来，淡淡的说：“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了，改天吧。” 第154章 废物 沈眠最后说了好。 陆少卿回家沉默的做饭，吃了饭要回公司。 沈眠拽住他：“陆少卿。” 陆少卿回头看她：“你有事想说？” 沈眠点头，“我……我想出去旅游。” 陆少卿沉默很久。 沈眠说：“我一个……” “我没时间。”陆少卿打断说：“你自己去吧。” 沈眠打算的就是一个人去。 也料定了陆少卿不会同意。 连理由都准备好了。 复婚前的单身旅行。 先说三天，然后往后面拖。 实在拖不下去，吵一架说分手，等解决完一切，再回来哄哄他复合。 陆少卿很好哄的。 却没想到同意的这么快，直接把她满肚子的话都堵了回去。 陆少卿把手臂抽回来，“什么时候去？” 沈眠：“明天。” 陆少卿喃喃：“明天。” 沈眠本想和陆少卿在一起待三天再离开，给严晋东营造一种就此不告而别的错觉。 第189章 然后再开始一步步的铲除那些阻碍她和陆少卿复婚，让她有个家的人。 但陆少卿说完那些，突然就待不下去了，一天都等不了。 因为她真的没办法告诉陆少卿沈家的那些事。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是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没人可以和你感同身受。 前有徐凤泽，后有严晋东。 沈眠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了出来，可事与愿违，真相被扭曲的不成样子。 她在乎的东西，为此豁出一切的东西，在别人眼里是笑话，根本构不成报复的理由。 真的说了出来。 沈眠怕陆少卿也会想歪，并且和他们一样心里膈应。 更怕的是他会自责当初没有相信她，没有保护她。 还有就是杨蔷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沈洁和她有仇，也必须要赶出去。 陆少卿不但是个大圣母，抑郁症也刚好了不过十天。 沈眠真的什么都没办法对他说。 只能快点快点再快点，快点去解决这些事。 再没后顾之忧的和陆少卿在一起。 顺顺利利的复婚，成家，生子。 陆少卿喃喃完扒了扒头发：“好。” 只一个字，却带了浓郁的疲倦。 陆少卿从背靠门口变成背脊微微弯曲，手扶着膝盖，看着地面，喃喃：“好。” 沈眠突然有点慌了，朝前一步，攥住他的衣服：“陆少卿……” 陆少卿打断：“想去就去，别说了。”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眼圈红了：“对不起。” 陆少卿看她很久，抬手搓了搓她红艳艳的眼尾，“没关系，是我的错，和你没关系。” 陆少卿说完把衣服抽出来，“我走了。” 转身去等电梯。 电梯迟迟没来。 陆少卿回头：“晚上给我做顿饭吧。” 没等沈眠说话，陆少卿钻进了消防通道下楼了。 沈眠看了很久消防通道的门，给严晋东打电话，电话占线了。 等了会再打。 电话打了进去。 沈眠开门见山：“你没告诉陆少卿吧。” 严晋东刚挂了陆少卿打来的电话，配合说话：“没。” 沈眠心里慌的厉害：“你确定？” 严晋东：“说了不信，你问我干什么？” 态度恶劣，理所当然。 沈眠心里那点忐忑和不安消散了点，但还是闷的厉害。 按了按心口：“我明天和陆少卿分开，你要信守承诺，什么都不能告诉陆少卿。” 严晋东哦了一声，兴趣缺缺。 沈眠说：“把沈洁电话号码给我，我走之前想和她见一面。” 严晋东把电话挂了。 扭头打给陆少卿：“沈眠找我要沈洁的电话，说走之前要和她见一面。” 陆少卿：“给吧。” 严晋东停顿几秒，火了：“她想杀人，陆少爷，沈眠想杀人。” 陆少卿：“我会给她善后。” 严晋东：“你疯了吧。” 陆少卿直接挂了。 …… 沈眠在严晋东挂了电话的五分钟后，收到了沈洁现在的联系方式。 站在阳台把电话打出去。 沈眠：“明天我们见一面吧。” 沈洁笑笑，温柔甜软：“你当我还是从前那个在医院里长大的傻孩子呢，知道你无法无天，歹毒又不择手段，我还跑去和你见面。” 沈眠凝眉，隐约感觉沈洁说话不太对劲，没理会，激将：“你就这么怕我？” “不是怕，是我没必要和你见面。”沈洁说：“听说，你想和陆少卿复婚？” 沈眠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 “别想着和陆少卿复婚了，如果你敢，我就敢把咱妈的彩超单子给陆家全部的亲戚都递一份。”沈洁说：“还有，到孩子生下来，你成为陆少卿板上钉钉的姐姐前，你都见不到我们，姐姐，放弃吧，有这个孩子在，你和陆少卿不可能复婚，也复不成的。” 沈眠沉默很久开口：“这个孩子，陆明远想要吗？” 沈洁微顿，看向旁边的杨蔷和……陆明远。 陆明远摇头。 沈洁：“不想。” 沈眠直接把电话挂了。 沈洁小心翼翼的问：“叔叔，我这么说可以吗？” 陆明远点头。 杨蔷小声问：“为什么说你不想要啊？这明明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陆明远没说，直接走了。 杨蔷不明白陆明远是什么意思，问沈洁。 沈洁翻了个白眼，乖巧听话一扫而空，躺上沙发，翘脚玩手机：“能什么意思？想给自己留个后手，万一孩子的事闹到季清那，把责任都推给你呗。” 杨蔷眼睛立刻就红了，“你不要胡说，明远是爱我的。” “爱个屁。” “不爱我，怎么会不做措施。” “因为他以为你年纪大了，不能生，谁能想到老鸡还能下蛋。” 杨蔷指甲掐进了掌心，眼睛忽明忽暗，最后什么都没说，扫了眼沈洁摆弄的手机颦眉。 沈洁在给沈眠发短信。 不想说的。 但还是没忍住说出口：“你别惹眠眠了。” 沈洁冷笑：“我惹她又能怎么样？她能怎么着我？” 第190章 说完喉咙滚动了一瞬。 想起了白天沈眠想掐死她的样子。 下意识想关了手机。 片刻后因为自己这瞬间的惊惧怒上心头，对着茶几猛的踹了一下。 杨蔷吓的猛然一哆嗦。 沈洁看见了，把怒火都撒给了杨蔷，站起身把桌面上能砸的都砸给了杨蔷，一边砸一边骂：“没用的东西！沈眠刚生下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掐死她！如果没有她！我怎么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这个废物！” 第155章 发誓 沈洁在疗养院长大。 见的人寥寥无几。 沈言长相俊秀，说话温柔。 沈洁无法自拔的深陷，沉沦。 那会年纪小，没上过学，没接触过男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哪怕这人是她的哥哥也是如此。 后来沈眠打碎了这一切。 沈洁跑了。 最开始是想复仇。 但复仇太虚无缥缈。 她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懂。 而且沈言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短。 她对沈致和更是没有感情。 慢慢的。 把复仇放下了。 用沈眠丢下的那张卡在外面玩。 玩的多了，野了，自然而然的，懂的也多了。 明白了礼义廉耻，明白了权势富贵。 沈洁开始物色条件好的男人，做自己下半辈子的依靠。 抢了一个女人的男朋友。 被那群女人堵在酒吧的包间里。 然后被严晋东随手救了。 接着就爱上了他。 严晋东对她没兴趣。 对她的眼泪更是厌烦。 但愿意把她带在身边，给她钱花，让人保护她。 沈洁偶然听说严晋东愿意把她带在身边是因为她是沈眠的妹妹。 沈洁怒了，接着就是害怕。 怕严晋东知道她从前和沈言的事。 悄悄的来了南城。 转移走了沈言。 遇到了杨蔷。 拿杨蔷肚子里的孩子去找陆明远，想让自己成为对严晋东有用的人。 这样，如果有一天严晋东知道了她和沈言的事，才不会嫌弃她。 没什么用。 严晋东只是拍拍她的脑袋，让她一边玩去，没给她买包，更没睡她，看她光着身子，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沈洁想明白了一件事。 靠严晋东保自己下半辈子无忧，不如靠自己。 她是杨蔷的女儿。 杨蔷肚子里的孩子是陆家的种。 变相的相当于她也是陆家的孩子。 她的下半辈子可以不用靠男人了。 只要让杨蔷把孩子生下来就可以了。 抱着这个想法。 沈洁隔三差五的去找杨蔷。 然后接到杨蔷的电话。 说沈眠回来了，知道她和陆明远在一起了，要把她送走。 杨蔷哭哭啼啼的问怎么办？ 沈洁第一反应是带着杨蔷去找陆明远，藏起来。 但心里总是徘徊着散不掉的窝囊。 尤其是她喜欢又勾搭不上的严晋东，竟然因为她是沈眠的妹妹而对她好。 沈洁要把沈眠踩在脚底下。 打成一个残废。 让她看看自己现在混的有多好。 于是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让杨蔷告诉沈眠她怀孕了。 接着带上严晋东的人堵她。 然后被反杀了。 还被严晋东问：“为什么你姐姐要掐死你？” 严晋东是青城的少爷。 手眼通天，无恶不作。 沈洁把罪名都推给了沈眠。 然后火速带着杨蔷去找陆明远藏起来。 最后还是没忍住，用新的联系方式给严晋东打了个电话。 严晋东没理她。 可不理就罢了。 为什么把她的手机号给沈眠。 沈洁很怕沈眠。 再叫嚣着一定不会放过她。 酒店门口被打的两巴掌。 沈眠冰凉的眼神还是深入了骨髓。 沈洁不敢再出现在沈眠面前。 却也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在杨蔷这发泄完怒火后，还是气。 想了想。 这套房子是陆明远用别人的名字买的。 沈眠找不到她的。 陆明远也不会让沈眠和陆少卿复婚。 而且相比较于沈眠，陆明远肯定更疼乖巧又听话的自己。 沈洁自我攻略满分，重新按亮手机。 开始满含恶意的发小作文。 [姐姐，等咱妈的孩子生下来后，我会带着咱妈还有我们弟弟一起去陆家认祖归宗，到那会我联系你，咱们姐弟三人和陆少卿一起平分陆家的财产，不对，还有我们的哥哥，四个人头，整整齐齐，不对，不能喊陆少卿了，要喊沈眠的弟弟]。 …… 陆明远下楼，一眼看见了陆少卿。 倚在迈巴赫边，黑帽黑衣，手插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陆明远走近：“少卿。” “和我妈离婚吧。”陆少卿说。 陆明远怔住。 陆少卿：“给你三天时间，和我妈离婚，净身出户，离开南城。” 陆明远手掌松松握握，开口：“少卿，我那晚喝多了，认错人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更没想到只是一晚，她就会怀孕，少卿，你听我解释。” 第191章 陆少卿说：“我妈的底线是孩子，你比我清楚。” 陆明远：“你帮我。” 陆少卿挑眉：“帮你把孩子打掉？” “孩子是无辜的。” 陆少卿打断：“沈眠为什么那么对沈致和，她们和你说了吗？” 陆明远说昨天沈洁和杨蔷求上门的时候哭哭啼啼的把当年的事全都说了。 “跟我说说，她们是怎么说的。” 陆明远说了。 陆少卿迄今为止听说了三个版本。 徐凤泽的。 严晋东的。 陆明远的。 侧重点都不一样。 徐凤泽说的满是恶意，把沈眠的童年渲染的血腥又残忍，全是沈致和和沈言对她的罪行。 严晋东说的亦然，杨蔷和沈洁只是轻描淡写，像是不值一提。 陆明远的版本，杨蔷和沈洁是主角。 主角杨蔷无奈和无能为力，满满的身不由己，主角沈洁，年幼不谙世事，被沈致和和沈言哄骗。 没有沈眠，却不妨碍陆少卿在脑中想出了八岁沈眠踏入沈家后的人生。 陆少卿眼圈红了，喃喃：“疼吗？” 陆明远皱眉：“什么？” 陆少卿想起了沈眠曾经说的话。 “我妈没当妈的样，像个没断奶的大型巨婴，懦弱爱哭，我……有点烦了。” “我妹能不能别长成我妈那个样子。” 语气很平常，像是在闲聊一件无所谓的事。 陆少卿又想起了沈言意外出现的那天。 沈眠同样语气平平，无波无澜的说。 “陆少卿，我没有家人，我只有我自己，能靠的也只有我自己。” 可怎么会语气平平呢？ 一个是她很疼的相依为命的妈妈。 一个是她抱大，挂念了无数年的妹妹。 陆少卿按了按心口：“爸，你说沈眠当年疼吗？” 陆明远怔住。 陆少卿说：“得有多疼，到底得有多疼，才能长大后疼到满头都是汗，也不喊一声疼，是真的一声都不喊。” “她的心到底得有多疼啊，才能还没心没肺的笑出来。”陆少卿眼眶湿润了，笑笑说：“和我妈离婚，净身出户，离开南城，否则，我一定会当着你的面弄死杨蔷和沈洁，还有那个孩子，我发誓。” 第156章 阴郁 陆少卿说完转身要走。 陆明远说：“你给我点时间，别告诉你妈。” 陆少卿顿足。 陆明远说：“求你了少卿，爸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 陆少卿沉默很久，抬脚走了。 在外面开车转了一圈又一圈，到天色漆黑后回了北苑。 站在门口按密码。 却不过按了两个。 门开了。 沈眠站在门口。 穿着白色的家居服，长发齐腰，黑眸红唇，俏生生的对着他笑。 笑完开始撇嘴：“还生气呢？” 陆少卿抿抿唇：“过来。” 沈眠朝前一步挤进陆少卿怀里，搂着他的腰晃：“你可真小气，给你发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到现在才回来。” 说完仰头看陆少卿：“我很快就回来了，很快很快，别生我气嘛。” 陆少卿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低头亲亲她：“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沈眠微怔，接着五官皱成一团：“别买了，家里真的放不下了。” “可我想给你买。”陆少卿手抬起，把沈眠鬓边的发轻轻的朝耳后挂。 声音温柔，像是哄孩子，超小声的说：“我真的想给你买，什么都给你买。” 沈眠受不了陆少卿温柔，特别是超小声的说话。 像是身体里有根羽毛。 对着她五脏六腑不停的挠。 挠的沈眠想把温柔的陆少卿扑倒。 沈眠整个人挤进他怀里：“我给你买。”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小声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我不配。”陆少卿抱着沈眠，下巴磕在她脑袋上：“我不配。” 沈眠凝眉抬头：“你说什么呢。” 没说完。 嘴巴被陆少卿堵上了。 陆少卿的唇软软的，轻轻的一下下的吻着沈眠。 沈眠抽出空，把刚才的话忘了，嘴巴红艳艳的说：“曾曼说她很喜欢你的温柔，陆少卿，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这么温柔的亲过她。” “没有，我只亲过你。” 话音落地。 沈眠的嘴又被堵上了。 沈眠嗤嗤的笑了笑，搂着他的脖子被抱着进卧室前，看了眼满桌子的菜，有点遗憾。 但没说什么，搂着他的脖子顺从，迷迷糊糊的时候摸了摸陆少卿的胸膛。 皱眉嘀咕：“怎么一个月半点也没胖啊。” 说完歪头睡着了。 沈眠隔天再醒来，陆少卿在客厅整理她的行李。 沈眠趴在他背上撒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别太难过。” 陆少卿没说什么，侧脸亲亲她。 收拾好行李送沈眠去机场。 路上话很少，一只手握着沈眠的手，一只手控着方向盘。 沈眠有点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像是还在生气。 下车的时候没着急进机场。 第192章 在车边搂着他踮脚亲亲亲：“陆少卿。” 陆少卿恩了一声。 沈眠：“别生气了。” 陆少卿看了她一会：“没生气。” “那你笑一个。” 陆少卿扯了扯唇角。 笑的挺难看。 沈眠手勾着他的唇角往上。 还是挺丑的。 沈眠和陆少卿商量：“咱俩约定件事好不好。” “恩。” “生气了的话，我们就对对方说句我爱你，说完，就都不准生气了。”沈眠说完直接用小拇指勾了勾陆少卿，晃了两下，开口：“我爱你。” 陆少卿微怔。 沈眠啧了一声：“快点别生气了。” 陆少卿对沈眠笑笑：“快去吧，别误了机。” 比刚才笑的好看点。 但和平时还是不一样。 沈眠没时间再哄了，拿着机票一步三回头的走。 在登机口回头看了一眼。 陆少卿还在从前送她离开的地方，但好像是她太墨迹了，陆少卿站累了，微微弯腰，手扶着膝盖，但依旧高大漂亮，眼神专注。 沈眠笑了笑，对陆少卿摆摆手。 等我。 陆少卿，等我解决完这一切，回来和你复婚。 沈眠坐飞机去了临市，下飞机后租了辆车在深夜又开回了南城，站在昨天离开的商务会所前，压低帽檐抬脚进去。 在最里面的包厢前皱眉。 屋里很安静。 沈眠凝眉把包厢推开一条缝。 正对上门口坐着的严晋东的眼睛。 沈眠怔了一瞬：“你怎么坐在这？” “等你啊。”严晋东伸了个懒腰：“你可真慢。” 沈眠皱眉：“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 严晋东没说，坐回沙发上，懒洋洋的把腿抬上桌子：“说吧，找我干什么？” 沈眠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但是又摸不着头脑。 在严晋东对面坐下，把手机截图找出来推过去。 严晋东扫了眼：“什么东西？” 扫完直接看自己的手机。 很幼稚的在玩消消乐。 沈眠无语，拎起手机开始念昨天沈洁给她发的消息。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 但念到最后那句‘沈眠的弟弟’，还是有点心梗。 沈眠放下手机：“这就是沈洁打的如意算盘。” 严晋东挑眉看沈眠：“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再做沈洁的护身符了。” 沈眠对沈洁最大的顾虑就是严晋东。 沈眠接着说：“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你……” 沈眠话还没说完，手机叮的下响了。 是严晋东发来的沈洁和杨蔷住的地址。 沈眠并没有开口说要地址。 皱眉不解：“你……为什么给我地址？又为什么这么爽快？” “找我不就是要这个的吗？”严晋东看了眼手表，一边玩游戏一边赶人：“赶紧滚蛋，正玩着呢，烦死了。” 严晋东看她没动，起身朝包厢门口走。 经过沈眠身边时，衣服被拽住。 皱眉低头。 一眼看见沈眠眼圈通红的看着他。 严晋东挑眉：“你这什么眼神？” 沈眠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话：“陆少卿，不知道吧。” 沈眠紧紧的盯着严晋东，眼睛忽明忽暗，阴森至极。 像是严晋东下一秒说了知道两个字。 沈眠就会跳起来咬断他的脖子。 严晋东暗骂一声晦气，毫不犹豫的把衣服扯出来。 抬脚想走。 想起陆少卿淡淡的一句，别让沈眠知道我知道。 最后舔了舔后槽牙顿足：“他不知道。” 说着回头。 冷不丁发现沈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一身黑，低马尾束在脑后，完整的漏出雪白的脸和被帽檐打下来显得更黑的眼睛。 阴郁又阴毒的看着他。 第157章 接受治疗 严晋东看着，不得不皱眉。 想开口说话。 整个人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到后面的墙壁，手机从手中脱落，摔在地上。 沈眠手肘横在他的肩膀。 另外一只手横握匕首贴上了他的脖颈。 严晋东顿了一秒，噗嗤一声笑了，“小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 话没说完。 脖颈处压着的匕首往下。 脖颈处传来针扎似的疼。 这是脖子被划出了血。 严晋东舔了舔唇：“臭娘们，你在找……” 沈眠打断，眼底闪烁着悠悠的寒光，贴近严晋东吐话：“我已经信守承诺离开陆少卿了，如果你敢嘴贱的对他多说一个字，我沈眠拿命发誓，一定会让你下地狱！” 沈眠最后三个字说的又毒又重。 掀眼皮看着严晋东的眼神阴冷又漆黑，像是一条毒蛇一样死死的盯着猎物。 严晋东长这么大真的是第一次碰见沈眠这种女人。 怒火消散后，兴味崛起，脖子朝前半寸，随便脖颈被匕首划出来的血因为他的找死变多了。 挨近沈眠耳畔低语：“你成功激起了我对你的兴趣。” 话音落地。 第193章 一把将沈眠推出去，反手夺过她手里的匕首，将人反推到墙上。 学沈眠一模一样的姿势，桎梏着她的肩膀，匕首横上她的脖颈，喋喋的笑了两声，吊儿郎当又骚气：“你……” 一句话刚吐出一个字。 下面猛的被踢了一脚。 严晋东面容扭曲，捂着往后退了几步，抬头想说话。 沈眠已经捞起旁边茶几上的烟灰缸冷冷的对着严晋东的脑袋，“严晋东，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怕，所以，不要招惹我，不然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你！” 沈眠把厚重的烟灰缸狠狠的砸在地上，从严晋东手里夺走匕首。 皱眉看了眼上面的血，在严晋东的白背心上蹭了蹭，转身开门。 走前回头看过来，冷冷的：“别嘴贱的告诉陆少卿，不然半夜睡觉记得锁门。” 沈眠砰的一声摔上门走了。 到外面直接开始跑。 跑到最外面回头看了眼商务会所，手掌握成拳。 严晋东知道的太多了。 等收拾了沈洁和杨蔷，下一个就要收拾了他。 沈眠压压帽檐走了。 远处的黑车车门打开。 陆少卿插兜进了商务会所。 推开最里面的包厢门。 严晋东光着膀子在地上坐着，手里拿着血迹斑斑的白背心捂脖子。 看见陆少卿，张嘴就骂：“那娘们是个什么鬼东西，如果不是我闪开了一丁点，我严家差点绝户……” 话没落地。 严晋东被一脚踢翻在地。 严晋东躺在地上噗噗的笑了出来，看着天花板喃喃：“你们两口子可真行。” 陆少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对她干什么了？” 严晋东破口大骂：“我对她？你瞎吗？是她对老子做了什么！” 陆少卿单膝蹲下，瞳孔黝黑的看着严晋东，“她不会无缘无故伤你。” 严晋东：“她都要弄死她妈和妹妹了，什么做不出来，她就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陆少卿单膝蹲不住了。 在严晋东身边坐下，低声喃喃：“不是的，眠眠不是怪物。” 严晋东坐起身抹了把脖子上的血，递到陆少卿脸前：“我看你就是被她鬼迷了心窍。” 陆少卿坐在地上，脸整个埋进了膝盖岔开的黑暗中，低低的说：“不是她的错。” “是，不全是她的错，她妈和沈洁也有错。但到底是血亲，也罪不至此。”严晋东扯过地上的白背心，重新捂上脖子。 按捺住了骂脏话的冲动，皱眉：“其实吧，我感觉有点奇怪，你说她一年前不对她妈和她妹……” 严晋东扫向陆少卿卡壳了。 朝陆少卿推了一把。 陆少卿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眼神空旷的看着上空：“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是我不相信她，是我没保护她，不怪她，怪我。” 陆少卿手臂挡着眉眼，却挡不住眼角滑落不断的泪水，很轻很轻的说：“臭虫，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很废物，比不上徐凤泽，连你也比不上，所以她告诉你们，就是不愿意告诉我。” …… 沈眠在凌晨一点到了杨蔷和沈洁现在住的小区。 是高层楼。 沈眠在车里窝着，打算等到天亮再说。 躺下不过几秒，掏出手机按亮，找出陆少卿的微信发消息：[少爷，你干嘛呢]？ 太晚了。 沈眠手指摩擦了瞬陆少卿一片漆黑的头像，翘唇笑了笑。 接着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到临市是下午五点。 现在凌晨一点了。 陆少卿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更没有微信。 沈眠给陆少卿接着发。 [我过段时间就回去了，你别和我闹了]。 沈眠琢磨了下。 陆少爷要哄，不能这么凶。 沈眠翘唇接着发：[以后旅行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带你去大海边看比基尼美女]。 陆少卿一直没回。 沈眠咬咬唇，脸红了，但还是打出字。 [等我回去，我们复婚吧，我爱你，亲爱的少爷]。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撒浪嘿呦]。 …… 严晋东看着陆少卿微信蹦出来的聊天出神。 医生走近。 严晋东按灭手机站起身：“他怎么样了？” “精神状态很差，要做系统的检测。”医生皱眉：“陆先生是不是有抑郁症史？” 严晋东凝眉：“什么玩意？” “他现在……” 话音没落。 病房门被推开。 陆少卿在商务会所的恍惚和崩溃到爬不起来一扫而空。 背脊挺直，眉头紧缩，大步流星，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问严晋东，“我手机呢？” 严晋东手松松握握，把手机塞进了后屁股口袋：“没看见。” 陆少卿训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换了平时，严晋东早跳着脚的和陆少卿打起来了。 这会没说话，拦住想说话和拦人的医生，看着陆少卿走远后打电话：“查查，陆家陆少卿是不是有抑郁症史。” 严晋东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认识。 第194章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拿到了陆少卿在另外一家医院的病历档案。 陆少卿——中度抑郁症转重度，需要尽快住院治疗。 第158章 影响复婚 沈眠一夜没睡好。 总感觉手机在震动。 但全是幻觉。 手机一动不动。 沈眠不知道该感谢陆少卿睡这么香。 还是该气陆少卿这个混球心真大。 她都出去旅游了。 连个屁都不放。 气的要死，但还是没说什么，把手机抱在胸前，用手捂着接着睡。 在天色大亮后，琢磨着陆少卿该醒了，给他打电话。 陆少卿声音温柔稳定，轻轻的恩了一声。 尾音上扬，有点性感。 沈眠的气一扫而空，笑笑：“还生气吗？” 看见她的微信，应该不生气了吧。 而且从昨天气到今天了。 陆少卿说：“不气了。” 沈眠乐了，撇嘴翻后账：“小气鬼，昨天我下飞机，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 陆少卿在沈眠车后面的车里默默的看着，启唇：“去吃点饭吧。” 沈眠想和陆少卿多聊会，撒谎：“我吃过了。”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问：“你吃饭了吗？” “恩。” “吃的什么？” 陆少卿说：“三明治，牛奶，鸡蛋。” “咱俩真默契，我吃的也是这些。”沈眠笑笑：“少爷，这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真土。” 沈眠：“比土味情话洋气多了。” 陆少卿：“恩。” 沈眠在椅子上躺平，耳尖发烫：“你想我了吗？” 陆少卿：“沈眠。” “恩？” “我很想你。” 陆少卿的声音很低沉，沙沙哑哑的，有种奇怪的温柔和缱绻。 沈眠脸红红的，想问关于她说的复婚是什么想法：“昨天……” 话没说完，沈眠一眼看见下楼的沈洁。 “我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沈眠把电话挂了，启动车辆跟上沈洁。 然后发现沈洁现在和从前还和之前在别墅见那一面都不太一样。 从前是穿着白裙子，不施粉黛，长发披肩，哭唧唧的，和杨蔷一模一样。 在别墅是趾高气昂，嚣张跋扈。 现在像个……不值钱的妖艳贱货。 齐逼小短裙，公主卷卷头，高跟鞋。 走路屁股扭来扭曲。 只是一段路。 搔首弄姿。 沈眠看着直皱眉。 耐着性子跟。 沈洁去逛街了。 买了衣服买首饰，买了首饰买化妆品。 沈眠有点不耐烦。 但因为她没开车，还是在后面跟了下去。 在沈洁去洗手间后，进消防楼梯坐下喘口气，找出手机打电话：“之前让你帮我查的人有消息没？” “没有。” 沈眠见到沈洁，从商务会所出来就安排人开始查沈言被转去了哪。 活人好查。 被换了名字不会动弹的植物人，很难查。 沈眠有点丧气，脱了鞋按脚，自言自语：“沈言能被带去哪呢？” 按了会起身跺跺脚，出去接着跟。 跟了没多大会。 拎着大包小包的沈洁接了个电话。 原地骂了声脏话，扭头就跑。 沈眠赶紧跟上她坐的出租车。 一路跟到郊区一个民办的疗养院前，眼睛亮了。 妈的。 还以为要跟几天。 沈眠下车压低帽檐跟着沈洁进去。 在一间病房前顿足，眯眼看里面躺着的人。 沈眠之前找人把沈言转到一家偏僻的医院后，除了银行卡自动转账工资外，就再没问过。 这是一年多后第一次看见沈言。 只看见瘦骨嶙峋的侧影，像个……鬼。 沈眠之前和严晋东说让他弄死沈洁和杨蔷，不过是恼急和恨毒之后的上头话。 念头的确有。 但冷静下来想想不能实施。 因为她要和陆少卿复婚，不可能让自己去坐牢。 那么，就只能找沈洁的软肋了。 时隔这么久。 沈眠不确定沈洁的软肋现在还是不是沈言。 目不转睛的多看了两眼。 皱眉。 人长大好像只需要须臾瞬间。 只是两眼。 沈眠确定沈洁的软肋不是沈言了。 因为如果是的话。 从前亲力亲为为他擦身端屎端尿的女孩怎么会下这么狠的手拧他身上的肉。 沈眠钻进了消防通道。 听见出来的沈洁骂了声脏话，嘀嘀咕咕的：“妈的庸医，还以为真醒了，吓死我了。” 沈洁走远了。 沈眠站在病床前皱眉。 感觉沈言现在可真惨。 脸颊蜡黄，头发稀疏，眼窝深陷，瘦成了皮包骨。 沈眠掀开被子，扫了眼里面的身子。 胳膊腿萎缩了，像是七旬的老人一样，缩成了细细的一节，再没有康复的可能。 大片大片的褥疮，像一个个窟窿，在皮肤上往下陷，血肉模糊，流脓烂臭。 沈眠直接盖上了。 第195章 拍了拍手，转身想走没走。 看着沈言紧闭的眼睛笑了笑：“嗨，哥哥。” 当然没人回答她。 沈眠没笑了，平静的说：“断气吧，你活着其实没什么意思。” 沈眠以为自己会想沈言活的长长久久，最好有一天能醒过来，看看他现在变成了什么鬼样子，看看他的家，又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但到了如今。 心里那点怨恨突然就淡了。 可能是因为有人爱她了。 她不再因为妹妹和妈妈的抛弃而耿耿于怀，痛苦不堪。 沈眠转身走了。 站在门口看天喃喃：“沈洁的软肋不是沈言了，怎么办？难不成还真让我捅她一刀？” 旁边经过的护士听见了，侧目往后退了几步，像是吓到了。 沈眠对她笑笑，直接走了。 她是开玩笑的。 她要和陆少卿复婚，不会犯法，只多不做人，打断她的腿而已。 沈眠上车，开回杨蔷和沈洁住的地方，手机响了。 拎起来看了眼，接通，冷声道：“干什么？” 严晋东比她还冷：“你想怎么对付沈洁？” 沈眠凝眉：“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乐意。不行？” 沈眠抿唇：“怎么了？她得罪你了？” “恩。” “怎么得罪你了？” 严晋东顿了顿，“给老子戴绿帽子了。” 沈眠挂断电话开车去找严晋东。 眼睛晶晶闪闪，全是雀跃。 杨蔷是最好收拾的，因为她的软肋清晰可见，陆明远。 沈洁居中。 最难的就是严晋东。 可严晋东现在上赶着送把柄给她。 也许…… 她很快就可以把这些事都解决，和陆少卿复婚了。 沈眠开车去了商务会所。 再次和严晋东面对面。 不等严晋东说话，把沈洁形容成了贪婪，恶毒，不择手段，没有下线的毒妇。 严晋东打断：“你想弄死杨蔷和沈洁，是怕她们影响你和陆少卿复婚吗？” 第159章 很喜欢 沈眠矢口否认：“不是，我没有，我和陆少卿分开了。” 严晋东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说：“你和陆少卿真的不合适。” 沈眠烦了：“合不合适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后悔了。 这会该说的是，对，所以我们分开了。 不等沈眠往回找补。 严晋东说：“沈洁那你不用管了，我会收拾她。” 沈眠：“怎么收拾？” 沈眠眼神太迫切了。 严晋东挑眉：“你想我怎么收拾？” 沈眠心脏突然跳的很快很快。 严晋东是权贵，无恶不作。 必须要有能狠狠拿捏他的把柄。 让他不敢对她和陆少卿复婚的事多说一个字。 沈眠心跳如雷。 脑中天平来回拉扯。 耳中钻进严晋东的声音。 轻轻柔柔的，带着笑：“我要怎么收拾你的亲妹妹？找人轮，拍照片，或者是开车撞？你觉得哪个好？” 沈眠手掌松松握握。 嘴巴开合半响，迟迟吐不出来话。 严晋东说：“帮你亲妹妹选一个吧。” 沈眠额角浸出豆大的汗珠，吐话：“都行。” 严晋东唇角的笑消失了。 坐直翘起二郎腿，眼神黝黑的看着她，点评：“你是个人物。” 沈眠抹掉额角的汗：“我要在场，要亲眼看着，还有，抓她前要通知我。” 严晋东点头：“行。” 沈眠原地坐着没动。 严晋东：“还有事？” “什么时候？”沈眠手指交叠在一起，不自觉的握的很紧很紧：“你什么时候动手？” 严晋东翘唇：“这两天吧。” 沈眠点头，起身站定，半响后喉咙滚动，重复：“我要亲眼看着，必须亲眼看着。” 严晋东笑笑：“好的。” 沈眠走了。 严晋东唇角的笑消失到无影无踪，找出手机打电话：“陆叔，陆少卿得了重度抑郁症，需要接受强制治疗。” 电话对面的陆明远顿了几秒，素来平稳的语调拉高到匪夷所思：“你说什么！” 严晋东说：“重度抑郁症，因为沈眠得的，但他现在谁的话都不听，整天跟着她，寸步不离，我们要让他们分开。” 私心来说。 严晋东不想管陆少卿这件事。 因为管了。 以后百分之百会被现在鬼迷了心窍的陆少卿嫉恨。 但陆少卿真的是冥顽不灵。 不能在他面前说沈眠一个不字。 想强硬的把他丢进医院，南城又不是他的地盘。 他说什么，为了不刺激他，你还得跟个孙子似的配合。 严晋东想过。 沈眠挺喜欢陆少卿的。 对她妈和妹妹不择手段好像全是为了和陆少卿复婚。 不然就和她说吧，告诉她陆少卿病了，而且病的很重，让她劝陆少卿去看病。 她说的话肯定比他说的好用。 但…… 沈眠太不是个东西了。 陆少卿再这样跟着她，喜欢她，以后百分百会被她拽着下地狱。 第196章 严晋东有点反胃。 对着电话那端难以置信到失语的陆明远夸大其词：“陆少卿情况很严重，估计保守的药物、心理、物理都没什么用，要上mect。” 陆明远沉默很久：“mect？” “对，治疗速度比药快，还会消除近期记忆。”严晋东加重语气：“陆叔，他现在情况很严重，不信我待会把档案发给你，不是我胡说八道。” 陆少卿的爸妈虽然喜欢吵架。 但是都很爱他。 严晋东感觉说成这样已经妥了。 陆明远喃喃：“消除近期记忆……” “对。” 陆明远说：“有后遗症吗？” 严晋东忘了。 挠挠头：“看病治疗哪有没后遗症的。” 陆明远迟迟没说话。 严晋东颦眉：“叔。” “你把沈眠和他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严晋东把沈眠为了要和陆少卿复婚，做的全部，说过的话，包括今天晚上让他对沈洁做的事全都一五一十都说了。 陆明远再次陷入沉默。 严晋东皱眉：“叔，这事你得拿个主意，南城除了您，没人还能使唤动陆家的人，只靠我自己，根本按不住陆少卿。” 陆明远终于开口了。 “我去找你，我们见面聊，还有，这件事千万别告诉你阿姨。” 严晋东长出口气：“明白，阿姨一着急上火，不是骂人就是哭。” …… 沈眠感觉自己大概没睡好，才会出了商务会所和严晋东说完那些后，趴在方向盘上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 也大概是没吃饭。 才会一直虚弱的冒冷汗。 把车开远，找了家面店进去点了碗面。 筷子戳了又戳，怎么都吃不下去。 最后不吃了。 趴在桌子上想严晋东说的那些选择。 一个又一个的过滤。 沈眠闭闭眼再睁开。 指甲掐进了掌心。 默默的想。 沈洁从前为了沈言，递给她一把刀，她都可以捅死我。 后来没了沈言。 她带着一群人去了别墅。 如果不是我差点掐死她，把事情闹大了。 也许我已经被打残废了。 沈眠睁眼再闭上，睁眼再闭上。 可怎么都平缓不了急促的心跳。 半响后重新闭上眼。 默默的想。 一报还一报，很公平。 我要和陆少卿复婚，要守护自己的家，要拿捏严晋东。 要复婚。 要复婚。 要复婚。 我要陆少卿。 沈眠睁开眼，喃喃：“我只能这么选择，沈洁，是你先抛弃的我。” 沈眠起身出去，站在门口抬头看天。 今天是个艳阳天呢。 沈眠突然有点委屈，委屈到鼻头酸涩。 找出手机给陆少卿打电话。 对面不过几声就接了。 沈眠抿抿唇：“少爷。” “恩？” 和早上一模一样的温柔稳定。 沈眠的委屈慢吞吞的消散了，抬头看天：“今天天气好好啊。” “恩。” 沈眠翘唇：“你干嘛呢？” 陆少卿透过车窗看着远处站在阳光下的沈眠，吐话：“看着你呢。” 沈眠乐了：“呦呦呦，少爷还会说情话了。” “喜欢听吗？” “恩，喜欢。” 沈眠靠着路边的树，笑得眉眼弯弯：“再说句我听听。” “我想你了。” 沈眠怔住，脸肉眼可见的红透了，抿抿唇：“陆少卿。” “恩？” “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么健康的样子。” 情绪稳定，温柔又可爱，我希望你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永远都不要再像上次在医院那样单薄的躺着。 沈眠说：“很喜欢很喜欢。” 第160章 保护我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倚着树和他聊些吃饭喝水的废话。 挂了电话上车，挂档。 车嗖的下开了出去。 唇角绽开笑。 严晋东的把柄要抓。 但是是她去，而不是沈洁去。 她要赶在严晋东动手前，把沈洁弄走。 因为陆少卿健健康康的样子很招人，很漂亮，很性感。 沈眠稍稍不做人，感觉没太大的差别。 真的对沈洁下这样的手，以后万一东窗事发，刺激的陆少卿犯病了。 就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沈眠感觉那样还不如一刀捅死自己来的痛快。 沈眠不磨蹭了，一路风驰电擎的开车去了杨蔷家，直接敲门。 敲了门闪到一边，在门要关上的时候，伸手按住门，朝杨蔷抬抬帽檐，挑眉冷笑：“一日不见。” 沈眠朝前一步，把门彻底打开，关上，背对门，拿出匕首在指尖把玩，语气悠悠道：“如隔三秋啊。” 杨蔷掏出手机。 沈眠直接从她手里抽走，按了关机，丢到门边的垃圾桶。 再看向杨蔷时。 她已经捂着肚子往后退了又退，退到客厅，眼底全是恐惧。 沈眠环胸：“沈洁呢？” “你……你来的十分钟前刚接了个电话出去。” 第197章 沈眠有点遗憾。 但心里还算安稳。 严晋东答应了动手前会告诉她。 还说了两三天。 不会这么快就把人给带走。 沈眠朝着杨蔷走近。 杨蔷一路退到了阳台。 沈眠没在意，在沙发上坐下，叉开腿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一根。 手指夹着，看向杨蔷。 杨蔷的双手一直护着平坦的小腹。 看着像是很在乎肚子里的孩子。 沈眠托腮看她，恍惚：“原来，你也是会保护自己的孩子的。” 杨蔷捂着肚子蹲在阳台角落，眼泪汪汪，弯着唇角看着沈眠。 沈眠勾唇笑笑：“我是真的以为你不会，不然怎么会在我第一次被沈致和拉进书房挨打的时候，只是劝我忍忍，多想想你，又怎么会在沈言第一次摸进我房间，我跑着去找你求助的时候，你说我想多了，哥哥只是想和我玩而已。” 杨蔷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沈眠的眼睛湿润了：“其实我这人挺记吃不记打的，每次找你求助，总也得不到回应，在第二天你抱抱我，给我夹菜，对我笑，我还是会想起你是我的妈妈，再次去找你求助，妈，你还记得，我找你求助过多少次吗？” 沈眠托腮看着她，笑笑说：“三十三次，整整三十三次才不去了，你说我这人多贱啊。” 杨蔷没说话。 沈眠说：“我小时候有段时间总是做梦梦见我爸，他抱着我，说我是他的小公主，还说如果有谁欺负我，一定让我告诉他，说只要我告诉他们，爸爸妈妈就会保护我，因为我是他们的孩子。” 沈眠含笑说：“爸爸说的对，只是他不知道，他死后你跟着死了，我不是你的孩子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一次也不保护我，一次，也不保护我。” 杨蔷突然哭出了声：“眠眠，我只是想要幸福而已，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沈眠沉默了。 杨蔷蜷缩成一团，哭的泣不成声。 沈眠不看她了。 把燃烧到尽头的烟掐了。 重新点了一根。 一边听着杨蔷的哭一边把烟抽尽。 站起身：“走吧。” 杨蔷泪眼婆娑：“去哪？” 沈眠：“去医院，把孩子打了，我送你走。” 杨蔷没动。 沈眠看了眼手表。 医院没下班，这个点去还来得及。 沈眠挽袖子走近杨蔷。 杨蔷在阳台角落里挤成一团。 沈眠蹲下：“你年纪大了，别逼我动粗，在这里孩子没了，失血过多，你有可能会没命。” 杨蔷一直在哭，没说话。 沈眠说：“不然，我叫陆明远来送你去打掉孩子？” 和季清关系不睦的那几年。 沈眠和陆明远走的其实更近，因为他一直很喜欢她。 客观评价。 陆明远虽然私生活混乱，但是很顾家，只要和家庭有关的聚会。 哪怕被杨蔷骂的再凶，也会出席。 而且极其的要面子。 和季清还有陆少卿一模一样。 沈眠感觉陆明远不想要孩子，却还让杨蔷怀着孕，要么是自己下不去手，要么是被拿捏了。 吃不准到底是哪个。 但他肯定是不想要孩子的。 为了面子也好，绝对不会要。 更何况沈洁都说了不想要。 这种事，她没必要骗她。 沈眠笑笑：“难不成你真想让陆明远带着你去打？” 杨蔷的哭腔停止了。 睁着双水汽健存的眼睛看着沈眠。 沈眠：“你这什么眼神？” 杨蔷抿唇：“眠眠。” 沈眠温和的恩了一声，“走吧，我给你找个好医生，孩子打完后，再给你找个厨子和保姆，伺候好你月子。” 然后你会被关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别墅，再见不到除了厨师和保姆以外的人，直到老死。 沈眠再次看了眼手表，催促：“快点。” 解决完你，我还要去找沈洁。 杨蔷说：“这个孩子，明远是想要的。” 沈眠看手表的动作停顿了。 半响后放下，看向杨蔷：“你说什么？” “我和明远是两情相悦，这个孩子是他想要的，不然也不会不做措施。”杨蔷说：“小洁接你电话说的那些话是明远让说的，他想让你死了和少卿复婚的心，还有，我们从前的事，我都告诉他了，他说他明白我的处境和为难。” 杨蔷捂着肚子说：“眠眠，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就算你把他打掉了，你和少卿也复不成婚，因为明远绝对不会同意的，打掉后，更不会同意。” 沈眠沉默很久。 半响后蹲不住了，原地坐下。 杨蔷保持在角落里蹲着的姿势，小声说：“眠眠，你接着保护我行吗？我肚子里的孩子姓陆，等到生下来，你，我，小洁，我们就都是陆家的人了，可以一辈子和陆家绑在一起，还有……” 杨蔷小声说：“你如果喜欢少卿的话，你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其实更方便。” 杨蔷扯了扯沈眠的袖子：“小洁好凶啊，动不动就骂我，她还没有你厉害，眠眠，你把小洁赶走，留下保护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 第198章 第161章 没有缘分 沈眠沉默很久才回神，问：“你怎么告诉的陆明远，沈家的事？” 杨蔷说了，同时，把沈眠上门要把她的孩子打掉，以及要掐死沈洁的事全都说了，还说这套房子就是陆明远的。 沈家的事，沈眠是真的以为杨蔷不敢说的。 是真的以为她绝对不敢说，却没想到，从头到尾不敢说的只有自己而已。 沈眠抹了把脸：“他听完我的事后怎么说的？” “什么都没说。” 沈眠点头：“好，我知道了。” 杨蔷再次拽了拽沈眠的袖子：“眠……” 不过一个字。 沈眠把手臂狠狠的扯开。 伸手去拍被杨蔷碰到的衣角。 拍了很多下，却还是觉得脏。 半响后站起身，上上下下的拍了个遍，猛然间，有点反胃。 捂着嘴奔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开始吐。 沈眠的胃里像是钻进了一台小型的搅拌机，不停的搅拌着五脏六腑。 把沈眠搅的蹲都蹲不住。 只能跪倒在地，手死死的扒着马桶边，把肚子里的苦水都吐出来。 沈眠吐到胆汁几乎要吐出来后，吐不出来了。 跪在马桶边上，沉默。 隐约间，像是听到了开门关门声。 沈眠待了不知道多久，扶着马桶爬起来，去洗手台洗了把脸，错眼间，看见身后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相框。 沈眠把相框摘下来。 里面是张b超检查单。 检查人：杨蔷，五十一岁。 孕五周。 沈眠有点想笑。 但是笑不出来。 这张相框其实当初挂在了杨蔷别墅进门的墙上。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扫了眼，却并没有往心里去，连字都没细看。 现在再看见，知道了。 杨蔷没撒谎。 这个孩子的确是陆明远想要的。 不然也不会堂而皇之的挂在墙上。 沈眠把相框挂回墙上，回客厅。 杨蔷跑了。 沈眠下楼坐进车里，脑袋磕上方向盘很久，给陆明远打电话。 陆明远：“眠眠。” 沈眠眼睛湿润了，小声喊：“爸。” 电话对面很安静。 沈眠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你能见我一面，听我解释吗？” 沈眠从前真的不爱哭。 委屈死了，眼泪也掉不下来。 和陆少卿和好后。 像是拧开了水龙头的闸，眼泪说掉就掉。 沈眠说话带上她从前最不屑的哭腔，哀求：“爸，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陆明远同意了。 …… 陆少卿看着前面车辆开始启动，开车想跟上去。 接到了陆明远的电话。 “你得重度抑郁症了？” 陆少卿凝眉否认：“没有。” “我在严晋东这，你过来。” “我有事。” 陆少卿说着要挂断电话。 陆明远说：“陆少卿，就算我和你妈离婚，我也依旧是你爸，不想我死在你面前，现在给我过来！” 惯常说死死死的是季清。 陆明远真的是第一次。 陆少卿看着前方沈眠的车消失在傍晚里，抿唇调转车头，“知道了。” 挂断电话接着打，让陆家的人跟着沈眠。 …… 沈眠被侍应生带去包厢，在门口停了脚步。 低头把衣服整理好。 帽子摘掉，重新扎了头发，敲门开门。 屋里陆明远坐着，在安静的喝茶。 沈眠走近，在他对面坐下。 在电话里，爸爸张口就来。 可面对面了。 沈眠却说不出口了。 最后嘴巴蠕动半响：“叔叔。” 话说完，沈眠眼圈红了，手在桌子上握在一起，掐的很紧：“叔叔好。” 陆明远看了沈眠一眼，把茶盏推到沈眠面前：“先喝口茶吧。” 沈眠没喝：“谢谢。” 说完后抿抿唇：“关于我妈和您说的那些，我都可以解释。” 沈眠挤出笑：“沈言在我和陆少卿在一起前一直不行，沈致和喜欢的是我妈那种百分百顺从的女人，我没被碰过。” 沈眠搓了搓手：“叔叔，我很干净，真的，我可以发誓，用什么都行。” 陆明远没说话。 沈眠鼻腔发酸，接着解释：“我……我说打掉我妈的孩子，但我还没打，我……我……掐沈洁的事我也可以解释，不是故意的，还有把沈言撞成植物人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的。” 沈眠来前在脑海中反复想了很多该怎么解释。 最后的结果是否认，道歉，认错。 订婚六年。 季清不喜欢她。 但是陆明远一直很喜欢她，他和陆少卿一样，都是心软的人。 沈眠：“叔叔，我不是个坏人，我只是……我只是想和陆少卿复婚。” 沈眠绷不住住了，坐在陆明远对面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叔叔，我真的不是个坏人，很干净，而且很能干，配得上陆少卿，我想和他复婚，您……您别嫌弃我好不好？” 其实除了说这些。 还有别的办法。 例如威胁陆明远。 第199章 杨蔷怀孕的事，陆明远绝对不敢让陆少卿和季清知道。 拿这件事威胁。 陆明远会同意的。 可陆少卿的家人，沈眠都很喜欢。 全部。 沈眠不想威胁。 沈眠从坐着变成跪着，讨好的笑：“叔叔……别嫌弃我，也别讨厌我，别告诉陆少卿，让我们复婚吧，行吗？” 陆明远坐在对面，轻轻的叹了口气：“孩子。” 沈眠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陆明远说：“你不能和少卿复婚，你们必须要分开。” 陆明远拿出手机点开，推开沈眠面前。 里面传来她和严晋东的声音。 她说。 只要他帮她杀了沈洁和杨蔷。 她和陆少卿复婚后，可以把整个陆家给他。 陆明远收回手机，点开另外一条，推给沈眠。 还是沈眠和严晋东的声音。 严晋东问沈眠要怎么对沈洁，是找人轮，拍照片，亦或者是开车撞。 严晋东问沈眠选哪一个。 沈眠说都行。 然后说要亲眼看着，必须亲眼看着。 沈眠跪坐在地，愣愣的，“这些……” 沈眠挤出笑：“叔叔，这些是严晋东合成的，我可以解释……” 陆明远打断：“你和少卿不可能复婚。” 沈眠僵住了。 “谢谢你没有拿杨蔷和孩子的事威胁我。”陆明远看了她很久：“对不起，孩子。” 陆明远说完，拍了拍手。 包厢门外进来很多西装大汉。 沈眠麻木的回头。 再看向陆明远。 陆明远说：“你和少卿没有缘分，不用再见了。” 第162章 恍惚 陆少卿到商务会所包厢的第一时间被卸了手机，按在了包厢中央的沙发上。 陆少卿扫了眼屋里密密麻麻的人头：“让严晋东出来。” 话音落地。 包厢门被推开。 严晋东叼着根烟进来。 沿着人群绕开的路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少卿。 蓦地叹了口气。 从怀里掏出根烟递给陆少卿。 陆少卿没接：“我爸呢？” “去见沈眠了。” 陆少卿不接，严晋东把烟重新插回去，手指微抬。 身后多了把椅子。 严晋东坐下，翘起二郎腿，摆弄了会手机。 录音传了出来。 只一段。 严晋东和沈眠商量怎么对付沈洁。 放完。 严晋东把手机按灭丢到身后，淡淡的：“我把这段录音发给了陆叔，陆叔给你打完电话后接到了沈眠的电话，他听说你得病是因为她刺激的，所以想去劝劝她收手，陪你看病。” 说完不说了。 因为陆少卿微微垂了下巴，眼神阴郁又冰凉。 严晋东说：“我是为了你好。” 话刚说完，严晋东被一个拳头砸在了脸上。 陆少卿被按住了。 严晋东侧脸，半响后偏过脸，伸手抹去唇角的血，冷笑：“你刚上高中那会知道我酒吧里卖违法的东西，给我的那一拳，让我趴在地上差点没爬起来，少爷，那年你十六，今年你二十八，结果呢？一拳头，只是让我嘴角破了点皮。” 严晋东朝地上吐了口带血丝的口水，接着冷笑：“越活越垃圾。” 陆少卿一字一句：“严晋东，你他妈想横着出南城吗？” 严晋东重新翘脚：“陆少卿，南城是你的地盘，但你别忘了……你老子还没死，陆家的当家人不是只有你一个！” 陆少卿嘴巴开合半响，蓦地眼圈红了：“严晋东。” 声音有点软。 严晋东抿唇，挥手让人把他松开。 陆少卿手肘撑着膝盖，低低的叹了口气：“给我爸打电话。” “打电话干什么？” “别欺负沈眠。”陆少卿扒了扒头发：“别和她说难听话，别凶她，她想干什么让她去干，我会帮她善后。” 陆少卿抬头看严晋东，蓦地朝上仰了仰脖子，再垂下，眼圈还是通红。 “给他打电话，让他对沈眠好点，沈眠很喜欢我爸妈，尤其是他，你告诉他，沈眠刚和我订婚的时候每次去家里都有给他带东西，她那会不喜欢我妈，只给他一个人买，那些东西……” 陆少卿哽咽了：“是她精挑细选的，很贵，她是真的喜欢他，也是因为他，才那么忙，还是会隔三差五的跟着我去我家。” 严晋东抿唇没说话。 陆少卿抬手扯了扯严晋东的袖子，说话像是撒娇：“她才爱上我一个月，我爸再对她差点，她可能会不爱我了，你给我爸打个电话。” 严晋东喉咙滚动：“少爷，有的人，真的不配得到爱。” 陆少卿打断：“给他打电话。” 陆少卿吼：“给他打电话！” 陆少卿蓦地从沙发上蹦起来，把严晋东压在地上，手死死的攥着他的衣领吼：“给我爸打电话！你给他打！给他打！给他打！” 严晋东默默的看着他，挥手让围上来的人别动。 低低的叹了口气：“陆少卿，沈眠真的配不上你。” 陆少卿突然就崩溃了，攥着严晋东的衣领哭的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严晋东脸上，断断续续崩溃到极致的喃喃：“不是……是我配不上她，是我无能……是我没用，是我，全是我的错，是我一无是处，是我的爱……” 第200章 陆少卿说：“太廉价了。” 严晋东：“把医生喊进来。” 陆少卿被拉开了。 严晋东看着被医生团团围住的陆少卿，低低的叹了口气，转身要出去。 陆少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恍恍惚惚：“给我爸打电话。” 严晋东走了。 在包厢外面蹲下，默默的抽了一包烟。 准备拆第二包的时候，陆明远的电话终于进来了。 虚弱的说：“告诉少卿吧。” 严晋东抿唇：“我后悔参与这件事了。” 陆明远没说话。 严晋东说：“我长这么大，认识的兄弟倍多，但只有陆少卿会一直追在我屁股后面念叨着让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说如果我愿意洗白，他可以帮我，让我别活成我爸那种人。” 陆明远：“晋东。” 严晋东说：“我知道他嫌弃我，烦我，讨厌我死性不改，可我也知道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是第一个捞我的人，叔，要不……算了吧，他真的很喜欢沈眠，我怕他以后会怪我。” 陆明远说：“那针给他打了吗？” 严晋东没说话。 陆明远说：“精神恍惚，眼前出现光影的针，给他打过了吧。” 严晋东还是没说话。 陆明远低低的叹了口气：“你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是。 严晋东在眼泪砸在脸上那会就做出选择了。 让陆少卿和沈眠分开。 因为他是真的受不了从前那个手插兜，一脚朝他屁股上踹，满嘴嫌弃但神气活现的陆少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严晋东把电话挂了。 重新点了根烟抽完起身推开包厢门。 对靠着沙发，眼神恍惚的陆少卿说：“你爸出车祸了，沈眠撞的。” 陆少卿是被严晋东架着去的医院。 陆明远在重症监护室。 陆少卿隔着玻璃看里面躺着的陆明远，“没这么严重吧。” 严晋东朝里面看了眼。 陆明远的车被他自己毁的很严重，整个爆炸了。 但人真的没这么严重，全是皮外伤。 躺在重症监护室，只是骗现在精神恍惚的陆少卿。 严晋东说：“就是这么严重。” 说完挥手。 身后人把手机递上来。 严晋东接过，打开视屏。 视屏上是暂停的。 第一帧画面是沈眠推开了包厢门。 照的很清楚。 的的确确是沈眠。 但只可能开始是沈眠，后来的不是。 严晋东看着扶玻璃才能站住的陆少卿，把手机递过去：“沈眠和你爸在包厢里的监控录像，杀人动机全在对话里。” 严晋东说：“后面一段，是沈眠开车撞你爸，撞到车着火爆炸后离开的画面。” 第163章 陆少卿 陆少卿侧脸看严晋东很久。 转身靠着玻璃慢吞吞的蹲下，接着坐下。 严晋东把手机递过去。 陆少卿接过。 看了很多眼推门进去的沈眠的脸。 是她。 头发，额头，眼睛，鼻子，嘴巴，全是她。 沈眠推开包厢门，进去坐下，喊叔叔。 陆少卿凑近耳朵。 确定了。 哦。 声音也是沈眠的。 陆少卿接着看，但眼前虚虚实实的，不停的摇晃光影，让他怎么都看不清监控里的背影。 是沈眠吗？ 陆少卿闭了闭眼。 听见陆明远说：“收手吧孩子，只要你收手，我想办法让你和少卿复婚。” 沈眠说：“杨蔷和沈洁必须死，谁拦，谁跟着一起死。” 陆少卿按了按嗡鸣声不断的太阳穴。 闭上满是光影，除了第一帧沈眠的脸，再也看不清沈眠背影的眼睛。 脑袋磕着墙壁，听陆明远在视屏里求。 说陆少卿是真的喜欢她，想和她复婚，说陆少卿得了重度抑郁症，说陆少卿离不开她。 “我知道，那又如何。”沈眠说：“谁拦我，谁死。” 陆明远说：“如果我拦呢？” “那么你也去死。” “我是少卿的爸爸。” “陆少卿算个什么东西，而且，照他喜欢我的程度，就算我弄死你，只要我对他哭一场，他照样会给我善后，就和当年不知道沈家的事，给我善后一模一样，他就是我身边养着的一条狗。” 画面结束了。 陆少卿睁眼喃喃：“这不是沈眠的声音。” 陆少卿低头看画面上沈眠砸被子的背影：“这个，好像也不是沈眠的背影。” 陆少卿抬头看严晋东：“对吧。” 严晋东弯腰把手机抽走，点开下一个视屏。 陆少卿揉揉眼睛，把全是红血丝的眼睛睁大。 陆明远的车在一个无人的道路上。 沈眠租的德系车开近，砰的一声撞了上去。 陆明远开的日产车冒烟了。 像是怕撞不死。 车后退，再撞。 车后退再撞。 然后陆明远的车爆炸了。 沈眠的车摇摇晃晃的开走，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陆少卿再次揉了揉眼睛。 睁大翻回上一个，想重新看。 第201章 手机被从手里抽走。 严晋东把手机丢给了身后的人。 “你和沈眠可以结束了。” 陆少卿抿抿唇：“我让人跟着沈眠呢，你给他们打电话。” 严晋东想说，打了也是一样的。 因为陆家人不是只听你的，也听你爸的。 但没说。 把电话打出去，“把沈眠的行踪说一遍。” 电话对面的声音很平稳，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和视屏中一模一样。 沈眠先是去见了陆明远，出来后开始跟踪，在无人的街道开车开始撞。 汇报结束。 严晋东没挂，问陆少卿：“你还想问什么。” 陆少卿屈膝，手臂长长的搭在膝盖上，脑袋低垂，喃喃：“不对劲，严晋东，真的不对劲。” 陆少卿仰头看他：“你不觉得不对劲吗？沈眠她……” 陆少卿脸扭曲了：“不会的。” 严晋东握着手机的手很紧，单膝蹲下和陆少卿对视：“因为她知道你是条……狗，知道你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这样，你还觉得不对劲吗？” 陆少卿眼神呆滞。 严晋东接着说：“叔叔还在重症监护室，你如果还袒护她，枉为人子。” 陆少卿一直没说话，半响后呆呆的说：“再让我看一遍。” 严晋东：“你在这守着叔叔吧，我去把视屏给警察。” 严晋东的裤脚被拉住。 陆少卿说：“别。” 严晋东：“陆少卿，你清醒点，这世人没人离开谁活不下去。” 陆少卿说：“别给警察，帮她善后。” 陆少卿一手拽着严晋东，一手砸了砸不断嗡鸣的脑袋，喃喃：“别给警察，帮她善后，再帮她善后这最后一次，给她钱，让她……让她离开这里，别……别……” 陆少卿深呼吸再深呼吸，尝试把眼前的光影和脑袋里几乎要震碎的嗡鸣声挤走。 但是怎么都做不到。 喉咙滚动，挤出话：“别……别欺负她……” 陆少卿的手松开，瘫倒在地，陷入昏迷。 高高大大的身子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小团。 严晋东看着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挥手让人把他背下去。 敲了敲重症监护室的玻璃。 里面昏迷不醒的陆明远睁开眼看过来。 严晋东点头。 陆明远下床出来，“怎么样了。” “搞定了。”严晋东靠着墙壁，侧脸看他：“叔，你做的太狠了。” 陆明远：“我只是……” 严晋东说：“把他往疯里逼，这是您亲儿子，不是抱来的，您就不怕他真的出事吗？” 陆明远没说话。 严晋东眼底暗流涌动：“您不会是有了新儿子，就要舍弃了老儿子吧。” 陆明远：“你胡说什么！” 严晋东也觉得是胡说。 小时候住在陆少卿家那会。 陆明远和季清虽然经常吵架。 但都是爱他的。 可陆明远这么逼陆少卿，尤其是开车撞三下，还有视屏里那个假沈眠的声音说的话太毒了，真的很过，像是怕他不被逼疯。 “我待会得回家。”陆明远看了眼手表：“你找人给他打针安定，我明天上午安顿好公司，傍晚找人开直升飞机送他去国外做mect治疗。” 严晋东没说话。 陆明远嘱咐：“我把沈眠送去郊区别墅了，你看紧点。” 严晋东挑眉：“您确定您没有私心？” 陆明远凝眉训斥：“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儿子，是陆家的继承人，也是唯一的继承人！” 严晋东看了他许久，最后点了头。 …… 沈眠在郊区的别墅扑腾了一夜。 把地缝都踩了一遍。 没有能出去的地方。 四处全是紧急焊上的防盗窗。 只多能钻出去一只手。 沈眠趴在门口敲门，不停的敲不停的敲。 门口有人，但却没人理她。 任凭她把屋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也是这样。 沈眠趴在门缝喊：“叔叔！” 没人应。 沈眠：“严晋东！” 没人应。 沈眠眼圈红了：“陆少卿！” “陆少卿！” “陆少卿！” …… 严晋东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接到郊区别墅打来的电话。 说沈眠放火，把房子烧了。 第164章 通话 严晋东坐起身，烦到语气很冲：“人呢，烧死了吗？” “没，想趁乱跑，被我们抓回来了。” “抓回来给我打什么电话！” 严晋东把电话挂了。 躺下不过一分钟。 郊区别墅的电话接着打进来。 对面说沈眠要自杀。 严晋东牙疼，嘶了嘶，破口大骂：“让她死。” 自杀和他有什么关系？ 严晋东重新倒头睡，想起了陆少卿。 把手机拎起来打电话：“她想干什么？” “想见您。” 严晋东：“告诉她，等我睡醒，不然就让她去死，还没人敢吓唬小爷。” 严晋东把电话摔了。 闷头睡觉。 隔天下午出现在了郊区的别墅。 第202章 开门后颦眉。 接着不得不冷笑。 放火自杀，看着挺绝，但沈眠给自己留了百分百的后路。 就像放火。 靠近门口的房间黑漆漆的，全是烧着的痕迹，里面却安然无恙，顶多屋顶被烟雾熏黑了而已。 自杀…… 严晋东扯了个凳子在沈眠对面坐下。 上下打量了几眼。 沈眠还穿着昨天去商务会所见面的那身衣服。 帽子不在了。 长发像是洗过，蓬松的垂在腰间。 衣服干净整洁，唇红齿白。 整理这么干净，哪像要自杀的人。 严晋东在她旁边摆着的空空的餐盒定格了几秒，冷笑：“吃的挺干净啊。” “饿了。” “自杀还吃得下去？” “我只是想见你而已，不是真的想死。” 严晋东：“说吧，找我干什么。” “放我出去。” 严晋东没说话。 沈眠翘起二郎腿，没半点被圈着的德行，悠然自得，笑吟吟的说：“而且要快，最好是下一秒，不然说不准再过十分钟，陆少卿就来找我了。” 严晋东没说话。 沈眠撩了撩头发，凉凉的说：“知道是你把我关在这里，你绝对会完蛋。” 严晋东：“关你在这的是陆明远，只是看着你的是我的人而已。” 沈眠手紧了紧，挑眉：“有区别吗？” “你以为陆少卿会为了你和他爸杠。” 会。 沈眠很肯定。 只是她不想。 沈眠抿唇开口说话。 一个字还没说出来。 被香水味扑鼻的严晋东打断：“陆少卿的爸昨晚出车祸了，你撞的，沈眠，你和陆少卿完了。” 沈眠愣住。 严晋东接着说：“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的在这被关，直到老死，要么我把你丢进监狱，找人毁了你的档案，让你在里面无人能找到的被关到老死，对了，南城费点劲，但青城，我说做，手到擒来。” 严晋东不想和沈眠说废话了，站起身：“你选吧。” 沈眠没选，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刚才说谁出车祸了？” 难以置信，匪夷所思，莫名其妙。 严晋东把手机视屏点开。 第一个删了。 把车祸的放给沈眠看。 沈眠愣愣的。 严晋东放完收回，把手机揣兜里：“这些陆少卿昨晚都看过了，沈眠，你和陆少卿完了，他不会来找你的，你的结局只有一个，被关到死。” 严晋东说完要走。 沈眠的声音从背后传了出来：“你从刚开始就是哄我的。” “哄你什么？”严晋东侧脸，无辜的耸耸肩：“小爷从不哄人。” “你在那次商务会所后就把我的事，我和你说的话，包括沈家的事，全都告诉了陆少卿。” 严晋东点头：“对。” 沈眠：“为什么？” 严晋东再次转过身，环胸看着她：“你和我没关系，但陆少卿是我兄弟，你说为什么？” 沈眠手掌横卧成拳，蓦地笑了笑：“既然你最开始铁了心的要我和陆少卿分开，那你为什么要给我三天时间。” “因为我烦女人的眼泪。”严晋东冷冷的：“所以就想骗你玩。” 其实还真不是。 是严晋东觉得沈眠哭的有点可怜，不赶紧答应，让她滚蛋，怕自己会鬼迷心窍的心软。 女人和兄弟。 怎么选，门清。 严晋东不觉得自己骗了沈眠，只是在做当下该做的事而已。 沈眠不说话了。 严晋东大发慈悲：“还有事吗？” 沈眠没说话。 严晋东说：“没事就在这老实待着吧，别再玩自杀那一套，你这种人，对别人下得去手，对自己，绝对做不到。” 严晋东转身走了。 到门口再次听见沈眠语气悠悠的说：“谁说我做不到。” 严晋东顿足，没理会，直接开门。 门口进来接近傍晚的日光。 黄中带着晚霞的红。 很美。 严晋东扫了眼要走。 门口帮严晋东开门的人瞳孔紧缩：“东哥。” 严晋东皱眉，顺着他惊惧的目光看向身后。 沈眠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匕首，已经狠狠的朝着手腕滑了下去。 好像是力气太大，沈眠脸上溅了几滴，但更多的血红，却是在手腕那。 大片大片的血液，像是开了的水龙头，顺着手腕朝地面滴落。 好像才半分钟的功夫。 地面上多了摊血洼。 沈眠很干净的衣服也不再干净，染上了鲜红。 严晋东刚才惊鸿一瞥，很美的余晖阳光从沈眠身后的窗户打了进来。 余晖很美，可因为窗户上密密麻麻的铁丝，看着像是分割了很多半。 黑红交织，投掷在沈眠身上。 绝美却又带着决绝。 沈眠看着严晋东：“放我出去。” 严晋东转头回来，从怀里掏了根烟叼在嘴边，一口吸了进去后，淡淡的说：“不可能。” 沈眠任由血从手腕掉落在地，面不改色的说：“把我的手机给我。” “要手机干什么？” 第203章 严晋东觉得大概是疼到受不了了，毕竟流这么多血，伤口一定很深很深，所以沈眠才会瞬间红了眼眶。 并且唇角往下弯，看着委屈要命的说：“我要给陆少卿打电话。” 严晋东沉默了。 突然想起陆少卿昨晚说，给我爸打电话。 “让我和陆少卿打个电话。” 沈眠和昨晚陆少卿一模一样的吼：“让我给陆少卿打电话！” 沈眠原地尖叫：“让我给他打个电话，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严晋东把烟丢掉，朝前一步。 紧随其后。 门口乌泱泱的进来一群人，朝着沈眠逼近。 沈眠放在手腕上的匕首横在了脖颈。 不过眨眼的功夫。 雪白的脖颈冒出血丝。 沈眠看着严晋东，从齿缝中挤出话：“我要和陆少卿通话。” 第165章 累 严晋东每沉默一秒。 匕首就肉眼可见的朝脖颈陷入一分。 这瞬间。 严晋东笃定沈眠绝对不会伤自己的念头烟消云散。 他重新笃定，如果不打这个电话。 沈眠真的会死在他面前。 严晋东在沈眠脖颈往下渗血的时候开口：“打。” 沈眠动作停了。 严晋东说：“打。” 沈眠匕首在喉间朝着洗手间退：“手机给我。” 严晋东没给。 找出手机打电话。 对面接通了。 严晋东：“走了吗？” “在等直升飞机。” “陆少卿呢？”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 严晋东看了眼退到洗手间门口的沈眠，又看了眼随着她移动，跟着移动的地面上的血痕。 扒了扒头发，烦躁：“喊醒。” 严晋东等了几秒。 电话对面说：“醒了。” 严晋东背过身嘱咐：“看好人，别让他跑了。” 得到确定答复后，转身朝沈眠走了两步。 沈眠：“把手机丢过来。” 严晋东没说什么，把手机扔过去。 然后沈眠拿着手机开洗手间的门反锁。 沈眠把匕首丢了，扯过一条毛巾背靠门坐下。 将手机夹在了脸和肩膀中间，手捏着毛巾捂住了不断往外冒血的手腕，喊：“陆少卿。” 电话对面没吱声。 沈眠把毛巾里的手腕压在了膝盖下面。 另外一只手捏着手机，超小声的喊：“陆少卿。” 陆少卿低低的恩了一声。 “你还好吗？” 陆少卿说：“还好。” 声音很软，很温柔。 沈眠翘唇笑了，小声说：“我被严晋东关起来了，你来救我。” 沈眠笑了会笑不出来了，因为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想扯出笑，没扯出来，自己嘿嘿的两声，“视屏严晋东给你看了吧，撞你爸的不是我，我……我昨天去找你爸了，你爸……” 沈眠眼泪塞满了眼眶：“你爸不同意我和你复婚，把我关起来了，视屏里面开车撞人的那个真的不是我，这个很好查的，陆少卿，你来救我好不好？救我出去，我们一起查。” 陆少卿还是没说话。 沈眠背靠门板，小声解释：“你别听严晋东瞎说，沈致和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他没碰过我，沈言在我和你订婚前不行，我没骗你，后来咱俩订婚了，沈致和利益熏心，把他送去国外，陆少卿，我很干净，和你是第一次，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去做检查。” “而且我没被打过几次，你别难过，也别自责，也就被打了两三次，不点都不疼。” 陆少卿还是没说话。 沈眠咬了咬唇，解释：“还有我妈，我妈她……” 沈眠哽咽了：“我妈怀了你爸的孩子……” 沈眠昂头，深呼吸口气，小声接着说：“我承认，我是动过要杀她和沈洁的念头，但只是动动，我什么都没做，我不算不做人，我想把她的孩子弄掉，把沈洁赶出南城，是因为我想和你复婚，她们是两颗定时炸弹，我不敢让她们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我真的……在做个人了。” “对不起。”沈眠眼泪从眼眶滑落：“我不该骗你，不该瞒你，不该背着你对她们这样，不该答应了你做个人却没做到，我下次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来接我，好不好？” 陆少卿沉默很久，说：“不好。” 沈眠怔住，干巴巴的说：“为什么啊。” 陆少卿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很微弱，但又很清晰，一个字一个字的朝着沈眠脑海里钻。 “因为我累了。” 沈眠懵了。 陆少卿说：“沈眠，我动过无数次不想再看见你的念头，因为累，真的是无数无数次，可都没有这次这么的累。” “沈眠，我真的好累啊，没力气了。” 沈眠牙齿打颤，咬了咬，说：“我爱你。” “陆少卿，我爱你，我很爱你，我做这些全是为了我们能复婚，全部的全部，真的。” 沈眠眼泪喷桶而出，模糊到眼前白花花一片。 “我全是为了我们能复婚！”沈眠哭着说：“你妈很喜欢你爸，她等了他几十年，从青春正盛到年华不在，她真的很爱他，我不敢告诉她陆明远和我妈有了孩子，因为我怕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陆少卿，我瞒着你，要打掉我妈的孩子，要赶走沈洁，利用严晋东，全是因为我要和你复婚！” 第204章 沈眠绷不住了，尖叫出声：“我是要和你复婚，我是为了你复婚，我早就告诉你了，我是为了和你复婚，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陆少卿说：“你真的爱我吗？” 沈眠说：“爱啊，我真的很爱你。咱俩刚订婚的时候，我就对你动心了，我有很长很长时间，总也适应不了自己一个人，陆少卿，我很爱你啊。” 沈眠委屈到了极点：“所以你原谅我……” “别骗我了。”陆少卿打断，低低的笑了笑：“你压根就没对我动过心。” 沈眠：“不是。” 陆少卿说：“沈眠，你是会爱人的，如果你真的对我动过心，怎么会整整六年，从不来爱我。” “那是因为我刚学会，我刚从柯宇那知道怎么去爱人，陆少卿……” 陆少卿打断，“别说了，我不想听了。” 沈眠不说了，低低的哽咽的哭。 陆少卿说：“别哭，你不会有事，最迟明天吧，严晋东会送你离开南城。” 沈眠嗓子发颤：“你什么意思？” “咱俩的爱都太单薄了，谁也看不见谁的，算了吧，我们……结束吧。” 沈眠抱着手机小声说：“把话收回去。” 陆少卿没说话。 “把话收回去。”沈眠面部狰狞：“把话收回去，收回去！” 陆少卿还是没说话。 沈眠吼：“把话收回去！收回去！全都收回去！不然……不然我真的不哄你了。” 沈眠泪如雨下，挥舞着手臂吼：“不然我再也不哄你了，永远也不哄了，我说到做到，你给把话收回去，收回去！” 陆少卿到底是没收回去。 伴随着越来越大的风声，还有断断续续的信号，对沈眠说：“沈眠，咱俩以后如果再碰见，当做不认识吧，我再也不想爱你了，真的快累死了。”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 沈眠愣了很久。 低头想把电话回过去。 但手机上锁了。 第166章 四年后【加更】 沈眠爬起来，打开门，抬头看门口插兜看着她的严晋东。 拉住他的衣服求：“把手机解开，再让我打个电话。” 严晋东低头看沈眠血肉横飞，鲜血还在往外冒的手腕，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低低的叹了口气，回头嘱咐：“带她去医院。” 沈眠摇头：“再让我打个电话。” 沈眠伸出一根手指，超小声的求：“一个，最后一个，我再打一个。” “打给谁？” “打给我的少爷。”沈眠喉咙滚动，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从红肿的眼眶里滑落，很小声说：“我还没告诉他，我为了和他通电话割腕了，流了很多很多血，他会心软的，他很心软的，我再哄哄他，他会来接我的，你……你让我再给他打一个，最后一个。” 沈眠拽着严晋东的衣服站不住了，往下蹲了蹲，重新站起来：“严晋东，东哥，我求你了。” 严晋东把手机给了沈眠。 沈眠一下下的按出陆少卿的电话。 关机了。 沈眠凝眉，想翻出看刚才通话的号码是不是陆少卿的电话。 手机被抽走。 严晋东低低的叹了口气：“沈眠，你和陆少卿真的完了，你们从开始就不是一路人，别再强求了，还有……陆少卿不会再要你了。” …… 四年后。 青城。 沈眠等报告单的时候，一扭头，沈落不见了。 沈眠没在意，转身去一墙之隔的花园。 沈落这半年，每次来医院，都会偷偷跑来花园，踮脚去碰树上半年前划下的痕迹。 笨笨的量自己和树上痕迹的距离，发现还是差一截。 嘴巴扁了扁。 蹲下，闷闷不乐的用小棍戳地面。 穿着白裙子的小小孩，看着可爱又可怜。 沈眠托腮看了会，转身想从入口进去。 错眼间，对上迎面走廊走近的一个男人。 白衬衫，黑裤子。 高大漂亮。 唇角含笑的在接打电话。 眼神朝前瞥了一眼。 在沈眠身上定格了一秒，脚步丝毫没停顿，直接朝前，和沈眠擦肩而过。 走了。 像是不认识。 沈眠原地待了半分钟，抬脚去了花园。 扯出笑：“哈喽。” 沈落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 受委屈了，难受了，哪不舒服了，第一反应是忍，特别乖的对沈眠扯出甜甜的笑。 这会也是。 看见沈眠来了。 闷闷不乐压下去，绽开大大的笑，扑进沈眠怀里，奶声奶气，甜滋滋的喊：“妈妈。” 沈眠抱着她蹲下，抽出湿纸巾擦她的手：“宝宝长高了吗？” “还差一点点点，妈妈，再等等我，我就可以长高把妈妈抱高高了。” 沈眠笑笑：“好。” 沈眠抱着沈落回医院领了检查单。 去医生办公室。 医生说再观察。 五岁后如果还不能自愈，就安排手术，让接着注意养护。 问沈落这一个礼拜怎么样。 沈眠：“正常，但身高没涨，体重又轻了半斤，对了，昨晚睡觉她说有点腿疼。” 沈落不到七月早产，生下来的时候不足两斤，因为胎里不足，免疫力低下，这么多年大病小病，几乎没断过。 第205章 一岁半的时候诊断出了瓣状性心脏病。 医生说这种病在五岁前有自愈的可能。 但生长会很缓慢。 沈落如今三岁半，但比同龄孩子矮了半个头，而且又瘦又小。 今年半年，个子没涨不说了，体重也是，不涨反掉。 沈眠无意识的把手握紧。 惴惴不安的等着答复。 医生：“哪疼。” “说是腿疼。” “可能是生长疼，再观察看看，不行再来做个检查。” 沈落从小扎针检查不断。 现在看见针就会抖。 不是万不得已。 医生不想让沈落再扎针。 小孩子小点的时候还总哭。 长大了不哭了。 说是哭了没用，还会让妈妈心里难受。 医生劝慰：“别担心。” 沈眠点头。 出去在外面乖乖等着的沈落身边蹲下：“医生爷爷说小落落恢复的超级超级好。” 沈落眼睛笑成了月牙：“真的吗？” “恩。” “那妈妈可以不用担心落落，睡个好觉吗？” 沈眠微怔。 笑笑点头说好。 抱着沈落出去。 快到医院门口接到严晋东的电话。 “我刚忙完，到正大门了。” 沈眠哦了一声挂断了。 到医院门口，一眼看见严晋东一头银白发，上面戴着个毛线帽，大金项链，皮裤，黑背心。 一个人穿出了三个季节。 偏还靠着一辆大红色的超跑，打扮的要多土气有多土气。 沈眠抱着沈落走近。 沈落点评：“叔叔，你又变丑了。” 严晋东直接从沈眠怀里，把人小点点但很鬼大的孩子抱出来挠她的痒：“我穿什么你都觉得丑，小混账，你到底有没有审美。” 沈落咯咯的笑，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染上了红气，看着健康了点。 沈眠：“把她放下。” “别理你妈。” 严晋东说完，把孩子直接塞进了副驾驶座。 还要给她扣安全带。 沈眠皱眉凑近把人推开，将沈落抱到后面的安全座椅。 转身上了副驾驶座。 严晋东上车扣安全带抱怨：“她坐前面能少睡两分钟。” 沈落上车就睡，到家也醒不了。 会足足睡三个小时。 晚上就睡不着了。 沈眠知道，“不满十二周岁的孩子不能坐副驾驶座，还有，没有安全座椅。” 严晋东：“我……” 沈眠从后视镜看了眼。 沈落睡着了。 脑袋低垂，睡的很香。 没什么血色的脸看着红润了点。 沈眠看着打断：“其实让她不睡，最好的法子是你别来接，和我们来的时候一样，我抱着她走回去。” “我是觉得孩子重，你抱着，累。” “不是，你是怕我跑了。” 严晋东想说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最后扒了扒头发没说，转移话题：“医生怎么说？” “接着观察，注意养护。”沈眠脑袋靠上窗户，淡淡的：“还是老一套，别感冒发烧，别人感冒发烧是小毛病，她会要命，免疫力太低了。” 严晋东侧脸看了眼沈眠，抿唇：“别听他的，人家放养的孩子，身子多壮。” 沈眠没说话。 严晋东也没再说。 片刻后。 沈眠说：“我在医院碰见陆少卿了。” 第167章 是谁 严晋东微怔。 沈眠说：“别怕，我没纠缠他，也不用，因为他和当初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模一样，再见，当不认识。” 沈眠的声音很低，云淡风轻：“我找了他两年，他一直避而不见，我早就死心了，你，别因为他突然出现就再关我了。” 严晋东喉咙滚动，想说点什么，最后没说出口。 把车开到市中心的别墅区。 严晋东弯腰把后座睡着的沈落抱出来。 不得不皱眉。 隐约的。 感觉沈落好像比去年还轻了。 但没说。 把人抱楼上交给刘妈。 下楼看见沈眠在沙发上趴着，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严晋东走近，在旁边坐下：“其实陆少卿不是我找来试探你的，是真的有事才会来青城，而且他……” 沈眠的身子一动不动。 严晋东皱眉起身去沈眠正面。 发现沈眠睡着了。 眼睫毛丝毫不颤。 和她闺女一样，秒睡。 和真的不再找陆少卿的这两年也一样，有点没心没肺。 严晋东啧了一声。 抬脚想走。 顿了顿，俯身把沈眠从趴着睡摆弄成正着睡。 扯了个毯子摊开给她盖上。 沈眠在严晋东走后睁开眼，看了很久半空，手臂搭上眼睛。 沈眠隔天给严晋东打个电话。 请示能不能带着孩子去商场逛逛。 严晋东：“一年前我就说了，你想去哪去哪，不用告诉我。” 沈眠笑笑：“不敢，孩子现在大了，看得懂我是自由还是被关，而且除了家附近，你真的愿意让我哪都去吗？” 严晋东：“你这人一天不说这话刺我，心里难受是吧。” 第206章 “我去商场了。”沈眠直接挂断了电话。 抱着沈落走着去离家不远的商场。 沈落两岁的时候，沈眠还不住在这，住在郊区的别墅，被人像看犯人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着。 孩子有病，也是医生上门，需要仪器检查，孩子被抱走。 后来孩子大了，哭着喊着要妈妈带着去。 次数多了。 沈眠和沈落从郊区来了市中心，开始一个礼拜往返医院。 生活两点一线。 看着她的人慢慢的少了。 随着沈落越来越大。 沈眠又乖巧的不行。 而且沈落的病离不开医院，不管抱着孩子跑去哪，都不可能不被严晋东找到，再次关起来。 看着的人慢慢没了。 沈眠也能抱着孩子在家附近转悠。 但出门前还是会给严晋东打个电话。 沈眠抱着沈落走路去商场。 溜达到三楼的时候，后背猛地被拍了下。 沈眠回头。 看见面前扯出笑：“阿姨。” 季清笑的比沈眠还开心，笑完不过三秒，眼眶湿润了，抱着沈眠像个孩子似的蹦：“我的乖乖啊，你去哪了，四年了，我的天呢，整整四年了，你怎么一次也不联系我！” 沈落小声说：“妈妈，这位漂亮奶奶是谁啊。” 季清看着沈眠怀里粉雕玉琢的沈落，眼睛亮了：“你结婚了，还生孩子了，哎呀，长这么漂亮啊，有两岁吗？来乖宝，奶奶抱抱。” 沈眠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沈落奶声奶气的说：“奶奶好。” 接着口齿清晰道：“奶奶，我生病了，长得小，但我不是两岁……” 沈眠打断：“阿姨，你怎么在青城？” 沈落有大人说话，小孩不插嘴的习惯，不说了。 搂着沈眠的脖子，乖巧的看着季清。 季清一边和沈眠说，一边多看了两眼沈落，感觉这漂亮的小女孩看着有点面熟。 尤其是精致的眉眼。 好看的不得了，越看越喜欢，怎么看怎么喜欢。 把孩子从沈眠怀里接过，要和沈眠去前面的甜点店坐下说。 沈眠和她一起去了。 把沈落放到儿童区，让她坐着拼积木，和季清面对面，含笑的和她聊。 关于自己的，只字未提。 问季清为什么没在南城，在青城。 季清很好套话，三两句就全说了。 她来是看陆少卿的。 说陆少卿来青城玩了，一待待了两个月，季清不放心。 沈眠：“他不打理家里产业了吗？” 季清嘴巴蠕动片刻，叹了口气：“少卿一年前出了场车祸，他爸让他再养养，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沈眠哦了一声。 季清说完不说了，低头出神。 沈眠：“阿姨，你怎么了？” “我总觉得他们父子俩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少卿好像对他不如从前亲近了。” 季清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阶段性失忆，把他爸忘了，连带着亲缘都淡薄了。” 沈眠：“阶段性失忆？” “对，少卿四年前出国去玩，一走就是三年，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这样过，我急啊，急的整天睡不着觉，老是做噩梦，梦见他出事了，让你叔叔去找，一年前你叔叔带我出国，少卿出车祸了，瘦的跟个杆似的躺在床上，再醒来，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季清眼底带着泪花，越过桌子，握住沈眠的手，眼底带着歉疚：“也不记得你了。” 沈眠感觉……可真是离了个大谱，假的不能再假。 最后只是眼睛闪了闪，什么都没说。 季清开始说。 说看见她现在能放下少卿，结婚有孩子，她真的很开心，接着喃喃自语，说也不知道陆少卿什么时候能结婚。 沈眠没说，只是笑。 在沈落玩好回来后抱着孩子用消毒纸巾给她擦手。 季清问：“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奶奶，我叫沈落。” 沈眠给她擦手的动作微顿，但没说什么。 季清皱眉接着问：“你爸爸也姓沈？” 沈落奶腔里带了失落：“奶奶，我没有爸爸。” 场中瞬间一静。 沈眠抱着沈落对怔住的季清笑笑，拿出手机打字从桌面上推过去——他，不要我们了。 季清穿着高定的奢侈品裙子，踩着矮跟高跟鞋，抱着孩子楼上楼下的逛。 给沈落买了很多东西。 快结束的时候，问沈眠家住哪，送她回家。 沈眠看了她许久，没说很近，笑笑：“谢谢。” 沈落上车就趴在季清怀里睡着了。 季清问沈眠。 抛弃了她和孩子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她要找出来，把人打残废。 第168章 住在一起 沈眠笑笑：“没必要。” “怎么会没必要。”季清低头看怀里熟睡的孩子，心疼的几乎要掉眼泪。 “是谁，你告诉阿姨，阿姨给你撑腰。” “真的不用了，我们俩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沈眠说：“如果您……” 沈眠盯着她眼底心疼的眼泪，笑笑：“如果您真的心疼我，能给我个电话号码吗？” 第207章 季清的手机号和陆少卿的不一样。 陆少卿的是一直通的。 可季清的换号了。 季清要和沈眠交换手机号。 沈眠没给。 状似无意的问她为什么换号。 季清说她的手机号泄露了，整天接到骚扰电话，陆明远给她换了。 沈眠点头：“您和叔叔感情还好吗？” 季清翻了个白眼：“好什么啊，就那样，不过……” 季清撇嘴：“私生活是干净了点，身边没那么多狐狸精了。” 沈眠笑笑没说什么。 在脑海中反复默念季清的新手机号。 抱着孩子下车和季清道别。 屋里刘妈急匆匆的出来，接过司机手里的包装袋。 在季清的车走了后探究的问沈眠：“这位是谁啊。” 沈眠在青城没朋友，没亲人。 唯一的手机也专门定做，单向通话，通话对象是严晋东。 她身边除了孩子，什么都没有。 这是刘妈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 虽然在车里坐着，但是眉眼微挑，全是太太做派，富贵不可言。 沈眠扫了眼刘妈，一边抱着孩子进屋，一边给严晋东打电话：“我碰见陆少卿的妈妈了。” 电话对面安静了会，哦了一声。 沈眠把电话挂了。 抱着孩子回房间去睡觉。 模糊间听见楼下房门响了。 沈眠给沈落盖好被子，披上外套下楼。 一眼看见楼下沙发上坐着的严晋东。 背靠沙发背，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下楼的动静，睁开眼看向沈眠。 沈眠下楼走近，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严晋东说：“再给你找两个保姆吧。” “男的女的？” 严晋东笑：“女的，保姆，就像你说的，落落长大了，能看出你是自由还是被关。” 沈眠笑笑：“好啊，以后医院，让她们也陪着去吧。” 严晋东点头。 沈眠转身要上楼。 严晋东说：“陆少卿一年前出了场车祸，不记得你了，就算你再跑出去找他，结果只会和从前那两年一模一样。” 沈眠顿足几秒，回身坐下：“严晋东，我不会跑的。” 严晋东挑眉。 沈眠平静的说事实：“我刚开始被关的两年，跑出去三十三次，坐过黑车，坐过出租车，躲在厢货车箱底，从肚子平坦，到大着肚子，到孩子生下来，我一直在朝南城跑，最后全是被你带回去，也报过警，更去过警局，结果没半点改变，更重要的是，我借手机给陆少卿打了几百次电话，发了上千条短信，他一次没接过，没回过，两年前，孩子诊断出心脏病，我抢了手机给他打电话，他还是没接，我发短信说，我们女儿病了，也许救不活了，你能不能原谅我，来看我们女儿一眼。” 沈眠笑笑：“他避而不见两年后，终于回了一句话，一边玩去，别再烦我了。” 沈眠翘起二郎腿，撇嘴笑笑：“你关我和孩子这件事，你知，陆明远知，陆少卿知，严晋东，我无亲无故，无友无家，孩子还病着，我能往哪跑啊，普天之下，除了你这里，我哪都去不了。” 严晋东把玩手里的打火机，半响后说：“季姨那呢？” 沈眠笑笑：“我不敢说。” 严晋东侧脸看她。 沈眠笑：“陆少卿不要我，不要孩子，陆明远也是，我如果说孩子是陆少卿的，陆明远会把我从前的事告诉她，按照她的性子，她不但不会要我，还会把孩子抢走，严晋东，我只有孩子，什么都没有了。” 严晋东沉默良久，开口：“我爸三年前被仇家砍住院了。” 沈眠哦了一声。 “我关你，不止是为了借助陆家洗白，也是为了保护你。” 沈眠笑笑：“谢谢。” 严晋东皱眉，不说了，直接走了。 沈眠带着笑上楼，身影隐进黑暗中，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隔天沈落小声问：“妈妈，这两个奶奶是谁啊。” “叔叔找来照顾我们的。” 沈落：“我可以给叔叔打电话道谢吗？” 沈眠把手机给沈落。 沈落拨打电话，乖巧的问好道谢，接着皱眉：“晋东叔叔，落落可以照顾自己也照顾好妈妈，你能让这些奶奶去照顾别人吗？” 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 沈落挂断电话，闷闷不乐，看了眼沉默吃饭的沈眠，转过头小声安慰她。 “妈妈别不开心，我会让叔叔把这些奶奶送走的。” 沈眠失笑：“我没有不开心。” “可你不喜欢家里人多啊。” 沈眠怔住。 沈落两岁半的时候，还和她一起住在郊区别墅。 屋里每天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 沈眠在孩子面前已经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沈眠没说什么，吃了饭，搂着她在沙发上读绘本。 读着读着。 沈落走神了。 沈眠：“想什么呢。” “想昨天那个漂亮奶奶。”沈落侧脸看沈眠：“我们今天能出去找她玩吗？” “你喜欢她？” “喜欢，而且……”沈落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在客厅角落规矩站着的三个保姆奶奶，凑近沈眠耳边小声说：“她很喜欢妈妈哦，超级喜欢，那个奶奶叫妈妈眠眠，这还是落落第一次听见有人叫妈妈的小名呢，妈妈，昨天奶奶给我买了很多礼物，我想去找她，也给她买，感谢她喜欢你。” 第208章 沈眠笑笑，揉揉她脑袋没说什么。 读完一本话本后，带沈落回房间放在床上，悄悄的反锁房门。 对落落嘘了一声，小声问：“落落，你想要自由吗？” 落落歪了歪脑袋，明显不明白沈眠在说什么。 沈眠说：“你想和昨天那个漂亮奶奶生活在一起吗？” 沈落说想。 沈眠问为什么。 沈落说，“因为那个奶奶比家里的奶奶都要喜欢妈妈，落落想要和喜欢妈妈，对妈妈好的人生活在一起。” 沈眠没说话。 沈落小声说：“晋东叔叔也很喜欢妈妈，我想漂亮奶奶，叔叔，我，妈妈，我们四个住在一个房子里。” 第169章 在一起【加更】 沈眠最后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是因为陆少卿的出现，还是因为杨蔷的出现。 沈眠得之不易的自由再次没了。 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保姆阿姨。 沈眠坐在栏杆那，笑着看远处蹲着在摆弄野花的沈落。 接过沈落摘的野花，插在了沈落的鬓边。 平静的过了一个礼拜。 沈眠抱着孩子去医院。 等检查单的时候，沈眠把抱着的沈落放下，看了眼身后，身子微侧，避开她们的视线。 沈落松开沈眠的手。 在人群中消失了。 沈落是个乖孩子，从来不乱跑。 只有医院不一样。 她知道沈眠是默许的。 说是跑。 不如是和沈眠玩捉迷藏。 但两个新上任的保姆不知道。 沈眠让两个保姆分开去找人。 找护士站的护士借电话。 给季清打电话。 第一个没人接。 沈眠看了眼门口，再打。 对面接了。 沈眠心跳如雷：“阿姨，我是沈眠。” 保姆抱着孩子回来的时候，多看了眼沈眠。 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把孩子交给沈眠。 沈眠抱着在凳子上坐下，抽纸给她擦手。 沈落问：“妈妈这次为什么不来找我啊。” 沈眠小声附耳，一字一句：“因为妈妈想带着落落去找自由。” 沈眠摸了摸沈落的脑袋，扯起笑：“大概率没戏，但总要努力一次，是不是？” …… 沈眠，半夜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听见楼下传来喧哗。 拍拍想醒的沈落。 披上衣服下楼。 在楼梯口一眼看见了楼下客厅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黑色西装大汉无数。 三个睡在一楼，明显是刚醒的保姆，被黑衣大汉，堵在了楼下角落里。 最中央个子最高，穿着一身西服的高大背影，映入沈眠眼帘。 沈眠微怔，皱了眉。 “眠眠。” 季清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沈眠把皱起的眉毛舒展开，扯出笑。 门口高跟鞋噔噔噔的靠近。 季清快步走近，上楼，“你怎么样？还好吗？” 沈眠昨天和季清说的是她被严晋东关起来了，求季清救救她，不要告诉陆明远，也不要告诉陆少卿。 沈眠摇头：“没事。” 季清抱了抱沈眠：“落落呢，她怎么样？” 沈眠盯着她的眼睛。 感觉陆少卿好像没说，沈落是她的孙女。 沈眠手掌松松握握。 视线越过季清，看向楼下的陆少卿。 陆少卿已经转身了。 像是去参加了场宴会，黑发朝后，几缕垂在额尖，白衬衫黑西服，西装外套打开，手插着裤兜，仰头看她。 眼神直白，没闪躲和别的意思。 隐约的，有点陌生。 沈眠和他对视了两秒，挑眉淡淡的：“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沈眠不信失忆这种只在电视和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桥段。 半点不相信。 但陆少卿知道季清是来这里救她，却没拦，还和季清一起出现在这。 似乎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了。 “沈眠，你是我的前妻。”陆少卿看着沈眠说：“我一个礼拜前，在医院见过你。” 沈眠点头：“对，我是你的前妻。” 沈眠带着季清上楼。 用衣服把睡着的沈落抱起来就要走。 季清拉着：“证件。” “没有，我的证件和落落的，都在严晋东那。” 季清眼圈红了，骂：“那个王八蛋真是胆子肥了，谁的人都敢碰！” 沈眠没说话，看了眼放在床头的手机，没拿，抱着沈落下楼。 沈落到楼下醒了，看见满屋的人，好奇的眨眨眼，想问沈眠这些人是谁。 一错眼，和一个漂亮的男人对视上了。 沈落感觉他的眼神很奇怪…… 沈落对他笑笑，奶声奶气的打招呼：“你好啊。” 不等回应，沈眠抱着沈落头也不回的出门。 直接快步上了门口一辆车。 看见季清出来，探身子开车门。 季清和沈眠上了同一辆车。 七八辆车启动，在黑暗中疾驰。 沈落趴在沈眠怀里，睡着了。 一声哽咽钻进了沈眠耳朵里。 第209章 沈眠侧脸，一眼看见了季清眼底的泪花。 沈眠：“阿姨。” 季清：“你上次为什么不告诉我严晋东把你关起来了，他为什么关你！” 因为我无法笃定，你会不会帮我。 沈眠避重就轻的敷衍：“因为他找人在跟着我。” 季清开始骂。 看沈眠捂着孩子的耳朵，不骂了，只是哭。 上上下下的摸沈眠。 问她有没有被严晋东那个烂货伤了。 沈眠笑笑安抚她，侧脸看了眼窗外：“我们这是回南城吗？” 季清说是。 说青城是严晋东的地盘，她要连夜把她送去南城。 沈眠低头看了看沈落，再看向季清：“叔叔不知道吧。” 季清摇头：“你说严晋东在洗白，和陆家有合作，怕他们不帮忙，不让我说，我就没说。” 季清解释本来没打算告诉陆少卿。 只是带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刚回家的陆少卿。 所以就说了。 沈眠：“我能给叔叔打个电话吗？” “给他打干什么？”季清拍拍沈眠的手：“其实你不了解你叔叔，就算他和晋东这两年有生意往来，知道你出了这种事，也会毫不犹豫的帮你，你叔叔和少卿一样，本质都是个善良的人。” 沈眠笑笑：“那我更得给叔叔打个电话了，提前和他说一声，要给他添麻烦了。” 季清拨通电话，无头脑的骂了一通陆明远，把手机给了沈眠。 陆明远在电话对面说：“骂完了就赶紧睡觉，几点了。” 沈眠说：“叔叔，是我，沈眠。” 电话对面静了下来。 沈眠说：“严晋东把我关起来了，阿姨把我救了出来，要送我去南城，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沈眠眼底冷色一闪而过，看向窗外淡淡的：“叔叔，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对了，她们……又过得怎么样？” 电话对面长久没说话。 沈眠笑笑：“您早点睡吧，等天亮到南城，我再给您请安。” 沈眠把电话挂了，递给季清。 季清眼睛都哭肿了。 要抱沈眠的孩子，让沈眠睡一会。 沈眠手无意识的收的很紧，找个理由拒绝了。 季清：“待会到服务区，给你换个大车，你抱着孩子睡。” “不要。”沈眠条件反射的拒绝，半响后解释：“我不困，很想您，想和您在一起。” 第170章 威胁 季清应下了。 后半程靠着车窗睡着了。 沈眠紧紧的抱着孩子，沉默的看着窗外。 车开进靠近南城的服务区。 沈眠坐着的这边走近一个人。 沈眠抱着孩子朝睡着的季清靠近了点，眼底的戒备拉满。 陆少卿在靠近沈眠车门还有一米的时候顿足，转身走了。 车辆重新启动，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开进了陆家。 沈眠抱着孩子，跟着季清进了陆家。 刚踏进门口，就看见站在窗边，背手而站的陆明远。 沈眠抱着孩子对陆明远笑：“叔叔，好久不见。” 陆明远视线定格在孩子身上，眼中复杂一闪而过。 抬头看倚着门口的陆少卿。 陆少卿额首：“这孩子看着最多两岁，不是我的吧。” 陆明远看沈眠。 沈眠笑：“不是。” 季清要接手孩子，让保姆抱下去。 沈眠不愿意。 季清皱眉：“不累吗？抱一路了。” 沈眠：“孩子认生胆子小，我怕她被吓到。” 季清想说在商场那会，没看出认生，开朗又可爱，很懂礼貌。 谢谢和再见说的又好听又惹人疼。 最后没说什么。 找保姆搬了个软凳子让沈眠坐下。 沈眠悄悄的捂上了孩子的耳朵。 “叔叔，我想要长久的庇护，长长久久，一直到孩子长大成人。” 季清插嘴：“严晋东到底为什么关你？” 沈眠：“因为沈洁。” 沈眠一眼看见陆明远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握成了拳。 沈眠笑笑，看向季清：“阿姨，我是不是从没告诉过你我和沈家的仇。” 沈眠牢牢捂住熟睡中沈落的耳朵。 平静的开始说她和沈家的渊源。 沈眠八岁跟着杨蔷进了沈家。 想不起来第一次挨打是什么样了。 只记得是打在身上很疼，当着杨蔷的面。 杨蔷好像拦了下。 但沈致和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没拦了。 沈致和后是沈言。 沈眠笑笑：“大概九岁那年吧，沈言进了我的房间。” 沈眠把从前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杨蔷的，沈言的，沈洁的。 包括为什么和陆少卿订婚，结婚。 为了和陆少卿结婚，甚至不惜栽赃林绾绾出轨。 说完后说严晋东和沈洁中间存在的男女关系。 说严晋东关她，是为了沈洁。 季清整个都僵住了，良久说不出来话。 沈眠把沈落朝上托了托，静静的等着陆明远说话。 却突然听见季清喃喃：“沈致和和沈言人呢？” 陆明远说：“沈致和四年前因为意外在牢里死了，沈言四年前也死在了疗养院里，他们都不在了。” 第210章 陆明远说完看向陆少卿。 陆少卿全程没什么表情，倚着墙站着，低头一直看着地面。 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心不在焉。 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陆明远提起的心放下了，看沈眠：“跟我来吧。” 沈眠抱着孩子起身跟着陆明远进了书房。 陆明远看沈眠怀里的沈落，朝前一步，手伸出去。 沈眠抱着朝后退，眼神冰凉。 陆明远手放下：“落落三岁半了吧。” 沈眠说：“我和孩子，要自由，要想去哪就能去哪，不要再活成阴沟下的老鼠，身边围绕着数不清的眼睛。” 陆明远没说话。 沈眠背靠门板：“你，陆少卿，严晋东，都没有权利剥夺她的自由，我的女儿，要有权利选择和什么人住在一起，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陆明远坐回椅子上，让沈眠坐。 沈眠拒绝，抱着孩子站着。 “他妈一直以为你那些年对少卿用情很深。”陆明远说：“如今，你当着她的面把沈家的事，还有你和少卿订婚结婚的始末，以及对算计林绾绾的事都说出来，是彻底断了你和少卿复婚的可能。” 沈眠知道自己不笑的时候看着很冷，有孩子后时时刻刻的都在笑。 但对着陆明远真的笑不出来。 淡淡的：“您真虚伪。” 陆明远一时无言。 的确。 当初沈眠想和陆少卿复婚，是他一手掐断的。 如今，就算沈眠没说沈家的事。 有杨蔷和孩子在，陆明远也不可能让她和少卿复婚。 现在再说这些，的确是虚伪。 陆明远咳了咳：“你……” 沈眠打断：“沈致和出了什么意外？沈言怎么死的？” “我不清楚，得到消息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没了。” 沈眠哦了一声，接着问：“杨蔷的孩子生下来了吗？” “恩。” 沈眠笑笑：“还我女儿自由，我不告诉季清，你和杨蔷的事。” 陆明远冒出一句：“少卿失忆了。” 沈眠：“所以呢？” 陆明远说：“八个月做了八次检查，从病理和心理反复诊断，确定失忆了，把我，你，还有很多从前的事都忘了。” 沈眠耐着性子问：“所以呢。” “四年前，你们两个的事，杨蔷的，晋东的，到此为止，不要再提，当这些事从来没发生过。” 陆明远把沈眠刚进来时，带出的慈父模样收敛了。 冷冰冰，高高在上。 隐约的。 给沈眠一种错觉。 像是看见了很久之前的陆少卿。 沈眠感觉有点晦气，额首：“可以。” “落落不是三岁半，是三岁。” 沈眠没说话。 陆明远接着说：“我过几天会回趟青城，把落落早产的档案抹去，给她在病历上安排一个父亲，当然，父亲已经再婚。” 沈眠笑笑：“叔叔。” 陆明远额首，示意沈眠说。 沈眠说：“当初帮杨蔷找男人来应付我的，到底是你，还是她？” 陆明远怔住。 沈眠：“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 陆明远脸沉了。 因为沈眠的态度是真的云淡风轻，让你根本琢磨不透在想什么。 陆明远语气加重：“少卿已经失忆了，需要养身子，短时间不接手陆家，你阿姨耳目闭塞，空有钱，但是能用的人很少，晋东的爸出了场意外后，他妈心病缠身，一直卧床不起，严家想快速洗白，必须依靠我陆家，南城也好，青城也罢，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沈眠，你想要自由，我给你，但前提是别耍什么花样，否则……去母留子。” “叔叔。” “说。” “别威胁我，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 第171章 抢走 “您当年联合严晋东陷害我，说我撞了你，说白了，不就是为了不让我告诉阿姨，你和杨蔷的事？”沈眠说：“咱俩是互帮互助，你好好和我说，别威胁我。” 陆明远当年联合严晋东陷害沈眠。 不是为了沈眠。 她那会把姿态已经放到了最低点，很明显，只要陆明远答应她和陆少卿复婚。 她不会说的。 陆明远真正要拦的是陆少卿。 是手握陆家大权，说把他赶走，就能赶走的陆少卿。 虽然很离谱，但经过三年的治疗，长达十个月的检测。 陆少卿不但康复了，也的确失忆了。 陆明远现在没有了后顾之忧。 陆明远没说，淡淡的：“合作愉快。” 沈眠点头应下。 抱着孩子出去的时候和季清对视了眼。 本按着太阳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季清，眼圈突然就红了，呜咽一声哭了出来。 声音不算小。 沈眠没腾出手捂落落的耳朵。 沈落醒了。 在沈眠怀里环视了眼四周，目光定格在沙发那抹眼泪不断的季清身上。 要从沈眠身上下去。 沈眠不想。 但抱了整整一夜，一时胳膊酸软没抱住。 沈落下去跑到季清面前，伸手帮她擦眼泪，眼圈跟着红了，抖着嗓子哄：“奶奶不哭，奶奶不哭。” 第211章 沈落把季清的脑袋抱进怀里，拍了拍说：“有人欺负奶奶了吗？奶奶告诉落落，落落帮你打她。” 季清在沈落怀里破涕为笑：“你这哪是两岁孩子能说出的话。” 沈落说：“不是两岁，落落三岁半了。” 场中瞬间一静。 只剩沈落奶声奶气哄季清的声音。 沈眠没想到，和陆明远刚定了三岁，孩子就自己戳破了。 睨了眼从房间里出来的陆明远，走近把沈落抱起来，随意说：“十月怀胎，落落三岁半，但因为心脏病，生长发育比别的孩子慢一点。” 不等季清再问，直接看向陆明远：“我和落落住在哪？” “今天先住楼上吧。” 沈眠点头，抱着沈落上楼。 季清看着人上去，不哭了。 坐着皱眉，过了会，红肿的眼睛看向门口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陆少卿：“四年，怀胎十月，三岁半，这么算的话，眠眠是什么时候怀的孕？” 陆少卿：“不知道。” 陆少卿转身走了。 杨蔷看向陆明远：“来我们家前，还是来我们家后？” 沈落不足七月就生了下来。 体重不到两斤。 在保温室里住了半年才算活过来。 是陆少卿的孩子。 陆明远本打算改成三岁，可操纵性很强，怎么都算不到陆少卿头上。 突然变成了三岁半，陆明远捏捏眉心没说话。 抬眼看见季清冲他招手。 走近坐下：“怎么了？” 季清眼神冷漠又冰凉：“把杨蔷和沈洁找出来，还有，把严晋东叫来南城，给我买鞭子，我要鞭尸。” 陆明远皱眉：“季清。” “干什么！”季清吼了一嗓子，蓦地看向楼梯，声音压低：“他们欺负眠眠，不打死他们，我咽不下这口气！怪不得当初我怎么看杨蔷都看不顺眼，原来是个这种鬼东西，我一定要扒了她和沈洁的皮！” 陆明远按了按眉心，“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什么！”季清横鼻子竖眼，眼圈又红了：“沈致和和沈言该死，但更该死的是杨蔷，不是她的话，眠眠怎么会受这么大罪。” 季清说：“生而不养不配为人母，不对，养儿不护，不配为人！” 陆明远打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季清打断：“你向着谁说话呢！” 陆明远说：“你一直说沈眠喜欢少卿，陆家对不起沈眠，沈眠说了那么多，你没听明白吗？她和少卿订婚和结婚，是为了扳倒沈家，她那些年对少卿不是喜欢，是利用。” 季清听明白了。 但更理解不了陆明远的想法：“可利用并没有伤害，眠眠和少卿订婚这么多年，连根毛也没从陆家给沈家，临走前，更是什么都没要，少卿没在她那损失半点，可她呢？因为沈家那些人渣，毁了一辈子，沈眠为什么不喜欢你儿子，不依靠他，不告诉他，因为他无能，是个废物！不值得人相信和依靠！” 季清想起陆少卿就气的牙痒痒：“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怪不得三十一了，还是个光棍，打一辈子光棍吧，还失忆，他不该失忆，他该全都记得，在脑门上刻字，就写废物！” 陆明远打断：“行了，熬一夜了，上楼去睡吧。” 季清在陆明远要走前拽住他：“给我找杨蔷和沈洁，还有，把严晋东给我叫来，买鞭子，老娘要鞭尸。” “你别闹了。沈眠和我们家现在没关系。” 季清噌的下站起来：“怎么没关系！哪没关系！婆媳一场，怎么没关系！” 季清眼泪再次往下掉：“眠眠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受了那么大的罪，从前还能对我笑出来，我不甘心，不扒他们一层皮，我……我还不如一头撞死来的痛快！” 季清态度远远超乎陆明远想象中的强势。 陆明远敷衍的答应了。 季清在陆明远走后，重新躺上沙发，按了按太阳穴。 叫来保姆：“孩子三岁半，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保姆算了算：“应该是沈眠在江南那会。” 季清想给陆明远打电话，让他再查查沈眠在江南和谁谈恋爱了。 想了想他敷衍的态度，算了。 别耽误他查杨蔷和沈洁。 划拉一会手机，找出一个在江南有人脉的。 陈晓。 陈启明的姑姑。 季清：“帮我查个人。” 季清挂了电话后，想起了沈落，气的牙痒痒。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连这么好的闺女都要抛弃。 找出来。 和杨蔷沈洁严晋东，一起鞭尸。 …… 沈眠是搂着沈落睡的。 一睁眼，沈落不见了。 沈眠只是瞬间就慌了神，急匆匆的下楼。 一眼看见客厅沙发那。 沈落坐在沙发边上。 季清在旁边坐着给她编辫子。 沈落看见沈眠，绽开笑：“妈妈，奶奶帮我编辫子呢。” 沈眠因为杨蔷亲切的态度怔愣了很久，走近：“阿姨好。” 季清让沈眠去吃饭。 沈眠不动。 季清突然感觉有点奇怪，打趣：“你怕什么？我还能把你闺女抢走不成。” 第212章 第172章 自由 是。 沈眠怕。 特别怕。 但在季清红肿依旧的眼睛上定格了两秒，最后还是转身去了。 吃了饭。 保姆带沈落去花园。 季清让沈眠过来，问她为什么落落三岁半了，看着这么小。 沈眠：“瓣性心脏病，免疫力也低，生长速度比寻常孩子要慢很多。” 季清皱眉：“怎么会得这个病。” 沈眠抿唇：“是我的错，没照顾好她。” “别胡说，哪有当妈的想让自己孩子得病的。”季清说：“下午咱俩一块带她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不用了，落落昨天刚查过，她怕打针，等下个礼拜再去。” 沈眠看季清还是担心。 把这个病五岁前有自愈可能的事说了。 季清叹了口气，眼圈又红了：“这几年，过得很难吧。” 刚开始两年很难，很难很难。 后来死心后就还好。 只是没有自由。 沈落和她得到的照顾都是一等一的。 沈眠笑笑没说什么。 季清拍拍沈眠的手：“眠眠。” “恩？” “你当我的干女儿吧，我一直想要个女儿。” 沈眠看了她很久：“算了吧。” 季清难掩失落。 沈眠说：“要不，您认落落当干孙女吧。” 季清眼睛亮了。 沈眠笑：“她挺喜欢您的。” 而且季清也很喜欢她。 季清要大办。 沈眠没同意。 在下午，让沈落跪在地上对着季清磕了个头。 沈落磕了，学电视上小人作辑：“祝奶奶，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声音奶奶的，甜的季清笑得合不拢嘴。 门口陆少卿进来了。 在地上的小孩身上扫了眼，没说什么，看向季清：“我回青城了。” 季清还没说话。 沈落扭头，对陆少卿绽开笑：“也祝爸爸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沈落！” 一声训斥荡在客厅里。 季清和沈落都吓了一跳，齐刷刷的看向开口训斥的沈眠。 沈眠绑着低马尾，穿着休闲服，粉白的脸上寒冰一片。 沈落被吓到了，喃喃：“妈……妈妈。” 沈眠手掌松松握握，松缓了口吻，但语气还是硬：“他不是爸爸。” 季清打圆场：“不是爸爸，是干的，是干的，少说了个干字。” 沈眠想说干的也不是。 最后没说。 陆少卿已经转身走了。 季清起身追出去：“你跑什么啊。” 陆少卿顿足侧身，“我回青城。” “你在家养身子不行吗？干嘛非得去青城。” 这件事季清两个月前就想说了：“家里有保姆有你妈，吃的喝的，全是最好的，养身子在自家待着多好，你往外面瞎跑什么。” 陆少卿：“有事。” “什么事！” 陆少卿皱眉啧了一声。 季清不说了，看了眼屋里，把陆少卿拉到外面，劝慰：“虽然你忘了，但妈还是得和你多说两句，落落是我干孙女了，沈眠相当于是我的干女儿，以后肯定是要在我身边长待的，你没事别对沈眠摆脸。” 陆少卿低头看地不说话。 季清说：“眠眠是个可怜人。” 陆少卿淡淡的：“哦。” “沈家的事，你也听见了，的确，从眠眠话中的意思听，她和你订婚最开始是有目的的，后来六年也一直在利用你，对你没动过真感情，但她也是身不由己啊，但凡有点办法，她也不会这么做。” 其实季清对沈眠的利用真的生不起来怨怼，还有个原因。 陆少卿那些年真的太过了。 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 相比之下。 真的分辨不出，当年到底是谁错谁对。 又是谁负了谁。 陆少卿轻轻笑了笑：“你可真是个傻白甜。” “呵。”季清冷笑：“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不是你都忘了，我都想打死你。” “打我干什么？” “你说打你干什么？” 不说还好。 一说，季清又想起了沈家的事，眼圈红了：“打你是个废物，一事无成，不值得人相信，你俩当初订婚整整六年啊，陆少卿，但凡你有用那么一丁点，沈眠至于……” 陆少卿打断，抽回手，“走了。” “你给我离严晋东那个混账远点，不然我真打死你。” 陆少卿已经上车走了。 季清叹了口气，转身。 沈眠牵着孩子站在玄关口，看见季清笑笑：“阿姨，我和落落住在哪？” 季清想让沈眠和孩子住家里，但沈眠不愿意。 季清不同意沈眠带孩子住的远。 一是杨蔷和沈洁那，陆明远还没消息，季清不放心。 二是想经常看见落落。 最后折中。 沈眠住进原来杨蔷住的房子，在陆家隔壁。 沈眠当天傍晚，带着落落住进了季清找人打扫干净的别墅。 牵着人在楼上四处转了一圈。 在一楼最东边角的房间里安顿下来。 落落搬了个凳子爬上来，学沈眠趴在窗户前：“妈妈在看什么？” 第213章 在看，如果出了事，抱着孩子从这里往哪跑安全点。 沈眠没说，拍怕沈落的脑袋：“对不起，今天凶你了。” “妈妈是不喜欢那个叔叔吗？” 沈眠：“恩，很讨厌。” 沈落皱鼻子：“那那个叔叔一定很坏很坏。”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是妈妈第一次说讨厌一个人，以前家里那些不喜欢落落和妈妈的奶奶，妈妈都没说过讨厌，狼外婆和白雪公主的后妈，妈妈也没说过讨厌。” 沈眠把沈落抱起来：“对，所以我希望落落和妈妈一起讨厌他，以后看见他，不要打招呼，最好绕路走。” 沈落点头，信誓旦旦。 沈眠和沈落居住的别墅里来了两个保姆。 沈眠留了一个沈落喜欢的。 晚上和落落脑袋挨着脑袋说悄悄话。 沈眠问沈落想不想去上幼儿园。 问沈落喜欢什么样的小朋友。 问沈落长大想做什么。 絮絮叨叨，一直在说。 沈落打了个哈欠，感觉妈妈今天话好多。 很想听，因为妈妈好像很高兴。 但是好困。 沈落喃喃：“妈妈，落落要睡着了。” 沈落睡着了。 沈眠不说了，给她盖好被子，在昏黄的床头灯下看了很久小孩苍白的脸。 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喃喃：“落落，你很快就会彻底自由了。” 第173章 不是我的孩子 隔天沈眠有了一个新手机和新手机号。 沈眠保存了季清的电话。 季清说让沈落在附近上幼儿园。 沈眠没反对，抱着孩子和她一起去。 沈落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很好奇。 在幼儿园里来回穿梭，白色的裙子和两个公主辨，晃悠来晃悠去。 沈落三岁半了，没上过早教，没上过幼儿园。 但是沈眠这两年一直有在引导。 比寻常孩子矮了半头的小姑娘，白净漂亮，落落大方，口齿清晰。 不用季清找人打招呼，直接过了面试。 今年九月份可以入学。 沈眠和季清一起回家的路上发现季清很沉默。 好奇的问了一句：“阿姨怎么了？” 季清在外很名媛。 走路含笑说话，贵太太派头很足。 但是私底下其实挺碎嘴的。 是个被养的很好的单纯大家千金。 沉默不像她的作风。 季清颦眉：“眠眠。” “恩？” “你来的时候一直抱着孩子不撒手，还说她认生，在家里那会也是，我让你去吃饭，你都不敢去，是怕孩子被抢走吗？被谁抢走？” 季清第一次见沈落是在商场。 那会就觉得沈落大方活泼，一点不怕生。 今天带去幼儿园面试。 这种感觉更直观了。 联想那晚，沈眠牢牢抱着孩子，在车里一下不撒手，到陆家也是。 不得不朝这块想。 沈眠怕季清把孩子抢走，笑笑没说，把话题敷衍了过去。 季清也没再说什么。 晚上接到了陈晓的电话。 说沈眠在江南那会跟一个男的回过家。 陈晓的语气带着浓郁的八卦气息。 听得季清心里很不舒服。 语气跟着冲了：“眠眠那会已经离婚了，单身万岁，单身自由，做什么都没问题。” “是没问题，关键是她跟着回家的那个男的叫景饶，是你小姑子的独生子。” 季清腾地下从沙发上坐起来，脑中闪过了沈落的脸，再闪过四年前匆匆一眼，景饶的脸。 电话拿不稳了。 嘱咐陈晓别对外瞎说。 拎起外套去隔壁。 客厅里只有沈落自己，坐在积木堆乖巧又漂亮。 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季清，甜甜的笑了，“奶奶好。” 季清：“好好，眠眠呢？” 沈落奶声奶气，笑的眉眼弯弯：“眠眠去洗澡了。” 说完站起身，扑到季清怀里，让她看自己搭的小飞机。 季清心不在焉的摆弄了两下。 细细的看沈落白净漂亮的脸。 在眉眼处多看了几眼。 第一面的时候，季清看着她的眉眼，就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面熟和亲切。 现在再看。 不怪面熟和亲切。 景饶和陆少卿是表兄弟。 俩人眉眼长得本身就相似。 现在把沈落和景饶的脸重合。 季清恍然大悟。 怪不得……沈眠怕孩子被抢走。 景饶的妈是陆真。 陆真是陆明远的妹妹，陆真可他妈不是个东西。 季清面上无波无澜，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等沈眠回来，匆匆回家了。 隔天早上坐车去了陆真家。 “你儿子呢？” 季清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 一直想起沈眠在商场云淡风轻推来的手机页面。 打出的字就五个。 ——他，不要我们了。 季清急的抓心挠肝，怎么都想不到沈眠的命怎么能这么苦。 小时候过得苦。 头婚碰见陆少卿那个废物。 谈恋爱碰见个景饶那种神经病。 第214章 就这样了。 孩子和她还被景饶给抛弃了。 季清气的牙痒痒。 看陆真闲闲的坐在沙发上摆弄大红指甲，跟没事人似的。 没忍住。 拎起桌面上的纸巾朝她砸：“你儿子呢！” 陆真坐起身：“你抽什么疯！” “我问你，你儿子呢！” 景饶家里没破产前一直在江南。 后来破产了。 陆少卿去接。 说景饶精神出了点问题，被他送去看病了。 四年前陆少卿出国。 景饶出来了。 季清草草见过一面。 瘦骨嶙峋，眼神恍惚，看着就病的不轻。 但病的不轻，也不是他抛弃沈眠母子的理由。 尤其是这四年仗着陆家的势，花着陆家的钱，女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找，不止是找，还虐，据说有几个和别的男人说了几句话，差点被景饶打死。 季清没少听圈里人说起他的事，语气鄙夷，让她的脸都快丢到地底下。 季清听完沈家的事后，肚子里一直憋着火。 杨蔷和沈洁还没消息。 严晋东那，也没消息。 陆明远怕她唠叨，昨晚都没回来。 这会全指着这个变态景饶发泄怒火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在景饶家里闹开了。 临近中午。 景饶终于回来了。 看见季清皱眉，但还是规矩的喊：“舅妈。” “谁是你舅妈！少说出来恶心我。” 季清等了景饶三个小时。 火气本来就旺。 再看见他眼窝深陷，一幅荒唐无度归来的样子。 联想起圈子里那些肮脏阴毒的传言。 直接就炸了。 朝前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恼到极点想再甩一个的时候，手腕被握住。 景饶握着季清的手臂，脸色阴郁：“真不愧是血脉传承，妈和儿子一模一样，说打就打，连个理由都不给。” 季清：“打你要什么理由！你个负心汉，死变态，老娘的人也敢欺负，找死！” 季清脏话难听话不要钱朝着景饶脸上砸。 察觉景饶和他身后站着的陆真想动手，冷笑：“南城，敢动我的人，还没生出来！” 季清后退一步，砸了一个烟灰缸。 屋外呼啦啦的进来五六个人。 把陆真和景饶团团围在中间。 陆真尖叫出声：“季清，打人也要给个理由吧！景饶哪得罪你了。” 季清把景饶对沈眠抛妻弃子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冷笑补充：“那孩子，和你景饶长得一模一样！” 说完手一挥，不给辩驳的空间：“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季清拎起手机，点录屏，对着景饶，准备拍下来发给沈眠，让她心里跟着出一口恶气。 视屏中央的景饶悠悠开口：“舅妈，沈眠的孩子不是我的。” 季清冷笑：“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不是你是谁？” “这个，您就要回去问问您丈夫和儿子了。” 第174章 不记得了 季清录像的手微顿。 抬头看他。 景饶脸扭曲了，“四年零三个月前，我被您儿子陆少卿以精神病为由关了起来看病，期间被放出来两次，他让我去找沈眠，说找到了就放我出去，我没找到，然后我被关了三个月，三个月后，您的丈夫把我放了出来，嘱咐我这件事谁也不能告诉。” “我这四年在南城认识了不少人，也知道了陆少卿的不少事，跟着想明白了为什么陆少卿要我出去找沈眠，却在我每次要找到的时候，又把我带回别墅关着，因为……” 景饶一字一句：“他拿我当个工具，拴着沈眠，让她别离开南城，我脑子虽然有点小毛病，但也不是脑瘫，随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压根就没碰过沈眠，沈眠三岁半的孩子，不是我的。” “如果非要给孩子找一个爸爸的话，一模一样的还有一个人，名字叫做陆少卿。” 季清懵了。 景饶接着说：“您丈夫知不知道孩子的事，我不清楚，但，他知道陆少卿心里有沈眠，否则，他明知道陆少卿关我是为了沈眠，为什么还让我保密，谁也不告诉，尤其是不要告诉您。” 季清把录像关了，转身想走时。 景饶突然冒出一句：“沈眠是被陆少卿强迫的吧，她不喜欢他吧，她喜欢的是我对吧。” 季清回头瞥了他一眼，手一挥，留下三个人把景饶腿打断。 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回去的路上想给陆明远打电话。 莫名的。 最后没打。 招呼车开快点。 到了沈眠住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拿走了沈落的牙刷，带着陆少卿的，直接去了医院。 惴惴不安的等待了一个小时。 dna检测报告加急出来了。 陆少卿和沈落，确定为父女。 …… 沈眠一天没见到季清上门。 晚上吃了饭抱着想见奶奶的沈落出门去隔壁。 走到门口的时候，远处迈巴赫开了过来。 车里下来的是远在青城的陆少卿。 扫了沈眠和孩子一眼，快步直接进了陆家。 沈眠抱着孩子转身想回去。 第215章 身后传来保姆的喊：“沈小姐，太太找您。” 沈眠顿足回头：“有什么事吗？” 保姆摇头：“不清楚，太太让我喊您过来。” 沈眠莫名的不想去。 但沈落不愿意，搂着沈眠的脖子晃，“奶奶叫我们呢，我们快点去，快点去。” 沈眠抱着沈落进去了。 到大厅，一眼看见陆少卿坐在沙发上，岔开了腿，手里捏着张纸，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脚步声，抬头。 没看沈眠，看的是沈眠怀里抱着的沈落。 沈眠看着他复杂的眼神，无端的感觉心口发凉。 抱着孩子后退，一步步退到门口。 身后玄关的实木门，一声闷响，合上了。 季清从房间里出来，轻轻的叹了口气：“眠眠。” 沈眠凝眉，心跳如雷。 在季清开口前打断：“让孩子先回家。” 季清：“送去楼上吧。” “回家。” 季清看向保姆。 保姆接过孩子，推开玄关门出去。 沈眠跟了两步：“等等。” 保姆顿足。 沈眠深呼吸：“不回家了，辛苦帮我把落落抱楼上吧。” 保姆看向季清。 季清应了。 保姆抱着落落回来。 经过沈眠身边时。 沈眠握住沈落的手：“妈妈一会就上去接你。” 沈落乖乖的说好。 沈落被保姆抱着去了陆家楼上。 楼下寂静无声。 季清让沈眠坐。 沈眠没坐，背靠重新合上的门板：“您知道了？” 季清点头：“落落……” 陆少卿打断：“跟我出来。” 说着站起身，手里捏着纸朝门口走。 沈眠避开，一眼看见陆少卿手里拿着的是dna基因检测报告。 陆少卿握着的那端，皱皱巴巴。 用的力气很大。 像是匪夷所思。 沈眠掀眼皮看着他的背影，直接跟着出去。 到大门口。 陆少卿背对沈眠顿足，说：“三岁半……” 沈眠打断：“孩子，是我的。” 陆少卿转过身看沈眠。 沈眠握着拳，再重复：“孩子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你妈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把孩子从我身边抢走。” 陆少卿始终没说话。 沈眠说：“别逼我，真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陆少卿转过身，背靠门口的迈巴赫，在夜色下，面色沉如水的看着沈眠，声音很轻：“我妈说她生长发育这么慢是得了心脏病，什么心脏病？辛苦吗？疼吗？” 沈眠：“我真不信失忆，好假啊。” 陆少卿低头，半响后从怀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 抽了两口，透过缭绕的烟雾看向沈眠：“抱歉，我真的忘了。” “好。”沈眠点头：“既然你忘了，我就告诉你。” 沈眠站在陆家大门口。 斜斜的对着门口昏黄的灯。 身子落在陆少卿眼睛里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在黑暗里，一半在光明。 可因为是黑夜，光明也是昏暗的。 悠悠的，就那么站着，面无表情的开始说：“落落是早产儿，不到七月，生下来不到两斤，在保温箱里待了半年，一岁半诊断出心脏病。” 沈眠伸手，轻轻的开合一瞬，低声说：“她是被我从奶猫那么大，一点点喂到现在的，陆少卿，我不管你是真忘还是假忘，孩子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要我的孩子自由，同样，我要我的孩子在我身边自由的长大，她是我一个人的。” 沈眠说完转身推开大门进去。 到玄关门口，砰砰砰的上楼，从季清怀里抱着孩子就走。 步履飞快的出大门，没看门口车边倚着的陆少卿，小跑回了家。 在寂静的黑夜里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陆少卿嘴里的烟燃烧到了尽头。 从怀里把烟盒掏出来，抽出一根叼到嘴边。 想点的时候，烟被抽走。 陆少卿看季清。 季清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陆少卿舔了舔唇角，正过脸，嘴巴蠕动，眼尾睨到远处开近的车，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听季清说。 季清说陆少卿是个混账，质问陆少卿早就知道沈眠给他生了个女儿，为什么不把人接回来，还放任她们在外被欺负，质问他为什么要抛妻弃子。 陆少卿把视线从开近的车上移回季清这说：“我不记得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175章 复婚 陆少卿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却把季清满嘴的话堵了回去。 因为陆少卿在国外治疗了八个月。 能做的检查通通都做了。 陆明远说的很明白。 很多事，的确是不记得了。 回到家，陆少卿表现的也的确是很多都不记得了。 但还是气。 气的季清全身都在抖。 指着陆少卿，不知道骂什么，最后只能骂：“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季清摔门回去。 陆少卿重新取出根烟叼嘴里，看向车里下来的陆明远：“我以前知道沈眠给我生了个女儿吗？” 第216章 陆明远：“我不清楚。” 陆少卿点点头，长长的哦了一声。 陆明远：“你什么打算？” “看我妈，她怎么说怎么办。”陆少卿转身绕去驾驶座，开车门时看了眼陆明远：“我听沈眠的意思，她好像想带着孩子跑，她跑没关系，我的孩子，必须留下。” 陆少卿开车直接走了。 陆明远抬脚去了隔壁。 循着声音找到最角落的房间，敲了敲。 门轻轻的开了条缝。 陆明远说：“出来，别吓着落落。” 沈眠回房间，过了会出来。 把门反锁，跟着陆明远去院子，直接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陆明远知道。 陆真上午就给他打来了电话，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陆明远锁眉，很烦躁。 隐约的。 感觉沈眠留在南城，在季清身边待着，就是个定时炸弹。 尤其是季清知道这件事后，整整一天了，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 很反常。 陆明远：“准备准备吧，我这两天想办法把你送走。” 沈眠手掌缓慢的握成了拳。 陆明远侧脸看她，眉眼冷漠：“别动歪心思，你要的自由，我还会给你，一旦动了，我会让你和之前的四年一样，寸步不得出。” 沈眠掀眼皮看陆明远了一会，点头说好。 陆明远抬脚想走。 沈眠说：“是把我一个人送走吗？” 陆明远没说，直接走了。 到门口找出手机打电话：“把沈眠住的这栋房子悄悄的围起来，重点看着孩子，对了，后面也围起来。” 陆明远挂了电话回家。 客厅里季清坐在沙发那在掉眼泪。 陆明远叹了口气，在对面沙发上坐下：“别哭了……” 季清打断：“你儿子没失忆前就知道沈眠给他生了个孩子，他为什么不要，还出国玩了三年，了无音讯。” 陆明远面不改色：“可能是不爱，不想负责吧，这孩子，说到底，还是被我们给惯坏了。” “你确定吗？”季清抽纸擦眼泪，眼睛从抽纸间漏出，悄无声息的紧盯着陆明远。 陆明远说：“我也不确定，这事还是要等少卿什么时候想起来，才能知道答案。” 季清把手机拿出来，调出拍的景饶的视屏，推到陆明远面前：“我从景饶嘴里知道落落是少卿的孩子。” 陆明远皱眉：“他怎么会知道。” “这要问你啊。”季清冷笑，咄咄逼人：“你那个神经病外甥说了，少卿心里有沈眠，甚至为了把眠眠留在南城，不惜把人关起来。而且，少卿心里有她的事，你也知情！” 陆明远云淡风轻的否认：“我不知情。” “你拿我当傻子。” “少卿这么些年乱来无数，对哪个女的看着都像是认真的，沈眠和他在一起了那么多年，只听景饶一面之词，别说我了，你敢断定他心里就真的有沈眠吗？不让他乱说，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家兄弟相残，传出去只会让外人笑话。” 季清满肚子的质问被堵了回去。 心里隐约感觉不太对劲。 但又什么疑问都找不到，因为陆明远说的句句都在理。 陆明远：“孩子怎么办？” 季清身心俱疲：“什么怎么办？” “我的想法是，去母留子。” 季清懵了，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 陆明远耐着性子说：“去母留子，把孩子留下，沈眠赶走。” 季清给了陆明远一巴掌。 陆明远皱眉：“你又发什么疯！” 季清：“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落落是眠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是她的孩子！” 陆明远说：“沈眠和沈家的事，你一清二楚……” 季清打断：“我说了，眠眠是无辜的，整个家里，她是最无辜的！和她有什么关系，被欺负，利用能利用的东西反击有什么错，如果不是沈致和和沈言已经死了，我甚至恨不得带着眠眠去捅死他们！我给她善后。” 陆明远一时语塞，无话可说。 季清却没完：“你为什么会有母留子这种想法？当初眠眠利用沈家对付沈致和时。你不是还说，里面一定有内情吗？你不是还站在眠眠这一头吗？陆明远，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陆明远嘴巴开合半响，最后叹了口气：“是我想多了。” 季清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本来还有别的事想和他商量。 这会突然烦了。 什么都没说，甩袖上楼。 …… 沈眠半夜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看着外面守着的人，把窗户重新关上上锁。 搂着沈落，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 季清来了。 沈眠把落落放在房间，出去，坐在沙发上听季清说。 季清直入主题：“你和少卿复婚吧。” 沈眠怔住，过了会凝眉：“你在说什么？” “我说。”季清拉起沈眠的手握住：“你和少卿复婚吧，让落落认祖归宗，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沈眠沉默了会，笑笑：“你知道了沈家的事，还要我和陆少卿复婚？” 季清：“沈家的事，错的是沈致和和沈言，还有你那个该死的妈，以及少教养的妹妹，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217章 沈眠喉咙滚动：“你信我没被碰过吗？” “信。” 沈眠恍惚了。 这瞬间才发现，原来有些人是不会在乎你从前的疮疤的。 并且百分百会相信你。 和徐凤泽、严晋东还有陆明远、陆少卿……不一样。 季清：“你对复婚是什么想法？” 沈眠昨晚一夜无眠，想了无数陆明远和季清如果‘去母留子’，她要怎么应对反击。 却怎么都没想到。 去母留子没出现，从天上砸下来一个‘复婚’。 第176章 全都记得 沈眠一直没说话。 季清叹了口气，“你现在对少卿是什么想法？” 沈眠脑中天平摇摆不定，喉咙滚动问：“阿姨，叔叔昨晚有没有对你说过去母留子这种话。” 季清直接说没有。 沈眠却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和尴尬。 而且握着她的手都紧了。 沈眠回南城四天了。 确定了一件事。 陆明远是陆明远，季清是季清。 俩人真的不一样。 沈眠笑笑：“叔叔知道吗？你让我和陆少卿复婚？” “管他干什么，这件事我说了算。”季清抿抿唇：“还有，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季清把拍的景饶的视屏点开给沈眠看。 沈眠古井无波的看完递还回去。 季清说：“我不知道你们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但少卿心里，从前是有你的，也许……” 沈眠打断：“阿姨，我怀孕生子，到孩子一岁半期间，一直在联系陆少卿，可陆少卿一次也没理过我。” 季清凝眉：“一次都没有吗？” 沈眠摇头：“不是，一岁半查出孩子有心脏病的时候，他回我了，让我别再烦他了。” 沈眠语气平平，毫无波澜，像在说别人的事。 季清一时语塞：“应该是……应该是有误会。” “什么误会呢？” “少卿……少卿失忆了，这……这得……” 沈眠打断：“他出车祸，失忆，是一年前的事，落落今年三岁半。” 意思是。 失忆什么也辩驳不了。 季清无端的有点臊的慌。 从前沈眠刚和陆少卿结婚那会，她还能言之凿凿的说出，让沈眠给陆少卿一个家，随便陆少卿在外面玩这种话。 现在……真的说不出来。 不但说不出来。 季清眼眶湿润了：“眠眠。你从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如果我知道你被少卿这么欺负，我一定打死他。” 沈眠没说话。 季清握着沈眠的手说：“眠眠，为了孩子，和少卿复婚吧，别的不看，只当是为了孩子，给她一个家。” 沈眠：“你先问问陆少卿的意思吧。” “如果少卿同意，你会同意吗？” 沈眠默默的看着她，笑笑：“等他同意再说吧，对了，还有叔叔。” 季清拍着胸口保证，说陆明远和陆少卿一定会同意。 沈眠没反驳，只是笑。 笑得季清越看越心疼：“你当初来陆家一直抱着落落不松手，是不是怕我会抢你的孩子。” 沈眠没说话。 季清眼圈湿润了，抬手碰碰沈眠的脸，叹了口气：“怕我和你抢落落，还只能求救我，你这些年，过得很苦吧。” 沈眠摇头：“过得挺好的。” 季清最后没说了。 上楼抱沈落下来，亲了又亲，但是很体贴的没离开沈眠的视线。 季清从沈眠家离开，给陆少卿打电话：“给我滚回来。” “忙。” “滚回来，复婚！让我孙女还有我儿媳妇认祖归宗。” 电话那端沉默了。 季清：“滚回来！复婚！” 陆少卿打断：“她同意？” “同意。” 陆少卿说：“我爸呢？” 季清气心口一阵阵的疼：“你爸？陆少卿，你爸不同意，你就不和她复婚了吗？你有个孩子啊，你的孩子，和给你生儿育女的女人在外被人欺负了四年，你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啊，陆少卿，你没失忆前的三年……” 季清脸扭曲了，破口大骂：“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能明知道自己有孩子，还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在外面吃苦受罪，不闻不问，还让她别来烦你。” 季清按了按心口，是真的不明白：“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你还是我儿子吗？” …… 沈眠睡不着。 临近天明坐起身，看着墙面昏黄灯光照耀的影子出神。 耳尖微动，听见楼下轻微的脚步声。 沈眠没在意。 以为是保姆。 脚步声渐近，在门口出现。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沈眠侧脸，一眼看见天光若现的门外，一双和黑夜比肩的眼睛。 沈眠颦眉，下意识想把沈落抱起来。 陆少卿声音很轻：“出来，我有话问你。” 说完，轻轻的把门关上，下楼了。 沈眠披上衣服下楼。 在楼梯口顿足。 陆少卿没坐沙发，也没开灯。 长身而立，一身黑衣的站在楼下门口。 沈眠不过扫了一眼，就收回，下楼，把灯开了。 第218章 陆少卿回身，面对沈眠，抿唇很久：“你怀孕的时候用什么联系我的？” 沈眠真的不相信失忆。 天方夜谭。 匪夷所思。 但面对陆少卿的问话，又无话可说。 因为他装的，真的像是真的。 沈眠竖起手机，打开通话页面。 两年没按过了，以为忘记了。 却不是。 开始按，才发现，那个拨打了无数遍的手机号码，就刻在脑子里。 沈眠按完，点了拨通。 手机震动的声响响起。 沈眠抬头看向陆少卿，淡淡的：“就这么联系的，打电话。” 陆少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屏幕，沉默。 沈眠拢了拢衣服，转身要上楼。 陆少卿再次开口：“别烦你了，怎么说的？” 沈眠顿足：“发短信说的。” 陆少卿没说话了。 沈眠抬脚往上走，走着走着脚步慢了，过了会停下，手臂横上楼梯扶手，回头轻轻的笑了笑：“少爷。” 陆少卿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向沈眠。 沈眠：“你爸当年不是我撞的。” 陆少卿听见了。 而且瞳孔没半点变化。 沈眠想。 果然。 所谓的失忆，都是骗人的。 陆少卿根本没有失忆。 既然没失忆，就好沟通多了。 “陆少卿。”沈眠倚上栏杆，手臂支着下巴，淡淡的说：“我无所谓，被关就被关了，但我的孩子不行，她不能被关，不管这个要关她的人是严晋东，还是陆明远，亦或者是你。” 陆少卿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沈眠说：“你妈现在打定了主意让我们复婚，不……” 陆少卿打断：“复婚吧。” 沈眠微怔。 陆少卿说：“你说的这些，包括你说给我妈听的那些，我都不记得了，也听不懂，我只说我的想法，沈眠，不想孩子留在陆家，你被踢走，永远进不了南城，就照我妈的意思，和我复婚吧。” 第177章 想帮帮她 沈眠唇角扬起的刻板浅笑没了。 陆少卿手插兜，虽然站在下面，仰头在看沈眠，但姿势却高高在上。 说话的语气、表情、态度亦然。 高高在上到刻薄：“你该感谢我妈觉得我对不起你，执意让我们复婚，否则，不过两天，你就会被送去千里之外，这辈子都没可能见到孩子。” 沈眠支着下巴的手臂放下。 陆少卿接着说：“复婚。” 沈眠：“我要钱。” 陆少卿说：“要多少？” 沈眠面不改色的报了个数。 陆少卿微顿，说：“可以。” 沈眠点头要走。 陆少卿说：“跟我走。” 沈眠顿足凝眉：“干什么？” 陆少卿已经率先转身，去敲保姆的门。 保姆醒了。 陆少卿：“上去，看着孩子。” 沈眠皱眉：“你干什么！” 陆少卿侧脸看她：“走。” 说完直接阔步走了。 沈眠拢了拢衣服，看了眼楼上，跟着陆少卿出门上车。 陆少卿全程无话，开车带沈眠去了公司。 在公司楼下等待不过一分钟。 匆匆跑进一人。 陆少卿接过文件，开车拉着沈眠走。 沈眠本以为是支票。 抽出来一看。 却是盖了陆少卿私章的欠条。 规规矩矩的。 写着欠款金额。 是沈眠要的那些。 沈眠皱眉：“我要现金。” “没有。”陆少卿言简意赅：“下面还有一张欠条，上面的数字是利息，最多三个月，连本带息，分文不少你。” 这个利息的金额，是本金的三分之一。 比高利贷还高利贷。 沈眠抽出笔，改了改，从后座递给陆少卿。 陆少卿皱眉：“一个月要这些，你不如去抢。” “这些对陆家，不过是九牛一毛。” 陆少卿捏着看了会，丢给沈眠：“签吧。” 沈眠直接签了。 迎着若隐若现的朝阳，去了民政局。 沈眠：“我没拿证件。” 陆少卿拎起副驾驶座的文件，没回应，开车门下车打电话。 不过十分钟，远处急匆匆走来一群人。 陆少卿打开后座车门，面无表情：“下来。” 沈眠下去。 在七点钟，民政局没上班的点，跟着陆少卿进了民政局。 看着陆少卿从文件里抽出两人的离婚证，包括沈眠的证件。 证件奉上。 不过三分钟。 绿本本再次换成了红本本。 陆少卿收起来，开车拉着沈眠去了辖区派出所。 从文件袋里抽出沈落在青城的出生证明。 带着沈眠重新办了户口本。 上车后丢给沈眠。 沈眠接过看了眼。 上次结婚，并没有拉户口。 这会的户口本。 上面规规矩矩的写着。 户主：陆少卿。 妻子：沈眠。 长女：沈落。 沈眠收起来，坐在后座，跟着车回了住的地方。 第219章 下车的时候，陆少卿声音很淡：“换身衣服，下楼跟我去陆家。” 沈眠下车的脚微顿：“你什么时候补办的落落出生证明？” 沈眠的证件在青城。 补办是在南城。 但沈落的出生证明却是实打实在青城的。 而且是昨天上午出来的。 季清提出复婚，不过是昨天下午的事。 陆少卿为什么这么早补办孩子的出生证明。 他想干什么？ “昨天。”陆少卿说：“给孩子上户口。” 沈眠：“如果我不答应复婚，你会怎么做？” “去母留子。”陆少卿回答的毫不犹豫：“孩子是我的，必须留在陆家，你，只是附带。” 沈眠笑笑：“既然如此，孩子生下来那会，我带去陆家，你说两岁那会，你为什么不说孩子是你的，必须留在陆家。” 陆少卿手掌无意识的握紧。 沈眠没说了，开车门下去，换身衣服下楼。 楼下陆少卿不在车上了，倚着车门在抽烟。 沈眠走近：“走吧。” 陆少卿把烟头在地面踩了踩。 手插兜在前。 沈眠在后。 一起去了陆家。 进陆家时，陆明远已经起来了，示意陆少卿，“跟我过来。” 陆少卿侧脸看沈眠：“你去找我妈，把我们复婚的事直接说了。” 沈眠点头。 陆少卿跟着陆明远去了花园东边。 陆明远直入主题：“你今早六点，带沈眠去哪了？” “你怎么知道？” 陆明远一时语塞。 陆少卿挑眉：“爸，你找人在看着沈眠吗？为什么看？看她干什么？” 陆明远：“问你去哪了。” “复婚。”陆少卿肩膀靠着墙壁，从怀里掏烟，取出一根叼在嘴边。 陆明远皱眉：“你说什么？” 陆少卿按亮打火机，伴随着缭绕的烟雾，笑笑说：“复婚去了。” “胡闹！”陆明远训斥：“谁让你复的婚！” 陆明远紧紧的盯着陆少卿：“你……” 陆少卿打断：“我妈让的，她没和你说吗？” 没有。 陆明远不知道。 而且他已经安排了人，在今天晚上把沈眠给送走。 陆少卿说：“家里的大事，我妈都会先和你商量。你对我妈做什么了，让她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你。”陆少卿眨眼：“你不会做了什么触碰我妈底线的事吧。” 只是瞬间。 陆明远脸涨红。 陆少卿当没看见，把烟丢掉地上踩了踩，“复婚是我妈的主意，昨天下午和我提的，她的性格你该比我清楚，与其在青城，被三不五时的叫来没完没了，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复婚算了。” “那也不至于大半夜的……” 陆少卿再次打断：“我一个小时候后飞青城，没时间浪费。” 陆明远眼神来回变幻。 陆少卿笑笑：“虽然我妈总说沈眠是我的前妻，我们是高中同学，订婚了六年，但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不是我妈逼得急的话，我真的很想去母留子。” 陆明远：“你现在看见她，心里一点波澜都没了吗？” 陆少卿默默的看了他一会笑笑：“爸，你知道我为什么总往青城跑吗？” 陆明远早就想问了。 陆少卿说：“您把着家里的产业不放……” 陆明远打断：“那是你身子没恢复好，我是为了你好。” “我话还没说完呢，您急什么啊。”陆少卿笑得春风和煦：“因为青城有林绾绾。” 陆明远愣住。 陆少卿抬手整理陆明远的衣服，云淡风轻的说：“我忘了很多事，唯一没忘的是林绾绾，可她结婚了，我们不可能了，现在她弟弟要在青城开分公司，家里产业有你，我很闲，想帮帮她，还有……” 第178章 不公开 陆少卿眼底难掩厌恶：“你忘了吗？沈眠说沈家事的时候，说的明明白白，当初我和林绾绾之所以结不成婚，全是她陷害。” 陆少卿说：“波澜……没我妈没孩子的话，我恨不得宰了她，还能掀起什么波澜？” 陆明远突然就放松了。 陆少卿和沈眠复婚的太突然了。 陆明远不得不怀疑。 可解释完后，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 尤其是林绾绾。 那是陆少卿的初恋。 陆少卿忘了沈眠，脑中自然只剩下林绾绾。 加上林绾绾已婚，还有沈眠亲口说出的当年为了自保做下的事。 他现在对沈眠。 真的不可能再掀起波澜了。 可…… 就这么复婚了吗？ 陆少卿要复婚，合情合理。 沈眠……为什么？ 她想干什么？ 陆明远颦眉，眼底暗流涌动。 陆少卿突然冒出一句：“以后在家，你多拿捏着点沈眠。” 陆明远挑眉。 陆少卿笑笑说：“沈眠的弱点是孩子，我今早说去复婚，不复，去母留子，我这个陆家绝对的继承人，让她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孩子，然后她就答应了。” 陆明远怔住。 “看着点，她如果不老实，就拿孩子，狠狠的拿捏她。” 第220章 人大概都是复杂的。 当一切都朝着自己预想中在进行，并且圆满时。 会多出些说不清的滋味。 陆明远看着面前说起沈眠冷酷无情的陆少卿，叹了口气：“沈眠也不容易，你多少对她也好点。” 陆明远想过。 如果没有杨蔷和孩子的话。 他会同意沈眠和陆少卿复婚吗？ 会。 沈眠是个可怜的孩子，陆少卿也喜欢。 但世事阴差阳错。 谁也没想到离婚后看着老死不相往来，从前没点感情的俩人。 突然会感情这么深。 陆少卿还好。 大概是有抑郁症作祟。 在国外医院三年最常传来的消息是发呆，沉默。 后来就是失忆，出院，回国。 相比之下，沈眠从前跪在地上，哭的像是整个人都碎了，看着感情似乎更深。 陆明远心里突然多出了不忍：“眠眠是个可怜的孩子。” 陆少卿：“你可真行。” 隐隐约约的，陆明远像是听见了讥讽的味道。 凝眉看陆少卿。 却像是听错了。 陆少卿笑吟吟的。 唇红齿白黑眸，笑的比前段时间亲切多了：“怎么了？” 陆明远拍拍他肩膀不说了。 俩人进了玄关。 屋里季清正握着沈眠的手，笑的满眼都是泪。 陆明远看着笑笑，侧头嘱咐陆少卿：“林绾绾弟弟公司的事，你知我知就好，你妈喜欢眠眠，别让她着急上火。” 陆少卿淡道：“好。” 陆少卿在家里待了不过二十分钟就走了。 沈眠被陆明远单独叫了出去。 “记住我们之前的协议。” 沈眠点头：“记着呢，这是南城，是你的地盘，乱说的话，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孩子，我知道。” 陆明远低低的叹了口气：“以后就这样吧，你和少卿，还有孩子尽量好好过。” 沈眠：“很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你对于我和陆少卿复婚后的态度，语气，还有恶心的关心。 扭曲的让人想吐。 沈眠没说，笑笑：“知道了，我以后会恪守本分，一个字不多说，老老实实的，您老放心吧。” 陆明远点头，走了。 沈眠看了会他的背影，上楼对季清提出复婚的事别张扬，陆少卿是落落爸爸的事也先瞒着沈落。 季清：“为什么？” “因为复婚宣扬开了，孩子会知道爸爸是陆少卿，阿姨，我说不出口。” “那就不说，再等等。”季清拍拍沈眠的手：“少卿那个当爹的都不急，咱们急什么。” 沈眠点头。 季清嘴上说着不急。 还是急。 急的要死。 孩子不叫陆明远爷爷，到现在说起爸爸，说的都是自己没有爸爸。 季清想起陆少卿从前在沈眠怀孕生子时做出的事。 不好意思和沈眠提。 背地里催陆少卿。 “回家，回家，回家，别逼我去青城绑你！” 陆少卿在走了五天后回来了。 沈眠在客厅陪沈落玩拼图。 看见门口突然进来的陆少卿凝眉。 沈落看了眼沈眠，眼睛不受控制的朝着陆少卿手里拎着的芭比娃娃瞄。 客厅里没人。 只地毯上坐着沈落和沈眠。 陆少卿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沈眠站起身抱着沈落直接上楼。 陆少卿开口：“等等。” 沈眠悄悄的捂上了沈落的耳朵。 陆少卿坐在沙发上侧身，把芭比娃娃递给沈落：“你奶奶买的，让我给你送来。” 沈落眼睛亮了。 她记得妈妈说过，让她和她一起讨厌这个叔叔。 但这不是叔叔拿来的芭比娃娃，是奶奶让叔叔拿来的。 沈落挣开沈眠捂耳朵的手，小声说：“妈妈，是奶奶给我买的诶。” 沈眠看她眼底带着雀跃，抱着近了点。 沈落在沈眠怀里伸出手，拽住了芭比娃娃盒子上的缎带。 拽了拽，察觉叔叔没松手。 大眼睛眨了眨，奶声奶气的道谢：“谢谢叔叔。” 妈妈说小朋友要讲礼貌。 落落讲礼貌了。 叔叔该松手了吧。 陆少卿看了她一会，松手。 沈落手小，力气也小。 在陆少卿松手后，一下没拽住，整个人下意识跟着盒子往下掉。 最后没掉下去，半个身子扑进一个暖哄哄的怀抱。 沈眠只抱住了沈落的腿。 沈落上半个身子都在陆少卿怀里。 沈落开口：“叔叔，你好高啊，和晋东叔叔一样高。” 话音落地。 沈眠抱着孩子往后拽。 陆少卿半拖着松手了。 弯腰把掉在地上的盒子捡起来。 没朝前，直接扔进了沈落的怀里。 沈落看看娃娃，看看陆少卿，笑的很甜：“谢谢叔叔。” 陆少卿在沈眠抱着沈落上楼才开口喃喃：“不用谢。” 陆少卿转身走了，到门口一眼看见鬼鬼祟祟的季清。 皱眉：“干什么你。” “和落落说上话了吗？” 第221章 陆少卿错开身就要走。 季清皱眉拉着他：“我问你呢。” “说了。” “说了什么？几句？有没有说你是她爸。” 陆少卿低低的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 “行。” 季清绝对不会答应这么爽快。 陆少卿挑眉：“条件呢？” “杨蔷，沈洁，严晋东，给我叫来，我要鞭尸。”季清说：“你爸最近忙，说没时间，你帮我。” 第179章 德位相匹 陆少卿靠上门口的墙，沉默。 季清感觉陆少卿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我和你说话呢。” “你为什么一直不和我爸离婚？”陆少卿声音很轻。 轻到季清轻易的分辨出这不是玩笑，是很认真的在问。 季清嘴巴开合半响，朝着陆少卿就打：“还不是为了你啊，不因为你，我早八百年就和他离婚了！” 陆少卿蓦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季清的脑袋：“我真的很烦你们动不动说都是为了我，因为我。” 说完不等季清说话，直接转身走了。 上车开车。 驶离了拐弯，再看不见踪影。 季清转身上楼去找沈眠和沈落。 沈落在床边的长条凳子上玩娃娃。 季清坐下，看着她出神。 沈眠：“想什么呢？” 季清嘴巴蠕动半响：“你说，是不是我和明远没给少卿开个好头，所以他才会婚姻这么不顺。” 沈眠微怔。 季清眼圈泛红，问沈眠：“你说，我该不该和明远谈谈，一把年纪的人了，都消停点，好好过。” 沈眠没说话，只是笑笑的看着她。 季清一股脑的开始说。 说她知道自己的毛病。 脾气大，霸道。 还说知道陆明远其实喜欢温柔性子的女人。 季清说：“我要不要改改自己的性子。” “不值得。”沈眠抬手捋了捋季清的头发，说实话：“阿姨，不要为了男人去改变。” 季清还想说。 沈眠不听了，把话题转移到了落落那。 下午让季清看着落落。 开车出门。 买了个新手机，办了张黑卡插进去打电话：“开始吧。” 隔天。 沈眠说沈落的衣服不够穿。 季清去商场买。 沈落看着季清匆匆忙忙走开的背影撒娇：“妈妈，落落也想去。” 沈眠：“落落不去，和妈妈一起在家里等奶奶。” “为什么啊。” “因为奶奶要去很久。” 沈落弯腰整理沈落的玩具。 一眼看见陆少卿带来的芭比娃娃。 回头看了眼沈落。 把娃娃用一个毛巾裹着，扔进了垃圾桶。 沈眠在晚上把孩子哄睡下后，去了季清家里。 季清躺在沙发上，睁着眼在发呆。 保姆蹲在身边一直在说话。 看见沈眠来了，走近小声说话：“太太中午回来就开始这样了，中午饭不吃，我以为是没胃口，晚上饭也不吃，就在那躺着，还不让我给先生打电话，你劝劝，年纪不轻了，别再饿出个好歹。” 沈眠点头走近坐下：“阿姨。” 季清坐起身，“眠眠。” “我在呢。”沈眠笑笑：“心情不好啊。” “我没事。”季清迟钝了半拍说：“对了，我给落落买的裙子忘在商场了。” 沈眠看了她一会笑笑说没事。 又说了几句。 季清始终提不起精神。 沈眠不说了。 到外面看了眼陆家的大门，默默的勾唇笑了。 笑着笑着原地转了个圈。 脚步轻快的回了家。 季清的反应和沈眠这一个礼拜夜里在脑海中反复思索出来的一模一样。 沈眠晚上躺在床上，喃喃：“陆明远，我倒要看看，你能把人藏去哪。” 沈眠闭眼睡了。 午夜惊醒，支起身拍了拍沈落：“落落。” 沈落睁开眼，眨了眨：“妈妈。” 说着朝沈眠怀里扎。 沈眠凝眉：“怎么了？” “落落腿疼。” 沈眠微怔。 坐起身撩开她的睡裙，轻轻的按腿：“哪疼？” 沈落蹬了蹬腿：“疼。” 沈眠有点急了。 翻身要起来。 手被拉住。 沈落冲沈眠笑笑：“又不疼了。” 沈眠皱眉：“到底哪疼？” “真的不疼了。”沈落重新埋进沈眠怀里，像是做梦：“妈妈睡觉觉，拍着落落睡觉觉。” 沈眠重新躺下，把怀里的小暖炉抱好。 夜里反复量她的体温。 一切正常。 但还是放心不下。 第二天起来开车带着沈落去医院。 沈落在青城是一个礼拜查一次，来了南城，因为沈眠心里有事，整整十天了，还没查。 沈眠自责的心脏都揪揪着。 在没开的窗口前，和一群人站成一排排队。 沈落没来过这个医院，有点委屈：“妈妈，我的小花园还在吗？” 沈眠把沈落放下：“落落，我们现在这个医院不是之前的医院了，小花园也不在了。” 第222章 沈落闹着要去找找。 沈眠为了早挂号，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了，哄着让她等等。 窗口开了。 沈眠跟着人潮流动，拿着沈落的户口本朝前走。 快到的时候低头。 沈落不见了。 沈眠心脏猛的一机灵。 转身就朝外跑。 左右扫视了圈，朝着远处绿荫跑。 还没到地方，就听见了沈落细细气气的哭声。 沈眠隔着一个凉亭，一眼看见沈落坐在地上，面前站着一个比沈落高半个头的小男孩。 掐腰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眠皱眉走近。 沈落从地上爬起来扑进沈眠怀里：“妈妈。” 沈眠拍拍她的后背，“怎么了？” 沈落还没说话。 之前掐腰站着的小男孩突然扯着嗓子开始哭。 嚎啕的像是被人打了。 接着。 “宝宝，乖宝宝，怎么了，怎么哭了？” 细细气气，柔柔弱弱，但因为年龄老迈，声音还是沧桑了点的杨蔷在男孩身边蹲下。 安抚了两句，声音尖锐的朝着沈眠和沈落：“你们……” 看见沈眠的瞬间。 嘴巴张着，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眠看看杨蔷，看看被她拉到身后护着的孩子，灿烂的笑笑：“有缘再会。” 说完抱着落落重新回去排队。 落落小声说：“妈妈，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小花园还在不在。” 沈眠没说什么，挂了号，带落落去做心脏检查。 排队等号的时候。 胳膊被拉了拉。 “妈妈。” “恩？” “那个是爷爷吗？” 沈眠回头。 一眼看见陆明远抱着刚才那个男孩，身后跟着杨蔷，被一群白大褂请进了专家办公室。 沈眠轻轻的拍了拍沈落的脑袋：“你看错了。” 沈眠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为什么沈落得心脏病了。 沈洁有心脏病。 杨蔷的孩子有心脏病。 隔代遗传吧。 落落好像就是因为这样才有的心脏病。 沈眠把沈落抱进怀里，默默的想：杨蔷，别怪我把你排在第一个，实在是你，德无比的配位，第一，舍你其谁？ 第180章 曝光【钻石加更】 青城给沈落做检查的医生是早就安排好的。 除了等检查报告外，什么都排优。 南城却差了点意思。 沈眠带落落来检查，没告诉季清，也没告诉陆家人，按流程走。 很多检查报告要三五天才能出来。 久病成医。 沈眠带沈落看病时间久了，知道她这会状态很好，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 让医生听了心肺，看了会口舌，确定没什么，直接带着孩子准备走。 在医院门口，被两个人请到了医院停车场的车边。 沈眠把落落放在停车场旁边的凉亭，让留一个人看着。 自己走过去。 陆明远从车里下来：“怎么不把落落抱来？” “童言无忌，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万一对阿姨说漏嘴就坏了。” 沈眠越过陆明远朝车里看了眼，笑笑：“我妈和孩子，你可要藏好了。” 陆明远挑眉：“什么意思？” “万一闹出来，被阿姨知道了，我和陆少卿复婚就成了笑话，到那会你们把我赶走，让我和孩子生离怎么办？” 沈眠眼眶湿润了，低头吸了吸鼻子，再没刚来青城的冷漠和云淡风轻。 哽咽到可怜的说：“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没钱没势，陆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了她，我根本活不下去。” 陆明远没说话。 沈眠接着说：“求你，一定要把我妈和孩子藏好，别让阿姨知道。” 陆明远点了头，看着沈眠离开的背影，转身上车。 车里孩子在玩模型枪。 杨蔷跪在后座，扒着车椅，对着外面不停的张望，看见陆明远开车门，慌张的问：“她怎么说的？” 陆明远颦眉不喜：“坐好，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杨蔷坐好，眼圈直接就红了。 陆明远视而不见：“康康的安全座椅呢？” “康康觉得坐着不舒服，总是闹，我……我给他拆掉了。” “胡闹！” 杨蔷瑟缩了下，慌张的开始收拾陆康的玩具。 小孩子乍一被没前奏没交代的收了玩具，立刻抹眼泪张嘴就嚎啕。 陆明远皱皱眉。 杨蔷看了眼陆明远的眼色，小声哄：“别哭了别哭了，再哭爸爸就不要我们了，康康不哭昂，为了妈妈，不哭昂。” 陆明远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按了按眉心，不看了，开车门要下去。 杨蔷跟下来，哽咽的问：“明远，你去哪啊？不是说好的，每周带康康复诊，你会回家陪我们的吗？” “我坐另外一辆车，你路上抱着他，别让他乱动。” 陆明远说完大步去了另外一辆车。 只剩下车门口站着的杨蔷。 杨蔷在陆明远上车后，上了车。 在车启动后，反复确定陆明远跟着，问前面的司机：“陆家的少爷，陆少卿，是和沈眠复婚了吗？” 第223章 杨蔷在车里努力去听了，但还是没太听清楚。 司机不答，像是没听见。 杨蔷不问了，到别墅前牵着哭了一路子还在哭的杨康，眼眶含泪的看着陆明远。 陆明远扫了眼，走近把陆康抱起来，直接进了别墅。 杨蔷小跑上前，伺候他换鞋。 待陆明远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后，挪过去：“明远，眠眠是和少卿复婚了吗？” 陆明远淡淡的嗯了一声。 杨蔷眼泪瞬间就下来了：“那……” 陆明远打断，把孩子递给保姆，示意她带去楼上。 不悦道：“以后在孩子面前，少说这些。” 杨蔷泪眼婆娑：“明远，明远，少卿和眠眠复婚，康康怎么办啊。” 陆明远：“什么意思？” “她和少卿复婚，康康以后怎么认祖归宗啊。” “我当初和你说了，陆康，会一辈子养在外面，不会有曝光的那天。” 陆明远脾气大多是温和的。 偶有不耐，却只是少数，算不上严厉和霸道。 可牵扯上陆康认祖归宗的事后，严厉和霸道，一览无余。 不容人置喙一句。 杨蔷不说了，低头委屈的抹眼泪。 陆明远抽出纸递给她：“行了，别哭了，陆康一个男孩，现在动不动就用哭来让人妥协，全是跟你学的。” 杨蔷把眼泪擦干净，红着眼睛可怜问：“眠眠和少卿复婚，是住在陆家吗？” “住在你从前住的那栋别墅。” “她会告诉季清姐姐吗？” “不会。” 杨蔷本想问为什么不会。 却问不出来了。 的确不会。 相反，有沈眠在，陆康这辈子都没有认祖归宗的机会了。 陆明远上楼去看了眼陆康，下楼走了。 沈洁跟着下楼，一眼看见倚着门口，像是望夫石一样站在大门口的杨蔷。 撇嘴走近：“你可真没用，现在他连中午饭都不在这吃了。” 杨蔷看着陆明远消失的方向说：“我今天见到眠眠了，眠眠抱着一个孩子，虽然她没说，明远也没说，但我感觉应该是陆少卿的，还有……” 杨蔷侧脸看向沈洁：“眠眠和少卿复婚了。” 沈洁皱眉：“你说什么？” 杨蔷握住沈洁的手，急的眼泪瞬间就挤出了眼眶：“怎么办啊，明远同意让眠眠和少卿复婚，康康就再没有认祖归宗的机会了。” 杨蔷最开始是真的不在意是被养在家里还是养在外面。 有陆明远在就够了。 可这些年，陆明远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如果不是陆康好巧不巧查出了心脏病，一个月检查一次，被杨蔷强烈要求成一个礼拜检查一次，还让孩子哭喊着要爸爸，杨蔷两个月都见不到他一次。 杨蔷本想着，如果有一天陆康能认祖归宗，也许，见面的机会会多一点。 现在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哭的像个手无足措的孩子：“小洁，小洁，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 沈洁：“把你的眼泪收回去，烦死了！” 杨蔷哭腔没了，捂着嘴，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杨蔷要的是爱情。 沈洁要的却是钱和权。 要钱权，最好的方法，是找上门，直接在季清面前挑破，让孩子认祖归宗，分家产。 但她和杨蔷在南城没靠山，更没这个胆子。 沈洁有四年没见过沈眠。 不知道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但知道沈眠和陆少卿复婚了，有她在，想让孩子认祖归宗，根本没戏。 杨蔷和沈洁却不知道。 陆康和杨蔷的名字，即将直白的摆在季清面前，推波助澜的，正是如今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的沈眠。 第181章 让让 落落在路上没意外的，睡着了。 沈眠把孩子抱给保姆。 将砂锅里保姆煲的汤盛出来，端着去了陆家。 陆家却不是只有季清。 还有一个男人。 是陈启明的父亲——陈贺。 看见沈眠进来，陈贺起身，对沈眠点点头，走了。 沈眠把汤放到茶几上：“怎么脸色这么差？” 季清摇头：“没事，对了，早上保姆去给落落送衣服，王姐说你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了，怎么不叫我，我和你一起去，找个专家门诊。” 沈眠随便敷衍了几句，转身走了。 回家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打电话：“把陆康的全部信息给陈贺，亲生母亲是杨蔷的消息瞒着。” 对面应下了。 沈眠看着下楼朝着她小跑过来的沈落，笑笑接着说：“整理这几年，男的出轨在外成家，仗着手握公司大权，算计原配，把全部产业给了私生子和小三的老新闻，整合做成公众号，标题劲爆点。” “整合这个干什么？” “挣钱啊。”沈眠笑笑：“杨蔷是陆康妈的事暂时瞒着，就是为了挣钱。” 沈眠把电话挂断，丢进口袋，抱住扑过来的沈落。 “妈妈，我们去找奶奶吧。” “好啊。”沈眠把沈落抱起来，小声嘱咐：“奶奶心情不好，落落要多哄哄奶奶。” “好。” 沈眠抱着沈落去了陆家。 都说女儿是个贴心小棉袄。 第224章 这句话在沈落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季清阴郁了一天一夜的心情，被沈落治愈了。 哈哈笑了半天。 抱着沈落一直不撒手。 晚上留沈眠和沈落在家里吃饭。 正吃着。 季清手机响了。 沈眠睨了眼。 ——陈贺。 沈眠以为季清会迫不及待的接。 毕竟昨天听到小道消息，说陆明远养了一个女人四年半，好像还和那个女人有个孩子后。 季清一天没吃饭。 现在孩子的消息终于来了。 该第一秒就接才对。 却不是。 季清唇角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捏着筷子呆呆的看着手机屏幕很久都没接。 手机锲而不舍的再次响了。 沈落说：“奶奶，你的手机响了。” 季清回神，放下筷子，拿着手机出去。 沈眠看着季清的背影。 摸了摸沈落的脸笑笑。 默默的想。 别怪我，实在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季清接了电话就再没进来。 吃了饭。 沈眠把孩子交给保姆，出去，在花园角落的凉亭里看见了季清。 季清握着手机，呆呆的坐着。 素来挺直的背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塌了。 沈眠最后没过去。 回客厅和孩子一起玩。 季清到十点多才回来。 沈眠推了把沈落。 沈落跑过去搂着季清的腿撒娇：“奶奶，奶奶，奶奶。” 一声又一声，奶呼呼的，很甜。 季清蹲下，摸了摸沈落的脸，突然泪如雨下，抱着沈落嚎啕大哭。 保姆皱眉要上前，沈眠拦着了。 总得哭一场，才能放弃。 沈眠没出息。 哭了很多场才放弃。 但她觉得。 季清应该不至于。 因为她不缺爱，而陆明远的爱太廉价和肮脏了，留，不如弃。 沈眠掏出手机发消息——往季清微信上推公众号。 沈眠晚上牵着沈落回家。 沈落一蹦一跳的，跳了几步，抬头看沈眠：“妈妈。” “恩？” “奶奶为什么哭啊。” “难过吧。” “因为什么难过？” 沈眠：“因为很喜欢，很想吃的糖果掉在地上，不能吃了。” 沈落点头：“这样啊，好难过哦。” 沈眠笑笑，牵着她回家。 晚上给她洗了澡，自己去洗。 等出来，沈落不在房间了。 沈眠听着动静下楼，在客厅看见一蹦一蹦，去够玄关柜子上糖果罐子的沈落。 沈眠按住了，挑眉凶巴巴：“刷了牙，不能吃糖了。” 沈落蹦了蹦：“妈妈抱抱。” 沈眠把孩子抱起来。 沈落搂着沈眠的脖子，凑近说悄悄话：“妈妈，我不是偷吃糖果，是要把我糖果全部分给你。” 沈眠失笑：“我才不要，会长蛀牙。” 沈落急了：“要嘛要嘛。” 沈眠摇头：“不。” 沈落眼睛立刻就红了：“妈妈，我给你，你不哭了好不好？” 沈眠怔住。 伴随着沈落接着说的话，看向门口大步走近的黑影。 “我记得，你经常哭，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但是，一直一直在哭，和奶奶今天哭的一模一样。”沈落奶声奶气的说：“妈妈，我小脑袋里总是有你的哭声。” 沈眠从沈落一岁半开始就再没哭过了。 而沈落那会还不记事。 沈眠目光从陆少卿身上移到沈落这，转身把沈落的目光避开，抱着她上楼，“你记错了，我从来不哭。” 沈落眨眼：“真的吗？” 沈眠点头。 沈落说：“那这些糖果给奶奶吧，我最爱的是妈妈，第二爱的是奶奶。” 沈眠抱着沈落进房间，把房门给反锁了。 上床哄沈落睡觉。 沈落白天去了医院，路上睡了，现在睡不着。 一直拉着沈眠说悄悄话。 半道上说渴了。 沈眠下床要去倒水。 一眼看见门缝下面站着一块黑影，皱皱眉，但没说什么。 把门开了条缝出去。 门口的黑影嗖的下闪到了旁边的楼梯拐角。 沈眠站在楼梯间门口竖起手指敲了敲。 门里没动静。 像是里面的人死了。 沈眠耐着性子再敲。 门吱呀一声开了。 漏出几乎把整个楼梯间占满的陆少卿。 沈眠歪头，冷若冰霜：“为什么偷听我和落落说话。” 沈眠穿着白色的吊带和睡裤，长发垂腰，唇红齿白，直勾勾的看着躲在楼梯间里的陆少卿。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环胸皱眉：“聋了？” 陆少卿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来。 沈眠没接：“这什么？” “欠款利息的五分之一。”陆少卿说：“不是偷听，只是来，把这个给你。” 沈眠当初和陆少卿说，复婚要钱。 陆少卿说没有，一个月付清。 十天了。 只是欠款利息的五分之一，相当于总金额的三十分之一。 第225章 有点超乎沈眠意料之外的没用。 沈眠盯了银行卡几秒，伸手去接。 拽了两下没拽动。 抬头看陆少卿。 陆少卿和沈眠对视不过一秒，把手松开，抬脚朝前要出去。 但沈眠正好站在楼梯间的正中央。 陆少卿冷冰冰的：“让让。” 第182章 陆家少奶奶 沈眠侧身让开，盯着陆少卿匆匆下楼的背影若有所思。 隔天沈眠去了陆家。 季清不在。 沈眠旁敲侧击打听了。 陆少卿昨晚来了，但是没进陆家，只去了她那。 沈眠微微眯眼，笑笑道别。 出来朝家走。 隐约的，听见身后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 错身看了一眼，瞳孔紧缩。 下意识往旁边的墙上避。 背靠着墙壁不过一秒，调头朝家跑。 可跑的再快，也赶不上车快。 沈眠敏感的察觉到车头喷出来的滚烫气体透过她的裤子布料喷到了她的腿。 转身朝后看，脚步顿了一秒。 车头贴着她的腿堪堪停住。 沈眠手扶着车头，让自己站稳，掀眼皮隔着车窗看车里的人。 一眼看见驾驶座上坐着的是前几天季清手机里的男主角。 景饶。 景饶的车窗没什么遮挡。 很轻易的让沈眠看见他眼神里满满的恶意，几乎遮挡不住。 沈眠感觉，刚才，景饶其实是想撞死她的。 沈眠悄悄的呼吸几口气，站直身子，但还是腿软，原地又站着缓了会。 转身想回家。 景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沈眠。” 沈眠顿足，回头看他，摆摆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景饶从车窗里漏出了脑袋。 沈眠指他青紫一片的脸：“谁打的？” “陆少卿的妈。” 沈眠长长的哦了一声，原地站着没走。 景饶从车上下来，一瘸一拐的走近沈眠：“我的腿也是她打的。” 沈眠腿下意识想朝后面退，强忍着没退，对景饶笑笑。 景饶说：“那天季清找了几个人去我家，问我，为什么要抛弃你和孩子，沈眠，这口锅是你给我扣的吗？” “不是。”沈眠眼睛黑白分明：“跟我没关系，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声对不起。” 沈眠一直在忍，但顶着景饶毒蛇似的眼睛，到底是没忍住，朝后退了很小的一步。 景饶看见了，眼神从阴郁变成了恶毒和疯狂，一字一句的说：“你知道我当初被陆少卿关起来吗？” 沈眠还想退。 但再退，就是家了。 家里有孩子。 沈眠不退了，脸上摆满了心疼：“我也是前几天看见阿姨的视屏才知道。” 沈眠小声说：“你那段日子很难熬吧。” 景饶的眼睛突然就红了，眼神像小狗似的委屈：“我想打死你，更想杀了你。” 沈眠：“对不起。” “既然对不起，为什么要怀上陆少卿的孩子！” 景饶眼睛的委屈烟消云散，重回阴毒和恼怒，朝前一步，拳头伸出去朝着沈眠脸上就要砸。 沈眠瞳孔紧缩，开口：“不是我。” 景饶的拳头在沈眠脸前三寸停了，喃喃：“不是你什么？” “不是我要怀的，是陆少卿强迫我的。” 沈眠把景饶的拳头拉下来握在手里：“景饶，我不是自愿的，真的不是，你相信我。” 沈眠口齿清晰的把责任全推到了陆少卿身上。 景饶恼怒异常。 骂陆少卿，骂陆明远，骂季清。 说他们仗势欺人。 最后抱着沈眠不停的道歉，说都是他没用，是他比不上陆少卿，才让沈眠沦落到这个地步。 说着哭出来：“眠眠，我们怎么办啊，我们要怎么办，要怎么在一起。” 沈眠被抱的又恶心又想吐。 耐着性子安抚他，安抚到景饶还是一直哭，试探的说：“季清快回来了。” 景饶瞬间松开沈眠，惊慌的四处乱看。 沈眠把手机掏出来，和景饶互换电话，把人哄上车。 转身就想走。 景饶语气悠悠道：“沈眠。” 沈眠顿足，回头笑：“怎么了？” “你是爱我的吧。” “是，我是爱你的。” 景饶温柔道：“你等等，我会找到我们继续相爱的办法的。” 沈眠看着景饶的车开走，抬脚进家。 到浴室洗了一个小时。 出来拎起手机。 只是短短一个小时。 手机里几乎塞爆了景饶的电话和短信。 神神叨叨。 一半是爱，一半是骂。 沈眠把手机按灭，找出黑卡手机打电话：“帮我查查陆真的儿子，景饶。” 沈眠坐沙发上捣鼓手机银行。 沈眠和陆少卿离婚的时候没要陆家的公司，也没要陆少卿给的东西。 卡里的钱是不少。 但自驾游挥霍了不少。 加上给杨蔷买房子，沈言没死前自动划走的疗养费。 还有最近找人花的巨款，所剩无几。 上楼翻出陆少卿昨晚给的卡。 第226章 背面上写着密码。 沈眠换了衣服，和保姆说了一声。 拎着卡去银行转账。 输入密码的时候微顿。 翻过来重新看了眼。 这个密码，和陆少卿北苑家里的密码，还有后来陆少卿改的婚房门密码是一样的。 一串看着没什么关联的数字。 沈眠输入。 听着柜台里传出的声音出神。 转了账起身走了。 到家的时候天色暗了。 沈眠朝陆家看了眼。 季清还没回来。 没怎么在意，朝着家走。 到家的时候，保姆在厨房做饭。 沈落在客厅跟着电视上的英语启蒙蹦蹦跳跳。 看见沈眠回来，扑过来喊妈妈。 沈眠抱着她起身，扫见茶几上散落的几个棒棒糖皱眉：“你又偷吃糖？” 沈落看了眼厨房，凑近沈眠小声说：“不是哦，是个漂亮的姐姐给我的，她说她是妈妈的妹妹，让我除了妈妈，别告诉任何人。” 沈眠怔了两秒，笑笑：“是吗？” 沈落伸手：“妈妈你看，她还写了手机号，让你给她打电话，只是写的时候力气有点大，弄得落落手好疼啊，妈妈，她掐落落脸的力气也很大，落落也有点疼，妈妈吹吹。” 沈眠吹了吹，把沈落带去洗手间洗手洗脸。 出来后把廉价五毛钱的棒棒糖扔进了垃圾桶。 在沈落吃饭的时候，出去花园打电话。 电话对面响了两声，接了。 沈洁：“我侄女长得真好看。” “没文化的蠢货，姐姐的女儿叫外甥。” 电话对面静了下来。 沈眠：“找我干什么？” “咱妈和陆明远孩子的事，你比我们更不想让季清知道吧，姐姐。” 沈眠笑笑：“是啊。” 沈洁说：“我缺钱了，给我点。” “陆明远给你的钱不够花？” “别提了，一个月就给我五万块钱，买个包就没了。”沈洁说：“陆明远说了，陆少卿是陆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给我钱吧，陆家少奶奶。” 第183章 蝴蝶结 沈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杨蔷说的呗，估计是陆明远说的，不然她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废物，怎么会知道。” 沈眠说好，问沈洁要银行卡号。 给沈洁转了钱后。 把收到的这几年景饶在南城暴虐无常的消息前前后后看了很多遍。 笑笑给景饶发消息：[你说，我们怎么样可以不被陆少卿和季清发现的在一起]？ 景饶：[你给我点时间]。 沈眠笑容加深：[如果你是我的妹夫就好了，这样，我们就是家人了，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陆家，出现在我身边，没人会怀疑你]。 景饶没回。 沈眠再发：[我们都再想想，在想到办法前，暂时不要联系了，我怕陆少卿知道，再把你关起来，景饶，原谅我的无能为力]。 沈眠发完直接把景饶挪进了黑名单，又爱又骂的短信删除，进去陪沈落吃饭。 吃了饭季清来了家里，身后跟着一个律师。 季清：“把大门关上。” 大门关上，保姆带着孩子上楼。 季清拉着沈眠坐下，额首。 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扎厚厚的文件推给沈眠：“你看一下，这些是季清女士名下的财产明细。” 沈眠看了很久，想笑没笑出来，问：“这是什么意思？” 季清说：“陆明远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养了四年半，生了个儿子，我要在他和我提离婚前和他离婚。” 沈眠知道季清要和他离婚。 也知道季清应该会从陆明远手里要陆家的财产，转给沈落很大一部分。 却怎么也没想到。 是她自己的。 而且…… 沈眠看向文件的馈赠乙方。 上面是她的名字。 季清要把她的财产给她吗？ 季清握住沈眠的手说：“我爸是独生子，和我妈四十才有了我，他们二老走后，把财产都转给了我，可你也知道，我不懂经商，只懂怎么做大户人家的太太，压根就没想过把我的财产隐藏起来，这么多年了，我有多少东西，陆明远全都知道。我托朋友给我找了个律师，最稳妥，保证我的产业，在离婚官司开始后不受损失的办法，就是把这些，在我们离婚前，全都转出去。” 季清说：“我思来想去，转给你最合适。” 沈眠：“你可以转给陆少卿。” “少卿不行，他太心软了，陆明远是他爸，他下不去手，照他的婚姻观，还很有可能废物的让我息事宁人，和那个女人还有孩子和平相处。”季清冷笑：“和平相处……” 笑着笑着，眼底的泪水往下掉。 季清抹掉，重新握紧沈眠的手，眼底闪烁着怒火：“陆明远前几年一直嚷嚷着退休，我说他怎么好端端的年纪越大，越开始上进，知道往公司跑了，还体贴的让他儿子养好身体，原来是……” 季清眼泪盈满了眼眶，再次往下掉。 这次不抹了，咬牙切齿的说：“原来是因为有了野种，想把属于我儿子儿媳妇和孙女的东西给外面的野种，我季清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这么欺辱我！” 第227章 季清让沈眠快点签字。 沈眠看了她很久，说：“让我签，你会后悔的。” “我怎么可能会后悔。” 一定会后悔。 因为陆明远外面的那个女人是我妈。 那个野种是我弟弟。 沈眠笑笑，竖起笔，一笔一划的签了。 季清。 你很好。 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可……谁让你生了个那样的儿子，又有个那样的丈夫呢？ 人呢。 真的不能心软。 一旦心软了。 万劫不复的就会是你自己。 沈眠签了字，把文件递还给律师。 季清嘱咐，抓紧时间办。 律师表示，会在三天的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财产全都转移到沈眠名下，这样，就算陆明远想抢，也没办法抢了。 沈眠送走季清后，站在门口笑笑，笑出了满眼的泪花。 面无表情的抹去，转身上楼。 抱着沈落原地转了个圈。 沈落咯咯笑：“妈妈，你好高兴啊。” “是啊，妈妈好高兴。” 沈眠抱着沈落亲了亲：“我爱你哦，我的小宝贝。” “我更爱你。”沈落圈住沈眠的脖子，啾啾啾的亲了两口：“爱妈妈。” 沈眠晚上搂着沈落做了个好梦。 第二天带着沈落去找季清。 季清拉着沈眠皱眉：“你说那个女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一丁点消息都查不出来？会不会是我认识的大户千金，家里有钱有势？” 不是。 是我妈。 你之所以查不出来，是因为你的丈夫，把一切做的滴水不漏，而南城又是他的地盘。 沈眠笑笑：“再等等，会有消息的，不过你要忍耐，别让叔叔觉察出来异样，否则，万一他把人转移走，我们再想找，难如登天。” 季清眼圈突然又红了，但没说什么。 沈眠拍拍她的手，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陆少卿？” “等找到人是谁再说吧。” 沈眠看着季清，突然在心里生出了妄想。 如果季清能不介意她是杨蔷女儿就好了。 这样。 她可以哄着季清，参与这场闹剧，把陆家的产业借着季清的手，收归到自己手里。 只是可惜…… 沈眠没说，带着孩子，陪了季清整整三天。 在季清财产一项项的全都转到自己名下，签字签到手软，并且终于签完后，长长的出了口气。 深夜，在沈落睡下后下楼打电话：“明天早上放消息给陈贺，杨蔷是陆康的妈。” 电话挂断后，沈眠在凉亭坐下，手撑着冰凉的石板，抬头对漆黑的天空发呆。 肉眼范围内属于门外的黑暗亮了，越来越亮，接着重归黑暗。 随后。 大门被滴滴滴的按了两下，开了条缝，冒出一个人影，门重新关上。 瘦瘦高高的背影贴着门不动了。 沈眠默默的看着。 看见陆少卿的手抬起，似乎拎了个盒子，另外一只手在盒子的缎带上拨弄了会。 好像没拨弄好。 在漆黑的门口蹲下。 对着地面吹了吹。 把盒子端正的放下。 两只手轻轻的解开了缎带。 小心的，轻轻的，在像是礼物的盒子上重新打了个蝴蝶结。 第184章 变故 蝴蝶结打完后，陆少卿捧起盒子起身。 在黑夜中没发出半点声响的朝着里屋前进。 玄关前亮了盏昏暗的灯。 把陆少卿的影子长长的投射在了台阶之上。 陆少卿一只脚迈进玄关。 “她是我的女儿。” 声音清幽平淡，在黑夜中发散。 沈眠的声音精准无误的散进陆少卿的耳朵里。 陆少卿在玄关门口顿足，顺着声音看向花园角落凉亭下坐着的人。 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但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只有手腕处宽大的玫瑰金手表被月光照耀的闪闪发光。 陆少卿看着没说话。 沈眠站起身从凉亭背手朝玄关走。 在上了台阶和陆少卿站在一条水平线上后，陆少卿开口：“这个……” 沈眠没理会，直接走。 陆少卿说：“我妈让我给她的。” 沈眠顿足沉默了会，侧脸看他抱着的盒子。 芭比娃娃。 上面蓝色的缎带被绑成了精致的蝴蝶结。 沈眠重新扭回头要走。 手腕被握住。 沈眠下意识挣开手甩，偏偏，陆少卿握得很紧。 大力下，手腕一直贴着皮肤带着的手表，歪了一寸，卡着肉了。 沈眠嘶了一声，陆少卿松手。 沈眠甩了甩手腕，把手表解开重新扣。 像蜈蚣一样盘旋在手腕的丑陋刀疤显露在了玄关的灯下。 陆少卿：“你手怎么回事。” 沈眠重新戴手表的动作顿了顿，掀眼皮看陆少卿。 一眼看见他皱着眉，像是对她自杀的事一无所知。 沈眠垂眸把手表重新戴上：“当年严晋东把我关起来，我为了和你通电话割腕自杀了。” 夜好像在此时静谧到了极点。 沈眠一边戴手表，一边淡淡的说。 第228章 “你还记得两年前你给我回过的两条短信吗？” 陆少卿没说话。 “有一条是，别再烦我了。还有一条是，你和孩子，我都不要。” 沈眠把手表戴好了，手背后，笑笑：“你还记得吗？” 陆少卿说：“我忘了。” “好。”沈眠转身要走。 “等等。” 沈眠顿足，客气道：“你说。” 陆少卿把芭比娃娃放在了门口，从怀里掏出一张卡递过来：“这是剩下的利息。” 沈眠接了，转身上楼。 到楼上把房门反锁，上床搂着沈落睡觉。 隔天早上起来。 在楼下茶几上看见上面摆着的芭比娃娃。 沈眠拎起来拿到外面扔了。 给沈落穿戴整齐，和保姆表示带着沈落出去玩。 开车去南城北边没监控的地方。 弃车，抱着睡着的沈落转坐出租车，直接去了南郊找人租好的套房。 沈落在沈眠开门的时候醒了，好奇的从沈眠怀里下来：“妈妈，这是哪里啊。” “这是我们暂时的家。”沈眠蹲下，把沈落的裙子整理好，没忍住，对沈落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先住在这，等过段时间，妈妈给你买一套带最大花园的别墅。” 沈落环视四周：“奶奶呢？” 沈眠：“奶奶不住在这里。” “这里离奶奶住的地方近吗？” 沈眠：“奶奶最近忙，等她忙完了，妈妈带你去看她。” 沈落明显有点委屈，但懂事的没说什么。 小心翼翼的在这个新房子里转悠。 沈眠挽袖子准备打扫卫生。 手机铃声响了。 没等沈眠去把手机关机。 沈落小跑过来，拿着沈眠的手机，眼神雀跃：“妈妈，是奶奶的电话吗？” 正说着，小手指歪了歪。 接通了。 季清的声音从手机里回荡开。 “你带孩子去哪了？” 沈眠拿着手机走远了点：“怎么了？” “你赶紧回来，我找人把你和孩子送走。” 沈眠皱眉：“你说什么？” “眠眠，你别伤心，也别难过，更别自责。”季清哽咽了，破口大骂：“陆明远养在外面的小三是杨蔷。” 沈眠没说话。 季清说：“陆明远和杨蔷在外头生了个野种，可他竟然还同意你和少卿复婚，这件事不对劲，你明白吗？” 沈眠什么都明白，唯一不明白的是季清的态度。 看了眼沈落，转身去洗手间关上门：“你不怪我吗？” “我怪你什么？” “我是杨蔷的女儿，你不介意吗？” “如果能选择，你比谁都不想从她肚子里生出来吧。”季清说：“你快回来，别自己在外面，我不放心。” 沈眠沉默了很久很久，在季清一声声的开始喊她的名字后才回神。 掐了掐干涩的嗓子，咳了咳，“阿姨，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消息？” “十分钟前。” “知道她们的住址吗？” “知道。” “告诉陆少卿了吗？” “还没有，少卿他本来对你就没什么感情，我不知道怎么说……” 沈眠打断：“别说。” 沈眠深呼吸：“阿姨，陆少卿当年抛弃了我和落落，他并不想和我复婚。如果他知道我妈和他爸的事，我们的婚姻就完了，而且，这件事太丢人，太匪夷所思，陆少卿绝对会让陆明远把这件事按下去。” 沈眠一字一句，朝着季清接受不了的雷区踩：“让你和她共事一夫，让野种认祖归宗，把属于你儿子孙女的东西分给他们一半。” 季清：“你的意思是？” “别说，把陆家抢回来，把婚离了，让杨蔷付出代价，我帮你。” 季清应下了。 沈眠开门，一眼看见门口眼睛亮晶晶的沈落。 沈落说：“妈妈，奶奶要来看我们了吗？” 沈眠弯腰把沈落抱起来，拧拧她的鼻子：“过家家游戏结束，我们回去找奶奶吧。” 沈落：“妈妈在说什么啊？” “妈妈带你来这，是为了和你玩过家家的游戏。” 沈眠拎起装着沈落病例和证件的包，带着沈落下楼：“游戏结束了，我们回家。” “意思是，我们不用住在这里了吗？” “恩。” 沈眠把睡着的沈落又带回了陆家。 孩子交给保姆。 把来的路上在脑海中过了很多遍的方案说了。 季清看着沈眠出神。 沈眠：“阿姨，你想什么呢？” “老话都说劝和不劝离。”季清说：“陈贺这两天一直劝我再好好想想，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走到现在不容易，可你从没劝过我，而且给我出的法子，是奔着让陆明远和杨蔷一无所有身败名裂去的，眠眠，你恨杨蔷，我理解，可为什么，你好像比我还要恨陆明远。” 第185章 我 沈眠说：“因为我替您委屈。” 季清怔住。 “您心里有叔叔。”沈眠笑笑：“我看得出来。” 季清眼睛恍惚了。 沈眠说：“可他呢，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我真的替您委屈。” 季清没再说。 第229章 沈眠心里长出口气。 握着季清的手把计划再说一遍。 季清应下了。 傍晚，季清安排的人来接沈眠。 沈眠看见开车来的人怔了瞬。 陈启明凝眉：“我爸让我接走带去郊区的人是你啊。” 说着看向沈眠怀里抱着的孩子：“这谁啊。” 沈眠：“落落，叫叔叔。” 沈落喊：“叔叔。” 陈启明下意识温声细语的应了一声，在沈眠抱着孩子上车，妈妈落落的来回两句后，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这是你闺女？” 沈眠恩了一声。 陈启明：“你和谁生的？” 沈落跟着看向沈眠。 沈眠朝前座踢了一脚：“开你的车。” 陈启明老实的开车。 路上从后视镜看了沈眠很多眼：“咱俩得有四五年没见了吧。” 沈眠恩了一声。 “你闺女睡着了？” “恩。” “这是你和谁的孩子。” 沈眠不耐烦：“你自己想。” 陈启明的智商是真的不高。 季清找陈贺帮忙把她转移走，保护起来。 陈启明竟然还想不到孩子是谁的。 离了个大谱。 陈启明从后视镜看了沈眠一眼，脸色是真的难看，但还是好奇，好奇的抓心挠肝，小心翼翼的问：“你老公呢？结婚几年了？为什么我爸让我把你保护起来，你得罪谁了。” 沈眠抱着熟睡的沈落靠着窗户转移话题：“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呗，对了，我结婚了。” 沈眠：“恭喜。” “恭喜什么啊，被算计的。” 沈眠来了点兴致：“什么意思？” “原来我看上的是姐姐，一直约会想定下结婚的都是姐姐，结果被她下药，和她滚床单了，第二天被我爸逮了个正着，非要让我们结婚。” 沈眠：“然后呢？” 沈眠眼睛瞪的像个猫，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好奇。 看着很可爱。 陈启明无端的感觉有点丢人，闷闷的说：“我对她姐是真爱，当然不想结，只想给她笔钱打发了，结果她拿来一单子说怀孕了，让我负责。” 陈启明骂了句脏话：“结了婚，发现全是假的，她压根就没怀孕，妈的，已经结了，也不能离，就这么凑活过了。” 沈眠：“哪家的姑娘？” “简。” “简冉？” “不是，她妹妹，简瑶瑶。” 沈眠皱眉：“她哪有妹妹。” 沈眠对简冉有印象，长得很漂亮，家里是开娱乐公司的，现在是国内最大杂志社的主编，板上钉钉的独生女，连个哥哥弟弟都没有。 “不知道，一直住在乡下。”陈启明现在想起来还气的牙痒痒：“就这么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了，冷冰冰的，说话刺的像是我上辈子欠了她二五八万，一个高中毕业的小屁孩，什么都管着我，这哪是娶老婆，分明是娶一姑奶奶。” 沈眠想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启明多看了两眼，跟着笑笑：“我的都告诉你了，你也告诉告诉我呗，是谁这么大本事，让你和他结婚生子。” 沈眠在青城的四年，与世隔绝，没见过一个朋友。 和陈启明聊了会，而且前途一片光明。 突然放松了，笑笑逗他玩：“你觉得是谁？” “反正不会是陆少爷。” 沈眠：“为什么不会是他？” “陆少爷得病了，在国外治病呢，一待就是四年，他哪来的本事和你生孩子。” 沈眠：“他不是出国去玩了吗？” “你别对外说昂。”陈启明声音变小了：“四年前，我们圈子里一哥们想和家里反对的女朋友结婚，找陆少爷借钱开公司。” 陈启明说：“他要的钱多，小钱我们有，大钱只能找那少爷，陆少卿答应的干脆，说只要他能干起来，就帮他，他就甩膀子开始干了，结果摊子拉起来了，陆少卿消失了。” 陈启明现在想起来还啧啧称奇：“真的是噌一下就消失了，把我们那哥们急的啊，满世界的找人，跟着陆少卿他爸，在国外一家心理诊疗医院找到人了，但是见不到，陆少卿得了大病，好像是精神上的，被隔离了，我哥们还是钻了狗洞才确定人在里面，但是见不到，后来他公司没开起来，女朋友和他也分了，人被逮回家继承家产了。” 陈启明：“你说陆少卿好好一人，怎么会得精神方面的病。” 沈眠：“他姑，他堂弟都有精神病，他有，很正常。” 陈启明：“真的假的？” “比金子还真。” “我还真没看出来啊，改天问问他。” 沈眠没说话，侧脸看向窗外，淡淡的说：“劝你离他远点。” “什么意思？” “精神病人和正常人不是一个世界。”沈眠声音无波无澜：“不是一路人，硬融，能累死，而且精神病杀人可是不犯法的。” 陈启明和陆少卿的关系不错，这话听着心里不舒服，反驳：“心理诊疗医院，不一定是精神有问题，可能是心理上的，压力大之类的。” 沈眠淡道：“那更不能沾了。” “咋了。” 第230章 “太脆弱了，更不是一路人。” 陈启明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想再问问孩子他爸的事，看沈眠有点乏和冷淡。 没问，叮嘱沈眠别乱说。 陆少卿从前最是高傲，这种话说出去，怕有人瞎传。 沈眠敷衍的哦了一声。 陈启明把人拉到郊区的别墅。 下去看了一圈。 出门上车想走。 还是没憋住。 找出手机给陆少卿打电话。 陆少卿声音很疲倦，“说。” 陈启明耳尖的听见落笔的沙沙声，好奇：“你不是去青城玩了吗？玩什么啊，还用写字。” “玩挣钱。”陆少卿说：“说事。” 陈启明说正事：“沈眠的孩子是和谁生的？” 电话对面顿了顿，问：“你见到她了？” “你妈，让我爸帮忙送个人去郊区藏起来，我爸临时有事，交代给我了，那个人正好是沈眠。”陈启明好奇的抓耳挠腮：“和她生孩子的到底是谁啊，我认不认识？” “我。” 第186章 不能没妈 陈启明皱眉：“别开玩笑，那孩子看着最多两岁，你这四年一直在国外看病，怎么可能是你的。” 陆少卿：“你怎么知道我在国外看病？” 陈启明把和沈眠说的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陆少卿。 陆少卿沉默了很久：“沈眠怎么说的？” 陈启明把沈眠说的原话也告诉了陆少卿。 总结就是沈眠的观点是精神病人不能沾，心理疾病患者更不能沾。 陈启明问：“孩子到底是谁的啊。” “我的。”陆少卿淡道：“听不懂就去吃药。” 电话被挂断了。 …… 沈眠在郊区的别墅转了一圈。 感觉陈贺办事真靠谱。 郊区的房子，什么都有。 紧急装修出来的儿童房衣柜里甚至还有很多小女孩的裙子。 沈眠抽出一个包装袋。 翻出购物小票。 日期是中午的。 打开冰箱，里面更是一应俱全。 沈眠笑笑，去主卧搂着沈落补觉。 沈落睡醒后，因为突然搬家闷闷不乐。 沈眠一直哄到十二点，才把傍晚睡了三个小时的沈落再哄睡着。 沈眠傍晚和沈落一起睡了两个小时。 睡不着了。 起身去一楼的落地窗那，抱着膝盖看半空中高悬的明月。 冷不丁的，听见门滴滴滴了几声。 沈眠凝眉回身，看见门口突然出现的陆少卿，眉头皱得更紧了。 客厅没开灯，但阳台这，沈眠是开灯了的。 无遮拦的，俩人对视了。 陆少卿皱眉：“你每天都不睡觉的吗？” 沈眠：“你怎么会来这？” “我爸出轨了你妈，俩人有个孩子，三岁零三个月。”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没进来，靠在门边：“孩子呢？” 沈眠还是没说话。 陆少卿：“把我妈转给你的产业转回去。” 沈眠站起身：“不可能。” 陆少卿说：“强权之下，钱财不过粪土。” 沈眠手掌握拳：“滚出去。” “你在陆氏待过你清楚，陆氏不是有钱这么简单！”陆少卿训斥：“我妈不知道你对杨蔷的事知情，产业转给你无可厚非，但我爸知道你对杨蔷的事门清，明天事捅出来，这些产业在你身上，就算你装的再无辜，也改变不了你始作俑者的身份！这些产业，你不但拿不住，还会给你招来天大的麻烦！陆明远不是傻子！” 沈眠手掌松松握握，半响后松开了，莞尔一笑：“不装失忆了？” 陆少卿微怔，沉默了会低头脱鞋。 没等开始进去。 原本站在阳台的沈眠已经快步去了楼梯口站着。 身形单薄，气场却很强。 把上楼的路堵死了。 陆少卿扫了她一眼，把门关上，扯了个凳子在餐桌边坐下，按了按眉心。 良久后抬头看沈眠，“四年前，我知道我爸出轨了你妈，想让他和我妈离婚，我爸不同意，把我带去国外关了起来，一关就是三年，迟迟不放我出去，后来，我装失忆混了出来，可陆氏已经被他牢牢把控了，我的手插不进去。” 沈眠从陈启明那已经知道了。 直接问一直没想明白的点：“你爸为什么不愿意和你妈离婚？” “不清楚，可能是为了面子吧，我妈是名媛，可杨蔷什么都没有，还是个三婚，有点克夫的女人，为了她和我妈离婚，他会沦为南城的笑柄。”陆少卿说。 沈眠哦了一声。 陆少卿翘脚，从怀里掏出烟叼在嘴里。 想点的时候，朝楼上看了眼。 没点，捏在手里，淡淡的说：“我知道你接下来想干什么，利用我妈和我爸闹离婚，把陆家的产业抢到你手里，可沈眠，你忘了一件事。”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接着说：“陆家的底蕴不是公司，也不是钱，是陆这个姓氏纠缠凝结成的一个关系网，就算陆家的产业被你抢到了手里，陆明远还是可以靠着这四年维护的关系，重新搭建起一个商业帝国，你得罪了他，就算把陆氏抢到手，最后那些也只会是一堆废纸，而且，还会被彻彻底底的去母留子。” 第231章 沈眠没忘，也知道季清的产业在她手里是烫手山芋，在明天季清开始动手后，之前把自己置身事外的筹谋全都像洒落在地的杯中水一样。 陆明远百分百会知道杨蔷和孩子的事，是她搞的鬼，同样的，不会放过她。 但是，真的舍不得这些到手的钱。 如果有钱有势的话。 当初她不会被陆明远严晋东说关就关，没半点还手的余地。 活的比个下水道的老鼠还不如。 身边时时刻刻布满了监视的眼睛。 如果有钱有势的话，她也不会从进了沈家就开始窝囊，一窝囊就是这么多年。 沈眠手掌握成拳，用力到，隐隐的，指甲掐进了掌心，泛起针扎似的疼。 陆少卿默默的看了眼她的手，说：“合作吧。” 沈眠手掌松开了。 陆少卿说：“把我妈的产业转回去，像之前一样，我给你打欠条，把钱分批还给你，等到陆家回了我的手里，我会酌情给你分账。”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语气加重：“和之前一样，把自己置身事外，隔岸观火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沈眠扶着楼梯把手，在台阶上坐下，腿叉开，沉默了会，看向陆少卿：“你要陆家？” 陆少卿额首：“是。” 沈眠：“要陆家最便捷的法子，其实是什么都别做。” 陆少卿挑眉。 沈眠有点累了，转了转脖子，没什么形象的把腿屈直，手肘放在后面，淡道：“隔岸观火，黄雀在后，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沈眠以为说完，陆少卿会思考几秒。 谁知陆少卿说的直接又快速，语速毫无起伏：“因为你如今连我妈都算计，我无法保证你会对我爸做什么，陆明远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爸。” 沈眠轻轻的笑了笑。 陆少卿说：“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不是人，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们立场不同。” 沈眠浅笑：“你真假。” 屋里安静了下来。 陆少卿说：“我说真的。” 沈眠哦了一声。 陆少卿接着说：“沈落被你教的很好。” 沈眠侧脸看她。 陆少卿说：“你是个合格的妈妈，沈落很依赖你，孩子不能没妈。” 第187章 背刺【推荐票加更】 陆少卿有点倦的捏了捏眉心，接着说：“别的随便你，唯独陆明远和严晋东两个人，你别沾，和之前一样，置身事外吧，孩子还小，不能没妈。” 陆少卿的这话说的很平淡。 但其实还是带了点威胁。 尤其是最后一句。 沈眠点头说了好。 陆少卿朝楼上看了眼，起身要走。 沈眠说：“欠条现在给我打，还有，事成后，我要和你离婚，要孩子的抚养权。” 陆少卿重新坐下：“离婚不可能，孩子能姓沈，但我的孩子不能叫别人爸爸。” “不离婚，我也不会让她喊你爸。”沈眠笑笑：“你妈的底线是陆明远不能在外有孩子，我的底线是，孩子不能喊你爸。” 陆少卿：“我们当年……” 沈眠打断：“你知道你爸不是我撞的吧。” 陆少卿没说话，但意思明晰了，他知道。 和沈眠前两年日思夜想的一模一样。 沈眠笑笑：“那两年，手机不在你那，你不知道我怀孕生子被关。” 陆少卿点头：“是。” 沈眠：“从严晋东把我和沈家的事告诉你，你就已经打算和我结束了，对吗？” 陆少卿微怔，沉默了一会，开口：“沈眠。” “恩。” “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沈眠摇头：“没有了。” 沈眠纠缠了两年。 七百多个日夜。 感觉自己都魔怔了。 满心满脑都是，陆少卿，陆少卿，陆少卿。 只知道抱着孩子，找到机会去找陆少卿。 然后落落在被她抱着去找陆少卿的路上，嘴唇发紫，惊厥呕吐，诊断出了心脏病。 沈眠那夜崩溃到几乎要疯了。 陆少卿终于回复了：一边玩去，别再烦我了。 沈眠隐约感觉，不对劲，这不是陆少卿。 却不想去深究了。 任由世界崩塌，把陆少卿这三个字在脑海中揉碎成了渣渣，被风吹散到再也看不见踪影。 因为那两年过得太荒唐太累了。 让她恍惚间想起了曾曼。 曾曼换陆少卿药的时候。 沈眠难以置信，质问她，为了感情，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值吗？ 沈眠真的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为了感情，只是为了区区感情，把自己变成那副样子。 轮到自己。 才发现。 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累了。 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累过，真的很累很累。 再也不想再来一次。 尤其是。 不是她那么执迷不悟的话。 她的孩子，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那么乖的孩子，根本不会早产。 沈眠看向坐在餐桌边沉默的陆少卿，笑笑：“你对我，也没感情了吧。” 不然陆少卿怎么会一次也不联系她。 哪怕是和她一样被关起来。 第232章 他是陆少卿。 只要想联系，他一样可以联系上她的。 只能是不想。 陆少卿说：“如果不是咱俩之间有个孩子，我不会再见你，是永远，沈眠，咱俩不是一路人，不合适。” 沈眠点头：“你说的对。” 屋里安静了下来。 陆少卿重回正题：“离婚不可能，孩子不能叫别人爸。” “给我钱。” 陆少卿：“拿纸。” 沈眠起身去找纸和笔。 翻找了半天，才在一楼儿童房抽屉里找出一张能写的。 出来的时候。 陆少卿不见了。 沈眠心脏猛的一机灵，拔腿朝楼上跑。 在主卧门口见到了陆少卿。 站在门口，透过门缝朝里面看。 屋里床头灯散发出来的悠悠黄灯，照耀在他脸上。 光晕温和，隐隐的，勾勒出些温柔。 沈眠：“关门。” 陆少卿把门轻轻的关上，跟着沈眠下楼，重新坐在餐桌边，按了按太阳穴：“要多少。” 沈眠在餐桌对面坐下环胸：“十亿。” 陆少卿手微顿，侧脸看她：“你去抢，得开轮船。” “你妈给我的产业，市值比我要的多百倍。” 陆少卿妈名下有银行有轮渡有码头。 季清是百分百的控股。 不参与经营，全部交给团队，只拿分红。 沈眠不觉得自己要的多。 相反。 少了太多了。 沈眠刻薄道：“一个月两千万。利息两百万。” 沈眠和陆少卿结婚，要了八千万。 到现在，二十天了，陆少卿给了八百万。 有点寒酸。 但努努力，一个月两千两百万还是能挤出来的。 陆少卿再次按了按太阳穴：“陆家现在不是我的。” 沈眠凉薄道：“这些是现在的，等陆家到你手上后，我还要金融证券公司的百分之四十九股份。” 陆少卿摔了笔：“金融证券是上市公司，股份分割在外，陆氏手握不过百分之五十一。” “不给我，给沈落。”沈眠说：“她是你的女儿。” 陆少卿扯了扯唇角：“现在是我女儿了？” “恩，你现在被排除在陆家之外，就是因为产业是陆家的，不是你个人的，你爸能有私生子，不好说几年后你会不会有，我只为落落要金融证券公司，没让你把别的公司地皮不动产都转给她，已经是客气了。” 陆少卿环胸默默的看着沈眠。 沈眠说：“你可以选择现在从这里出去，季清的产业我不还，任由明天陆明远知道后，我俩斗的你死我活，看最后是我被去母留子驱逐，还是两败俱伤都别活。” 陆少卿说：“还有个选择。” 沈眠额首：“说。” “我和我爸站在一起，现在就把你丢去海里喂鱼，陆家是我的，沈落也是我的。” 只是瞬间，沈眠全身盈满了阴郁，环胸抿唇，眼皮轻压，眉眼连成一条线，盯着陆少卿。 像一条想要漏出毒牙的蛇。 陆少卿瞥了眼，重新拎起笔，略嫌弃：“以后这种嘴脸别再做了，丑。”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一边写，一边说：“你从前和我说，我妈爱了我爸很多年，我在国外那会，想的挺多的，最多的就是她。”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接着说：“她是家里独生女，在这世上除了我，没亲人了，因为性子的原因，也没什么知心的朋友，我一直没想好，我爸在外有子的事公开后，爱了他很多年却得不到回应的，无比高傲的我妈应该怎么和从前一样好好活下去，然后你和孩子出现了，沈眠，你和孩子是她以后唯一的亲人，你不能带着孩子背刺她，不然，她整个人就毁了。” 第188章 意见 陆少卿把笔放下，将纸推给桌子对面的沈眠：“我不止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我妈，沈眠，只要你别太过分，你要的，我会给你，前提是，安分守己，接着做你的好妈妈和好儿媳。” 沈眠低头看陆少卿草草写的条例，钱和公司，都有了。 陆少卿：“没意见了吗？” “恩。” 陆少卿找出手机打电话：“进来吧。” 电话挂断。 房门被敲响。 陆少卿起身开门。 屋里进来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 陆少卿额首：“转财产，签协议，公证。” 陆少卿和八个人一起整理文件，协议。 大概是夜太深，也大概是大家都各自在忙碌。 轻微的动静在这会放大了无数。 吧嗒一声轻响。 陆少卿从文件中抬头，看向对面沙发上的沈眠。 裹着条白色的毛毯，洁白的手臂搭在沙发檐上。 长长的乌黑的发散落两边。 长卷睫毛丝毫不颤。 在忙碌的客厅里睡的很香，手机掉在地毯了也没把她惊醒。 陆少卿看了几眼，不看了。 低声接着忙碌。 在天色悠悠泛亮的时候起身踢了踢沈眠的沙发。 沈眠睁眼，因为被喊醒，眼睛里带了丝水汽，环视了眼屋里，没人了，只剩下陆少卿，和茶几上厚厚一扎文件，沈眠说话声音软了：“完了吗？” 第233章 “恩。”陆少卿：“签字吧。” 沈眠拍拍脸坐起身签字。 厚厚的文件。 沈眠没看，直接签。 签到最后甩了甩胳膊。 视线范围里推近一杯水。 陆少卿站在桌边：“喝完别停。” 沈眠没喝，一边签一边说话：“你妈那怎么交代。” “你怎么和她说的？” “闹大，撕比，舆论，打。” 沈眠说的面不改色，一点不磕绊。 本以为陆少卿会骂一句。 陆少卿说：“这些都算了，我回去和她说正常提离婚。”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在沙发对面坐下：“这件事不能闹大，否则咱俩复婚就成了笑话，孩子以后也会抬不起头。” 沈眠手微顿。 陆少卿说：“为了落落，这件事也要悄悄的。” 沈眠掀眼皮和陆少卿对视了。 陆少卿眼神挺冷的，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和沈眠对视，说：“你有意见？” 沈眠没说话，低头接着签。 陆少卿说：“有意见你就说，别事后再背地里搞小动作，不然协议作废，我随时会把你丢海里。” 沈眠把笔扔了，“别威胁我。” 陆少卿背靠沙发，不咸不淡：“不威胁，你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我被关了四年，听够了威胁，一句也不想再听了。” 陆少卿微怔，半响后说：“你什么想法，你说。” 沈眠说：“我的想法是，让陆明远和你妈离婚，净身出户，和杨蔷结婚。” 陆少卿：“离婚没问题，我爸对我妈没感情，还踩了我妈的底线，就算我爸为了面子不离婚，我妈也不会同意，但让他和杨蔷结婚，太恶心也太荒唐。” 的确荒唐。 和陆少卿说的悄悄的，成了悖论。 而且杨蔷一旦和陆明远领了证。 就是法律上的夫妻。 沈眠和陆少卿复婚的事，跟着成了荒唐的笑话。 但沈眠还是说了。 因为陆少卿就暂时而言，真的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远在青城，却什么都知道。 陆家被他爸把控着。 照样能搞一堆他不知道的小动作。 想绕过他的视线，做这些。 很难。 不如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毕竟彼此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了，都心知肚明。 沈眠重新签字：“这就是我的想法。” 陆少卿说：“你想让我爸一无所有的和杨蔷互相折磨。” 沈眠恩了一声。 “一旦照你的想法做了，孩子怎么办？” “带她出国，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自然也没流言蜚语。” 陆少卿轻轻的叹了口气：“带孩子出国别想了，俩人结婚的事等离婚后再说吧，看他自己选择，我能给你的保证是，如果他选择和杨蔷结婚，我不会干预，成年人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我会想办法让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不影响落落。” 沈眠：“你觉得他选择杨蔷的几率大吗？” “不小，毕竟有孩子了。” 沈眠感觉也是，在天色大亮后签完，把文件推给他。 陆少卿：“上楼抱孩子。” “去哪？” “我妈会去医院，碰见陆明远带着孩子和杨蔷做复查，你带沈落去医院碰见过他们，他第一时间会怀疑你，你住哪都合适，唯独住一个他不好查的地方不合适，他会多想。” 沈眠皱眉：“你一直在跟踪我？” “恩。”陆少卿坦然道：“关你这件事，陆明远有份，而且他一直有去母留子的想法，你不会任人宰割，不反击。” 沈眠：“你妈和你爸闹离婚，大吵大闹免不了，孩子不能听那些。” “不回我家隔壁住。” 沈眠没说什么，上楼去抱孩子。 沈落在沈眠抱着下楼的时候醒了，一眼看见客厅站着的男人。 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沈落想摆摆手说你好啊。 想起沈眠说的讨厌他，不说了，窝进沈眠怀里，问去哪？ 沈眠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几天来回倒腾了好几个住的地方了。 敷衍了几句，把人包裹严实的抱上车。 陆少卿开车。 沈眠抱着孩子在后座，没多大会，沈落趴在沈眠怀里睡着了。 车安静的开了一路。 开近婚房的小区。 沈眠皱眉。 陆少卿说：“我的东西都收拾走了，里面很干净，这地是我们从前的婚房，你和孩子搬来这，合情合理。” 沈眠没说什么。 抱着孩子下车。 准备上楼的时候。 “等等。” 沈眠顿足。 一回头，看见陆少卿走近。 沈眠皱眉，抱着孩子下意识朝后退。 陆少卿不动了，指沈眠的手：“你手表，咯着她了。” 沈眠调整了下手的位置，直接抱着孩子上楼。 按密码，进去。 婚房和陆少卿说的一样，真的都收拾好了。 肉眼可见的，属于陆少卿的东西，好像都没有了。 沈眠把孩子抱去主卧安顿好。 在屋里里转了一圈。 第234章 在客厅茶几的抽屉里看见了陆少卿的东西。 那对情侣游戏手柄。 沈眠扫了不过一眼，扔进了垃圾桶。 起身去书房，衣帽间，把带点陆少卿回忆的东西都扔了。 第189章 不安 沈落醒来对突然又搬家，很不高兴。 扁嘴闷闷不乐的在屋里来回转悠。 到中午。 家门被敲响。 来了一批工人。 说陆先生交代的。 把家里的茶几和餐桌边角包裹了一层厚厚的防撞条。 人走后。 沈落抱着沈眠的腿，眼睛亮晶晶的：“妈妈，陆先生是谁啊。” 沈眠把沈落抱起来：“落落不认识。” “可来工作的爷爷说，这些带着艾莎公主的防撞条是给落落安装的，这样落落就不会在家里撞到脑袋了，落落不认识陆先生，为什么陆先生给落落装这些啊。” 沈眠没说。 中午，在沈落把‘陆先生’快忘了的时候。 家门再次被敲响。 来的三个人，大包小包的朝着屋里拿。 不容沈眠说话。 从包里一件件的取出玩具。 全是沈落的。 从拼图到芭比娃娃到小女孩的裙子。 还有儿童餐具和儿童座椅。 最后说这些是陆先生交代送来的。 沈落一直闷闷不乐的脸重拾光彩：“陆先生是谁啊。” “陆少卿，陆少爷。” 话音落地。 屋里瞬间一静。 沈落看向沈眠，眼睛眨了眨。 把手里一直抱着的爱莎公主递回去：“谢谢，但我并不喜欢这些玩具。” 沈落把玩具一个个的塞回袋子里。 拎不动，看向沈眠：“妈妈帮我还回去。” 沈眠怔松了很久，在沈落身边蹲下：“没关系的，留下吧。” “我不喜欢。”沈落朝前搂着沈眠的脖子，朝她怀里挤：“我只喜欢妈妈。” 沈眠示意屋里的人出去。 抱着沈落把门关上。 沈落口齿清晰的说：“陆少卿，是妈妈很讨厌的那个坏叔叔吧，我听奶奶叫过他少卿，他很高，长得很好看，是他吗？” 沈眠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什么都没说。 整理玩具的时候，无数次想扔进垃圾桶，看了眼在她身边蹲下，一直在看她脸的沈落，没扔。 和她一起，拿去了儿童房。 把玩具一件件的摆好：“妈妈上次说错了，他不是个坏人，落落不用和妈妈一样讨厌他。” 沈落皱了皱鼻子：“那妈妈到底是讨厌还是不讨厌啊。” 沈眠拧拧她鼻子：“妈妈去上厕所，落落在这玩吧。” 沈眠不等沈落回答，径直去了洗手间。 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挤出笑。 转身想出去，手机响了。 没出去，坐在马桶上接季清的电话。 季清说陆少卿的原话是抢财产的事，不用她操心，她也没那个本事和陆明远抢。 还说陆明远再有私心，也不会算计季清的财产。 至于陆家的。 陆少卿让她别管。 季清感叹沈眠傻。 给她的东西，为什么要还回来，她就算身无分文，陆明远也欺负不了她。 沈眠还回去不是因为怕她被欺负，是没办法的办法。 她还真不想还回去，那是她十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代表着以后无人能欺的权势。 但没法说，因为陆少卿的台阶搭在那了，只能顺着下，她暂时真的得罪不起他。 沈眠把话题岔开了：“您什么时候和他提离婚？” “少卿说让我待会去医院，说陆明远带着孩子和杨蔷去医院做检查了，直接碰见，然后别哭也别闹，回家，提离婚。” 沈眠哦了一声。 季清说：“少卿的反应和我当初想的不一样。” 季清说她最开始想的是陆少卿会让她息事宁人，也有可能会废物的让她和那娘俩和平相处。 谁知陆少卿说的是随她。 沈眠：“什么意思？” “少卿的意思是陆明远对我……”季清说：“对我没感情，我们这么多年这么过得很没意思，说一切都随我，只要我开心就好。” 沈眠咬了咬后槽牙：“你什么想法？” “离啊，他明知道我的底线是孩子，还在外面搞出人命，不离等着他和我提离婚吗？” “他也许不会主动和你提离婚。” “如果是为了面子，我更接受不了。” 沈眠：“我支持你。”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沈眠喊了一声：“阿姨？” 季清说；“眠眠……” 声音哽咽，带着强忍的哭腔：“眠眠，我有点怕。” 沈眠；“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以前不是没逮过他和别的狐狸精，但这个，不一样。” 沈眠：“哪不一样？” “她不年轻，也不漂亮，家里更没钱，不是大家闺秀，没有知识涵养，还结过两次婚，除了比我温柔，没半点比得上我，但比我温柔的女人多了去了，陆明远不但和她在一起了，还……” 季清呵呵的笑了两声，满是凄凉：“生了孩子，他明明知道，我的底线是孩子。” 第235章 “眠眠。”季清说：“我有点怕看到他们在一起，还有点怕陆明远说他就是宁愿爱那么一个女人，也不会爱我。” 沈眠心脏突兀的缩了缩。 季清话说的不好听，但真的是事实。 大街上女人太多了。 陆明远怎么会和杨蔷两情相悦。 沈眠莫名的想起了杨蔷学季清的穿衣打扮，还有除了那双鞋外，没有陆明远半点存在痕迹的别墅。 沈眠喉咙滚动：“如果他说他错了，愿意和杨蔷分开，你会原谅他，和他重新开始吗？” 季清：“不会。” “如果他也对你有感情呢？” “他如果对我有感情，我们俩何至于变成这样。”季清叹了口气：“何至于此啊。” 电话挂断后，沈眠按了按眉心。 下午打电话给家政公司。 定了个保姆，出去买了个监控装在主卧里。 晚上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踏实。 被噩梦惊醒，看向旁边的沈落，睡的好像和她一样，不太安稳。 沈眠拍拍她哄睡的踏实点。 去外面客厅坐下。 坐了不过几分钟，坐不下去了。 给季清打电话。 对面没接。 沈眠回房间看了眼沈落。 换了身衣服出门，开车直奔陆家。 陆家灯火通明，大门紧闭，什么都看不见。 唯一知道的是没有大吵大闹，很安静。 沈眠手指叩击着车辆方向盘，内心不安到了极点，但没法进去，只能开车回去。 在沙发上睡到隔天。 手机震动的瞬间睁开眼。 季清的电话回了过来。 沈眠滑开：“怎么样了？” 第190章 先发制人 “陆明远说孩子是意外，他对杨蔷没有感情。”季清叹了口气，声音恍惚：“他说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的话，他不会和杨蔷保持关系，他不想和我离婚，不是因为面子，是因为他对我也有感情，他愿意把杨蔷母子送走。” 沈眠没说话。 季清接着说：“他还说没有在你和少卿复婚后强烈反对，就是因为他从来没打算曝光那个孩子，陆家永远是少卿的，不会是任何人的。” 沈眠闭了闭眼，再睁开：“你怎么想的？” 季清沉默到沈眠差点握不住手机才开口：“我还没想好。” 话音落地。 门的方向滴滴滴的响了几声。 沈眠侧脸，一眼看见门开了，门外站着陆少卿。 沈眠把电话挂了。 浅浅的呼吸，客气无波澜的问：“有事？” 陆少卿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看着很疲倦，解开衬衫两粒扣子，哑声问：“孩子呢？” “在睡觉。” 陆少卿走了进来，视线落在沈眠手机那，过了会走近：“手机给我。” 沈眠：“什么意思？” “我爸妈离不离婚的事暂时还没结论，你别参与，也不要和我妈联系。”陆少卿语气加重：“手机给我。” 沈眠看了他一会，把手机递过去。 陆少卿接过关机，直接丢进了口袋里，过了会在沙发对面坐下，按了按太阳穴：“沈眠。” 沈眠没说话。 稀稀疏疏的声音响起。 房门开了条缝。 沈落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软乎乎的喊：“妈妈。” 沈眠睨了陆少卿一眼。 刚才还懒懒散散，很疲倦坐着的陆少卿，瞬间坐得笔直，腿规矩的并着，手拘谨的在膝盖布料上搓了搓。 沈眠想站起来把沈落抱房间里，手掌松松握握间，没抱，对沈落说：“叫叔叔。” 沈落跑到沈眠面前。 沈眠弯腰把沈落抱到怀里。 沈落小腿一晃一晃的看了会陆少卿。 附耳沈眠说悄悄话：“妈妈还讨厌他吗？” “不讨厌他了。” “那落落和陆叔叔道谢了。” 沈眠咬了咬后槽牙：“好。” 沈落对陆少卿甜甜的笑笑：“谢谢叔叔给落落买玩具、漂亮裙子、吃饭的椅子。” 陆少卿唇角微微翘了起来，“不用谢。” 沈眠搂着沈落的手紧了紧。 最后还是松开了。 沈落从沈眠怀里下去，回房间。 过了会跑去陆少卿身边，白白的掌心里躺着一颗粉色的糖果：“谢礼，落落最喜欢吃的水蜜桃糖果。” 陆少卿低头看糖果，过了会抬头看沈落，伸手捏住，“谢谢。” 沈落：“不用谢。” 沈落转头又跑回沈眠那，蹦蹦的要抱。 沈眠把她抱起来，问她想吃什么。 没等沈落说。 陆少卿站起身：“我去买，别做了。” 说完不等沈眠说话，转身出门。 速度很快。 只是几秒钟的功夫，换上鞋，关上门走了。 沈眠抱着沈落去阳台，等了没几分钟，看见陆少卿从单元楼出来，匆匆的朝着小区门口跑。 一点也不像刚才沈落没出现前，冷酷又冷漠的陆少卿。 沈落：“妈妈不开心吗？” “没有。”沈眠笑笑：“挺开心的。” 这是沈眠和陆少卿阔别四年第一次在一起吃饭。 鸦雀无声。 第236章 全程都是沈落在说话。 对陆少卿说谢谢。 喂沈眠吃她觉得很好吃的奶黄包。 沈眠全程笑笑的给沈落擦嘴。 吃了饭，沈眠把沈落抱去儿童房。 玩了没多大会。 门被敲了敲。 沈眠回头。 陆少卿额首，示意她出来。 陆少卿背靠走廊墙壁：“给你请个保姆吧。” “我昨天去家政公司请了，跟着我的人没告诉你？” “只是跟了那几天，怕陆明远把你送走，孩子没妈。” 沈眠哦了一声。 陆少卿：“你还想要什么？” “什么意思？” “我爸和我妈很可能离不了婚。”陆少卿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你还想要什么，才能别参与我爸妈的婚姻。” 沈眠靠着墙壁，侧脸看儿童房。 沈落玩玩具的时候会自言自语。 哔哔哔哔，童言童语说不尽。 很好听。 有时候还会咿咿呀呀的唱着平板里学来的童谣。 这会就是。 隔音很好的儿童房里，沈落的声音若隐若现，很好听很好听。 沈眠想要什么呢。 要她的落落自由自在。 无人关押，无人欺负。 永远也不要活成她现在这么窝囊无用的样子。 沈眠说：“我要在你爸妈事情有结论前，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陆少卿凝眉半响，“什么意思？” 沈眠笑笑：“我的意思是，我不参与你家的事，手机你也不用还我，陆家的事也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只想守着我的孩子，安安静静的生活，甚至于，不想见到任何外人，就是这样。” 陆少卿沉默很久，抿唇：“抱歉。” 沈眠挑眉。 陆少卿说：“我也没想到我爸对我妈有感情，这个婚有可能离不掉。” 沈眠笑笑：“没关系。” “我原本的打算是去青城，重新成立一个公司，把陆家抢回来，有了决定权后再说我爸和我妈的事，你把我爸有子的事曝光后，我想的是，我爸应该不会对杨蔷和孩子放手，起诉离婚，冻结财产，再议，结果一夜之间全都变了。” “我到现在才明白，我爸当年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陆少卿扒了扒头发很烦躁：“只要我爸妈不离婚，我爸大概率会把陆家还回来，把杨蔷和孩子送走。” 沈眠：“你不用告诉我这些。” 陆少卿打断：“要说，沈眠……” 陆少卿眼神黝黑：“我妈挺不容易的，丈夫不像样，儿子也不像话。看在她不曾薄待你的份上，我爸关你四年这件事，让它过去。我替他和你道歉，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如果他们要离婚，就顺其自然，如果不离，就当是成全我妈的不容易，别参与。” 沈眠一字一句：“我说了，我绝对不会参与，只想带着孩子安安静静的生活。” “好。” 陆少卿转身走了。 沈眠打开房门，看了会沈落，把门重新关上，去主卧，找出之前办的黑卡和黑手机，“让沈洁回家，告诉她和杨蔷，陆明远为了不和季清离婚，打算把她们送走，不想被送走，鸡飞蛋打，一无所有，就先发制人，把事情闹大。” 第191章 一定会送走 杨蔷昨天和陆明远一起带着陆康去医院，在被科室主任迎接去办公室的走廊上，看见了季清。 杨蔷跟沈致和那会，见到的女人不少，但都没见过季清这样的。 身量高挑，乌黑的发盘起在脑后，从头型到脖颈到肩膀，到走路的气度，拿包的手势，眉眼微挑的模样，全都富贵不可言。 贵气到往那一站，感觉和自己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杨蔷很轻易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季清。 在沈眠和陆少卿的订婚宴上。 翘腿坐着，清淡的招呼说：“吃啊。” 小地方出身的人一直认为女方家长该被男方家长捧着。 杨蔷把这些抛到了九霄云外，下意识唯唯诺诺，说好的。 当时季清瞥了她一眼。 眼底无波无澜，无情绪，高高在上。 不只是对待她，对待陆明远也是如此。 和她对待沈致和天差地别。 杨蔷很羡慕她和陆明远相处的方式。 但是不敢也这么对沈致和。 最后总结就是，陆明远脾气太好了。 季清这么高高在上。 全是因为陆明远。 毕竟女人就是依附男人活着的，没了男人依附，女人什么也不是。 杨蔷依附了陆明远四年半。 苦涩和甜蜜各半。 因为陆明远是真的温和，要什么给什么，和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特别是陆明远带着她去买那些只有陆明远那个阶级的人才能买的衣服时。 杨蔷恍惚间感觉自己是季清了。 同样的高高在上，睥睨众人。 苦涩的是。 所谓的两情相悦，只是骗骗自己的。 时间越久，看的越清楚。 她深爱的男人，根本不爱她。 只是在为那一夜认错人，得到的结果买单。 杨蔷怀孕那段时间是最甜蜜的。 因为陆明远和她的关系就这么奠定了，没人能再把他们分开。 第237章 陆明远再也拒绝不了她了。 孩子生下来后，幸福亦然。 随着孩子越大，心里的空洞越大。 没人能把她们分开不假。 可日日苦守空房，算什么？ 心里的空洞随着陆明远久久不碰她，越拉越大。 大到破碎的边缘就是在昨天的医院。 季清出现的下一秒。 陆明远把抱着的孩子放下，毫不犹豫的走过去要解释。 季清冷若冰霜的给了他一巴掌，转身就走。 然后陆明远跟着要走。 杨蔷掐了把孩子，孩子哭嚎，她跟着掉眼泪。 声音大到走廊里的人都在看他们。 只有陆明远没看。 急匆匆的跟着季清朝外走。 数次去拉季清的手臂。 被甩开亦然。 再也看不见那个成熟稳重，像是天塌下来也没事的陆明远样子。 而且从始至终没看她和他们的爱情结晶一眼。 此刻。 关于沈洁说的，陆明远为了季清要把她们送走这件事。 杨蔷不敢信，害怕。 杨蔷眼泪往下掉，否认：“不可能的。” 沈洁环胸冷笑：“陆明远昨天跟季清走了之后，给你打过一个电话吗？” 杨蔷摇头。 沈洁：“你打个试试？” 杨蔷找出手机打电话，对方正在通话中。 从昨晚到现在，杨蔷打了上百个电话，陆明远的手机一直是这个腔调。 被拉黑了。 杨蔷找出陆明远的微信。 翻出录的陆康正在哭的视屏发给他。 对面没回。 杨蔷再发。 你已不是对方的好友。 杨蔷不明白，竖起手机给沈洁看：“这是什么意思？” 沈洁：“没文化的智障，你被删了。” 沈洁不和她废话了。 找出手机打电话：“你昨天说南城老总的一条大新闻多少钱？” 杨蔷握着手机去拽沈洁的衣服：“小洁，你在干什么啊。” 沈洁没理会，抽出衣服讨价还价：“你有没有搞错，陆家的总裁，陆明远的大新闻，才一万块钱？” 杨蔷：“你在干什么！” 沈洁的手机被杨蔷抢走挂断。 杨蔷：“明远不让，你曝光的话，他就再也不会来看我了。” 沈洁很久之前就想抱着孩子打上门了。 杨蔷陆明远可以不认，孩子总不可能不认。 但杨蔷怂。 没有打头阵的，沈洁自然也怂。 可现在，再坐以待毙，她和杨蔷真的会被赶出南城。 沈洁：“你醒醒吧！再怂，你就是白白给陆家的老总生了个孩子，还人呢，你连钱都摸不到！只会被赶去穷山僻壤，再也见不到他一面。变成一个死老太婆。” 沈洁把手机抢走，狠狠的推了杨蔷一把。 杨蔷坐在地上，蓦地泪流满面，“我要给眠眠打电话，我要给眠眠打电话，你说的话我不信，我只信眠眠的。” 沈洁的手机响了。 页面蹦出来的名字是‘景饶’。 沈洁眼皮轻微的跳了跳。 景饶是她前几天在酒吧碰见的。 穿衣手表都很贵。 沈洁跟着严晋东的时候，没少见男人。 感觉还不错。 肯定是个富二代，长得也好看。 但是眼神和肢体动作，总给沈洁一种怪异的感觉。 沈洁本来不想和他多接触。 偏偏景饶出手大方，追人舍得砸钱。 一个酒吧里那么多妞。 只追着她自己。 大大满足了沈洁的虚荣心。 沈洁欲拒还迎的和他周旋到了现在。 本打算要个包，和他睡一觉。 现在。 沈洁接电话：“你认识舍得出钱的狗仔吗？我有个大新闻要卖。” 景饶说：“什么大新闻？” “陆家陆明远有个私生子，还是和个三婚老女人生的。” 电话对面静了会，说：“真的吗？” “千真万确。” 沈洁挂断电话，准备出门。 听见楼上孩子在哭。 “哭什么哭！整天哭，叫魂呢！”沈洁不耐烦：“杨蔷！去哄哄你孩子！” 没人说话。 只有开了的大门。 被风砰的一声甩上了。 杨蔷去了上次陆明远说沈眠住的地方，悄悄的敲了很多下门，始终没人开。 杨蔷失落的想回去。 看向不远处的陆家别墅。 抿抿唇，小心翼翼的走近。 大门没关严。 杨蔷在门缝里看见了季清家漂亮的花园。 美轮美奂。 是杨蔷从前拼命模仿都模仿不像的样子。 里屋走出一个人。 手里拿着一件外套，直接去了花园。 杨蔷痴迷的看着走出来的人，一声明远下意识想脱口而出。 被陆明远走向的那人堵回了喉间。 陆明远把外套披上了花园里坐着的季清身上。 季清甩掉了。 然后给了他一巴掌。 陆明远说：“我一定会把她们送走。” 第192章 很多事 陆明远举手发誓：“我和她真的是意外，我那天喝多了，把她当成你了，然后她就怀孕了，我知道的时候，孩子已经有心跳了，你让我怎么把孩子打掉，那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第238章 季清一言未发。 陆明远：“你相信我，明天，明天我就去把她们送走，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她们。” 季清再说什么。 杨蔷没听了。 转身走进了黑暗。 …… 沈眠预想中曝光这件事很不容易。 毕竟是陆家的新闻。 沈洁没那个本事。 杨蔷也没出息。 她花了一整晚的时候，辗转反侧的想要怎么把自己撇干净，帮忙把这件事在小范围曝光。 却没想到，一觉睡醒，天已经变了。 沈眠捏着手机的手变紧：“整个南城都知道了？” “对，有钱人的圈子，八卦小报，只是一夜间，人尽皆知，盖都盖不住。陆家陆明远，出轨一个五十五岁的三婚老女人，有了个私生子，还有人传，他为了和那个老女人在一起，甚至买通了监狱的人，把那个老女人的前夫给弄死了。” 沈眠沉默了几秒：“谁曝光的？” “不知道。” 沈眠：“让杨蔷和沈洁带着孩子躲起来。” 对面应下了。 不过一个小时。 电话打进来。 杨蔷和沈洁还有孩子已经躲起来了。 陆明远的人正在到处找。 沈眠凝眉半响。 眼皮轻轻的跳了跳，喃喃：“是谁在帮她们？” 想不出个所以然。 只知道是和陆家有仇的。 可跟陆家有仇，还能被陆家查不到的人，是谁？ 对面比她更茫然。 沈眠：“别管了，总之季清和陆明远这个婚离定了。” 沈眠挂断电话。 主卧门被推开。 沈眠回头看向沈落，绽开笑。 “妈妈抱抱。” 沈眠把孩子抱起来，在屋里转了个圈。 沈落咯咯的笑，过了会扁嘴：“落落不想待在家里了，想出去玩。” “再等等，等等我们再出去玩。” 事情闹大了。 季清势必要和陆明远离婚，并且让他净身出户。 杨蔷会死死缠着他，陆家会跟着纷争不断。 到那会，我们再出去玩，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事情的发展却悄悄的偏离了沈眠的计划。 丑闻被盖了下去。 杨蔷和沈洁在陆家全部人聚在一起说离婚事的时候，带着孩子去了陆家。 不知道怎么回事。 杨蔷的孩子被季清从楼上推了下去。 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 杨蔷报警说季清故意杀人。 以陆真景饶为首的陆家亲戚，全都在场，愿意作证。 季清说不是她。 可陆康是陆明远的儿子。 在场那么多人，只有高傲好面子，并且这些天因为丑闻曝光情绪很不稳定的季清有这个动机。 更重要的是。 陆家的亲戚全都站出来指控。 季清百口莫辩，被警察带走了。 沈眠喃喃：“陆真，景饶。” 对面说：“对，季清被带走的时候，脸上好大一个巴掌印，我听那些人说，是陆明远打的。”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问：“陆少卿呢？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 “陆家的钢厂在丑闻爆出来的当晚爆炸了，他去了外省处理，现在还没回来。” 沈眠脑子嗡鸣声一片。 这瞬间。 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笑。 但到底是没笑出来。 很多次走到门口，想去看看。 因为季清身边没人了。 她无父无母，儿子没在身边。 性子高傲，不会妥协。 被污蔑被爱的人不信任，被大庭广众之下扇巴掌。 被帮扶了那么多年的陆家亲戚背刺。 该心如刀割，几近崩溃了。 可这个脚却怎么都迈不出去。 因为她要把自己从这场纷争里撇出去。 还因为事情已经成定局。 季清和陆明远的这个婚离定了。 陆明远还没把陆家大权还给陆少卿。 出了这种事。 也再也不会还了。 陆少卿和陆明远父子前有被关四年的隔阂，后有母亲被羞辱的仇。 必然决裂。 沈洁，杨蔷，陆明远，景饶，陆真。 就算陆少卿要圣母的原谅。 夹杂着季清。 也绝对不会原谅，会被逼着掀起燎原的复仇之火。 景饶那个暴虐的神经病也和沈洁搅合在一起了。 很完美。 沈眠站在门口停顿很久。 转身回沙发上坐下。 比她原本想象中还要完美。 从始至终，没人怀疑她，甚至没人来找过她。 真的很完美，比她想象中完美了数百倍都不止。 沈眠被晃了晃。 沈落嗓音发颤：“妈妈不哭，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沈眠抹了下眼睛，一滴泪而已。 低头看了会，绽开笑：“没哭，是风迷了眼睛。” 只是。 对不起了从始至终，对她始终如一，那么那么好的季清。 沈眠没再关注陆家的消息了。 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一直陪着沈落。 在三天后。 第239章 婚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沈眠看向门口的陆少卿，客气的点头：“来了。” 沈落绽开笑：“陆叔叔。” 说着小跑去了陆少卿那，仰头看他，乖乖的说：“陆叔叔好。” 陆少卿低头看了会沈落，轻轻的说：“你好。” 沈眠隐约感觉陆少卿的表情很奇怪。 其实是看完沈落再看向她。 眼神寒光琳琳。 让人看着有点汗毛竖起。 沈眠在脑海中再次过了遍计划，除了陆明远和杨蔷有一腿的事陆少卿知道，其余的，不管从哪看都和她没关系。 沈眠无害的对他笑笑：“怎么了？” 陆少卿没说话，弯腰似乎要抱沈落。 沈眠心口悄无声息的跳了跳：“落落。” 沈落转头朝坐在地毯上的沈眠跑，蹦进她怀里，圈着她的脖子撒娇：“妈妈妈妈妈妈。” 沈眠抱着她站起身，再次看向陆少卿。 陆少卿默默的看了她很多眼。 接着看向搂着沈眠脖子的沈落，手掌松松合合，半响后转身把门关上出去了。 沈眠皱眉。 抱紧沈落在沙发上坐下。 过了没大会。 门再次打开。 陆少卿进来额首：“你，跟我出来。” 沈眠皱眉：“干什么？” “我妈找你。” 沈眠把孩子交给保姆，朝门口走。 换了鞋准备走的时候，陆少卿开口：“穿个外套。” 沈眠扯了个外套穿上，跟着陆少卿下楼。 陆少卿路上把事情简单交代了。 还交代了沈眠为了避嫌，没再关注的很多事。 第193章 证据 季清进去后。 舆论再次掀了起来。 直指季清对一个小孩大下杀手。 陆少卿去的钢厂在外省的一个偏僻渔村，消息闭塞。 传到陆少卿耳朵里的时候。 季清从前很多往事都被翻了出来。 例如对谁看不顺眼了，大打出手。 打骂小姑子和小姑子的孩子。 趾高气昂，不拿手下员工当人看。 仗着家里有钱，在南城作威作福。 一夜间，从人人怜悯变成人人喊打。 无数人在背地里议论说不怪陆明远出轨一个三婚的老女人。 期间陆康被下了三次病危。 陆明远守在手术室外，寸步未离。 把陆家的大小事交给了陆真为首的陆家亲戚。 孩子救活了。 下半身瘫痪。 板上钉钉的重伤。 季清被陆真为首的人硬按头签了认罪书，抢走了手里全部家产。 陆少卿赶回来的时候。 只是短短两天。 季清几乎快被折磨疯了。 沈眠掐了掐干涩的嗓子：“阿……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我把她弄出来了，她现在谁都不让靠近，只要见你。” 沈眠哦了一声，手不自觉的搅在了一起，指骨泛起屡屡青白。 车在郊区一家安静的疗养院停了。 沈眠下车。 被带着去了一间病房。 从玻璃窗那看见了坐在床边在看着窗外的季清。 一直规整盘着，一丝不乱的发散在脑后。 是沈眠从未见过的一种脆弱。 沈眠手竖起很长时间，想敲门，最后没敲下去。 转身就跑。 在拐弯的地方，手腕猛的被拽住，整个人被狠狠的按在了墙上。 沈眠看着面前表情凶狠的陆少卿，瞳孔紧缩，“不是我！” 沈眠脸部肌肉发颤，眼圈通红：“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沈眠接连说了很多遍。 说完胸膛急速起伏：“跟我没关系！是你爸，是杨蔷是沈洁，是很多人，唯独跟我没关系！” 沈眠的手臂被陆少卿握着砸在了墙上，握的很紧很紧。 紧到吧嗒一声。 手里沈眠的玫瑰金手表开了。 陆少卿侧脸看了眼。 手微微松了。 手表下是那晚仓促一眼看见的刀疤。 夜晚的惊鸿一瞥。 狰狞触目。 白日的一瞥。 更甚百倍。 陆少卿怔了很久。 手慢慢的松开了。 沈眠低头，扣手表扣子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了，声音跟着发颤：“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我只是捅破了杨蔷和你爸有一腿而已，后来的事，我一件都没参与，一直在家里带孩子，陆少卿，你妈的事，谁都有错，就我没错。” -陆少卿打断：“去看看她吧。” 沈眠低头扣手表带子，但怎么都扣不上。 哆哆嗦嗦的。 最后烦了。 强硬的按着手表带子，朝手腕里面硬按。 手臂被抬起。 陆少卿的手指温热，指甲轻轻的划过沈眠手腕上的刀疤，把手表给沈眠重新扣上了。 扣完放下：“去看看她吧。” 声音很冷，隐约的，带了杀气：“别跑，跑了就是做贼心虚。” “我有什么好做贼心虚的，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沈眠说完吸了吸鼻子，整理了衣服，转身重新去病房前。 喉咙滚动了不过一瞬，顶着走廊深处陆少卿的眼神，推开门进去。 第240章 季清始终背对着沈眠。 沈眠嗓音发颤：“阿姨。” 季清回头。 眼皮红肿，脸颊上，隐隐的，还有青紫的巴掌印。 沈眠喃喃：“阿姨。” “眠眠。”季清仓皇起身，动作很快的走近，在沈眠来不及躲开的时候，握住她的肩膀：“不是我。” 沈眠：“不是你什么？” 季清眼窝深陷，眼圈通红，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把那个孩子推下去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再恶毒，也不会对一个才三岁的孩子下手，他……他还没有我们的落落大呢。” 沈眠抿了抿唇，抬手把季清垂在鬓边的发缕到耳后：“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不是你。”沈眠说：“我知道不是你，是谁都不可能是你。” 季清眼神恍惚了：“真的吗？” “恩。” “那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 因为陆家的亲戚惧怕又艳羡你的钱财。 因为陆真和景饶被你打骂过，更恨你。 这是她们设下的一个专门针对你的圈套。 “我相信你。”沈眠朝前抱住她，“阿姨，我相信你，我什么都相信你。” 季清抱着沈眠嚎啕大哭。 沈眠在病房里待了一下午。 帮季清把头发梳整齐，盘起来。 脸洗干净。 找护士借了化妆品，重新画了妆。 端详了很久，看着似乎和从前高高在上的季清一模一样。 但就是不一样了。 眼神空洞，眼底无神，呆呆的看着窗外。 沈眠在傍晚的时候出了病房门。 一出门就看见了陆少卿。 背靠着墙，嘴里叼了根烟。 侧脸看着她。 沈眠手掌握紧，喉咙滚动：“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也帮帮她吧，去找不是她推孩子的证据。”陆少卿声音很淡：“我妈待你不薄，就当是为了报答她。” 沈眠在季清眼泪大颗砸下来的时候。 指甲几乎掐烂了掌心。 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她怎么喘不过来气，几乎要窒息。 陆少卿说的这些话，把她心里的大石头就这么悄悄的挪开了几寸。 沈眠依旧掐着掌心的指甲松开了，身子晃了晃，手扶着墙壁才算站稳。 陆少卿睨了眼雪白墙上被沈眠手掌染上的淡淡鲜红，转身朝外走：“跟上。” 沈眠深呼吸跟上。 车上陆少卿简单交代了。 说季清出了这么大的事，陆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他动不了。 只能沈眠动。 沈眠心里那点惧怕陆少卿似乎都知道了的心思淡了点。 陆少卿说：“算你赎罪了，不然晚上你做恶梦，会吓着孩子。” 沈眠反驳：“我没罪，更无罪可赎。” 陆少卿从后视镜睨了她一眼。 手掌握成拳。 手背上青筋毕现。 陆少卿不看了，淡淡的说：“捅开杨蔷和陆明远有一腿，你算没罪吗？” 陆少卿的话说完，沈眠突然放松了，这么看，陆少卿是不知道她做的这些事的。 沈眠轻轻的呼吸了很长时间，抹掉额角冒出的冷汗，“我会把证据找出来的。” 第194章 反应 陆少卿没说话，把车开到婚房楼下。 从怀里掏出根烟点上。 顿了一会。 把手里的烟和火机朝后面扔了过去。 精准的扔到了全身肉眼可见紧绷的沈眠怀里。 沈眠微怔。 陆少卿淡淡的说：“抽一根吧，待会下车多吹会风，别把烟味带到家里。” “我的烟早就戒了。” 沈眠说完要下车。 陆少卿说：“别靠近陆明远。” 沈眠顿足，侧脸看陆少卿。 陆少卿的眼神黝黑一片，晦暗不明的盯着沈眠：“别靠近他。” “因为他是你爸？” 陆少卿点头：“是。” 沈眠哦了一声。 陆少卿接着说：“还因为南城现在说了算的是他，十个你，也碰不起。” 沈眠点头说好。 陆少卿没说什么，把沈眠的手机递给她。 沈眠接过要下车。 “沈眠。” 沈眠顿足，侧脸看陆少卿。 陆少卿眉头紧缩，像是很烦，扒了扒头发，浅浅的呼出口气：“我妈沦落至此，陆家很多人，杨蔷沈洁等等，都有责任，责任最大的是陆明远，就算他是我爸，我也不会轻饶了他。” 陆少卿一字一句：“所以，别自不量力的去动他，听懂了吗？”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眉眼暗沉下来，压成了一条阴郁的线：“听不懂，你就不用再见沈落了。” 沈眠点头：“我听懂了。” 关上车门去电梯间。 下车等电梯。 等了会不等了，去消防楼梯朝楼上走。 从一楼爬到八楼，不想动了，坐在台阶上，脑袋垂在手臂间。 蓦地歇斯底里的尖叫了一声。 心里好受多了。 没上楼，下楼开车去了医院。 陆康抢救结束，现在在重症监护室。 第241章 沈眠压了压帽檐，从拐角看向远处的陆明远。 陆明远在病房外坐着。 环胸背靠墙壁，敛眉很沉默。 沈眠转身想走。 手机铃声在身后响起。 陆明远说：“她现在怎么样了？” 沈眠微怔，不走了，背靠着走廊墙壁。 听见陆明远说：“脸呢？巴掌印消了吗？吃饭了吗？” 沈眠愣住。 呆呆的听陆明远说话。 陆明远说的不多，和从前一样。 言简意赅，但该表达的意思却都表达到了。 例如。 最后一句。 “事情没查清楚前，我不会和她离婚。” 陆明远把电话挂了。 沈眠沉默了会。 下楼上车，坐进驾驶座找出手机给杨蔷打电话。 杨蔷声音沙哑疲倦：“谁啊。” “我。”沈眠开了外音扯安全带：“你在哪，我去找你。” 杨蔷：“我和明远的事不是我曝光的，我没想害你和少卿复婚的事被人笑话。” 沈眠差点忘了这茬，“没事。” “真的吗？”杨蔷语带哽咽：“你真的不怪我吗？” “怪你干什么？你在哪？我去找你。” 这是阔别很多年，沈眠对杨蔷说话最温柔的一次。 但杨蔷还是不敢：“我怕你打我。” “不打你。”沈眠启动车辆，声音温柔和蔼：“我去给你出主意，怎么让你和陆明远结婚，我们好一起瓜分陆家的财产。” 电话对面低低无用很令人恶心的抽泣声不见了。 沈眠：“在哪？” 杨蔷声音雀跃，却还是带了迟疑：“我们约在外面好不好？” 沈眠说好。 挂了电话开车过去。 在一间隐蔽的包厢里等来了杨蔷。 杨蔷眼皮红肿，却妆容精致。 穿着水墨画的手工裙子。 钻石耳钉，钻石项链，硕大的钻石戒指。 华贵不可言。 看见沈眠有点紧张，但眼底的雀跃却更甚。 在沈眠对面坐下，软绵绵的喊：“眠眠。” 沈眠：“陆明远还在医院？” “对。”杨蔷迫不及待：“我要怎么和明远结婚？” 沈眠沉默了会，笑笑：“把你这副迫不及待的嘴脸收起来，对孩子遭遇的不测，多少表现的难受点，像个妈样，不然……” 沈眠耸肩：“很容易会让陆明远怀疑孩子是你推下楼的。” 杨蔷的脸色顷刻就变了。 脸色忽明忽暗，唇齿死死的咬着唇。 沈眠：“把首饰也都摘了，穿的潦草点，头发不用盘这么整齐，你脑袋长得不端正，盘季清的发型很土，不如凌乱点，看着娇弱也好看。” 杨蔷慢慢的放松了，摸了摸发型：“真的不好看吗？” “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杨蔷：“我回去就换。” 沈眠：“陆真怎么和你说的？” 杨蔷咬咬唇，没说话。 沈眠盘算过了，陆家亲戚里，和季清最不对付，而且有手段有人脉，还能煽动陆家亲戚一致对外的只有一个陆真。 消息肯定是沈洁给的景饶。 景饶告诉的陆真。 可这一系列的算计，杨蔷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 陆真肯定事先对她许诺了东西。 沈眠叩了叩桌子：“妈。” 杨蔷微怔，看着沈眠，眼圈立刻就红了，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眠眠，我好怕啊，你回来保护我好不好。” “怕什么？” “小洁……”杨蔷哽咽道：“小洁动不动就打我，骂我，陆真也很恐怖，我总觉得她是骗我的，我害怕。” 沈眠点点头：“她许诺给你，事后会让你坐上陆家太太的位子。” “对。” “在哪许诺的？” “在她家。” “趁陆明远和季清没离婚前，去找陆真留存的你的证据。” 杨蔷：“什么证据。” 沈眠一字一句：“你答应把孩子推下去，嫁祸给季清的证据，悄悄的，把这些握在手里，否则，你和陆明远，是结不成婚的。” 杨蔷怔住了。 沈眠说：“陆真姓陆，即便和季清不对付，也是陆家的人，她不会让你这个对自己儿子下手的人嫁进陆家，陆明远和季清离婚后，你推你儿子下楼的证据，就会摆在陆明远面前。” 其实沈眠并不确定陆真会不让杨蔷嫁。 因为推陆康下楼这件事，陆真和景饶也有参与。 但杨蔷绝对想不到这么深和这么多。 她是个自私的利己主义者。 一门心思要和陆明远结婚。 她只会为自己着想。 沈眠淡淡的说：“这件事别告诉沈洁。” 杨蔷被沈眠说的事吓到了，没反应过来。 第195章 什么叫愧疚 沈眠没理会，接着说：“陆真之所以能找上你，是因为沈洁身边一个叫景饶的男人，那是陆真的儿子，陆家姑奶奶陆真的独生子，沈洁和景弋现在很可能已经发展成了男女关系，你要的是爱情，她要的是权势，所以她绝对不会放手景饶，更有大概率会出手阻挠你成为陆太太。” 沈眠笑笑：“妈，现在和你百分百站在一边的，只有我。” 第242章 杨蔷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理解了沈眠的意思。 手伸出来，握住了沈眠放在桌面上的手。 沈眠低头看了眼，反握住：“别怕，我会帮你，会让你和陆明远结婚的。” 杨蔷：“那你和少卿怎么办？” 沈眠微怔。 杨蔷说：“我还记得呢，你四年前很想和少卿复婚，你们好不容易复婚了，还有了孩子，我们结婚了，你们以后怎么办？”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笑笑：“我说帮你不是骗，是真的。” 四年前的那一仗，惨烈又憋屈。 窝窝囊囊，畏首畏尾，忙忙叨叨，结果最后什么都没做成，像个傻子。 四年后，怎么都不会重蹈覆辙了。 沈眠说：“不用试探我了，陆少卿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杨蔷：“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没发生什么事。 陆少卿没对她避而不见，也没不要孩子。 反而和她一样被关了四年，对她的境地一无所知。 只是累了而已。 陆少卿是没折腾就累了。 和她折腾后的累一样。 也不一样。 多了微妙。 因为陆少卿动不动就威胁她，拿孩子拿捏她，而且对落落在乎到让沈眠感觉到了恐惧。 怕有一天。 陆少卿会推翻所谓的孩子不能没有妈妈，把孩子从她身边抢走。 沈眠的复仇名单上一直有陆少卿的名字。 最初是因为关她和落落的其中一人是陆少卿。 后来知道关她和落落中的人没他后。 依旧没去除。 因为权势和能力差距太大，加上陆少卿对她太了解了。 牵扯着孩子。 沈眠没安全感。 所以复仇名单上迟迟没办法消除，一直在那放着。 想了想，沈眠说：“爱情不能当饭吃。” 杨蔷小声反驳：“可以的，有明远在，我永远都可以衣食无忧。” 沈眠看了她一会笑笑：“你说的对。” 杨蔷：“我该怎么去找证据。” “不清楚。”沈眠说：“但你要抓紧时间，因为季清和陆明远很快就会离婚了。” 沈眠对杨蔷去哪拿证据并不担心。 杨蔷看着很柔弱，很没用，但其实心挺狠，手段也有。 不然当年不会审时度势后毫不犹豫的把她卖了。 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那么狠的手。 而且，柔弱是她的保护色，可以让人对她放松警惕。 “证据拿到后来找我，我会保护你。”沈眠对杨蔷笑笑：“妈，我来保护你了。” 杨蔷应下了。 走前抱了抱沈眠：“眠眠，还是你对我最好。” 沈眠笑笑：“我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自然会对你好。” 杨蔷：“对不起。” 沈眠挑眉。 “以前的事，妈妈和你道歉，以后妈再也不会那么对你了。” 沈眠从包里翻出纸，擦了擦她的眼泪，温柔道：“去医院看陆明远和孩子的时候就这么哭，对着陆明远一定要好好愧疚。” 杨蔷点头。 沈眠：“知道愧疚什么吗？” 杨蔷没说话，可眼底的茫然已经透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不知道。 沈眠想。 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愧疚这两个字怎么写。 只知道季清和陆明远离婚后，她终于可以上位了。 沈眠笑笑：“愧疚为人母却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愧疚为什么摔下去的是他而不是你，愧疚你的没用，愧疚是不是当初不该和陆明远在一起，这样孩子也不会出事。” 杨蔷皱眉：“我……” “嘘。”沈眠笑笑说：“把我说的这些牢牢的记住，学给陆明远听，相信我，陆明远会很心疼你。” 杨蔷应下了。 沈眠：“加油哦。” 杨蔷再次抱抱沈眠，拍拍她的手走了。 沈眠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上车抽纸擦手，擦完擦了擦身上。 可香水味沾上就是沾上了，怎么都去不掉。 沈眠开车在南城大街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在天色一片漆黑后开车回家。 沈落睡着了。 在沙发上睡的。 保姆说沈落一直在等她。 但是不让她打电话，说不能催妈妈，不然妈妈会着急。 保姆笑：“这孩子真是我见过的最懂事的孩子。” 沈眠笑笑，洗手换了身衣服，把沈落抱起来送去卧室。 放在床上的时候沈落醒了。 摸摸沈眠的脸，奶声奶气：“爱妈妈。” 说完翻身睡着了。 沈眠凑近吻了吻沈落的额头，“妈妈也爱你。” 沈眠在第三天才再见到杨蔷。 眼皮红肿，眉眼憔悴，头发微乱，衣服褶皱满布，看着没瘦，下巴隐约还多了点肉。 但整个人却像是夏日的柳条，孱弱不堪。 沈眠挑眉：“你……” 不用说了。 杨蔷坐下，绽开笑，脸上的孱弱一扫而空。 笑容明媚到不像五十五，像是三十出头的幸福少妇。 “眠眠，我找到证据了。”杨蔷迫不及待的说：“还有还有……” 第243章 杨蔷眼底绽开激动的水光：“我照你说的做了，致和对我温柔了很多很多，我感觉，他好像又开始重新爱我了。” 沈眠：“你不是一直说你们是真爱吗？重新爱你是什么意思？” 杨蔷眼底激动的水光收敛了。 低低的叹了口气，脸上有些落寞：“其实这些年，我过得不太好。” 沈眠：“怎么了？” “明远最开始不怎么理我，我们俩开始，是那次他醉酒，认错人了。” 杨蔷说：“醒来后，他对我很愧疚，表示愿意补偿我，我哭的很厉害，他心软了，给我买了套别墅，请了个保姆，说会养着我，但是一次也没来过，后来我怀孕了，他终于来了。” 杨蔷说：“在此之前，他没在我那栋别墅过过夜，我送给他的领带，他也没戴过，只有双鞋，还是我告诉他我怀孕了，他踩着雨，匆匆来弄湿了，才留在了那。” 第196章 转移话题【加更】 杨蔷眼泪往下掉着，哽咽的说：“后来有了孩子，好多了，有点爱我了，对我很温柔，经常让保姆带着我去买东西，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但时间太短了。” 沈眠套她的话：“所以你就抱着孩子找上陆真想上位？” “不是的，不是我要去找陆真，是……”杨蔷泪眼婆娑的说：“是季清知道我和明远的关系后，小洁说明远会把我和孩子送走，小洁说要曝光我和孩子的事，这样明远会和季清离婚，我不敢，我怕明远生气以后会不要我，甚至都不敢相信她说的话，那晚，我去找你，想让你帮我拿个主意，但你不在家，我去了陆家，听见明远说要把我和康康送走，再也不见我们了。” 沈眠心口突然缩了缩，浅浅的呼吸了会：“他和谁说的？” “季清。” 沈眠：“季清怎么说的？” 杨蔷低头抹眼泪，蔫蔫的说：“她还能怎么说，明远都说要把我们送走了，她肯定会和明远好好过啊，毕竟明远这么温柔，这么好，谁会舍得离开他。” 沈眠：“意思就是说，季清说了不和他离婚了？” 杨蔷点了头，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推给沈眠：“这是我从陆真电脑旁边找到的，怕她发现，我还专门从小洁那找了一张u盘放在她那呢。” 沈眠握住u盘，插上手机传导器。 杨蔷和陆真的声音传了进来。 杨蔷话说得不多。 全是陆真在说。 甚至于，把孩子从楼上推下去，都是陆真出的主意。 杨蔷只是细细气气的说了个好。 就算是再剪辑，只凭杨蔷的只言片语，也剪辑不出元凶只是杨蔷。 杨蔷：“怎么样？” 沈眠默默的把这段不堪入目的音频导入手机，手机保存一份，国外的邮箱保存一份。 摘下耳机：“去找陆真吧，让她想办法让陆明远和季清离婚，抓紧时间，然后让你和陆明远结婚。” 沈眠把玩手里的优盘，淡淡的：“你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她会听你的。” “什么意思啊。” 沈眠笑笑：“意思是，你会和陆明远结婚的，当上陆家的太太。” 杨蔷：“真的吗？” “比金子还真。” “可你之前不是说，陆真不会让我和明远结婚吗？” 沈眠把优盘递过去：“可你现在有这个啊。” 杨蔷怔愣。 沈眠把优盘塞进她掌心：“复制一份，拿着这个去找她，告诉她，你必须答应，如若不然，鱼死网破。” 沈眠一字一句的教她：“态度一定要强硬，复制的一份交给她之后，寸步不离陆明远，记住，是寸步不离，在和陆明远结婚前，不要单独和陆真说任何一句话，听见了吗？” 杨蔷：“为什么？” 因为陆真也很高傲，而且是恶毒的高傲。 你威胁她，然后在她面前秀恩爱。 只要让她找到机会。 她会一直纠缠着折磨你，让你后半辈子过得痛苦不堪。 沈眠轻轻笑了下：“提前恭喜你了，陆太太。” 杨蔷眼睛亮的惊人，喃喃：“陆太太。” 沈眠说：“陆明远的太太。” 杨蔷凄苦的样子没了。 笑的又羞涩又不好意思。 五十五的高龄，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看得沈眠胃里翻山倒海的想吐，却依旧在笑，而且温柔的嘱咐：“之前我教你的，接着做，卖惨，哭，在陆明远面前塑造好一个好母亲的形象。” 杨蔷点头走了。 沈眠在咖啡厅坐了很久。 起身上车，扯了两下安全带没扯上，不扯了，在车里坐着发呆。 手机叮叮叮的响了起来。 沈眠心不在焉的拎起来接了。 “沈眠。” 沈眠闭了闭眼，睁开，按着眉心嘟囔：“还以为我从青城跑到南城的当晚，你就会给我打电话。” 严晋东在电话对面笑：“你都搭上季姨到陆家了，我给你打有个屁用。” 沈眠：“那你这会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季姨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只是一秒，沈眠手心全是汗，声音却镇定自若：“没有。” “骗子。” 严晋东的尾音拉的很长。 隐约的，带了讥讽味道。 第244章 沈眠手掌握紧：“我和陆少卿复婚了，我为什么要曝光陆明远和我妈的事，让我被笑话，还是让我的孩子被笑话。” 电话对面安静了很久。 半响后说：“你们复婚了？” “你不知道吗？” 严晋东长久没说话。 沈眠：“你真的不知道？” 严晋东说：“少爷失忆了，人也变冷淡了，我俩关系还行，但到底是和从前不太一样。很多事他不和我说。” 沈眠：“可陆少卿没失忆诶。” 电话对面又是一静。 沈眠说：“陆少卿四年前被带去国外，一关就是四年，有陆明远他亲爹的关系，也有你的关系，东哥，陆少卿没失忆，你小心点吧。” 沈眠想挂电话。 严晋东说：“你心虚了。” 沈眠皱眉：“你在说什么？” “小爷问你季姨的事，你一个字不回，一直转移话题，沈眠，你脑子秀逗了吧，参与陆少卿爹妈的事，把季姨害成这个样子。” 沈眠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严晋东说：“沈眠，陆家的丑闻都传到青城了，一旦陆明远知道他和你妈的事是你捅出去的，你知道你会什么下场吗？还有陆少卿，如果他知道你这么算计她妈。你以为他还会让落落留在你身边吗？沈眠，陆少卿不是从前的陆少卿了，他如今对你没感情了，你个没脑子的二货到底怎么想的！” 沈眠直接把电话挂了。 下一秒，手机叮叮叮的开始响。 沈眠手比脑子动的要快。 几乎是瞬间。 把手机按了关机。 像是扔烫手山芋一般，把手机丢到了车座子下面。 车里安静了下来。 沈眠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 趴在方向盘上很久都没动。 车窗突然被叩了叩。 沈眠睁眼闭眼，侧脸看着窗外陆少卿的脸发愣。 窗外陆少卿明显不耐烦。 弯腰再次叩了叩车窗。 沈眠喉咙滚动按下车窗：“有事？” “手机怎么关机了？” 沈眠抿唇：“那个什么……没电了。” 陆少卿挑眉看了她一会，眼睛在她额角的汗珠那定格了一秒，启唇：“证据到手了吗？” 第197章 轮回 世事好像在这瞬间开始了一个轮回。 沈眠恍惚间想起了那次林绾绾被陆真设计出轨。 然后她去找证据。 证据在手后，她没说，倒打一耙，说林绾绾真的出轨了。 事后陆少卿给她遮盖了痕迹。 就势和她结了婚。 现在。 证据…… 沈眠：“没有。”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额角的冷汗沾到了眼皮上。 抬起胳膊蹭了下，说：“找不到。” 陆少卿从弯着腰变成直起腰，默默的看着她。 沈眠小口小口的呼吸，平缓紧绷的心跳，说：“我真的找不到。” 声音清脆，掷地有声，尾音却在打着颤：“对不起，但我真的帮不了阿姨。” 沈眠最开始是真的想帮季清的。 因为内疚，因为笃定俩人肯定会离婚。 笃定杨蔷、陆明远、陆真、沈洁、景饶。 这些人会纠缠在一起，互相折磨，谁都别想好过。 可陆明远在医院里说的草草几句话。 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在说。 他依旧不想离婚。 哪怕他另外一个儿子半身不遂，陆家所有人都指控了季清。 盛怒下他给了季清一个巴掌。 季清还签了认罪书，承认是她推的。 他却说事情还没查清楚。 而季清。 杨蔷说她也不想离婚。 俩人如果不离婚。 杨蔷和沈洁会被送走。 那么谁来折磨她们为她的窝囊三十余年报仇。 陆明远和季清就这么和好了。 陆少卿怎么和他反目成仇。 谁来为她和落落被关的四年付出代价。 谁能拍着胸脯说。 陆明远和陆少卿，不管是谁，永远都不会从她身边把落落抢走，永远不会拿落落威胁她。 没有任何人能保证。 沈眠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紧的握着，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一字一句的说：“陆少卿，杨蔷太没用了，从陆真那拿不到证据，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了你妈。” 陆少卿和她对视了很久，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在沈眠握成拳的手掌上扫了一眼，拉开车门：“下来吧。” 沈眠微怔。 陆少卿冷冷的：“下来。” 沈眠下车。 才看见她的车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辆迈巴赫。 陆少卿说：“孩子在车里。” 沈眠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跑过去。 车里沈落坐在安全座椅里，头朝后，枕着一个粉色的小枕头，呼呼的，睡的很香。 “上车吧。” 沈眠微怔。 陆少卿拉开车门：“我妈想孩子了，带落落去看看她。” 沈眠没说什么，从另外一个门上车。 朝前面看了很多眼，把安全座椅打开，将睡熟的孩子抱出来，搂在怀里。 第245章 陆少卿从后视镜看了眼，没说话，安静的开车把沈眠和孩子带去了医院。 到医院门口。 沈眠抱着孩子下车。 跟在陆少卿身后朝前走。 上电梯到了季清所在的一层楼后。 沈眠抱着孩子顿足。 陆少卿跟着顿足，侧脸看她。 沈眠手松松握握，对陆少卿干巴巴的笑：“落落睡着了，其实去了也没什么意思对吧。” 沈眠说着，抱着孩子往后退，一直退到电梯口那。 陆少卿按了按眉心，伸手：“孩子给我。” 沈眠：“什么？” “孩子给我，你在这等着。”陆少卿皱眉：“再磨叽，我抢了。” 沈眠喉咙滚动，抱着孩子没动。 陆少卿说：“我知道你心虚，不敢见她，你可以不见，但孩子要见，我妈这两天会出国，也许，这是今年她最后一次见落落。” “我有什么好心……”沈眠卡壳了：“出国？” 陆少卿点头，朝前一步，手覆上睡着的沈落。 沈眠依旧抱的很紧，像是护犊子的狼。 陆少卿：“别闹了。” “我……”沈眠抱着孩子的力道很紧很紧：“我……” 陆少卿说：“如果我真的想把孩子从你身边抢走，我有一万种法子，还有，我把她从家里带出来，根本就不会来找你，沈眠，我已经够尊重你了，别再蹬鼻子上脸。” 陆少卿声音很闷，很重，隐隐的，夹杂了浓郁的烦躁，像是沈眠再多说一句，他就要和沈眠翻脸。 沈眠顿了良久。 松手了。 然后沈落到了陆少卿的手里。 陆少卿动作很温柔，把孩子揽在肩膀，昏睡的小脑袋靠着肩头，抱着沈落转身去病房。 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沈眠。 沈眠手伸着，还保持着孩子在怀里的姿势。 眼睛通红，隐隐的，像是弥漫起了彷徨、害怕、不安的水汽，看着有那么点可怜。 陆少卿抿唇：“我一会就把她还给你。” 沈眠声音很轻：“多久？” 陆少卿：“半小时。” 沈眠迟疑了十几秒，点头，手放下了。 陆少卿抱着孩子推开了季清的病房门。 沈眠在电梯门口盯着手表等了二十九分钟。 听见了病房门打开。 然后睡醒的沈落乖乖的声音：“奶奶再见。” 沈眠从地上站起来，一眼看见陆少卿单手抱着沈落，另外一只手在关病房门。 在门关上后。 抱着沈落转身，扫了眼沈眠，把沈落放下：“去吧，你妈在那。” 沈落这才看见沈眠。 落地后笑开了花，跑近抱住沈眠的腿。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沈眠咬唇笑了笑，弯腰把她抱起来，揉揉她的脸，摸摸她的脑袋，笑的很欢。 陆少卿手插兜走近按电梯。 带着俩人下楼上车。 路上沈落再次睡着了。 陆少卿皱眉：“检查过吗？” “什么？” “上车就睡觉。” 沈眠沉默了会：“没毛病，是养成习惯了。” “什么意思？” 沈眠转移话题：“你妈为什么要出国？” “她情绪很低落，调整不过来，医生说在医院里只会越来越糟，不如换个环境。” “换去国外哪？” “陈叔国外的一个庄园。” 沈眠抿抿唇：“那……她和你爸离婚的事？” 陆少卿从后视镜扫了她一眼，淡淡的：“离。” “阿姨同意吗？” “我会让她离的。” 沈眠：“你……确定吗？如果她不同意呢？” “不会不同意。” “你爸如果不同意吗？” 陆少卿低低的叹了口气，“会同意的，沈眠，这个婚，一定会离。” 第198章 抢孩子 沈眠眼圈突然湿润了，手紧了紧：“陆少卿。” 声音有点软。 陆少卿恩了一声。 沈眠说：“那个什么……不是你妈做的证据，我再找找行吗？也许……” 陆少卿说：“别折腾了。” 沈眠微怔。 陆少卿：“一切已经如你所想所愿，证据不想给就算了，别再折腾了。” 沈眠懵了。 陆少卿一边开车一边说：“沈眠，我知道你是始作俑者，我也知道证据你已经从杨蔷那拿到了，就在你手机里。” 沈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得懂。”陆少卿把车开进婚房小区，停下车后解开安全带，侧脸看她：“你在主卧里安了个摄像头，连接的是你的手机，而恰好，那天手机被我拿走了，你的手机密码一直没换过，沈眠，你那天在我面前装了一出不问世事的把戏后，转头就给人打电话，把陆明远要送杨蔷和沈洁走的消息透给了她们，还说，闹得越大越好。” 沈眠抱紧孩子，另外一只手摸索着去碰门把手。 吧嗒一声。 车门被锁上了。 陆少卿默默地看着她。 四年了。 岁月几乎没给沈眠留下什么痕迹。 身量纤细单薄，穿着休闲服，绑着低马尾，鬓边发微垂，脸雪白，杏眼粉鼻翘唇，咬着唇，睁大眼看人，水光潋滟的，像个大学生。 第246章 这会眼圈微红，带着雾气，看着更像个受了惊吓的大学生。 全身细密的在抖，瞳孔似乎都收缩了几个圈。 像是一个被吓到的猫，全身毛发乍起。 戒备又尖锐，靠近半步，像是就会朝你身上捅个大窟窿。 陆少卿按了按眉心，从怀里掏烟，叼了一根在嘴里，朝后座看了眼，抿唇没点，淡淡的：“我爸愿不愿意离婚，取决权不在陆真，就算你煽动杨蔷，让她去威胁陆真想办法让我爸妈离婚，没有我的首肯，她就算机关算尽，也依旧做不到。” 沈眠：“我不知道你在说……” “闭嘴。”陆少卿打断：“你也是个当妈的人了，就算是给孩子做个榜样，也注意点，别动不动就撒谎。” 沈眠捂着沈落的耳朵，一字一句：“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听不懂，听不懂，就是听不懂。” “既然会内疚，会心虚，对她做不到算计的内心毫无波澜，当初何必还要利用我妈？” 沈眠嘴巴蠕动半响，蓦地叫了一声：“和你说了我听不懂！你聋了是吗？” 沈眠说完，趴在她怀里睡觉的沈落眼睫毛颤了颤，在沈眠怀里蠕动了会，小声喃喃：“妈妈。” 沈眠低头，尖锐满身是刺的样子收敛了，拍拍她的后背，抖着嗓子哄：“妈妈在呢，妈妈在。” 陆少卿看了会孩子，再看向沈眠，吐话：“别内疚了。” 沈眠像是没听见，只是抖着手轻轻拍着沈落，小声哄：“妈妈在呢，妈妈在呢。” 陆少卿叹了口气，“在钢厂出事，我被支走前，我妈和我聊了一次，说要和我爸离婚，说她累了。” 沈眠一直看着沈落，没说话。 陆少卿接着说：“但一时舍不得，想再等等，别内疚了，你算是在帮她，毕竟她年纪也不小了，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如果有一天知道我被我爸关了四年，到那会，俩人大概会闹出人命吧。” 沈眠脑袋抵上沈落温热的小脑袋，整个人像个缩进乌龟壳的乌龟，只漏出一个漆黑的脑袋对着陆少卿，保持着沉默。 陆少卿说：“我让你去找证据，就是想让你弥补对我妈的利用。减轻点你心里的内疚。证据不交出来，不怪你，是我的问题，以为你会知道我爸和我妈的婚一定离。” 沈眠还是没说话。 陆少卿语气烦躁：“说到底，这件事你只是推动者，真正造成这一切的是我爸，是陆真和景饶，还有杨蔷。而你这个推动者……” 陆少卿深吸口气：“是无辜的，被关了四年，我乍一出来，都无从下手，更不要提你没钱没势，身边全是仇人，还有，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最开始知道你的想法是让我爸和我妈离，和杨蔷结婚。就该和你心平气和好好的谈。不该一言堂，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不让你这个最大的受害者插手。” 沈眠依旧没说话。 陆少卿声音软了点，很温柔：“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被欺负的很窝囊，并且再也不想被欺负而已，利用我妈，是没办法的办法，没事，都过去了，你……别哭了。” 沈眠从沈落脑袋上抬头：“我没哭。” 眼圈红通通的。 但脸上很干净，的确没哭。 陆少卿看了会，开口：“陆明远从前关了你四年，和发妻离婚，和儿子反目，另外一个儿子半身不遂，并且等到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会把手里杨蔷和陆真算计他的证据给他，这些对他来说，够了吧。”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接着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对杨蔷具体说了什么，但一定和陆真有关，杨蔷威胁陆真，陆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这么对杨蔷，够了吗？” 沈眠还是没说话。 陆少卿叹了口气：“如果不够你说，我帮你。” 沈眠掀眼皮看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想和你商量件事。” “你说。” “我妈能和我爸离婚，但杨蔷不能和我爸结婚。” 沈眠凝眉：“为什么？” “我爸如果和杨蔷结婚了，我妈和他这辈子注定只能是仇人，沈眠……”陆少卿倦倦的说：“没推孩子的事件发生，结就结了，有了，不行，他们毕竟是我爸妈，可以陌路，但不能成仇。” 沈眠问：“你和你爸呢？” “我和他什么？” “你会和他和解吗？” “不会。” “为什么？” 陆少卿没说，只说不会，说完认真的看着她：“行吗？” “我有说不行的权利吗？” “有。”陆少卿说：“以后关于你的事，我不会再一言堂，只要你说，我们可以商量。” 沈眠怔了很久，开口：“陆少卿。” “恩？” “你会把孩子从我身边抢走吗？” 陆少卿本来看着的是窗外，手肘很没精神，懒洋洋的放在中控区。 听见这句怔松了瞬，侧脸看向沈眠。 沈眠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第199章 没赢 陆少卿沉默了会，看向窗外说：“抱歉，之前拿孩子威胁你了。” 沈眠微愣。 “无奈之举，因为你性子犟，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怕你惹出很难解决的事。” 陆少卿的脸对着的是窗外，留到沈眠视线中，只有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第247章 端正又好看。 道歉道的听着很随意，声音低低的，但却给沈眠一种很真诚的感觉。 甚至隐隐约约的，让沈眠品出了些温柔。 陆少卿说：“以后你别乱来，有事多和我商量，我不会再威胁你，会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 沈眠抿抿唇，声音比之前小了点，重复发问：“你会把孩子从我身边抢走吗？” “没资格。”陆少卿说：“孩子是你的，你生的，养的，看顾长大的，哪怕身上流着我的血，我也没资格和你抢孩子，最开始说的那些，不过是想让你和我复婚，免了陆明远把你送走，让你和孩子分开而已。” 沈眠：“说话算话吗？” 陆少卿回头看沈眠，眼神平淡，声音温和：“哪句？” 沈眠把睡着的沈落抱得紧了点，朝前一点，和陆少卿靠着车背微侧过来的脸挨得很近。 因为距离，声音跟着小了。 沈眠眼睛微微发着光，一字一句：“你不会把孩子从我身边抢走，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是什么样的人。” 沈眠眼睛里的希翼太重了，一起重的还有忐忑和小心，几乎到了不能忽视的地步。 陆少卿怔松了会，恩了一声。 看沈眠依旧紧紧的盯着他不放，啧了一声，略嫌弃的说：“我是第一天认识你，不知道你什么德行吗？” 沈眠：“陆少卿。” “恩？” “你不是我要复仇的对象了。” 陆少卿皱了会眉，“因为觉得我要抢落落，你一直想对我复仇？” “最开始是因为我以为关我你也有份，后来发现没有，我肯定会害怕你和我抢孩子。” 沈眠像是换了个人。 丧和紧绷一扫而空。 神采飞扬，眉眼微挑，说话理直气壮，劲劲的不得了，有点从前的样子。 陆少卿看了一会，笑笑：“所以，你要报复的还有严晋东。” 沈眠犹豫了瞬。 陆少卿：“说。” “是。” 陆少卿：“他你别碰。” “因为他是你兄弟？” 陆少卿眼底暗沉沉的：“他如今和我，还算个屁兄弟。” 说着嘱咐沈眠：“你别碰他，碰不起。” “不。”沈眠摇头：“窝囊。” 陆少卿：“等等。” 沈眠抱着落落朝前凑了凑，眼睛瞪得很大：“等什么？” 陆少卿多看了她一眼：“等机会。” “什么机会？” “权势差距太大，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我被关了四年，和他脱不了关系，沈眠，我们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 沈眠想，的确，在严晋东这，俩人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 沈眠点了头。 陆少卿说：“带孩子回家吧。” 沈眠收回脑袋要走。 下车前看了眼陆少卿，开口：“谢谢。” 陆少卿看着窗外没说话。 沈眠抱着孩子上去，等电梯的时候想起件事，找出手机开机给陆少卿打电话：“对了，朋友。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你在听吗？” 陆少卿说：“在，你说吧。” “那个什么……”沈眠抱着孩子，有点心虚：“我……” “说。” “严晋东今天给我打电话了，我和他说我们复婚了，还有，你没失忆。” 电话对面静了静。 沈眠：“是不是添乱了。” “怎么想起来和他说我们复婚了？” 沈眠：“他说他知道阿姨的事是我做的，我说这个想转移话题。” 陆少卿哦了一声。 沈眠小心翼翼：“添乱了吗？” “没有。” “真的？” “恩，挂了吧。” “好。” 沈眠准备挂电话。 “沈眠。” 陆少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沈眠重新拎起手机竖在耳边：“怎么了？” 陆少卿沉默了会，说：“谢谢。” “谢我什么？” “没什么，挂了。”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 沈眠抱着孩子进家门，刚放到床上，沈落醒了。 眼睛眨眨，搂住沈眠的脖子：“妈妈，你好高兴啊。” 沈眠把人抱起来：“从哪看出我高兴了？” 沈落两只手落在沈眠腮边，一只手一边，往上勾了勾，“妈妈笑得好开心。” 自然开心。 因为心里始终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挪开了。 最大的威胁——陆少卿。 他不会和她抢孩子。 沈眠细细回想从前的陆少卿。 是啊。 陆少卿其实一直都是个好人。 只是不爱她了。 很巧。 她也不爱他了。 俩人在纠缠了这么多年后，似乎终于可以做朋友了。 沈眠亲了亲沈落，认真的说：“妈妈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 沈眠在两天后抱着落落坐车跟陆少卿去了一个停机坪。 陆少卿给沈眠递了份文件。 沈眠抽出看了眼，喃喃：“净身出户……” 这是陆明远和季清的离婚协议。 第248章 陆少卿和季清净身出户了。 沈眠这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抬眼看前座。 和前座陆少卿对视了。 陆少卿挑眉浅浅的笑笑：“离婚了。” 沈眠抿了抿唇：“为什么你和你妈要净身出户？还都不许再踏进南城一步？” “不净身出户，离开南城，陆家的亲戚，和陆家公司的人谁敢和陆真一起去逼我爸，让他和我妈离婚。” 沈眠突然有点忐忑。 她坚持想让季清和陆明远离婚。 不过是想让杨蔷和陆明远在一起互相折磨而已。 可这么做…… 是对的吗？ 沈眠越过车窗，看向远处那一抹背影。 那是季清。 坐着轮椅，头发盘起，身边站着瘦高的陈贺。 沈眠抿抿唇：“你妈知道吗？” “她自己签的字，怎么会不知道。” 是啊。 沈眠低头看手里文件上季清的签字。 她亲手签的，怎么会不知道。 这场战役，到此好像是结束了。 因为杨蔷和陆明远之间还夹杂了无数人。 沈洁、陆真、景饶。 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搅合在一起的这些人中，最没善终的第一梯队就是无权无势无用的杨蔷和沈洁。 可沈眠却突然感觉在这场战役中自己没赢。 沈眠看着文件沉默了很久。 手里的文件突然被抽走了。 第200章 净身出户 “我妈很高兴。” 陆少卿的声音传入耳中。 沈眠微怔。 陆少卿整理文件，声音平淡：“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很高兴。”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下车吧，带着孩子送送她。” 沈眠点头，抱着睡着的沈落下车跟在陆少卿身后朝着季清走。 在距离季清十步之遥停了步子。 陆少卿侧脸看了她一眼。 沈眠把孩子递过去：“要不你抱落落过去吧。” 陆少卿把孩子接过来，单手抱着，单手朝着沈眠伸。 沈眠目光从陆少卿手掌移到他脸上。 陆少卿眼神偏冷淡，但声音很温柔：“没事，我妈不会知道你参与了这件事。” 沈眠喉咙滚动，没动。 陆少卿说：“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怪你，因为她最开始就是想离婚，只是没下决心而已。” 沈眠还是没动，手搅在一起，沉默寡言。 陆少卿看了沈眠一会，再看向远处的季清，没勉强，抱着沈落想朝着季清走。 沈落在陆少卿怀里揉了揉眼睛，睡醒了。 看看陆少卿看看沈眠。 小脑袋转了转，看见远处季清的背影，想起这次是来看奶奶的。 绽开笑，声音很大：“奶奶！” 前面坐着轮椅背对三人的季清回过头。 沈眠下意识朝后退。 前面挡了个背影。 高高大大，把她的身影全部遮住了。 陆少卿侧头看她，声音很低：“信我。” 信这个东西。 在沈眠乱七八糟窝窝囊囊的人生里很廉价。 廉价到沈眠感觉很可悲。 因为潦草三十余年。 沈眠没一个人可以信任。 但从前是有的。 未婚夫时的陆少卿。 结婚后的陆少卿。 现在…… 沈眠抬头看陆少卿，抿抿唇。 伸手扯住了陆少卿的衣角。 朋友陆少卿。 沈眠对陆少卿笑笑。 陆少卿没说什么。 转身抱着沈落，随身后跟着个唯唯诺诺的尾巴，走近季清，把孩子递到她怀里。 季清抱着沈落：“眠眠呢？” “和奶奶躲猫猫呢。” 沈落在季清怀里指陆少卿。 沈眠从陆少卿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对季清挤出笑：“阿姨。” 季清微挑眉，浅浅的笑了笑：“你们俩……” 陆少卿打断：“我以后会承担起丈夫和父亲的责任，照顾好沈眠和落落。” 季清点头，视线落在了陆少卿手里拎着的文件袋。 对沈眠招招手。 沈眠走近，把孩子抱起来。 看俩人像是有话想说。 抱着孩子朝着远处走远点。 回头的时候，陈贺跟着。 沈眠点头：“陈叔好。” 陈贺：“你好。” 陈贺说完不说了，皱眉看着远处一坐一站正在说话的俩人。 沈眠多看了他两眼：“您和阿姨以前就认识吗？” 沈眠对陈贺的总体印象还行。 沉默，话不多，脾气却挺好。 家里也算势大，但却并没有南城权贵家里当家人的毛病。 早年丧妻，没有再娶，一个儿子，私生活干净。 把儿子养成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说明家庭教育虽然缺失，但整体却是良性的。 沈眠对他的印象很好。 可在她的记忆里，陈贺和季清并没有什么交集。 非要算的话。 陈贺的妹妹，陈晓和季清算是朋友。 可这层关系，也实在不是陈贺冒着得罪陆明远，帮衬季清的原因。 尤其是郊区别墅里那些女孩的裙子。 第249章 陈贺帮季清，不是随便，是很认真。 陈贺目光始终定格在季清身上，听见沈眠说话，笑了笑，说：“老同学。” 沈眠怔了瞬。 陈贺笑笑：“陈家不是坐地户。” 南城权贵大多是南城的老坐地户。 像季清和陆家。 沈眠：“您的意思是？” “季清是我们学校的公主，我那会是个连学费都交不起的乡村穷学生。”陈贺说：“那个年代贫富差距很大，她让她爸资助了学校里不少交不起学费的学生，我就是其中之一，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陈家，我欠她个人情。” 沈眠多看了他几眼，没再多说什么。 看向远处。 接着皱了眉。 季清……情绪很激动。 手掌握成拳，似乎在吼。 但因为停机坪的风大，沈眠什么都听不见。 只看见陆少卿单膝蹲下，握住季清的手，脸昂起，似乎说了什么。 季清给了他一巴掌。 陆少卿偏过脸再回头看向季清。 季清又给了他一巴掌。 半响后横起手攥住了文件袋。 沈眠的心脏悄无声息的揪了起来。 因为季清的动作看着像是想……撕。 沈眠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伴随着直升机开近挂起的一阵风。 隐隐约约的，好像看到远处的陆少卿朝她看了眼，然后握住了季清想撕文件袋的手。 风越渐大了。 沈眠抱着孩子转过身避风。 再转过来的时候。 陆少卿已经推着季清转身，面对直升飞机。 不等沈眠抱着孩子走近去和季清说再见。 陆少卿已经推着季清上了直升飞机。 沈眠抱着孩子走近：“我……” 陆少卿打断：“她谁都不想见了。” 沈眠没说什么，原地站着看陈贺上飞机，机舱门关上。 飞机缓缓的驶离了航道，飞上了天空。 沈眠仰头看了很久，侧脸看陆少卿。 陆少卿的面色很平静。 侧脸被午后的阳光照耀的出奇的干净。 沈眠喉咙滚动。 想说。 你是骗人的吧。 你妈签字的时候绝对不知道他们离婚的代价是你和她都要从陆家净身出户吧。 “我妈挺开心的。”陆少卿说。 沈眠微怔。 陆少卿侧脸看她，笑笑：“真的，自由了嘛。” 沈眠点头：“知道了。” “上车吧。” 沈眠抱着孩子坐上车。 回去的路上看着窗外出神，过了会打起精神：“你妈的产业还能要回来吗？” 陆少卿手臂撑在车窗那，另外一直手扶着方向盘，像是没听见沈眠说话。 沈眠在车停下后，解开安全座椅，想把沈落抱下来，看了眼前座依旧沉默的陆少卿，再问一遍：“你妈的产业还能要回来吗？” 陆少卿回神了。 回头看了眼熟睡的沈落，再看向沈眠，“不能。” 沈眠凝眉：“为什么？” 不该。 陆少卿在南城那么多年，即便陆家的产业和人脉被陆明远把控着。 抢走季清产业的陆真。 却是有很多很多把柄在陆少卿手里。 而且季清产业是不算在陆家资产里的。 净身出户不该包括那些。 第201章 你有爸爸 陆少卿按了按眉心，回头看向前座，声音很淡：“因为陆真手里有你当初要弄死沈言的视屏……” 沈眠懵了。 陆少卿说：“陆真和我妈扛上，自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她那人霸道，到手的东西，她会给加十把锁，牢牢的拴着，准确来说，如果她收不住，她最开始就不会要。” 沈眠：“我……” 陆少卿从后视镜看了眼沈眠，换了一句：“最重要的是，陆真手里还有我关押景饶的证据。不止是关押景饶的，还有……反正很多，乱七八糟的证据很多，就目前来说，我妈的东西，要不回来。” 沈眠抿抿唇，哦了一声。 陆少卿：“别难过。” 沈眠：“我没难过。” “我以后会拿回来的。” 沈眠微怔。 陆少卿从前座回头，侧脸看沈眠，挑眉浅浅的笑笑：“老子一个月还欠你两千两百万呢，还有……” 陆少卿看向旁边睡得很香的沈落，眼神温柔：“我还欠落落一个金融证券公司。陆家，我妈的产业，或早或晚，我一定会拿回来，全部。” 沈眠点头。 陆少卿挑眉：“什么表情？不信我？” 沈眠摇头。 陆少卿轻啧：“装？” “没装。”沈眠笑笑，昂下巴：“少爷最牛逼。” 陆少卿微怔。 沈眠笑容不变：“眠眠为少爷举大旗。”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接着说：“以后我和孩子的荣华富贵就靠你了。” 沈眠笑得又谄媚，又狗腿。 狗腿到陆少卿没忍住，“滚一边去。” 沈眠嘿嘿笑。 陆少卿笑容收敛了：“明天我们要离开这了。” “去哪？” “青城。” 沈眠点头：“好。” 第250章 陆少卿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开口：“到了青城别乱来，有事和我商量。” 说的是严晋东的事。 沈眠点头：“好。” “上楼吧，我明天来接你。” 沈眠抱着沈落上楼了。 晚上给沈落读绘本的时候，被沈落一个话题问的卡了壳。 沈落说：“妈妈，父亲是爸爸的意思吗？” 沈眠说：“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今天听陆叔叔对奶奶说，他会承担起做父亲的职责。” 沈落咬了咬唇，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问：“妈妈，父亲是爸爸吗？” 沈落刚会说话的时候，第一个叫的其实是——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 好像是顺嘴，也好像是好玩，更甚者有可能有沈眠从前抱着她跑，说带你去找爸爸的缘故。 沈落的‘爸爸’说的比‘妈妈’要熟络很多。 再大一点。 问沈眠，她的爸爸在哪。 沈眠说她没有爸爸。 小孩子忘性大。 看见有小孩叫爸爸，又开始问沈眠：“我的爸爸在哪？” 沈眠最开始是平静的说，后来是面无表情的说，再后是烦躁到控制不住情绪的说。 记不清说多少次了。 也记不清从哪天开始沈落再没问过。 甚至算不出来这次是阔别不知多久后的再问。 沈眠坐起身，和盘腿坐着的小小孩对视，抬手捏捏她的脸：“落落。” “落落在。” “你有爸爸，你的爸爸叫陆少卿，是个很好的人。” 第202章 谁换的 沈落没睡好。 沈眠也没睡好。 和拎着行李箱的保姆一起下楼。 看见下车接行李箱的陆少卿打了个哈欠。 陆少卿皱眉：“没睡好？” 没睡好的沈落眼睛瞪大，精神了：“爸爸。” 脆生生的一声喊。 眼睛亮的像是星星。 不止是正拎着行李箱朝后备箱放的陆少卿愣住。 沈眠也愣住。 沈落激动的在沈眠怀里晃来晃去，抱着从儿童房拎出来的一个芭比娃娃，可可爱爱的喊：“爸爸爸爸。” 陆少卿嘴巴开合半响，耳尖在早晨的日光下，嗖的下红了。 沈眠莫名的有点尴尬。 抱着孩子矮身直接上了后座。 等陆少卿放好行李上车的时候。 已经坐进安全座椅的沈落歪头睡着了。 陆少卿抿唇：“你和她说了？” 沈眠：“你昨天在机场和你妈说要尽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她听见了。” 陆少卿哦了一声。 沈眠也没说话。 在车开始启动后，陆少卿丢出一句：“谢谢。” “什么？” “没否认，愿意让她喊我爸。” “你本来就是她爸，这种事没必要谢。” “要谢。”陆少卿说：“我没参与她的出生，没参与她的成长，说话走路翻身跑步，我全都没参与，而且生病我一次也没在身边，我其实……不配。” 沈眠愣了下，皱眉：“错的不是你。” 陆少卿：“怎么不是我。” “你又不知道你有个女儿，怎么会是你。”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从后视镜里看陆少卿的眉眼，皱了皱眉。 过了会，探身子戳了戳陆少卿的肩膀。 陆少卿侧脸：“干什么？” “落落漂亮吗？” 陆少卿从后视镜朝睡着的沈落看了眼。 漂亮。 粉雕玉琢。 肤白胜雪。 沈眠说：“落落以后会成为南城第一大美女。” 陆少卿挑眉。 沈眠说：“因为长得像你。” 陆少卿凝眉。 沈眠说：“落落以后追求者会无数，这些倒是你的错，毕竟没你基因的话，落落绝对长不成南城第一大美女。” 陆少卿微微翘唇。 沈眠接着说：“你的错太大了。” “滚一边去。” 沈眠趴在中控区说话：“落落长大不止会漂亮，还会有钱，超级超级有钱，这也是你的错。” 陆少卿：“没人敢追她。” 沈眠：“为什么？” “因为我会打断那王八蛋的狗腿。” 沈眠：“……” 陆少卿敛眉不悦：“什么东西啊，也敢追落落，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沈眠：“……” 陆少卿开着车，眉头越皱越紧：“一群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沈眠朝后坐回去，对陆少卿碎碎念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刚才陆少卿的眼神很阴郁。 沈眠有那么一瞬间吓了一跳。 这会没这种感觉了。 后半程把沈落的座子放下，旋转对着车座。 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坐陆少卿的迈巴赫去青城，应该坐飞机。 但没说。 直勾勾的坐着打哈欠。 脑袋一歪，睡着了。 迷迷糊糊睡醒是被推了一把，揉揉眼坐起身：“到了吗？” “坐前面。” 沈眠看了眼沈落。 沈落的安全座椅被换了个方向。 和睡床差不多。 没说什么，下车上前座。 第251章 一个哈欠塞在喉间，被陆少卿打断：“系安全带。” 沈眠哦了一声，系安全带。 陆少卿说：“椅子放下去。” 沈眠放下去。 怀里被扔了个靠枕。 沈眠眼睛里带了困倦的水汽：“你怎么办？” 去青城要开八个小时，这是驾驶座护颈椎的。 陆少卿：“没事。” 沈眠垫在脑袋下，侧身对着另外一侧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拉了拉身上的毛毯，翻身面对陆少卿接着睡。 半响后睁眼看向驾驶座开车的陆少卿。 陆少卿单手靠着车窗揉着太阳穴，单手扶着方向盘。 鼻梁高挺，侧脸英俊。 眉骨和鼻梁连成了一条线，不止英俊，而且精致漂亮。 沈眠开口：“对不起。” 陆少卿微怔，看她一眼，重新看向窗户：“对不起什么？” “不知道。” 沈眠也不知道对不起什么。 也许是对不起他就这么变的破碎无法和解的家。 也许是对不起，堂堂南城第一少爷，就这么被灰溜溜什么都没有的赶出了南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沈眠：“谢谢。” “又谢什么？” “谢你帮我。” 虽然陆少卿没做什么，但真的是帮，因为那是他爸妈，是他家，是他的财产，通通都失去，什么都没做，不曾责怪、埋怨、怨恨、报复，真的是帮了。 陆少卿说：“够吗？” “什么？” “杨蔷、沈洁，只是这样，够吗？” 沈眠躺平看着车厢顶：“够了。” “哪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沈眠隐约感觉陆少卿声音低沉怨毒。 沈眠侧脸看了眼。 错觉吧。 陆少卿很平静。 沈眠不看了，满足的笑笑：“陆真不受人威胁，也看不得别人在她面前秀恩爱，杨蔷两者占全了，而且你妈不在，陆真独大，她绝对不会放过杨蔷。但因为杨蔷手里有她的证据，又不能让她从陆明远身边滚蛋。”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杨蔷可会装无辜和装可怜了，我打算在陆明远最怜爱她的时候，把杨蔷的真面目公诸于众，让她尝尝被最爱的人亲手抛弃，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滋味。” 陆少卿说：“就这样？” “这样还不够吗？” 沈眠感觉够了，这些对那个不爱她，只是利用，出卖的母亲已经足够了。 陆少卿换了一句：“沈洁呢？” “沈洁和景饶在一起了。”沈眠晃了晃脑袋，声音轻快：“景饶是个神经病，俩人感情不会顺利的，尤其是中间还夹杂着陆真，杨蔷，陆家，妈呀，我可真是个人才，怎么会阴差阳错的把这几个人纠缠在一起。” “你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用魔法打败魔法。”沈眠笑的洋洋得意。 陆少卿看了她一眼，点评：“没用。” 沈眠皱眉：“啥没用？” 陆少卿没说，淡淡的：“睡你的觉。” 沈眠哦了一声，拉高毛毯，睡觉了。 …… 南城。 陆真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在别墅里尖叫：“景饶！景饶！景饶！” 景饶皱眉进屋：“干什么？” “优盘……优盘是你换的吗？”陆真指着笔记本屏幕，气的直发抖：“是你换的吗！” 第203章 你好 陆真记得很清楚，那个装着她和杨蔷同流合污的优盘放在保险柜里。 保险柜的密码除了她，不该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而如今装着证据的优盘到了杨蔷的手里，保险柜里的优盘依旧是优盘，但内容却变成屏幕上一团白花花的人。 季清说完，屋里安静了下来。 越加显得笔记本里传出的声音暧昧又撩人。 尤其是一声声软乎乎的‘好哥哥’。 景饶走近端起笔记本。 陆真：“我和你说话呢，你聋了？” 景饶反手把陆真推开。 死死盯着电脑屏幕，脸上阴云密布。 沈洁的一张嘴很会说。 欲拒还迎的手段更是炉火纯青。 景饶追她到现在了，除了亲嘴和拥抱，俩人关系一直没再进一步。 让景饶生出种沈洁很纯洁的错觉。 可很纯洁的沈洁现在出现在笔记本上。 和个男人缠绵悱恻，骚气冲天，哪还有半点‘清纯’的样子。 “假的。”景饶喃喃：“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砰的一声。 笔记本被砸在地面，原地砰砰的两声。 电脑屏幕四分五裂，纠缠一起的俩人脸模糊一片。 景饶手掌握成拳，阴森的吐话：“贱人。” 此时，正在别墅里躺着刷手机的沈洁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迎接她的将会是什么。 在医院里以泪洗面，小心翼翼陪着陆明远的杨蔷也不知道。 沈洁将会把她后来的遭遇通通算到她的头上。 …… 沈眠被推醒的时候是傍晚。 侧躺在副驾驶座，一眼看见外面遍布天边的晚霞。 姹紫嫣红一片。 美轮美奂。 陆少卿抱着睡着的孩子睨了眼她唇角的笑。 第252章 按车钥匙。 驾驶座的车窗下滑。 被暗色车玻璃遮挡的晚霞漏出了更完整的样子。 真的很美。 虽然被前面一栋洋房和方正的窗户只框出了一个形状。 却依旧让沈眠的心平静了下来。 看了好一会回神侧脸。 车外陆少卿抱着孩子，也在看远处的傍晚余晖。 沈眠掀开毛毯下车，伸了个懒腰：“我来吧。” 陆少卿没说什么，把靠着他肩膀还睡着的沈落递给沈眠，去后备箱拿行李。 沈眠在青城待了四年。 没怎么出门不假，但青城的地标性建筑还是清楚的。 例如从这栋洋房一眼能看见的高耸建筑物，近在咫尺。 这是青城市中心的市中心。 沈眠把孩子放在儿童房里。 环视了眼四周。 感觉这儿童房就是小女孩的命中闺房。 全屋粉色。 公主床。 白色的床纱。 到处堆满了洋娃娃和小女孩喜欢的水晶球。 房间装修看着很新。 明显是刚收拾出来的。 但是鼻尖微耸，却闻不出任何味道。 沈眠翘唇笑笑，挽了袖子出去收拾行李。 一个行李箱在门口。 另外一个在门口陆少卿的手里。 陆少卿单手把玩着行李箱拉杆上沈落贴上的贴画，另外一只手在接电话。 眉头皱着，言简意赅的嗯嗯嗯。 话不多。 情绪也不佳。 沈眠把行李箱拉去卧室。 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的拿出来放进衣柜。 门被敲了敲。 陆少卿：“这个行李箱是谁的？” “落落的，你放那吧，待会我收拾。” “我来吧。”陆少卿抿唇：“行吗？” 正说着。 陆少卿手里的手机又响了。 陆少卿低头看了眼皱眉。 “你别弄了，去忙你的吧。”沈眠说。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拎着行李箱去了儿童房。 沈眠起身跟过去。 在门口看见陆少卿弯腰在看沈落的眉眼。 从侧面看。 眼神专注，神情温柔。 看的沈眠轻轻的笑了声。 陆少卿回眸嘘了一声，轻手轻脚的出来关上门：“笑什么？” “我记得你之前说不喜欢孩子。” 陆少卿啧了一声，“那是因为当年你不想生。” 沈眠怔了怔。 陆少卿说完也怔了怔，抿唇，“保姆明天才来，等落落醒了，你带她出去吃点东西。” 沈眠点头。 陆少卿：“这套是新房，但是建成时间挺久的，没甲醛，距离东大门近，门口还有个小公园，对了，步行街商场距离都很近，九月份落落该上学了，明天我找人给你送几份幼儿园的资料你看看，有喜欢的给我发个信息，我来安排。” 沈眠点头说好。 陆少卿也点点头：“我走了。” 沈眠：“好。” 陆少卿转身去门口换鞋，过了会回头：“晚上落落还睡吗？” 睡了整整一天，百分百不睡了。 沈眠照实说了。 陆少卿皱眉没说什么，走了。 沈眠回房间接着收拾行李。 在沈落醒了后带着她在巨大的小区溜达。 准备带沈落出去吃饭时。 在东门被门卫叫住，问她是不是一零一的租户。 沈眠：“……” 沈眠有点想笑：“是。” 陆家到陆少卿接手的时候，房地产产业已经饱和了，陆家并没有涉足房地产。 但陆家有钱。 陆少卿买房子像吃饭一样简单。 沈眠理所当然的以为这套价值不菲的洋房也是买的。 没承想这房子竟然是租的。 门卫让她补签个字，和孩子一起做个人脸识别。 沈眠签字。 在租户那一栏签完后，扫了眼原户主的名字。 微怔会。 挑高眉。 ——林绾绾。 世上叫林绾绾的肯定还有。 但这么巧合和陆少卿牵扯上的，只能有一个。 沈眠回头看了眼巨大到看不到尽头的小区。 这里的洋房，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天价。 沈眠内心无波无澜的想，几年不见，林绾绾如今混的可真好。 沈眠带着孩子吃了饭，回家玩。 折腾到十二点。 俩人都毫无睡意，在客厅你一句我一句的读绘本。 门滴滴滴的响了两声被推开。 站在门口的是换了身西装的陆少卿，手里拎了个盒子，掀眼皮看俩人。 沈眠还没说话。 沈落从地毯上蹦起来，丝毫不认生的抱着洋娃娃跑过去，可可爱爱的喊：“爸爸。” 声音清脆明亮，笑得像是花都开了。 陆少卿的耳尖和白天沈落喊的那声一模一样。 只是瞬间，通红发亮。 捏着盒子的手紧了紧，原地蹲下和沈落对视了会，另外一只手在衣服上搓了搓，伸手，小心中带了紧张：“你好。” 第204章 入住 陆少卿声音很轻，像是怕重了吓到面前的小孩。 沈落回头看沈眠。 第253章 陆少卿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沈眠这瞬间才发现。 基因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俩人这么放在一起看，长得真的很像很像。 沈眠靠着沙发，手臂搭在膝盖上，对俩人笑笑。 这个笑落在沈落眼睛里，是代表可以的意思。 沈落回头看陆少卿。 小手伸出去，和陆少卿搭在一起。 软乎乎甜滋滋的喊：“爸爸好，我是你的女儿，我叫沈落。” 说完不等陆少卿回应，挤进他的怀里，手揽住陆少卿的脖子，声音小小的说：“爸爸可以抱抱我吗？像别的爸爸一样，把我举高高的。” 陆少卿怔松了会。 把沈落抱了起来，举了很高转了一圈。 沈落的笑声像银铃，说不出的满足和好听。 沈眠跟着笑了。 陆少卿拿来的盒子是蛋糕。 在厨房旁边延伸出来的长条餐桌上打开。 不大，六寸，很精致漂亮，上面还放了两颗晶莹剔透的樱桃。 沈眠坐在高餐椅上托腮打掉沈落想伸出去的手：“刷了牙了，不能吃。” “一小口。”沈落竖起手撒娇：“一小小小口。” “不行。”沈眠没商量的余地：“几点了，吃什么蛋糕。” 说着嘿嘿笑：“妈妈帮你尝尝味道。” 陆少卿打断：“去拿碟子。” 沈眠下椅子去了。 等拿了碟子回来。 沈落腮帮子鼓鼓，嘴边一抹雪白。 陆少卿面不改色的伸手：“给我。” 沈眠皱眉爬上高凳子教训：“沈落，你……” 一块蛋糕推到沈眠面前。 沈眠不说了，吃蛋糕。 陆少卿对沈落嘘了一声。 沈落偷偷的笑了笑，开口：“爸爸，妈妈。” 沈眠微怔，抬头看她。 沈落说：“我终于也有爸爸妈妈了。” 沈眠以前有想过。 父亲的角色对孩子重要吗？ 从自身角度衡量问题。 沈眠觉得，也许不重要。 沈眠没爸，甚至于没妈，活的也很好。 所以心安理得的想。 应该没关系吧。 她不是杨蔷，她会保护自己的孩子，会很爱她，很疼她，竭尽全力把自己能给的都给她。 感觉应该大概没关系吧。 这会再看。 突然有点内疚。 怎么会没关系呢？ 谁会不想有爸爸妈妈呢？ 内疚完抬头看陆少卿。 陆少卿正在抽纸帮沈落擦嘴，眼神温柔，全是想让人溺死在里面的宠溺。 沈眠扭头看沈落，冷若冰霜的施恩：“吃一小块，不能吃多。” 沈落欢呼雀跃，在椅子上晃来晃去。 吃了蛋糕陆少卿收拾桌子，额首对沈眠：“去睡会吧，我看着她。” “我不困。” “一点了。” 沈眠：“我睡了整整一天。” “再睡会，孩子生物钟好调整，开车带着出去晃一圈得了，大人的不行。”陆少卿看沈眠皱眉，补充：“你三十二了，不是十八的小姑娘。” 沈眠啧了一声，龇牙咧嘴：“攻击年龄，没品。” “快去。” 沈眠不去：“你现在住在哪？” “公司。” “林绾绾呢？” 陆少卿挑眉。 沈眠说的坦然：“这套洋房的名字是林绾绾的，你们是什么情况？” 沈落去儿童房玩了。 客厅里只剩下陆少卿和沈眠。 沈眠坐着高脚凳，长发绑在脑后，托腮踩着高脚凳一晃一晃的，眼睛含笑看着陆少卿。 笑容温和平静。 陆少卿看了会，淡淡的：“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 沈眠是真不知道。 照从前的分析。 陆少卿上高中那会喜欢的就是她，那么林绾绾就是个工具人了。 可时间过得太久了，彼此的感情都没了，现在可怎么好说。 陆少卿说：“她结婚了。” “和谁？”沈眠好奇。 “徐凤泽。” 陆少卿朝沈眠推了杯水。 沈眠拎起来喝，后知后觉：“徐凤泽？” “对。” “那你租林绾绾的房子他知道吗？” “不清楚，这套房子是我从林程仲手里租的。他很多产业都写的他姐的名字。” “林程仲现在这么有钱吗？” 陆少卿摩擦了瞬杯子，开口：“我现在给林程仲……打工。” 沈眠被水呛着了，咳咳咳的咳了好一阵，面红耳赤：“你说什么？” 陆少卿皱眉递纸：“喝这么急干什么？” 沈眠接过胡乱擦了擦嘴：“你给他打工，开什么玩笑？” 在沈眠的印象里。 陆少卿什么时候给别人打过工。 陆少卿扯了个凳子在沈眠对面坐下，抿抿唇开口：“我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陆家，我插不进去了，为了不让我爸把我再送进去，我还要装着不认识他，也没办法插手，想要翻身做主，只能另辟蹊径，去一个别的城市，而且还要悄悄的，拿林绾绾当借口，给林程仲打工是最好的掩人耳目手段。” “林程仲？” 第254章 “恩。”陆少卿略别扭：“其实我也不算给他打工。” “为什么？” “他国外的科技公司我给他开的，钱是我拿的，让他来青城开分公司，我给他监管全部项目，他挣的钱给我一半，算哪门子打工？！” 陆少卿声音有点大，还有点恼，像是被伤了自尊。 三十一的大男人有点二十出头的恼羞成怒感。 沈眠小声嘀咕：“发什么脾气啊，打工两个字是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沈眠脑袋被弹了下。 陆少卿：“闭嘴。” 沈眠闭嘴了。 陆少卿看了她一眼，咳了咳：“我会努力挣钱，一个月两千两百万，还有陆家的产业，一分都不会少给你。” “林程仲不是个好的老板。” 陆少卿：“为什么？” “小气呗。”沈眠撇嘴：“你这么大一佛爷给他挣钱，给你套房子住，还收房租，他怎么好意思开口，呸呸呸。” 陆少卿轻轻笑了一声：“是我主动给的，我和林绾绾和徐凤泽的关系在那放着，理应避嫌。” 沈眠笑笑：“少爷。” 陆少卿没反应。 沈眠屈指叩了叩桌面：“少爷。” 陆少卿侧脸看她。 沈眠笑笑，眉眼弯弯：“加油，你闺女未来南城第一白富美的称号就靠你了。” 陆少卿：“睡你的觉去。” 沈眠：“得嘞。” 沈眠看了眼沈落，去主卧睡了。 半梦半醒间，隐约听见了门外传来的说话声。 第205章 好爸爸 沈落妈妈妈妈的喊。 陆少卿似乎嘘了一声。 温温柔柔的说：“妈妈在睡觉，爸爸陪落落玩，我们不吵妈妈好不好？” 沈落奶声奶气的说好。 隔天沈眠睡醒的时候。 客厅里狼藉一片。 小孩的玩具，绘本平板，乱七八糟。 沈眠收拾了去儿童房。 一眼看见沈落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睡得很香。 陆少卿坐在儿童床边。 单膝着地，脑袋靠着儿童床，睡得有点别扭。 沈眠走近对陆少卿踢了踢。 陆少卿睁开眼。 眼睛里弥漫了一层嫣红的水汽，看着沈眠，轻轻的恩了一声。 尾音上扬，有点软。 沈眠声音跟着轻了：“你出去睡会吧。” 陆少卿按了按眉心看手表。 扫了眼沈落起身。 把门关上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我走了，没意外的话，保姆九点到。” 一边说一边朝门口走。 到门口顿足，掏出钱包，捏了个小的袋子：“这是我重新给你办的手机卡，用我的名字，没人能查到，你如果想换就换上。” 沈眠接过：“我换。” 陆少卿又从钱包里抽出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五十万，你拿着和孩子吃喝用。” 沈眠想说不用了。 看了陆少卿一眼，没说，把钱收了。 女人呢。 要会抠。 从男人身上为孩子为自己抠钱。 陆少卿走了。 沈眠去厨房做饭。 不到九点。 来了个保姆。 长相和善，说话温柔，面上常带笑。 营养师证，育儿证，金牌保姆证，厨师证，健康证，户口本，八零年代的本科毕业证书，一扎扎的给沈眠看。 沈眠找过保姆。 但从来没见过这么专业的，比季清的还夸张。 有点好奇：“你一个月多少钱啊。” “陆先生付。” 得，沈眠不问了，把人放进来，开始了青城生活。 比想象中平淡和简单很多。 保姆王姐带孩子做饭很有一套。 沉默话不多，对待孩子温柔亲热，说话声音不大不小，虽然是个保姆，但是言行举止相当的有教养。 孩子很喜欢她，沈眠也很喜欢。 在陆少卿把幼儿园资料送来后，和她一起商量，敲定了离家最近的一所幼儿园，不是像南城季清那完成任务，装装样子。 是真的确定了落落九月份在这里上学。 因为孩子年龄够了，上学刻不容缓。 还有就是沈眠上网查过。 照林程仲科技公司的规模，想要赶超南城陆家。 即便有陆少卿在，也要好几年。 估计沈落上小学前，俩人是要在青城一直待着了。 沈眠无所谓。 有孩子，有自由就好。 林程仲的公司在东区，距离这栋市中心最好的洋房有点距离。 陆少卿不怎么来，据说挺忙。 然后沈落提出要和沈眠分房间睡。 沈眠不可思议：“你确定？” 沈落的房间是真的真的很漂亮。 沈眠想过分房睡。 但孩子还太小。 所以只是想想，沈眠有点舍不得。 但沈落很坚持。 沈眠有点失落，尊重她的意见。 晚上十点悄悄的去她房门口听动静。 隐约听见了什么声音。 沈眠皱眉想敲门。 被王姐阻止了。 王姐把沈眠拉到一边：“别打扰落落了。” “你知道她在干什么？” 第255章 “在给陆先生打电话。” 沈眠微怔。 王姐说：“陆先生前几天找人给她送来一块电话手表，您知道吧。” 沈眠知道。 还是她教的她怎么用。 落落当时还让她把陆少卿的电话输入进去。 沈眠嘱咐了。 陆少卿很忙，让沈落不要给陆少卿打电话。 王姐说：“陆先生每天都会给落落打电话，落落早慧懂事，总是自己偷偷的接，还不让我告诉你，她和你分房，是因为想主动给陆先生打电话，现在就打着呢。” 沈眠走近去房门听。 听见沈落小声嘿嘿的笑，笑的又甜又开心。 童言童语，废话说不尽。 一声又一声的爸爸爸爸爸爸。 叫得沈眠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具体怎么形容呢？ 沈眠躺在自己床上不开心。 像是闺女被抢走了。 有点酸酸的，吃醋。 沈眠在床上滚来滚去，不动了。 在昏暗中把眼睛漏出一条缝，偷偷的看向门口。 一点点的小孩子抱着洋娃娃。 从门口钻进了进来，爬上了床。 搂着洋娃娃，挤在沈眠身边睡着了。 沈眠心里那点酸涩一扫而空。 咧嘴笑的很满足。 在沈落放在脑袋边的电话手表亮了下后皱眉拎起来。 一滑开。 看见陆少卿和沈落的聊天记录。 沈眠确定孩子睡着，拎着电话手表出去，坐在客厅点开俩人的聊天记录。 俩人除了语音交流，就是照片和表情包。 沈落发的自拍照。 自己的。 长发散下做鬼脸。 笑的眼睛眯成条缝。 角度是新学者的千奇百怪。 陆少卿回复的抱抱揉脑袋表情包。 沈眠趴在沙发上往上翻。 恍惚间察觉，真的是句句有回应了。 每一句都是如此。 不管是什么时候发的。 语音也是。 沈落喊：“爸爸。” 陆少卿回：“恩，在。” 没完没了的重复。 沈落多快乐和幸福。 陆少卿多温柔。 沈落说：“爸爸，我现在对你的喜欢仅次于妈妈和奶奶。” 陆少卿说：“不行。” 沈落：“为什么？” “妈妈要遥遥领先于爸爸和奶奶才行，落落，你要永远最爱妈妈，没人能凌驾于她，仅次都不行。” 沈眠突兀的有点后悔当初签协议没再加一条。 不管什么时候。 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 陆少卿都不能有私生子。 不然落落到那会得多伤心。 沈眠不看了。 把电话手表放回沈落脑袋边，搂着孩子睡觉。 把沈落不听她的，时时刻刻缠着陆少卿的行为，当看不见。 两个人都愿意。 她才不当这个坏人。 沈眠在来青城十天，沈落发烧了。 因为下雨出去把院子里的她给爸爸妈妈种的金桔树搬进房间里。 普通的发烧对别的孩子还好。 对沈落。 是要命。 沈眠深夜和王姐一起抱着孩子去医院急诊室。 坐下不过几分钟。 医院走廊里传来阵阵脚步声。 沈眠侧脸，一眼看见单手拎着西装外套，白衬衫黑领带，一个礼拜没见的陆少卿大步走近。 第206章 你爸 沈眠因为感冒发烧深夜带孩子看病真的是家常便饭。 她以为自己没什么表情。 毕竟同样的心慌和忐忑经历不下于十几次，还能有什么表情。 结果陆少卿大步走近后，低头看了她一会，单膝蹲下，和沈眠对视说，“跟你没关系，别自责。” 沈眠微怔。 陆少卿把沈落身上的毛毯往上盖了盖，看沈眠：“孩子生病在所难免，跟你没关系。” 沈眠：“我表现出自责了吗？” “恩。”陆少卿勾唇笑笑：“脑袋上刻了行字，写着对不起落落，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沈眠：“哦。” “孩子给我吧。” 沈眠把睡着的孩子递给陆少卿。 陆少卿抱着沈落坐在沈眠身边，看向王姐：“你先回去吧，辛苦了。” 王姐回家了。 沈眠靠向墙壁：“王姐给你打的电话吗？” “恩，别生气，我和她说了，如果家里有事给我打个电话。” 沈眠摇头：“不生气。” 陆少卿没再说什么，抱着沈落，抽出手轻轻的拍着。 一瓶水没吊完。 来了群人。 陆少卿抱着孩子。 沈眠推着吊瓶架和陆少卿一起，从走廊换成了病房。 陆少卿把孩子放在床上，转身出去。 沈眠坐在床边握着沈落的手等。 等了十几分钟。 陆少卿进来：“沈落多久没检查过了。” 沈眠怔了下，手掌握紧喃喃：“挺久的了。” 最近事太多了。 加上沈落一直好好的，精神好，食欲好。 身高似乎都长了一厘米。 沈眠就没给她查过。 第256章 这会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坐不住了。 脸色苍白，握着手指，直勾勾的看着陆少卿。 陆少卿：“没事，别怕。” 沈眠抖着嗓子：“我……我没怕。我没怕，但，但你问这个干什么啊，落落只是，她只是正常发烧而已。” 之前的事真的太多了。 沈眠脑子里被塞的满满登登的。 什么都有。 唯独忘了给沈落去检查。 是真的忘了。 甚至于上次在南城，都忘了去拿后来的几份检查报告。 是真的忘的一干二净。 如果沈落因为这些出了什么事。 沈眠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沈眠站了不过几秒，站不住了，朝后退了一步，手握着病床的栏杆：“我……” 陆少卿打断：“没事。” “没事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陆少卿原地站了会，蓦地朝前一步，屈指弹了下沈眠的额头。 沈眠怔怔的抬头看他。 陆少卿俯身，和沈眠对视：“你瞧你现在的样子。” 沈眠喃喃：“我什么样子？” “丑样子。”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笑容很浅，却带着温柔和稳定，淡淡的安抚着沈眠不安和内疚惊恐到要爆炸的心脏：“我把落落有瓣性心脏病的事说了，医生的原话是最近有没有做检查，有的话就不做了，因为不是什么大病，没有的话呢，就给落落上个心脏监测器。”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你想什么呢？” 沈眠抿唇：“我……我以为落落出什么事了。” “看看她。” 沈眠看向身边躺着的孩子。 陆少卿淡淡的，很稳定很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落落很好，没出事，很健康。” “真的吗？” “恩。”陆少卿直起腰：“坐这等着吧，我出去让他们上心脏监测。” 陆少卿出去了。 沈眠在床边坐下，握住沈落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 身后病房门开了。 熟睡的小孩身上安装仪器。 陆少卿说：“看那。” 沈眠侧脸看沈落病床边上摆着的仪器。 孩子的心跳频率出现在上面。 稳定又稳健。 陆少卿说：“没事，别怕。” 沈眠因为沈落生病，习惯性紧绷起来的心脏缓慢的放松了。 手被碰了下。 侧脸看陆少卿。 陆少卿说：“拳头松开，不然手会麻。” 沈眠低头看自己的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握成了拳。 后知后觉的抬起来吹了吹掌心中间被指甲掐出的痕迹。 然后被陆少卿取笑了：“胆小鬼，胡思乱想的王者。” 沈眠嘶了一声：“你才胆小鬼。” 陆少卿只是笑，没说什么。 病房的氛围却就这么悄悄的从紧绷变成了温和。 沈眠在病床边重新坐下，托腮看沈落的脸。 病床对面陆少卿坐下，“长得真好看。” 沈眠恩了一声：“的确好看。” “我的基因好。” 沈眠撇嘴：“臭不要脸。” “不是不要脸，是坦诚，而且基因好这个话最开始是你说的。” 沈眠怔了下，翘唇笑了笑。 陆少卿：“笑什么？” “笑有个朋友真好。” 上次沈眠说这些是感觉陆少卿有点emo，结果这次换成了陆少卿在说，好像是因为她有点emo。 陆少卿：“恩，做个朋友挺好的。” 沈眠笑笑：“真的挺好。” 沈眠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被抱了起来。 睁眼看了眼陆少卿的下巴，被放到床上翻身睡了，背对病床上的沈落，睡得很香。 隔天早上起来，是被戳醒的。 睁眼正对上沈落笑眯眯的笑脸。 沈眠：“笑什么？” 沈落托腮，人小鬼大：“这是落落生病醒来第一次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妈妈。” 沈眠怔了下，支起脑袋和沈落聊天：“胡说，以前有几次，晋东叔叔不是也在吗？” “不一样。” “哪不一样？” “妈妈没有躺在床上睡，是坐着的，和晋东叔叔一样坐着的，这次妈妈是睡着的。”沈落说：“而且之前妈妈虽然也会对落落笑，但是好凶啊。” 沈眠怔住。 沈落扁嘴，嘿嘿笑了两声，对沈眠招招手。 沈眠凑近。 沈落趴在沈眠耳边说：“妈妈，我觉得爸爸比晋东叔叔喜欢你，我喜欢有爸爸在的时候，妈妈的样子。” 沈眠：“……” “爸爸也比晋东叔叔长得帅。”沈落夸张的张大手：“帅了这么这么多呢。” 沈眠笑笑。 陆少卿的确比严晋东长得帅。 但说喜欢。 陆少卿是真的没有。 沈眠摸了摸自己的脸。 至于凶…… 不是凶。 是害怕，是不安和忐忑，是惊恐。 让沈眠笑不出来，甚至于挤都挤不出来，连和孩子平和放松的说话都做不到。 沈眠坐起身：“你爸呢？” 第207章 变故 第257章 “出去买早点了。”沈落嘘嘘嘘：“妈妈不要告诉爸爸是我叫醒了妈妈。” “为什么？” “爸爸不让叫。” 沈眠摸摸她脑袋笑笑，没说什么。 等陆少卿回来洗脸刷牙。 坐在陪护病床上自己吃饭，然后看陆少卿伺候沈落吃饭。 头一次在医院里没感觉到累。 悠闲悠哉的吃了饭，跟在抱着孩子做检查的陆少卿身后。 结果要一个小时出来。 沈眠又跟在陆少卿身后，和他们一起去花园溜达。 没什么事做。 因为陆少卿眼睛像是长在了沈落身上，她走哪他看哪。 而且很会预判。 沈落五步前面有个小石子。 陆少卿已经一脚踢到了花丛里。 沈眠感觉自己真没必要再看。 不看了，坐在秋千上刷手机，还抽空玩了把消消乐。 被喊了一声。 不玩了，背手跟着抱孩子的陆少卿去医生办公室。 面对医生，平和又淡定。 听到医生说沈落情况一切正常后，心中泛不起半点波澜。 似乎是因为昨晚陆少卿说没事后。 沈眠就真的觉得没事了。 陆少卿把沈眠和孩子送去市中心的洋房，开车离开了。 沈落依依不舍，偷看沈眠。 沈眠识趣的进屋。 在玄关那偷看沈落。 沈落在院子里拎出电话手表念念有词，很明显在和陆少卿发语音。 沈眠撇嘴。 发啊发啊，有本事晚上别偷摸的来我床上睡。 不管沈落怎么发。 晚上还是抱着洋娃娃，挤进沈眠怀里，喊着爱妈妈，然后呼呼大睡。 沈眠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 陆少卿三五天来一次，带个蛋糕。 沈眠吃蛋糕。 陆少卿陪孩子。 偶尔带孩子出去玩。 沈眠就在后面跟着。 在游乐园跟累了，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下扇小扇子玩手机。 不管陆少卿带着孩子在游乐场玩多久。 最后俩人总会回来找沈眠。 沈眠会收起手机。 买三根烤肠。 陆少卿嫌脏，不吃。 沈落吃半根。 沈眠吃两根半。 坐车回家。 王姐带孩子洗澡喂饭，陪孩子做早教，提前灌输幼儿园多好玩。 沈眠吃了烤肠不饿，洗了澡摊在沙发上玩手机。 岁月一片静好。 月底。 陆少卿来了。 给沈眠递了张卡。 额首淡淡的：“两千万汇你账户上了，这是两百万的卡。” 沈眠乐的眼睛眯成了条缝，嘿嘿的笑：“谢金主爸爸。” “德行。” 沈眠摇头晃脑，好不快乐。 没有什么生活比得上现在。 有人挣钱，有人带孩子。 心中无烦忧。 三人一起吃饭，王姐送菜，笑笑说：“眠眠变漂亮了，陆先生发现了吗？” 陆少卿抬眼看对面笑眯眯的沈眠。 的确变漂亮了。 比之前胖了点，脸不止是从前的白，还带了健康的粉。 这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气场。 从前的冰冷阴郁在沈眠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脸上长带着笑。 时间久了。 眉眼舒朗无褶皱。 天庭和眉宇干干净净。 吃饭的模样要多放松有多放松。 一只脚踩在凳子上，长发别到耳后。 吃饭大口大口的，吃的香，笑得也甜。 听王姐夸她漂亮，隔空送了个飞吻，贫贫的：“王姐更美，俏得像三十。” 王姐害羞：“哪有。” “有的有的。” 说完踢了陆少卿一脚。 陆少卿配合：“恩。” 王姐不好意思的回了厨房。 沈眠喊：“快点来吃饭。” 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吃了饭陆少卿把沈落带进儿童房。 沈眠没事干，去花园后面随便找了块草坪坐下看八月下旬的晚霞。 一阵脚步声轻微的响了起来。 沈眠想喊陆少卿一声。 听见陆少卿开口说话：“不着急。” 这是在打电话。 沈眠没喊，原地坐着，百无聊赖的看夕阳。 陆少卿说：“南城现在乱成什么样他清楚，如果他还要和陆明远站在一块，就当我没说。” 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 陆少卿声音压低，“告诉严晋东，合作的机会只有一次，他抓住，我们就是合作伙伴，我会靠着林程仲的科技公司帮他彻底洗白，如若不然……” 陆少卿笑笑，语气阴柔：“随便啊。”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转身进了房间。 沈眠原地沉默了会，没说什么。 晚上回房间，找出之前拔掉的南城的卡插进手机打电话：“帮我查查南城现在是什么样。” 三天后，南城的现状出来了。 南城陆家的情况很混乱。 混乱的开始起源于沈洁和景饶，时间在季清和陆明远离婚，季清和陆少卿净身出户后。 沈洁在一家酒吧里被景饶拽着头发拖到大街上，衣服扒掉，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被景饶拎着鞭子打。 第258章 沈洁报警。 陆明远和陆真要求息事宁人。 沈洁同意了，和杨蔷住进了陆家隔壁的别墅。 景饶出来再次找上了沈洁。 被打的沈洁慌不择路，把杨蔷推了出去。 母女俩一起挨了一顿打，闹的陆家附近人尽皆知。 陆真以陆家的人都丢尽了为名，要陆明远把杨蔷母女送走。 陆明远不同意。 沈洁和杨蔷被陆真偷摸送去了一家地下的商务会所。 沈洁再次把杨蔷推出去挡枪。 五十五岁的杨蔷被抬出来的时候，全身几乎一点好模样。 陆真把她在商务会所的视屏整合发到了网上。 杨蔷的脸清晰度惊人的出现在了南城很多人的优盘里。 陆明远沦为了南城无数人的笑柄。 陆明远下定决心把杨蔷和沈洁送走。 沈洁把杨蔷手里陆真的证据给了陆明远。 要求他给她和杨蔷钱，不然就要把这个视屏发到大江南北。 推孩子下楼的始作俑者是杨蔷和陆真，板上钉钉。 没上过学的沈洁不知道陆明远到底有多大的权势。 丑陋面目曝光，歇斯底里的威胁，只换来一个巴掌。 然后沈洁被陆明远送给了被他关起来的景饶。 杨蔷下落不明。 陆真被送去了精神病院，陆真手里属于季清的产业被陆明远收回，开始打听季清去了哪。 沈眠有点懵：“一个月，出了这么多事吗？” “对，就很稀奇，一环扣一环，不给人停顿过脑子的时间。” “陆明远找到季清在哪了吗？” “没，他找人来青城了，应该是要通过陆少卿找季清。” 沈眠：“然后呢？” “陆少卿不同意，陆明远放出话，不同意，就让林绾绾弟弟的公司破产。” 第208章 好久不见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不说了，挂断电话，一夜没睡好。 隔天皱眉一下下的按出陆少卿的手机号打出去。 不过两声，陆少卿接了，声音微沉：“出什么事了？” 从来了青城，沈眠没给陆少卿主动打过电话。 被陆少卿一问，有点尴尬，挠挠头：“没出什么事，家里一切都好。” 电话对面啧了一声：“有事就说。” “你想和严晋东合作对付陆明远？” 电话对面静了静。 沈眠说：“我可以帮你。” “我以为你最近过得挺没心没肺。” 沈眠的确过得挺没心没肺的，闲的都有点无聊了。 笑笑：“这一个月是挺没心没肺，托您老的福。” “少贫。” 沈眠正色道：“你那天在家后面接电话，我听见了，找人打听了点南城的事，真的，我可以帮你。” “不用。” 沈眠：“我和严晋东算是近距离相处了四年，某种程度上，我比你更了解现在的他。” 陆明远想知道季清的消息，要么找陈家，要么死死的抓着陆少卿不放。 陈家找没找不清楚。 但已经找上了陆少卿。 严晋东为了洗白，没少依附陆明远。 而青城是严晋东的地盘。 说毁了林程仲的公司，和玩似的。 沈眠挺相信陆少卿的。 可奈何现状在那放着。 陆少卿现在没资本和严晋东杠。 说合作还说的趾高气昂，像是施舍给严晋东。 陆明远和严晋东之前是一条船上的人，后续他会不会参与父子相争不清楚。 但沈眠和陆少卿是板上钉钉一条船上的人。 盟友有难。 沈眠打算客气客气，聊表下态度。 沈眠煞有其事：“我来吧，帮你扭转乾坤。” “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啥？” “没用的猪。挂了。”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 沈眠目瞪口呆，撇嘴接着打。 陆少卿接了，“干什么！” 沈眠：“你骂我。” 陆少卿顿了顿：“没骂你。” “说我是猪还说没骂我？” “不是。”陆少卿轻轻笑了一声：“是夸你。” “屁，猪是夸人？” “是啊，又白又胖，和你一样。” 陆少卿声音带了点低低的笑，一声声的朝沈眠耳朵里钻。 沈眠揉揉耳朵嘀咕：“你脑子进水了吧，和我聊骚。” 陆少卿：“滚，挂了。”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 沈眠啧了一声，没管了。 她只是表示下态度。 陆少卿让她帮，她就帮，不让她帮就算。 反正陆少卿不管干什么，永远比她高一头，有她没她其实没区别。 沈眠有自信，在陆少卿的庇护下，她和沈落可以永远自由。 沈落幼儿园入学的前一天。 沈眠带着沈落去商场买书包。 买了出来，一眼看见前面一个人影，瘦瘦高高的，手里大包小包的拎了无数。 多看了几眼，皱眉。 牵着沈落转了个方向。 转了一圈，肩膀被拍了下。 沈眠回头，看见陈启明皱眉。 第259章 本以为躲过去了，没想到还是遇到了。 沈眠笑笑：“好巧。” 陈启明：“真的是你啊，陆少卿呢？” 沈眠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笑。 陈启明往下看了眼沈落，眼睛亮了，蹲下挑拣手里的包装袋，拎出一个巨大的拖拉机模型：“喏，叔叔专门给你买的。” 沈眠：“……” 沈眠把沈落抱起来，“你怎么来青城了。” 陈启明起来：“来找陆少卿。” “找他干什么？” “不知道，简瑶和他约了吃饭，知道他有个女儿，让我来商场给落落买礼物。” 沈眠扫了眼他手里的包装袋。 肉眼可见的，都是男士的。 孩子的，只有他咯吱窝里夹着的拖拉机模型。 沈眠：“那行，你们吃吧，我带孩子先走了。” “别啊，一起去。”陈启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给陆少卿打电话，我们一起去。” 沈眠想拒绝。 怀里有三天没见过陆少卿的沈落不乐意，在沈眠怀里晃：“想爸爸了，想爸爸了。” 那边陈启明电话接通了。 嗓门很大：“我在商场碰见沈眠和你闺女了，我带她们一起去吃饭。” 说着把电话直接递给了沈眠。 沈眠接了：“我带落落去合适吗？” “爸爸爸爸爸爸。”沈落凑在沈眠耳边，小嘴叭叭叭的喊：“爸爸爸爸爸爸。” 陆少卿低低的笑了一声：“来吧。” 沈眠把电话挂了递给陈启明，把拖拉机接过来拎着，和他一起下电梯去饭店。 车开近饭店的时候，一眼看见饭店门口站着插兜在等的陆少卿。 陈启明把车停下：“对了，听说你俩复婚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和陆少爷最近怎么样？” “相敬如宾，搭伙过日子。”沈眠说完下车抱着孩子过去。 陆少卿下台阶，伸手把孩子接到了怀里。 沈眠垫脚把沈落的头发整理了下。 陆少卿侧脸说了句什么，沈眠笑了笑。 陈启明看着，突然想起了当年陆少卿第一次带沈眠去商务会所和大家见面。 那会的沈眠还没后来去的那么不情不愿。 跟在陆少卿身边，手挽着他的胳膊。 长发不齐腰，披肩，含着笑，看着说不出的乖巧和好看。 俩人的气场那会看着特别合。 后来沈眠不情愿来了。 俩人经历了订婚，结婚，离婚，生子，复婚。 忙忙叨叨这么多年。 现在站在一起，彼此笑笑，气场却还是这么合。 陈启明心里突然多了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再看陆少卿身后饭店出来的简瑶。 摸了摸下巴。 感觉没感情不喜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少卿和沈眠的日子过得不就挺好。 …… “你好。” 沈眠和陆少卿本来正在说落落明天幼儿园开学几点去的事。 听见声音看过去。 微微怔松了下：“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见过，在一个片场，我那会在你们那打暑假工。” 沈眠凝眉了会，恍然大悟：“你是那个冒充成年人的小孩。” 简瑶板着的，看着有点冷的脸绽开笑，伸手：“是我，好久不见。” 第209章 老二世祖 沈眠第一次见简瑶还在沈家公关部。 那年沈眠二十五。 简瑶十三，在沈家公司做活动的时候，做传单小姐。 那会简瑶个子和现在差不多。 一米六。 虽然瘦，但化了妆，穿了高跟鞋，像个大人。 可眉眼就是不一样。 一眼就能看出干净和懵懂，还有隐隐的忐忑。 晚点结工钱的时候。 别的人都是转账。 简瑶没有手机，糯糯的问能不能给现金。 被识破了年龄。 财务问沈眠怎么处理。 沈眠那会看了眼她洗的发黄的白短袖和刷的发黄的白球鞋，给了她五千块钱现金。 让她藏好，别丢了，也别再打工了。 接着没再管。 世上的人苦难千千万。 谁也不是菩萨，管不了。 整整七年过去了。 按理来说不该记得。 但简瑶几乎没什么变化。 尤其是眼睛，黑白分明，睫毛乌黑绵长，很容易让人记得。 沈眠感觉缘分这个东西可真奇妙。 当年的孩子，竟然成了陈启明的老婆。 沈眠搭上她的手笑笑：“好久不见，我叫沈眠。” 简瑶把手收回，客气的笑笑，带着人进去。 沈眠进饭店前，看了眼还在停车的陈启明。 感觉这货可真没存在感，简瑶从头到尾没看他一眼。 沈眠也没再看，跟着人进去。 陆少卿半道拐弯，把沈落放在了包厢旁边的儿童玩耍区。 沈眠跟着简瑶进了包厢。 发现简瑶年龄很小，长相白软恬静，但做事是相当的老道和成熟。 从点餐到倒茶。 姿势不算标准，没有大家闺秀的做派，但是态度很恭谨。 没朋友的熟稔，也不和你套近乎，只是客气礼貌的笑。 第260章 沈眠对她印象很好，打招呼：“你今年二十？” “对。” 没什么话可说了。 不说了，安静的等人。 陆少卿来了，在沈眠身边坐下。 简瑶开门见山：“可以当着您太太的面说吗？” 陆少卿翘脚额首：“可以。” 简瑶言简意赅。 大致意思是。 陆明远现在查到是陈贺把季清给带走了，想让简瑶说出陈贺去了哪。 恩威并重，说的话，给的不少，不说的话，威胁的更多。 简瑶马不停蹄的来青城找陆少卿，说陆少卿现在在青城的情况其实不太好。 尤其是严晋东收购了青城的大型科技公司，抢占林程仲公司的市场。 总结下来的意思是想和陆少卿合作。 陆少卿挑眉：“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你公公带我妈去了哪？陆明远给你的相当多了。” “我公公参与你们的家事太多，就算说了，陆明远也早晚会找我们算后账，不如不说，直接站队。” 简瑶礼貌的笑笑：“站您的队。因为您早晚会回去。” 陆少卿：“你怎么知道我早晚会回去？” “我公公走前，把公司的事都交给了我，我细查了您的从前，我很肯定，您一定会回来，并且一定会把陆家重新握在手里。” 陆少卿：“说重点。” 简瑶说：“我想涉足南城娱乐版图，但那个市场已经饱和了，我公公的人脉和资源无法让我进去，我需要抱个大腿，陆家金融证券公司里人脉混杂交织，我需要您帮我引荐，做我的大腿，让我一直抱着。” 场中瞬间一静。 简瑶看向沈眠：“陆太太，我学历不高，说话可能粗俗了点，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表达陆先生对我的重要性，这样才会让他更直接的看到我想和他合作的决心。” 沈眠笑笑：“我听得出来。” 简瑶笑笑，重新看向陆少卿：“陆少爷，希望您……” 陆少卿打断：“南城最大的娱乐公司是简家的，最大的杂志主编是你姐姐，你找我，不如找简家。” “我和她有仇。” 话音落地。 包厢门被推开。 陈启明皱眉：“你们怎么都不等我啊。” 说着瞪简瑶：“给你打电话问包厢，你不接给老子挂了是什么意思？” 简瑶看了眼陈启明，“坐里面。” 陈启明嘴巴蠕动了会，扫了眼陆少卿和沈眠，没说什么，进去坐在里面，翘脚拉凳子，声音很大，不爽弥漫了整个包厢。 简瑶笑笑：“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场中瞬间又是一静。 陈启明直接摔了筷子：“你的意思是我惹出笑话了？” 简瑶侧脸，白嫩的脸上寒冰一片：“你能闭嘴吗？” 陈启明：“凭什么我闭嘴，这都是我哥们朋友，要闭嘴也该是你个充大人的小屁孩闭嘴。” 场面瞬间从客套变成了剑拔弩张。 沈眠拽了拽陆少卿的衣服。 陆少卿会意：“陈启明。” 陈启明凳子朝后面一拉，翘脚环胸，脸上寒冰一片。 陆少卿皱眉要起身。 沈眠拉住：“我带他出去，你和她谈吧。” 陆少卿点了头。 沈眠站起身：“走，跟我去加个菜。” 陈启明坏脾气依旧，横鼻子竖眼的。 沈眠翻了个白眼，软了点腔调：“走。” 陈启明看了眼沈眠，起身跟着出去。 到门口，没品的朝着简瑶的凳子踢了一脚。 简瑶凳子歪了半寸。 没理会，拉正，对沈眠客气礼貌的笑笑。 沈眠有点想笑，憋住了，对她礼貌的点头，拉着陈启明出去。 沈眠带陈启明去了儿童区。 沈落坐在积木区的角落搭积木。 蓝色的裙子，白色的裤袜，白色的坎肩，扎着一对公主头，漂漂亮亮的。 沈眠托腮看着。 听见陈启明冒出一句：“其实我刚才看见你们一家三口，有想过要不算了，收收心和她好好过吧，相敬如宾没感情，也不是不能过，都三十好几的人了。” 沈眠侧脸看他。 陈启明上半身趴在栏杆上，蔫蔫的：“你看她那张晚娘脸，像是想和我好好过的样子吗？妈的，如果不是她说她怀孕了，我根本就不会和她个小屁孩结婚。”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一会。 感觉自己和陈启明怎么着都是前任的关系，说这些好像不合适。 但还是说出口了。 “如果有人依靠，也许，她不会是张晚娘脸。” 陈启明挑眉：“你什么意思？” 沈眠只听简瑶说了几句，感觉隐约像是看见了她的前半生。 小姑娘才……二十啊。 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 才会…… 沈眠上下打量陈启明。 才会找上这么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二世祖。 还是个老二世祖。 第210章 距离 沈眠说：“如果你想好好过，就多了解了解她，如果不想就算了，当我没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沈眠把和陆少卿那么好念的经，念成这个德行，为免误人子弟，不教了，喊沈落。 第261章 落落丢下积木，蹦蹦跳跳的过来，看向陈启明，甜甜的笑：“叔叔好。” 陈启明轻声细语：“你好啊。” 沈眠抱着沈落和陈启明一起在外面的大堂溜达。 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想回包厢。 沈落在怀里扑腾了起来，声音很大：“叔叔，叔叔，晋东叔叔！” 沈眠微怔。 一扭头，看见不远处插兜站着的严晋东。 沈眠和严晋东相处的四年里。 严晋东换了无数种发色。 红的，蓝的，银白的。 发色随着沈落看的早教平板里喜欢的人物发色改变。 这会，变成了久违的黑色。 没戴金链子，没穿背心和牛仔裤，也没戴耳钉和耍酷的帽子。 瘦瘦高高的，穿着西服。 沈眠第一次发现。 严晋东长得还挺帅的。 尤其是穿着正装往那一站，却有种天然的痞气。 沈落想下去。 沈眠没放，抱着孩子朝后退了一步。 严晋东原本想朝前走的步子顿住，隔着很远朝着沈落摆摆手。 沈落说话带了哭腔：“妈妈，晋东叔叔。” 沈眠犹豫了会，侧脸看向陆少卿在的包厢位置，最后把孩子放了下去。 沈落提着小裙子跑的飞快。 严晋东朝前几步蹲下，把沈落抱了个满怀，蹲下和她说话。 说的什么沈眠听不见。 只看见严晋东眼神很温柔。 陈启明说：“落落怎么和他认识？” “你也认识他？” “无恶不作的混球，谁不认识。” 沈眠没说什么，在原地等了会。 严晋东抱着孩子走近，对陈启明挑眉：“稀客啊，怎么跑小爷的地盘上来了。” 陈启明：“青城你家开的？写你名了？怎么就是你的地盘了，口气这么大？” 严晋东把孩子递给沈眠，额首示意。 沈眠配合的把孩子耳朵捂上了。 严晋东解开了西装扣子，把领带扯掉，在手掌间转了一圈，然后掀眼皮看陈启明：“要不要跟爷爷出去转一圈。” 说着朝前一步：“爷爷带你看看青城路灯牌上刻的是不是严这个字。” 说着再朝前一步，和陈启明对视，含笑绵长：“再带你去海边，扔进去，试试看，就算是你老子来了，跪在地上求，能不能立案查查你有没有被食人鱼吃成渣渣。” 严晋东说话声音很柔很软。 有种女人的腔调。 但细究的话其实更像是冷血动物。 归个品类。 最像的是蛇。 陈启明退了一步。 只是一步，代表他怂了。 严晋东讥讽的轻轻啧了一声：“小东西，不是陆少爷拿你当个哥们看，你也配和我说话。” 说完不说了，看向沈眠。 阴柔作弄人的腔调收敛了，直接问：“陆少卿在这？” 沈眠把捂着沈落耳朵的手放下：“恩。” 严晋东点点头：“你过得不错。”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沈眠：“怎么看出来的？” “小爷养了你四年，把你养瘦了十斤，短短几个月不见，你少说胖了五斤。” 沈眠翻白眼：“有毒吧你。” 严晋东笑笑没说什么，打了个招呼走了，一句没提别的事。 陈启明和沈眠一起回去，路上皱眉：“你和他很熟？” “还行。” 纠缠了四年。 被抓回去无数次。 沈眠和他不能再熟了。 “不怕他吗？” 沈眠点头：“怕。” “怕你还和他嬉皮笑脸的。” “习惯了。” 沈眠最开始跑的时候，严晋东其实没怎么吓唬她。 只是把她抓回来，在她一天不吃饭的时候掐着她的下巴让她吃。 沈眠就是不吃。 严晋东还无奈的让她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后来孩子生下来了，出了保温箱。 沈眠又跑了，还是抱着孩子。 那会恰好严晋东的爸出事。 严晋东带她出去了一趟。 沈眠连着吐了三天，嘴里塞进什么吐出什么，做梦都在吐。 吐到有几个月看见严晋东，眼前晃过得全是血红的光影，还有严晋东脸上溅血的表情，狰狞的像是恶魔。 也是那次开始。 她有点怕严晋东。 知道严晋东好像对她有点别的意思，更怕了。 连句话都不敢和他说，也不想说，觉得好脏。 后来有一天。 严晋东坐在她家楼下，抽了整整三包烟。 在沈眠下楼后，低低的说：“你能给我讲个笑话吗？” 沈眠讲了。 严晋东笑了，平和的说他妈今天自杀了，差点没抢救过来。 说他们家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他当初没听陆少卿的洗白，反而拽着他的家越陷越深。 然后说沈眠，对不起。 我要洗白，可陆少卿不会帮我，也帮不了我，能帮我的只有陆明远。 沈眠，你永远也跑不掉了，想好好过日子，就别怕我，和现在这样，对我笑笑，没事和我好好说说话。 一晃，就到了现在。 第262章 沈眠没说什么，和陈启明一起去了包厢。 沈落见到陆少卿要抱。 陆少卿抱到怀里，抽纸帮沈落擦手。 沈落奶呼呼的说：“爸爸，我刚才见到晋东叔叔了，叔叔变的好帅。” 陆少卿给沈落擦手的动作顿了顿，侧脸看沈眠。 沈眠抿唇：“刚才出去碰见了。” 陆少卿：“怕吗？” 沈眠怔了下，笑笑：“你在，不怕。” 这是真的。 换了一个月前，沈眠会抱着孩子拔腿就跑。 现在陆少卿就在不远处。 而且百分百和她站在一起，沈眠还真不怕。 陆少卿挑眉：“别对我聊骚。” 沈眠：“……” 沈眠翻了陆少卿一个白眼。 陆少卿说：“就算我不在，你也不用怕。” 陆少卿说的平淡，隐隐的，带了得意。 沈眠挑眉：“怎么了？” 包厢里不是只有沈眠和陆少卿。 陆少卿看了眼对面吃饭的俩人，凑近沈眠附耳：“严晋东是个聪明人，知道是父子内斗，不和我合作，也不会和陆明远合作。” 沈眠皱眉，微微抬头。 鬓边擦过一片温热。 沈眠怔了下，掀眼皮看他。 一眼撞进了陆少卿的瞳孔里。 乌黑一片，里面闪烁着她的影子。 俩人距离挨的太近了。 第211章 像从前的你 沈眠错开脑袋，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陆少卿也错开。 安静了会。 沈眠再凑过去：“然后呢？” 脑袋被砸了下。 轻轻的，不疼。 陆少卿说：“你刚才躲什么？我亲到的是你的头发，我还没嫌弃，你什么意思？” 横鼻子竖眼，很不满。 沈眠摸摸鼻子，小声嘀咕：“尴尬嘛，而且也不是我自己躲，你不也躲开了吗？” 陆少卿嘶了一声：“再说。” 沈眠不说了，正色道：“然后呢？” “然后被我下了个套，花大价钱并购的几家科技公司，快黄了。” 陆少卿挑眉劲劲的。 沈眠竖大拇指：“你真厉害。” 沈眠其实没怎么关注青城里陆少卿和严晋东的动作。 只刚才听简瑶说了几句。 说什么严晋东并购了青城全部的科技公司。 林程仲公司的规模多大，沈眠不知道。 但应该不算大。 陆少卿当初在国外帮林程仲成立的游戏公司，市值撑死了一个亿。 后来几年不知道怎么样。 但利润巨大的科技公司，陆少卿每月给她两千两百万挺吃力，而且房子都是租的，想来一般般。 本以为陆少卿这个青城的外来户，最多和严晋东打个平手。 没想到略胜了一筹。 沈眠是真的觉得陆少卿厉害。 悄咪咪的又竖起一个大拇指，两个并在一起，笑眯眯的夸：“少爷就是我的偶像。” 坐在陆少卿怀里的沈落插话：“爸爸也是我的偶像。” 沈眠莞尔，揉了揉沈落的脑袋。 冷不丁的。 脑袋被很轻的揉了揉。 掀眼皮和陆少卿对视。 陆少卿收回手，淡淡的：“奖励给你的。” “当我是狗？” “你承认，我就不反驳。” 沈眠翻了个白眼，不和他计较，低头吃饭。 吃了两口凑近问：“可严晋东地下的势力怎么办？” “他开始洗白两三年了，但陷得太深，手下惹事的小弟也太多，加上陆明远年纪大了，怕波及是非，所以两三年了，严家洗的半黑不白，他从前的那点破事我门清，而且不管我和陆明远再怎么不对付，也是亲父子，他不敢动我。但青城就这么大，我想和我爸拼，就一定会动他洗白后要吃的蛋糕，他现在只能和我公平竞争，尝试把我从青城挤出去。” 陆少卿拿筷子敲了敲沈眠的碗：“吃，凉了。” 沈眠吃了两口，总结：“公平竞争又竞争不过你。” 陆少卿轻轻啧了声：“让他上大学不上，多培养两个像样的人不听，一直在地下混着玩，正经做买卖的本事半点没有，论公平竞争，十个他也比不过我。”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 陆少卿：“其实我还给他下了个套……” 沈眠刚想问什么，察觉身上多了两双眼睛。 抬头看过去。 一眼看见对面坐着的陈启明夫妻都在看着她。 陈启明眼神有点嫌弃。 简瑶眼睛里带着笑意。 沈眠不说了，对简瑶笑笑。 简瑶蹦出一句：“你们感情看着真好。” 陈启明说：“你看错了，他俩一直都是这样。” “没看错。”简瑶笑笑说：“陆少爷和我说话惜字如金，和他太太说话，像是换了个人，陆太太也是，说话客气有礼貌，可和陆先生说话，像个孩子。” 沈眠不由自主的看了陆少卿一眼。 陆少卿扭头去喂孩子吃饭了。 沈眠细想想。 的确如此。 不止是他和她说话，自己其实也是这样。 归根结底。 原因很明显。 沈眠笑笑：“我和他十五岁认识，十几年了，和亲人差不多。” 第263章 简瑶：“意思是爱情到最后会变成亲情？” “差不多吧。” 简瑶没再说。 沈眠也没再说。 面色如常的吃饭，给陆少卿和孩子盛汤。 吃了饭陈启明去开车，简瑶等着。 陆少卿和沈眠在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 陈启明的车先到。 简瑶开车门，把沈眠忘在陈启明车里的拖拉机拎出来。 面带歉疚：“抱歉，老陈不太懂人情世故，给落落买了个这样的玩具。” 陆少卿接过递给沈落。 沈落抱着，俏生生的说：“落落很喜欢，谢谢阿姨。” 简瑶：“下次阿姨再给落落买个别的好不好？” “不用了，妈妈说无功……”沈落挠挠脑袋，说不出来了，求救的看向沈眠。 沈眠笑笑：“无功不受禄。” 沈落补充：“无功不受禄。” 简瑶咬咬唇，有点失落。 沈眠看向陆少卿。 陆少卿开口：“下次买一个吧，落落喜欢的。” 简瑶的眼睛亮了，“好，我下次亲自去买，一定买个落落喜欢的。” 陈启明车窗摇下来：“走了。” 简瑶：“我等陆先生和陆太太走了再走。” 陈启明下车，猛的甩了车门：“你有病吧。” 沈眠下意识想去捂沈落的耳朵。 但陆少卿已经捂上了，而且弯腰把站着的沈落抱到了怀里。 陈启明和简瑶单方面的吵还在继续：“整天唯唯诺诺的，丢谁的人！” 沈眠皱眉想说点什么。 简瑶没理，转身歉疚道：“抱歉，影响你们就餐后的心情了，下次，我单独招待你们。” 陈启明上前来硬拽着简瑶要上车。 陆少卿开口：“你是陈家的少奶奶。” 陈启明脚步微顿。 陆少卿抱着孩子，语气平淡：“陈家在青城算得上是显贵人家，就算不论我和陈启明的关系，你也不该这么唯唯诺诺。” 简瑶微怔。 陆少卿额首：“腰杆子挺直了，陈家少奶奶要不卑不亢。” 简瑶：“我把腰杆子挺直，你和我合作吗？” 简瑶的一句话把沈眠从怔松中拉了回来。 不止是拉了回来，还有点想笑。 这姑娘是真直球，但也真的是能屈能伸，见缝插针，以后绝对能成大器。 陆少卿看向陈启明：“你们夫妻俩一起，我可以考虑。” 简瑶愣住，皱眉没说什么，跟着陈启明上车了。 沈眠看着车开远，侧脸看陆少卿：“你真要和她合作？” 沈眠感觉陆少卿应该是看不上陈家，而且说句实在话，简瑶其实不怎么能帮上忙。 青城鞭长莫及。 南城人微言轻，说不上话。 就算是加上陈启明，其实也是如此。 陆少卿恩了一声。 沈眠：“为什么？” 陆少卿说：“因为她有点像从前的你。” 第212章 你开车 沈眠懵了一瞬。 陆少卿声音很轻：“你找上我的时候十九，她二十，境地和你有点像，我想帮帮她。”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那为什么要拉上陈启明？” “因为……” 十点了。 车还没来到。 沈落已经有点犯困了，搂着陆少卿的脖子，脑袋靠在他脖颈昏昏欲睡。 陆少卿低头看了眼，侧脸看沈眠：“因为一个人很辛苦，那些年，你一直是一个人，和你有点像的她，再一个人，我有点看不下去，哪怕陈启明没什么用，挺废物的。” 陆少卿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可细听听，其实没什么情绪。 像是在说，我晚上想吃圆白菜，无波无澜。 可正是因为这种无波无澜，沈眠心里升腾起来的奇怪攀爬到了顶峰：“你既然嫌弃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陆少卿不爱了的原因。 沈眠想过。 最开始和陆少卿失联的那几年。 想的是误会了她撞陆明远。 后来…… 知道他没误会，全都知道。 想了想。 只能是嫌弃了。 嫌弃的点有很多。 有可能是和徐凤泽一样，从严晋东那知道了沈家的事，想多了，嫌脏。 有可能嫌弃她歹毒心肠，死性不改，就是不做人。 总而言之。 言而总之。 不管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嫌弃了。 不然怎么就好好的不爱了。 就这么说不爱就不爱了。 哪怕知道她是为了和他复婚，依旧就这么不爱了。 其实沈眠之前就觉得奇怪。 嫌弃，为什么要和她说那些不是她的错，反击是对的话。 只是因为孩子吗？ 现在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陆少卿在这一点上，说话和做事有点前后矛盾，奇奇怪怪。 沈眠直接问出口：“你当年到底为什么突然不爱我了。” 陆少卿明显愣住。 沈眠问的时候没过脑子。 现在反应过来了，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不要脸。 这么问像是在埋怨他不爱了似的。 不等陆少卿说话，摆摆手找补：“算了算了，反正咱俩都已经不爱了，原因不重要。” 第264章 陆少卿没说话，看向远处，在车来到后把孩子递给沈眠：“去吧，我明天一早去接你们。” 明天是沈落的开学第一天。 沈眠想上车。 回头看了陆少卿一眼，把沈落放进车里，调转回头：“你最近睡眠不太好吗？” 陆少卿：“什么意思？” 沈眠指他的黑眼圈：“你黑眼圈重的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了。” 陆少卿下意识抬手摸了摸。 沈眠：“要我帮忙吗？” 陆少卿：“回去睡觉。” “需要我帮忙就说，我们是盟友。”沈眠抬了抬胳膊，“瞧瞧我的肌肉。” 陆少卿啧了一声：“赶紧的，别磨叽。” 沈眠：“注意休息，还有……” “说。” “劳逸结合，保重身体，你还得给我转好几年的钱呢？” 沈眠在陆少卿发火前，钻进车里，让司机开车。 车开走后，回头看了眼。 陆少卿还在原地站着，看着车的方向。 沈眠没看了。 回头看前面。 默默的想。 因为什么不爱了，重要吗？ 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已经不爱了。 陆少卿不爱了。 沈眠也爱不起来了。 内心像是坛死水，不管怎么看陆少卿，都泛不起半点波澜。 感觉现在这样，像是盟友、朋友、亲人的关系，真的很好。 …… 沈落上学第一天。 沈眠起了个大早。 想下厨，被王姐赶了出来，说沈落吃她烤的面包能吃三片。 吃沈眠的，撑死了两片。 沈眠不纠结，笑嘻嘻的去叫沈落起床。 沈落爬起来第一时间问：“爸爸来了吗？” 沈眠没好气：“没呢。” “那爸爸什么时候来。” 正说着。 房门被敲了敲。 沈落的速度出奇的快，从床上下去，噔噔噔的去开门。 抱着陆少卿的小腿就撒娇：“爸爸爸爸。” 沈眠腻歪的不行，从床上下来，“让你爸给你扎辫子。” 说完就要走。 抱着陆少卿小腿的沈落转而抱沈眠的小腿：“妈妈扎，爸爸抱着。” 沈眠：“你也太贪了。” “妈妈妈妈，爸爸爸爸。”沈落眼泪汪汪：“落落第一天上学。” 沈眠有点纠结，看了陆少卿一眼。 陆少卿已经把孩子抱了起来，往外走，走了两步侧脸：“愣着干什么。” 沈眠拎起梳子出去了。 沈落坐在陆少卿怀里。 脑袋靠在陆少卿胸膛里，沈眠有点无从下手。 手在她脑袋上转来转去。 手肘不时扫到陆少卿的胸膛。 然后陆少卿把孩子转了过来。 沈眠叉开腿往下蹲，抿唇给沈落扎辫子。 全神贯注的时候，眼神微抬，和陆少卿对视了，笑笑：“看什么看？没见过大美女。” 本以为陆少卿会噎她一句。 哪知陆少卿站起身把孩子递到沈眠怀里，直接起身走了，步子很快。 但沈眠还是没错过陆少卿熨烫整齐的西装裤子那的反应。 沈眠没在意，把孩子放在凳子上，接着扎辫子。 换上幼儿园园服，绑上蝴蝶结。 牵着沈落坐上餐桌，陆少卿才回来。 陆少卿头发有点湿，眉头皱着，有点烦的样子。 沈眠没说什么，安静的吃饭。 在陆少卿喂完沈落后，把孩子送上车，准备去驾驶座开车时拉住他：“没关系的。” 陆少卿：“什么？” “反应。”沈眠小声说：“异性之间，懂得。” 陆少卿：“……少胡说八道。” “我住陆家隔壁的时候，你晚上来家里，我穿着睡衣，你那会就有了。” 陆少卿耳尖在阳光下悄无声息的红透了，阔别很久，罕见大声说话：“胡说什么！” 沈眠皱眉：“我……” 沈落从车里探出脑袋：“爸爸妈妈不吵架。” 陆少卿闭嘴了，抿唇一会：“没有的事。” “我和你说这个没别的意思……”沈眠低头从包里翻出卡递过去：“意思是你该出去解决解决，只要别闹出人命就好，我可以出钱。” 沈眠被揍了。 为了不让沈落看见。 被陆少卿狠狠抽了两下后面。 沈眠懵了。 憋了很大会，想说点什么。 陆少卿已经去了后座，探出脑袋，冷的像是高冷之花：“你开车。” 第213章 对你，已经够好了 沈眠一肚子脾气的去开车。 幼儿园距离学校很近。 开车去是因为今天天气很热。 沈眠看着后视镜，一直在和沈落说话，哄着她别睡的陆少卿。 那点脾气散了。 翘唇开车到地方。 几分钟。 沈落在昏昏欲睡的时候被陆少卿抱出来。 快准狠的朝着天上一扔，然后接住。 沈落醒了。 搂着陆少卿的脖子，笑的眼睛成了条缝。 沈眠跟着笑。 眼神微错，笑容顿在唇角，想挡住沈落的目光，但是来不及了。 第265章 沈落已经看见了倚着兰博基尼边在等的正装男人，手里还捧了一束向日葵。 沈落搂着陆少卿笑容灿烂：“晋东叔叔。” 陆少卿抱着孩子和严晋东对视后，挑了眉。 严晋东的站姿很潇洒。 单手插兜，单手捧着花，懒懒散散的靠着车，侧着脑袋。 在早晨的阳光下看着出奇的帅。 和沈落对视一眼后，笑笑直起身，拎着花走近。 距离两步之遥时。 骚气又贵气的行了个骑士礼，款款起身，温柔道：“我来了。” 沈落在陆少卿怀里伸着手的要抱。 沈眠抿唇想说点什么。 陆少卿已经松手，把孩子递给了严晋东。 严晋东娴熟的抱好，把花塞给沈落：“恭喜啊，上学了，成大孩子了。” “恩，落落上幼儿园了，是大宝宝了，可以挣钱给爸爸妈妈和晋东叔叔，还有奶奶买糖吃。” 严晋东挑高眉：“我要纯手工定制的巧克力糖，对了，你爸和你奶也吃这个，你妈嘛……五毛钱个的就行。” “妈妈也要吃巧克力糖，不吃五毛钱个的。” 严晋东撇嘴，开始和沈落打嘴仗。 劲劲的。 很没有长辈样。 但却一眼就看得出亲近。 而且不是一天两天能培养出来的。 沈眠不得不朝陆少卿看一眼。 陆少卿的情绪是相当的淡定。 手插兜，温和看着严晋东和沈落。 如果不是沈眠知道俩人如今是绝对的对立面，不管是私交，还是公事。 沈眠会以为俩人交情匪浅。 沈眠咳了咳：“行了，该去上学了。” 严晋东把孩子递给沈眠。 沈眠接过要抱的时候，手掌覆上一片温热。 沈眠手朝上。 手背被一片温热轻碰。 严晋东说：“手怎么这么凉。” 沈眠感觉严晋东是对她有点意思的。 但是并不确定。 因为相处四年，严晋东对她很包容，而且经常来，对孩子也好不假。 可并没有越距。 不管是肢体语言，还是口头语言，和对外面那些女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这算是第一次，碰了她的手。 眼睛含笑看着她，声音温柔缠绵，有点勾搭的意思。 沈眠皱眉：“滚一边去。” 说着朝他手上扇了两下，翻他个白眼，接过沈落，转身看陆少卿：“走吧。” 陆少卿：“你先进去。” 沈眠没说什么，抱着孩子进去。 陆少卿视线中看不到沈眠和孩子的影子，才看向严晋东：“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 “昨天在酒店碰见落落了，她说她今天开学，问我能不能来。” 严晋东和陆少卿一样的手插兜，淡道：“落落生下来，第一个抱她的人是我，在保温箱里待了半年，隔三差五来看她的也是我，感冒发烧生病陪着的也是我。” 陆少卿点头：“是，关她的也是你。” 严晋东：“她才几岁啊，怎么能算得上关？” 陆少卿没说，换了一句：“在我面前摸沈眠的手，你想干什么？” “陆明远说你在乎的是林绾绾，我不信。” 陆少卿：“你觉得我在乎沈眠？” “是。” “为什么？” 严晋东侧头笑笑：“因为你没失忆啊，还有你俩刚才抱着孩子的样子，很恩爱。” “你怎么不喷香水了？” 关于陆少卿突然冒出的话，严晋东怔了怔。 陆少卿挑眉：“从小到大，我和你说了多少遍，像个男人，别喷香水，你一直不听，说小爷要的就是我行我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怎么突然变了。” 严晋东：“因为沈眠和孩子不喜欢。” 陆少卿长长的哦了一声。 严晋东说：“你到底在乎林绾绾，还是在乎沈眠。” “你觉得呢？” “如果你在乎林绾绾，沈眠就给我吧。” 严晋东说完暧昧的挤挤眼：“沈眠长得多漂亮啊，是我喜欢的类型，可以拿来玩玩。” “这是我孩子的妈，是我登记了的太太。”陆少卿笑容不变，却多了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严晋东：“你妈的事，是沈眠做的，你猜，我要不要告诉陆明远。” 陆少卿说：“我知道。” 严晋东微怔：“你知道？” 陆少卿：“对，你和我说这个，是想要什么？” 严晋东紧了紧手：“要你公司马上要上线的手游。” 陆少卿摇头：“不给。” 严晋东沉默了两秒，笑了笑：“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件事。” “说。” “你从国外回来后，为什么让林程仲的分公司来青城开。”严晋东说：“以为你失忆那会我没想明白，知道你没失忆，我想明白了，因为你算好了你和陆明远早晚要开始杠，也算好了，我知道你们父子再怎么杠，还是父子，没牵扯你妈这件事的人，谁参与谁他妈是傻逼，所以我谁都不会帮，然后你就开始堂而皇之的在青城扩充势力，想把我严家给挤出去。” 陆少卿没说话，只是额首看着他。 严晋东说：“把科技公司要上线的手游给我，带着你老婆孩子从青城滚出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266章 “你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陆少卿蓦地朝前一步，居高临下，眉眼含冰：“再像从前那样，和我爸联手算计，关我四年吗？” 严晋东抿唇：“陆少卿，我是为了你好。” “少打着为我好的把戏，真是为了我好，在知道我爸不只是为了给我看病，还是为了关我那会，你就该去国外把我放出来！严晋东，我在里面的第三年，打出去过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我等了你一个月，你没来。” 场面瞬间一静。 只剩下幼儿园慢慢聚集人群的嬉闹声。 严晋东侧脸看幼儿园里面的孩子，抿唇片刻：“陆少爷。” 陆少卿挑眉。 严晋东说：“其实我对你，已经够好了。” 第214章 为什么？ 陆少卿：“既然对我好，为什么不来把我放出去，关于沈眠给我生个孩子的事，只字不提。” 严晋东没说话。 “为什么？”陆少卿朝前一步。 他和严晋东的身高算得上旗鼓相当。 但陆少卿背脊挺直，声音慢却稳，并且面无表情。 朝前逼近一步，严晋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陆少卿说：“我爸不告诉我，有原因，你呢？你是什么原因？” 严晋东：“沈眠有没有和你说过你俩刚分开那两年发生的事？” 严晋东看陆少卿无波无澜的挑眉。 知道沈眠没说。 那疯狂朝着陆少卿去奔赴的两年时光。 沈眠没说。 严晋东……怎么敢说。 陆少卿出国临近第四个年头。 严晋东接到一个电话。 国外转来的。 陆少卿说：“是我。” 严晋东半夜惊坐起身。 陆少卿说：“来接我。” 严晋东那晚在沈眠家门口蹲了一夜。 不敢去。 陆明远不是给陆少卿看病，是关他。 他是促成这一切的凶手。 还有，严晋东一直记得陆少卿说过的一句话。 ‘她才爱了我一个月’。 真是爱了一个月就罢了。 偏偏怎么看都不是。 严晋东不止是害他被关的凶手，还是生生拆散他们的凶手。 严晋东怕陆少卿会怪他。 他本来就嫌弃他，瞧不上他，再加上这一件事。 严晋东真的不敢去接，还有一个原因，不想接。 严晋东没去，告诉了陆明远。 一个月后，传来陆少卿半夜逃出去出车祸的消息。 再后陆少卿失忆了。 治疗了十个月。 回国来了青城。 和他一起喝酒，有点客气和冷淡。 但对于严晋东偶尔提及的‘沈眠’没有半点反应。 就像沈眠再提及‘陆少卿’的无波无澜反应一模一样。 严晋东始终提起来的心脏缓慢的落在原地。 陆少卿说：“我俩刚分开那两年什么事？” 严晋东目光从幼儿园孩子身上挪到了窗口闲散坐下的沈眠。 低马尾，侧脸对着粉雕玉琢的女孩说话，眉眼弯了起来，看着温柔又漂亮。 严晋东默默的想。 能什么事。 沈眠过去朝着你单向奔赴的三两事。 让我看着都鼻酸的那些日日夜夜。 严晋东看了会不看了，看向陆少卿：“我和沈眠和孩子朝夕相处的四年，感情挺好。” 陆少卿：“然后呢。” 严晋东说：“私心来说，我不想把沈眠是始作俑者的事告诉陆明远，毕竟落落也离不开她，但……” 严晋东直视陆少卿，一字一句：“我严家要洗白，不然我对不起我植物人的爸还有快要断气的妈。” 陆少卿沉默了会，噗嗤一声笑了。 严晋东挑眉：“你笑什么？” “我早就和你说了，要洗白来找我。” “我怎么找你，陆少卿，就我家产业的规格，需要大量的现金流。” “有啊。”陆少卿笑笑：“我妈有。” “你妈的产业在你爸那。” 陆少卿莞尔一笑：“臭虫，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一件事吗？” 严晋东眯眼。 陆少卿说：“人比钱重要，陆明远手握陆家四年，帮你忙活了两年多，结果呢？不过是半黑不白，可我不一样，我很多年前就说过，只要你想洗白，来找我，我会帮你，不顾一切的帮你，只要你想。” 若是从前俩人换个个。 严晋东一定会选陆少卿。 但现在真的不敢。 洗白是大开所有产业，随便对方的人进出。 陆明远远在南城，只是派人来，还在严晋东的眼皮底下，一切都好说。 陆少卿…… 他怎么敢？ 严晋东按了按眉心，低低的叹了口气。 掀眼皮和陆少卿对视。 陆少卿手插兜，唇角勾着浅浅的笑。 严晋东烦死了陆少卿这个笑，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严晋东：“把手游给我，沈眠是季姨事件始作俑者的事，我会瞒下来，不告诉陆明远。” “你和我说了你和沈眠的关系，我也和你说说我和沈眠的吧。”陆少卿说：“我爸妈在我小时候经常吵架，我一直想要个正常的家，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第267章 严晋东没说话。 陆少卿说：“落落和沈眠感情很深，所以我忍了，只当是为了孩子，但也只是如此，别的我不会再多做。” “什么意思？” “手游，我不给，你想说就去说，大不了我把我妈在哪的消息告诉我爸，和他交换条件，留沈眠在孩子身边，接着给孩子一个家，严晋东，这手游是我们公司翻身的关键，谁要，我也不给。”陆少卿摆摆手，很潇洒的转身：“走了。” 沈眠从窗户看严晋东的车开走，回头问陆少卿：“怎么样了？” “没事。”陆少卿蹲下伸手，把扑过来的沈落抱了个满怀。 开学典礼开始。 俩人并肩坐在家长席。 沈眠侧脸看了眼陆少卿，感觉他情绪不怎么好。 “严晋东和你说什么了吗？” “他让我把我们公司马上要上线的手游给他。” “拿什么交换？” “你是我妈事件始作俑者的事交换。” 沈眠哦了一声。 陆少卿心不在焉的看着台上的孩子，蓦地侧脸看沈眠：“昨晚到家后陈启明给我打了个电话。” “说什么了？” “说你在酒店和严晋东碰上了，看着关系不错，让我和你说一声，离他远点。” 沈眠哦了一声。 “我当时没放在心上，只觉得他看错了，今天看看，发现他说的对，不止你和他关系不错，落落和他关系也不错。” 沈眠：“那四年除了没有自由，他对我其实还行。对落落比还行还要好一点。” 沈眠说完，脸颊忽然凑近一片滚烫，怔了下，一眼撞进了陆少卿的眼睛。 陆少卿附耳沈眠说话：“你们发生关系了吗？” 沈眠在陆少卿退开后搓了搓耳朵：“你的词，现在用的挺文明啊。” 说完噗噗噗的笑。 陆少卿没笑，淡淡的说：“我感觉你现在不止是把我当朋友，还把我当成女人了，在家里说反应也说的随随便便。” 沈眠皱眉，她只是开玩笑，陆少卿怎么生气了。 陆少卿扯了扯领带，抬头看台上的孩子。 重新低头打理微皱的领带，打理着侧脸看沈眠：“帮我打个领带。” 沈眠眨眨眼。 “落落的重要场合，领带乱了不合适。”陆少卿烦烦的：“朋友。” 第215章 距离太近了 沈眠侧身帮朋友陆少卿整理领带。 整理好，解释了一句：“我那么说不是把你当女人，只是咱俩认识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想到什么说什么。” 陆少卿语气平平的哦了一声。 沈眠：“我没和他发生关系。” 陆少卿：“他对你有意思。” 沈眠：“……” 沈眠好奇：“你怎么看出来严晋东对我有意思？” 沈眠也只是怀疑，一直没办法确定。 陆少卿说：“他男女关系混乱，碰见喜欢的直接就上了，他那人在男女方面，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陆少卿淡淡的睨了眼沈眠，点评：“脏的恶心。” 沈眠：“所以呢？你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没碰你。”陆少卿言简意赅。 沈眠微怔，感觉陆少卿说的论证点好像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哪不对。 陆少卿说：“对严晋东，你还是从前的想法吗？” “什么？” “报复。” 沈眠说实话：“没那么想了。” 陆少卿侧脸看她。 沈眠说：“他之前对我真的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对落落是真的不错。” 沈眠对严晋东恨意最浓郁的是最开始的两年。 以为没有他的算计，她会和陆少卿复婚，有子，成家。 后来的后来。 他仗着青城是他的地盘，禁锢她和落落的自由。 一无所有的沈眠，日夜惶恐她的孩子会被抢走，恨到全身都发麻。 现在安逸的生活过久了。 孩子有人带，自由自在，陆少卿，这位孩子的父亲给了她很重的安全感，让她确定，没人能把孩子从她身边抢走。 最重要的是。 沈眠想明白了一件事。 不管陆少卿是因为什么放弃了她，不爱她了，都怪不了严晋东。 因为感情这东西，外人控制不了。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而且现在也没必要怪。 沈眠侧脸和陆少卿对视。 陆少卿的瞳孔在日光下颜色很浅，挺平淡的，但是看着很暖。 因为沈眠找到了和陆少卿最舒服的相处方式。 挺好的。 沈眠对陆少卿眉眼弯弯的笑笑。 陆少卿微怔，跟着勾唇，很温柔：“笑什么？” “我无所谓报复不报复他了。” 陆少卿唇角的笑淡了，喃喃：“女人可真善变。” 这么说的确有点太善变了。 沈眠小声哄：“我说的是我的想法，你别被我左右，你如果想报复他联合陆明远关你，你就去报复，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义不容辞。” 沈眠拍拍胸膛，“随叫随到，眠眠永远为少爷举大旗。” 沈眠额头被敲了下，捂头皱眉：“少爷，你打人劲能不能小点。” 陆少卿环胸看前面，劲劲的：“认真听讲，别老和我说话。” 第268章 沈眠：“……” 沈眠专心听讲。 听见陆少卿说：“别怕，他不会把你参与季清的事说出去。” 沈眠：“我没怕。” “啧。” “真的。”沈眠认真听园长讲话，抽空小声哔哔：“你答应了我的，说不会让季清知道，我相信你，所以一点也没怕。” 陆少卿勾唇笑笑，没说什么。 结束后沈眠开车。 陆少卿在后面哄着沈落。 五分钟路程。 沈落没睡着。 到家后陆少卿交代：“我这几天有事不回家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沈眠点头说好，陆少卿走了。 一走就是十天，一次没来。 中间到期要付的钱是直接转卡里，连电话也没打，只发了条微信。 沈眠没什么感觉，但是怕沈落失落。 结果沈落欢欣雀跃的说现在和爸爸有了小秘密。 沈眠鄙夷。 所谓小秘密不就是每晚和陆少卿开视屏吗？ 沈眠没理会了，在家里晃悠来晃悠去，很自在，只是太闲了。 孩子的幼儿园是午托班。 早上八点到校，下午四点半放学。 沈眠感觉自己闲的有点发慌了。 这天早上送走沈落后，开车去市中心的商场溜达。 低头看首饰店里摆着的精致小金锁时。 耳畔传进一声娇娇软软细细气气的说话声：“买颗钻石吧，我缺颗钻石。” 沈眠侧脸，一眼看见门口站着的一对男女。 男的漂亮矜贵。 女的长发齐腰，雪白纤细，水袖牛仔裙，说话声音柔的像水，不像三十一的已婚妇女，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沈眠挑眉。 陆少卿和……林绾绾。 沈眠思考了一秒，背过身弯腰去另外一个柜台看金锁，一边看一边趁她们进来的间隙一点点的挪出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小腿被轻轻踢了下。 沈眠回头。 是陆少卿。 环胸啧了一声，指沈眠的上衣。 沈眠穿的是短袖和牛仔裤，短袖是短款，想来是刚才弯腰有点走光了。 沈眠拽了拽衣服，指他身后和导购员说话的林绾绾，再指门口，无声的做口型：“我走了。” 说完不等陆少卿回应，挎着包直接跑了。 到外面路过冰激凌店，买了个，一边吃一边逛。 走到消防楼梯口的时候，被里面探出来的手臂给猛地一下拽了进去。 沈眠晃了下才站稳，但冰淇淋没站稳，上面的尖尖落在了沈眠的衣服上。 沈眠蹦了一下：“你干嘛啊。” 陆少卿松手：“带纸了吗？” 沈眠单手拎着剩下的冰淇淋，单手从包里拿纸。 整个包被朝前拽了下，陆少卿跟着往前迈了一步。 在昏暗的消防楼梯里，陆少卿存在感突然变的很强，影子似乎把沈眠团团包围了。 沈眠抬头看。 陆少眉头微皱，鸦羽似的睫毛垂下，给眼脸覆盖上一层阴影。 把她放进包里的手拿出来，取出纸巾，低头弯腰擦她衣服上沾到的冰激凌。 动作轻轻的，有点温柔。 沈眠看着，想了想，开口：“林绾绾已婚了，你也已婚了。” 陆少卿擦衣服的手微动。 “你俩保持点距离，不合适。”沈眠认真说：“我说真的，徐凤泽之前被从医院赶出去和我有点关系，我感觉你和林绾绾关系太近的话，会出乱子。” 陆少卿停下的动作继续，接着给沈眠擦衣服，翻沈眠的包抽出湿纸巾。 沈眠：“我自己来吧。” 陆少卿没理会，擦了两下直起身擦手：“我们俩关系看着近吗？” “恩。”沈眠想了想林绾绾软乎乎和陆少卿说话的样子，客观评价：“有点像情侣，但综合我们的情况，你俩是偷q。” 第216章 查 陆少卿：“滚。” 沈眠嘻嘻笑，吃冰淇淋，“你拉我过来干什么？” “和你解释。”陆少卿皱眉，抽出纸巾想朝沈眠嘴角擦，没擦，把纸塞给沈眠：“我和林绾绾没关系。” “没关系你陪她出来逛街。”沈眠感觉自己问的有点僭越。 补充：“我的意思是你和林绾绾看着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最起码我看着不像，那么徐凤泽看着更不会像。” “徐凤泽在国外，没回来。” 沈眠微晒：“没回来，你也不能和她关系这么近啊。” 徐凤泽挑高眉看她。 沈眠也挑高眉，感觉自己个子矮，气势上差了点，垫高脚昂下巴，单手掐腰，咬了口冰淇淋，含含糊糊，但是理直气壮：“不管因为什么，关系都不能这么近。” 陆少卿蓦地轻轻的笑了一声。 在昏暗的消防楼梯里荡起了回音，低低沉沉的，很好听。 沈眠踮起的脚放下，撇嘴：“笑也不行。” 陆少卿：“因为你，关系能近点吗？” 沈眠怔了下：“因为我什么？” “因为要让严晋东知道你和林绾绾在我这，谁更重要。”陆少卿朝前一步，俯身和沈眠对视，声音低沉，唇角带笑，眼底晶晶闪闪的：“为了保护你，这样行吗？” 沈眠抿抿唇：“陆少卿。” 第269章 “恩？” 沈眠：“你长得太帅了，别动不动就离我这么近。” 陆少卿微怔。 沈眠说：“不然小心我雌性激素往上冒，憋不住出去给你戴绿帽子。” 沈眠被揍了。 陆少卿手垫着沈眠脑袋，轻轻捶了好几下。 闹完不闹了，正经说：“只是看着近，其实没肢体接触，就这几天，过了这段时间，我会和她拉开距离。” 沈眠：“非得这样吗？我觉得不太好。” “还有别的法子，但是太麻烦了，我忙。” 让陆少卿说出忙就是真的忙了。 沈眠：“好吧。” 陆少卿：“早点回家。” 沈眠：“好。” 陆少卿开门要出去，关上门，俯身和沈眠对视，“警告你。” 沈眠吃冰淇淋：“什么？” “别给我戴绿帽子，否则……”陆少卿思考两秒：“扣钱。” 沈眠：“万恶的资本家。” 陆少卿笑笑走了。 沈眠把冰淇淋吃完走了，出去接着逛。 买了两身衣服出来。 一个小孩举着个冰淇淋过来了：“姐姐。” 沈眠弯腰：“怎么了？” “有个叔叔，长得很好看的叔叔让我给你的……” 沈眠怔了下，道谢接过。 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看见陆少卿站在三楼一家包店，插兜朝上看。 沈眠把草莓味的冰淇淋晃了晃。 陆少卿低头掏出手机。 沈眠拎出手机看了眼。 陆少卿发来微信。 [吃吧，我在那家店给你办了张卡，你的手机号]。 沈眠轻轻笑了声，回了个表情包，吃着冰淇淋逛街。 陆少卿又是一个礼拜没来。 沈眠没管，没事逛逛街，接送孩子，闲来无事在院子里翻了块地，没种菜，因为九月中旬了，不知道种什么。 九月下旬。 王姐出门倒垃圾，拎进来一个信封。 沈眠抽开看了眼。 全是陆少卿和林绾绾的照片。 在餐厅吃饭，傍晚在林子里散步。 沈眠翻过来看了眼。 后面写的是。 ——给我打电话，你东哥。 沈眠反手打给陆少卿：“严晋东把你和林绾绾的照片递家里来了。” “还有呢？” “他让我给他打电话。”沈眠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他什么意思？” “他收购的科技公司前段时间要推个手游，技术上出现了问题，但宣发公司的款已经付了，游戏不上线，血亏，没钱付并购的科技公司尾款，靠自己洗白，一败涂地。” 沈眠：“游戏都没开始检测，上哪门子宣发？他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不是他，是他手下的人，我花钱找人哄的。” 陆少卿说的理所当然。 沈眠啧了一声，配合夸：“少爷真厉害。” 陆少卿恩了一声，“门口抽屉里有我留下的备用手机，你用那个给他回电话，就说咱俩除了孩子，平时不见面。” 沈眠点头：“好。” “还有……” 沈眠：“什么？” “我和林绾绾三天后会卡几天不见面。” 沈眠：“好。” “你呢？” 沈眠微怔：“我什么？” “给我戴绿帽子了吗？”陆少卿说：“恩？三十如狼……” 陆少卿声音低沉带着笑，出奇的好听和有磁性。 听得沈眠感觉有点奇奇怪怪的。 沈眠揉了揉耳朵：“你再和我聊骚，我就真出去给你戴绿帽子了。” “你敢。” “我怎么不敢，反正我又不缺钱，你扣啊。” 陆少卿说：“别闹。” 沈眠再次揉了揉耳朵，不想和他聊这个了，“挂了。” 沈眠给严晋东回电话。 照陆少卿说的说了。 沈眠皱眉：“你怎么不说话。” “你吃什么呢？” “苹果。” “这么舒服？” “还行吧。” 严晋东说：“沈眠。” “恩？” “我觉得陆少卿是装的。” 沈眠嘴里的苹果不香了，从沙发上坐起身，抿唇：“什么装的？” “他和林绾绾是装的，他根本不在乎林绾绾。”严晋东烦躁：“如果他真的在乎，这个关头，为什么要和她频频出去？陆少卿喜欢人，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样？” 是胆小。 就像从前在南城那几天。 沈眠不想让他知道，他就小心翼翼的装不知道。 寸步不离的跟着。 生怕她惹出什么事，没他及时给善后，出了乱子。 沈眠想干什么，就悄悄的帮她搭好梯子让她下。 反反复复的告诉他要配合，要闭嘴，不要让她知道。 胆小的不能再胆小。 根本就不像陆少卿。 严晋东办公室门被敲了敲，侧脸看门口又围上来的一群要解决方案的。 捂着手机训斥：“滚出去！” 平缓了呼吸，重新竖起手机：“我觉得陆少卿就是装的。” 沈眠说：“就算是装的又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270章 是啊。 严晋东怔松了瞬。 就算是装的又怎么样？ 就算真正在乎的是沈眠又怎么样？ 沈眠和落落，他都下不去手。 沈眠说：“以后他的事，你别再和我说了，不想知道。” 沈眠把电话挂了。 严晋东原地沉默了很久，打电话：“给我查林绾绾的老公。” 第217章 没有离婚 沈眠挂断严晋东的电话后给陆少卿回微信。 [照你说的说了，一字不差，一字不多，但他非说你是装的]。 沈眠看见照片时的感觉其实挺复杂的。 因为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坐在沈家公关部办公室看别人拍来的陆少卿的照片。 和形形色色的女人。 那会陆少卿和现在差不多，也差了点意思，有点亲密举动，搭肩膀之类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少卿一早解释清楚了是装的。 心情和几年前完全不一样。 几年前是什么心情呢？ 沈眠有点想不起来具体了，只知道很烦闷，也很疲倦。 现在很平静，无波无澜，还想点评下这混蛋像素把陆少卿的颜值拉低了两个档次。 沈眠脑中冒出一个念头。 四年前知道陆少卿一直喜欢她后，为什么会沦陷的那么快？ 只是因为缺爱，没人爱她吗？ 不是。 是因为喜欢的种子早在刚订婚那年就扎根了心里。 四年前知道后，扎根了很多年的种子飞速成长，在短短一个月，长成了参天大树。 后来参天大树在两年荒唐疯狂的奔赴里，慢慢的枯萎，潦草，被连根拔起。 沈眠趴在沙发上出神。 手机叮得下响了。 陆少卿回复了一条微信。 [本来就是装的]。 沈眠点点点，打字：[不懂，求大神翻译]。 陆少卿发了一条语音。 “我要的就是他知道我是装的，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走，从别的地找办法。” 沈眠：[大神的世界，我不懂]。 陆少卿：[睡会吧]。 沈眠回复：[遵旨]。 手机丢到一边想睡觉，叮的下响了。 陆少卿回复：[真乖]。 沈眠怔了下：[好好说话]。 [怎么好好说话，你教我]？ 妈的。 沈眠一嘴的脏话塞了满嘴。 打字想回复不要和我聊骚，咱俩是朋友。 陆少卿蹦出一句：[教教我吧，朋友]。 沈眠憋了憋，不回了。 躺沙发上皱眉。 陆少卿如果再这么和她说话，她就要和陆少卿好好谈谈了。 她受不了，不自在。 还好，陆少卿没再发。 沈眠在家里又相安无事的过了三天。 第四天。 沈落去接孩子，隔着很远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插兜，站在幼儿园门口，微微俯身，在往里面看。 沈眠有点仪式感在。 接孩子总喜欢第一名。 让王姐接孩子也是这样。 沈眠特别喜欢沈落第一个出教室，喜笑颜开的朝着她跑。 所以每天都早早的来。 这会来的就早，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陆少卿。 悄声走近，拍了下他的后背。 陆少卿回头，沈眠躲到一边。 再转过来，从另外一边探头：“嘿！” 陆少卿回身，勾唇笑笑：“幼稚。” 沈眠手背后，左摇右晃：“忙完了？” “恩。” 陆少卿说完探身看里面：“落落在哪间教室。” 沈眠：“你不是有学校监控吗？” “教室外面都长得差不多。” 沈眠凑近指了指：“那个，一楼东边的，上面贴着的向日葵手工画看见没，落落做的，沈眠指导。” “恩。”陆少卿看着画，声音很低：“她上学快一个月了，我竟然是第一次来接她，第一幅手工画也没参与。” 沈眠微怔，侧脸看了他一会。 无缘无故的。 发现陆少卿很忧郁。 整个人还是暖的。 尤其是九月底的四点多，阳光正盛，被照耀着，很帅。 但就是忧郁，说不出的丧。 沈眠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陆少卿这样了。 之前来青城的路上，陆少卿有一次。 后来带孩子去游乐场，也有两次。 一次是孩子手指被刮了道口子。 一次是带着孩子去买发卡，一扭头，孩子去了发卡车后面。 陆少卿没发脾气，也没说什么，情绪看着很稳定，但眼底的自责和恼自己却无法忽视。 后来被压下去了。 但因为和记忆中劲劲的陆少卿不一样。 沈眠记忆犹新。 沈眠皱眉：“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这种毛病。” 陆少卿侧脸挑眉。 沈眠不明白：“屁大点事，干嘛这么计较，还专门翻出来说。” 陆少卿：“我……” 沈眠打断：“少否认。” 沈眠撇嘴：“你是在忙正事，照你这个说法，我这个全职家庭主妇，无业游民，什么都不干的废柴，一个礼拜只来接她两次，早上爬不起来，连一次都不送的，干脆跳楼自杀算了。” 第271章 陆少卿愣了下。 沈眠：“我警告你昂，在落落面前别胡说八道，我闺女落落大方，心胸开阔，活泼开朗，你别把她带丧了，小孩子不能和负能量满满的人在一起。”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侧脸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你在国外诊疗医院被关着，是生病了吗？” 陆少卿扭头看她，“不是。” “那是什么？” “纯关。”陆少卿笑笑：“心理诊疗医院到处都是单独的病房，还有很多捆人的工具，而且有合理合法的名义。” “哦。”沈眠：“那就好。” “什么意思？” 沈眠笑笑：“我之前以为你真的有家族遗传精神病，亦或者是忧郁症复发了，吓我一跳。” “如果是呢？” “如果是，请你离我们远点，不要接近我们娘俩……” 沈眠还没说完，后背被拍了下。 是和沈落一个班的家长。 沈眠笑笑和她闲聊。 被人问及陆少卿时，介绍：“这是我先生，孩子的父亲。” 错眼看了眼。 陆少卿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了。 沈眠拽拽他：“孩子爸。” 陆少卿回神，和沈眠并肩站立，点头含笑。 沈落上学以来是第一次看见爸爸妈妈来接，欢呼雀跃：“爸爸妈妈。” 隔着很远，小跑过来扑进了陆少卿的怀里。 陆少卿想把她抱起来。 沈落不愿意，搂着他的脖子，指着走出来的一大群孩子：“爸爸爸爸，你告诉他，你和妈妈没有离婚，你们是夫妻。” 转头拉沈眠：“妈妈妈妈。” 喊完笑容消失殆尽，眼底含了一汪泪，唇角往下弯了又弯：“妈妈，你和爸爸一起告诉他。” 沈眠皱眉：“怎么了？” 第218章 还在这 沈落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窝在陆少卿怀里小声抽噎：“他说……他们都说……爸爸妈妈是住在一起的，还会经常抱抱亲亲，不……不住在一起，就是离婚了，早晚就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了。会成为别人的爸爸妈妈。” 沈眠愣住。 沈落：“妈妈，爸爸，你告诉他们，你们是我的爸爸妈妈。” 沈落仰头哭：“你告诉他们。” 沈眠眼圈跟着红了，想抱她起来。 沈落已经被抱起来了。 陆少卿手拂去沈落脸上的泪花，声音温柔：“不哭了。” 沈落搂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陆少卿说：“睁眼。” 沈落泪眼婆娑的睁眼，看见爸爸侧脸弯腰，亲了妈妈的脸蛋一口。 沈落不哭了，眼睛瞪大。 陆少卿单手抱着沈落，单手揽着沈眠的肩膀，转身面对整个幼儿园鱼贯出来的孩子：“谁说的，指给我看。” 声音冷冷的，挑高眉，眼底全是郁气。 沈落伸出手想指。 没抬起来，搂着陆少卿：“爸爸，你能再亲妈妈一口吗？” 陆少卿侧脸看沈眠。 沈眠配合的噘嘴。 陆少卿喉咙滚动，侧身弯腰，很轻的在沈眠粉粉的嘴唇上吻了一口，蜻蜓点水。 亲完冷脸：“谁，指给我看。” 沈落哼了一声，坐在陆少卿怀里，看下面一群小豆丁：“算了，反正我的爸爸妈妈没离婚，是我的爸爸妈妈，不会是别人的。” 陆少卿怔了下，笑笑抱着沈落转身走。 走了几步回头。 沈眠在后面背手跟着。 对上陆少卿的眼神，沈眠抿唇无声做口型：“晚上能在这睡吗？” 陆少卿怔松了瞬，点头。 沈眠其实说完就后悔了，隐隐的，感觉这样不太好。 但陆少卿已经转过身抱着孩子走了。 步子很快。 沈眠追上去想说话，都插不上嘴。 最后不说了，跟在陆少卿和孩子后面回家。 到家后想找陆少卿说要不算了吧。 陆少卿带着孩子在儿童房玩。 沈眠欲言又止数次，吃饭的时候发现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沈落兴高采烈，恨不得昭告所有人。 一顿饭的功夫，和王姐碎碎念了十几次。 “我的爸爸，晚上要在这里睡哦。” “我的爸爸妈妈没有离婚哦。” “我的爸爸妈妈和别的爸爸妈妈一样呢。”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给沈落夹菜，和陆少卿对视了眼。 陆少卿唇角微翘，看着心情像是不错。 沈眠在桌子底下踹了陆少卿一脚。 陆少卿挑眉：“怎么了？” 怎么了你个头。 沈眠翻他个白眼。 吃了饭去楼上整理客房。 还没整理完。 楼下传来哆哆哆的脚步声。 沈眠一扭头，看见沈落牵着陆少卿。 大眼睛眨了眨：“妈妈，你在干什么？” “给你爸爸收拾房间。” 沈落皱眉：“不要。” 沈眠想说话。 第一次被沈落很大声的打断：“爸爸妈妈和宝宝要在一起睡。” 沈眠：“……” 沈落说：“爸爸给落落讲的故事里，爸爸妈妈都是在一起睡的，要在一起睡，不睡在一起，就不是爸爸妈妈和宝宝，就不是一家人了。” 第272章 沈眠：“……” 沈眠蹲下：“落落。” 沈落不听，直接藏进了陆少卿的身后。 从陆少卿腿边漏出一张脸：“妈妈，为什么我的家和别人的家不一样。”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 哽住了。 沈落被陆少卿抱了起来。 陆少卿淡淡的：“就一起睡吧，落落睡在中间，我们俩睡两边。” 沈眠想说话。 被沈落打断的彻底。 孩子欢呼雀跃，在陆少卿怀里晃来晃去，一个劲的亲陆少卿的脸，娇滴滴的说话：“爱爸爸。” 说完对沈眠说：“也爱妈妈。” 沈眠最后默认了。 在陆少卿抱着孩子下去的时候，朝陆少卿的腿踹了一脚。 陆少卿回身挑眉。 眼神无辜又干净，像是不明白沈眠为什么踹他。 沈眠凑近垫脚：“你讲故事不能讲点别的吗？” 陆少卿轻轻的笑了下：“你怕什么？” 沈眠微怔。 陆少卿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完抱着沈落直接下楼了。 徒留沈眠风中凌乱，无话可说。 挠挠头，释然了。 也是。 她和陆少卿的关系，怕什么。 沈眠其实也没怕。 不过是感觉……这样发展好像也不太对，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 沈眠阔别很多年后和陆少卿一起躺在床上，但没什么感觉。 中间还有个孩子。 一米八的床睡三个人，加上陆少卿人高马大，按说该睡的不舒服，结果是还行。 陆少卿睡的地方很靠近床边。 还有就是沈落一直趴在陆少卿身边碎碎念。 说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幼儿园的老师，幼儿园里放的海底世界里有很多小鱼宝宝。 这些都是沈落开学第一天和沈眠说过的。 沈落重点说给陆少卿听。 挨得他很近。 小嘴碎碎碎的。 陆少卿恩、真厉害、然后呢、哇，很温柔的附和着。 温柔到旁听的沈眠有点昏昏欲睡。 沈落说：“爸爸，你身上好香啊。” 沈眠迷迷糊糊的想。 是有点香的。 属于陆少卿的味道。 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了。 也不好奇。 沈眠睡着了。 隔天睡醒后手朝旁边摸了两把，空的，翻身睁眼。 没人了。 孩子和陆少卿都不见了。 沈眠揉眼打了个哈欠起身。 九点了。 王姐说孩子被陆先生送去上学了，走前说她昨晚睡的太晚了，嘱咐不让叫她。 沈眠睡得比兴奋的沈落和陆少卿早。 没说什么，坐下吃饭。 “陆先生感觉挺忙的。” 沈眠微怔：“怎么了？” “我昨晚两点多起来上厕所，看见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沈眠微怔，没说什么，吃了饭躺沙发上睡了个回笼觉。 下午翻翻自己的小菜园。 四点接到陆少卿的电话，说他去接孩子回来。 沈眠：“你今天不忙吗？” “不忙。” “那你去吧。” 沈眠挂了电话和王姐一起研究菜。 专心致志的时候小腿被抱住。 沈眠低头挑眉：“笑成这样是什么意思？干坏事了？” 沈落笑的无比的甜：“妈妈，爸爸晚上还在这里睡。” 第219章 发散思维 沈眠微怔，想说点什么。 在沈落笑的灿烂的脸上定格了几秒，最后什么都没说。 心不在焉的和王姐一起做饭。 吃了饭。 把烘干的衣服递给陆少卿。 想了想，凑近问：“咱俩这样好吗？” 陆少卿：“什么意思？” “装恩爱。” 陆少卿：“孩子高兴吗？” 沈眠微怔，看外面客厅拎着陆少卿给她买的娃娃蹦来蹦去的沈落。 想说点什么。 陆少卿已经去洗手间了。 陆少卿出来的时候，沈眠有点不忍直视，皱眉：“你明天带两身换洗的衣服来。” 陆少卿又没带衣服。 穿的是昨天沈眠那身超级宽松的短袖和短裤递过去。 陆少卿个子很高，沈眠再大的衣服，陆少卿穿上也像是要撑散了，说不出的奇怪和滑稽，还有点搞笑。 陆少卿擦头发的手微顿。 掀眼皮看沈眠。 沈眠点评：“辣眼睛。” 陆少卿轻轻笑了声：“我明天拿衣服过来。” 这晚和昨晚一样。 沈眠躺在里面听沈落和陆少卿聊天。 不明白的想。 沈落怎么一天天的这么多的话。 陆少卿都不烦吗？ 换了她，早烦死了。 是岁月的缘故吗？ 让现在的陆少卿多了无比多的耐心和温柔…… 但没说，昏昏沉沉想睡觉的时候。 手被沈落拽了起来，覆上一片温热。 手不但微热，还很大。 沈眠皱眉。 沈落小小的手按上沈眠的手，童言童语的说：“妈妈的手冰，爸爸帮妈妈捂捂。” 第273章 沈眠不困了。 尤其是本来在手下的温热覆上了手面。 轻轻抓握了下，抓住了沈眠的手。 沈眠很久没和男人牵手了，还是这种，感觉很奇怪。 沈眠挣扎了下。 沈落说：“妈妈别动，会冻到的。” “冻什么……” 陆少卿打断：“落落别说话，快睡觉。” 沈眠手不动了，侧脸看中间开始闭眼的沈落，隐隐的，感觉这样，真的不太对。 睁着眼等到中间的沈落呼吸平稳。 沈眠小声喊：“沈落。” 没人应。 沈眠毫不犹豫的把手从陆少卿虚虚的抓握中抽出来，没和陆少卿说话，直接翻身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总有点不舒服，没太睡踏实。 半夜睁眼坐起身，沈落怀里搂了个抱枕。 陆少卿不在。 沈眠坐起身出门倒了杯水喝。 寂静的夜。 没有陆少卿的影子。 沈眠拎着水杯赤脚去了书房门口。 书房门紧闭。 沈眠低头看门缝。 昨天王姐说门缝下面有灯光。 沈眠这会没看见灯光，只看见轻轻浅浅的光。 像是电脑屏幕散发的微弱的灯光。 沈眠耳朵靠近门。 隐隐约约的，听见书房里面传来电脑键盘敲击的声音。 几乎没停。 啪啪啪啪啪的连成一条线。 沈眠背靠书房旁边的墙听了会，转身走了，回去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 天色蒙蒙亮后。 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闭眼。 敏感的察觉出床轻轻的往下泄了点。 陆少卿似乎上了床。 沈眠翻身睁眼看天色。 感觉这个天色，已经快六点了吧。 陆少卿……每天都这么忙吗？ 眼底的黑眼圈，看着总像是没睡好，似乎就是这么来的。 是啊。 青城是严晋东的地盘。 陆明远虎视眈眈。 公司又是林程仲的。 陆少卿很厉害。 但再厉害也不是神。 不可能说挥挥手，就把什么都搞定。 结果还要每天回来陪孩子，哄着孩子睡着，然后再去忙自己的。 沈眠恍惚间想起了从前的陆少卿。 很烦上班，很烦工作。 陆家的公司是要打理。 可陆家有数不清的地皮，不动产，还有季清的银行、码头、轮渡。 不打理公司。 只是在家里坐着。 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钱进账。 陆少卿真的是堂堂一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 现在……却活的这么忙。 还是和自己的父亲对打。 沈眠闭眼睡了。 隔天一觉到十一点。 床上和昨天一样。 陆少卿起来送孩子上学，然后直接去了公司。 只剩沈眠。 沈眠打了个哈欠，没什么精神的起来吃了饭躺沙发上玩手机，临近中午，洋房的门铃响了下。 沈眠起身去开门。 看见门外站着的女人，轻轻的挑了眉。 林绾绾上次在商场穿的是青春小巧，这次穿的是名媛淑女。 齐腰发绑成了公主头，淡妆，珍珠耳钉，粉色立领洋装，珍珠手包。 站在门口，娇软可人依旧，但再不见从前的唯唯诺诺，反而自信大方。 沈眠客气礼貌：“你好。” 林绾绾莞尔一笑，语调轻软，“你该对我说好久不见。” 沈眠配合的改口：“好久不见。” 林绾绾上下打量沈眠，皱皱眉，软乎乎的说：“眠眠，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就算在家里，也该穿的端庄点。” 沈眠低头看自己的白色睡衣，想说我在我家想穿什么穿什么，关你屁事。 转念一想。 妈的。 这是林绾绾的家。 还有。 林绾绾对陆少卿有用。 客气的笑笑，没说什么，开门见山：“你找我有事？” 林绾绾：“我们出去谈吧。” 沈眠说好，转身进院子。 一扭头。 林绾绾进来了。 没说什么，直接去房间换衣服。 正换着，房门被敲了敲。 不等沈眠说话，房门被推开。 沈眠衣服还没穿完，穿着内衣回头，看她上下打量她接着打量卧室的表情，挑了眉：“你在找什么？” 林绾绾直接进来了。 拎着包在屋里转了一圈，毫不遮掩的，带了点理直气壮：“少卿这两天在这里过夜了，但怎么没看见他的东西啊。” 说着要去洗手间。 沈眠拦了一脚，脑子转了一圈，笑笑：“我们不在一起睡。” 林绾绾哦了一声顿了足：“那你接着换吧。” 说着再扫视了眼屋里，关上门出去。 沈眠皱眉随便找了件衣服套上，没化妆，拎了顶帽子戴上出去。 林绾绾正在客厅弯腰看电视柜上摆着的一个相框。 那是沈落开学典礼上，陆少卿抱着沈落，沈眠帮他们拍的。 沈落笑得很甜。 陆少卿看着沈落，眼神很温柔。 林绾绾侧脸问沈眠：“你怎么没拍啊。” 第274章 拍了。 毕竟是孩子第一次上学，很有纪念意义。 只是带有沈眠的那张糊了，沈眠收进了相册里，没摆出来。 沈眠笑笑没说话，随便她发散脑思维。 第220章 心动了 林绾绾没说什么，直起腰再次看了眼屋里，接着看沈眠：“你这算是收拾好了吗？” 沈眠恩了一声。 林绾绾上下打量她，皱眉不悦：“你就穿成这样出门？” 沈眠穿了身香芋色的长袖连帽短裤套装，戴了顶白帽子。 沈眠没明白：“穿成这样怎么了？” “没什么。” 林绾绾率先转身出去。 沈眠跟着出去。 林绾绾指着一辆纯白色的劳斯莱斯：“这是我的车。” 沈眠：“……” 沈眠配合：“这车真不错。” “我弟弟给我买的，八百万，排了半年的队。” 沈眠：“你弟弟真疼你。” “肯定的啊，那是我亲弟弟。”林绾绾把车钥匙丢给沈眠：“你开吧。” 说着直接拉开后座上去，像沈眠是个司机。 沈眠轻轻的叹了口气。 想骂陆少卿。 你丫到底是怎么装的，把和喜欢的人结婚，并且很讨厌你的林绾绾装的对你有了意思。 真麻烦。 沈眠上车扣安全带：“去哪？” “中午了，去餐厅吧，你想吃哪家就去哪家，我请你。” 沈眠点头，开车去市中心最贵的一家餐厅。 坐下后没客气，挑着贵的点了一桌。 林绾绾没说什么，翘脚坐着，淑女又清贵。 沈眠看她锁骨处漏出的闪闪发光巨大钻石，目测五克拉，挑了眉：“老公送的？” “你知道我结婚了？” “听陆少卿提过。” 林绾绾：“他怎么提的？” 沈眠思考了几秒，笑笑：“说你结婚了，和徐凤泽，你在青城，徐凤泽在国外，你们两地分居。” “别的呢？” “没了。” 林绾绾肉眼可见的有点失落。 沈眠扫了眼没说什么。 饭上来后，沈眠吃饭，听见林绾绾开始说话了。 “我和凤泽结婚四年了。” 沈眠：“恭喜。” “有什么好恭喜的，遇人不淑，浪费时间。” 沈眠掀眼皮看了她一眼，安静的吃饭。 听林绾绾说她这几年和徐凤泽的婚姻生活。 林绾绾说徐凤泽当年执着回国，俩人结束了。 陆少卿给她安排了大学，让她回去重新读研。 学校的生活很快乐和自由，她的长相亮眼，加上追求者众多，她几乎把徐凤泽给忘了。 结果没过多久，徐凤泽回来了。 说愿意为了她不做医生，在国外一直陪着她。 林绾绾说起徐凤泽回国前。 说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对她不满。 那段时间她尽力在改了，照着徐凤泽的要求改。 但徐凤泽还是不满意。 林绾绾上大学后想开了，觉得天涯何处无芳草，没必要。 而且那会林绾绾有个看上的小男生，年纪小了点，但是对她很好，长得帅，会说甜言蜜语，所以虽然有点遗憾，但没打算和徐凤泽重新开始。 中间她莫名其妙的遭遇了车祸。 小男生没来看她。 是徐凤泽一直陪着她。 林绾绾考虑到自己年纪不小了。 徐凤泽态度也很诚恳，很爱她，并且发誓会一直陪着她，再也不会要求她为了他改变，于是和他重新确定了关系，结了婚。 婚后徐凤泽变了个人。 找她要了笔钱，在国外做起了医疗器械的生意，整天忙的脚不沾地。 林绾绾和他闹，他还反过来责怪她不懂事，说他全是为了他们的家，为了给她挣钱。 可林绾绾根本就不缺钱。 她那会挑选结婚对象的要求是疼她爱她，可以陪着她，如果不是徐凤泽发誓，已经看淡情爱的她根本不会和他结婚。 林绾绾说：“我问凤泽是不是忘了从南城回国外来找我说的话。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沈眠心不在焉：“说什么？” “他说我说什么了？我说你说了，你回来是为了陪我，可十天里，我连一天都见不到你，这就是你所谓的陪吗？他让我生个孩子，说这么缺人陪的话，就生个孩子陪我。” 沈眠掀眼皮看她：“你们有孩子吗？” “他对我那个态度，我怎么可能给他生孩子，而且我其实不太想生孩子，女人生孩子后会变老，身材会变形。” 沈眠不吃了，环胸看她。 林绾绾：“我要和他离婚，重新开始。” 沈眠点评：“你……” 林绾绾笑笑：“怎么了？” “你真的很洒脱。” “不是洒脱，是清醒，我有钱有颜，根本不缺男人，我没必要和一个把事业看的比我重的男人耗，男人是老来俏，女人不行，要找就得趁现在。” 林绾绾看着沈眠皱眉：“你也是的，好好打扮打扮，你这些年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年纪还是不小了，只要出门，就一定要打扮，不好说哪个拐角就碰到合眼缘的男人了，如果不好好打扮，错过了，多可惜啊。” 第275章 沈眠：“……” 沈眠：“可我结婚了。” 林绾绾怔了下，闭嘴了。 沈眠接着笑：“你说的，让我以为我马上也要离婚，回归单身了。” 林绾绾咳了咳：“你和少卿过得怎么样？” 沈眠想了想，敷衍，“还行吧。” 说完掏出手机在桌子下面给陆少卿发微信：[你小情人来找我了]。 林绾绾说：“我听少卿说，你们之前没有感情。” 陆少卿回复：？ 沈眠回复：[林绾绾，她在打探我们的感情，我应该怎么说]？ 林绾绾说：“如果没有孩子的话，他根本不会和你复婚，你俩会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交集。” 沈眠啪啪啪打字的手微顿。 林绾绾说：“是这样吗？” 沈眠抬头看林绾绾：“你又看上他了？” 林绾绾微怔。 沈眠笑笑：“你想和徐凤泽离婚，和陆少卿在一起？” 林绾绾的脸腾地下红了，抿抿唇把杯子放下，嘴巴蠕动了会：“你……我……” 沈眠打断：“为什么，你以前不是不喜欢他吗？” 沈眠很平静，不像个原配，像个朋友，给了林绾绾说实话的勇气。 林绾绾说：“因为他和从前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了？” “没坏脾气，对我很关心，他很忙，据我弟弟说，看着比徐凤泽还忙，可他就算是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陪我，这种忙碌中抽出时间的陪伴，比别的陪伴让人看着更加容易动容，我最近总想起从前，陆少卿……其实为我做了很多事，帮我弟弟开公司，给我找大学，就……” 第221章 有钱 林绾绾抿唇：“就挺让人心动的，而且他有孩子了，我不用再给他生孩子，我听我弟帮我打听的，他妈和他爸离婚净身出户出国了，而且陆少卿现在在给我弟弟打工，晾他妈也不敢再对我怎么样，更不敢再和我说一句难听话，眠眠……我感觉，我好像终于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林绾绾脸上洋溢浅淡的满足：“我有点后悔了。” 沈眠：“后悔什么？” “前段时间单方面享受他对我的好，但因为从前的事，对他不冷不热的，一直在拒绝他。”林绾绾苦着脸：“现在糟了，为了气我，他不理我了。” 沈眠点点头。 林绾绾抿唇：“我是不是说的太漏骨了。” 沈眠：“没有，说的对，我俩本来就是为了孩子才复的婚。” “所以呢？”林绾绾小心翼翼：“你有什么想法吗？” 沈眠指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这是他送你的？” 林绾绾有点娇羞：“是，少卿那天陪我去商场，亲手帮我挑的。” 沈眠点点头，感觉陆少卿挣钱挣的似乎也不难。 手机在掌心里震动。 陆少卿来电话了。 “我去接个电话。” 沈眠起身去另外一边没人的地方接电话。 陆少卿：“你怎么不回我微信。” “刚才没看，怎么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 沈眠：“你是不是对她动感情了。” 电话对面瞬间一静。 沈眠说：“还是说，有生理反应，想和她约。” 陆少卿：“你有病吧。” “我有病还是你有病。”沈眠冷道：“只是装，至于把咱俩的情况和她说这么细吗？” 陆少卿：“她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说……” 沈眠卡壳了。 说什么了。 其实也没说什么。 说的全是事实。 没有孩子的话，俩人这辈子的确不会再有交集。 就像当年陆少卿最后一通电话中说的。 如果再遇到，就当不认识吧。 他也的确说到做到了。 不知道孩子存在的时候，在医院走廊里，擦肩而过不相识。 如果没有孩子……俩人真的，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如今的相处和谐，嬉皮笑脸，都是建立在有孩子的基础上。 沈眠全身上下不知道怎么涌出来的火气极快的淡了，摘下帽子扒了扒头发，重新扣上。 笑笑说：“少爷，你如今的魅力比从前高了一大截。” “好好说话。” 沈眠好好说话：“林绾绾要和徐凤泽离婚，和你在一起，想让我和你离婚。让咱俩离婚这个话没说出来，但我感觉应该差不多，她总不可能自己单身，让你还是已婚，她做小三吧。” 陆少卿：“还有呢？” “什么？” “咱俩的情况，她怎么说的？” “说事实啊。”沈眠语气轻快：“如果没孩子的话，咱俩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她说的对，的确是这样，没孩子的话，还有，如果我不是受制于人的话，咱俩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我们复婚，纯粹是因为孩子，彼此之间早就没感情了。”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说正事：“对了，我怎么说。”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 沈眠皱眉再打过去。 陆少卿没接。 沈眠发微信：[你挂我电话干什么？我到底怎么说]？ 陆少卿回复：[占线了，你想怎么说怎么说，忙了，别给我打电话]。 第276章 沈眠：[想怎么说是怎么说]？ 陆少卿没回复。 沈眠转身看不远处的林绾绾。 招手要了杯酒，端着过去坐下和林绾绾面对面。 林绾绾：“眠眠。” 沈眠端起酒杯喝了口：“你说。” “其实没感情勉强维系的婚姻，对孩子更不好。” 沈眠：“何以见得？” “孩子只是小，又不是傻，貌合神离的爸妈，她们是看得出来的。” 沈眠哦了一声。 “还有，为了孩子，耗尽自己下半辈子，值得吗？你还这么年轻。” 沈眠笑笑：“为了钱，值得吗？” “可挣钱是为了享受生活。”林绾绾理所当然：“不享受生活，享受爱情，享受男欢女爱，难不成要抱着钱过一辈子？” 沈眠点头。 林绾绾小声试探：“我现在很有钱，我弟弟能挣钱，少卿也能挣钱，只青城，我就有好几套别墅，如果你……” 沈眠把浓度不高的鸡尾酒喝了，打断：“你一点都不吃吗？” “我……” “那我打包了。” 沈眠招手服务员要打包。 林绾绾皱眉：“眠眠，现在哪还有人吃饭打包啊。” 沈眠没理会，拎起打包盒：“走吧。” 林绾绾坐着没动：“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陆少卿没指示，沈眠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加油。” 说完站起身：“我喝酒了，不能开车，就不送你了，对了，你有钱，把帐结了吧，再见。” 沈眠说完拎着饭盒去等电梯。 错眼看见林绾绾结完账要跟出来。 转身推开消防楼梯的门下楼。 到楼下去站台那等出租车。 面前缓缓停下一辆黑色保时捷。 沈眠扫了眼没理会。 车窗下滑。 严晋东：“上来。” 沈眠挑眉，“你的车？” “不然呢？”严晋东黑发黑西装，手肘搭在车窗上，扯了扯领带：“上来吧。” 沈眠：“我不敢。” 严晋东半个身子靠在车窗上，手托腮，有点没精神的样子：“怎么，怕我吃了你。” 沈眠：“你和陆少卿是敌对关系，我是陆少卿的老婆，我怕你利用我对付他。” 严晋东浅笑：“为什么怕？有感情啊，舍不得？” “因为他现在的，未来的，所有的钱都是落落的。” 严晋东低低的吐出口气，开车门：“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沈眠看了眼前后，感觉不上他的车，也拦不了出租车了。 可前座有人了。 坐着严晋东从前的马仔，如今的助理。 沈眠开车门上了后座。 严晋东没说话，沈眠也没说话。 前座司机和助理更不说话。 车里一时间很安静很安静，在午后的青城街道缓慢的行驶着。 沈眠看着窗外出神，被打断思绪是肩膀突然重了下。 沈眠侧脸，一眼看见严晋东的脑袋靠着她的肩膀，睫毛闭上，睡着了。 沈眠皱眉要推开。 前座助理开口：“东哥两天没合眼了。” 沈眠哦了一声，毫不犹豫的把严晋东推开。 第222章 绿帽子 严晋东被沈眠猛推一把也没醒。 脑袋从这边甩到另外一边，靠着那头的车窗，长手长脚缩在一起接着睡。 前座助理回头：“你！” 沈眠挑眉：“干什么？想打我啊！” 剑拔弩张，相持不下。 沈眠和这个助理打交道不是一次了。 俩人互相都看不顺眼。 “嘘。”严晋东的声音插了进来，倦倦的：“别吵。” 助理不说话了，凶神恶煞的瞪了沈眠一眼。 沈眠没理会，坐在车门边。 车到家门口。 沈眠开车门想下去。 手腕冷不丁被握住。 沈眠侧脸皱眉：“干什么？” 严晋东从半靠着变成坐着，下巴对着她手里的餐盒：“这什么？” “吃的。” “我还没吃饭。” “关我屁事。” 沈眠把手抽出来开车门朝外走。 车窗被按下。 严晋东在车窗那漏出张脸：“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沈眠顿足。 严晋东：“出什么事了？” 沈眠转身把饭盒递过去：“这是我剩的，不嫌弃你就吃。” 严晋东：“你到底怎么了？” 沈眠手机突然响了。 拎起来看了眼。 是陆少卿的电话。 沈眠看着手机铃声响，接着落。 然后再响。 没接。 严晋东说：“到底怎么了？” 沈眠没怎么，只是突然有点怀疑自己为了孩子和陆少卿就这么过一辈子到底对不对。 还有…… 陆少卿长得很帅，年纪长点后，变得很成熟稳重，那种气场真的很迷人。 更不要提，他绝对会赢，会很有钱，很有权。 而且经过这件事，会褪去从前的幼稚。 就算他不找别人，以后也会有很多人上赶着来找他。 他对自己没感情，还会有反应。 第277章 碰见个有感情看对眼的，还不得天雷勾地火，万一再冒出个孩子…… 沈眠脑子现在有点乱。 之前一直心里不太舒服的原因终于找了出来。 为了孩子，装恩爱，是不对的。 一辈子太漫长了，要装到什么时候，又能装到什么？ 等孩子大点，青春期，叛逆期，装不下去了，对孩子的影响会更不好。 沈眠一脑袋的乱麻。 朝前一步，把饭盒从窗口丢进去：“走了。” 说完转身走。 到家里把帽子丢到一边，摊在沙发上不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响了下。 沈眠起身出去。 一眼看见洋房门口冒出一大堆的氢气球。 喜洋洋灰太狼奥特曼派大星。 最古早摆摊用的氢气球。 沈眠眨眨眼走近开门。 气球旁边冒出一张脸。 严晋东挤眉弄眼：“浪漫吗？” 沈眠笑了：“你有病吧。” 严晋东：“出来。” 沈眠想说你怎么不进来，没说，抬脚出去。 严晋东手朝上，气球乌泱泱的上了半空。 沈眠跟着往上看。 手被抬了起来。 一大圈气球绳子一圈圈的缠绕在沈眠的手腕。 严晋东：“这是我还你饭的谢礼，别不高兴了。” 沈眠仰头看了会，看严晋东，点评：“你这谢礼不太行，这玩意易燃易爆，是危险品。” 严晋东啧了一声：“等高兴了就放飞。” 沈眠：“祸害别人家？” “管别人干什么，自己过的开心就得了，一家不管两家事。” 沈眠笑笑，低头看手腕上缠绕的绳子，拨弄了会，抬头看严晋东：“你为什么不利用我，不对，为什么不利用落落。” 严晋东微怔。 沈眠说：“你公司现在遇到了大危机，你想要陆少卿手里的手游，有个法子，也是你经常做的，就是拿他重要的东西威胁，落落对他而言肯定是重要的，你为什么不用落落威胁他。” 严晋东皱眉：“你想什么呢。” 沈眠挑眉。 “落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是有多不是人，才会利用落落威胁陆少卿。” 沈眠哦了一声。 严晋东抿唇：“你，我也不会。” 沈眠：“什么？” “我也不会利用你威胁陆少卿，不管你对他是重要还是不重要。” 沈眠没说话。 严晋东俯身，在层层叠叠气球打下来的阴影里和沈眠对视。 沈眠朝后撤了撤，可和严晋东的距离还是变得很近，一个横起来手掌的距离。 严晋东挑眉，眉眼含笑：“小东西，感动不？” 沈眠摇头：“不感动。” 严晋东唇角的笑淡了。 沈眠说：“你可没少利用我，现在说不利用我了，也太假了。” 沈眠手朝前，把和严晋东过近的距离推远点，“感恩这次不利用，回去吃饭吧。” 严晋东啧了一声：“你可真能记仇。” 沈眠想说，换你被关四年试试？ 但感觉挺没意思，没说，摆摆手，示意再见。 严晋东没再见，在原地站着看沈眠。 沈眠有点不耐烦：“还想说什么。” “这次，我会赢，陆少卿会输。” 沈眠微怔。 严晋东说：“如果我赢了，送你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严晋东蓦地就笑了，俊美的脸在日光下出奇的帅气。 “什么都行，我有的，你都可以要，只要你能解气，别再想着报复我，而且永远别和小爷翻从前关你的旧账。” 严晋东啧了一声：“你们女人就这点最烦人，时时刻刻的想着翻旧账。” 沈眠想说，其实我想报复你的心早就淡了，现在想报复你的不是我，是陆少卿，还有，旧账像是一道疤，就算痊愈了，不疼了，但依旧在那放着，不是我想翻，是总能看见，根本忘不了。 但没说，只是笑笑：“什么都行吗？” 严晋东恩了一声。 沈眠：“加油。” 严晋东：“走了。” 沈眠看着他走远，在门口解手腕上的绳子。 严晋东瞎系的。 根本解不开。 沈眠转身从院门进去找剪刀。 但院子门很小。 沈眠拽着胳膊朝院子里挤气球。 冷不丁的。 一双温热的手拉住了沈眠的手腕。 被沈眠硬挤，挤到门缝里的气球，被拨弄了下，朝天上飞。 站在气球下的男人从严晋东换成了陆少卿。 沈眠微怔：“你……” 没等说话。 手腕被抬了起来。 陆少卿敛眉摆弄沈眠手腕的气球，一根根的解开，很耐心和温柔。 解开后另外一只手捏着绳，往下解别的。 沈眠看着，问出口：“你怎么回来了。” “给你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陆少卿淡淡的：“不回来，等你给我戴绿帽子吗？” 第223章 离婚 这话说的。 语气挺平淡，但话却不是那个意思。 沈眠有点尴尬：“谁给你戴绿帽子了。” 第278章 陆少卿掀眼皮扫了她一眼，淡淡的：“你们女人可真善变。” 沈眠：“什么意思？” “前一天要报复，后一天不想报复了，再后一天，相亲相爱。”陆少卿说：“怪不得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沈眠：“不是，我和严晋东……” 沈眠挠挠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她和严晋东，只多能不做仇人，做朋友都没可能，相亲相爱，多亲近，更是永远都不可能。 可现在这样平和的，习惯的相处习惯又改不掉。 更没办法和陆少卿说。 因为牵扯了刚和他分开那两年，荒唐的，疯狂的过去。 沈眠很满意和陆少卿现在的相处氛围，不想把从前为了他像个疯子似的行为说出来。 让彼此没感情的俩人都尴尬，想了想转移话题：“……严晋东说这次他会赢，你会输。” 陆少卿解气球的手微顿。 沈眠：“他为什么这么说？” 陆少卿说：“你和严晋东怎么了？” 俩人是同时说的。 声音交汇在了一起。 沈眠：“你说什么？” 陆少卿：“去拿剪刀。” 沈眠哦了一声，转身回屋里去拿剪刀。 出来的时候陆少卿坐在门口的石凳子上。 接过剪刀，拉下一根气球，直接一剪刀上去。 砰的一声，灰太狼瘪了。 沈眠跟在身边，接过瘪了的气球，叠好。 陆少卿一个个戳，沈眠一个个的叠。 沈眠看了眼陆少卿。 唇线紧抿，看着心情似乎不太好。 想了想：“累了吧，我来吧。” 大忙人陆少卿，要忙工作，忙着应付不停骚扰的陆明远，还要对付严晋东，还要陪林绾绾，陪孩子，现在还要戳气球。 沈眠：“我来吧。” 陆少卿避开了：“去拿垃圾袋。” 沈眠转身去了。 回来陆少卿把叠好的气球都塞进了垃圾袋里。 沈眠侧脸看陆少卿。 陆少卿还是那样，不太高兴的样子。 沈眠没说什么，主动拿过装好的垃圾袋，小跑着去扔进远处的大垃圾桶，把整个都扔了进去。 调转回来从院子的小柜子里拿出纸巾递给陆少卿。 陆少卿擦了擦，淡淡的：“都扔了，不心疼吗？” “心疼这些干什么？” 陆少卿顿了顿：“给孩子玩啊。” 沈眠翻了个白眼：“这种氢气球很危险，小孩不能玩。” 陆少卿哦了一声，站门口侧脸看她：“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沈眠纠结了下。 抿抿唇，不知道该不该现在提。 偷看陆少卿。 陆少卿面色看着缓和了不少，瞧沈眠看他，眉毛轻轻的挑了挑。 沈眠心里有底了。 陆少卿心情看着还不错。 转身推开门：“进来。” 陆少卿进去换鞋，一抬头，早就换好鞋的沈眠站在卧室门口，对他招招手。 陆少卿微怔。 沈眠勾勾手指头，挤眉弄眼：“过来，王姐回家收被子，马上就回来了。” 陆少卿原地站着没动。 沈眠啧了一声：“来啊来啊。” 陆少卿抬脚走近。 刚进去，沈眠把陆少卿拉了一把。 为防王姐回来听见，沈眠把门关上，啪嗒一声上了锁，去床边坐下。 看门口陆少卿还站着，灿烂的笑：“坐啊。” 陆少卿用脚勾了个凳子坐下，扒了扒头发，扯了扯领带，嗓音黯哑，咳了咳。 沈眠：“你感冒了？” 陆少卿摆手：“没，怎么了？” 沈眠手撑着床边，小腿晃来晃去：“我……” 陆少卿：“你想要什么就说。” 沈眠：“我没想要的，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说。” 沈眠抿抿唇：“我们离婚吧。” 陆少卿还在扯领带的手微顿，挑高眉看沈眠。 沈眠坐严晋东车来那会，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 林绾绾说的那些话一直徘徊在脑海里。 沈眠有两个方案。 一个是心平气和的聊聊，和陆少卿离婚。 一个是……背叛陆少卿，转投严晋东。 可第二个不可行。 陆少卿是孩子的父亲，很疼很疼沈落。 只要陆少卿这辈子不负落落，沈眠绝对不会背叛陆少卿。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了。 沈眠直接说出来：“我今天和林绾绾聊了聊，林绾绾说了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孩子只是小，不是傻，她们看得懂什么样的恩爱是装的，什么样的恩爱是真的，落落很聪明，短时间看不懂，时间长也会看懂的，与其等她看懂了，再说我们没感情，都是为了她装的，不如快刀斩乱麻，把事情和她讲清楚。未来很漫长，我们会各自遇到别的喜欢，并且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但不管遇到谁，咱们俩永远都是她的爸妈，这样也不耽误我们彼此的青春，不必因为孩子，互相浪费人生，还免了孩子长大后内疚，你觉得呢？” 陆少卿腿岔开，后背靠着衣柜门，沉默的看着她。 沈眠知道说的太突然了。 但感觉好好说，陆少卿应该会同意。 第279章 沈眠认真道：“我在和你商量，你怎么想的，可以说出来。” 陆少卿说：“咱俩之前签的协议，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我们是夫妻的基础上。” 沈眠愣住，她想了陆少卿会说的话，但怎么都没想到是这句。 陆少卿翘起二郎腿，眼神很冷：“如果离婚，协议作废。” “不至于吧。”沈眠脸苦了：“我是为了孩子好，更是为了我们彼此好。”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想了想：“你还记得你从前和我说过的一段话吗？” 陆少卿：“你说。” “你从前和今天的林绾绾说了句一模一样的话，你说孩子只是小，不是傻，他们什么都明白，最不需要的就是大人打着为她好的旗帜，粉饰太平，那是你的亲身经历。” 这是沈眠认为陆少卿应该会同意的把握。 沈眠说：“我最开始想的是我们婚后各玩各的，都对孩子好就行了，现在变成咱俩在孩子面前装恩爱，我觉得……这样不对，不如和落落说清楚。” 陆少卿始终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沈眠抿唇：“这个婚，得离，钱……” 沈眠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陆少卿的眼神有点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也得给我……” 第224章 成全的是谁 陆少卿打断：“我和林绾绾是装的，最开始就告诉你了。” 沈眠愣了下，极快的跟上了他的思路：“我知道，我没有因为这个怪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谁都没办法保证以后，是以后，不会碰见动心，想要长久在一起组建家庭的人……” 陆少卿：“你想和谁组建家庭？” 沈眠微怔。 陆少卿翘起的腿放下，手肘覆在膝盖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眠，“你想和谁组建家庭，严晋东吗？” 沈眠皱眉：“你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装恩爱对孩子不好……” 陆少卿打断：“我不同意离婚。” 沈眠皱眉：“为什么？这是为了孩子……” “到底是为了孩子好，还是为了你好！”陆少卿皱眉冷训：“孩子比谁高兴，这不是为了孩子好吗？” 沈眠：“你不要混淆我的话……” 陆少卿打断：“我的底线是，孩子要有一个完整的家，沈眠，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别得寸进尺。” 沈眠凝眉：“我……” 陆少卿说：“咱俩所有的协议都是建立在结婚的基础上，你要离婚，我们的协议就作废。” 沈眠喉咙滚动：“孩子呢？” 陆少卿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沈眠直勾勾的看着他：“如果我非要离婚，孩子归谁？” 陆少卿起身要走。 沈眠喊住他：“如果我非要离婚，你就会把孩子抢走，是吗？” 陆少卿手握在门把手上沉默良久，开口：“把离婚的念头，删了吧。” 陆少卿摔门走了。 沈眠坐在床上发愣，过了会站起身追出去。 外面没人了。 但车还在原地。 沈眠打开院子门要过去。 一眼看见院子门旁边蹲着个人。 陆少卿。 长胳膊搭在膝盖上，脑袋低垂。 沈眠抿抿唇，在陆少卿对面蹲下：“陆少卿，我们再聊聊。” 陆少卿脑袋抬了起来，手臂长长的摊在膝盖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圈带了红血丝。 沈眠皱眉：“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 陆少卿眨眨眼，抹了把脸，淡淡的：“昨晚没睡好。” 沈眠点头想说话。 陆少卿打断：“我说了离婚不可能，你还想聊什么？” 沈眠不明白：“为什么不可能？你的例子在那放着，你真的觉得我们学你爸妈在孩子面前装恩爱是对的吗？就算是对的，我们又能装多久？” 陆少卿开口：“是你让我和你一起睡，不是我，要装恩爱的是你，现在翻脸不认人的也是你，才两天啊，沈眠，你变脸不能变这么快吧。” 沈眠怔松了瞬，抓抓头发：“陆少卿。”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说：“那天是我脑子抽了，没想明白，我现在想明白了。” 沈眠朝前挪了挪，握住他的手臂：“离了吧，和孩子好好聊聊，我觉得比现在这样装恩爱要好。”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着陆少卿。 陆少卿长得真的……很好看。 天庭洁白饱满。 发漆黑茂密。 梳起来也好，垂下也罢。 都很漂亮。 眼型微微上翘，随着年龄渐长。 舒缓的双眼皮变成了轻轻的压着。 长长的卷曲的睫毛压在一起。 眉眼弧度太卓越了，直勾勾看着人的时候很多情。 没从前的坏脾气。 变得很温柔。 温柔到只是装。 从前受不了他阴晴不定坏脾气的林绾绾都夸赞起他的温柔。 可想而知他现在有多招人。 沈眠蹲在地上和陆少卿面对面：“我们别装恩爱了，装不下去的，也装不了几天。” 陆少卿嘴巴蠕动半响，轻轻的笑笑：“必须离吗？” “这事不是我一言堂，是在和你商量。”沈眠说：“咱俩一个是落落的爸爸，一个是落落的妈妈，我们不能成仇。” 第280章 “成仇……”陆少卿喃喃。 沈眠说：“还有，你看看你的黑眼圈，你与其浪费时间……” 陆少卿打断：“离可以。” 沈眠话被堵了回去，哦了一声。 陆少卿说：“现在不行。” 沈眠微怔：“什么意思？” “在落落面前才装了两天，立马就离，她怎么接受。” 沈眠抿抿唇，觉得也是。 刚在幼儿园的孩子面前说了她的爸爸妈妈很恩爱，没离婚，转头就离了，落落接受度很差很多。 “过段时间吧。”陆少卿笑笑：“你应该也不差这两天吧。” “那是不差这两天。” 陆少卿点点头，站起身，低头整理衣服。 沈眠咳了咳：“孩子跟谁？” 陆少卿掀眼皮看她，轻轻的笑笑：“跟你，钱照给，协议照旧。” 沈眠放心了，“我抽时间去银行给落落立个户，钱放落落那。” “随你。” 沈眠伸手：“谢谢。” 陆少卿抬头看她。 “谢谢你成全。”沈眠说实话：“其实你成全的是你自己。” “是吗？”陆少卿喃喃。 沈眠：“废话，你整天这么忙，与其浪费时间陪孩子，不如早点忙完，直接睡觉。” 陆少卿笑笑：“原来还是为了我。” “当然。” 不止是为了陆少卿的身体，还为了……以后。 沈眠对爱情这玩意是筋疲力尽。 可陆少卿不一样，生理需求骗不了人。 沈眠伸手：“谢谢。” 陆少卿低头看沈眠的手，没搭，直接走了。 沈眠看着陆少卿的背影，隐隐感觉不太对劲。 陆少卿似乎很生气。 但为什么生气？ 难不成还是不想和她离婚？ 可她掰开了揉碎了说清楚了，有什么好不想离的。 沈眠低头给陆少卿发微信：[虽然离婚，但我们还和从前一样，你随时可以来看孩子，只是不装恩爱了，对你其实很好，你可以多睡会]。 陆少卿没回。 沈眠发：[亲爱的朋友，别生气了，你好好想想，这样真的对你很好，对孩子也很好，是成全]。 陆少卿还是没回。 沈眠背手回家，到点去接孩子。 沈落在沈眠的怀里东张西望。 沈眠：“你干嘛。” “爸爸呢？” “爸爸……”沈眠想了想：“在忙。” 沈眠单手抱着孩子，单手再给陆少卿发微信：[我说了你在忙，你短时间内别来了，让孩子重新适应下]。 陆少卿还是没回。 沈眠撇嘴，抿唇再发：[别担心幼儿园小孩说的话，她如果问起来，我会安抚的]。 陆少卿依旧没回。 第225章 曾经 沈眠没再发。 抱着沈落回家。 到家里沈落从沈眠怀里下来，回儿童房把门关上了。 沈眠感觉她应该在给陆少卿打电话。 没理会。 去忙自己的。 过了会沈落出来了。 情绪很好。 沈眠凑上去好奇：“心情不错？” “恩呢。”沈落嘿嘿笑：“爸爸说他出差了，去了别的城市忙工作，等忙完这段时间会回来陪落落，还问落落想要什么礼物，他回来会给落落带。” 沈眠原谅陆少卿那个不知好歹的狗不回她微信了，揉揉沈落的脑袋：“玩吧。” 沈落眉开眼笑，单纯又快乐。 沈眠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 陆少卿从那次同意了离婚就没再来。 沈落每天会念叨，但陆少卿每天都和她视屏，总体还好。 沈眠也没放在心上。 周末带着孩子去商场儿童游乐园玩。 沈落在里面玩的很开心。 沈眠翘脚在外面坐着看着，身边坐下个人，距离略近。 沈眠把凳子朝旁边拉了拉。 耳边钻进一道声音：“躲什么？” 沈眠微怔，缓缓的皱了眉，一直挂在唇角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 徐凤泽。 沈眠有四年多没见过徐凤泽了。 乍一见。 发现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徐凤泽长相倒没什么变化，可气场却肉眼可见的变了。 一身黑色西服，头发一丝不苟，唇角带着浅浅的笑。 有点说不出的冷冽。 尤其是眼神，高高在上，像是在用眼尾看人。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两秒，扯出笑，“躲？你看错了吧。” 徐凤泽浅浅的笑笑：“怎么会看错呢？” “怎么不会呢？” “你对不起我，毁了我的工作，让我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出生地南城，再也做不成医生，见到我心虚躲开很正常，我怎么会看错呢？” 徐凤泽翘起脚，背靠椅背，手轻轻的搭在膝盖上轻扣，看向场中嬉笑打闹的孩子，轻轻的笑，温和道：“哪个是你和陆少卿的女儿？” 沈眠手紧了紧，环视四周。 监控健全。 沈眠：“关你屁事。” “我挺喜欢孩子的。” 沈眠：“喜欢你去生啊。” “有这个打算，还没等开始，绾绾和我提了离婚。”徐凤泽侧脸看沈眠：“因为陆少卿。” 第281章 沈眠：“哦。” “你说我该不该和她离？” “关我什么事？” 徐凤泽：“我走前，记得你们感情还不错，对了，你把我赶出南城，原因还和陆少卿有关，因为什么来着……” 徐凤泽轻叩膝盖，恍然大悟：“因为陆少卿被一个女人换了药，我无意间知道了，没告诉你，仅此而已。” 沈眠没说话。 徐凤泽接着说：“感情可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爱我的人，都转头去爱了陆少卿，陆少卿爱的又是谁呢？我老婆吗？那你怎么办？一腔深情复水东流，还是心有不甘，报复陆少卿。” 沈眠侧脸看他。 徐凤泽挑眉：“看什么？” 沈眠绽开笑，不施粉黛，却出奇的漂亮，像是花开了。 沈眠说：“看我要怎么报复陆少卿。” 说着上上下下的打量徐凤泽，蓦地凑近，吐气如兰，声音绵软：“跟你怎么样，玩换妻……” 沈眠坐着也比徐凤泽矮。 身子前倾，靠得最近的是徐凤泽的喉结。 徐凤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眼神黝黑一片，隐隐跳动着火光，想朝着沈眠凑。 沈眠退开了，手臂搭在长桌子上，托腮笑吟吟的：“真贱呢。” 徐凤泽挑眉。 沈眠：“挑什么眉啊，说的就是你。” 徐凤泽：“是吗？” “你从南城滚蛋去追林绾绾，是利用，林绾绾有钱，你想利用她东山再起。” 徐凤泽没说话。 沈眠说：“是得不到的就是香的吗？你到如今，对我还有欲望。” 徐凤泽没否认，依旧优雅的坐着，含笑看着她。 沈眠说：“看来是的了。” 徐凤泽承认：“是，我想睡你，而且是非睡不可。” 沈眠很好奇很好奇：“徐凤泽，林绾绾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徐凤泽看着沈眠的目光挪开，看向场中熙熙攘攘的孩子。 沈眠说：“你喜欢了林绾绾那么多年，到底是怎么做到，说利用就利用，毫不手软，而且对另外一个女的说非睡不可，你不扭曲吗？” 感情这东西。 沈眠是真的不明白了。 为什么都可以变这么快。 林绾绾是，可以说她现实，清醒，因为她当初为了权势，也是放弃了徐凤泽。 徐凤泽呢？ 徐凤泽说：“得不到的，大概都是香的吧。” 沈眠挑眉。 徐凤泽说：“最开始，我怎么都抢不过陆少卿，不甘心啊，觉得绾绾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怎么看都喜欢，想要，后来没了陆少卿，那层金光消失了，再后，不过半年吧，说会为了我改变，说会在国外等我回去的绾绾……转头看上一个小男孩，那男的……比她小了四岁，她说她考虑再三，还是觉得这个男的比我合适。她这人……才是真的贱。” “结了婚，我原本想的是好好和她过，可她呢？像是离开爱情就活不下去的米虫，自私，自我，从前为了别的男人流过孩子，却不愿意给我生，还理直气壮的说生了孩子身材会变形。” 徐凤泽低低的笑了笑：“然后回国了，和陆少卿又在一起了，真神奇，也……真贱。” 沈眠开口：“你对我，也是得不到就是香的。” 徐凤泽侧脸看沈眠一眼，没回答这句，换了一句：“绾绾说陆少卿喜欢她，会为了她和你离婚，你觉得，是真的吗？” 徐凤泽不等沈眠开口，笑笑意味深长的说：“不对，应该说，你觉得陆少卿真的会喜欢绾绾吗？” 沈眠眉心悄无声息的跳了跳，面不改色的说：“怎么不会呢？” 沈眠恍然惊觉竟然不知道陆少卿在干什么了，却不妨碍她正常帮着陆少卿演。 沈眠开始说起陆少卿和林绾绾的曾经。 上学那会，林绾绾走后，陆少卿的买醉，结婚后，陆少卿去国外帮林绾绾的弟弟开公司。 第226章 你觉得可能吗？ 沈眠轻轻的笑了笑，编瞎话：“陆少卿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名字叫林绾绾，俩人旧情复燃，真的很正常，至于我，和他离就离了吧，心不在我这的人，强留没意思，反正他挺大方的，会给我钱，对了，林绾绾也会给我钱。” 徐凤泽也轻轻的笑了笑，声音很低，眼底暗沉一闪而过：“原来，这次是你们一起在算计我。” 商场人声嘈杂，沈眠隐约听见徐凤泽说了话，但却没听清说了什么。 侧脸看他。 徐凤泽笑的很春风和煦：“我同意和绾绾离婚，但有个条件。” 这个沈眠不知道怎么应对，掏出手机找出陆少卿的微信。 徐凤泽说：“我要林程仲的科技公司，我要做陆少卿的顶头上司。” 沈眠手微顿，侧脸看徐凤泽。 徐凤泽说：“绾绾不缺钱，所以不在乎的也是钱，她同意了，陆少卿还没同意，但照你说的这么爱绾绾，想来他也会同意，除非他不想我和绾绾离婚，对了，还有件事。” 沈眠按灭手机：“你说。” “我听说陆少卿被净身出户赶出南城了。” 沈眠：“再赶出去，陆明远也是陆少卿的爸。” “是啊，可现在陆少卿就是一无所有啊，还有，这是……青城，距离南城天高皇帝远，是……陆少卿仇人严晋东的地盘。” 第282章 徐凤泽轻轻的笑了下，蓦地凑近沈眠，和沈眠之前一样的吐气如兰：“沈眠，陆少卿在南城一败涂地，在青城也会一败涂地，你信不信。” 沈眠喉咙滚动。 徐凤泽接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会让陆少卿活着走出青城的，不相信，你试试看。” 说话声音很温和，却带着运筹帷幄，睥睨一切的自信。 自信到沈眠很想……扇她。 沈眠按着自己的手没说话。 徐凤泽目光看向游乐园中心，手指精准的点上角落穿着粉色裙子，在搭积木的沈落：“这是你和陆少卿的女儿，叫沈落，三岁半，就读于小太阳幼儿园。” 徐凤泽站起身揉了揉沈眠的脑袋，俯身凑近沈眠耳边低语：“沈眠，我很快……就会来睡你了。” 说着对沈眠的耳朵吹了口气，轻轻的笑了笑，走了。 沈眠抽纸擦了擦耳朵，又擦了擦脑袋，给陆少卿打电话。 陆少卿没接。 沈眠翻俩人的微信，发现俩人真的很久没联系了。 上次的微信还是十天前，沈眠单方面给陆少卿发的，陆少卿没回。 沈眠打电话给王姐，等她来到后，开车去了陆少卿在的科技公司。 到楼下想上去，但前台不让进。 沈眠再次给陆少卿打电话，电话还是没人接。 沈眠在楼下坐着等陆少卿。 从早上十点，等到中午吃饭的点，看见陆少卿了。 陆少卿从电梯出来，站着却没走。 沈眠长出口气，起身想走过去，一眼看见陆少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在看。 沈眠皱眉。 停顿了会，拿出手机给陆少卿打电话。 不远处的陆少卿手机响了。 但是陆少卿没接。 准确来说是按了静音，并且侧脸看电梯里下来小跑走近的林绾绾。 林绾绾挽上了陆少卿的胳膊，俩人一起朝着这边走。 沈眠站着没动，和走到门边顿足看见她的陆少卿对视。 陆少卿把手里的手机揣到口袋里，低头和林绾绾说了句什么。 林绾绾侧脸看见沈眠，先走了。 陆少卿走近：“你怎么来了？” 带着笑，笑容却很客气，还被沈眠品出了些冷的意思。 沈眠忍了：“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上下打量陆少卿。 看着挺好的，只是…… 沈眠皱眉：“不陪孩子，睡眠还是不好吗？黑眼圈这么重？” 陆少卿微怔，按了按眉心：“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沈眠直接说重点：“不是说和林绾绾装恩爱装完了吗？为什么现在还装？” “我只是说暂时不装了，没说装完了。” 陆少卿皱着眉，扯了扯领带。 沈眠感觉他好像有点不耐烦，紧了紧手，再次忍了，想挤出笑，没挤出来，冷冷的：“徐凤泽来找我了。” “然后呢？” “你知道他来找我？” 陆少卿点头，从怀里掏出根烟叼在嘴边想点燃。 侧着脸，皱着眉，让沈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朝前一步，把烟捏掉，丢在地上，挤笑是真的挤不出来了，眉眼蹙了层冰，冷若冰霜：“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少卿看了沈眠一眼，重新取出一根。 顿了顿，塞回去，把烟盒合上塞进口袋，没说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沈眠胸口来回乱撞汹涌的火气，声音放大：“徐凤泽认识落落，他在拿孩子威胁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在干什么！” 陆少卿说没说话。 沈眠没忍住，朝前一步握住陆少卿的胳膊：“和林绾绾断了关系，不要再和她装了。” 陆少卿一直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 沈眠深吸口气：“林绾绾为了和你在一起，和徐凤泽提了离婚，徐凤泽的意思是，离婚可以，但林程仲的公司要给他，林绾绾同意了，徐凤泽明天会成为你的顶头上司，他是个外来户，敢在青城这么对你，十有八九和严晋东搅合在一起了，一旦科技公司易主，手游会被徐凤泽给严晋东，到那会，你就输了，陆少卿，你不能输，哪怕是为了孩子，也不能输。” 陆少卿敛眉，眼神黝黑一片，却始终没说话。 而且……隐隐的，给沈眠一种陆少卿都知道的感觉。 沈眠喉咙滚动，皱眉吐话：“你怎么不说话。” 陆少卿抽自己的手臂。 沈眠攥着不放。 然后手腕被陆少卿另外一只手握住，轻轻的往下拽。 拽开了。 陆少卿把沈眠的手放开，低头拍了拍手腕。 这动作真的很刺眼，哪是之前嬉皮笑脸的朋友举动，连盟友都差了点意思。 沈眠浅浅的吐气，把心里久违冒出来的怒火往下压：“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少卿手插兜，随意道：“输就输呗。” 沈眠愣住，嘴巴开合半响：“徐凤泽说，他不会让你活着出青城。” 陆少卿挑高眉，淡淡的：“你觉得可能吗？” 第227章 小心翼翼 陆少卿说：“我爸是陆明远，只要我服个软，把我妈在哪说出来，谁敢动我，谁又能动我，还有……严晋东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他比谁都懂我的价值，严晋东都不敢动我，徐凤泽，算个什么东西。” 第283章 沈眠：“那落落呢？我和孩子怎么办？” “放心吧，我……” 正说着，门口林绾绾探出脑袋轻轻的喊：“少卿。” 陆少卿侧脸，再看向沈眠：“吃饭了吗？没的话，和我们一起吧。” 沈眠掀眼皮看陆少卿。 沈眠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嘴脸，肯定很难看。 陆少卿看了会，蓦地低低的叹了口气：“你什么表情。” 沈眠：“你瞎吗？不会自己看。” 陆少卿原地站定了会，半响后莞尔一笑，朝前一步叩了叩沈眠的额头，俯身温柔的说：“别摆这个表情，丑死了。” 沈眠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场中瞬间一静。 陆少卿的脸偏到一边。 沈眠被跑过来的林绾绾猛推了一把。 林绾绾扶着陆少卿，对沈眠怒目相对：“你干什么！” 沈眠感觉自己得转身走，转身走了才对，别坏陆少卿的事。 没忍住：“关你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绾绾：“我……” “我什么我！你他妈一小三，恬不知耻的狐狸精，在这叫什么！给你脸了是吧。” 只是瞬间，林绾绾的眼泪冒了出来。 沈眠冷笑：“我他妈还以为几年不见你长进了，结果怎么还是这个烂泥扶不上墙，只会哭的德行。” 林绾绾看着沈眠走远的背影，眼泪汪汪的看向陆少卿。 “少卿……”林绾绾指着沈眠：“你看她……她……” “行了，吃饭去吧。” 陆少卿把手臂抽了出来。 林绾绾不可置信：“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陆少卿低头拍了拍袖子，微微翘唇，淡淡的：“没笑，你看错了。” 说完转身要走。 唇角的笑淡了，面无表情的看着拐角那站着的徐凤泽。 徐凤泽对陆少卿点了点头，客气疏离，没朝林绾绾看一眼，直接走了。 “少卿……” 陆少卿被喊了一声，才把目光从徐凤泽走开的背影上移开。 按了按眉心：“怎么了？”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凤泽啊，是……吃醋了吗？” 不是吃醋。 是感觉很奇怪。 一切按照计划在走。 没意外的话，徐凤泽明天会进公司，三天内会照严晋东说的，驱逐他离开。 陆少卿皱眉思索四年前。 他很确定，自己没和徐凤泽说过什么，真正喜欢的是沈眠，而不是林绾绾这种话。 沈眠知道后，只和徐凤泽见了一面，还是在医院。 沈眠刚才的反应，很清楚的说明了她虽然不高兴，不理解，但还是配合着他演戏了。 应该没问题才对。 陆少卿心口却始终萦绕着奇怪的感觉。 “少卿，我在和你说话。” 陆少卿：“没事，我们走吧。” 陆少卿走前又看了眼徐凤泽消失的方向，把心里那点奇怪压了下去。 就算奇怪，也要继续，因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必须赢。 …… 沈眠大步流星去了外面深吸口气，找出手机给陆少卿发微信：[你到底想干什么？和我说清楚会死吗]？ 静默的看了很久，最后没发。 开车去商场接沈落和王姐。 回去的路上，沈落睡着了。 “你心情不好？” 沈落和后视镜的王姐对视了一眼，摇摇头：“没有。” “都写脸上了，怎么会没有。” 沈眠：“我不知道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什么？” 她和陆少卿的关系。 明明之前陆少卿想干什么，要干什么，以后会怎么做，都会告诉她的。 为什么这次……不说，就是不说，什么都不说，哪怕徐凤泽开始拿落落威胁也不说。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沈眠抓了抓头发。 脑子有点乱。 感觉是不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把陆少卿想的太好了。 陆少卿会不会真的对林绾绾动心了，明明……不可能啊。 陆少卿就算真的对现在的林绾绾动心了，也不该这么对待他的孩子，这不是他。 后座睡着的沈落冷不丁呢喃了声：“爸爸。” 沈眠扫了眼没理会。 王姐拍了拍沈落，凑近轻哄了两句，等人睡沉后，看向沈眠：“我能说句僭越的话吗？” “你说。” “陆先生有些日子没来了。” 沈眠恩了一声。 “十天了。” 沈眠没注意：“大概吧。” “陆先生有两次在家里过夜，早上吃饭的时候说十月一落落放假，没时间带她去玩，等十一月份，补给她，还让她问问您想去哪。”王姐笑笑说：“我以为你们的关系要缓和了。” 沈眠微怔，抿唇没说话。 王姐说：“你们……为什么要分居？我能问吗？” 沈眠失笑：“能问，这有什么不能问的。” 说着从后视镜看了眼沈落，叹了口气说：“我们倆其实就是搭伙过日子，为了孩子，没感情在，像朋友，肯定分居。” 王姐轻轻笑了下。 沈眠跟着笑：“笑什么？” “你们是吵架了吧。” 第284章 沈眠没笑了，倦倦的：“我们吵什么架？” “不吵架怎么会这么别扭，事事拿孩子说话。” 沈眠默默的说：“不是拿孩子说话，是事实。” 他们之间，除了孩子，什么都没有。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分居不住在一起，但看在陆先生认错到这个份上，孩子也是真的想他的份上，原谅他吧，婚姻不易，遇到一个爱你懂你宠你的，只要不是犯了原则性错误，就原谅了吧。” 沈眠喃喃：“认错……” “陆先生在聘我那会，我家里有事，短时间不想做了，他坚持让我来，开了比市场上三倍高的价格，说看了这么多，只有我，感觉他太太会喜欢。” 沈眠微怔。 王姐说：“陆先生没事会发微信，问我太太和孩子怎么样，还不让我说。那次在医院，也不是我主动说落落发烧了，是陆先生主动问的，恰好我在医院，就回了，如果不是犯了错，惹您生气，陆先生那么清贵话少的人，何至于这么小心翼翼。” 第228章 盟友【钻石加更】 清贵话少…… 沈眠恍惚了一秒。 陆少卿清贵是真的，从年少到成年，贵气十足。 不管干嘛，吃饭喝水，挑眉含笑，都这样。 话少嘛…… 真的不少来着。 挺多的。 刚订婚那一年话多，后来和好那一个月，话也不少。 沈眠收回思绪，随意道：“他问什么？” “什么都问，刚刚还在问。” 沈眠靠边停车，接过王姐的手机，看他和王姐的聊天记录。 最下面，也是最新的。 [孩子在车上睡着了吗？太太心情怎么样]？ 沈眠看着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陆少卿这个狗……真他妈有毛病。 没说，往上接着翻。 陆先生：[孩子放学了吗？太太醒了吗]？ 陆先生：[孩子吃饭了吗？冰箱里还有蛋糕吗]？ 王姐一句句的回。 回孩子，回沈眠。 陆少卿都没回复，像只是随口一问。 沈眠一帧帧的往上滑。 发现发的挺多的，而且经常重复。 重新往上滑，扫见了日期。 俩人没联系的这十天，陆少卿也没少发。 沈眠看了会不看了，把手机还回去，接着开车。 王姐：“我觉得你们之间应该也不是原则性不能原谅的错误，不然……您之前对陆先生也不会这么亲近。” 沈眠一直没说话，开车把王姐和孩子送到家，看着俩人进去，开车去周围转悠。 转了一圈又一圈，打电话给严晋东：“你干嘛呢？” 严晋东：“这是你真手机号？” 沈眠想起来了，上次不是真手机号，是陆少卿放在门口的备用手机，没搭理，直接问重点：“有时间吗？吃个饭。” “现在两点了。” “恩，我还没吃，你吃吗？” 严晋东：“吃。” 沈眠挂断电话开车去了餐厅，等严晋东来了后，不由分说的拉着他拍了张照。 严晋东皱眉：“你干什么？” “玩。”沈眠把照片和定位发了朋友圈。 手指点点点，仅陆少卿可见。 长出口气，坐下后招手侍应生点菜。 掀眼皮和坐在对面的严晋东对视了。 严晋东翘脚坐着，环胸背靠椅背，眼神黝黑，饱含试探。 沈眠笑笑：“瞧你吓的。” “你叫我来吃饭，我不害怕就奇了怪了。”严晋东轻啧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眠没说什么，只是笑。 在牛排上来后，低头切牛排，听见门口风铃声轻轻响了下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眼。 一眼看见门口进来个黑衣服的男人。 戴了顶鸭舌帽。 黑色外套宽大，很低调，朝着这边走，在沈眠身后坐下。 沈眠撇撇嘴，不切了，放下刀叉开口：“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告诉我。” “你说。” “如果有天我和陆少卿反目成仇了，你会做我的靠山吗？不对，做我和落落的。” 严晋东愣住。 沈眠认真的问：“会吗？” 沈眠第一次感觉严晋东有点喜欢她。 是沈落从保温箱出来的那天。 严晋东抱着孩子，悄声和她说：“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沈眠当时以为他说的是孩子。 却在扫到他目光的时候，看见了他的眼神。 很温柔。 严晋东看着她说：“和你长得很像，也会像你一样，很坚韧，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好好的长大。” 沈眠不是十八九的小姑娘，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严晋东不说，沈眠怎么敢挑明。 胆战心惊的和他相处，什么都没发生，她一度以为自己想多了。 结果有次严晋东送她和孩子去医院做复查。 路上被个车追尾了。 那不是普通的车，是在他爸出事后，来砍人的车。 那会严晋东的人还没来。 他可以开着破盒子似的车带着她们跑，也许会能跑掉，但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怕她们害怕。 第285章 把沈眠和孩子留在车里。 拎着把刀，站在后车处，一步没退，也一步没让人进，后背被砍了很大一道口子。 待他的人来后，开车门看着她和孩子，声音很低的说：“对不起。” 那个眼神。 沈眠感觉严晋东是真的有点喜欢她。 还有…… 严晋东的马仔，在严晋东家里出事最忙的时候，还要在屋外看着她。 沈眠听他们唠叨过，说家里弟兄本来就不够用，留两个兄弟看着得了，干嘛还要这么多人保护，谁还能来砍她不成。 私下里多不耐烦，当着面，多么的毕恭毕敬。 都说打狗要看主人，话很难听，却是真的。 那段时间，沈眠是狗，严晋东是那个主人，严晋东身边的人，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就连他身边看她不顺眼的小马仔，都只敢瞪她，不敢说一句难听话。 那一年，青城血雨腥风，沈眠和落落岁月安好。 沈眠觉得自己把台阶搭到了这个位置，严晋东应该会回答是。 严晋东却没搭，更没回答，放下刀叉，正色问：“你和陆少卿怎么了？” 有种喜欢，是严晋东的嘴，就是打死不承认，含沙射影的话都不说。 沈眠有点无奈。 余光扫了眼身后，不问了，直接开口：“我来，是和你说一声，你赢了后，什么都不要送给我，我不要。” 严晋东没说话。 沈眠笑笑：“你关我的事，在我这，永远都过不去。” 沈眠说的很平淡，却也很绝对，没有半点余地。 严晋东：“你可真残忍。” 沈眠挑眉。 严晋东托腮，桃花眼对沈眠眨了眨：“心里有数就得了，干嘛要说出来。” “觉得还是要说出来的。”沈眠认真的说：“陆少卿是我孩子的父亲，就算有天我们离婚了，我们之间却还是存在着斩不断的关系，我永远不会背叛他，我会是他最忠诚的盟友。” 严晋东笑笑：“哦哦。” 吊儿郎当的。 沈眠皱眉：“和你说认真的。” “你其实不用说，我知道。” 沈眠：“你怎么知道？” “你最开始不止恨我，也恨他，以为他抛弃了你们俩。而且参与了关你和落落的事，你和他复婚，我不意外，因为南城，在陆明远眼皮底下能保护你和落落的，只有陆少卿，但南城一切尘埃落定后，你跟他来了青城。” 沈眠怔了下。 严晋东笑笑说：“还让落落喊他叫爸，说明你们和解了，有没有感情不清楚，但你肯定是和他站在一边了。” 第229章 丧 沈眠点头：“对，我们站在一起了。” 严晋东沉默了会，问：“有感情吗？” 沈眠没接上他的脑回路：“什么？” 严晋东想说话。 目光突然触到了沈眠脑袋后面的鸭舌帽脑袋。 看了两秒，想换个话。 沈眠像是反应过来了，摇头说：“没感情，我们只是搭伙过日子，什么都没有。” 感情这个玩意。 沈眠是肯定没有的，陆少卿发给王姐的那些短信，代表陆少卿现在凡事以孩子为先，拿她当亲人，也是没有的。 严晋东无声的做口型：“你欠我一次。” 沈眠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属于陆少卿的脑袋。 有点尴尬，摸摸鼻子没说什么。 严晋东拎起刀叉，蓦地起身把自己没切的拎过来给了沈眠，把沈眠切好的拿走了。 严晋东说：“还了。” 说完竖起刀叉吃了一口，挤眉弄眼的样子骚气的不得了。 沈眠笑笑没说什么。 严晋东一边吃，一边说：“我会做你的靠山。” 沈眠怔了下。 严晋东默默的想。 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既然问了，就说明我这个答案对你有用。 最起码，你想让我说出来，告诉你身后的那个脑袋。 严晋东说：“会做你的靠山。” 说完补充：“看在落落的面子上，你别太自恋。”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没说什么。 吃了饭出去，给陆少卿发微信：[晚上来家里吧，签离婚协议]。 发完哼着小曲，直接把他拉黑了，开车回家。 晚上闭着眼在脑海中想事。 听见门轻轻的响了下，眼睛睁开条缝。 翻身搂着抱枕。 看昏暗房中出现的人影。 是陆少卿。 陆少卿走近单膝蹲地，低头看沈落，看了会看向沈眠。 沈眠睁开眼在昏暗中和他对视。 半响后丢开抱枕坐起身下床出去。 陆少卿跟了出来，在沙发上坐下。 沈眠翘脚坐在他对面，冷冷的。 陆少卿：“你为什么把我拉黑。” 沈眠的怒火，冷不丁就上了头，“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不拉黑留着占内存吗？” 陆少卿抿抿唇：“抱歉。” “抱歉值几个钱？”沈眠怒火高涨：“陆少卿，有事你不能直说吗？藏着掖着有意思吗？” 沈眠一字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说话啊。” 陆少卿就是不说话。 第286章 沈眠按了按眉心，有点烦：“我和严晋东在餐厅说的话，你应该听见了吧。” 陆少卿抬眼看着沈眠。 沈眠说：“我并没有背叛你，我依旧是你的盟友，只要孩子在，我们永远是盟友。” 沈眠看到他给王姐发的短信后认真想过。 陆少卿对她突然变了态度，是从提离婚开始。 提离婚那天严晋东来给她送气球。 陆少卿那会的情绪就不太好。 不对，再往前数。 陆少卿莫名心情不好，是在落落的开学典礼上。 两次严晋东都出现了。 再加上陆少卿阴阳怪气说什么女人像是善变的七月天。 只能是怀疑她和严晋东有什么，所以不信她了，什么都不告诉她，瞒着她。 沈眠颦眉不耐：“你……” “你和严晋东说话是什么嘴脸，你知道吗？” 沈眠微怔。 陆少卿说：“你和我说话，又是什么嘴脸，你知道吗？” 沈眠沉默了会，更冷了：“少pua我。” 陆少卿微怔。 沈眠说：“我之前和你说话的态度比严晋东好多了，现在这个样子，是你自找的。还有，在你和严晋东之间，我从始至终站的都是你这边，这并不是你怀疑我背叛你，并且不信任我的理由，陆少卿，你如果再和我作，我就去找严晋东做我的靠山了，他愿意的不得了，还有，他能挣钱，对落落好，除了不是亲爹，没半点比你差。” 陆少卿不说话了，掀眼皮看着她，唇角微微往下弯，看着似乎有点点委屈。 沈眠蓦地叹了口气，朝前躬身子，把冰冷的态度收敛了，很诚恳的对陆少卿说：“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有背叛你，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请你……” 沈眠嗓音染上低落：“信任我，有什么事告诉我。你现在不比从前，而且这不是南城，是青城，危机四伏，你身边到处都是仇人，你什么都不说，我……我会担心你。” 让沈眠担心的人真的很少。 落落，季清，接着就是陆少卿了。 直白的关心，像是怕孩子生病，怕季清难过，这种是很正常的情绪。 可陆少卿的这个不一样。 又担心，又无力，接着就是愤怒。 为什么瞒着她？ 明明说过的，到了青城后，有事会和她说，找她商量，不会一言堂，为什么出尔反尔，不信任她。 沈眠开口：“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啊。” 陆少卿双膝分开，手肘放在膝盖上，上身微微弯下，脑袋低垂，一言不发，像沈眠在说单口相声。 沈眠沉默良久后说：“这种被人不信任，被瞒着的滋味，真的很烦。” 陆少卿蓦地抬头了，直勾勾的看着沈眠。 “真的很烦。而且，很无能为力，还有，你从前明明说过的，只要有事给你打电话你会接，为什么突然就不接了，你还说过什么都会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说话不算话。” 沈眠无力有难过：“我到底做错了……” 陆少卿打断：“我说，你别说了。” 陆少卿眼圈有点红：“我……抱歉，对不起，我错了，你别这么想。” 沈眠微怔。 陆少卿扒了扒头发，深吸口气，“我的错，你什么都没做错。” 说完突然站起身大步从客厅出去了。 沈眠以为他是去拿什么东西，却迟迟没等来陆少卿。 起身出去，迎面被十月夜里的风吹的朝后退了一步。 站定后在院子角落，陆少卿给落落搭的一个巨大的秋千上看见了陆少卿。 秋千落落做着有点大，沈眠坐上正好，陆少卿坐着，很小。 陆少卿胳膊腿挤在一起，沉默的看着远处。 头顶开始泛黄的树叶被风吹的飒飒往下掉。 沈眠莫名看这些黄橙橙的树叶很不顺眼。 因为大概是受这些树叶的影响，陆少卿整个人看着丧出了天际。 第230章 对不起 沈眠拢了拢睡衣，下台阶。 不过两步，陆少卿看过来，从秋千上起身：“回屋吧。” 说着和沈眠擦肩而过。 沈眠只能转身跟着进去。 陆少卿坐在沙发上，直白说：“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就是要让严晋东知道我是装的，但又无可奈何，还记得呢？” 沈眠点头。 “严晋东对孩子下不了手，又没办法确定你和我……” 沈眠打断：“严晋东对我也下不了手。” 沈眠不好意思：“这么说感觉有点自恋，但这是事实，就像你之前说的，严晋东的确有点喜欢我，虽然不知道为啥，挺突兀的。” 陆少卿抿抿唇：“他这人私生活混乱，身边女人数不胜数，就算对你下不了手，有点意思，也不值得多看一眼，这感情，肮脏，廉价，不值一提。” 沈眠想说。 你丫的感情值得一提？ 说没就没了。 连挣扎都没有。 最后没说，附和：“你说的对。” 陆少卿沉默了会，开口：“你还是挺好的，只是他不好。” 沈眠哦了一声：“说正事。” 陆少卿说正事：“他感觉我是装的，自然不会拿林绾绾威胁我，怕掉进我给他下的陷阱。无可奈何下，他会把林绾绾的老公，徐凤泽叫回来。” 第287章 沈眠皱眉：“你为什么让他把徐凤泽叫回来？” “我赶时间，要一网打尽，一个不留，一次解决。” 沈眠：“可徐凤泽并没有参与……” “凡是对你存在恶意的，我一个都不会留。” 沈眠眨眨眼，有点茫然。 陆少卿扫了她一眼，补充：“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落落，落落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出现半点意外。” 沈眠点头。 陆少卿额首接着说：“徐凤泽在国外做的是医疗器械，做的还不错，恰好，我现在混的不怎么样，我俩现在的情况，加上严晋东做他的背后靠山，他会膨胀到极点，借着他和林绾绾离婚，把我从公司赶出去，而且不会轻易的把手游给严晋东。” “手游是你专门给严晋东准备的？” “不止，是给严晋东和徐凤泽准备的，那款手游，不是传统的小型手游，是要大量烧钱把数据往上堆的建模型手游，通俗来讲，就是你砸的钱越多，最后回报会越高。我让技术部改了初测的报告书，加上技术部的夸大，对科技公司什么都不懂的徐凤泽会舍不得放手，严晋东看见他的样子，会彻底打消对我的怀疑，严晋东除了在我这唯唯诺诺点，整个青城，他谁都不怵，但又想洗白，不让我抓到把柄，加上徐凤泽不缺钱，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威胁徐凤泽掏钱，俩家一起，到那会，他们就都掉进了我布下的陷阱。” 严晋东会不会信，沈眠不清楚。 但…… 沈眠：“你觉得徐凤泽会信吗？” “为什么不会？”陆少卿反问。 沈眠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会。 但隐隐的，就是感觉好像是不会的，但又找不出什么破绽。 陆少卿喜欢林绾绾，作为从前事的参与者，徐凤泽肯定会信的。 而且把他叫回来的，还不是陆少卿。 这件事里。 陆少卿除了和林绾绾在一起装了恩爱，什么多余的都没做。 主导者，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严晋东和徐凤泽。 陆少卿在他们眼里，会是个被马上要被算计干净的笨蛋。 沈眠迟迟没说话。 陆少卿开口：“别怕，我不会输的。” 沈眠怔了下。 陆少卿说：“我很多年前和林绾绾一直在纠缠，他不会怀疑，沈眠，为了你和孩子，我绝对不会输，我一定会保护你们。” 沈眠冲陆少卿笑笑：“恩呢。” 笑的温柔又漂亮。 陆少卿无意识掐进掌心的指甲松开了，笑了笑，有点得意：“还有，我把时间拖到现在，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因为严晋东没时间了，他没时间再让技术部重新做一次检测，会直接把手游抬上去，最多两个月，整个严家的现金流和徐凤泽这些年在国外打下的家业，都会砸进这个游戏。” 陆少卿微微侧头，挑起刘海下的璀璨双眸，闪过满意，随意的说：“严晋东的洗白之路会彻底断了，因为他没有东西可以洗白了，徐凤泽……算个屁，他们俩人会一败涂地，再也欺负不了你。” 沈眠愣愣的看着陆少卿。 陆少卿本来看的是客厅外漆黑的夜，像是觉察出了沈眠的目光，缓慢的移过来，和沈眠对视，补充：“重点是落落，他们再也欺负不了落落。”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抿唇说：“我没提前告诉你，不是不信任你，你别多想。” 沈眠没多想。 只是感觉陆少卿好像真的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陆少卿在沈眠的印象里……是个少爷。 不食人间烟火，很厉害，但也真的很佛系，大概是身处权势中心，所以对权势不屑一顾。 如今来了青城，一切从头开始，不止忙个没完，还步步为营，精心算计，很不像陆少卿，也…… 沈眠：“很累吧。” 陆少卿有点不安焦躁轻叩膝盖的手指顿住。 沈眠说：“算计这么多，很累很累吧。” 陆少卿怔了下，嘴巴开合半响，说：“你……也很累吧。” 沈眠微怔。 陆少卿说：“从上了大学开始，兢兢业业，一步不停，大学毕业进沈家，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去国外十四个小时轮流转，这么多年，被沈家拿着刀在后面追着，逼着，为了自保，你也很累吧。” 沈眠：“我……” 陆少卿打断：“我最近每天忙到深夜的时候，总会想起从前，从前我以为你就是爱权势爱金钱，事业心重，所以才总也停不下来，一直忙一直忙，可后来才发现，你是可以停下来的，只要有人可以保护你。” 陆少卿声音越说越低，低到最后，眼圈微微泛红：“沈眠，对不起。” 沈眠愣住。 陆少卿眼圈泛红只是一瞬间，收敛了，笑笑说：“我和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别多想，我没不信任你的意思，你很能干，很厉害，只是……林绾绾的事，你明明知道我是装的，却还要和我离婚，让我很不想告诉你别的事，搅乱你现在的安宁，让咱俩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澜。” 第231章 怀疑 沈眠抿唇想说话。 陆少卿再次打断：“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是我看你们走的太近，胡思乱想了，答应了你的事也没做到，沈眠，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你别多想。” 第288章 沈眠：“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打断我说话。” 陆少卿皱眉：“真的不是你的错，你别乱想。” 沈眠不说话了。 陆少卿再说一句：“别多想。” “如果我多想了呢？”沈眠声音悠悠。 陆少卿眉头蓦地皱得更厉害了：“别多想，跟你没半点关系。” 沈眠：“被人不信任，挺不舒服的。” 陆少卿顿住。 “有点憋闷，还有点委屈和窝囊，不舒服。”沈眠看着陆少卿说：“你当年是不是因为这个不爱我了。” 沈眠在网上看到过一个问答。 你是在哪一秒不爱他了。 回答千奇百怪。 有一条，点赞很高。 ——不是某一秒，是无数秒，我积攒了无数秒的疲倦，当疲倦到达顶峰后，在那一秒不爱了，因为爱不动了，很累。 沈眠轻声说：“四年多前，我从严晋东的商务会所出来，去找你，你开车带我回家的路上，其实已经从严晋东那知道了我和沈家的事了吧。”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接着说：“你和我说了你爸妈和你小时候的事，是在给我机会，让我履行答应了你的，有什么事告诉你的承诺，但我没说，然后你受不了了，因为不被信任，很窝囊，很无力，再加上……” 沈眠想了想，对陆少卿笑笑：“你不信任我，你也很内疚吧。” 沈眠和陆少卿在一起的六年订婚岁月，一年婚姻岁月里，其实告诉过陆少卿。 沈致和打我。 沈言欺负我。 不止一次，可陆少卿没信。 联合现在。 陆少卿对于‘不信任’这个词汇的不停解释。 说明了一件事。 对于当初不信任她，陆少卿其实很内疚。 不对，结合他现在的反应急切，应该是相当的内疚。 内疚加上窝囊，陆少卿累了，爱不动了，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沈眠暖洋洋的笑笑：“陆少卿，其实你没嫌弃我，只是内疚，自责和窝囊，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几乎快要把你逼疯了，你很累，对吗？” 陆少卿喉咙滚动，冷不丁冒出一句：“我没病。” 沈眠怔住。 陆少卿声音蓦地大了：“我没病，我好好的。” 沈眠凝眉：“陆……” “我没病。”陆少卿说完站起身，手掌握拳，吼了一声：“沈眠，我很健康，什么毛病都没有！” 陆少卿吼完自己愣住了。 嘴巴开合想说点什么，最后没说出来，直接转身走了。 在深夜里，第一次没顾忌孩子，砰的一声摔了门。 沈眠看着他的背影愣愣的，抬手摸了下额头。 屋里没外面冷，但是也绝对不热。 陆少卿……为什么额头出了那么多的汗。 还有……他吼什么？ 沈眠晚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坐起身，看着外面还黑着的天发呆。 呆了不知道多久，找出手机打陈启明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来了。 却不是陈启明，是简瑶。 沈眠：“陈启明在吗？” “他在睡。”简瑶声音很清醒：“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公事的话，可以直接找我。” 沈眠：“你怎么没睡？” “有点公事要处理，陈启明手机被我拿来导个文件。” 沈眠点头：“能帮我把陈启明喊起来吗？我有点事想问他。” 简瑶去叫陈启明了。 但明显叫不起来。 沈眠感觉这个点打扰别人睡觉很不道德，但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很奇怪，一分钟都等不了。 沈眠焦躁的等了三分钟。 电话那头传来陈启明睡意浓郁的声音：“谁啊。” “陆少卿在国外待的心理诊疗医院叫什么名？” “不知道。” “你帮我问问，对了，别告诉陆少卿。” “好。” 陈启明把电话挂了，翻身就要接着睡。 肩膀被晃了晃，掀眼皮看蹲在床边的简瑶，穿着睡衣，外面套了个外套，皱眉：“接个电话，你至于起来吗？” “陆太太找你什么事？” 结婚大半年了，陈启明还是受不了简瑶这个毛病，动辄这个太太，那个先生小姐，说好听点是客气，说难听点就是巴结。 尤其是陈启明带着她去见自己哥们发小。 简瑶依旧如此，点头哈腰，鞠躬问好，一个个的递名片，把他的脸都丢到了外太空。 陈启明语气很冲：“跟你有什么关系。” 简瑶蹲在床边，白软乖巧，说话却完全不白软乖巧。 皱眉理所当然：“当然和我有关系，陆先生给我介绍人帮我成立娱乐公司，他是我的合作伙伴，还有，以后他是要回来南城的，我需要依附和找他帮忙的地方很多，他的太太，我必须要打好关系。”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说：“陆太太到底找你干什么？你解决不了，我来解决。” “滚！”陈启明没忍住，指着门口：“滚滚滚，老子不想看见你！” 简瑶站起身：“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事，十分钟后我再来。” 简瑶出去了。 陈启明气的在床上砸了会枕头，坐在床上发了会呆，给从前那哥们打电话，没人接。 第289章 看了眼时间，马上十分钟了。 可沈眠不让告诉陆少卿。 陈启明看门缝，一眼看见散落门缝下属于简瑶的影子。 这小丫头片子执拗的很，说什么就是什么。 十分钟到，会像个老妈子一样，进来和你絮絮叨叨，不停的念，不停的念。 偏她是自己的老婆，打不得，骂不得。 只能放任她不停的催着他解决解决解决解决，帮她要巴结的‘陆太太’解决。 陈启明抓了抓鸡窝似的脑袋，打给陆少卿。 对面响了两声接了。 电话对面敲击键盘的声音不断。 陈启明皱眉：“你是没睡，还是起来了？” “说事。” “你老婆，给我打电话问你之前四年在国外待的心理治疗医院叫什么。” 敲击键盘的声音顿住。 陈启明：“叫啥？” “她让你问我了吗？” “没，不让我告诉你，但知道的那哥们没接电话。” 第232章 好奇 陆少卿：“你等等。” 说着，电脑敲击键盘的声音重新开始。 却只是几秒。 陆少卿说：“康泰，美洲，别告诉她是我说的。” “好。”陈启明准备挂电话，看通话中，没挂：“陆少卿。” 电话对面传来的呼吸，隐隐的，很焦躁。 陈启明莫名感觉好像不是叫康泰，刚想开口说。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 陈启明没理会，看时间快到了，给沈眠回了个微信。 看见掐着十分钟进来的简瑶，背靠床背，朝着她勾勾手，很得意：“过来。” 简瑶：“解决了吗？” “你过来。” 简瑶皱眉：“陈启明。” 陈启明泡过的女人无数，但都没简瑶这款的。 长得多乖，打扮的多古板。 二十岁的小丫头，个子也算不上高，西装革履，踩着黑色的粗跟高跟鞋，像个五十的老妇女，说话一板一眼，不爱笑，爱说教，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很好逗。 尤其是她有事求着你的时候。 就像前段时间……陆少卿说他可以帮，但要他和她一起。 那一个月。 简瑶乖的像是雪娃娃，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说话轻声细语，可爱的吓死人。 在床上，想怎么逗就怎么逗。 陈启明感觉对个小姑娘这样有点禽兽，却有那么点食髓知味的意思。 可……陆少卿介绍的资源一到位，简瑶立马翻脸不是人，说出差就出差，回来不主动和他说话，冷的像是他欠了她二五八万。 这次可算让陈启明找到机会了。 陈启明挑高眉：“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说着探身子，把简瑶拉到床上，抱到怀里，浪荡子似的说：“你好好求我，我就告诉你。” 简瑶想说。 我不用求你，去问陆太太也是可以的，你能办到的，我也能办到，再不济，直接问陆先生也行。 但对着陈启明璀璨明亮的眼睛，没说出来。 俩人关系前段时间缓和了。 陈启明整天兴高采烈，风风火火，给她捏肩揉背，晚上她忙的时候，会不高兴，但只要说句软话，就跑的飞快的去给她下小馄饨。 偶尔还在办公椅上抱着她，脑袋埋在她脖颈里面睡。 正事不干，但是活泼开朗，无忧无虑，像是往简瑶平静像是死水一样的生活里投入了一颗石子。 简瑶前段时间临时出差，回来的时候陈启明又开始不高兴了。 简瑶想找个机会哄哄他。 却因为他脸色很难看，说话难听，迟迟没找到机会。 看着陈启明亮晶晶的眼睛，点了头：“好。” …… 陆少卿挂断电话抬头看面前密密麻麻繁琐的程序，手指抬上去想接着敲，覆上后，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旋转椅子看着窗外发呆。 良久后转身回来，接着敲击键盘。 早上七点。 陆少卿把电脑关上，优盘抽走，粉碎电脑里残存的文件，换了身休闲服下楼跑步，吃了早餐，在八点四十分推开办公室的门。 办公椅对着落地窗。 听见开门声，旋转回身，翘起二郎腿，对陆少卿笑笑说：“陆少爷，你被开除了。” 陆少卿没说什么，走近伸手去拿桌面上的电脑。 手被按住。 陆少卿挑眉。 徐凤泽说：“电脑是公司的，公司是我的。” 陆少卿把手抽回来，去抽桌面上的湿纸巾擦擦手，转身进隔间收拾行李。 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好镇定啊。” 陆少卿：“你以为我是你吗？” 陆少卿把衣服一件件的折好放进行李箱：“徐凤泽，我有的东西，你这辈子也拥有不了。” “例如呢？” 例如…… 陆少卿把行李箱从床上拎下来，拉杆拉长，手肘横在上面，浅浅的笑：“例如我的行李箱，纯手工羊皮，一个十几万，你就算再奋斗十几年，也没有让他们给你定做的资格。” 陆少卿笑笑说：“例如你腕间的手表，是我永远也不会买的款，因为全是钻，很土，很像暴发户，你稀罕的东西，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 第290章 陆少卿不说了，拎着行李箱徐凤泽身边走过。 徐凤泽说：“咱俩有一点，是相同的。” 陆少卿挑眉。 徐凤泽说：“利用女人。” 陆少卿顿了一秒，“利用谁？” 徐凤泽凑近陆少卿，轻声说：“陆少卿，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喜欢林绾绾吗？” 说完放手了，转身出去。 陆少卿怔松了会，抬脚往外走。 半响后顿足看了眼电脑。 最后还是走了。 …… 沈眠查了一夜。 早上趴在桌前被王姐推醒。 在落落去上学后，对着电脑继续查。 最后不得不骂娘。 康泰心理诊疗医院很好找。 可也太好找了。 整个美洲同名的有二十六家。 沈眠按了按太阳穴，接着昨晚的一家家的开始研究。 排除了市中心的，郊区和附近的州县竟然足足有五家。 沈眠给陈启明打电话，想问具体是哪个方位的哪家。 但是对面从昨晚就不接了，现在还是不接。 沈眠没再打，研究到中午，再给陈启明打电话。 还是没人接。 电话到下午才回过来。 陈启明声音懒洋洋又餍足：“干嘛。” “美洲哪家康泰？” 陈启明：“不知道，他说忘了。” 沈眠把电话挂了。 对着电脑一家家的打电话。 心理诊疗医院对病人的资料是保密的。 沈眠一句话都没问出来。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把电脑合上。 晚上有点没精神，喝粥喝的心不在焉，搅动着汤勺看着喝粥的沈落出神。 随着大门外传来脚步声。 沈落扭头从儿童座椅上爬下去，笑的像是花开了：“爸爸，爸爸！” 沈眠看见进来的陆少卿微怔了下。 陆少卿没看沈眠，从背后拎出一个袋子：“落落的礼物。” 沈落没开袋子，挤在陆少卿怀里，一直搂着他欢呼，亲亲呢呢的，像是陆少卿比礼物重要了一百倍。 沈眠托腮看着，突然发现陆少卿气色好了很多，唇红齿白，眼底的黑眼圈都看不见了，和前几天比，像是换了个人。 沈眠的疑惑浓郁到极点。 女人对护肤比男人了解的多得多。 黑眼圈哪是那么容易就消散的。 沈眠在陆少卿把孩子送去儿童房后拽住他，快准狠的朝着他脸上摸了一把。 第233章 维生素【加更】 沈眠手想放下去被握住。 陆少卿说：“我被开除了。” 沈眠没回答，把手抽出来，指尖上空无一物。 沈眠把指尖放在鼻尖闻了闻，皱眉看陆少卿：“你化妆了？” 陆少卿很坦然：“恩。” 沈眠：“化妆干什么？” “气色差，不想让你担心。” 沈眠手掌松松握握，盯着陆少卿的眼神带着浓郁的审视。 ……化妆…… 真的匪夷所思。 在沈眠的记忆里，陆少卿什么时候化过妆。 这人五官优越，气质天成。 哪需要化妆。 是真的怕她担心，还是在……掩盖什么事情。 陆少卿松开沈眠的手，去儿童房陪沈落玩。 沈眠环胸倚着门口看着，再次确定自己的猜测应该没有错。 陆少卿温柔依旧，但是却肉眼可见的很疲倦。 而且化妆本身就很违和。 联合那晚陆少卿仓皇的打断，莫名其秒，情绪无比激烈冒出来的‘我没病’。 沈眠焦躁到了极点。 在王姐带沈落去洗澡的时候没忍住：“你爸当年想关你，直接把你关在一栋别墅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关进心理诊疗院。” 陆少卿有点没精神，却回答的和上次一模一样，一字不差，说是因为那里东西齐全。 说完看沈眠皱着眉，没精神的笑了笑：“不相信你去问他啊。” “你在说什么废话。” 陆少卿没说了，半闭着眼揉太阳穴。 沈眠：“你……” 陆少卿半闭着的眼睁开了，长睫毛眨了眨，眼睛里像是带了水汽，朦朦胧胧的看着沈眠：“怎么了？” “你四年前的抑郁症好了吗？” 陆少卿凝眉，像是忘了：“抑郁症？” 沈眠点头。 陆少卿哦了一声：“轻度抑郁症。” 沈眠：“对。” “你说呢？”陆少卿翻了个白眼，从按太阳穴变成托腮：“你说呢。” 好了。 沈眠记得很清楚。 陆少卿有段时间很嗜睡，没精神，胃口不好，很瘦。 但后来都好了。 吃饭很香，早睡早起，没胖，但是很精神，经常带着她出去玩，健康的不能再健康。 去医院检查，得到的结果也是健康。 沈眠轻轻的出了口气，但看陆少卿的眼神依旧带着审视。 陆少卿：“问这个干什么？” 沈眠想说，抑郁症容易反复，我怀疑你抑郁症复发了，不对，我甚至怀疑，你当年在康泰心理诊疗院就有抑郁症。 最后没说，问陆少卿公司现在的情况。 公司的情况和陆少卿预料的一样。 第291章 他被开除了。 科技公司变成了徐凤泽掌权，也相当于是严晋东掌权，一切顺利，按着陆少卿拟定的方向在走。 沈眠：“真厉害。” 沈眠想挤出笑夸奖下辛苦了的陆少卿，但因为心里总有点不踏实和淡淡的烦躁，没笑出来，说的很心不在焉。 陆少卿睨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等沈落出来，抱着她一起看绘本。 沈落晚上要和陆少卿还有沈眠一起睡。 沈眠还没说话，陆少卿拒绝了，说身体不舒服，想单睡。 沈落不高兴，在门口抱着陆少卿的小腿不松手。 陆少卿蹲下，轻声细语的哄沈落。 说话声音温柔，态度更温柔。 看着沈落的眼神缱绻的像是要化了，但却没半点缓和的余地。 沈落最后同意了。 准备睡觉的时候，沈落说爸爸让她晚上搂着睡的安抚娃娃没拿。 沈眠出门去儿童房拿沈落的安抚娃娃。 看见在儿童房里整理的陆少卿。 陆少卿单膝蹲在地上，往框里一个个的放娃娃。 蹲了会，蹲不稳了，身子晃了晃。 沈眠怔了下，朝前一步扶着他。 陆少卿有点蔫的侧脸看她一眼。 沈眠皱眉：“你怎么了？” “低血糖吧，不太舒服，有点晕。”陆少卿声音低低的，掀眼皮看沈眠。 眼底疲倦又脆弱，沙哑的说：“我吃点药……” 沈眠心里猛地咯噔了下。 陆少卿改口了：“不是，我没吃药，吃的是维生素，我没病，只是最近太累了，加上低血糖，睡一觉就好了。” 说着把手抽出来，扶着墙壁勉强站起身，晃了晃脑袋，朝外面走。 沈眠愣了很长时间。 抱着陆少卿塞给她的安抚娃娃，在楼梯口那看陆少卿上楼的背影。 挺拔不再，走几步停一停，看着像是……病的不轻。 沈眠手掌握紧，转身回房间。 晚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半夜悄悄的起来，书房灯是灭的。 沈眠抬头看了眼楼上，上去。 犹豫了会，轻轻的旋开了陆少卿卧室的房间门。 走近床边俯身，就着没关严窗帘洒进来的月光看陆少卿的脸。 陆少卿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沈眠：“陆少卿。” 没反应，睫毛丝毫不颤。 沈眠蹲下，轻轻的翻找他的床头柜。 在抽屉里看见一个白色的药瓶，上面写着安眠药。 沈眠凝眉。 把药倒出来两颗包着。 起身打开衣柜。 门口有衣架，沈眠一早就发现了，陆少卿从前来，都是把衣服挂在门口。 这次却不是，而是把衣服拎上了楼。 沈眠打开衣柜，翻找西服口袋。 摸到一个圆滚滚药瓶的时候，呼吸微微凝住了。 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就着月光清楚的看见是个白色的药瓶。 关键是没贴标签，隐隐约约的，和沈眠记忆中陆少卿的抗抑郁症药竟然就这么重合了。 沈眠抖着手把瓶子拿出来，用卫生纸包了几颗揣进怀里，将瓶子放过去。 匆匆下楼，没换衣服，拎起件外套，开车直奔郊区的研究院。 在外面惴惴不安的等，却只等了二十分钟。 结果是，一份是安眠药，一份是……维生素。 沈眠：“确定吗？” “当然。”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再问一遍：“你确定吗？” “确定。” 沈眠开车回去。 路上朝后看了眼。 一眼看见自己后方的车似乎突然开始加速了。 沈眠吓了一跳。 开车想撇开。 后方旁边的车突然变道，把身后加速的车直接砰的一声，挤上了路牙石。 后方火花四射，无数车辆紧急刹车，在黑夜里按响鸣笛。 沈眠原地刹车，愣在原地。 想下车去看看。 旁边窜流不断，像是被车祸没点好奇心的车开始按喇叭催促。 第234章 出国 沈眠在后面车的喇叭声中抹掉额角的冷汗，开车离开了这里。 到家的时候，屋里漆黑一片。 想回房间，想了想，再次上楼了，在陆少卿床边蹲下看了他一会。 陆少卿真的没什么变化。 长而卷的浓密睫毛，狭长的眼帘，高鼻朱唇。 和四年前已经长成的青年一模一样，五官很精致和漂亮。 就着月光看，除了黑眼圈，似乎真的和从前健康的时候差不多。 但沈眠却隐隐的，总是感觉心里有点不踏实。 喃喃低语：“可我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 沈眠吃过不对劲却没细究的苦。 从杨蔷身上吃的。 明明早就觉出她不对劲了，却没深究，就这么让可以阻止她和陆明远在一起的机会，从指尖溜走了。 沈眠看着，冷不丁想起了徐凤泽。 徐凤泽，她也觉得很不对劲。 沈眠抓了抓头发，看陆少卿，对徐凤泽觉得不对劲的念头消了。 陆少卿……可以的。 他说了，他不会输，会保护她和孩子，沈眠百分百的相信他，徐凤泽会掉进陷阱的。 第292章 沈眠不看了，转身出去。 房门轻轻的合上，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昏暗的房间里，陆少卿睁开眼睛，手臂抬起遮住眉眼，低低的，倦倦的叹了口气。 下床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高悬的明月，找出手机打电话：“怎么样了？” “徐凤泽跟着太太的车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加速，被我们撞开了，我感觉他怀疑您和林绾绾了，在试探。” 陆少卿在早上收拾东西离开公司的时候，觉察出了异样。 徐凤泽说：“我们俩有个地方是相同的，那就是利用女人。” 还有一句。 “你真的喜欢林绾绾吗？” 徐凤泽的笑，意味深长，含义莫名，语气更是。 那一秒。 陆少卿心脏跌入谷底。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陆少卿没说话。 电话对面开口：“明天林绾绾和徐凤泽签离婚协议。林绾绾在物色新房子，想和您同居。” 陆少卿开口：“把徐凤泽当年故意制造林绾绾车祸的证据给她，还有那个被他带回来已经怀孕的女人，告诉林程仲，找人撺掇，让他把那个女人的孩子弄掉。” 陆少卿眯眼思索了会，再开口：“林程仲要被来找他算账的徐凤泽弄断腿，让林绾绾看着，看完后报警，给她安排最好的律师。” 电话对面静了静，开口：“您这样会打草惊蛇。” 陆少卿当然知道会打草惊蛇。 他在青城筹谋了这么久，忙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就是为了利用这个手游把严晋东和徐凤泽一网打尽。 这个关头。 按照正常逻辑，他该做的是不管徐凤泽的试探，继续和林绾绾装。 毕竟不管从哪看，徐凤泽都不该知道。 一是他和林绾绾的事，陆少卿没告诉过任何人。 不参与从前事的严晋东怀疑他不在乎林绾绾很正常。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加上四年前太过惨烈，可参与了当年事对四年前不知情的徐凤泽，不该知道。 二是这件事，陆少卿始终处于被动。 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默默的打拼，挣钱，积攒家业和陆明远扛，所有的前进的步伐，都是被推着走。 手游更是严晋东自己主动想要，而陆少卿怎么都不愿意放手的。 这件事陆少卿测算了无数遍。 不管是徐凤泽还是严晋东，都会掉进这个陷阱，输的一无所有。 该继续的，再忍耐忍耐。 但…… 陆少卿事太多了。 最重要的一件是…… 陆少卿按了按眉心，很头疼。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沈眠。 沈眠那个人很敏锐，压在心里一件事，会豁出去的查。 想彻底打消她的疑心，最好的办法，是让她出国自己去查。 陆少卿眼睛忽明忽暗，停顿片刻说：“沈眠被徐凤泽找车撞要带走的事，等太太和孩子出国，告诉严晋东。” 电话对面没说话。 陆少卿皱眉：“说话。” “太太和小姐这个时间点出国，就坐实了您心里有鬼，告诉严晋东，挑唆他和徐凤泽的关系，之前的事，就前功尽弃了，不如，找人和之前一样护着太太和小姐，您再和林绾绾装……” 陆少卿打断：“徐凤泽不会信的。” 而且，隐隐的。 陆少卿感觉好像不是自己在给徐凤泽下套，而是徐凤泽在……顺着他的套给他下套。 电话对面说：“不信，就真的全都完了。” 陆少卿知道，这不是南城，人力物力财力势力，陆少卿基本都砸进了这次的手游，只等着严晋东和徐凤泽往里面跳。 做到如今这个地步，真的很难。 一旦严晋东和徐凤泽不信，不往里面跳，是真的前功尽弃。 “少爷，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不信啊，您没必要……” 陆少卿打断：“按我交代的去做。” 陆少卿眼底阴郁一片，启唇：“我会赢，一定会赢。” …… 隔天沈眠悠悠转醒的时候，一眼看见了沈落，在床边托腮看着她，笑得眼睛眯成了线。 甜甜的喊：“妈妈，你终于醒了。” 沈眠一把把人拽上床搂在怀里揉捏。 察觉她头发绑好了，裙子也穿好了，脑袋上还卡了个墨镜，挑眉：“呦呵，知道臭美了，上学不穿校服。” “爸爸给我请假了，说我们全家要出去旅游。” 沈眠怔了下，把沈落放下起身出去。 陆少卿褪去了这段时间焊在身上的西服，穿了件长款的黑风衣，在门口翘脚坐着玩手机，身边放了两个行李箱。 听见声音抬头：“收拾收拾，我们出发，落落的假给她请好了，一个半月。” 沈眠以为落落说的是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一时间有点懵了，喃喃：“怎么……怎么突然要出去旅游。” 陆少卿看了她一会，招手示意出去聊。 站在门口顿了一步。 在沈眠跟上后，把衣架上沈眠的外套拿下来，披在了沈眠身上。 沈眠拢了拢，跟他出去。 陆少卿言简意赅：“我带着老婆孩子像丧家之犬一样离开这，等到事情结束，回来正式收尾，这样更稳妥。” 第293章 第235章 保护 沈眠纠结了下，感觉陆少卿说的好像是这个理。 徐凤泽和严晋东联手了。 南城陆明远还在盯着。 不好说什么时候就杀过来，在国内，真的不如在国外，像丧家之犬一样跑了，挺适合现在的情况。 可……太急了。 昨天一个字都没听陆少卿提起。 还有…… 沈眠：“徐凤泽当初说一定会让你死在青城，他会放我们走吗？” 陆少卿沉默了会，说：“严晋东会保我们离开。” 沈眠撇嘴：“呦，他人还怪好来。” 奇奇怪怪。 关陆少卿有他一份，关她和落落，还有他一份。 正常商战干不过陆少卿，就来阴的，什么坏事都让他做了。 最后还做点好事，像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让人夸他是个好人，扭曲又恶心。 陆少卿说：“他人不好。” 沈眠想点头。 陆少卿直接冷酷点评：“自以为是，眼光浅薄，想当然，自私，还有……” 陆少卿睨了眼沈眠：“私生活混乱，肮脏。” 这几个字，陆少卿的语调很重，看着对严晋东怨气很重。 沈眠附和：“你说的对。” 沈眠想了想：“林绾绾那怎么办？你之前和她你侬我侬，突然和她分开，徐凤泽和严晋东不会起疑吗？” “不会，徐凤泽的心都在事业上，严晋东一早就知道我是装的，也不知道徐凤泽是我计划中让他叫回来的，至于林绾绾……” 陆少卿说：“她只会以为我是因为被徐凤泽开除，生她的气了，她挺单纯的，好糊弄。” 沈眠突然发现陆少卿变的不止是忙碌，不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跟着变的还有……冷酷了很多。 从前觉得亏欠林绾绾。 因为想还，甚至于去国外帮她弟弟开公司，可现在说利用，毫不手软，连个磕绊都不打。 沈眠一直盯着陆少卿看。 陆少卿补充：“没有你侬我侬。” 沈眠：“什么？” “我和林绾绾，清清白白，没有你侬我侬。” 沈眠哦了一声，环视院子：“这就要走了吗？” 沈眠有点……舍不得。 “还会回来的。” 沈眠点头说好。 她信陆少卿，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以后也会回南城，她的落落，以后会有个和她不一样，没人敢欺负的人生。 沈眠转身想回去，顿足侧脸看陆少卿：“徐凤泽会信你喜欢林绾绾吗？” 陆少卿微怔。 沈眠说：“严晋东都不信，徐凤泽会信吗？” 陆少卿笑笑：“为什么不信？” 说着扬眉，带了点得意：“我从前和林绾绾在一起那么多年，谁怀疑过。” 沈眠：“……你挺渣的。” 陆少卿微顿：“滚。” 沈眠：“欺骗女人的感情，臭不要脸。” 陆少卿轻轻踢了沈眠一脚：“进去换衣服。” 沈眠转身进屋换身衣服，过了会又回来了。 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有点纯，但穿着白色的睡衣，外面罩了个黑色的外套，长发齐腰，眼睛明亮，朱唇轻轻咬着，看着除了纯，又多了点欲。 陆少卿失笑，声音温柔了点：“怎么了？” “去哪个国家啊。” 沈眠眼底的蠢蠢欲动，几乎压抑不住。 陆少卿浅浅的笑笑：“你想去哪个？” 沈眠小声说：“美洲行吗？” 如果非要出国。 沈眠首选是美洲。 因为她想弄清楚陆少卿当年被关到底有没有关出毛病来。 陆少卿点头：“好。” 沈眠唇角的笑立刻就绽开了，甚至多了喜不自胜的味道。 嘿嘿嘿的笑了两声，脚步轻快的推门进去，麻利的换衣服。 沈眠的行李早在睡着的时候，被就王姐收拾好了。 沈眠换了身衣服，牵着沈落坐上车。 看着车开出青城皱皱眉，探身子问：“不去机场吗？” “去别的城市，坐直升飞机。” 沈眠哦了一声。 “睡会吧。” 沈眠说好，靠着车窗想闭眼。 目光定格在了后视镜上。 后视镜里是辆黑色的车，从刚才开始，好像就一直在跟着她们。 沈眠皱眉：“陆少卿。” “恩？” “车，有人在跟踪我们。” 陆少卿睨了眼，“别怕。是保护，没事。” 沈眠：“我没怕。” 陆少卿：“胆子这么大？” “你在这，我怕什么。” 沈眠说真的。 陆少卿在这，沈眠什么都不怕。 沈眠打了个哈欠，睡觉。 被轻轻推醒后，朝外看了眼，这真的是个停机坪。 沈眠下车，跟在抱着孩子的陆少卿身后，一起看着飞机在不远处降落。 沈眠：“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去旅行。” 陆少卿说：“不是。” “还有吗？” “蜜月。”陆少卿说：“那是我们在一起六年，认识十年，第一次出去旅行。” 沈眠怔了下，侧脸看陆少卿。 陆少卿看着远处慢慢降落的直升飞机，侧身看沈眠：“走吧。” 第294章 沈眠跟在陆少卿背后过去。 到直升飞机前，被猛烈的风吹的几乎睁不开眼。 陆少卿把孩子递了上去。 沈眠等着陆少卿上去，好拉她上去。 陆少卿却没动，而且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沈眠怔了下，手里的包被拿走了。 肩膀被扶住。 沈眠抬头和陆少卿对视。 蓦地有点不自在。 因为俩人距离挨的很近，看着像是恋人在对视，而且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奇奇怪怪的。 沈眠想挣开的时候，被轻轻的揽进了一个怀抱。 风很大，伴随着十月中旬的天，隐隐的，还很冷。 沈眠偎在陆少卿怀里一时间没挣开。 因为……很暖。 冷的时候，人会下意识依靠暖。 沈眠顿了几秒，反应过来了。 想推开陆少卿。 脑袋后面却多了只手，捂着沈眠的脑袋。 然后沈眠耳边覆上一片温热。 带着呼出的气音。 在沈眠耳边说：“这是你第一次信我，我会赢的，一定会赢，我会保护你，我也可以保护你。” 沈眠听见陆少卿的话怔住，手不自觉的抓住了陆少卿脱去风衣，只剩下的单薄卫衣。 想开口说话。 陆少卿推开了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有点僭越的拥抱。 第236章 原始档案 陆少卿对沈眠笑笑：“走吧。” “我……” 沈眠想说话，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没等反应，被陆少卿抱着上了几个台阶，放进了机舱。 沈眠皱眉：“陆……” 陆少卿手机响了。 沈眠话堵了回去。 看陆少卿接手机，轻声说了句什么。 沈眠想说，这么大的声音，风声，加上飞机的引擎声，你声音这么小，鬼能听见。 陆少卿却已经挂了电话。 对沈眠笑笑，大声说：“刚才接了电话，徐凤泽有点怀疑了，林绾绾那，我还得再装会，你带着孩子先去，等我忙完了去接你们。” 沈眠：“陆少……” 陆少卿把包扔了进来，冲机舱摆摆手。 沈眠眉心悄无声息的跳了跳。 机舱门在沈眠伸出手的时候关上了。 只剩下俩人一个飞机上面，一个下面遥相对视。 沈眠……生气了。 怒火到下了飞机，被送去一座漂亮的城堡，依旧没好。 手机开机想给陆少卿发消息。 突然发现手机不是自己原来的手机了。 沈眠气笑了，给陆少卿发消息：“咱俩互拉吧，别联系了。” 发完把手机丢进抽屉了，抽屉上锁。 折腾了好大会。 气消散了点。 带着睡醒的沈落在城堡里晃悠。 这里真的……很美。 就是沈落不高兴，因为爸爸说了来，却没来。 沈眠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因为她也很生气，还有，不明白。 为什么陆少卿最开始就没打算来，还骗她说要来呢？ 沈眠想来想去，只想出一个符合陆少卿尿性的答案。 大概是要给严晋东和徐凤泽营造出一种我已经走了的假象，其实没走，蜗居在青城，把控着整体的走向。 让她们走，大概是为了保护。 沈眠理解。 她最开始也觉得陆少卿留在那比较好。 但理解不代表不生气。 尤其是这件事再次证明了一件事。 陆少卿那个王八蛋，还是不信任她。 沈眠气的快炸了，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哄沈落。 说爸爸忙，说爸爸爱她，说爸爸忙完就会回来陪她。 “那我可以给爸爸打电话吗？” “你随意。” 沈落和沈眠一起坐在花园的石凳子上，用电话手表给陆少卿打电话。 电话响了后。 哇的一声就哭了。 一手握着沈眠的衣服，一边哭的停不下来。 对陆少卿说：“爸爸，你是个大坏蛋！你是个骗子，落落再也不要爱……不对，还是要爱你的，但落落生气了。” 陆少卿那头的声音有点嘈杂，却带着笑：“落落不生气，很快，很快爸爸就过去陪你。” 伴随着铁门吱呀一声响了。 陆少卿那头安静了下来。 陆少卿声音很温柔：“落落别哭。” 落落不哭了，揉着眼睛小声说话：“你什么时候来陪落落和妈妈啊。” “妈妈呢？” “妈妈在这里呢。” 沈落把电话手表递给沈眠。 沈眠摇头拒绝。 沈落说：“坏了坏了，妈妈也生气了。” 陆少卿在电话那头轻轻的笑了笑，说：“很快，别担心，在那好好玩吧，告诉妈妈，我往她卡里转了钱，让她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沈落又和陆少卿说了几句。 挂了电话问沈眠为什么不和爸爸说话。 沈眠打算这一个半月都不和陆少卿说一句话。 明明上次已经说了，要彼此信任，再次说话不算话，沈眠气的胸口闷闷的疼，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敷衍了几句。 带着沈落在新家待了一天倒时差。 第295章 隔天起来，把孩子交给城堡里的保姆，拎着昨晚赶出来的手写备忘录开始游走于美洲。 康泰心理诊疗院是连锁企业，对隐私保护的很好。 沈眠在第一家碰了个钉子。 出门被人塞了名片。 ——买卖病人信息。 沈眠挑高眉，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职业。 沈眠追过去，是个中年人，而且是华人。 “从前康泰的一个病人，住在哪个分院，能查出来吗？” “能。” “多少钱？” “一百美金。” 沈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沈眠等了不过十分钟。 中年人从刚才沈眠碰了钉子的医院里出来，给沈眠报了个隔壁州县的地址。 沈眠上网查的信息里并没有这个。 沈眠想说，我看着你的信息怎么这么假，却不想多说。 异国他乡，陆少卿不在，家里还有孩子等着她。 麻利的给钱。 中年人多说了一句：“这康泰的院长是我大舅哥，有任何需要给我打个电话，只要钱到位，我全都能解决。” 沈眠点头，坐车里打开笔记本，查地址。 意外发现，还真是康泰的心理诊疗医院。 却不是传统意义的心理诊疗医院，是家私人赞助的，只接受vip病人居住的地方。 就连网页上都没挂上康泰的名字，只是图片上有这个名字，而且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铁丝网。 沈眠隐隐约约感觉，应该就是这了。 隔天一大早。 开车跨越了半个美洲过去。 关上车门后走近，没有预约，这里不让进。 沈眠咬唇思考了几秒，打电话给昨天那个黄牛。 沈眠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半小时不到就来了。 沈眠皱眉，戒备窜上心口。 哪知中年人冲沈眠搓搓手指，长得挺正派，看着像个社会精英，却做着财迷小流氓的动作，看着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却让沈眠戒备下去了。 沈眠说：“我想要个人的档案，还是昨天那个人，叫陆少卿。” “原始档案拿出来有点麻烦，要贵点。” 沈眠抿唇：“两百美金？” “不干。” “三百？” “不干。” 沈眠的戒备全消，有点想笑，“一千美金。” “成交。” 沈眠在傍晚拿到了陆少卿在这家心理诊疗医院的原始档案。 本来想开车离开这再看。 但实在没忍住好奇，直接抽开了。 第一眼，看见的是刚才匆匆一眼看到的陆少卿的照片。 有点没精神，五官却无可指摘，是陆少卿。 沈眠往下看。 微微怔松。 接着笑了笑。 陆少卿好好的。 被关进来的时候一切正常，出去的时候……失忆了。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喃喃：“真能装，神你丫的失忆。” 看完想把文件塞回去。 手指微动，搓了搓纸张。 半响后鼻尖凑近资料，闻到一股味道，像是……打印机里的墨盒味，很……新鲜。 第237章 您也是 原始档案是从病人入院开始更新的。 沈眠看下面方方正正的章。 这不是复印件，是原始档案。 沈眠怔松了很久，把文件重新抽出来，细细的看，一点点的闻。 的确……很新鲜。 沈眠沉默了。 把文件放到驾驶座，给那位先生打电话：“我还需要点东西。” 沈眠在康泰外面等着。 中年人从里面跑出来，简单交代：“没有受伤，在里面养尊处优，像个少爷。” 沈眠点头说谢谢，笑笑接着说：“对了，你大舅哥是开医院的，你怎么会来倒卖信息。” “大舅哥是大舅哥，他过得好，不代表我们也过得好。” 沈眠没说什么，开车离开后，熄火停在了角落。 嚼了几个口香糖，把牌照上的数字黏了点。 在漆黑的夜里，跟上从康泰出来的黄牛的车。 沈眠跟了三个小时。 从州县跟到了美洲中心，跟进了一栋洋房。 男人下车。 家里的女人出来，雍容华贵，富贵逼人。 这个男的，把流氓外套脱了，穿着白衬衫，俨然一幅社会精英的样子。 哪是要靠出卖医院信息过活的拮据家庭。 沈眠驱车离开了这里。 把车开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沈眠坐在床边看了落落很久。 出去给陈启明打电话。 电话是简瑶接的。 简瑶说陈启明还没醒，问沈眠有什么事？ “你帮我叫醒他。” 国内现在是早上八点。 沈眠软和了口吻：“我有点急事找他。” “什么事，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沈眠深吸口气：“麻烦你帮我问他，美洲，康泰，这四个字，是真的，还是假的。” 简瑶说：“不好说。” 沈眠微怔：“你知道？” 那晚陈启明告诉简瑶了。 还说了，是陆少卿说的。 简瑶始终记得那次吃饭的时候陆少卿和沈眠之间的亲呢。 第296章 俩人说是亲情。 简瑶觉得不管是亲情还是别的。 俩人看彼此的眼神，都是不会背叛的眼神。 可说。 也可以此拉拢盟友。 简瑶：“我不止听说过陆少爷，细细打听下，还打听到您从前的一些消息。” “什么意思？” “南城有传言说，沈家，您的继父家，是被您一手摧毁的，靠的是陆少爷的金融证券公司。陆少爷把公司一手扔给了您。给了您百分百的信任。” 沈眠：“如果有天，你需要我的帮助，我可以帮你，还有，今天我们的谈话，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简瑶翘唇笑了笑：“您好聪明啊。” 沈眠：“你更聪明。” “是陆少爷告诉的陈启明，美洲，康泰，所以不好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沈眠道谢后坐着发了会呆，给陆少卿打电话。 对面响了很久，接了，声音有点累：“怎么了？”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正聊着天，你突然对我吼，说你没病吗？” “恩。”陆少卿轻轻的笑了笑：“是，那天太累了，情绪没控制住。” 沈眠说：“我怀疑你抑郁症复发了，不对，还怀疑四年前，你抑郁症就已经复发了，被送去国外关了起来，反正想的挺多的。” 电话对面静了静。 沈眠说：“我找了陈启明，问当初关你的那个心理诊疗医院叫什么名字，他告诉我，美洲康泰。”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说：“我去查了，但是医院不让我进，很正常，没找人，就算你拿钱砸，人家也不会搭理你，可我很幸运，碰见一个倒卖病人信息的，我讨价还价，找到了你从前在康泰的病例档案。” 沈眠深吸口气，笑笑说：“太好了，我太开心了，你是健康的，没有生病，你没骗我。” 陆少卿说：“傻帽。” 沈眠：“哦？” “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什么。” 沈眠：“是我胡思乱想了。” “你那凌晨两点了吧，快点睡吧。” “陆少卿。” “恩？” 沈眠面无表情的说：“坐直升机来的路上，我快气死了，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什么？” “你之前答应了要信任我，可你食言了，你还是不信任我。”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说：“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不来。” “我最开始是想来的。” “撒谎。” “我没骗你，只是开车送你们去停机坪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想来想去，为了稳妥，还是留下的好，沈眠，我想赢，我也一定要赢。”陆少卿说：“我这次不是故意骗你，真的，你相信我。” 沈眠扒了扒头发：“陆少卿。” “恩？” “你上次已经骗了我一次，如果你还骗我……” 陆少卿打断：“这次不算，凡事事不过三，以后，以后我不骗你了，什么都告诉你。” 沈眠：“以后？凡事事不过三？” “对。”陆少卿笑笑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我绝对不骗你了。” 沈眠手指几乎捏碎了手机，舔了舔后槽牙：“好。” 陆少卿：“快点睡吧。” 沈眠把电话挂了。 走出城堡，反手把手机砸了。 力道很大。 手机在原地蹦了很高，然后很重的砸了下去。 手机屏幕溅出来的玻璃，在地面散落一片。 沈眠转身回房间。 隔天一切如常的带着孩子在美洲玩。 在一个礼拜的时间里，走遍了好玩的景点。 一个礼拜后。 沈眠和沈落研究了隔壁的城市。 开车直奔有名的冒险城堡。 在冒险城堡玩了两天，开车去附近州县的一个庄园里野营。 这里占地巨大，往后是森林。 沈眠搭帐篷，嘱咐沈落在旁边等着。 等帐篷搭好，一扭头，沈落不见了。 沈眠不算慌。 沈落从来不会乱跑。 四处转了一圈。 听见沈落喊：“妈妈。” 沈眠回头，看见抱着沈落的女人愣在原地。 沈眠有四个月没见过季清了。 想过以后会再见面，却从没想过会这么突然。 季清还是那样，盘着发，很贵气，看着沈眠的眼神却带着温柔和宠溺和欢喜的笑意。 抱着沈落朝着沈眠走，开口：“眠眠。” 沈眠手松松握握，自然的扬起笑：“阿姨。” 季清解释说是来这里买日用品和菜的。 然后听见沈落喊‘奶奶’。 季清看着沈眠，眼底和从前很多次一样。 带着泪水，却笑的很宠溺：“乖孩子，吃胖了，好看了。” 沈眠笑笑：“您也是。” 第238章 季清 沈眠看着季清说：“您比从前好看了。” 季清走前，瘦了很多。 长相气度是生来的，没变，但整个人却是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 可这一别，却像是换了个人。 胖了，很白，没化妆，但却丝毫不显老态，肌肤白里透红，像是三十出头。 气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气质，但温柔了。 第297章 抱着沈落站着，眉眼舒缓，说话语速很慢，很温存，让沈眠恍惚感觉不太像季清。 季清说：“你的嘴啊。” 说着招招手。 沈眠蜷了蜷手指，走近。 季清把沈落放下，抱了抱沈眠：“很想你。” 沈眠虚虚的回：“我也很想您。” 季清让沈眠把东西收拾了，去她那里。 沈眠应下了，东西收拾塞进车里，跟着季清朝着森林深处走。 路上看得直皱眉：“您住这？” 这里算是景区，没野兽倒是真的，温度不高也不假，但是灌木丛多，蚊虫绝对少不了。 沈眠感觉季清住不了这种地方。 季清说：“这地不错，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眠抱着落落，跟着拎东西的季清往森林深处走了七八分钟。 隔着很远看见一座立牌那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像个树桩子。 季清脚步快了点。 温存的语调跟着高了：“陈贺。” 沈眠怔了下，眯眼看，的确是陈贺。 陈贺看见她们愣了下，朝前走了几步，接过季清手里的东西，皱眉朝沈眠身后看。 沈眠想说没人跟着我们。 陈贺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轻轻的对沈眠摇了摇头。 沈眠没说什么。 季清接过沈落，抱着和陈贺说话。 问落落长的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很像她。 声音和从前惯常的带了点尖锐的大嗓门不一样，很慢，很轻，而且一直带着笑。 陈贺也在笑，温温柔柔的，说沈落好看，像季清。 一边说，一边伸手，单手抱过很乖的沈落，另外一只手拎着东西，额首示意回家。 季清跟着，侧脸和陈贺说话。 因为是上坡路，季清走路慢了点。 陈贺人高马大，走路却和季清是一个节奏，侧脸一直含笑看着她说话。 沈眠在后面跟着。 季清：“眠眠。” 沈眠小跑在季清左手边停下。 季清挽着她的胳膊：“我和你陈叔就住在上面。” 说着手朝前指了下。 沈眠一眼看见一栋隐藏在森林里的木屋。 看着有点简陋。 沈眠看见全貌的时候睁大眼。 木屋不大，但是真的很漂亮，原木上用油彩画了彩虹和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最重要的是木屋门口。 开辟出了一块不小的花园。 靠近木屋的地方有个手工做的棚。 沈眠好奇的凑近，一眼看见里面种满了兰花。 兰花这东西金贵。 季清一盆盆的买，在花房里让保姆金贵的伺候着，但还是一盆盆的死，然后一盆盆的扔。 在这个地方，地上甚至不是黑土，却没承想，被养活了。 一株接着一株，生长在手工做的大棚里，看着和兰花有点不太配，但又很和谐，因为成长的真的很漂亮。 沈眠侧脸看跟着她蹲下的季清：“这些是陈叔养的？” “恩，从牧场带过来的。”季清笑笑说：“我最开始住在南州陈家的牧场，三个月前，他带我来了这，顺带把这些都带了过来。” 沈眠：“带过来死了多少？” 南州距离美洲距离可不近。 季清嘘了一声。 “怎么了？” “从牧场挪过来的时候死了两株，老陈心情差了三天。”季清：“别说，说了他想起来，又得心疼了。” 沈眠笑笑：“是个爱花的人。” “因为他早逝的发妻。” 沈眠微怔。 季清说：“他发妻叫素兰，他有本素描本，里头画的全是兰花。” 沈眠轻轻的皱了皱眉，想了想说：“我记得您也挺喜欢兰花的。” 季清啧了一声：“傻了吧。” 沈眠：“怎么了？” “我不喜欢，我买是因为这花贵，配得上我的身份，认识我的人都知道。” 沈眠想起了陆少卿从前说的话，和季清一模一样，一时间无话反驳，侧脸看了眼带着沈落进去参观的陈贺，问：“陈叔知道你不喜欢兰花吗？” “他当然知道，你和陈启明相看的时候，他还和我说圈子里谁家出了盆七十万的兰花，配得上我，让我去买。” 沈眠：“……” 沈眠侧脸看季清温柔盯着兰花的眼睛，轻轻的笑了笑。 季清侧脸看她：“你笑什么？” 沈眠也不知道。 只是觉得，心里好像有颗石头，就这么落地了。 因为季清看着挺好的，似乎比从前还要好。 沈眠犹犹豫豫，想提陆明远，没等开口。 陈贺在门口喊。 “小姐。” 季清回头，起身过去，直接回了木屋。 沈眠站起身，知道陈贺这是有话要说。 原地站着没动。 陈贺下来：“别在她面前提陆明远。” “为什么？” “她现在还不能听这个名字。” 沈眠怔了下，她以为……季清已经好了。 陈贺俨然知道沈眠在想什么，笑笑说：“哪这么容易好，从十八到现在，快四十年了。” 沈眠松快的心情，慢慢的荡了下去。 陈贺说：“这地虽然不大，但是里面有两间房，希望你转告给少卿，让他别误会。” 第298章 沈眠哦了一声。 陈贺说：“我最开始打算的是送她过来就走，但是小姐的情况……不太好。” 季清刚过来的时候，一直不说话。 在牧场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一天，比在医院的时候还不如。 陈贺给季清找了心理医生。 季清不看，不理，不配合，像具行尸走肉。 陈贺给陆少卿打电话。 陆少卿说，之所以比不上在国内，是因为季清在国内时以为只是离婚，桥归桥路归路而已。 结果在停机坪知道她和他被净身出户了。 沈眠愣住，手交缠在一起，指骨泛起缕缕青白。 陆少卿之前是骗她的。 季清当初签字离婚时根本不知道等待她的是净身出户，她父母给她的家业，全都没了。 而且……她一点也不开心。 陈贺接着说：“对了，也尽量不要提起少卿。” 第239章 心理诊疗所 沈眠不明白：“为什么？” “她被欺负的太惨了。”陈贺说：“我第一次去她家是高二那年，她家里有三口人，但是保姆和佣人有二十几个，从小到大，她从没受过这种委屈，可她唯一的儿子能为她撑腰，却不为，反而在背后捅她一刀。” 沈眠：“什么叫做能为她撑腰却不为，还捅她一刀？” “离婚协议，是季清签的字，少卿骗她，说财产都回来了，离婚是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可实际是一无所有，净身出户，而且这一切是少卿主导，没找陆明远，直接找的陆真和陆家的旁支，把季清的财产都给了，为的是让他们联合陆真施压，尽快让他的爸妈离婚，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急，急到把她父母留给她的东西就这么白白的送给陆真，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骗她。” 沈眠懵了，嘴巴开合半响：“不是啊。” 陈贺：“什么不是。” “是……” 沈眠想说，是季清迫不及待想和陆明远离婚，是…… 但是说不出来，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不是季清，也不是陆少卿，更不是陆真和陆家的旁支，同样不是陆明远。 想让他们离婚，并且尽快，越快越好的是……她。 沈眠朝后退了一步，蓦地抬手朝自己脑袋上砸了一下。 陈贺皱眉：“你怎么了？” 沈眠摇摇头：“没怎么。” 只是想把脑海中莫名其妙攀升出来的‘陆少卿好像心里还有我’这行字给敲出去，因为……接受不了。 沈眠没说话，面色苍白的听着陈贺接着说。 陈贺带季清去牧场一个月后，季清没好转，陆少卿传来消息，说陆明远开始找人了，让他把季清送去南城野市的一个心理诊疗所先待几天，等他腾出时间出国去安排。 陆少卿说那里是陆明远的地方，但是半年前起被弃用了，环境差了点，可是灯下黑，陆明远找不到。 陈贺去看了。 看不上。 外面围了一圈铁丝网，上面因为早些年有人钻出来，连接了电网。 那里很像一所早被弃用的小型监狱。 压抑，空洞，只是从外面看，就让人毛骨悚然。 只是几天，陈贺也不想让季清住，悄悄的带季清来了这里，安定了下来。 陈贺说：“我本来还觉得委屈了她，想说住几天，再想办法换栋洋房，没想到她挺喜欢这里，在二楼露台上坐着看树荫，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在此之前，她在牧场一直靠安眠药入眠。” 陈贺侧脸看向屋里。 沈眠跟着看过去。 季清在窗户坐着，抱着沈落，在翻动一本画册。 陈贺说：“房子外面的画都是她画的，小姐从前……画画很可爱。” 沈眠：“你为什么叫她小姐？” “因为她是啊。”陈贺说：“叫她小姐，她能忘了她现在不是了，但其实，她一直是。” 陈贺看着窗口说：“这两个名字都不能提，抱歉，我没经过你的允许，提前和落落说了一声，不要提爸爸，落落很懂事，说好。” 沈眠点头：“好。” 沈眠跟着陈贺进屋了。 小木屋面积不大，归总算算，和季清的衣帽间差不多。 但是干净又温馨。 季清的房间向阳，比陈贺的大了一倍，一改从前素雅上档次的风格，看着很暖。 沈眠感觉这里……很能治愈人心。 陈贺做饭，沈眠陪着季清一起和孩子说话。 说了没几句，季清去厨房那站着看陈贺做饭。 落落和沈眠说悄悄话：“爷爷说奶奶生病了，不能在奶奶面前提爸爸，可是妈妈，我想给爸爸打个电话。” 沈眠：“等我们回去再打好不好？” “为什么？” 就是不想，沈眠现在不想听见陆少卿的声音。 沈眠笑笑说：“因为奶奶很想你，妈妈想让落落心里全是奶奶的陪陪她。” “可爸爸还是在我的心里。” 沈眠看着委屈的沈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落摆弄电话手表说：“爸爸昨晚给落落打电话，只说了两句话就去忙了，落落都还没来得及告诉爸爸，我们来这里野营了。” 野营地距离冒险岛不近也不远。 第299章 沈眠摸摸她的脑袋，“等明天回家，我们再给爸爸打电话吧。” “妈妈，我觉得爸爸最近好忙啊。” 沈眠微怔。 落落小声说：“以前我给爸爸发信息，爸爸都会给落落回的，现在都到很久之后，才会一次性回，前天还没有接落落的电话，昨天也很忙，只说让落落好好玩，问妈妈好，就没有了。” 沈眠知道。 沈落如今给陆少卿打电话不会避讳她，开着外音，童言童语说不尽。 陆少卿接起的时候，那边的声音惯常很嘈杂，然后背景音从嘈杂变成安静。 却安静不了多久。 就会有人喊。 一声声的‘陆少’。 然后陆少卿会匆匆说：“落落乖，问妈妈好。” 不等沈落挂断，自己先挂了。 沈眠心里悄无声息的咯噔了下，喃喃：“陆少……” 青城陆少卿的人大都喊陆少卿‘陆总’。 这声陆少，怎么这么像南城跟着陆少卿办事人的喊法。 “妈妈。” 沈眠的衣服被拽了拽。 回神看向沈落。 沈落有点委屈：“爸爸到底什么时候来找我们啊。” 沈眠喉咙滚动：“很快的。” 沈眠安抚了沈落，出去外面找出陆少卿的电话号码。 看了很久，最后没打。 划拉了会手机号，找出简瑶的，让她帮忙查一下青城现在的局面怎么样。 “我在南城，那边消息闭塞，想查的话，可能需要两天。” “没关系，不着急。” 沈眠其实不太担心。 陆少卿的计划她旁听了，就她来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加上陆少卿在她脑海中有光环，沈眠是信他的。 沈眠中午和陈贺还有季清一起吃了饭，下午在附近溜达。 傍晚季清舍不得沈落，要她们在这里住一夜。 沈眠答应了。 沈落和季清睡床上，沈眠打地铺。 晚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听着床上均匀的呼吸声，后半夜爬起来开门出去，敲了敲陈贺的房门。 陈贺有点慌：“小姐怎么了？” “不是她，是我。”沈眠深吸口气：“南州，陆少卿说的那个陆明远名下的心理诊疗所具体在哪？” 第240章 不是从前的我了 陈贺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眠：“陆少卿从前被陆明远关了四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被陆明远关了四年的地方，不是美洲康泰，是南州的心理诊疗所。” 今天沈眠得到的爆炸消息数不胜数。 却都赶不上这句话。 南州，周围布满电网，心理诊疗院，陆明远的地方……像监狱。 沈眠一天面色毫无变化，但是天知道这句话在眼前闪烁了多少遍。 沈眠说：“我想去看看。” 昏暗的木屋里吱呀一声轻响。 沈眠顺着声音回头，一眼看见季清披着一件外套站着门口，愣愣的看着她，开口：“陆少卿被关了四年？” 尾音迷茫，带着淡淡的匪夷所思。 沈眠喉咙滚动：“阿姨。” 季清一字一句的问：“陆少卿被陆明远关了四年？” 这些年发生的事太多了。 一件又一件。 沈眠已经忘了这件事季清还不知道，木愣的看着她，隐隐的，感觉自己闯了大祸。 季清说：“为什么关？” 沈眠抿抿骤然干涩的唇：“我……” 季清平淡的说：“为什么关？” 陈贺越过沈眠去扶季清。 赫然发现季清全身都冒出了冰凉的汗，整个人像是抖动的筛子，眼神乃至全身，都在发抖，隐隐的，徘徊在了崩溃的边缘。 陈贺：“沈眠！” 沈眠被陈贺一声喊，额角的汗往下滑落到眼皮，抬手抹掉：“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别打。”季清被陈贺搀扶着，朝沈眠近了一步：“说。” 沈眠往后退了一步。 季清说：“眠眠，你也把我当成个傻子吗？和陆明远和陆少卿……一样……把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沈眠眼圈红了，看着季清眼底的死寂，嘴巴蠕动了会，开口：“因为陆少卿四年半年发现了陆明远和我妈在一起，他想让陆明远和你离婚，净身出户，所以……被陆明远给关起来了。” 沈眠说完屋里静了下来。 良久后。 季清轻轻的把陈贺推开，转身扶着楼梯上楼，去二楼的露台。 沈眠惶惶不安的朝前跟了两步。 被陈贺拦住。 “你去睡吧，我上去看看。” 沈眠想说点什么。 陈贺说：“没事，别担心。” 说完不等沈眠开口，直接步子很快的抬脚上了楼。 沈眠在楼下坐到天色蒙蒙亮，还是没看到季清和陈贺。 想了很久，找出手机给陆少卿发信息。 手指点了点，又点了点，发了出去。 [你在吗]？ 没回。 沈眠等了一个小时，还是没回。 沈眠想打过去，楼上季清和陈贺下来了。 季清对沈眠笑笑，“一夜没睡？” 沈眠喃喃：“您……还好吗？” “我们去南州吧。” 第300章 沈眠怔住。 季清说：“如果你对陈贺信得过，就把孩子交给他看两天，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回头看身后的陈贺：“行吗？” 陈贺看了她许久，点头：“行。” 季清说辛苦了，再看沈眠说：“带我去看看，我想看看陆少卿怎么会说被关就被关了。” 沈眠怔住。 季清说：“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我知道，窝囊了点，私生活混乱了点，没良心了点，但……怎么会说关就被关了，四年半前，他是陆家的家主，陆明远已经退休了，而且不是退休一年两年，是很多年了。” 季清说：“孩子，我虽然在家里待了很多年，不管公司里的事，也不懂，但再没用，再不懂，也知道陆少卿不想被关，谁也关不了他。” 沈眠这次不是怔住，是愣住。 季清说：“我们走吧。” 沈眠点头。 开门想看眼孩子，突然发现沈落额角全是汗。 沈眠走近拍了拍沈落。 沈落睁开眼，看见沈眠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妈妈。” 沈眠：“怎么了？” “我做恶梦了。” 沈眠微怔，把孩子抱起来：“做什么噩梦了？” “梦见爸爸了，妈妈，我想爸爸了。” 沈眠轻轻皱了皱眉，抬起手机看了眼，陆少卿到现在还没回。 国内的时间，现在是中午，不应该如此。 沈眠掐了掐掌心，哄了一会，抱着出去。 一眼看见季清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着花园出神。 身后站着陈贺，沉默的看着她。 像是在…… 一个念头涌上沈眠心口。 像是在等她做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沈眠抱着孩子走出去。 季清看了眼沈眠和孩子，侧脸对陈贺说：“这段时间辛苦了。” 陈贺：“不辛苦。” 季清笑笑没说什么，示意沈眠走。 沈眠把孩子交给了陈贺。 陈贺抱着孩子进房间，单手拎出一个包：“这是你哄孩子那会，我收拾的一些吃的和喝的，你们在路上吃。” 沈眠点头，接过和季清一起并肩往下坡路走。 走了几步。 季清回头。 沈眠跟着回头。 看见陈贺抱着孩子在不远处跟着。 季清看了会，什么都没说，低头走。 沈眠在后面跟着。 到露营的地方上车系安全带，侧脸看向窗外。 她们离开的路口站着一个瘦高的，很斯文的中年男人，抱着沈落，一眨不眨的看着沈眠。 沈眠回头，看见季清也在看。 犹豫了下。 从停车位上把车开了过去，把后座和前座的车窗都打开。 对沈落笑笑摆摆手。 沈落甜甜的：“妈妈，落落等你回来。” 沈眠点头。 陈贺抱着孩子走近：“开车开慢点。” 对沈眠说的。 陈贺说：“路过服务区停一停，吃点东西喝点水，包里有个保温瓶，里面有温水，喝完在服务区换一换，最里侧有晕车药，如果晕车了，吃一颗，饭菜要注意，尽量吃素，不要辣，桌子板凳坐之前，用纸巾擦一遍，碗筷要用热水消毒，用纸巾擦干净。” 沈眠哦了一声。 陈贺说：“辛苦了。” 沈眠：“我们最多两天就回来。” 陈贺没回答，抱着孩子对沈眠摆摆手。 然后看向后座没说话的季清，笑笑，也摆摆手。 沈眠等了会，迟迟等不到季清说话，把车窗按上去，走了。 路上沈眠记得陈贺交代的，开的不快，到服务区要停下。 季清：“你累吗？” “不累。” “不累就直接走吧。” 沈眠：“坐车好几个小时了，您下去透透气。” “别听老陈的。”季清看着窗外说：“我早就不是从前的我了。” 第241章 重度抑郁症 沈眠眼圈莫名其妙的红了。 季清说：“我不吃辣不吃冰，金尊玉贵是做小丫头的时候，如今，我老了，口味早就变了。” 沈眠突然想起在陆家的时候。 家里荤素参半，但大都带了点辣椒，因为……陆明远喜欢吃辣。 沈眠没说什么，安静的开车。 路上心里却怎么都踏实不下来，因为七个小时了，陆少卿还没给她回信息。 沈眠定了定心神，开进南州。 越往里开，心越凉，……没有路灯和人家了。 沈眠沿着空无一人的道路开了一个小时。 在傍晚，和季清到了目的地。 沈眠坐在车里往外看，指甲无意识的掐了掐掌心。 陆少卿被关了四年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沈眠被关四年的地方挺好的。 郊区独栋别墅，从二楼露台到一楼，是一整片落地窗，前方无遮挡，能看见初升的太阳，和大片的晚霞。 有露台，有花园，有泳池。 夏天的时候，严晋东带着她和孩子支过烧烤架，冬天的时候，严晋东带着她和孩子，在外面踩过雪也打过雪仗。 后来搬到了医院附近。 整体情况差不多。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没有自由，算是养尊处优。 第301章 这里…… 沈眠喉咙滚动，茫然无措。 假的吧。 陆少卿是陆明远的亲儿子，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儿子关在这种地方。 应该是美洲那个布满铁丝网，但是很漂亮的连栋洋房，有一望无际的草地，有来来往往，仪容整齐，笑吟吟的护士和医生的地方才对。 而不是现在这座…… 阴气森森的……监狱。 南州的野区和国内的黑市差不多。 但又差了点。 因为这地的法律不健全，治安很差。 越是野区越偏僻。 偏僻到了这里，像是国内通往藏区的路，一望无际，了无人烟。 孤零零的一排平房，被拉高到看见边界的铁丝网围着，漆黑一片。 偶有飞鸟掠过，嘎嘎声响不断，给这里渲染上了恐怖的氛围。 沈眠坐在车里看着里面出神，听见季清说：“我那次出国看到的不是这里。” 沈眠喃喃：“车祸那次吗？” “恩，在市中心一家私立医院里，后来听说转院了，但陆明远不让我来看。” 沈眠哦了一声，开车门下去。 离近了点才发现，铁丝网不止是铁丝网，朝里，是漆黑不见底的，宽达五米的深凹。 这里被围的严丝合缝，能看见里面的房子，可想进去，只能从大铁门。 沈眠走近，碰了碰大铁门。 很厚，而且不算太旧。 沈眠轻轻的推了下。 吱呀一声，门开了。 就像陆少卿告诉陈贺的，这里已经被陆明远弃用了。 沈眠站在门口，看着百米开外的联排房子，就着落日的晚霞，抬脚进去。 想推开这所医院的门，错眼，看见地上扔了把巨大的锁。 多看了两眼，推开门，进去。 一眼看过去，第一感觉是很空。 的确空，无人无物，沈眠看地面重物搬走留下的痕迹，感觉东西应该被搬空了。 沈眠把房间门一间间的推开，全是空房子，只有窗户，房间，和窗户那封死的铁棍。 沈眠在最角落的房间顿足。 这是最干净的一间房，也是最白的一间房，同样，是唯一有东西的房间。 只有一张床，一米二，还有就是洁白的床单和被罩，洗手间是蹲坑，和一个水龙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大白墙，没有灯，在慢慢落下的晚霞中，看着依旧白的晃眼。 沈眠手在床上触了触，掀开灰尘遍布的被子。 下面是一条条散着的牛筋带子，一边六条，和另外一边相连，从头顶到脚踝。 沈眠想。 这是用来绑陆少卿的吗？ 沈眠手指摩擦起球了的绷带。 是的，病人的被子不能盖，晦气。 只要这件屋的被子还在，床还在，没被拉走。 不是陆少卿住，是谁住？ 可…… 沈眠在美洲康泰，知道陆少卿联合人在给她演戏那会确定了一件事。 陆少卿很可能抑郁症复发了。 轻度抑郁症。 他被关的四年，除了被关，应该还在看病。 轻度抑郁症没关系的。 之前陪陆少卿看病那会，沈眠记得很清楚。 那主任医师说。 现在人的压力大，就业压力，教育压力，生活压力，认真查查，人人都有轻度抑郁症。 陆少卿在医院里看着严重，是因为曾曼把他的药换了。 后来好好吃药，早睡早起，好的很快。 真的好的很快，在沈眠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就好了。 所以就算是因为自责内疚，不被信任的窝囊积压的抑郁症复发了又怎样？ 不严重的。 可不严重…… 沈眠握紧手里的牛筋绷带喃喃：“不严重为什么要绑起来。” 沈眠把剩下没看的房间通通推开。 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没有东西证明这里关过一个陆少卿。 沈眠把每间房重新看了一遍，在一间门口顿足，抬头看上面标记的字。 沈眠喃喃：“mect室。” 沈眠看了好大会，回头看跟上的季清：“阿姨，陆少卿有遗传精神病吗？” 季清说没有。 沈眠不死心：“不对吧，陆真脑子不正常，景饶脑子也不正常，应该会遗传吧。” 季清抬头看沈眠看过的标示：“mect室是治什么的？” 沈眠嘴巴开合半响，说：“用脉冲电流刺激大脑，治精神病的，神经症，精神分裂，人格障碍，情感障碍，还有……” 沈眠眼圈红了，摇了摇头：“不对的。” 季清说：“陆真没病，景饶是后天被刺激的，少卿很健康，没有精神类的疾病，mect还能治什么？” 沈眠眼圈红透了，手搅吧在一起，看向黑夜笼罩下，但依旧能看清的一间间的房门上的标示。 ——员工休息室。 ——茶水间。 ——员工洗手间。 ——电休克室。 ——r神经修复室。 ——经颅磁治疗室。 ——抢救室。 沈眠回头去看那间有床的病房。 上面的标示是——病房。 也是这里唯一的一间病房。 这里的，全部的东西，都是给那一个病人准备的。 第302章 沈眠愣住了。 季清朝前一步，晃了晃沈眠：“眠眠，除了治疗精神病，还能治什么？” 沈眠说：“重度抑郁症。” 第242章 去接你 沈眠说完，场中瞬间一静。 只剩不知哪扇门被没关的哪扇窗吹到，砰的一声响，砸碎了漆黑阴冷的黑夜。 季清说：“你说什么？” 沈眠想说，我说的是‘重度抑郁症’。 沈眠在四年多前知道陆少卿得了抑郁症后，上网查了不少资料。 治疗抑郁症分为药物，心理介入，物理。 物理治疗有很多种手段。 脑磁，舒缓等等。 最残酷的就是mect。 沈眠翻看过一个接受mect治疗病人的专访。 被捆绑，然后用电刺激病患的大脑，造成近期记忆忘却。 如果治疗成功就罢了。 从前那些引发重度抑郁症的过往会像蒙了灰的陈年往事深埋脑海。 可如果治疗不成功，在下一阶段治疗之前，记忆会慢慢的回笼，在脑海中转一圈再一圈。 你最恐惧的，烦闷的，造成你生病的记忆会闪现在你眼前，循环往复，像是凌迟，痛苦不堪。 沈眠默默的想。 陆少卿康复了吗？ 应该……康复了吧。 毕竟治疗了那么那么久。 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陌生之地，被关着治疗了那么那么久。 可是…… 沈眠挣开季清的手，朝门口走了几步。 腿有点软。 蹲下浅浅的呼吸了会。 茫然到了极点。 怎么就会是重度抑郁症呢？ 不会啊。 明明已经好了的，就算是因为从前的事，自责内疚没有保护她，没有相信她。 也不该的，撑死了轻度复发。 沈眠喃喃：“搞错了吧。” 沈眠点头：“对，应该是搞错了。” 季清说：“少卿为什么会得重度抑郁症？” 沈眠侧脸看她。 嘴巴开合半响，想说，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在南城的时候，陆少卿明明已经好了，还是瘦，但是很精神，饭量也很好，怎么就是……重度抑郁症呢？明明很健康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沈眠眼圈红透：“阿姨，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季清沉默了。 沈眠不再看季清，站起身想接着走。 手机响了。 拎出来看了眼——陆少卿。 沈眠转身从这里出去，站在已经没有落日笼罩，昏暗一片的院子里接通电话。 陆少卿：“我在忙，没看见，怎么了？” “我带孩子去冒险岛附近州县野营，碰见你妈了。”沈眠说。 电话对面静了静。 沈眠说：“你妈和陈贺在一起，但是俩人是一人一间房，没有越线。” 沈眠说：“我……” 陆少卿打断：“别怕。” 沈眠沉默。 陆少卿说：“别害怕，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参与了她和陆明远的事，别怕。” 沈眠：“我没怕。” “傻子，你声音都在抖。”陆少卿声音温柔，很慢很轻的说：“别怕，你信我，我说到就会做到，她不会知道的。” 沈眠说：“陈贺说陆明远开始找你妈后，你让他带着你妈藏去南州的一家心理诊疗所，你说这是陆明远的地方，被弃用了，陆明远找不到，陆少卿……” 沈眠喉咙滚动，一字一句：“南州野区心理诊疗所是你被关四年的地方吗？” 电话对面彻底安静了下来。 沈眠说：“是不是？” “不是。” 沈眠说：“你被关的时候，生病了吗？” “没有。” “为什么会生病？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为什么……”沈眠脸扭曲了，艰难的从齿缝中挤出话：“陆少卿，当年在南城，你真的是轻度抑郁症吗？” “我没病。” 沈眠闭嘴了。 陆少卿一字一句：“我没病！” “你上次说以后都不会骗我了，还说凡事事不过三。”沈眠说：“在青城，你不信我，骗我一次，美洲康泰，你又骗我一次，加上这次……” 沈眠说：“三次了。” 电话对面静了下来。 蓦地，陆少卿短促的笑了笑，说：“沈眠，我要赢了。”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我很快就会去接你们，骗不骗的，咱俩到那会再说，行吗？” 沈眠说：“你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没意外的话，三个月，你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过年前，我去接你，我们回家过年。” 沈眠安静很久。 回头看笼罩在黑暗中的漆黑的，阴森的心理诊疗院，开口说：“最开始不是说一个半月吗？现在半个月了，还有一个月才对。” 陆少卿：“出了点……” 沈眠淡淡的打断：“随便，你想多久就多久，等你来了，我们离婚吧，你的钱，你的庇护，你的全部，我都不要了，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 陆少卿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愣住，良久后扒了扒头发，手指间很黏腻。 放下看了眼。 第303章 血红一片。 陆少卿没理会，皱眉给沈眠打电话。 沈眠没接。 陆少卿怔松了会，接着打。 沈眠还是没接。 陆少卿发信息：[你别和我闹行吗]？ 陆少卿接着发：[沈眠]！ 陆少卿抿唇打电话。 打不进去，被拉黑了。 陆少卿给沈眠发消息：[接电话]。 沈眠把他拉黑了。 陆少卿看着那行红色的字发了会呆。 给沈眠接着发微信：[沈眠，我不承认，是因为你说，你觉得生病的人要离的远远的，尤其是抑郁症，你还说，落落是个开朗的孩子，我这种丧的，不能出现在她面前，会把她教坏，我没有承认，我只是……]。 陆少卿打字的手顿住，最后没发。 想拔手机充电线，手机屏幕亮起，电话进来。 陆少卿接了。 “少爷，徐凤泽带人来了，先生也在。” 陆少卿按了按眉心。 电话对面接着说：“您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我现在到后门了，您现在下来，我们从后门走。” “你先走吧。” “什么意思？” “沈眠和孩子在国外等我，我一个月内要去接她们。” 电话对面静了静。 陆少卿声音很低，倦倦的：“沈眠那个人，很难哄。” 陆少卿不等对面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看着手机发了会呆，把之前没发出去的删掉，给沈眠接着发：[我一个月后去接你和孩子]。 没人回，依旧被拉黑。 第243章 傻子 陆少卿看了会手机，找出陈贺的手机发信息。 发完起身站在窗口打电话。 一边打一边往下看了几眼，把窗户打开，转身回去重新坐着。 再次扒了扒越来越潮湿的发。 不知道坐了多久。 “陆少爷。” 陆少卿睫毛微颤，看向破门挤进来的密密麻麻的人。 或多或少都是熟面孔，看见陆少卿在很意外，下意识就要上前。 陆少卿轻轻的摇了摇头。 人顿住了，四散开，进来一个男人。 头发一丝不苟的梳了上去，穿着一身全黑的西服，领带衣襟一丝不苟，袖口别着的钻石袖扣闪闪发光。 徐凤泽含笑看着陆少卿：“陆少爷，你输了。” 陆少卿目光移向他身后出现的陆明远。 腿叉开，身子前躬，手肘撑在膝盖上，单手轻轻的旋转着手机。 陆少卿整个人狼狈极了。 白衬衫上沾了血渍，袖口全是脏污，额角血红，因为长时间没人擦拭，缓缓的往下落血。 慢悠悠的，落到了眼皮上。 陆少卿眼皮轻眨，似浑然不觉，只是看着俩人，一言不发。 徐凤泽很好奇：“你前几天藏得好好的，我以为你在憋什么大招，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不藏了，被我的人抡了一个闷棍，还要爬进这里……” 眼神微错，看见他身边垂下的充电线。 徐凤泽轻轻的笑了笑：“跑出来就为了给手机充电？打给谁？现在还有谁能帮你？严晋东吗？” 陆少卿说：“你为什么不信我？” 徐凤泽挑眉：“不信什么？” “不信我喜欢林绾绾，不掉进我给你挖的坑。” “因为沈眠。” 陆少卿挑眉。 徐凤泽说：“沈眠的前男友柯宇说你和沈眠订婚那几年，身边流连女人不断，但是一个没碰过，问我你是不喜欢女人，还是不行，我想了想，你不是不喜欢女人，也不是不行，只能是像个傻逼一样，只喜欢一个女人，还有……你哄骗沈眠说你是轻度抑郁症，其实你是中度在向重度靠拢，起初嗜睡，后来失眠，吃不下，全身无力，精神萎靡。” 徐凤泽说：“你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沈眠，所以，从严晋东告诉我，你和林绾绾复合开始，我就知道，你在给我下套，沈眠被你送走，代表你要和我硬碰硬了，严晋东那个人，三年前家里出事后被吓破了胆，你和叔叔硬碰硬，他不参与，只要我后面站着叔叔，他一样不会参与，陆少卿，你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陆少卿蓦地轻轻的笑了下。 徐凤泽挑高眉：“你笑什么？” “我笑，你以为不掉进我的陷阱，和我爸站在一起，我就真的输了。” “不然呢？”徐凤泽侧脸看陆明远，略得意：“叔叔，您听见了吧，陆少卿把沈眠和孩子送走了，阿姨不好找，但沈眠和孩子好找，找到她们，陆少卿自然会说出阿姨被藏在哪，我找您借了人，同样，也把我答应您的事做到了。” 陆明远愣愣的看着，开口：“少卿。” 陆少卿抬手把眼皮上的血渍抹了一把，抬头对陆明远笑笑：“爸。” 陆明远微怔。 陆少卿的笑消失了，苦涩道：“爸。” 陆少卿是陆明远的儿子，也是真真正正富养长大的少爷。 随着年龄渐长，话不多，很冷，哪怕是亲生父子，也没什么温情。 但因为长得漂亮，破天荒的委屈了，比谁都容易让人心软。 尤其是对着陆明远。 陆少卿唇角往下弯，眼底弥漫了一层雾气。 陆明远嘴巴开合半响，朝前一步：“孩子，你妈在哪？” 第304章 “爸，都是血。” 陆少卿摆弄手指，把沾满血痕和脏污的手指递给陆明远看：“我疼。” 陆少卿不止狼狈，还瘦了很多。 黑发略长，垂下的时候遮住了眉眼，只剩高挺的鼻梁，和苍白没血色的唇，人高马大，但整个人看着却像是脆弱极了。 陆少卿喃喃：“我妈如果知道我被打成这样，会哭死吧。” 徐凤泽冷笑想说话。 身侧猛然甩过来一巴掌。 力道很大。 直接把徐凤泽一巴掌打的朝后退了很多步。 徐凤泽偏过脸几秒，侧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陆明远：“叔叔！” 陆明远面色阴沉：“谁让你动的他！” 徐凤泽：“我……” 陆明远打断：“你找我借人，说的是找出季清在哪，最多威胁少卿，从没说要动手打的他全身都是血，他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是我陆家未来的接班人，也是唯一的接班人，谁准你动他！谁给你的资格！你算个什么东西！” 徐凤泽懵了，想解释：“我和您……” 陆明远身边的人打断：“陆总，是我和徐凤泽对接的，他就是故意的。” 徐凤泽愣住：“不是，我最开始问了……” “你问陆家有没有新人，能不能借给你，代价是找出太太在哪。” 是。 徐凤泽是这么说的。 但…… 徐凤泽：“我……” 陆明远打断：“扔去海里喂鱼。” 徐凤泽僵住了，越过人群看向坐着的陆少卿。 陆少卿还是那样，却微微额了下巴，讥讽的看着他，无声道：“傻子。” 陆少卿被陆明远的人搀扶了起来。 陆明远走近，抬手去碰他额角的血痕。 陆少卿想别开，顿了顿，没动。 陆明远轻碰了下，握住陆少卿的手臂：“告诉我你妈在哪。” 说着眼神阴狠的看向徐凤泽：“还不带出去！” “等等。”陆少卿说：“你们先出去，我和他，有话要说。” 陆明远没动。 陆少卿笑笑：“满世界都是你的人，我还能跑了吗？爸，你觉得我还能跑动吗？” 陆明远同意了。 陆少卿重新坐下，扒了扒被血液沾染的黏糊糊的头发，对还站着发愣的徐凤泽笑笑：“知道为什么严晋东从始至终都不参与我和陆明远之间的事，并且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我，随便我在青城肆无忌惮吗？” 徐凤泽没说话。 陆少卿说：“因为他和我一样有爸有妈，知道亲父子吵架比夫妻吵架还要离谱，说好，分分钟的事，更何况，他如今心里全是内疚和后悔，恨不得把我捧起来，让我告诉他我妈在哪，他好像条狗一样，去跪求我妈和他复合。” 第244章 回去 陆少卿轻轻笑了笑，抬眼看徐凤泽：“而你这个父母早逝，不知道亲情是什么滋味的，永远都不懂，所以，输的是引狼入室的你，徐凤泽，这半个月，你追我堵我，开车撞我，无数次想弄死我，看着是我像头无路可逃的丧家之犬，但其实这次输的不是我，是你。” 徐凤泽不可置信：“你又给我下套。” 陆少卿点头：“是，从知道第一个套你不钻开始，我就给你下第二个套了，南城是我爸的地盘，他那人要面子，家里就算出了再大的事，不是南城本地混迹多年，专门买卖消息的人，也查不到中间到底发生了多少曲折的事，只会知道点皮毛。你知道的皮毛，除了我和我妈被净身出户外，剩下的，全是我找人传给你的，还有……就凭你的身份，根本没有见到他，和他面对面说话的资格，派个人和你对接，已经算是高看你一眼了。” 陆少卿有点没精神的说：“你个大傻逼。” 徐凤泽眼神恍惚了，“林程仲弄没了我的孩子，林绾绾和我发疯，严晋东不帮我，让我忙中生乱草草打听了南城的消息，没时间去论证南城消息的真假，找不到陆明远，仓促接手陆明远送来的人，在他们的暗示下，不择手段的想弄死你，全都是你设计好的。” 陆少卿恩了一声，有点累的脖子靠着椅背。 徐凤泽懵了。 他养着的女人的孩子没了，不至于难过，那女的长相可以，但是智商不高，二本毕业，又爱慕虚荣，孩子遗传基因，也许还比不上高等大学，又是研究生毕业的林绾绾的孩子。 但还是恼，尤其是丢人，毕竟婚姻过错方名声传出去不好听，林程仲还在那大吵大闹，对林绾绾出轨的事半分不提，逮着他的小小过错，不依不饶。 混乱下林程仲断腿了，林绾绾来了。 遇到事只知道哭的林绾绾像头护崽的母狼，在大庭广众之下，形象全无，几乎要跳起来抓瞎他的眼睛。 并且带着律师，拿走了孩子的dna，要让他净身出户，为打断她弟弟的腿付出代价。 严晋东临阵倒戈，站在了林绾绾身后。 徐凤泽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的头皮发麻。 加上陆少卿把沈眠和孩子送走，明显是打算和他硬碰硬，而他没了青城林绾绾的财产，事情会变的很难办。 只能听信南城传来的消息。 认为季清和陆明远为了财产，联手把陆明远私生子弄成了半身不遂，还要对陆明远下手，陆明远把陆少卿赶出南城，要找到藏起来的季清弄死。 第305章 结果却不是。 就这么掉入了陆少卿再次给他设下的圈套。 徐凤泽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没明白。 他就这么输了吗？ 就这么……输了吗？ 输在这种细查查就全是破绽的烂事上。 怎么会呢？ 徐凤泽手掌握成拳，喋喋了冷笑了一声：“可……你也输了。” 陆少卿看着天花板出神，没理他。 徐凤泽说：“你最开始下套的对象还有个严晋东，可严晋东还好好的在青城待着呢，他家大势大，安分守己，没动你半根手指头，你利用不了你爸对付他！等你被你爸带走，青城还是他的，你折腾了这么久，只多是扳倒了我一个！” 陆少卿脑袋靠着椅背，看着天花板发呆：“不，还有一个。” “你还扳倒了谁？” “不是扳倒。”陆少卿喃喃。 过了会不说了，侧脸，脸白唇白的对徐凤泽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优盘捏在手里，转了转，对徐凤泽笑的灿烂：“我有这个，怎么会输呢？” 徐凤泽：“这是什么？” 陆少卿说：“这是严晋东洗白前，在青城沾过的违法的买卖，这是他的命门，只要我把这交给我爸，我就大获全胜了，煞笔，我真的赢了。” 徐凤泽怔住。 陆少卿不看徐凤泽了，身子往下塌，摊在单人沙发椅子上，蔫蔫的闭上眼：“我没力气了，帮我叫我爸吧，徐凤泽，你在我这，永远都是失败者。” 不知从哪刮进一阵风，凉飕飕的袭满了徐凤泽全身。 徐凤泽抬头。 看向陆少卿身后大开的窗户。 定格了几秒，垂眸看向沙发单椅上坐着的陆少卿。 陆少卿像是睡着了，手掌交合，握着在一起，并在小腹。 严晋东的命门就在那里。 徐凤泽喉咙滚动，回眸看门外。 细听听，隐约能听见外面守着人的说话声。 徐凤泽悄无声息的弯腰，捏起放在茶几上的烟灰缸，背在身后，朝着陆少卿近一步。 陆少卿没动。 靠得近了。 徐凤泽甚至能看见陆少卿乌黑的鬓角那往下滑落了一行鲜红的血。 徐凤泽走近到陆少卿身边：“陆少卿。” 陆少卿没说话，乃至于睫毛都丝毫不颤。 徐凤泽敛眉，眉毛和眼帘垂成一条连绵的阴郁的线，背后的手缓缓的高抬。 没停顿，对着陆少卿的脑袋直接砸了下去。 不过两下。 陆少卿交合在一起的手松开下落。 ‘啪’的一声轻响。 优盘摔落在地面，滴溜溜的转了个圈。 …… 沈眠和季清一起上车离开了这个地方。 路上季清说：“开慢点。” 沈眠的车速没降。 季清说：“眠眠。” 沈眠回神，把车开慢点，没去酒店，直接上路开车，前往野营地。 天色大亮，沈眠把车开回了野营地。 距离二人离开，一天一夜，比原定的时间要早一天。 沈眠熄火坐在车里发了会呆，侧脸看后座的季清。 本以为季清睡着了，因为路上沈眠一句话也没说，季清也没和她说，看一眼才知道没睡，靠坐在后座看着去往小木屋的路口。 沈眠清了清嗓子：“我们下去吧。” 季清说：“累吗？” 沈眠：“不累。” “不累的话，辛苦送我去机场吧，这里距离机场不远，对了，帮我买张机票。” 沈眠说好，重新启动车辆。 车辆启动后猛的踩下刹车，重新看向季清：“您要去哪？” 季清说：“南城。” 第245章 出事 沈眠愣住。 季清：“走吧。” 沈眠：“陆……陆少卿不会同意的。” “可我同意了。”季清和沈眠对视：“我是我，不是任何人，我要回去。” 沈眠：“回去干什么？” “找陆明远。”季清说：“我要去问清楚，陆少卿是怎么被关起来，又是怎么得的重度抑郁症，还有……” 季清笑笑，很温柔却很绝对：“我要去把我父母留给我的东西拿回来。” 沈眠抿唇：“我们去找陈叔商量下。” “他知道。” 沈眠微怔。 季清说：“他走前说的那些话，就是知道我这一走，就不会回去了。” 沈眠沉默了会，问：“那你为什么不在南州走？还要回来？” “我也不知道。”季清看向窗外：“大概是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开车十个小时，也大概是想……再看看这里。” 沈眠：“一定要走吗？” “换成是你，你走吗？” 换成是她…… 沈眠怔愣了会。 换成是她，可能压根就不会回来。 可季清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沈眠说实话：“阿姨，凭你，什么都做不到，也做不了。” 季清说：“我们季家往前追溯，有百年历史，我是季清，是土生土长的南城贵族。” 沈眠愣了好大会：“对，你还是南城第一名媛。” 季清从包里掏出证件递给沈眠：“是，就算什么也做不了，我也不能继续这么窝囊下去，送我走吧。” 第306章 季清的眼神很绝对，毫无商量的余地。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如果坐飞机的话，您这边下去，那边，陆明远就会到。” 季清轻轻啧了一声，冷笑：“他当然得到，陆家车库二十几辆豪车都是我买的，他不来接，难道还要我打出租车回去吗？荒唐。” 沈眠还想说点什么，却无话可说了。 开车拉季清去机场。 路上听季清说话。 季清说陆少卿死活她不管，她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和沈落。 说沈眠是个好孩子，是个乖孩子，让沈眠带着孩子好好在国外待着，短时间内不要回国。 沈眠：“阿姨，其实我没那么好，我也一点都不乖。” 季清说：“可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沈眠：“那是因为陆少卿给你塑造的我的滤镜太厚了。” “我不信他，我只信我自己。” 沈眠沉默了，给季清买了机票，看着她登机，送她离开。 开车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商店踩了刹车。 定定的看了很久门口的香烟标志，抿了抿唇，下车买了回来，靠着驾驶座车门取出根烟叼在嘴里。 手机响了。 沈眠吐出口烟接起。 “陆先生出事了。” 简瑶一直稳重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急促了起来，语速很快：“很严重，现在还在抢救。” 沈眠怔愣了会，指尖的烟掉了。 简瑶说接到沈眠的消息后，她就开始找人去青城打探消息。 青城风平浪静，看着没什么异样，可就是找不到陆少卿。 简瑶感觉不对劲，把手头工作放下，开车去了青城。 找了一天，找到了医院。 说陆家的人把医院围的水泄不通，因为他们少爷在抢救，具体不祥，但是很危险。 沈眠：“多危险？” “抢救十二个小时了。” 沈眠想了想。 十二个小时。 也就是说，出事的时间是她在南州给陆少卿打完电话后。 沈眠：“伤在哪？” “不知道。” “因为什么伤的？” “不知道。” “谁伤的？” “不知道。” 沈眠沉默了很久，问：“会死吗？” 简瑶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查不到，这是陆家。” 沈眠哦了一声。 简瑶说：“你回来吧，他现在需要你。” 沈眠按了按眉心，有点说不出来的倦：“帮我查徐凤泽，查不到就查林绾绾，再查不到就查林程仲。” 沈眠说：“辛苦了，查到给我打个电话。” “你不打算回来吗？” 沈眠按着眉心，看着空地发呆，默默的说：“我不是医生，回去有什么用，就算我是医生，又怎么可能比得过陆明远找的医生。” 沈眠直接把电话挂了。 顺着车厢蹲下，蹲了会坐下，取出烟叼在嘴里，按亮打火机去兑。 从知道怀孕开始，不对，准确来说从和陆少卿和好开始。 沈眠就不怎么抽烟了。 到怀孕。 几乎就不抽了。 今天是久违的犯了烟瘾，想抽一口。 但好像是因为不眠不休一天一夜，手一直在抖，火苗怎么都对不上烟头。 沈眠把火机熄灭放弃了，噙着烟看高升的日头发呆了很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闻闻，确定没什么烟味，开车回木屋。 沈眠到木屋时，隔着很远看见了沈落。 站在木屋旁边的灌木丛中若隐若现。 比沈眠看见她还要早的看见她，蹦了起来，小跑的飞奔而来：“妈妈妈妈！” 沈眠蹲下摸了摸沈落的脸，笑笑：“想我了吗？” “想了，这是落落第一次和妈妈分开。”沈落像是猫一样，脸颊在沈眠脖颈蹭：“好想妈妈。” 沈眠把沈落抱起来。 陈贺走近说：“她这两天吃的什么？” 这个‘她’说的是季清。 “什么都没吃。”沈眠说：“您也要走了吗？” 陈贺穿了一件灰色的风衣，戴上了手表，和平时低调的样子不一样。 陈贺：“你回来，我就打算回南城了。” “陆明远知道是你把阿姨带走的，你回去，他不会放过你。” 陈贺：“我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 沈眠无话可说，点点头：“再见。” 陈贺转身回房间，拎着一个行李袋出来：“你带孩子在这住着吧。” 沈眠有点没精神，准确来说是没力气，把孩子放下，心不在焉：“再说吧。” 陈贺：“小姐的亲人只剩下陆少爷，你，和落落。” 沈眠哦了一声：“我明白你意思。” 季清回南城，绝对不会放过陆明远。 人不能有软肋，有软肋了会寸步难行。 陈贺的意思是让她带着孩子在这里待着，不回南城做别人的软肋。 季清走前说那些话也是这个意思。 沈眠笑笑说：“放心吧，我……不回去。” 第246章 遗憾 陈贺点点头说：“想让你住在这还有一个原因，少卿昨天给我发了个信息，让我在国外护你和小姐一个月，小姐已经回去了，而且没说让我告诉少卿，所以我就没回，但看见了不能装没看见，这里我和小姐住了三个多月，加上我们都回国了，应该很安全，也算是我间接完成了他的嘱托。” 第307章 沈眠没说话。 陈贺说：“我检查了水和电，一切完好，还带落落去市区买了日用品衣服和玩具，你们在这待一个月吧。” 沈眠说：“陆少卿昨天什么时候给你发的信息？” 陈贺报了个时间。 沈眠想了想。 好巧啊，也是她给打了电话后。 陆少卿打电话的时候知道……他一个月后不能来接她和沈落，反而要……死了吗？ 沈眠晃了下，被搀扶了一把站住：“谢谢。” 陈贺皱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开车有点累了。”沈眠不想说话了，没精神，蔫蔫的：“您走吧，别担心我，我会带着落落住这。” 陈贺走了。 沈眠抱着孩子在屋里转了一圈。 沈落说：“妈妈不高兴吗？” 沈眠：“没有。” “有的。” 沈落拽了拽沈眠。 沈眠蹲下和沈落对视。 沈落说：“妈妈好不开心啊。” “没有。” 沈落：“那妈妈笑笑好不好，不是假假的笑，是爸爸陪落落玩游戏输了做鬼脸，你的那种好漂亮的笑。” 沈眠笑笑。 沈落：“妈妈还是别笑了，好丑哦。” 沈眠把笑容收敛了，摸摸沈落的脑袋，牵孩子回房间。 深夜接到了简瑶的电话。 徐凤泽查不到，查的是林绾绾和林程仲两姐弟。 林程仲腿断了，在医院住院，原因是在半个月前知道徐凤泽从国外带来的一个女人怀孕了，去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把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弄掉了。 徐凤泽赶来，和林程仲推搡，意外把人推下楼，恰好那会医院人多，上来拥挤的时候，林程仲的小腿骨折。 赶来的林绾绾在医院里和徐凤泽闹的不可开交。 给徐凤泽的公司要收回，还要和徐凤泽打官司，让他净身出户。 林绾绾的原话是她并没有出轨，因为和陆少卿没有过近的距离，没有肢体接触。 可徐凤泽不一样。 孩子板上钉钉。 林绾绾的律师提走了那个孩子的dna，确定是徐凤泽的骨肉。 简瑶找到了林绾绾的律师，是陆家的人，在背后撑腰的是青城大少严晋东的人。 没过几天，严晋东不做林绾绾的靠山了。 离婚最开始的时候，徐凤泽恼怒至极，对林绾绾的律师避而不见，后来趾高气昂，无所畏惧。 林绾绾的离婚官司被动搁置。 还有一个重点。 林绾绾那么多天都没联系上陆少卿，一次都没有。 简瑶能查到的只有这么多。 沈眠点头：“辛苦了。” 简瑶：“你还好吗？” “挺好的。” “我听你声音很奇怪。” 沈眠：“你听错了。” 简瑶说好。 沈眠抿抿唇：“陆少卿死了吗？” “我不知道，青城第一人民医院顶楼被围的水泄不通，我唯一知道的是陆明远三个小时前从青城离开了。” 沈眠点头：“好的。” 简瑶：“你真的不回来吗？” 沈眠默默的想，为什么要回去？ 虽然简瑶查到的不多。 但很明显。 徐凤泽也好，严晋东也罢，都没钻进陆少卿安排的陷阱。 徐凤泽、严晋东和陆明远都好好的。 而陆少卿则躺在医院里，生死不知。 肉眼可见的。 陆少卿……输了。 沈眠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抬头看树荫上若隐若现的月亮，淡淡的说：“其实很久之前我想过，要不要带着孩子出国，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毕竟陆少卿的爸和我妈鬼混有子，只要孩子叫陆少卿一声爸爸，哪怕你再只手遮天，也一定会有知情的人在背后嚼舌头根子，我是无所谓，可孩子，不该小小年纪，就知道大人的肮脏。出国就不一样了，天高皇帝远，根本没人认识我，你知道我银行卡上现在有多少钱吗？” 简瑶没说话。 沈眠说：“我出国的时候，陆少卿给我转了一笔钱，有九千七百三十多万，零头我忘了，但加上我原来的，我现在的银行卡上有两亿多，我可以在一个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国家买栋城堡，雇佣五个保姆，十个保镖，送我的落落去上最好的学校。我们下半辈子，可以过的无忧无虑。” 沈眠说：“我为什么要回去？” 沈眠默默的想。 连陆少卿都输给了陆明远和严晋东。 只有傻子，才会不在这场混乱中跑的越远越好，反而凑上去。 尤其是她这种现在什么都没有的傻子。 季清因为之前的事对陆少卿有怨气。 陆明远只要看到她和孩子出现，势必会把她们牢牢的掌控在手里，拿捏季清。 让她和孩子的日子变回从前在青城被关着的四年。 这个道理。 陈贺懂。 连季清都懂。 走前反复告诫她在国外待着。 而且她和落落从前被关了那么那么久。 怎么能再回去呢？ 人呢。 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反复跌倒的，不然成了什么？ 沈眠抬头看天。 圆月高悬，自由自在。 第308章 这是我渴望的，也渴望给孩子的自由。 在同一个地方反复跌倒，会成为傻子。 简瑶在电话那端说：“那你为什么很久前不选择出国，而是选择和陆少卿去了青城？” 沈眠怔住，喃喃：“为什么呢？” 因为陆少卿是个很合格的爸爸。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爸爸。 也竭尽全力在弥补对落落的缺失，哪怕那三年半的缺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真的很好。 好到很多时候，沈眠会想。 我那早逝的爸爸，似乎都没有陆少卿好。 还在想。 我的落落，好幸运啊，哪怕父母不相爱，也能在父母都很爱她的环境下正常的长大。 我的落落，好幸福啊。 爸爸妈妈，都愿意豁出命的去保护她。 沈眠从前想过。 没爸爸的人生有区别吗？ 没有吧。 没碰见好父亲觉得没有。 碰见了，感觉失去……好遗憾。 第247章 别回国 还有…… 沈眠眼圈红了，喃喃：“因为陆少卿会保护我，我……” 沈眠吐话：“这是我长这么大，确认的唯一一个，不会欺负我，会保护我的人，我从前不管在哪，总也没归属感，没安全感，可唯独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因为他气的要死，恼的要命，哪怕是触碰了他的底线，伤了他的亲人，毁了他的家，利用欺骗不择手段，他却依旧能对我说没事，别怕，说他会护着我，还会帮我善后。” 是真的帮她善后。 不说从前。 只说后来。 陆明远和杨蔷的事被她捅破。 陆少卿的亲妈被她间接的害成那个样子。 陆少卿说：“没事，都是我的错。” 他说他不该一言堂，不该不从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然后他善后了。 按照她的意愿，让季清和陆明远离婚，代价是他和他的母亲净身出户。 还告诉她，季清很开心。 接着说：“别怕，我妈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关系。” 沈眠低头看自己的脚，喃喃：“他从前很喜欢我来着，哪怕我恶毒，不堪，卑劣，依旧很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我，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喜欢，后来这些喜欢消失不见了，很难过，很失落，真的很受不了，然后他又出现了，像个亲人，和我和平的，平和的，温柔的相处，简瑶，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和陆少卿这样相处，你知道吗？” 简瑶没说话。 沈眠说：“真的很喜欢，而且隐隐的，我感觉，这样相处的我和陆少卿，哪怕不是夫妻了，也永远不会走散。” “你和陆先生从前相爱过？” 沈眠：“相爱过。” 简瑶说：“现在呢？还爱吗？” 沈眠说：“我不爱了。” “陆先生呢？” 沈眠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沈眠把电话挂了。 在院子里枯坐了一夜。 天色蒙蒙亮再次接到简瑶的电话。 “我公公回来了，但陈启明说他刚下飞机就被带走了，陆太太，我要回家了。” 沈眠抿唇：“那……陆少卿呢？” “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对不起陆太太，医院我真的进不去，陆先生是死是活，我也不清楚，更查不到，抱歉。” 简瑶把电话挂了。 沈眠原地怔松了很久，站起身想回屋，跌跌撞撞两步，腿发软，扑通一下栽到了地面。 沈眠在地上坐了会，低头按键，把电话打给了严晋东。 电话响了两声接了。 没什么精神的恩了一声。 “是我。” 电话对面静了一瞬，开口：“你在哪？” “国外。” “落落呢？” “在我身边。” 严晋东：“打电话问我陆少卿的事？” 沈眠：“陆少卿死了吗？” 伴随着时间一秒秒的流逝，沈眠捏着手机的手指紧的指骨发白。 严晋东说：“没有。” 沈眠：“你骗人。” 严晋东没说话。 沈眠：“死就死了，活就活了，你老实说就行，别骗我。” “伤到了脑神经，抢救了二十九个小时，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基本断定是植物人，但他的情况特殊，随时会……” “脑死亡？” “对。” “脑死亡。”沈眠喃喃：“意思就是说，他现在还没死，但随时都会死。” 严晋东：“恩。” 沈眠哦了一声：“谁伤的？” “徐凤泽。” “他人呢？” 严晋东没说话。 沈眠：“怎么？难不成陆明远还让他活的好好的？” 严晋东迟迟没说话。 沈眠轻轻的笑了笑，讽刺意味十足。 严晋东：“徐凤泽我必须保，这事我没选择。” “拿你把柄了？” 简瑶之前给沈眠传达的消息说的很明白。 严晋东一度是站在林绾绾身后的。 说明这俩对上了。 除了拿他把柄了，严晋东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个时候去保徐凤泽。 严晋东说：“是。” 第309章 “你保他，不如直接按了交给陆明远，徐凤泽就算拿了你把柄，那是青城，谁也奈何不了你。” “可……陆少卿没给我留这条后路啊。” 沈眠不懂：“什么意思？” “地下想上岸，最好也是最快的手段是并购大量明面上的产业，我之前被那少爷逼的……”严晋东低低的笑了笑：“掏空了家底，低价强抢了不少产业，得罪了很多青城的老牌权贵，沈眠，一家能打服，这么多家，靠现在的我怎么打，还有，手游是假的，圈套徐凤泽不跳，他毫发无损，可我不跳或者是跳，都倾家荡产了。” “我本来想整合整合青城剩下的资源，安顿了我兄弟，可徐凤泽拿着我的把柄出现了，硬逼着我保他，不保，我就会被带走接受调查，青城没人能动我，被带走接受调查无所谓，但这个关头，我如果被带走，我家剩下的摊子会被瓜分干净，等我出来，青城的天就彻底变了。”严晋东笑笑说：“还有，陆少卿是在我地盘上出的事，当年关他我也有份，季姨回国了，陆明远为了泄愤也好，为了陆家的颜面也好，为了讨好季姨，或者是为了灭口，为自己儿子报仇也罢，弄死徐凤泽后，不管从哪看，都绝对绝对不会放过我，沈眠……” 严晋东轻轻笑了一声：“我除了保徐凤泽，无路可走。” 沈眠坐在地上陷入沉默。 严晋东说：“从那少爷出事，我开始复盘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我感觉……那王八蛋是故意的。” 严晋东说：“他绝对是故意的，知道第一个套我们不钻开始，就下第二个套，把我和徐凤泽还有他爸，全都纠缠在了一起，这个……神经病。” 沈眠：“你是怎么知道陆少卿第一次是在给你下套？” 严晋东：“徐凤泽说的。” “徐凤泽还在青城吗？” 严晋东：“你什么意思？” 沈眠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泥土，坐回长椅上，“没什么意思。” “在国外好好待着吧，这里面没你的事。” 沈眠：“徐凤泽还在青城。” “沈眠！”严晋东声音大了：“你他妈别找事，落落是季姨的孙女，只要你敢带着孩子回国，下一秒就会被带走关起来成为陆明远拿捏季姨的工具人，神仙也救不了你。” 第248章 想干什么 沈眠：“你去医院见过陆少卿吗？” “没有。” “你消息哪来的？陆少卿出事为什么还在青城？没被送回南城？” 严晋东没说话。 沈眠把电话挂了，在严晋东再打过来的时候没接，直接关机。 关机完抬头看门口。 沈落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光着脚站在门口揉眼睛，软糯的喊：“妈妈。” 沈眠走近把孩子抱起来。 沈落脸埋在沈眠脖颈里，半梦半醒的说：“妈妈，我好想爸爸啊，他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沈眠说：“我们回国吧，去找爸爸。” 沈眠带着沈落回美洲租了架直升飞机。 在十三个小时后落地当初陆少卿送她们出国去的停机坪。 下飞机后带沈落回到了青城。 找到青城一个偏僻的小区，将睡着的落落交给了等着的王姐。 王姐说：“陆先生呢？” 沈眠：“在忙。” “不是出事了吧。” 沈眠摇头。 “那他怎么舍得让落落跟我住在这种简陋的地方。” 沈眠：“为什么这么说？” “当初聘下我后，少爷问我青城哪个小区最好，物业好，安保好，环境好，地段好。”王姐说：“最好的肯定是您现在住的小区，但那地的房子想买到手，最少要半年，结果陆少爷在那弄到房子了，说是不想委屈了落落和您，他如果没事的话，怎么会让孩子住在这里。” 王姐眼圈红了：“陆先生真的没事吗？” 沈眠摇头：“没事。” 王姐拍了拍胸口：“没事就好，您打电话给我，让我租个偏僻的小区，可吓死我了。” 沈眠又看了眼趴在王姐肩膀睡着沈落，转身下楼，直奔第一人民医院。 坐电梯到顶楼，被拦住。 沈眠把棒球帽摘掉：“是我。” 沈眠和陆少卿刚订婚没多久，就见过陆少卿把自己的照片发到大群里。 陆家公司的人认识她，陆家旁门左道的人也认识她，更不要提沈眠还接手过陆家金融证券公司。 那些时日，沈眠身边跟的全是这些黑西装加身的人。 拦着沈眠的人看见她怔了下，却没退，皱眉吞吞吐吐：“少奶奶，先生的意思，谁也不能进顶楼，更不能接近少爷。” 沈眠侧目。 三步一人，毫不夸张，将顶楼的走廊堵的满满的。 沈眠站在电梯口给陆明远打电话，单刀直入：“爸。” 沈眠喊的不心虚。 陆少卿说过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参与过季清和陆明远婚姻这件事，那么就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陆明远对什么事都没参与，在陆少卿身边安分守己带孩子的自己，应该是……客气的。 事实也是如此。 陆明远顿了两秒：“眠眠？你在哪？” “我在第一人民医院，我想看看陆少卿。” 第310章 “去吧，看完回南城来。” 沈眠：“陆少卿呢？” 陆明远说：“带不出来，你看看，看完回来吧。” 沈眠说好，把手机递给这人。 看不清多少的人朝后退了一步。 沈眠接过挂断的手机，朝里面走，走到玻璃房前顿足转身。 陆少卿……在里面。 穿着病号服，看着挺正常，可脑袋那插着数不清的无数条管子。 沈眠：“我能进去吗？” 沈眠换了无尘服进去，在陆少卿身边站定。 良久后伸出手想放在陆少卿的鼻息下。 可陆少卿戴着呼吸器。 沈眠矮身凑近，想听陆少卿的呼吸，听不见。 沈眠擦了擦自己的护目镜，弯腰仔细的看呼吸器。 有雾气。 不是仪器。 是亲眼确认的，陆少卿还活着。 沈眠站直看了他一会，伸手碰碰陆少卿放在身侧的手：“陆少卿。” 没人应。 沈眠说：“是我。” 还是没人应，手指毫无反应。 沈眠没碰了，转身走。 去洗手间换衣服给严晋东打电话：“我在青城，来接我。” 严晋东：“哪？” “人民医院，陆明远的人要把我带去南城。” 严晋东把电话挂了。 沈眠换好衣服下楼。 被人带着准备上车的时候，远处急促开来数辆车，将陆家的黑车堵上。 沈眠顿足，隔着几辆车和下来的严晋东对视。 严晋东还是上次见面的老样子，西服加身，黑发白脸，很俊美，却带了点疲倦，手抬起轻点。 身后几十个人围了上来。 沈眠被推上了车。 等到混乱开始，打开另外一侧的车门下去，穿过人群，去了严晋东身边，弯腰上车。 车辆启动。 严晋东开车，“他怎么样？” “不好。”沈眠低低的说：“说句实在话，听你说完，我以为……” “以为什么？” “你说你怀疑这一切都是陆少卿再次给你下套，我就以为……我就以为……”沈眠看向窗外喃喃：“我就以为受伤住院都是他装的，毕竟你没见过他，简瑶也没见过他，我真的以为……大概是装的……吧。” 沈眠说：“结果却不是。” 严晋东喉咙滚动想说点什么，从后视镜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沈眠，什么都没说，开车带着人去了郊区的别墅。 等严晋东倒杯水回来，沈眠睡着了，蜷缩成一团，黑漆漆的发垂在身侧。 严晋东走近，在沙发边的茶几坐下，看了她一会，喃喃：“所以呢？你不去南城，来我这，是想干什么？” 沈眠没听见，睫毛丝毫不颤。 严晋东说：“不管你想干什么，都别走了。” 沈眠一觉睡醒已经是隔天的傍晚。 屋里没人。 沈眠摇摇晃晃的起身，站在冰箱前把肚子填饱，坐回沙发给严晋东打电话：“我要见徐凤泽。” 严晋东：“你别找事了。” “我要见徐凤泽。” “沈眠！你他妈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不让我见，我就死在你这，严晋东，我说到做到。” 沈眠把电话挂了。 五分钟后，手机里多了个地址。 沈眠凝眉看向窗外。 不就是这个小区吗？ 沈眠推开别墅的门，瞭望了眼四周。 傍晚是人流最广的时候，尤其是现在，十二月份。算不上冷，却绝对不热。 可这里却了无人烟，只有每栋别墅旁边覆盖的满满的摄像头。 沈眠辨认了自己在的楼栋号，顺着严晋东给的号找过去。 隔着很远，见到一栋独栋别墅，旁边停了三辆黑车，看见沈眠，车里人下来点头问好。 沈眠回点头，站定在别墅门口，推开门。 第249章 闭嘴 沈眠走来的时候是傍晚。 现在是傍晚和黑夜的交接点，不算完全漆黑，偏昏暗。 可别墅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充斥着浓重的烟酒味道。 伴随着沈眠把门打开。 酒瓶落地的清脆声音响起，将整栋别墅的氛围渲染的很阴森。 沈眠站在门口，按亮灯的开关。 一眼看见正厅地面散落的酒瓶，沙发那靠坐着一个人。 脸上酒意熏腾，衣衫凌乱，毫无形象的摊着。 被刺眼的灯光照着了眼睛，手臂抬起挡出，哑着嗓子骂：“滚出去！” 沈眠走了几步。 “沈小姐。” 沈眠顿足。 严晋东的人朝前说：“东哥交代了，看死，一步不让出，还说这人早晚要死，我感觉你进去很危险。” 沈眠没理会，在他想跟进来的时候，把门关上了。 回头间，沙发上摊坐着的徐凤泽已经坐正，不知道是被醉意熏腾还是被困意熏腾出红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眠，蓦地莞尔一笑，轻佻道：“来找我睡觉的吗？” 沈眠走近，把酒瓶子踢开了点，在徐凤泽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不是，来问你件事。”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和严晋东有点交情。”沈眠直接问：“你怎么知道陆少卿最开始是在给你和严晋东下套？” 第311章 这是陆少卿沦落至此的开始。 也是他输的开始。 沈眠起初有不安，但细想过，没毛病，她不懂，怎么都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凤泽看了她一会，低头整理凌乱的衬衫，靠坐沙发，翘脚，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姿势优雅的说：“因为你啊。” 沈眠怔松：“我？” “你的前男友柯宇说的。” 徐凤泽在那次前，从没怀疑过陆少卿会不喜欢林绾绾，是真的从来没怀疑过。 往事历历在目。 他和陆少卿之间围绕的一直都是林绾绾。 沈眠从始至终都只是旁观者。 直到柯宇的出现，挑破了一件事实。 陆少卿谁也没碰过。 后来陆少卿得了中度抑郁症，却告诉沈眠是轻度。 徐凤泽到国外和林绾绾结婚后，俩人坦诚相待。 林绾绾说碰过她的男人，他是第二个。 林绾绾之前流过产，意思是陆少卿没碰过她。 徐凤泽看着林绾绾娇羞到含泪，却因为看多了，有点索然无味的脸，恍然大悟。 原来……陆少卿，出身富贵窝，有着最上等的出身，握着滔天的权势，不用奋斗，不用努力，就已经打败了百分十九十九人的天之骄子，不爱美女，也不爱林绾绾，爱的是他的未婚妻，他的前妻——沈眠。 徐凤泽把事情简单说了，笑吟吟的：“你说他这人也真是有意思，当年喜欢，为什么不追……” 沈眠打断：“什么中度抑郁症？” 徐凤泽挑高眉：“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沈眠：“知道什么？” “四年多前我被赶出医院的那天，碰见你和陆少卿了，你告诉我说陆少卿是轻度抑郁症，还记得吗？” 沈眠点头。 “不是轻度，已经转到中度了，而且一直在接受治疗中。”徐凤泽顿了顿说：“你当时口口声声说不许任何人欺负他，表现的像是多喜欢他，原来……也不过是表现出来的而已。” 徐凤泽轻轻浅浅的笑笑：“看吧，人都是虚伪的动物，最爱的都只是自己，就像是你，和陆少卿是夫妻，却和严晋东在一起了。” 沈眠打断：“为什么说我只是表现而已？” 徐凤泽说：“中度抑郁症的治疗方案是药物加上电磁，陆少卿一直在接受治疗，反应会很强烈，嗜睡，食欲不振，精神萎靡，消瘦，等等等，这种反应很容易发现，可你却没发现，而且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徐凤泽啧啧：“陆少卿……在怕你担心呢，真……感人。” 沈眠怔松了很久，开口：“骗人。” 徐凤泽：“我没骗人，不信的话，你自己上网查。” 沈眠没说话。 徐凤泽说：“陆少卿对你真的很痴情了。” 沈眠抬眼默默的看着他。 徐凤泽说：“我还是个医生那会想过，只要你生育没问题，哪怕你有点脏，我也会同意和你结婚，后来有钱了，在国外偶尔想起你，想睡，但是不想结了，因为我有条件找干净的，多少都行，陆少卿出身比我好的太多了，但在我说完那些后……竟然不嫌弃你脏，让你有了孩子，后来还和你复婚了。而且是在他爸和你妈鬼混了的时候，呵呵，他是真不怕人笑话。” 徐凤泽笑了笑，掀眼皮看沈眠：“陆少卿真的很爱你，可你在做什么？严晋东是陆少卿的死对头，你不帮他报仇就罢了，还和他在一起，不用否认，如果不是这种关系，你这个陆少卿的老婆，严晋东的人怎么会毕恭毕敬的喊你一声沈小姐……” 沈眠打断：“你和他说了什么？” “什么？” 沈眠声音很轻：“你说他说了什么，他不嫌我脏？” 徐凤泽翘起的脚放了下来，躬身朝前，一字一句说：“当然是说你和沈家父子俩的三两事啊，沈眠，陆少卿的抑郁症最开始是轻症，在药物和物理的干预中却还是转入了中症，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徐凤泽：“因为他当年怀疑……不，不是怀疑，是很确定你被沈家的人欺负了，但是却什么都查不出来，也问不出来。然后被这种怀疑的情绪折磨的，从轻微抑郁症变成了中症，他自责，他内疚，他……” 沈眠打断：“你是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我被医院开除那天。” 沈眠哦了一声，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徐凤泽说：“沈眠，陆少卿死了，他对你这么这么好，可你呢？你对得起他吗？” “闭嘴。” 沈眠轻轻的说。 徐凤泽充耳不闻，冷笑讥讽依旧：“陆少卿尸骨未寒，你就和害他成这样的严晋东睡在了一起，你以后看见你和陆少卿的女儿，心里不会有罪恶感吗？” 沈眠说：“闭嘴。” 徐凤泽说：“沈眠，为陆少卿报仇吧，严晋东和陆明远都是……” “我他妈让你闭嘴。” 话音落地，沈眠拎起洋酒瓶踩上茶几，伴随着破空风声，对着徐凤泽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第250章 嫉妒 哗啦一声脆响。 玻璃碴子飞溅，沈眠躬身，单手拽起徐凤泽的衣领，眉眼压成了一条线，另外一只手捏着破碎的尖锐的洋酒碎瓶怼上徐凤泽的脖颈。 第312章 徐凤泽仰头默默的看着沈眠，吐话：“杀了我吧，为痴情的陆少卿报仇。” 洋酒瓶身厚重，大力下，瓶身破碎，但怼上人的脖颈却下不了皮肉。 沈眠用的力气很大，但也只是将将把徐凤泽脖颈往下陷了半寸。 徐凤泽的手覆上沈眠的手，大力挪动，瓶尖覆上脖颈的脉搏。 徐凤泽说：“往这扎，才会死。” 说着额头被沈眠砸的地方往下滑落一行血。 从额头蜿蜒而下，到了眼皮。 徐凤泽眨了眨眼说：“其实陆少卿第一次给我下套的时候，我为了百分百确定是个套，找人撞你的车，连根毛都没撞到，陆少卿就把你和孩子送走了，从你出国后，他就躲起来了，带着几个人，在青城像过街老鼠一样四处逃散，找到一次逮个人，最后只剩下陆少卿了，我带了陆家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他，最后你知道我怎么找到他的吗？” “他在宾馆楼下被堵到，脑袋都给打烂了，还不跑，傻乎乎的朝着楼上跑，把手机给充上电了，他充电打给谁的，你吗？” 徐凤泽看着沈眠隐隐在崩溃边缘徘徊的眼睛，知道自己猜对了，喋喋的笑了两声。 伴随着门突然被打开的声音说：“沈眠，他那天就是我现在这样，脑袋上的血一直往眼皮上掉，然后我用烟灰缸砸他的脑袋，陆少卿失血太多，我砸的时候，他已经没意识了，轻轻松松的，就把那么爱你的他砸的断了气。” 徐凤泽伸手抹了下眼皮上的血，伸到沈眠面前说：“看，好多血，但却比不上陆少卿那天的十分之一。” 沈眠呼吸微滞，蓦地松开手里抵着他脖颈的洋酒瓶，竖起，对着他仰靠在沙发上的脸，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话：“你……去死吧！” 徐凤泽看着视线中破空而来的尖锐瓶口，睫毛颤颤，眼睛闭上。 徐凤泽很久之前就知道陆少卿家里有钱。 往前追溯的话，要到高中。 徐凤泽父母早逝，车祸赔偿金还完房贷，安葬好父母，所剩无几。 他要上学，要生活，每分钱都要计算着花。 倒不至于捉襟见肘，毕竟他有给人做家教挣钱。 但想像陆少卿那样，随随便往饭卡里充一两千，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想像陆少卿那样身边围绕着一群人更是不敢想。 因为大男孩今天你喝他瓶水，明天就得还回去一瓶，不然很容易被看不起。 徐凤泽不接受喝一瓶时不时还七八瓶，他感觉自己会吃亏。 徐凤泽羡慕陆少卿。 尤其羡慕他身上那种天生的肆意骄横的贵公子气息。 除此之外就是不屑。 不过是命比他稍微好点罢了。 未来几十年，谁输谁赢且看呢。 徐凤泽认为自己早晚可以把林绾绾从陆少卿身边抢回来。 毕竟这所公办高中的档次在那放着，真的有钱，怎么不去上贵族学校。 虽然林绾绾一直没选择他，但他也没认为自己输。 徐凤泽高三下学期做一个富二代的家教。 那小孩对奢侈品研究颇深，每天看的是手表，球鞋，球衣。 他打印出了厚厚一扎这辈子一定要买的东西。 那些一件件的，出现在了陆少卿的身上。 手表，球鞋，包，哪怕是篮球球衣，都是富二代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徐凤泽的学生家里有个大院子，院子里有个游泳池，有露台，有两个保姆，有三辆豪车，有两个司机。 他的零花钱，动辄上万。 不过是初中生而已。 在徐凤泽的眼里，这已经是他所认为的有钱人家顶端。 结果却不是。 公办寄宿高中生，从不曾和人谈论家境，以为只是小康偏上家庭的陆少卿。 运动手表四十万。 随便一双球鞋十几万。 一只篮球九万。 一套球衣八万。 一个背包，二十多万。 徐凤泽研究了陆少卿的穿着打扮一个月。 羡慕成了嫉妒。 徐凤泽认为自己抢不回林绾绾了，输了，作为交流生公费出国了。 因为陆少卿命真好，出生在很多人这辈子都赶不上的大富大贵之家。 高中那年。 徐凤泽因为家庭与家庭的参差，被动认输了。 就业回南城后。 知道了命与命的参差。 随着认识的上流圈人越来越多，看得也越来越明白。 南城……陆家是低调的第一家。 无人敢抗衡，无人敢招惹，陆少卿的妈妈是南城第一名媛，陆少卿是南城第一少爷。 真真正正的金尊玉贵的大少爷。 不动则已。 一动，一呼百应。 他又只能被动认输。 所以…… 在知道陆少卿孤立无援后。 徐凤泽欣喜若狂，对他穷追猛打，拼命想洗刷那么多年面对陆少卿不停输的难堪。 尤其是在他选择不了的家庭上，命上。 陆明远在宾馆里给了徐凤泽当头一棒。 徐凤泽脑中白花一片，清楚的知道陆明远绝对不会放过他，他就要完了。 举起那个烟灰缸时没想那么多。 满心满眼只看见了那个优盘。 第313章 徐凤泽对这辈子的自己有些不满，感觉远远不如陆少卿的出身，但不想死，更不想重来一次，还不如现在的自己，所以毫不犹豫的砸了下去。 亲眼看着陆少卿脑袋崩裂，手臂垂下，生气全无。 拿着优盘从窗户爬到五楼，等到人追下去后，去找严晋东。 严晋东和他所想一样，没敢动他。 但是说：“小爷都舍不得碰他一下，你怎么敢？” 严晋东语气平平，但眼神却让徐凤泽全身汗毛竖起，像是被盆冷水给浇了。 接着，被押到了这里，四处被铁棍封死。 要吃给吃，要喝给喝。 可看着他的人却说他碰了严晋东身边绝对不能碰的一个人。 名字叫做——陆少卿。 或早或晚，徐凤泽，必死无疑。 徐凤泽这两天掰开了揉碎了把这件事分析了个底朝天。 确定了。 陆少卿那天说‘还有一个’。 说的不是还有一个要扳倒。 而是，要下套的还有一个。 哪一个？陆明远。 陆少卿拿他，让谨慎的，从不参与陆家父子相争的严晋东被动的，并且没有选择余地的和陆明远反目成仇。 第251章 筹码 俩人之所以反目成仇。 因为现在的青城，严晋东霸主的位子不如从前，无数人对着他虎视眈眈。 因为他从前是严晋东的盟友。 因为他走投无路，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拿着严晋东的命门。 因为陆明远的愧疚，因为……陆少卿的命。 严晋东和陆明远反目成仇已经成了定局，谁也更改不了。 徐凤泽想了两天两夜，都没想明白。 为什么？ 陆少卿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来让俩人反目？ 一个是他的亲爸。 一个是他的发小。 为什么？ 徐凤泽怎么都想不明白，却想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当时没鬼迷心窍的杀了陆少卿。 也许，还有活路。 可杀了。 就是真的没有活路了，在这里，一是等死，二是彻底沦为陆少卿的工具人，他再次输了，彻彻底底。 徐凤泽不甘心。 就算是死，也要带个人走。 最合适的人，就是沈眠。 因为陆少卿……在乎她。 徐凤泽默默的勾唇想。 陆少卿。 你又算计我，让我输。 就别怪我把你在乎的人生生拉进地狱。 让她杀了我，然后因为对你的内疚和悔恨，和早些年对沈家一样，大肆报复严晋东和陆明远，往后余生，活在在痛苦中。 洋酒瓶在距离严晋东眼睛一寸之间时，被夺走砸在了地上。 压在徐凤泽身上的沈眠被往后猛得一推，脱离了徐凤泽，重重的摔在了徐凤泽对面的沙发上。 沈眠靠在沙发上，脱离了洋酒瓶的手依旧微微的发着抖，眼神空洞的移向拦住她的严晋东。 严晋东原地站着看沈眠，半响后走近蹲下：“怎么了？” 沈眠发抖半握的手慢慢的蜷在了一起没说话。 严晋东说：“到底怎么了？” 沈眠腿叉开，双手握在一起搓了搓，声音很低：“徐凤泽想激我杀了他，让我成杀人犯。” 严晋东瞳孔微缩，看向徐凤泽。 徐凤泽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咯咯咯的笑了两声，睁开眼坐正，面对沈眠点评：“正常人这会哪会想到这些，沈眠，你真是个怪物。” 徐凤泽不得不承认。 沈眠真真的是个怪物。 都崩溃了，还知道他想干什么。 严晋东侧脸看了徐凤泽一会，眼底阴冷和嗜血一闪而过。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徐凤泽一字一句：“我亲眼看见过沈眠在南城是怎么对待沈家人的，包括她的妹妹和亲妈，真的是亲眼所见，沈眠是个怪物。” 徐凤泽隐隐有点绝望：“沈眠，你他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可就算是这样，陆少卿也还是在乎你，你呢！” “闭嘴。”严晋东说。 徐凤泽：“沈眠……” 砰的一声。 徐凤泽被严晋东一脚踹翻在地上。 严晋东横跨陆少卿身上，竖起拳头，面无表情的朝着徐凤泽脸上砸。 一下一下又一下。 砸到血花溅起，徐凤泽呜咽一声，鼻腔和唇往外冒血的时候，严晋东握紧沾染上血液的拳头顿住，半响后，攥着他衣领的手松开起身。 徐凤泽躺在地上咯咯咯的笑了两声，哑声吐话：“沈眠……” 声音却很小，小到只有严晋东听得到。 严晋东没理会，回过头看沈眠：“走吧，别在这待着了。” 沈眠没动。 严晋东说：“你放心，或早或晚，他一定会死。” 沈眠点头说好，起身跟着严晋东出去。 走了两步顿足，回头看地面上躺着一动不动，睁眼看着天花板的徐凤泽：“陆少卿还没死。” 徐凤泽垂眼看沈眠。 沈眠对徐凤泽笑的很漂亮，发自肺腑，温柔又温存：“他还没死，徐凤泽，别这么丧，老想着自找死路，你还没走到绝路上，还有翻盘的机会。” 严晋东跟着顿足，回头看沈眠。 第314章 沈眠对徐凤泽说：“加油。” 沈眠越过严晋东走了。 严晋东看了会沈眠挺直的背脊，抬脚跟着出去。 到外面沈眠笑笑：“我饿了。” 严晋东：“想吃什么？” “火锅吧。”沈眠说：“我心情不好。” 沈眠不止是心情不好，整个人看着都很糟。 黑色的风衣，低马尾，脸白唇白，憔悴又疲倦。 把鬓边垂落的发捋到耳后，说：“心情差死了，也饿死了。” 严晋东点头说好。 带着沈眠去了另外一栋别墅。 找人叫来火锅。 沈眠在严晋东对面吃，苍白无血色的唇被火锅熏染上了红晕。 严晋东的手机响了。 看了沈眠一眼，站起身去旁边接。 过了会回来，在沈眠对面坐下：“你为什么走前和徐凤泽说陆少卿还没死？” 沈眠大口大口的吃饭，淡道：“事实啊，说事实而已。” 严晋东：“现在不是事实了。” 沈眠捏着筷子吃饭，像是没听见：“什么不是事实了？” “陆少卿刚才神经波动异常被送去抢救了。” 沈眠笑笑：“你消息真灵通。” 严晋东说：“陆少卿不是传统意义的植物人，是随时有可能脑死的，颦危型植物人，每次抢救都可能活不过来，这次也是，准确来说，陆少卿和死了没区别。” 沈眠夹起一片羊肉塞进嘴里，低头吃。 严晋东：“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沈眠说：“徐凤泽手里你的把柄只是挑起你和陆明远争斗的导火索。” 严晋东没说话。 沈眠笑笑：“其实你现在打的主意，是拿徐凤泽和你严家破产的躯壳和陆明远换东西，因为靠现在的你，干不过陆家。” 严晋东看了沈眠一会，开口：“是。” 沈眠随意道：“换什么？” “我不是做正经生意的料，地下的生意不想沾了。我要换十亿，把跟我多年的兄弟安顿好。” 严晋东给沈眠夹菜。 沈眠吃了。 “还有，换你和落落。”严晋东语气平淡：“如果能谈成的话，我连夜带你和孩子走，国内我混不下去了，我带你和孩子去国外，不回来了。” 沈眠没说话。 严晋东：“你在想什么？” 沈眠对严晋东笑笑：“不说我和落落，只说徐凤泽和你青城剩的躯壳，换不了十亿。” 沈眠客观点评：“如果我是陆明远，用脚趾头想想也不会给，会直接强攻，现在的你，没有还手的余地，你没了，徐凤泽自然是他的，青城也是他的。” 沈眠说：“你拿来和陆明远交换东西的筹码不止徐凤泽和青城。” 第252章 为了他好 严晋东定定的看着沈眠。 几秒后笑笑转移话题：“到国外，我不会再关你，你想怎么过怎么过，怎么开心怎么过。” 沈眠说好。 严晋东轻轻的吐出口气：“徐凤泽很惜命，他为什么激你杀他？” 沈眠：“不知道。” “你们在里面说什么了？” “我问他怎么知道陆少卿给他下了个套。” “他怎么说的。” 沈眠面色如常：“说从我前男友那知道的，说陆少卿年轻那会喜欢的是我，不是林绾绾，徐凤泽找人开车撞我，第二天陆少卿把我送走，他确定了，手游是他给你和徐凤泽下的套。” 严晋东怔了下。 却不是因为这些话，是因为沈眠的态度。 真的很平静。 很像……之前放弃找陆少卿的那种平静。 沈眠吃饭，呲了一声，扇了扇嘴：“好辣啊。” 严晋东：“辣就少吃点。” 沈眠说好。 严晋东垂眸看了沈眠一眼，没说什么。 沈眠说：“你待会能给我找点安眠药吗？” 严晋东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沈眠说：“我怕我晚上睡不着。” “因为陆少卿？” “恩，我有点怕，毕竟是从前关系这么亲近的人，结果现在随时会死。”沈眠低头吃饭，小声说：“严晋东。” 严晋东嗯了一声。 沈眠说：“陆少卿当年被带去国外，不是自愿的吧。” 严晋东愣住。 沈眠安静的吃饭，“他都快死了，和我说句实话吧。” 严晋东把筷子放下，问：“孩子在哪？” 沈眠把地址说了，毫无磕绊。 严晋东竖起手机打电话，让人去接孩子。 沈眠说：“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把我和孩子分开关着。在出国前，不要让我们见面。” 沈眠抬头看严晋东，笑笑：“你该比谁都清楚，落落对我有多重要，也该知道，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没有家，没有爸妈，没有兄弟姐妹，季清对我很好，但我算计了她，我们俩这辈子也没法交心，我只有落落了。” 的确，严晋东比谁都知道落落对沈眠有多重要。 但…… 沈眠说：“我会乖乖的，你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严晋东，陆少卿输了，我不想我和落落沦为陆明远的工具人，一辈子被禁锢自由，我能靠的，只有你，我哪都不会去，会和孩子一起，和你出国，让落落下辈子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第315章 严晋东：“你感觉你在说谎。” 沈眠耸肩笑笑：“那我要怎么样，你才会认为我不是在说谎。” 严晋东抿抿唇：“和我做爱。” 沈眠点头：“好。” 说着放下筷子，开始脱风衣外套。 沈眠风衣里穿了件黑色的中领毛衣，好身材一览无余。 沈眠站起身，往上掀毛衣，漏出一截雪白的纤细小腹，去松黑色西装裤的扣子，解开要往下褪的时候。 严晋东的目光从那片雪白定格到了沈眠脸上。 大概是辣的。 沈眠唇很红，可也只是唇。 脸苍白，眼睛乌黑。 绑着的低马尾，垂下几缕发，衬的白嫩的脸面无表情到……麻木。 严晋东：“行了。” 沈眠充耳不闻。 严晋东：“行了。” 沈眠弯腰往下褪裤子。 严晋东说：“我说。” 沈眠把裤子拉上来扣上，在严晋东对面坐下，抬头直视他：“你说吧。” “再问最后一句行吗？” 沈眠点头：“你问。” “你明明知道如果回来的话会被关，为什么还要带着孩子回来。” 沈眠沉默了会，说：“因为我想来见陆少卿最后一面。” 沈眠勾唇浅浅的笑笑，眼圈红艳艳的，覆上一层水汽：“毕竟，我们认识了那么那么多年，他是我爱过的人。” 沈眠说：“很爱很爱很爱过的人，最后一面，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见的。” 严晋东看了沈眠很久，开口：“他当年出国，的确不是自愿的，是被陆明远强制带走的。” “为什么？” 严晋东手掌握成了拳，抿唇：“因为……病了。” “什么病？”沈眠盯着他：“你知道吗？” “我……” 严晋东当然知道，他是参与者，旁观者，推动者，准确来说，是缔造者。 “我……”严晋东喉咙滚动，抬眼看沈眠。 “我真的只想听实话。”沈眠说：“你别骗我。” 严晋东沉默。 本来是想说的，可话在嘴边，却像是堵住了。 严晋东握成拳的拳头，慢慢的松开了，扒了扒头发，很烦躁。 最后抬眼看沈眠。 沈眠坐在对面，手放在桌面上，很安静的看着他，眼神平淡，无波无澜，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就算知道了，我又能做什么呢？”沈眠说：“就算知道四年多前，陆少卿其实为我做了很多很多，很爱我，离开我是迫不得已，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无权无势，有软肋，我什么都做不到。” 沈眠轻轻的安抚严晋东：“别怕。我什么都做不到，季清自身都难保，我也不可能再像从前抱着孩子义无反顾的跑，陆少卿快死了，这世上无人再能护我和孩子。” 严晋东低低的吐了口气：“陆少卿四年多前得了重度抑郁症。” 严晋东开始说起了四年多前。 沈眠从商务会所离开后发生的一连串的事。 陆少卿在沈眠身后跟着，看着，守着，想给她善后。 严晋东发现陆少卿得了病，想救他，告诉了陆明远。 陆明远和严晋东联合，给陆少卿下药打针错乱了他的神经，让他几近崩溃，隔天绑在病床上，送出国关了起来。 沈眠说：“我当年和陆少卿通最后一通电话的时候，他在停机坪？” 沈眠去过停机坪三次。 一次送季清。 一次陆少卿送她。 一次是她和落落回国。 那个呼啸而过的风声，现在想想，真的很耳熟。 严晋东说：“是，没意外的话，在床上，被绑着。” “也被打了神经错乱的针？” 严晋东喉咙滚动：“是。” 说完补充：“我以为陆叔是给他看病，谁能想到……沈眠，其实我是为他好。” 沈眠点头，过了会笑笑，漂亮又温柔的说：“的确是为他好。” 第253章 火 严晋东因为沈眠的笑怔松了瞬。 沈眠拎起筷子接着吃饭，察觉到严晋东的目光，夹了筷子菜放到他的碗里，“吃啊。” 严晋东：“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沈眠想了想，点评：“陆少卿太脆弱了，屁大点事就得了重度抑郁症，有点没出息。” 沈眠低头吃饭：“真的挺没出息的。” 严晋东没说什么，接到电话。 对面说接到沈落了。 沈眠吃了整整三大碗，吃完擦擦嘴：“安眠药。” 严晋东说好。 沈眠在严晋东走前问：“你要留多少人看着我？” 沈眠不等严晋东说话，小声商量：“尽量少点，多点也没关系，但请尽量别在窗户那出现人影，也别出声，我有点累，想好好睡一觉。” 严晋东平白无故的心口堵得慌，“不找人看着你，以后都不找人看着了。” 沈眠眉眼弯弯：“真的假的。” “孩子在市区，你不可能跑。” 沈眠：“真聪明。” 沈眠摆摆手转身，没收拾桌子，去沙发躺下：“走前别关灯，我睡会。” 严晋东看着她躺平的样子没说什么，轻轻的关上门，走了。 开车去市区落落要被送到的地方，给陆明远打电话。 第316章 “考虑好了吗？”严晋东说：“不同意的话，我就找人拔了陆少卿的氧气罩，同意，我就把人都给你送去。” 陆明远说：“你最开始说的是，要十个亿，徐凤泽给我，青城给我，让少卿从青城回南城，你从青城离开，再也不回来，从没说过要加沈落和沈眠。” “我改主意了。” 严晋东从告诉沈眠四年前的事后总有点不安，心不在焉：“而且现在的当务之急，不该是你儿子吗？季姨如果连陆少卿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您和季姨就真没以后了。” 陆明远没说话。 严晋东从怀里点了根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找人来硬抢陆少卿，可您别忘了，这是青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不放行，谁也别想带着陆少卿从青城离开，我随时可以进医院把陆少卿的氧气罩拔了，随便你带多少人守着。” 陆明远没说话。 严晋东抽烟靠着车窗看远处的车辆开近。 车里下来个人，抱着落落。 严晋东唇角勾起一抹笑：“陆叔，我要沈眠和落落。” 严晋东把电话挂了，打给医院。 陆少卿抢救结束了，被送回了重症监护室。 严晋东：“假的仪器调试好了吗？” “准备好了，但陆少爷的人还在。” “现在不着急，等我消息。” 严晋东挂了电话，叼着烟看着落落睡着被抱进去的背影出神。 把烟抽尽下车，拍了拍身上，凑近闻闻，确定没烟味准备进去。 手机响了。 是看着徐凤泽的人打来的。 严晋东皱眉：“怎么了？” “东哥，着火了，大火。” 伴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火苗噼里啪啦的声响，电话对面的声音尖锐：“徐……徐凤泽在里面。” 严晋东匆匆赶过去时，独栋别墅几乎被烧成了一栋空骨架。 屋顶焦黑坍塌，只剩下寥寥几面墙壁，因为焊上的防着徐凤泽逃跑的铁棍撑着半面破败的墙。 严晋东：“徐凤泽呢？” 话音落地。 里面出来两个人，抬着担架，上面躺着一具焦黑的尸体。 “东哥，消防那边一直在打电话，我们是放他们进来，还是怎么办？” 严晋东木愣的看着担架，走近看了眼。 目光定格在他手腕处的腕表。 这是前段时间，徐凤泽让他带着去的一家。 那家表只接待青城土生土长的贵族。 徐凤泽买了一块最贵的，把腕间全是钻的百万表丢给了卖表的侍应生。 这真的是徐凤泽。 严晋东按了按眉心。 “东哥，消防的人一直在问，放还是不……” 砰的一声。 严晋东把人踹翻在地，走近拎起他的领子，怒喝：“你们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让火着这么大！怎么会让他死了！我怎么告诉你们的，怎么说的，我他妈怎么说的！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场面寂静无声。 严晋东侧脸问身后三个一直看着徐凤泽的人：“你们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沈……沈小姐……” 被踹翻在地的人挤出话：“沈小姐来了，给我们送饭，送水，我们吃了，她好像下药了，我们醒的时候，这栋别墅，已经烧起了大火。” 严晋东愣住，摸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朝沈眠在的别墅跑：“你给了她多少安眠药？” “沈小姐说她要在这住一段时间，问我要了一个礼拜的量，因为是沈小姐，所以我……” 严晋东心脏跌入谷底，推开灯火通明的别墅。 可别墅里哪还有人。 沈眠跑了。 沈眠在第一人民医院楼下，抬起手机看了眼，眼睛微瞥，看见手背上沾到的焦黑，擦了擦，接通电话。 严晋东：“火是你放的？” “是吧。” “什么叫是吧？沈眠，你疯了吗？你是不是疯了，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在哪？孩子你不要了吗？” 沈眠打断：“我的孩子，我当然要。” 严晋东没说话，只余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 沈眠抬头看医院，说：“辛苦，帮我把落落照顾好，如果可能的话，把接她那会带她的保姆请过去，她从来没长时间的离开过我，我怕她害怕。” 严晋东说：“然后呢？” 沈眠一字一句：“然后，等我去，宰了你，接她回家。” 电话对面安静一片。 严晋东冷笑：“你不要仗着我……” 说完卡壳了。 沈眠说：“对，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不敢动落落，我就是仗着这些！怎么了，不行吗？” 严晋东：“你要为陆少卿报仇？” “是。” “对我？” “是。” 严晋东嗓门上扬，怒吼：“我他妈是为了他好，我是为了帮他看病，你知道他那段时间是什么样吗？你知道他从前好好的时候是什么样吗？陆少卿那段时间已经疯魔了，都他妈要犯法了，我是让他变得正常！我是为他好！” “说为他好，你就可以心里舒服了吗？”沈眠说：“你说为了他好，可你问过他的意见吗？他稀罕你这种所谓的为了他好吗？” 第254章 没人能护 第317章 严晋东没说话。 沈眠：“就算你最开始是自以为是廉价的为了他好，可陆少卿被关在南州野区的心理诊疗院整整四年！严晋东，你不要告诉我，整整四年里，你一直都不知道陆明远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在关着他！如果不是他逃出来被车撞了，装失忆，他这辈子，要永远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沈眠脸扭曲了，“不止如此，交换我和沈落的东西除了烂摊子青城和徐凤泽外，其实还有一样吧。” 严晋东没说话。 沈眠说：“陆少卿什么时候抢救，什么情况，你一清二楚，你想干什么？拿陆少卿的命威胁陆明远吗？怎么威胁？说沈眠和落落我要带走，如果你不同意，就拔了陆少卿的氧气罩？” 严晋东；“陆少卿现在和死了没区别，如果能换你和落落自由，为什么不可以？而且我还没有动他。” 沈眠轻轻的笑了两声，笑着笑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沈眠抹掉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开口：“你知道他和死了没区别，陆明远不知道吗？” 严晋东没说话。 沈眠说：“陆明远知道陆少卿随时会死，他不会和你换，到那会，你要怎么办？” 严晋东那头静了下来。 沈眠说：“你会站在病房里拔陆少卿的氧气罩，不是让陆明远看，是让季清看，让季清去和陆明远闹，不止这些，你还会安排一个假的仪器，如果一个不小心，陆少卿死了，你会装作无事发生，让人以为他还活着，来达成你的目的，严晋东，你拿陆少卿的命在玩。” “我是为了你和落落的自由。” “不是。”沈眠说：“我和落落没出现前，你就已经打算这么做了！” 严晋东沉默了。 是。 沈眠和落落没出现前，他就打算这么做了。 但…… “那是因为陆少卿和死了没两样，但凡他有一丁点活着的可能，我不会拿他的命开玩笑。”严晋东不明白：“他拿命来算计我，我用他的命给自己，给我们严家找条生路，有什么错？” “可你凭什么啊。” 严晋东没说话。 沈眠说：“严晋东，你凭什么啊，你是在欺负他，你凭什么这么欺负他。” 沈眠眼底闪过铺天的怒火，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对他，凭什么欺负他！你是仗着陆少卿现在好欺负，还是以为我已经死了，这世人没人会护着他，没人能护着他！严晋东，你以为我沈眠死了吗？！” 严晋东沉默了很久，开口：“是我欺负他吗？” 沈眠呼吸急促，握手机的手紧到指骨泛起凛凛青白。 严晋东说：“我欺负他还是你欺负他？说白了，陆少卿得重度抑郁症不是因为你吗？因为你的喜欢廉价，因为你把你和沈家的事告诉了全世界，唯独不告诉他，因为无形之中你在不断的告诉他说，陆少卿，你是个废物，你一无是处，你不值得人信任，沈眠，到底是我在欺负他，还是你在欺负他！如果没有你的不断刺激，陆少卿怎么会得病，又怎么会让我找到机会打着为他好的名义让他出国！说白了，我和陆少卿本来好好的，都是因为你，他才会得病，我才会选错了路，和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严家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眠眼圈蓦地就红了。 严晋东呼吸在那头急促了起来，安静良久后，开口说话：“我不是那个……” 沈眠打断：“是啊，所以，我心里不好过，你就去死。” 严晋东：“沈眠！你以为你能出青城吗？” 沈眠：“能啊，不止我能，我还能把陆少卿带出青城。” “陆少卿刚他妈抢救完，你带他走，是带他去死。” “我情愿他死在我手里，也接受不了他死在别人手里。” 严晋东哽住了，半响后放软了腔调：“沈眠，我不动陆少卿了，你不是要自由吗？跟我走，我能给你和孩子自由，如果你真的回了南城……” 沈眠打断：“可你不动陆少卿，根本就带不走我和落落！” “你知不知道你回去会被关一辈子。” 沈眠说：“不会。” 我会让陆明远去死。 我要让欺负了陆少卿的人，为他陪葬。 沈眠把电话挂了，给陆明远打：“您还有多久能到南城？” “两个小时。” “没意外的话，我们二十分钟后出发，在路上碰面。” “你能出青城吗？”陆明远说：“我的人都带不走他，你怎么带？” “我能带走，也一定会带走。” “可这些人里，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我的人，哪些是严晋东的人。” “我来想办法。” 沈眠挂了电话，压了压帽檐，抬脚进医院。 电梯口人看见沈眠，自动往后退，退出一条路。 沈眠走到中间顿足。 这位是从前在金融证券公司那被陆少卿指给她的人，跟了她很长时间。 沈眠招手附耳：“把当初金融证券跟过我的人，单独叫到一起，只要陆少卿指给我的那些，悄悄的。” 这人怔了下，点头。 沈眠穿过人群，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顿足。 里面穿插着很多人。 在调试陆少卿脑袋上的管子，准备带陆少卿在地下室上车。 第318章 陆少卿安安静静的躺着，恍惚间，和沈眠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的沈言的样子重合了。 沈眠默默的看着：“陆少卿，我带你回家。” “陆太太？” 沈眠侧脸。 瘦高个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眼神犀利：“我是陆先生手术的主刀医生，叫谭岳洋。” 沈眠点头。 “我要跟着陆先生去南城。” 沈眠微怔。 谭岳洋说：“刚抢救完，就强行离开重症监护室，哪怕是无菌车厢，也是对病人生命的不负责任，你们监护人不负责任，可我要负，请你务必准许我跟着，这是在为陆先生的生命加一重保障。” 沈眠：“我这边带了人，而且陆少卿的爸也带了专门的医护人员来。” “可我才是陆先生的主刀医生，只有我对他目前的情况百分百了解。” 沈眠：“你是严晋东的人吗？” 谭岳洋凝眉：“什么？” 沈眠确定了他不是，回头接着看里面没知觉的陆少卿喃喃：“陆少卿什么时候死？” 第255章 拦停 沈眠的话有歧义，像是在说陆少卿怎么还不死。 谭岳洋皱皱眉不悦，想说点什么，侧脸看见她的眼睛哽住了。 沈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里面的人，被玻璃倒印出来的眼睛里灰暗一片，像是……一摊死水。 谭岳洋开口：“不一定会死。” “植物人吗？” 谭岳洋没说话。 沈眠自问自答的哦了一声，说：“植物人其实也挺好的，悉心照料的话，也许可以活很多年，对……吧。” 谭岳洋还是没说话。 沈眠自言自语：“不变成沈言那样，花点钱好好照顾，就不会死的。” 沈眠不说了，额头磕上玻璃安静的看着里面。 等到陆少卿插着管子被从里面推出来，额头从玻璃上离开，扶上了他的病床把手，跟着陆少卿进电梯下地下室。 沈眠第一次在重症监护室看完陆少卿后，第一个电话回给的是陆明远。 整个医院都是陆明远的人。 可严晋东却对陆少卿的现状清清楚楚。 严晋东被陆少卿弄破产了，被动的和徐凤泽牵扯上，因为陆明远逼的急，加上证据的不稳定性，严晋东没时间把青城剩下的烂摊子变现。 沈眠知道。 严晋东千不好万不好，但是对从前跟自己的兄弟却没话说，不然也不会沦落到破产的地步，他如今没钱，只有人，扛不过陆明远，为了保人，最快也是最稳妥的法子一定是找严晋东要钱。 现在的严晋东却不足为惧。 陆明远迟迟没动手，只可能是严晋东手里捏着一个他动不了手的筹码。 ——陆少卿。 事实也和沈眠想的一样。 严晋东控着陆少卿在青城，一步不得出，把陆少卿的命和人握在他手里。 沈眠确定陆少卿真的出事，而不是为了下套装的后。 一秒钟就定下了和陆明远联手。 陆明远是陆少卿的爸，还有季清在，他比谁都希望陆少卿活着，也比谁都想陆少卿活着。 沈眠要送陆少卿回南城，让他的命不被握在别人的手里。 陆明远欣然同意，和沈眠一起演了出戏。 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 带着陆少卿离开这里，回家。 沈眠带着人下地下室，看着陆少卿上了改装好的无菌车厢。 沈眠对金融证券之前跟过她聚集起来的老人招招手：“前座两个，车厢两个，剩下的人上车，紧跟着陆少卿的车，记住，是紧跟着，不管出了什么事，绝对要跟紧，确保陆少卿不能出事，还有……不要让楼层里其他任何一个人接近他。” 沈眠重复：“是任何一个人。” “您是怀疑这里面有严晋东的人？” 沈眠不是怀疑，是肯定。 但这些人，沈眠是绝对相信的。 因为这些，是从前陆少卿指给她的。 沈眠：“记住我说的话，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你们……” 沈眠抬头环视了眼。 恍然发现当初陆少卿和金融证券公司一起给她的人真多。 乌泱泱的一大片。 沈眠分神了会，默默的想。 所以…… 陆少卿，在你不知道我和沈家的恩怨时。 我对沈家的所作所为，你全都知道吗？ 你那会心里在想什么？ “少奶奶？” 沈眠回神，正色道：“你们是当初陆少卿给我的人，我对你们百分百信任，记住，除了你们彼此，谁都别信，不管路上出了什么事，跟紧陆少卿的车，带着他回南城，记住了吗？” 乌泱泱的人点了头。 沈眠侧脸看谭岳洋：“辛苦您跟在陆少卿身边，时刻看着他的生命体征，不要让他还没等到回家，就……死了。” 谭岳洋眼神悄无声息的闪过复杂，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沈眠上了后面的车。 在陆少卿的车开始启动，那些人分四个方向跟上后，指挥着剩下的车不远不近的跟着。 沈眠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在车开进省道后，车里的对讲机响了。 “少奶奶，后面有车追上来了。” 第319章 沈眠睁眼，看手表，还有四十分钟陆明远才会和她们碰上。 对讲机里传来说话声。 “目测十几辆车，四十个人左右。” 沈眠竖起手机给前面的人打电话：“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走你们的。” 沈眠没理对面想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沈眠坐的车是加长版的商务。 沈眠接过对讲机：“后面的车停下。” 后面的车有三辆，但是一辆都没停，甚至隐隐的，想要加速越过沈眠的车。 沈眠：“横上去，拦停。” 司机皱眉：“他们速度太快了，横过去，他们会撞。” “不会。”沈眠说：“横过去。” 司机没动，缓缓的，甚至开始停车。 沈眠悄无声息的凑上去。 口袋里揣着的弹簧刀拎出来弹开，抵上他的脖子，面无表情的往下压：“我让你横过去，把路堵死，你聋了？” 说完弹簧刀划破了他的皮肉，血往下溅。 沈眠冷冷的：“我他吗让你横过去！拦路！” “他们会撞的！” “不会！”沈眠斩钉截铁：“停！横过去！” 伴随着沈眠不断往下压的弹簧刀。 车猛的甩方向盘，在路上旋转了一圈，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路中间。 沈眠抓着车后座，看向侧面。 一眼看见三辆车疾驰而来，距离她的车只有十米之遥。 “少奶奶！” 沈眠不动如山，冷冷的看着。 三辆车后面跟着的车突然亮起了远光灯和双跳，鸣笛声跟着齐齐炸响，连绵不绝。 距离沈眠车还有三米距离，并驾齐驱的三辆车猛然踩了刹车。 轮胎在黑夜里发出刺目的火光。 因为猛然刹车，车后厢高高抬起，砰的下重重落下，在后方整齐停下车灯的照耀下溅起阵阵浓烟。 沈眠把弹簧刀在椅背上蹭了蹭，血迹蹭掉，开车门下车。 朝着去南城的方向看了眼。 陆少卿，和护着陆少卿的四辆车已经不见了。 沈眠回身抬手挡住了眉眼。 凌晨三点，不算宽阔，但是路边无人烟的省道上密密麻麻的堵满了黑车，大亮着车灯，对着沈眠。 车陆陆续续的打开了车门，下来无数的黑衣大汉，拎着棍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眠。 沈眠眯眼找自己的人。 突然发现，没了。 就是这么巧合。 陆家的人，全被她分给了陆少卿，剩下的，都是严晋东的人。 第256章 我来了 沈眠想适应适应刺目的灯光，但是做不到，放弃了，挡着眉眼开口说话：“严……” 不过一个字。 黑夜中响起一声明亮的口哨。 双跳和远近光灯渐渐的熄灭了。 只剩下三辆车后面，最开始亮远光大灯和按响鸣笛的黑车。 黑车车门打开，严晋东从车里下来。 隔着三辆车十二个人，默默的看着沈眠。 沈眠抬起手表看了眼。 照路程计算，只要拖十五分钟，陆明远就会和陆少卿汇合，三十分钟后，陆明远会来救她。 沈眠不看了。 朝前一步，手插进风衣口袋。 黑色毛衣，深灰色到脚踝风衣，黑色阔腿裤，白色板鞋，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低马尾束在脑后，鬓边几缕碎发在黑夜带来的冷风中飞扬。 迎着灯光伸出手，指尖挂着一个优盘：“你的命门。” 严晋东挑眉。 沈眠把优盘远远的抛过去。 严晋东接过。 沈眠说：“带着你的人离开。” 路还是太宽广。 沈眠的声音不大，被吞没在了黑暗中。 严晋东朝前走了几步，要靠近沈眠的时候，被人伸手拦了下。 严晋东推开，朝着沈眠走。 相隔两米顿足：“优盘一直在徐凤泽那，徐凤泽，真的是你放的火吗？” 沈眠没说话。 严晋东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沈眠：“你问我这些，是录音了吗？” 严晋东挑眉。 沈眠说：“录音也无所谓，反正你不会交给警察。”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喜欢我啊，就像司机不敢停，可我却敢，因为我知道，你会让他们停车，不会让他们撞我。”沈眠语气平平。 严晋东蓦地低头叹了口气，“我让陆少卿走，不追了，你跟我走吧。” “因为你想给我自由？”沈眠尾音轻轻上扬，带了笑：“又是所谓的为了我好？” “陆明远会关你。”严晋东说的绝对：“你不带孩子，从我这毫发无损的走，陆明远百分百会怀疑，我要带你走，是为了你好，如果陆少卿没出事，我不会不顾你的意愿带你走，沈眠，我真的是为了你和孩子好。” 沈眠没说话。 严晋东说：“我知道你回南城想干什么？不可能的，第一，你不姓陆，第二，你没有靠山，第三，你什么都不是，你的结局，是被关到老死。” 严晋东说：“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沈眠说：“回去吧。” 严晋东微怔。 沈眠说：“徐凤泽另外两个定时发送，含有证据的文件被我删了，证据在你手里，陆明远不会给你钱，你回去后，和之前一样，把青城大门紧闭，将你严家的烂摊子收拾收拾变现，没人干预，你应该能变现不少钱，用那些钱把跟你的兄弟安排好，带落落出国，去个陆明远找不到的地方，然后等我。” 第320章 “他怎么会把那两个文件给你？” “因为他从前在南城见过我的手段，知道如果我愿意帮他的话，他能赢，也能活下来。” 严晋东：“你从开始就打算弄死他给陆少卿报仇？” “是。”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和他说陆少卿没死。” 沈眠说：“他以为陆少卿死了，会看不到活的希望，想死。哪怕是半天，我也要让他以为他还有活的希望。” 沈眠笑笑：“想活却活不了，看着这样的他被大火吞灭，没有活路，我心里舒服。” 严晋东有很长时间一度感觉沈眠变了。 变的平和、安静、不问世事，甚至带了点凉薄，几乎看不到四年多前疯狂不择手段的样子。 现在才发现，她其实还是原来的她。 为了自己在乎的人，什么都做的出来，也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就像四年多前。 为了和陆少卿复婚，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严晋东：“你就这么在乎陆少卿吗？” “恩。” “因为爱情？” 沈眠说：“因为亏欠。” 严晋东沉默了。 沈眠也沉默了。 漆黑的夜里，只剩呼啸而来的冷风，飒飒的围绕着俩人。 严晋东：“你去了，永远也出不来，南城，我进不去，救不了你。” 沈眠摇头。 严晋东：“你想想孩子。” 沈眠：“我会去接她的。” 严晋东嗓门蓦地就大了：“你拿什么来接她？你有什么！从前你有陆少卿，现在呢？你有谁！陆少卿要死了，你谁都没有！也什么都做不了！” 沈眠放在口袋里的手抬了起来。 低头摆弄了会。 一直紧紧扣着左手手腕的腕表开了。 沈眠把从前那道疤竖起给严晋东看：“我有我这条命。” 严晋东怔住了。 恍惚间，眼前闪过四年多前那栋房子里。 沈眠握着玻璃碎片狠狠对着手腕划下去的样子。 沈眠说：“我什么都没有，我还怕什么？” “孩子……” 沈眠打断：“她会理解的，妈妈是去给爸爸报仇，我和陆少卿的女儿，会理解。” 严晋东沉默了。 沈眠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保护好我的女儿，让陆明远找不到她，然后，等我去接她。” 严晋东低低的笑了笑：“接她，宰了我？” 沈眠说：“孩子是我的软肋，帮我保护好她，只要孩子还在外面，我一定会赢。” 把陆少卿本来该赢的那份一起赢回来。 沈眠转身要走。 不过两步，身后脚步响起。 沈眠回头看了眼。 严晋东在身后。 沈眠默默的看着他。 严晋东喉咙滚动：“告诉陆明远，就说你放不下陆少卿，没跟我一起走，是在等陆少卿死，陆少卿死后，我会用孩子换你。” 沈眠没说话。 严晋东说：“用这个说辞，我会给你打掩护，还有，我和他四年前一起对陆少卿做的事，你要装作不知道，不然，你连季清的面都见不到，就活不成了。” 沈眠说好。 严晋东说：“我等你去国外找我和落落。” 沈眠对严晋东笑笑点头，转身面无表情。 让商务车的司机下来，上车朝后视镜看了眼。 严晋东还在那站着，安安静静。 身后几十人也是如此。 沈眠唇角勾起讽刺的笑，低声喃喃：“等我去宰了你吧，傻逼。” 沈眠开车走了，给陆明远打电话：“接到陆少卿了吗？” “接到了，我现在过去接你。” “不用了。”沈眠面无表情，却语气带笑：“我自己来了。” 第257章 巧合 沈眠在十五分钟后和陆明远汇合，提出想和陆少卿坐一辆车。 陆明远没说什么。 沈眠换无菌服，上了陆少卿的车。 车里沈眠安排的人下去了。 只剩下谭岳洋。 沈眠对他点了头，上车在车尾坐下，半响后朝陆少卿近了点，再近一点，不动了。 谭岳洋多看了沈眠一眼，“陆先生情况稳定，别担心。” “好。” 谭岳洋开口：“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陆先生可以被送进陆家的医院。” 沈眠微怔。 谭岳洋说：“陆家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是我老师，我们交接病情会比较方便。” 沈眠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见过那个老头。 订婚的时候。 陆少卿难得主动拉着她去敬酒。 沈眠：“我说了不算。” “希望您尽力。” 沈眠抬眼看他。 谭岳洋说：“陆先生是您的丈夫，为了他的病情，您必须要把他送进陆家的医院。” 沈眠想说，我哪来的权利。 侧目看了眼陆少卿，“送去那，陆少卿就会不死了吗？” 谭岳洋抿唇：“有可能。” “好。” 沈眠脑袋靠着车厢，和陆少卿一起进了南城的地界。 到南城。 车门打开。 陆明远的人让沈眠下来。 沈眠想走。 谭岳洋开口：“陆太太。” 第321章 沈眠回头。 谭岳洋说：“陆家的医院。” 沈眠点头下车，跟着人去陆明远车上。 沈眠有近半年没见过陆明远了。 猛然一见，轻轻的笑了下。 陆明远疲倦按压太阳穴的手指微顿，侧目：“笑什么？” 笑不过半年没见，苍天饶过谁。 季清多温柔漂亮，陆明远大概就变得多苍老，鬓边的发都花白了。 沧桑这个词，和陆明远很配。 沈眠：“笑我有办法让你别关我，让我自由行走在南城。” 陆明远没接沈眠的话，怀疑道：“落落呢？” “我带不出来。” “是带不出来还是不想带，让严晋东保着，不会和你一样被关起来。” 这话算是挑明了。 沈眠说：“都有。” 陆明远目光探究：“严晋东为什么会放你走？” 沈眠低头摆弄手表，漏出从前自杀的印记给陆明远看，接着照严晋东的话说：“这是我四年多前为陆少卿自杀留下的印记，他知道我放不下陆少卿，留着，也不过是留具躯壳，不如放我走，等陆少卿……死了后，他再拿孩子和您交换我。” 陆明远没说话，目光定格在沈眠的手腕上。 很粗陋的一道伤疤，不规整。 “这不是刀划的。” “玻璃。” “玻璃想划这么深，很难。” “恩，用的力气挺大的。” 陆明远说：“严晋东怎么会想要你？” 沈眠淡淡的：“不知道，但我不喜欢他。” 陆明远顿了几秒，开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什么？”沈眠直视他：“陆少卿怎么出事的吗？” 陆明远眸子暗了暗：“从前的事。” “从前什么事？” 沈眠把帽子摘下，扒了扒头发重新扣上，脸色疲倦无神：“我俩之间不聊从前，也不聊陆少卿，您说的是什么事？” 陆明远心里淡淡的疑虑消了。 严晋东打来电话，说徐凤泽已经死了，陆少卿也放了。 如果陆明远不想让沈眠和季清知道四年前他对陆少卿做下的事。 就不要碰沈眠一根手指头。 等着陆少卿死后，拿沈眠和他换落落。 否则，他会把他对陆少卿做过的事宣扬到整个世界人人皆知。 徐凤泽死了。 说明严晋东拿到了证据。 现在的严晋东无所畏惧。 整个青城，短时间内，不会再让陆明远踏入一步。 俩人现在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阶段。 彼此，都算是握住了对方的把柄。 这个把柄，是四年前的事。 因为四年前的事，陆明远是始作俑者，严晋东却也是。 陆明远不敢让季清知道。 严晋东的反应告诉陆明远，他也绝对不敢让还在乎陆少卿的沈眠知道。 陆明远长长的出了口气，紧皱的眉心舒展开了。 看向沈眠。 沈眠在把手表重新扣上。 陆明远说：“你说你有办法让我不关你，是什么意思？” “阿姨。”沈眠直视陆明远：“阿姨对您的态度很差吧。” 不是差，是冷漠，说话听着但是不答。 面对面像是看不见他这个人。 从前的事翻来覆去的解释也像是听不见。 拿姓陈的那个该死的威胁，冷眼旁观。 从机场接了回来到现在。 一天一顿饭，什么都不说。 隐隐的……和陆明远最怕的样子重合了。 尤其是陆明远刚给季清打了个电话。 说少卿从青城接回来了。 季清一句话也没说，和知道少卿出事的冷漠一模一样，甚至给陆明远种，因为陆少卿是他和她的儿子，所以连少卿一起恨上的感觉。 这种冷漠无视的态度。 让陆明远难以忍受。 陆明远侧目：“你有办法吗？让她和我说句话。” “有。”沈眠说：“阿姨性格高傲，凡事要顺着来，您不能关我威胁她，不然只会适合其反。” 沈眠想了想：“您应该威胁过她了吧，效果怎么样？” 陆明远没说话。 沈眠了然。 效果不怎么样，不然陆明远也不会看着这么烦躁。 沈眠说：“送我去找她吧，我有办法让你们关系缓和。” 陆明远眯眼。 季清是主动回来的，沈眠也是主动回来的。 季清不足为惧，什么都没有，没人没钱没势，可沈眠…… 陆明远狠狠的皱了眉。 南城也好，青城也罢。 发生的这一连串事的确是没有沈眠的身影。 现在的沈眠看着真的是人畜无害。 可有个重点。 沈眠最多是看着人畜无害。 其实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和季清一样的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可不一样的也太明显。 可以去见季清，但见完，还是关起来的好。 陆明远没回答，让司机把车开去陆家。 沈眠背过身看向身后陆少卿的车，开口：“陆少卿会被带去哪？” “陆家医院，陆家神经外科的主任前几天喝多酒和我碰见了，说关于植物人和脑死论文发了多少多少篇，取得了什么成就，前几年他儿子碰上一个官司，是少卿帮的忙，少卿对他有恩，去那，他会尽心的。” 第322章 沈眠问了名字，微微怔松了瞬。 巧了。 这就是那位谭医生点名的老师。 第258章 怪我吧 沈眠没再说什么。 跟车到了陆家。 下车进去顿足。 这里破败了不少。 沈眠环视院子：“花呢？” 陆明远：“你妈走后我去了别的地住，保姆遣散了，花没人照顾，都败了。” 说着回头正色道：“要再种上吗？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但你妈并不喜欢花。” 沈眠似笑非笑：“说阿姨吧，您老说你妈，我总感觉你像是在说我真正的妈。” 陆明远脸色难看了一瞬。 “我先进去了。” 沈眠越过陆明远要进去。 陆明远开口：“你知道杨蔷在哪吗？” 沈眠顿足，一件遗忘了很久的事袭上脑海。 杨蔷……失踪了。 沈眠以为只是对外的说辞，杨蔷这么大年纪了，折腾了这么多事，也许已经……没了。 没想到……真的是失踪了。 沈眠侧目看陆明远，开口：“没有。” 沈眠直接抬脚进去。 客厅没开灯。 沈眠把灯打开。 屋里两个保姆匆匆出来，是个面生的，看见沈眠皱眉，戒备道：“你是谁！” 语调很重，身姿厚重，感觉像是个练家子。 沈眠让开，身后陆明远走近。 陆明远说：“让她上去吧。” 俩人戒备收敛了，闪开路。 沈眠多看了她们两眼，抬脚上楼，顿足在季清的房门口，敲了敲。 里面没人说话。 沈眠看向楼梯口跟上来的陆明远，开口：“阿姨，是我，沈眠。” 屋里从安静了无声息变成有了动静。 而且动静很乱。 不过两秒，门唰的下开了。 沈眠和门里的季清对视。 只是一眼，沈眠眼圈红了。 不是季清有什么变化，不过几天而已，能有什么变化。 是心里压抑的崩溃在见到季清的这一瞬间像是膨胀了数百倍，胀大到沈眠快要绷不住了。 沈眠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仰头看天花板，想把眼泪压回去。 但是怎么都做不到。 沈眠唇角往下弯，手抬起，轻轻的捂住脸，低声说：“陆……” 沈眠不想哭的。 好多年没哭过了。 眼泪又是个没用的东西。 但…… 沈眠无力的捂住眼，却挨不住眼泪从眼眶不间断的涌出来。 沈眠摇晃了一瞬，呜咽出声：“阿姨……陆……陆少卿……” 沈眠断断续续的说：“陆少卿……陆少卿……” 沈眠双膝微软，重重的跪了下去，常年挺直的背脊弯曲，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陆少卿……陆少卿，他……他出事了。” 沈眠早就知道陆少卿出事了。 听简瑶说的，听严晋东说的，自己亲眼确认的，一路送过来的。 ‘死亡’‘植物人’这两个字眼，和陆少卿的名字串联在一起，沈眠说起时也满是云淡风轻，像是毫不在乎。 却不能不在乎。 陆少卿……出事了，要……死了。 沈眠跪在地上，哭到撕心裂肺。 哭到眼前光影重叠，悠悠发暗，身子晃了晃，昏倒在地。 季清木愣的看着，朝前一步，把软倒在地的沈眠扶起来。 陆明远快步走近弯腰要搭把手。 季清：“滚开！” 陆明远：“我把沈眠送去医院。” “不用你送！”季清抬眼看陆明远，眼底覆盖了满满的怨恨，一字一句的吐话：“滚！” 陆明远顿住。 季清蹲在地半抱着沈眠，冷冷的：“陆明远，沈眠是我的人，如果你敢碰她一下，关她一寸，你试试。” 陆明远喉咙滚动：“我没有，沈眠是我……” “滚！” 陆明远顿住了。 季清眼神冰冷：“滚。” 陆明远低头看沈眠。 关她的那点念头消了。 因为沈眠说放不下陆少卿，好像……是真的。 陆明远多看了季清两眼，转身走了。 …… 沈眠悠悠转醒时，没拉严的窗帘那漏出了日光。 沈眠环视房间，目光定格在趴床边睡着的季清脸上。 沈眠想坐起身。 季清醒了，笑笑：“醒了？” 沈眠点头。 季清坐起身扶了沈眠一把，端水。 沈眠没接，坐好默默的看了会季清：“您现在对叔叔是什么想法？” 季清眼底的厌恶和厌憎不容忽视，却说：“我不会让他关你的，你在我这待段时间，我会找人送你离开，对了，落落呢？”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您在计划什么？” 送她离开，不是个小事，更不是件容易的事，季清却说的斩钉截铁，信心十足，沈眠不得不怀疑季清在计划什么。 季清：“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参与。” 沈眠喉咙滚动：“有关系。” 季清凝眉。 沈眠：“您还怪陆少卿吗？” 沈眠还记得自己昏倒前说的是陆少卿。 第323章 然后也记得季清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和在国外问完重度抑郁症后，就什么都没说一样的没说话。 陈贺说……季清在怪陆少卿。 季清说：“怪。” 沈眠沉默了。 季清低头轻声说：“怎么能不怪呢？最开始的时候他明明说了，要站在我这边，可最后呢，我所有的东西，他都给他爸了，把我送出国，让我像个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躲，整整四个月，一次也没来看过我，没给我打过电话，没问过我的死活，眠眠，换成是你，你怪吗？” 沈眠喉咙滚动，握住季清的手：“阿姨。” “恩？” “别怪了。” 季清没说话。 沈眠说：“你怪我吧。” 季清抬眼皱眉：“怪你什么？” 沈眠侧脸看门口。 季清说：“外面没人，屋里没监控。” 沈眠不看了，开口：“是我想让你和陆明远离婚，陆少卿是为了帮我，还有，陆少卿说过，他会把你的东西抢回来还给你，阿姨，是我的错，和陆少卿没关系。” 沈眠低声把之前的事，包括四年前多前的事，后来间接把季清害成这样的事全都说了。 说完后道歉：“陆少卿是因为我，错的是我，不是他，别怪他，你怪我吧。” 沈眠从没想过把这些告诉季清。 季清对她很好。 说出你现在一无所有，受尽羞辱，被驱赶出你的家乡，是因为我。 很难。 但不得不说出口。 哪怕会被讨厌，也是这样。 因为…… 沈眠要帮陆少卿赢。 在南城，她无权无人无自由。 能给她这些的，整个南城，只有季清。 第259章 联手 沈眠松开季清的手，在床上重新跪下，脑袋伏下，一字一句：“把你的计划告诉我，让我来，把你失去的东西还给你，把陆少卿本该赢的东西赢回来。” 让欺负了陆少卿的人付出代价。 沈眠低低的说：“对不起，求你。” 屋里落地成针。 良久后，季清开口：“不怪你。” 沈眠微怔，仰头看她。 季清：“错的是陆明远，是他和杨蔷在一起，是他默认杨蔷把孩子生下来。错的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沈眠愣住：“我……” 季清打断，抬手摸了摸沈眠的脑袋，眼泪从眼眶滑落：“看着我被欺负成那样，很内疚吧。” 季清说的是认真的。 出轨的是陆明远，打人的是陆明远，这些都是陆明远做的，沈眠做的只是为了自保为了不被关起来而把这些给戳穿。 季清反而觉得戳穿是好事。 不然自己还像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 季清一直都看的很清楚。 沈眠是个好孩子。 这么多年，报复的，伤害的也都是欺负她的人。 季清自认对沈眠不错。 换位思考。 沈眠因为算计了她，心里该有多内疚。 季清眼泪不断：“你没错，一丁点都没有，错的是陆明远，是陆明远在欺负你。” 沈眠眼圈红透了。 季清抹掉眼泪：“过来，我抱抱。” 沈眠没动。 季清上床，把沈眠抱到怀里拍了拍：“不怪你，不怪你，我怪谁都怪不到你身上。” 沈眠脸埋进季清的肩膀，沉默了很久很久：“阿姨，我们联手吧。” 季清微僵。 沈眠说：“你相信我。” 季清沉默良久开口了。 南城现在的名媛圈，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有正儿八经的勋贵家族千金小姐，也有暴发户姑娘，更有买身高定，拎个包包，落魄的寒门家族，后者只要跟着前者，怎么着都能在圈子里混个脸熟，被人称一声名媛。 但古早的，季清那一代的名媛圈却不一样。 那是彻彻底底的豪门小姐，不参杂半点水份。 素养、规矩、礼仪，样样拔尖，生来就自带傲气。 这批人眼界被养的很刁，找的伴侣也都是人中龙凤，在那个淘富的时代，一个个的家族，几乎都站到了各行各业的顶端。 季清开始说起她那些认识了很多年的小姐妹发小。 沈眠微怔。 这些人……她都见过。 在金融证券公司应酬的时候。 也是那会，沈眠才知道季清在外头玩只是装装样子。 沈眠回忆起她们说季清和陆明远。 怒其不争，不屑唏嘘，挺傲的，但对季清都没恶意。 季清说：“我回国前联系了她们，如果愿意帮忙对付陆明远，她们会来陆家找我。” “她们来了吗？” 季清摇头，却不失落：“她们还在考虑，我们这批人，只要有人开口了，不管帮不帮，一定会回话。” 季清眼睛暗了暗，就算不帮，最后也一定会帮她善后。 季清多说一句：“帮忙可能有点难度，但带个人出南城没有难度。” 说的自然还是要把沈眠送出国。 沈眠没搭理，客观说实话：“对付陆明远，她们不会答应的。” 季清没说话。 沈眠说：“但她们真的是我们的救命稻草，也是我们赢的关键，可前提是……” 第324章 沈眠一字一句：“利益捆绑，阿姨，你如果信我，就把这一切交给我主导。” 季清：“我还是想你走。” “为什么？因为不信我吗？” “不是。”季清说：“因为在我心里，你是个孩子，父母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孩子。” 沈眠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抿抿唇笑了：“可我也想保护您啊，阿姨，等赢了，您认我当干女儿吧，我给您养老送终。” 季清微怔，想说你是陆少卿的法定妻子，是我的儿媳，已经是我的女儿了。 最后没说。 看了眼沈眠握着她越来越紧的手，点了头。 …… 陆明远晚上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说季清想和他吃顿饭。 陆明远怔愣很久，应下了。 傍晚回家，站在玄关口看厨房里忙碌的人。 做饭的是保姆，季清靠在厨房边看着。 眉眼恬静，温柔温顺。 很陌生。 但陌生中又……带了点熟悉。 陆明远站在门口看了好大会，走近。 季清侧目：“回来了。” 对陆明远笑笑。 陆明远恩了一声，换鞋脱外套，在沙发上坐下。 陆明远和季清的婚姻，很多年了，和别人一直都不太一样。 季清在孩子面前还算收敛，在没孩子的时候，一个好脸都没给过他，说话语调高昂，难听话一砸就是一箩筐，持续了很多很多年。 但……不是没好过。 刚结婚没孩子的那一年……挺好的。 季清是标准的大小姐，从头发丝到脚趾上的指甲油，无一不精致贵气，走路喜欢下巴看人，高跟鞋踩的噔噔响。 不管从哪看，都是高高在上，像是生来比人高一等。 也的确是比人高一等。 没有哪家的女儿，比她的出身还要尊贵。 季家的独生女。 独享父母的宠爱，被蜜罐子泡大。 她要什么，爹妈就给什么，逆来顺受，没半点原则。 就像她说，我要嫁给陆明远。 他爸妈就铺天盖地的砸钱，让他娶她。 那会的陆明远没选择的权利。 被父母按头硬娶了季清。 婚后的陆明远感觉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 因为他妹妹性子乖张，父母也强势。 而季清的性子更是出了名的霸道。 陆明远抱着的是忍的想法。 却没想到那一年几人相处的意外和谐。 季清和他的妹妹不对付，但从没撕破脸，客客气气，对他的父母也是如此，陆明远偶尔都会很烦，但季清从没在他面前抱怨过他的家人。 她在家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像个小孩。 说话不会像在外面那样恶声恶语，一言不合张嘴就骂。 每天会在家里等他忙完回来，亦步亦趋的跟着，拽着他的衣服，叭叭叭的拉着他说些今天发生的事。 大都是高兴的。 看他心情不错，会喜笑颜开的多说点。 看他不高兴会不说，只是拽着他的衣服跟着。 看他还不高兴，会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他，要不要她来帮他报仇，保护他。 第260章 硝烟 季清那会很瘦，一米七的个子不到一百斤。 但说要帮他报仇保护他的架势像是个三百斤的壮汉，趾高气昂，磨刀霍霍。 陆明远问她怎么帮他报仇保护他。 季清理所当然说：“把他的脸打烂。” 陆明远对她动辄打骂的行径很不喜，直接了当：“胡说什么，工作上的事哪有这么简单。” 季清说：“那……我让我爸妈帮你好不好？” 陆明远是个男人，要自尊，被季清父母拿钱砸的结了婚，已经感觉够窝囊了，发脾气：“不许告诉你爸妈！” 那会的陆家因为季清父母砸的钱属于快速发展期。 陆明远每日忙到脚不沾地，到家就睡。 过了几个月有天早早的回来，发现一直在客厅等着他，说‘你回来了’，然后蹦蹦跳跳说话的姑娘不在家。 不是不在家，是睡着了，趴在书桌上，下面是厚厚的一扎书。 季清在学企业管理。 陆明远费解：“你学这个干什么？” “我想帮你。” 从没上过班，没打过工，不食人间烟火，在蜜罐子里泡大的季清，季大小姐。 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唯唯诺诺的说：“不是我爸妈帮，是我帮，不打人也不骂人，好好帮，你别生气。” 陆明远那会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季清上的大学是她爸妈买的，毕业证是她爸妈买的，她就是个标准的学渣。 唯一喜欢的画画，也乱七八糟，登不上台面。 客观来说，陆明远不喜欢这种类型，他喜欢的是学历高又知性可以和他并驾齐驱的女人。 不像季清，学历看着高，却肚子里没墨水。 娇生惯养的长大，但空有钱，什么都没有。 可就是这样的季清，说过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看书学习的季清。 藏了半面墙的书，说想学企业管理，说想帮他，让他别生气。 眼底的依恋和忐忑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甚至因为诚惶诚恐，眼底弥漫了一层水雾。 第325章 心弦大概就是那会拨动的。 陆明远让她别学了，只要在家里乖乖的待着，做陆太太，给他生个孩子就行。 季清说：“这样你就不会生气了吗？” 陆明远说是。 俩人感情一度升温到了陆明远有点食髓知味。 因为季清不管在外面什么样，在家真的很乖，很懂事，很温柔，很恬静，而且像个孩子一样依赖他，像他是她的全世界。 后来季清怀孕了。 她摸着肚子说：“我们有孩子了。” 雀跃高兴，又腼腆，开心的眼泪往下掉。 陆明远也很开心。 他想要个和季清一样的女儿。 爱哭了点，但一定和季清一样，很乖很漂亮。 后来生变。 始于陆明远的初恋。 陆明远和她见面，不过是想说清楚过去虽然遗憾，但错过就是错过了，俩人没可能了。 事情说清楚了，但到底在一起了四年，还是有缅怀和不舍。 陆明远和她告别拥抱。 被季清撞见了。 季清问她是谁。 陆明远如实说了，说是初恋，在一起了四年。 陆明远不喜欢她质问的态度。 说不是因为你让你爸妈拿钱砸的话，最后结婚的会是我和她。 陆明远说这些的本意是想让季清觉得对不起他，别这个质问的态度，没别的意思。 季清回了娘家，那晚没回来。 陆明远没放在心上，季清喜欢他，她离不开他，通过这件事知道他因为她放弃了初恋，以后更乖点就行。 却没想到那晚，他的初恋出车祸了。 俩人分开本来源于误会，不能在一起已经算是遗憾了，结果，人死了，还是因为陆明远很讨厌的季清父母。 陆明远有很长时间走不出来。 而且不受控制的怨恨上了季清的爸妈。 如果不是她们去找他初恋威胁警告，她怎么会精神恍惚出车祸就这么没了。 偏那段时间季清一改往日，不冷不热。 陆明远开始和季清争吵。 从前训季清，季清不大反驳，只是眼泪汪汪的说，你别生气啊，我改，你别生气。 那是第一次季清没了温柔恬静的样子。 歇斯底里的和他吵，因为陆明远指责她的父母。 陆明远接受不了季清模样大变，把爸妈排在他前面。丝毫不相让，反复指责是她的错。 陆明远就想让她认。 认下他初恋的死和她爸妈有关系，和她有关系，让她和从前一样。 可季清就是不妥协，说什么都行，唯独她的爸妈不行。 态度霸道，声音尖锐。 陆明远受不了她的态度，俩人的婚姻一度到了冰点，摇摇欲坠。 陆明远不是没后悔过，也隐隐的，有点怕季清和他提离婚。 后来孩子出生了。 不是陆明远想要的和季清长得一样的女儿，是儿子。 陆明远有点失望，但季清很欢喜，亲亲他的手，亲亲他的脸，说：“儿子，妈妈爱你。” 那个眼神，让陆明远很久都忘不掉。 还有。 陆明远发现季清和他闹的再凶，也没告诉过她的父母。 后来时间长了点。 又发现。 季清不管是乖巧还是霸道，都是那个千金大小姐，身上带着家庭赋予她的傲气。 她不会和他离婚，因为她丢不起那个人，还因为，他，是她自己求来的。 陆明远有点感恩当年那个季家主办的轰动全城的婚礼。 让高傲的季清就这么和陆家绑在了一起。 再后来。 季清的爸妈去世了。 季清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只剩下他和儿子。 可季清的态度……还是那样。 甚至冷冷的说，你欠我爸妈一个道歉。 陆明远勃然大怒，指责她不识好歹。 被季清扇了一巴掌。 陆明远摔门而出，在外面和一个女孩发生了绯闻。 闹的轰轰烈烈。 季清：“我的底线是孩子，陆明远，你不可以在外面有私生子。” 陆明远想说我和她什么都没有，我不管再晚都会回家看你的冷脸和臭脸。 还想说，你知道绯闻不该是这个态度，应该抱着我哭，说你错了，说你以后会对我好点，说你离不开我。 季清通通都没有。 俩人再次爆发一轮新的互不相让的争吵。 那段时间，家里到处弥漫着硝烟。 第261章 感情 陆明远和季清之间纠缠的过不去的坎太多太多，季清不再乖巧，不再逆来顺受，总是揪着过去不放。 死去的初恋。 被陆明远指责的已经死去的季家父母。 这些陆明远认为自己没错。 俩人一言不合，争吵不休。 陆少卿吃安眠药被送去医院，查出来了抑郁症。 季清和他认真的谈了一次，说我们在孩子面前装装恩爱吧。 陆明远和她很多年没恩爱过了。 有一瞬间的茫然，接着就是心里弥漫遮挡不住的喜悦。 可喜悦还没袭上心口。 季清说：“只要你好好和我装恩爱，我们以后就各玩各的。” 说的很平静，淡淡的，像是无所谓。 第326章 陆明远怒不可赦，查她在外所谓的各玩各的。 后来发现都是装的。 陆明远无可奈何。 季清是真的愿意和他各玩各的，哪怕是装，都不想和他服软，好好说话。 陆明远心里的喜悦消失的了无踪迹，装恩爱装的敷衍到无力。 少卿自己去了寄宿公立高中上学，三个礼拜回来一次，走前说，你们别装了，假死了。 俩人连敷衍的装恩爱都不用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孩子的离家。 从前争吵不休的原因慢慢的变得很没有意思。 陆明远觉得没意思。 他感觉季清应该也觉得没意思。 所以才会不吵了，开始沉默。 俩人之间陷入了死寂一般的互相沉默，无话可说。 除了每晚回家，陆明远白天和季清一面也见不上。 最长的时间，连着半个月没说过一句话。 俩人在一个屋檐下，像是不相识的陌生人。 少卿高二的某天。 想不起来是哪次应酬喝多，不小心给了她错觉的女人找上门来。 陆明远恍然见到了很多很多年前，二十三岁的季清。 坐在商务包厢的沙发上，翘脚环胸，高高在上，骄横霸道的说：“我看上你了。” 那天，四十三岁的季清就这么坐在客厅中央，翘脚环胸，冷冷的：“哪来的垃圾，滚出去。” 话对那个女孩说的。 但却像是朝陆明远心口砸了一剂猛锤。 陆明远突然发现，条件不算差的陆家唯一的儿子，他本人，之所以同意和她结婚，除了因为她父母外。 还因为第一面，就心动了。 陆明远那会想。 如果她爸妈没参与，没那么强硬的指着他说：“你必须娶我女儿。” 也许他不会因为初恋的事，把心里积压的对她爸妈的不满全都释放出去，口不择言到让季清再没了从前的样子。 女孩被季清赶走了。 季清不止没了很多年前乖巧依恋的样子，也没了那两年冷淡无话的样子，怒骂呵斥不断，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不停的骂。 陆明远那会已经想不起来俩人刚结婚的时候，季清具体是什么样了。 怎么笑的，怎么说话的，怎么拽着他的衣角亦步亦趋，一口一口依恋的‘明远’，通通都想不起来了。 只是默默想。 要不就这样的。 这样闹腾着，哭着，骂着，也比……不说话的强。 ……就这么过吧。 这样的季清，陆明远也愿意和她过一辈子，不嫌弃她。 一晃…… 三十年过去了。 “洗手吃饭。” 陆明远回神，在沙发上抬头看季清。 季清笑笑，鬓边发微垂，把侧脸勾勒的很温柔：“想什么呢？” 想。 我以为你永远也变不回从前的你。 没想到。 是可以的。 陆明远没说什么，起身洗手坐下：“眠眠呢？” “在楼上。” 陆明远不想叫沈眠下来，没接话。 季清说：“我想去看看少卿。” 陆明远捏着筷子的手微顿。 面前的餐盘上被季清夹来了菜。 季清说：“行吗？” 陆明远抬头看她：“你是因为想去见少卿，所以才好好和我说话？” 从在机场接了季清回来，季清一句话也不和他说，昨天那句‘滚’是第一句。 季清笑笑说：“是。” 陆明远喉咙滚动，吐话：“你以后就像现在这样好好和我说话，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季清笑容渐渐的消失了。 陆明远说：“如果你早几年不和我吵，就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和我说话，我压根就不会喝醉酒把杨蔷当成你，我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少卿也不会去青城，更不会出这场意外。” 季清低头吃饭。 陆明远也沉默的低头吃饭，良久后开口：“对不起。” 季清平淡道：“你把错都归咎到我身上，我以为错的是我，要道歉的也是我。” “前几年的错的确是你，但……半年前的事错的是我。” 季清：“你错哪了？” 陆明远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季清，良久后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那会怎么想的，就鬼迷心窍的不信你，打了你，这个错我认，我道歉。” 季清：“哦。” 语气平平，无波无澜。 陆明远：“你对我笑笑。” 季清抬头对陆明远笑笑：“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能把我爸妈留给我的东西还给我吗？” 陆明远微怔。 季清说：“能吗？” 陆明远：“不能。” 是真的不能。 季清……是自己回来的。 她在家里待了很多年，一无是处，不值得怀疑和提防不假，但自己回来，本身就奇怪。 季清一直直勾勾的看着他。 陆明远给季清夹菜转移话题：“之前咱家院子里种了很多花，你喜欢吗？喜欢我再找人给你种回来，我们……” 季清打断：“陆明远。” 陆明远没说话。 季清说：“很多年前，错的确在我。” 第327章 陆明远凝眉。 季清说：“你每一次的指责我爸妈，都像是是在告诉我，我爱的是我的初恋，我不爱你，任凭你再怎么卑躬屈膝的讨好，依旧如此，每一次每一次的争吵，你都会给我这种感觉，否则，为什么你不让让我，明明我已经哭成了那样。” 陆明远愣住。 季清说：“这么多年，你荒唐无度，我从来不和你提离婚，不是因为我丢不起那个人，离婚并不比拴不住丈夫的心更丢人，是因为我对你有感情在。” 第262章 关注 季清把筷子放下说：“我的底线是孩子，你和杨蔷一起有了个孩子，可最后主动离婚的依旧不是我。” 陆明远喉咙滚动想说话。 季清打断：“很多年前的确是我的错，错在不该一眼看见你，就觉得，这辈子就你了，不管怎么样，就你了。我错了，大错特错。对不起，我和你道歉。” 场中瞬间静了下来。 陆明远：“你的意思是……” 季清说：“对，我的意思是，从前我心里有你，到现在，心里还有你，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回来？” 陆明远恍惚了。 是啊。 为什么回来？ 季清一无是处，什么都没干过，也什么都不懂。 她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还能是因为什么回来？ 楼梯边角站着的沈眠微微勾唇，转身悄无声息的上楼，在窗前站定等了半个小时。 在季清和陆明远一起前后脚的出去后，拎起偷来的保姆的手机打电话：“人出去了。” 电话挂断。 沈眠转身下楼去吃饭。 傍晚，陆明远的人匆匆推开陆家的大门。 “少奶奶，夫人出事了。” 沈眠拎起外套跟着去医院。 季清已经从急诊室转去了普通病房。 沈眠在病房门外的玻璃朝里看。 看见季清脸很憔悴，手臂那上了石膏，靠坐在床头，温顺的顺着力道在喝陆明远喂的汤。 沈眠敲敲门。 陆明远侧脸看见沈眠，回头对季清说：“人我给你叫来了，没关，没苛待，你放心了吧。” 沈眠：“阿姨这是怎么了？” “车祸，你阿姨……”陆明远眼底闪过心疼：“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扑在我身上，你知不知道你多大了。” 季清没说话，只是低头摆弄自己打了石膏的手臂。 陆明远低低的叹了口气，看沈眠：“公司有点事，你在这陪着你……阿姨。” 陆明远走了。 沈眠去门口洗手间，斜斜的看见门口守了两个人。 沈眠回来，低声说：“他走了。” 季清没说话。 沈眠皱眉：“不是装装样子吗？怎么真的骨折了？疼吗？” “陆明远多疑，不装真点，他不会信的。”季清笑笑：“疼点好，这样吐出来不像是恶心的。” 沈眠微怔。 季清撇嘴：“眠眠，一把年纪了，说什么爱，在乎，心里有你，真恶心。”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季清：“你说，他心里真的有我吗？” 沈眠点头：“有。” 季清啧了一声：“突然更恶心了。” 沈眠：“您觉得他信了吗？” “不知道。” 沈眠感觉陆明远不会这么容易信的，想说话，看见季清有点心不在焉。 沈眠坐上床：“怎么了？” “陈贺。” 沈眠微怔。 季清说：“他问我和陈贺出国四个月，都去了哪，做了什么，还问我，为什么陈贺要陪着我。” 沈眠凝眉。 季清按了按眉心：“别担心，我都敷衍过去了。” “陈叔现在在哪？” “上次他说在他那。”季清说：“我怕生事，没问，现在……不知道在哪。” 季清敛眉，眼底带着烦躁，抬头看沈眠：“你说陆明远会不会对他做什么？” 沈眠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笑笑说：“不会的，陈家还在那呢，陆明远不是十八九的毛孩子，因为点没证据的事就对陈叔动手，而且你们俩清清白白，不会有事的。” 季清点头没再说什么。 沈眠抽纸擦她额角的汗。 手腕被握住。 季清说：“我见到少卿了。” 沈眠微怔。 季清说：“你想见见吗？他就在楼上。” 季清被送来的医院是陆家的。 沈眠目光定格在床头上陆家的标志那，嘴巴蠕动了会，摇头：“算了。” 季清沉默了会，开口：“眠眠。” 沈眠笑笑：“怎么了？” “我真的不爱少卿了吗？”季清说：“少卿年少抑郁症吃安眠药那次，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总感觉哪里空落落的，提前回家，把少卿送去医院，他活了，可这次，为什么我在外面看着里面的他，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呢？” 季清脸带困惑：“很奇怪，看着他，却感觉里面躺着，已经成植物人的好像不是他。” 季清苦笑：“还没听说少卿被关起来四年那次的感觉大，就像以前看着陆明远，总会感觉舍不得，可真的被伤了一次，现在看见他，内心泛不起半点波澜。” 沈眠怔松了好大会，最后没说话，在季清睡着后，抬头看会天花板，转身开门想出去透透气。 第328章 隔着很远，瞳孔微缩。 远处陆明远大步走近，身后跟着两个人，压着……陈贺。 沈眠转身想回房间叫季清，陆明远隔着很远开口：“眠眠。” 沈眠顿足，浅浅呼吸了几秒，对陆明远挤出笑，站在中间，拦住路：“陈叔，你怎么了？” 沈眠语气天真疑惑，带着关心，声音略大：“脸上怎么带着伤。” 陈贺掀眼皮看了眼沈眠，皱眉想说什么。 沈眠被推开。 陈贺被带进了病房。 伴随着门吱呀一声关上，沈眠进不去了。 沈眠透过玻璃看季清悠悠转醒，手掌缓慢的握成拳，转身想走被拦住。 沈眠冷眼：“上厕所也要拦？” 人对视一眼，让开了。 沈眠借了个护士的手机给简瑶打电话：“带着陈启明装病，来陆家的医院，快。” 沈眠把电话挂了，转身出去。 在病房门口静静的等。 等了二十分钟。 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贺低头出来，和沈眠对视一眼，被推搡着朝外走。 沈眠：“陈叔。” 话刚一句，陈贺被陆明远推了一把。 朝前走几步，没再回头，走了。 沈眠看着人消失，转身进病房把门关上。 季清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沈眠走近：“陈叔怎么说？” “说跟我出国是因为不放心我，说他这些年一直在默默的关注我。”季清喃喃：“还说，虽然他喜欢我，但我的心里只有陆明远，整整三十年了。他跟我出国，只是放心不下我，这是他的原话。” 季清皱眉看沈眠：“你和他串通好了？” 沈眠摇头。 季清眉头皱的更紧了：“所以他说的是真的假的？” 第263章 复婚 沈眠感觉是真的，但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没说，站起身从窗户往楼下看。 楼下是棵树，什么都看不到。 简瑶和陈启明能不能带陈贺走，也是未知数。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 回头看季清。 季清看着像是很烦，眉头紧缩。 沈眠没说话，在病床边坐下。 病房里一时间静了下来。 只余门外的脚步声慢慢的清晰了。 沈眠想提醒季清，陆明远来了。 季清反应却比沈眠要快的多。 只是一瞬间，从烦躁变成了淡淡的，和最开始商量的被伤到轻易好不了的样子一模一样。 沈眠有点想笑，没笑出来。 在陆明远来了后，起身出去，跟着人下楼回家。 午夜时分。 沈眠睡不着。 起来去了陆少卿的房间。 站门口愣神很久，走近床边坐下，半响后转身看向陆少卿床头前的照片。 是高中陆少卿和父母的合照。 沈眠走近，拎起来摸了摸陆少卿脸，喃喃：“我有点怕。” 没人说话。 “怕你妈演不像。”沈眠说：“怕陆明远不愿意和你妈复婚，怕万一有一步走错，走歪，走偏，会……输，一直在想一直在想，想到眼前白花花的，反反复复的想接下来的每一步。” 沈眠说：“我其实不怕输，我输过很多很多次，但我这次，很怕输，我想赢，很想很想赢，可多想赢，就多怕输，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沈眠笑笑：“你知道，你比我知道的要早的多，因为你在青城比我……更想赢。” 想证明，你可以保护我，也有能力保护我。 只有这样，才能摆脱掉围绕着你的窝囊、无力和自我怀疑。 沈眠的笑慢慢的消失了，喃喃：“陆少卿，我有点想落落了。” 陆少卿是个站在相框里的纸片人，只会唇红齿白，浅浅笑着看她，不会说话。 沈眠在陆少卿房间里枯坐了一夜。 早上起来煲了汤去医院。 季清说陆明远和她提复婚的事了。 季清和她们商量好的一样，没答应，也不怎么理睬陆明远。 沈眠来往家里和医院三天后。 陆明远提出要和季清重新登记结婚，等季清胳膊好了，再办宴会广而告之整个陆家。 季清还是那样，蔫蔫的，不答应不拒绝，对陆明远冷冷淡淡。 沈眠晚上反锁了陆少卿房间的房门。 屈展开巨大的白板纸，跪坐在地上画了整整一夜的思维导图。 边边角角写满了蚂蚁大小的字，反复确定每一帧每一步没问题后，挠了挠脑袋。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通讯。 还有……缺帮手。 不是帮忙办小事的帮手。 是帮忙联系季清那些大小姐圈子的帮手。 沈眠把纸折起来，打开陆少卿书桌下面的小柜子要藏起来。 从里面找出一个旧笔记本。 沈眠怔松了会。 拉出来就着黎明的微光充电开机。 弹出密码页面。 沈眠手指覆上一秒，敲出密码。 电脑屏幕打开了。 陆少的手机密码，北苑公寓，婚房，全都是一个密码。 这个也是。 沈眠连上网。 眼睛瞬间亮了。 能用。 沈眠脑中有个帮手人选，剩下的最大问题就是通讯问题了。 第329章 瞒过整天跟着她同进同出的人去买个黑手机不现实，总偷保姆的手机也不现实，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发现。 沈眠打开qq，想登陆。 上面弹出来的是陆少卿的qq，手指微错，很多年前的聊天软件连接上了。 沈眠看着qq好友通讯录发怔。 这是她的号。 陆少卿的这个号里，只有她一个人。 沈眠开空间。 看见陆少卿相册的仅自己可见。 全都是她的照片，密密麻麻的。 但好像都是偷拍。 沈眠看着照片中穿校服坐在食堂吃饭的自己微微愣神。 一帧帧的看过。 全都是年少那会。 沈眠关上，眼神微错，目光定格在第三个创建相册的日期上。 手指蜷了蜷，当没看见，直接关上了。 登陆自己的。 这个聊天软件，沈眠在陆家上班的时候还在用，用来传邮件。 沈眠找到陈启明的号。 打字——我是沈眠，给我接简瑶。 大概是老天爷都站在沈眠这边。 现在很少会有人用的聊天工具对面弹进一个视屏。 …… 季清住院的第十天。 青城安安静静的，像是一摊平静的河水。 陆明远来了病房。 沈眠要出去。 陆明远：“眠眠留在这，给你阿姨收拾收拾。” 季清：“收拾什么？” 陆明远今天穿的很精神，鬓边的白发染成了黑色，西装革履，皮鞋一丝不苟，荣光焕发，低声和季清说：“人十分钟后到，我们今天登记复婚。” 季清看了他一会，平淡道：“随你。” 陆明远握住季清的手轻声说：“我们先登记复婚，等过两年，我就告诉所有人，你还是我的太太。” 季清似笑非笑：“你之前说等我胳膊好了就公开。” 陆明远脸色僵硬了一瞬，哄：“之前的事闹的挺大，我们现在贸然……” 季清打断：“无所谓。” 淡淡的，把手抽出来了，不冷不热：“随便。” 陆明远坐在旁边没说话。 季清不让沈眠帮她收拾，坐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看窗外，沉默寡言。 人来到后，问怎么拍照。 陆明远半蹲着，凑到穿着病号服的季清身边，整理了领带，笑笑：“就这么拍吧。” 快门按下。 季清在病房里，再次成为了陆明远的太太。 沈眠看着掩不住喜色的陆明远，眉心悄无声息的跳了跳。 陆明远好像……挺急的。 傍晚。 陆明远把沈眠叫出去：“青城严家的人都散了。” 沈眠：“落落呢？” “被严晋东带走了，据说是去了国外。” 沈眠哦了一声，笑了笑，配合的晃了晃身子。 陆明远说：“等少卿……” 沈眠怔松了瞬，手指微蜷，清了清嗓子问：“陆少卿怎么了？” 陆明远低低的叹了口气：“少卿出事十五天了。” 沈眠说是。 陆明远说：“少卿情况不稳定，时时刻刻处于颦死，院方的意思是五天后给少卿动手术，有很大可能缓解他这种颦死的状态。” 沈眠没说话。 陆明远拍了拍她的肩膀：“动手术挺好的，不然一直这样下去，只会是脑死这么一个结局。” 第264章 后盾 沈眠说：“好。” 陆明远：“你为什么不去看看他？” 沈眠沉默了。 该装的，和陆明远说的是放不下陆少卿。 放不下就该每天都去看看他，哭一下，难受一下。 但…… “不敢去看。”沈眠低低的说：“看了也没什么用。” 看了只会更怕输。 也怕陆少卿等不到她赢就这么死了。 “去看看吧，手术都是有风险的。”陆明远叹了口气：“也许，看一次就少一次了。” 沈眠点头说好。 “如果少卿这次没了，你有打算吗？” 陆明远说的云淡风轻，很平静。 沈眠多看了他两眼，笑笑：“您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严晋东在等少卿没了，拿落落换你，你走吗？” 沈眠：“您想我走吗？” 陆明远开口：“走。” 沈眠没说话。 陆明远说：“落落是少卿的女儿，是陆家的血脉，我会和你阿姨一起好好照顾她，让她平安健康的长大，以后陆家的全部都留给她，你也去好好过你的日子吧，也算是全了咱俩短暂的父女情分。” 沈眠：“陆少卿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说起他的生死，这么淡然。” 陆明远微怔，叹了口气：“他是我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怎么会淡然，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坦然接受又能怎么样呢？徐凤泽已经死了。” 沈眠打断：“可还有严晋东呢，严晋东和徐凤泽是盟友，在陆少卿出事后收留了徐凤泽，我以为，你不管怎么样，都会想弄死严晋东为他报仇。” 这是为人父，沈眠认为该做的。 陆明远说：“我快六十了。” 沈眠微怔。 “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陆明远说：“我要照顾你阿姨，还要照顾落落，照顾整个陆家，你……” 第330章 陆明远说：“你也三十多了吧。” 沈眠没说话。 陆明远说：“你没必要为了少卿守寡，严晋东对你一片痴心，不介意你的从前，也不介意你结过婚有过孩子，我如果把他弄没了帮少卿报仇，你怎么办？” 沈眠蓦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明远皱眉：“你笑什么？” 沈眠笑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虚伪自私的人。 明明是怕严晋东告诉季清，四年前他关了陆少卿的事，所以不得不放过他。 明明全都是为了他自己，却表现的像是救世主，为了别人好，让别人对他感恩戴德。 自私，卑劣，虚伪，利己。 沈眠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低低的叹了口气：“我待会去看少卿。” 陆明远点头：“你也别太难过了，都是命。” 沈眠：“对，您说的都对。” 陆明远走了。 沈眠看了会天花板，转身推开病房。 季清冷淡不扫而空，冲沈眠眨眨眼：“老娘终于忍到头了。” 沈眠点头：“是。” “什么时候动手？” 沈眠：“你下午出院吧。” “对。” “今晚动手。” 季清猛然一惊：“这么急吗？” 据季清所知。 简瑶联系的人，还没百分百确定，应该再等等，等到一切稳妥。 季清说：“简瑶那边……” 沈眠知道季清的意思，但等不了了。 沈眠：“五天内，结束这一切。” 季清握住沈眠的手：“这么急，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沈眠眼睛闪了闪，摇头：“不会出意外。” 手术会出意外，这件事，沈眠绝对不会让它出意外。 她要在陆少卿手术前告诉他。 你赢了。 所有欺负你的人，都下地狱了。 沈眠转身出了病房朝着电梯口走。 进电梯手伸出去按一楼的时候顿了顿，手往上，覆在了顶楼的按键上。 定定的看了很久，最后没按下去。 按了一楼，走了。 季清出院的这晚。 陆明远到家十分钟。 警察来陆家，说半小时前有人报警，告陆明远qj，要求陆明远去警局接受调查。 沈眠下楼。 看见陆明远慌张的和季清解释。 季清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力道很重。 将陆明远的脸重重的扇到了一边。 陆明远偏过脸，过了会回头看向季清：“我明天回来和你解释……” 话音落地。 季清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声音清脆的两巴掌。 把陆明远打的迟迟说不出来话。 季清说：“从小到大，没人动过我一根手指头。” 话完。 季清拎起旁边茶几上的花瓶，砰的一声，对着陆明远的脑袋上砸了下去。 伴随着哗啦一声脆响。 花瓶在陆明远脑袋上破碎。 陆明远懵了。 手抬起，摸了下脑袋，手面血淋淋一片。 陆明远侧脸看向旁边一动不动，像是看不见的警察。 再看向季清：“你……” 季清：“带走吧。” 陆明远被按着朝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大门被猛的推开。 乌泱泱的一群人进来。 为首的是陆明远见过一面的小姑娘。 陈家儿媳妇。 简瑶。 二十岁。 年纪轻，但是逻辑清晰，很会说话，三两句，把陈贺从他手里要走了。 简瑶走近，对陆明远点点头。 直接带着人走近院子，手轻抬。 陆明远给季清安排的两个保姆被按下了。 简瑶看向沈眠：“安排好了。” 陆明远被推搡两下才回神，转身看向下楼站在季清身边的沈眠，噗噗的笑了出来：“我明天出来，你明天死。” 沈眠淡道：“你三天后才会出来，明天没戏。” 陆明远被带走了。 沈眠：“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但……”简瑶说：“时间太急了，陆家，你不一定能吃下。” 简瑶这些天按照沈眠安排的，一个个的去找了季清年轻时的朋友。 那些上流圈的太太对帮忙没意见，因为开口的是季清。 可牵扯上陆家。 无一不例外的都迟疑了。 因为陆家强势，还有陆家金融证券公司里有他们的钱。 他们和陆家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 就算沈眠许诺分给他们的财权再丰盛。 她们也不敢妄动。 最后谈拢的条件是，季清要稳妥的坐上陆家董事长的位子，让陆家人唯她马首是瞻，她们才会群起攻之。 介于沈眠寸步难行的现状。 她们设了个局，让陆明远进去三天。 三天内，如果沈眠做得到。 她们会和沈眠与季清站在一起，当她们幕后的盾，把陆家抢回来。 第265章 等待 如果沈眠做不到。 协议取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让陆明远进去三天而结下的仇，她们自付。 沈眠和人谈妥后。 让简瑶去找陆家董事的软肋。 第331章 时间太短了。 陆氏分公司众多，各行各业都有涉及，董事会人员众多，根本查不完。 而且陆明远只是进去，没死。 等qj的丑闻爆出来，也只是暂时把董事长的位子让出来。 季清这个陆明远的原配没有参与过公司的经营。 想坐上董事长的位子，让他们从陆明远转投季清，很难很难。 更重要的是陆明远不是只有一个陆氏，他手里有季清从前的财产。 那些是直白的金钱，是他随时能翻身的本钱。 陆家的旁支都清楚，谁敢站在季清身后。 根本没人敢。 简瑶：“在短短三天里，想吃下陆家，真的很难。” 因为沈眠不姓陆。 沈眠捏了捏指骨，啪嗒轻响两声，平平淡淡的说：“难也得吃。” 屋里灯光很亮。 清楚的照耀出沈眠的眉眼。 阴冷似一月寒冰。 沈眠伸手。 简瑶嘴巴蠕动想说点什么，但是说不出来。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步。 不如赌，赌沈眠会赢，这样她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简瑶把背着的包递给沈眠。 “里面有手机，车钥匙，和陆家董事会重要人员的名单和住址。” 沈眠抽出本子翻开快速过了遍，塞回包里：“其实你可以等到陆明远走了再来。” “没必要。”简瑶说：“我公公说了，陆明远的新闻出来后，陈家做阿姨的后盾，能赢就赢，不能赢就豁出去家产保你和阿姨离开，家公对我有恩，他说什么，我就从什么，不管怎么着，陈家都和阿姨和你绑在一起了，扯不开。” 季清微怔。 简瑶对沈眠笑笑：“加油。” 沈眠点头：“辛苦了。” 沈眠要走。 手腕被握住。 侧目看见季清微怔。 季清说：“你几天没睡觉了？” 沈眠愣了下。 季清说：“去睡一觉吧。” “没时间了。”沈眠轻轻的把季清的手腕别开：“没时间了阿姨，我要赢。” 沈眠很轻的说：“我必须要赢。” 沈眠走了，带着十几个人，消失在了黑夜中。 简瑶看季清的脸色，抿抿唇：“别担心了，沈眠很厉害，会赢的。” 季清看着沈眠消失的背影说：“你有钱吗？” 简瑶微愣：“什么？” “借给我点钱，等我的东西还回来，我还你百倍。” “您什么意思？” “保护我的孩子。”季清说：“如果眠眠输了，我就把陆明远弄死。” 简瑶愣住。 季清说：“你知道她为什么反反复复的说她会赢吗？” 简瑶摇头。 季清说：“因为眠眠打的主意是正路不行，就杀了陆明远，让我这个陆明远的合法妻子继承陆明远的遗产，让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到那会，我能找到人想办法把她弄出来，但……那是少卿的爸啊。如果她真的动手了，万一少卿醒过来，他们俩就真的没可能了。” 简瑶懵了一瞬，喃喃：“是这样吗？” 所以明明看着很难很难，她也一直说会赢？ 季清说：“是，这就是她的想法。” 简瑶：“那您买人是想……” “其实我回来，抱的想法和眠眠一样。”季清笑笑说：“有陆明远在，我那些姐妹不敢做什么，但如果陆明远不在了，她们一定会保我出来。” 简瑶懵了：“这……” 季清说：“如果眠眠的正路真的不行，我就提前把陆明远弄死，到那会，沈眠就是遗产的继承人了，凭她的能耐，她可以想办法把我弄出来，也不影响她和少卿接着走下去。” “季姨，陆少爷他……” 季清打断：“我总感觉少卿……能醒。” 简瑶想说别说醒了，连活都很难。 最后没说，侧脸看季清很久，问：“为什么对沈眠这么好？” “因为她是我的孩子，我要保护她。” …… 沈眠在车上快速规划出了第一站。 勾勾画画。 目光落在了陆氏金融证券公司。 其实想赢，最简单的就是握住金融证券公司。 沈眠接手过，知道。 里面囊括了南城无数权贵的钱，还有陆家分公司的现金流。 这些人的利益都和陆家捆绑了，有了它，就有整个南城做靠山，谁拿着它，谁就不费吹灰之力赢了。 可也只有它，是最难的。 因为陆少卿占股百分之四十九。 剩下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分散在海外和现在管理层手里，密密麻麻，涉及人员成百上千。 而陆少卿的股份现在在陆明远手里。 想拿回来，根本不可能。 沈眠把这个划掉。 带着人找去第一家。 沈眠自认已经来的够快了。 但人却……不见了。 沈眠心口冰凉，打给季清的姐妹。 对面给的回复是陆明远在里面还是有人。 她们能保人进去，但是拦不住陆明远把消息递出来。 沈眠没说话。 “我们不是一个人，是整个家族，只能帮你们这么多。” 沈眠：“你们已经断定我们会输了吗？” 第332章 对面直接把电话挂了。 沈眠把人分散开去找其余几家。 和第一家一样。 人去楼空。 陆家的纺织、百货、科技等等公司的股东根本找不到。 他们都得到消息，直接跑了。 别说站在季清身后，就连股东大会，在陆明远明天qj的丑闻出来，都没人召开。 沈眠最后让人都散了，开车去医院，脑袋靠着车窗，看着楼顶的方向，枯坐到天亮。 简瑶的电话进来：“怎么样了？” “人都不见了。” “那消息还往外放吗？” “放。” 简瑶说：“你放了，股东大会也开不起来，没有任何意义。” “有。”沈眠眼神狠辣：“陆家最后一定是阿姨的，我一定会赢。” 沈眠说的绝对又直接，毫无回旋的余地。 简瑶：“你最后打的主意不会真的是……” 沈眠直接把电话挂了。 抬起手机想打电话，却不知道应该打给谁。 人都跑了。 一个两个都藏了起来。 去哪找？ 沈眠脑袋靠上方向盘，脑神经嗡嗡作响。 按了按，疲倦的趴在方向盘上捂住了脑袋。 不知道过了多久。 手机响了。 简瑶说消息已经散出去了。 最迟中午，会散遍整个南城，问下一步怎么办？ 沈眠声音沙哑：“等待。” 第266章 冥冥之中【钻石加更】 下一步是等待，等待机会。 陆家这么多子公司，沈眠不相信，陆明远家家户户都通知到，也不相信那么多人就这么相信陆明远，眼睁睁的看着丑闻在满世界的宣扬，股票下跌到比空气蒸发的还快。 沈眠静静的等待了两天。 没有消息。 任凭陆明远的丑闻发散到沸沸扬扬。 陆家股票消失的无影无踪，都没有任何消息。 沈眠坐在陆家院子的秋千上看着远处发呆。 季清走近：“眠眠。” 沈眠笑了笑：“怎么了？” “你去睡会吧。” 沈眠摇头：“睡不着。” 季清在沈眠身边站定，低头看了她一会，开口：“别怕。” 沈眠微怔。 季清说：“我在呢，别害怕。”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接着笑笑：“阿姨，我一定会赢的。” 沈眠握住她的手，贴了贴自己的脸：“会把陆少卿输掉的赢回来，一定。” 季清看了沈眠很久开口：“我会保护你。” 沈眠抬头看她。 季清摸了摸沈眠的脑袋：“别怕，我会保护你。” 沈眠的心弦悄无声息的动了一瞬。 在季清回房间后给简瑶打电话：“阿姨这两天在家里干什么了？” 简瑶沉默了会，开口：“陆明远明晚十二点出来。” “是。” “你打算弄死他吧，让阿姨继承遗产。”简瑶说：“一定要吗？” 沈眠没说话。 简瑶说：“那你去吧。” 沈眠微怔。 简瑶说：“陆明远死了，你继承遗产，也可行。” 沈眠：“什么叫我继承遗产？” “季姨买了上百口人守在看守所旁边，陆明远一旦出来，人直接就没了，陆少卿是植物人，你是他的合法妻子，就是你继承遗产，不对，这些人看着是季姨买的，其实都是我公公买的，我公公想帮季姨顶罪，遗产是你和季姨的，你到时候记得把我家公捞出来。” 沈眠愣住。 “说句实在话。”简瑶叹口气：“我不赞同，却也不反对，因为人和人不一样，你的人生谁都没经历过，没人有资格批判对或是不对。” 沈眠没说话。 简瑶说：“但如果你真要这么做的话，不能让阿姨参与，你要亲自策划，因为她太干净和单纯了，这么直白，脱罪会很麻烦。” 简瑶超乎寻常的冷静。 在电话那头刻板的开始说计划。 南城没有监控的小道。 或者是在车上面动手脚，等等等。 三五种法子，狠辣又稳妥。 沈眠不自觉的笑了。 简瑶：“你笑什么？” “咱俩做朋友吧。”沈眠说：“我没有朋友，想要个朋友。” 简瑶顿了顿：“可我利益至上。” “我有钱，我有两亿多，陆家以后的产业都是我家落落的。” “好，朋友。” 沈眠：“朋友，辛苦把阿姨买的人都撤走吧，我来。” 简瑶沉默了会：“季姨说陆少爷可能会醒。” 沈眠：“母子连心吗？” “大概吧。” “哦。” “不然我们重新策划吧，还是让季姨动手，但我们策划，让脱罪变的简单点。” “不了，我不想让她沾人命。”沈眠说：“我想亲手把欠的东西都还了，不然，我睡不着觉。” 沈眠的声音低低的：“失眠的滋味真难熬。” 简瑶沉默了很久：“好。” 沈眠：“挂了。” 简瑶说：“其实我也没朋友，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沈眠微怔。 简瑶说：“如果你进去了，我一定会把你捞出来的，放心吧，朋友。” 第333章 沈眠笑笑：“好。” 沈眠把电话挂了。 没思考，因为做法已经在脑海中过滤了上百遍。 她最开始就想好了。 不行，就让陆明远死。 总之，她就是要赢，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沈眠直接起身找出陆明远的车钥匙出去。 到车里想开走。 不知道怎么想的。 像是冥冥中，有什么在指引。 沈眠打开了车前座的储物盖。 里面有一个破碎了边角的手机。 沈眠隐约感觉这个手机有点面熟。 在车里充上电开机。 印入眼帘的手机屏幕是落落的照片。 沈眠微怔，看了好大会开始解锁。 陆少卿的密码都是一个。 沈眠轻而易举的解开了。 点开微信。 置顶的是她的微信。 沈眠怔怔的看着。 她和陆少卿最后一次通话是吵架。 吵的很凶。 陆少卿说年前会去国外接她和落落回家过年。 然后她说：“不是说好的一个半月吗？过半个月了，还有一个月。” 接着说等他来接，离婚。 然后拉黑了陆少卿。 沈眠点开陆少卿和她的聊天记录。 视线在最后一行上面定格。 [我一个月后去接你和落落]。 没发出去，因为沈眠把他拉黑了。 沈眠看着这行字发愣，喃喃：“一个月。” 陆少卿发完这行字，就出事了。 沈眠脑中隐隐的闪过了点什么，按了按太阳穴，想把陆少卿的手机关机。 陆少卿手机突然炸响。 沈眠看着进来的陌生号愣神。 陌生号一直在打。 沈眠在第二个电话进来的时候接了。 “陆总。” 陆少卿出事是机密，除了陆家的亲信，几乎没人知道。 电话对面说：“您可算开机了，急死我了。” 沈眠开口：“你是谁？” 电话对面静了静，“沈总？” 沈眠怔松了好大会：“你是金融证券公司的执行董事？” “是，之前跟过您。” 沈眠：“你在哪？” 对面报了地址。 沈眠开车过去。 陆少卿在青城的时候一直和陆家金融证券公司的人没断了联系。 他说他会回来。 他们要做的就是把陆家金融证券公司守好，等待。 陆家金融公司仰仗股票。 陆明远出了大事。 股票在一个上午跌到了最低线，他只能联系陆少卿，不敢轻举妄动找任何人。 可陆少卿联系不上。 这是他这三天里打的第二十通电话。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一会，开口：“陆少卿不在，金融证券公司的决策权重新给我，行吗？” 对面一口答应：“行啊。” 沈眠指甲掐进了掌心，开口：“海外的股东会同意吗？上百个人呢。” 第267章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您不用担心，陆总说了，陆家金融证券公司以后是少奶奶和小小姐的，让我们一定守住，别让老陆总安排的人进来，老陆总不懂金融证券，股份挪过去就没来过，他安排过来的人已经被我们架空了，海外的股东不管南城的事，只听陆总的，陆总说了这个公司是您的，那您就拥有百分百的决策权。” 对面回答的几乎是不假思索。 沈眠怔愣了好大会，笑笑说：“好。” 沈眠在这个深夜，敲定了陆家金融证券公司，确定对方百分百站在她的身后。 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兜兜转转。 保她的，还是陆少卿。 沈眠转身走了。 坐在车里打给海外的分公司。 之前没动过主动联系的念头。 因为海外其实没什么用，虽说是陆少卿一手搭起来的，但和陆家金融证券公司一样，不是陆家旁支做股，散股太多，百分之四十九，属于陆少卿的股份被陆明远拿走。 剩下的小股东成百个，沈眠就算一个个去说服了，也没意义。 金融证券公司的事给了沈眠希望。 对面的回答和金融证券公司一样。 他们只认陆少卿，不认陆家。 是全部，不假思索的都愿意站在沈眠身后。 而且他们都认识沈眠。 并且在两个月前就得到通知。 公司是沈眠和陆少卿的女儿的。 他们只认陆少卿的妻子沈眠，不认陆家。 沈眠一一确认后，打给季清的小姐妹，把这些海外的分公司念完说：“这些够吗？” “可这里是南城啊，海外鞭长莫及。” 沈眠说：“加上陆家金融证券公司，够吗？让你们对陆明远出手。” 电话对面静了下来。 沈眠说：“金融证券公司囊括了南城大半权贵的身家，你们靠着陆少卿获利，如果你们不帮忙，这个利，就都别要了，你，你们，整个南城的利就都别要了。” 电话对面陷入沉默。 沈眠说：“答应，合作共赢，陆氏除却金融证券公司和海外分公司以外的全部财权，我愿双手奉上，只望陆明远把季清的东西吐出来，一无所有。” 第334章 “好，成交。” 沈眠把电话挂断，静坐很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趴在方向盘上泪流满面。 妈的。 就这么……赢了吗？ 就这么……赢了。 拥有了金融证券公司，就不止是拥有季清那些小姐妹的家族了，还拥有了南城全部的权贵。 她真的赢了。 可…… 沈眠喃喃：“陆少卿……有这么多这么多的你，到底凭什么会输？怎么会输？哪里会输？……为什么会输！” 沈眠就着黎明开车去医院。 按电梯直接上顶楼，推开病房门。 站定在陆少卿身边安静了很久，手伸出去探陆少卿的鼻息。 有呼吸。 沈眠矮身去听他的呼吸。 平平缓缓，毫无起伏。 这就是个颦死的男人。 沈眠直起腰木愣的看着，喃喃：“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没人说话。 只有滴滴答的心跳记录仪，在记录着陆少卿的心跳，平稳安定的在走着。 沈眠看了很久，转身走了。 到楼下准备出大门时，和一个白大褂擦肩而过。 沈眠目光在他胸前的牌子上定格了两秒，侧目，却没来得及看见正脸，只余一个犀利的眉眼，从沈眠眼前一闪而过。 沈眠到被人撞一下才回神，开车回家。 在陆少卿房间枯坐了会，打开陆少卿的笔记本，点开百度词条。 输入。 ——谭岳洋。 沈眠一帧帧看过百度词条。 接着搜索负责陆少卿的主任医师。 看着电脑安静很长时间，把电脑合上，放进抽屉里，关门回房间。 …… 陆明远在里面三天，头两天没断了外面的消息。 安安静静的。 陆家的所有旁支都和他通知的一样。 有多远躲多远，等到他出来，才会重新出来。 南城，他进去前是什么样，出去后就会是什么样。 虽然后半天想要联系外面，这里的人推三阻四。 但陆明远不担心。 他是陆家的家主。 整个南城，谁敢动他？ 陆明远站在门口签字。 想起让他在里面待三天的罪魁祸首。 那些人，都是季清年轻时的小姐妹。 陆明远眉眼暗沉，把这些全都怪在了沈眠身上。 如果不是沈眠撺掇。 季清不会联合这些人想要算计他。 都怪沈眠，把她从青城带回来，最开始就是个错误。 陆明远签了字递过去，伴随着铁门打开，整了整领带，抬脚准备迈出去。 漆黑的夜里。 门口停了一辆车，车边站着陆明远的助理。 陆明远上车。 助理：“带您去酒店？” “去什么酒店。”陆明远面无表情：“回家。” 助理犹豫了会，开口：“回不了，陆家里三圈外三圈都被包圆了。” 陆明远轻啧一声：“把人打出去。” “不是陆家的人，也不是外来来路不明的人，是……j队。” 陆明远怔住，良久后开口：“哪来的j队？” “葛家小舅子，陈家二少爷……” 助理一连串的报了很多人名。 不止是季清的小姐妹，还有无数南城的权贵。 助理报完再次开口：“您进去的新闻出来后，陆家各个公司的股票降到了最低点，今天上午开始，南城和我们子公司同行业的公司在金融证券公司的指挥下大量收购市面上的散股，明早九点由金融证券公司主持召开董事会，少奶奶让我通知您，准时参加。” 陆明远愣住。 良久后开始打电话。 对面把如今南城的形势全都说了。 陆明远不明白：“金融证券公司怎么会成沈眠的？我拿着少卿的股份，百分之四十九！” “是，但剩下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东全都无条件支持少奶奶，他们说是少爷吩咐的，说金融证券公司是少奶奶和小小姐的，他们只听少爷的，不……看姓氏。” 陆明远懵了，迟迟说不出话。 被带去看守所的路上，陆明远就想明白了沈眠要做什么。 左不过是让他进去，然后想办法拿捏董事抢公司。 公司在谁手里，谁就有说话权。 陆明远把所有子公司，各行各业都算进去了，也都通知到了。 唯独没有算进去最重要的金融证券公司。 第268章 在乎的只有你 陆明远之所以不把金融证券公司算进去。 是因为他握着少卿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就算给沈眠三年的时间，她也做不到把金融证券公司收入囊中。 谁知道…… 最后这个最重要的，捏着南城权贵现金流和陆家现金流的金融证券公司站在了沈眠身后。 陆明远眼前隐隐发黑：“还……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电话对面说：“金融证券公司一家的现金流不够抢陆家的其他分公司的股份，但加上南城别家的绰绰有余，陆总，少奶奶如今的打算不是抢陆氏，是要把整个陆家瓦解，就算有补救的办法，那些已经下场开始抢肉的南城权贵，也不会认的，陆氏……完了。” 第335章 陆明远脑子像是被狠砸了一锤，无力的瘫坐在后座，喃喃：“完了……？” 对面说：“是，金融证券公司在谁手里，谁就赢了，公司现在是少奶奶的。” 这瞬间。 陆明远突然想起陆少卿签了净身出户文件后给他打的一通电话。 陆少卿说：“金融证券公司里有我招募海外投资精英数百名，他们手里都捏着公司的股份，不会离开陆家，这个公司只要在那放着，就可保陆家昌盛百年，陆家的钱都放进去，别动。” 陆少卿，他的儿子，懒懒散散，对公司没什么兴趣，平生最大的喜好就是玩。 但陆明远知道陆少卿有多厉害。 刚成年接手公司那两年成立的陆家金融证券公司，把整个陆家往上送了三个台阶不止。 季清南城第一名媛的称号是她的出身给的。 陆少卿南城第一少爷的称号，是他自己混的。 所以直接就听陆少卿的，把公司全部的现金流都扔了进去。 他拿着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他姓陆。 不管怎么着。 金融证券公司也不该落在外人的手里。 “公司怎么就会是沈眠的，我是少卿的爸啊。”陆明远不明白：“我是少卿的父亲，我们是同一个姓氏。” 电话对面没说话。 陆明远把电话挂了，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心口：“回家。” 助理：“进不去。” “回家！” 沈眠接到了陆明远的车朝着这边开的消息，换身衣服下楼。 在院子里看见坐在秋千上的季清。 沈眠顿足走近：“怎么还没睡？” “他来了吗？” 沈眠点头。 季清：“我去吧。” 沈眠：“好。” 陆明远的车在凌晨一点开近了陆家。 隔着很远，看见数辆j队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密密麻麻。 陆明远的车被放进去了，在距离陆家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被拦停。 陆明远下车走过去。 隔着很远，看见路灯下站着一个女人。 季清年轻那会喜欢穿洋裙，扎着公主头，年纪长了点后喜欢穿旗袍，披着披肩，不管哪样，都是贵气十足。 现在…… 陆明远顿足。 看着远处穿着米白色休闲服的中年女人，有些晃神。 现在和刚结婚那一年一样。 穿着松松散散的，很居家，很温暖。 陆明远走近，隔着两米的时候被拦下，抿抿唇，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隔着人递过去：“天寒，披上吧。” 季清说：“我穿羊绒外套了，不冷。” 陆明远手顿在原地，握了握，收回，搭在手腕间说：“就算陆家被毁了，我手里还有你从前的产业，我依旧能东山再起。” 季清说：“你不累吗？” 陆明远怔住。 季清说：“人活一辈子，就是一间屋，花花草草，儿女子孙那点事，你的两个儿子，一个瘫在病床上，一个再过两天动手术，术后最好的结局是植物人，你再折腾个几年，东山再起为了什么？” 陆明远恍惚了。 为了什么…… “为了你。”陆明远说：“我不想和你离婚。” 陆明远心口闷闷的，脑袋有些发晕，开口：“我不想和你离婚。” “可你已经和我离过一次婚了。” 陆明远哽住：“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季清神色很淡：“是你不信我，主动和我离得婚，把我和孩子净身出户，你告诉我，是因为什么？” 因为感觉有了杨蔷和孩子的事后。 季清和他会再次变成一句话不说的相处模式。 陆明远和季清之间的相处模式。 兜兜转转几十年。 恩爱过。 剑拔弩张过。 沉默过。 闹的鸡犬不宁过。 四种模式里，陆明远最不能忍的就是——沉默，一句话不说，像是……陌路人。 杨蔷和孩子的事出来后，季清对他真的很陌生。 陆明远后悔，内疚，想弥补，但是季清根本不和他说话。 其实陆明远不是不信她。 季清霸道，骄傲跋扈，但再不济，也不会对个孩子下那么狠的手。 陆明远潜意识知道，却控制不住，因为她的冷漠就这么给了她一巴掌。 后来……杨蔷真的很像季清。 眼圈红着，小心翼翼的，可怜的，依恋的看着他，真的很像最开始和他恩爱的季清，陆明远和季清离了婚。 直到事情被扯得稀碎摆在他面前。 他才恍然发现。 这世上没人像季清。 季清只是季清，没人会是她。 陆明远说：“对不起。” 季清沉默了。 “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陆明远尝试朝前走一步，被拦住。 陆明远眼圈泛红：“陆家我不要了，被毁了也好，被抢走也罢，我都不要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在乎你。” 季清：“你所谓的在乎，就是犯错不承认，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关起来，掩盖你的错误吗？” 陆明远懵了。 “我们俩不是一路人。”季清笑笑，稀疏平常却没回旋余地的说：“真的不是一路人。” 第336章 陆明远：“少卿的事我可以……” 季清打断：“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伤害，陆明远，你骨子里和杨蔷其实是一路人，和我不是，因为我只会保护我的孩子，永远也不会伤害，你这个人太自私了，在乎的，只有你自己。” 季清说：“眠眠不会给你东山再起的机会，给自己留点体面吧，把我爸妈留给我的东西还给我，以后不用再见了。” 季清说完转身。 陆明远说：“我在乎的不是我自己，不是孩子，也不是家，从始至终都只是你，就你一个人，而已。” 第269章 凶恶 季清顿了足，良久后回身，淡淡的：“最开始争吵，真的是我的错吗？” 陆明远呆怔在原地。 季清说：“她的死是意外，可你拿这个和我吵却不是意外，陆明远，你在乎的是我的顺从和乖巧，在乎的是征服我给你带来的快感，在乎的是我爸妈按头让你娶我给你带来的羞辱怎么排解，不是在乎我这个人。” 陆明远摇头：“不是……” 陆明远说：“不是！你只温顺了一年，如果我在乎的是这些的话，我为什么还想和你维持我们的婚姻！甚至为了这段婚姻，不惜一切手段！” 季清沉默了。 沈眠最开始说陆明远在乎她的时候，季清其实不信。 但这瞬间却分不清，陆明远说的在乎，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季清说：“你早干嘛去了？” 季清视线移到他灯光下略微发青的唇，接着移到他按压着心口的手，轻轻的笑了笑：“漫漫几十年，大半人生，我一直在等你，你呢？去干嘛了？” 季清走了。 陆明远呆怔在原地。 看着季清消失在黑暗里，轰然倒地。 陆明远高血压被送去医院抢救。 出乎沈眠的意料，沈眠问季清要不要去看看。 季清：“等等。” 沈眠微怔：“等什么？” “他高血压犯了是我故意的。” 沈眠呆了一会：“啊？” 季清：“他嘴唇发紫，一直按着心口，是血压上来了，我看出来了，故意的，想试试能不能让他直接脑梗死在医院里。” 沈眠怔了好大会。 季清说：“等等看，如果能死，我们再去医院，直接找律师继承遗产，如果不能再说。” 沈眠轻轻的笑了笑。 季清跟着笑笑：“傻孩子，笑什么？” “笑您现在这样，真好。” 不是装的，是真的拿得起放得下。 陆明远没死，中风了，轻度偏瘫。 季清很失望，问沈眠要不要她再去医院刺激一下。 说起的时候有点烦，像个苦恼的小姑娘。 沈眠久违的笑出声，摇头：“不用，他会主动给的。” 季清：“你睡会吧。” “不了。”沈眠看眼手表。 后天一早，陆少卿出事二十天，要进手术室手术了。 沈眠没时间。 季清没去医院。 沈眠也没去，找人把陆明远圈起来丢下话：“把季清的东西还回来，否则，我让你亲眼看着陆家怎么碎成一地的渣滓。” 接着不等陆明远回话，大手一挥，把陆明远中风偏瘫的消息传遍了南城上下，尤其是三天期到，回来的陆家董事耳朵里。 接着霸道的放出话。 陆氏金融证券公司伙同南城权贵要收走陆家全部子公司。 回来的，可以留用，不回来的，就守着那堆马上要变成空壳子的公司吧。 沈眠去了陆氏金融证券公司，坐镇总经理办公室。 安静了四年的陆氏金融证券公司不看姓氏，不看前因后果和对面公司的姓氏，全权接受沈眠的指挥。 短短两天，强取豪夺，像是没有王法的土匪，用数不清的钱硬生生的砸下了陆家科技公司，陆家科技公司破产，被陆氏金融证券接手。 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但陆氏金融证券不看名字，不看姓氏，只看现在的掌舵人，沈眠，跟随着沈眠的指令，矛头调转，下一个，直指陆家百货。 陆氏众多分公司乱成一团，却没人能联系上陆明远。 陆少卿手术的前一晚。 一群人找来了陆家，求季清，求沈眠。 沈眠没见，去了陆明远的病房。 陆明远看着窗外，虽半身瘫痪，看着却不狼狈，只是安安静静的。 恍惚间，让沈眠想起了第一次见陆明远。 沈眠有一瞬间的怔松。 是什么让昔日的陆明远变成了后来那种面目可憎的样子。 沈眠走近，额首示意病房里的人出去。 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屋里只剩下沈眠和陆明远。 沈眠没坐，走近窗前，把冒着冷风的窗户关上了，回身：“考虑好了吗？” 陆明远的目光定格在沈眠脸上，唇角费劲的开启，呜呜的吐字。 沈眠分辨出几个破碎的几眼。 陆家金融证券、陆少卿、陆、你。 沈眠看了陆明远良久，开口：“如果没猜错的话，陆少卿应该，可能，大概……没事，这些都是他给你们设下的圈套。” 沈眠扯了个凳子在陆明远身边坐下：“利用他的命让你和严晋东反目成仇，然后再……” 第337章 沈眠摘掉帽子，扒了扒长发再扣上：“再把陆家拿到手里吧，但我其实……” 沈眠喃喃：“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把陆家拿下，再对付严晋东，为什么要带着我去青城，舍近求远。” 沈眠看向陆明远：“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明远曈昽微微的缩了缩。 沈眠：“你知道？” 陆明远的手颤颤巍巍的握住了床单，握的很紧很紧，紧到指骨泛起缕缕青白，半响后吐字：“是他……” 沈眠：“什么？” “是他……是他……是他……”陆明远突兀的开始吼：“是他！是他！全是他！” 沈眠怔松了很久。 看到陆明远的目光悠悠的定格在她脸上：“因为……” 陆明远手指向沈眠：“你……” 沈眠原地坐着没动，半响后按了按眉心：“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是真的听不懂。 沈眠把单肩背着的包拿下来，抽出里面准备好的文件：“你现在写字不方便，我找人给你刻了章，这些是阿姨的东西，你还回来，我保陆家不灭。” 沈眠把文件放在陆明远身边，开口：“陆家分公司的负责人全都在陆家等我。” 沈眠看了眼手表：“我等你到十二点，只要你签，我就和他们谈和，以陆家金融证券负责人的身份叫停这场针对陆家分公司大肆掠夺的行为，给陆家留点体面。” 陆明远没说话，眼圈红似血。 沈眠说：“你是不是想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对陆家。” 陆明远攥着床单的手背拱起狰狞的弧度，眼神凶狠，盯着沈眠的眼神再不复从前的温和，凶恶到像是想把沈眠拆吃吞腹。 第270章 放了我 沈眠多看陆明远很多眼，说：“因为你欺负陆少卿，你关了他四年，还是关在那样一个地方，整整四年。” 沈眠想说你和陆家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你的话。 陆少卿何至于去青城，何至于脑袋破了个洞，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等待明天的手术。 何至于…… 沈眠想把全部的责任都推给陆明远。 全部的全部。 但嘴巴却像是封上的水泥，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为陆少卿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根源在病。 陆少卿没心没肺，不食人间烟火，但真的很厉害。 如果他没生病，健健康康的，他又怎么会……被关呢？ 如果陆少卿没生病……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一切一切呢？ 可他是因为什么生病的呢？ 沈眠低头看自己的手，顿了良久，站起身想走。 陆明远呜咽的声音漫进耳尖：“是你的错，怪你……” 沈眠顿住。 陆明远说：“是你的错……” 含糊不清，却又字字清晰。 沈眠抬脚想走，半响后抬起的脚后跟放下，侧脸看他：“和我妈在一起的是你，出轨的是你，背叛的是你，欺负陆少卿试图粉饰太平当成无事发生的还是你。” 沈眠说：“让季姨等了几十年等不下去，将满腔爱意变成厌恶的依旧是你，陆明远，你变成现在这样，和季姨变成现在这样，责任在你，在你自己。” 沈眠安静的看了他一会想走。 陆明远的声音再次漫入耳底，像是地底下钻出来的呢喃：“你毁了少卿……毁了我们的家。” 沈眠像是被把重锤狠狠的砸了下。 原地晃了一瞬，扶住陪护病床的把手，只是瞬间，眼圈红了。 蓦地回头恶狠狠的瞪他：“我没有毁他！” 陆明远转动头颅，安静的看着她。 沈眠说：“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还是原来的他，我哪里毁他了？哪里毁了！” 全部的全部都结束了，陆少卿不用再机关算尽，辗转反侧，永远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被人伤到躺在病床上。 只要……陆少卿醒过来。 沈眠深深的看着陆明远，不想移开视线，移开就像是承认她毁了陆少卿。 但…… 沈眠偏过脸，扶着墙壁的手缓慢的握成拳，自言自语：“他还是原来那个没心没肺，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只是这段时间累了点，苦了点，苦尽甘来嘛……” 沈眠喃喃：“苦尽甘来。” 沈眠抬脚走。 开门的时候听见陆明远说：“如果你从来没认识少卿，该多好。” 沈眠关门出去。 背靠门板沉默良久。 看了眼手表，还有两个小时到十二点。 沈眠转身下楼坐进车里。 丢到隔板里的手机响了。 是陆少卿的手机，备注是4，沈眠滑开接了。 “景少爷急性阑尾炎，医生说别墅里条件太简陋，动手术恐怕有风险，让我们问问能不能带景少爷去医院做手术。” 景饶这个名字很久没出现在沈眠记忆里了。 沈眠在对面催促了两声后才找回声音：“我是沈眠。” 电话对面静了静，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沈眠按下车窗找人查景饶在哪。 得到地址后开车过去，看着窗外漆黑的别墅怔愣了很久。 开车门下车。 漆黑的别墅后面钻出来几个人，被沈眠的人按下。 第338章 沈眠挥手示意放开，“你们是陆少卿的人？” “是，少奶奶。” 沈眠环视四周，嗓子莫名的干涩，抿抿唇：“你们在这干什么？” 几人对视了眼，开口：“少爷留在这看着景少爷和沈洁。” 沈眠喃喃：“沈洁……” “对。”其中一人别扭道：“您的妹妹。” 沈眠：“为什么是陆少卿留你们在这看着，不该是陆明远吗？” 如果沈眠没记错的话。 景饶是被陆明远关起来了，而不是陆少卿。 南城生变，景饶杨蔷沈洁和陆真发生的一连串匪夷所思的肮脏事，都和她还有陆少卿没关系，他们那会都在青城，为什么是陆少卿的人在这里看着。 “老陆总安排的人早就被少爷给换成了我们。为的是确保景少爷和您妹妹出不来，一直在里面……” 沈眠：“在里面干什么？” “少爷的原话是，互相折磨。” 沈眠沉默了会，再问：“所以，当初南城发生的一连串的事，都是陆少卿做的吗？” 几人对视一眼，说：“我们只是在这看着的人，不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死，就让他们在这里待着，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眠抿唇：“陆真怎么样了？” “被我们安排的医生真的弄疯了，现在没有自主生活的能力。” 沈眠原地站了好大会，要来钥匙，朝前几步，打开了别墅门。 屋里一片漆黑。 沈眠去按灯。 坏了。 打开手机电筒对着照，屋里很空旷，什么都没有。 沈眠耳尖微动，看见一楼房间里走出一个人。 很高很瘦，扶着小腹，嗓音黯哑的求救：“救救我……我……我快疼死了。” 沈眠手机电筒挪过去。 对面男人抬手挡了下，像是很畏光。 这个人，是景饶。 头发潦草，胡渣遍布。 沈眠手机电筒朝后，看见了别墅全貌。 屋外看不出异样，但屋里的窗户和阳台却是全都被封死了，就算是白天，也看不见阳光，这里阴暗的像是栋鬼屋。 沈眠重新照向对面的景饶。 景饶手臂微微错开，漏出只眼睛看沈眠，刹那间，瞳孔紧缩。 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掌合十，放在一起搓，不停的搓，仓皇的，惊惧的说：“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眠眠……” 景饶说着朝着沈眠爬。 沈眠没动，眼睁睁的看着景饶被人按在地上，脸重重的磕在地板上，哭的满脸都是鼻涕和泪水，不停地求：“我错了，你原谅我，你原谅我，我不该骂你是个婊子，不该骂你是个贱人，眠眠，眠眠，你帮我求求我表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沈眠蹲下看着他：“你被关在这里后，见过陆少卿吗？” 陆少卿两个字像是把悬在景饶脖颈上的刀，对着景饶砍下去。 景饶突兀的开始尖叫：“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我真的错了，放了我，放了我。” 第271章 救救我 沈眠木愣的看着景饶像是条脱水的鱼，疯狂的在地面上挣扎，数次间，四个人差点都按不住他。 沈眠看向陆少卿的人：“他们被关在这里后，陆少卿来过，对吧。” “是，来过。” 沈眠原地蹲了会，站起身后摇摇晃晃的没站稳，扶了把楼梯站稳了，低低的吐出口气，看向楼梯口角落里。 那里从她进门开始就蜷缩了个小小的黑影。 沈眠在楼下和她对视，开口想说话，嗓子有点干哑，捏了捏，吐出气音：“沈洁。” 楼梯那的黑影动了动，小声的说：“姐姐。” 像是小动物的声音，糯糯的，很小声的喊：“姐姐。” 沈眠有好多年没听人喊这个称呼了。 沈洁从国外回来后，沈眠做梦都想她喊。 却喊的总是差了点意思，威胁的，讥讽的，高高在上的。 这是多年来，第一次，和小时候一样腔调的唤她一声姐姐。 沈眠转身招招手：“你下来。” 黑影没动。 沈眠看向旁边还在挣扎的景饶，“送去医院吧。” “您呢？” “我在这待会。” “少奶奶。” “没事。” 陆少卿的人走了两个，还留了两个站在屋内门口。 沈眠没理会，轻轻叹了口气：“你自己下来，我这会没劲，爬不动楼梯。” 瑟缩在楼梯口的黑影缓缓的站起身。 特别瘦，像是七月的蒲柳。 因为瘦，肚子那就明显了，沈洁……怀孕了。 沈眠在楼梯口那坐下，摘掉帽子扒了扒头发。 身后细碎的声音响起。 沈洁小声说：“姐姐，你能帮我求求姐夫吗？让他放我出去，我不敢了，再也不敢打你，也不敢骂你了，我以后会做你的好妹妹，和小时候一样，好不好？” 沈眠的手机电筒还在。 就着灯光回头看了眼。 突然就鼻酸了。 沈洁毁容了。 是被打的。 鼻梁变了形，脸上青紫遍布，一侧眼窝深陷，长发乱糟糟的蓬着，像是很久没有洗。 第339章 距离沈眠还有三个台阶，沈眠却闻到了她身上……腐朽的味道。 是真的腐朽，像是将死。 十二月的天。 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袖衫，瑟缩的站着，眼睛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枯槁的甚至比不上大街上的乞丐，很小声的说：“求你了，姐姐。”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你的心脏病好了吗？” 这些伤，无疑是景饶打的，被打成这样还活着，心脏病像是好了。 陆少卿留下的人开口：“陆少爷给沈洁配了最好的药，还安排了医生，三天来给她看一次……” “滚出去。” 屋里瞬间一静。 沈眠淡淡：“滚出去。” 留下的人顿了顿，开门走了。 沈眠看着门关上，朝旁边坐了坐，拍拍楼梯口：“过来，我问你点事。” 沈洁没动。 沈眠说：“我问完，就放你出去。” 沈洁来到沈眠面前坐下了，小心翼翼的，很乖很乖的说：“您问吧。” 沈眠：“五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五个月前。 南城生变。 初始是景饶去酒吧把沈洁拖到大街上，衣服扒掉，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拎着鞭子打。 沈洁说因为一个优盘。 沈眠喃喃：“优盘？” “是，姐夫找人偷拍了我和一个男人的视屏，借咱妈的手给了陆真，景饶看见了，认为我背叛了他。” 沈眠哦了一声。 沈洁被打后，报警。 陆明远和陆真要求息事宁人。 沈洁同意了，和杨蔷住进了陆家隔壁的别墅。 然后陆少卿找人把景饶弄出来，告诉了他，她和杨蔷现在住在哪。 景饶再次找上了沈洁。 在此之前。 陆少卿找人告诉沈洁，说景饶之所以这么对她，是因为杨蔷把她出卖了。 沈洁因为怨毒，把杨蔷推了出去挡枪，却还是没免了一顿打。 陆真以陆家的人都丢尽了为名，要陆明远把杨蔷和沈洁送走。 陆明远驳回。 陆真把沈洁和杨蔷送去了一家地下的商务会所。 沈洁还好，年轻没什么大伤，五十五岁的杨蔷被抬出来的时候，全身几乎一点好模样。 沈洁开始小声的哭。 沈眠淡淡的：“你为什么会去找陆明远？” “是姐夫找人让我去的，他说，他说陆明远为了息事宁人，会给我一大笔钱，结果，陆明远没给我钱，还把我被关到了这里，和景饶在一起。” 沈洁抱着自己哭的全身直哆嗦：“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沈眠说：“你怀孕几个月了？” “六个月了。” 沈眠：“被关进来前，陆少卿知道你怀孕吗？” 陆少卿知道。 陆少卿在景饶和沈洁被关的第一天就来了。 把沈洁这么多年对沈眠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说了。 问她知错否。 沈洁不服，不认错。 陆少卿说，我等你愿意对沈眠磕头认错的那天，然后找人封死了窗户走了。 景饶把沈洁打到见红了一次。 当天，景饶被陆少卿的人打的全身都是血。 沈洁每天被人掐着下巴喂大把大把的补药保孩子，却一步也出不了这里。 和景饶在这里。 景饶被外面人打。 她被景饶打。 沈洁颤巍巍下台阶，在沈眠面前软软的跪下，慢慢的匍匐，头紧紧的贴着地板，泣不成声的说：“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救救我，姐姐，救救我。” 沈洁脸轻轻的抬起，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碰了下沈眠垂下的手：“姐姐，救救我。” 沈眠沉默了很久：“杨蔷在哪？” 沈洁僵住了，像是座雕塑。 沈眠：“在哪？” “姐夫说她死了，和沈言还有沈致和死在了一起。” 沈眠让人把沈洁送去医院，开车去了沈家的祖坟。 下车迎着风走到地方，环视四周，目光定格在角落那。 这里有……三座坟。 没有名字。 沈眠低头看了很久。 转身想走。 脚步微错。 看向三座坟旁边空出来的位子，没再停留，走了。 开车漫无目的游荡，开到了医院，在下面仰头看着顶楼发呆。 手机响了。 “老陆总签字了。” 沈眠：“好。” 沈眠把电话挂了。 抬脚进医院，进电梯后看着按钮出神，按下了顶楼的按钮。 第272章 害怕 沈眠到陆少卿病房前顿足几秒，推开门。 陆少卿在床上躺着，和之前一模一样。 沈眠扯了个凳子在陆少卿身边坐下，手插兜，背脊弯曲，默默的看着陆少卿。 良久后开口：“严晋东说过，当年在南城的时候，你一直在跟着我，所以，沈言是你动的手。” 没人说话。 沈眠说：“沈致和也是你动的手，你还打算等沈洁认错了，对沈洁动手对吗？” 没人回答。 沈眠自问自答：“是，因为沈家祖坟，你给沈洁留出位子了。” 第340章 依旧没人回答。 沈眠说：“其实你从国外回来去青城，最开始的主意，不是从青城开始吧。” 沈眠说：“的确，照那会严晋东和陆明远的规模，真的从头开始，才是傻子。你那会去青城打的主意是远远的，在陆明远没提防的时候把陆家握在手里。后来我作个没完，事情生了变化，我圣母，没用，没出息，想就那样就挺好的，算是报复了，但你不甘心，要让那些欺负了我的人付出你认为该付出的代价，就只能带我去青城重新开始，把关系彻底撇清。” 沈眠：“关系的确撇清了，没人知道我们离开南城后，杨蔷和沈洁的惨状是你一手策划的，就连陆明远都以为杨蔷失踪了，等到沈洁死后，更没人知道……杨蔷已经死了，和沈致和还有沈言埋在了一起。” 沈眠沉默了。 良久后说：“你就这么怕我知道陆家其实一直受你掌控吗？怕到那么怕输，宁愿让自己脑袋破个大窟窿，也不愿意借助陆家金融证券公司的力量。” “你在怕什么？”沈眠喃喃自语：“怕我知道你变成我从前的样子，怕我知道你杀了我妈，怕我知道你变成一个怪物了吗？” 病房里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只剩下滴滴答的心跳记录音在病房里回响。 沈眠喃喃：“我怀疑你明天就要醒了。” 没人说话。 沈眠说：“我那天碰见谭岳洋了，他挂了一个实习医生的牌子。名字叫刘什么，我忘了，总之不叫谭岳洋，谭岳洋不止是神经科的专家教授，还是麻醉之神，他二十岁就可以在不伤神经中枢高级部位大脑皮质功能下，让人呈意识障碍，陷入昏迷状态，和植物人一样。唤醒很简单，手术一场，稍微刺激下神经就醒了。” “负责你的那个老主任医师是个骗子，他是写了不少植物人和脑死的论文，也参与过研究院的项目，但一年前研究失败了，他说他今年要退休，不会再接诊植物人和脑死相关的病例。” 还是没人说话。 沈眠喃喃：“你是有多着急，才会连百度词条都没解决，就躺进了医院，让自己成为植物人。” 陆少卿是个哑巴。 沈眠看着陆少卿说：“这么急干什么？要出国去接我和落落吗？” 陆少卿还是没说话。 沈眠说：“但我只是怀疑你明天会醒，连印证都没去，因为没时间，也因为不想，我怕查清楚后，这些全是我的胡思乱想。” 病房里静到了极致。 沈眠说：“陆少卿，你还爱我吗？” 死一般的安静。 沈眠说：“可我爱不动你了，因为……我把你害的好惨啊。” “你从前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很心软，很善良，很好哄，很……好。” 沈眠眼神恍惚：“好到我都有点嫉妒你，面对你的时候总是会不耐烦，因为我每天陷在泥潭里爬不上来，可你无忧无虑，无苦无烦，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就那么一直在我面前晃，一直晃一直晃。” “现在回头看看，那会的你真好，你也该那样活着，该活的比谁都肆意潇洒才对。” 沈眠垂下头，低低的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病了四年，被关了四年，父母反目，机关算尽，不眠不休的筹谋，日夜辗转反侧的怕输，脑袋破了个洞，孤零零的躺在这。” 沈眠脑袋朝前，抵上陆少卿的病床边，小声说：“也不会变成从前的我，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怪物，明明那些人欺负的是我，只是我而已……坏人也该我来做才对，你的手，不该变脏的。” 沈眠喃喃：“你该活的比谁都幸福，就算不幸福，也不该……变成我该变成的样子。” 沈眠沉默了，好大会后说：“你累吗？” 没人回答。 “我好累啊。”沈眠低低的说：“你爸说的对，是我把你给毁了，如果……我从没出现在你的世界过……多好。” 屋里死一般的宁静。 沈眠说：“对不起。” 沈眠走了，开车回家，隔着很远看见陆家门口停摆了很多车。 陆明远签字了。 沈眠该下去和这些人谈和，把陆家归拢到自己名下。 这样她就是真的有钱又有权了，没人能再关她和她的落落，她的落落可以有一个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沈眠在车里看了好大会。 调转车头，兜兜转转的，开车去了机场。 把手机关机，闷头睡觉，昏昏沉沉之际，脑中像是有根弦拽了拽。 沈眠睁眼，发现下雨了。 怔怔的看着窗外出神，在雨停后手机开机，忽略了数不清的未接电话，打给季清。 季清：“眠眠！眠眠！眠眠！” 季清的声音带着哭腔。 沈眠虚弱的应了一声。 季清说：“少卿手术后醒了，他醒了！” “恭喜。” 沈眠挂断打给严晋东：“你在哪？” 沈眠脑子一阵阵的发晕：“我去找你。” …… 盐城庄园。 “妈妈什么时候醒啊。” 严晋东回神，弯腰把沈落抱起来：“快了。” 沈眠四天前的深夜倒在了庄园门口，被严晋东刚买的大黄发现。 狗吠了几十声，吵醒了整个庄园的人，唯独没吵醒昏迷在地的沈眠。 第341章 送去医院做了检查。 营养不良，睡眠不足，低血糖，低血压，脱水，打针输液了两天，被严晋东带回家。 中间短暂的醒了一两分钟，摸摸沈落的脸，接着就开始睡。 在这间屋子里睡了两天，靠打营养针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严晋东抱着沈落站在门口看。 沈落搂着严晋东的脖子，喃喃小声问：“叔叔，妈妈真的是睡着了吗？” 严晋东怔了下，侧脸看沈落。 沈落说：“叔叔，我害怕。” 第273章 来接你了 严晋东：“别怕，医生说了，妈妈身体健康，只是太长时间没睡觉，没吃饭，很快，很快她就会醒。” 沈落没说话，被严晋东抱着，脑袋一动不动的看着沈眠。 沈落在这看两天了，从早上到傍晚，很懂事，不踏进房门吵沈眠，就在门口蹲着。 严晋东低低的叹了口气，转身想走。 抱着的沈落开始挣扎：“妈妈，妈妈。” 沈落最近胖了不少，开始挣扎，严晋东一时抱不住她。 沈落挣扎在地，朝着床边奔跑。 快跑到的时候，唇角往下弯，弯了又弯，没憋住眼泪，嚎啕大哭：“妈妈！” 沈眠侧脸怔怔的看着沈落，想说点什么，但嗓子干涩的厉害，最后吐出气音：“水。” 沈眠醒到第三天才能做到正常下地，脑子不晕，但胃口变的很小，吃点东西会想吐。 沈落像是被她这场睡给吓到了。 每天盯着她睡觉，盯着她吃饭。 大概是之前睡的太久，沈眠不太能睡着，但可以装。 吃饭就差了点意思，最后选择了硬塞，然后趁沈落不注意，偷偷可耻的浪费粮食，吐。 沈落吃了饭被严晋东叫保姆给带出去玩。 严晋东递给刚吐完的沈眠一杯水：“你总这样可不行，伤胃。” 沈眠没什么精神：“不然你说怎么办？” 严晋东也不知道怎么办。 小丫头片子平时乖的很，没见多执拗。 在她妈吃饭睡觉的事上无比的执拗，谁说都不行。 说多了就哭闹，像个熊孩子，但却是个招人疼的熊孩子，因为闹腾的原因让人心疼。 但这却不是沈眠现在这样的理由。 严晋东：“我带你去看看吧。” “我没病。”沈眠咕噜咕噜灌水，把嘴里的苦味给灌下去了点，“你别在她面前胡说八道，我忍忍，等胃口撑大点就好了。” “你的问题不在胃口，在精神，你如果不想笑就别笑，不想吃就别吃，不想睡就爬起来运动，别整天在落落面前装，不累吗？” 沈眠：“我不想让她小小年纪这么大心事。” “我知道你是不想让她担心，我说的是你，你不累吗？” 沈眠：“我……” 只是一个字，说不出来了，怔怔的出神。 严晋东皱眉：“你怎么不说了。” 沈眠摇摇头，转身要出去。 严晋东开口：“你之前不是说，等你来宰了我吗？” 沈眠微怔，错身看他。 严晋东：“想宰了我的前提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就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一阵风来都能刮走，你能宰了谁。” 沈眠正过身看他。 严晋东说：“你到底怎么了？” 从沈眠醒了的第一天，严晋东就想问了。 你到底怎么了？ 陆少卿没死，全头全尾好好的，一切都是他布下的圈套，虽然你做了无用功，但陆少卿没死，你……不该高兴吗？为什么是现在这幅提线木偶，半死不活的样子。 浑浑噩噩睡了四天，醒来后精神萎靡，全身笼罩着浓郁的病气，吃不下，睡不着，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像是一阵风吹过，就能把她给吹走。 严晋东不懂：“你到底怎么了。” 沈眠按了按眉心，有点倦：“我好像生病了。” …… 沈眠在来这的十天后见到了陆少卿。 那会沈眠坐在山坡树下在看远处快乐奔跑的沈落。 耳尖漫进‘吱呀’一声轻响。 侧脸回头，就这么看见了陆少卿。 穿着一身黑衣，戴了顶棒球帽，落下的阴影覆盖了眉眼，从上至下的看着她。 沈眠扯了扯唇角：“你来了。” 陆少卿恩了一声，朝前一步，在沈眠旁边站定没说话。 一时间，气氛安静了下来。 直到沈落朝这边扫了眼，跌跌撞撞的朝着这边跑，才算打破了宁静。 陆少卿蹲下，把奔过来的沈落抱住。 沈落搂着陆少卿好大会，接着开始哭：“爸爸……” 沈眠安静的看着。 看陆少卿轻轻的帮沈落擦眼泪，看沈落揽着陆少卿脖子很紧的手腕，看沈落委屈的依恋的几乎停不下来的眼泪。 半响后，轻轻的笑了声。 这声笑很轻微，但陆少卿却似乎听见了，错眼看了她一眼。 沈眠对陆少卿笑笑，疏离、客气……冷淡。 陆少卿指甲悄无声息的掐进了掌心，抿抿唇没说什么，把沈落抱起来，朝着远处的房子走。 沈眠跟着。 到门口一抬头。 看见严晋东一边挽袖子，一边下楼梯，在看见他时，脚步顿住，抿抿唇下楼走近：“你来了。” 第342章 陆少卿把孩子递给沈眠：“带孩子回房间。” 沈眠接过沈落抱在怀里，转身去儿童房，把孩子放下关上门。 陆少卿和严晋东不见了。 沈眠在沙发上坐下，没精神的趴了会，拎起本书看。 等了约莫一个小时。 陆少卿回来，严晋东没回来。 陆少卿：“收拾东西，我带你们回家。” 沈眠：“你打他了？” 陆少卿拳头那有血渍。 陆少卿恩了一声：“去收拾东西。” 沈眠定定的看了他几秒，开口：“我不走了。” 陆少卿眉眼在棒球帽下压成了一条线，暗沉的看着沈眠。 沈眠说：“我们离婚吧。” 屋里瞬间静了下来。 陆少卿原地站了很久，扯了个凳子在沈眠对面坐下，哑声说：“对不起。” 沈眠盘腿坐在对面，黑长直齐腰，脸白唇白，淡淡的看着他：“你对不起我什么？” “对不起，没告诉你，这些都是我布下的圈套，对不起，本来想保护你，却没做到，对不起，我……”陆少卿喉咙滚动，“对不起沈眠……” 陆少卿抬头看她，眼圈泛红：“我错了。”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陆家是我的了，严晋东破产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我动动手指头就能全部湮灭，以后没人能再欺负你。” 陆少卿眼底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我之前答应了一个月来接你和孩子，一个月到了，我来接你了，我们带着孩子回家，行吗？” 第274章 相信我 沈眠安静的看了会陆少卿，开口：“之前你亲口说事不过三，还记得吗？” 陆少卿：“那是因为……” 沈眠打断：“你当年之所以会被关起来，是因为生病了，重度抑郁症，和疯子差不多。” 陆少卿：“我已经好了！” 沈眠没理会，接着说：“在青城骗我是一次，美洲康泰骗我是一次，重度抑郁症是第三次。陆少卿，我们完了。” 屋里静了下来。 只剩下陆少卿越渐急促的呼吸。 良久后。 陆少卿垂头，浅浅的深呼吸了会，抬头看沈眠，被帽檐压住的眉眼黝黑一片：“我妈和陈叔应该都和你说过，不要回南城，你为什么要回去？” “因为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为什么把我从青城带回南城？” “不想你死在外面。” “为什么机关算尽的为我报仇？” “你输是因为我。”沈眠笑笑：“徐凤泽之所以不进你的套，是因为我前男友柯宇，你本不该输，这件事怪我，看在夫妻一场，还有孩子的份上，我肯定要为你报仇。” 陆少卿看了沈眠一会，蓦地眼泪从眼眶中往下掉。 陆少卿抬手狠狠的抹了一把，吸了吸鼻子，手肘放在膝盖上，开口说：“我错了，沈眠，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骗你了，我说到做到，你……” 沈眠脸始终平平静静的，毫无波澜。 陆少卿脸悄无声息的扭曲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再骗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沈眠摇头：“算了吧。” 陆少卿怔住，嘴巴开合半响，说：“当年的事你都知情了，那么你就该知道，我……对你还有感情。” 沈眠沉默了。 陆少卿说：“你呢？”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盯着沈眠，滴落过眼泪的眼睛突然像是拧开的水龙头，不断的往下掉眼泪。 掉一串，陆少卿抹掉一串。 不停的抹。 看沈眠迟迟不说话，垂头压了压帽檐，把落不尽眼泪的眼睛遮挡住，低低的说：“当年的事，人传人容易传错，我再和你解释一遍。” 陆少卿的鼻音很重，低低沉沉的说：“我当年……生病了，加上严晋东给我打了针，我脑子转的比平时慢，看见我爸找人合成的视屏，就以为真的是你，所以对你说了那些话，其实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只是那会不知道怎么的，有点累，想……找个地方藏一藏，歇一会，就歇一会。” 陆少卿说：“我……” 陆少卿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我……我第一次认识你是在学校开学典礼上，你……你们班和我们班在隔壁，你迟到了，站在最后面，就在我左手前一个位置，侧脸和后脑勺特别好看，我看了你大半年，然后我们打篮球的时候，那孙子的球砸了你，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就一直找机会出现在你面前，那么多年了，我真的一直都挺喜欢你的……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年少在现在，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沈眠打断：“谢谢。”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说：“谢谢你喜欢我如斯，多年不变。” 陆少卿的脑袋垂的很低，印入沈眠眼帘的除了漆黑的帽檐，就是耳边漏出的一圈白白的纱布边。 沈眠看着那圈纱布出神，良久后说：“但我们真的不可能了。” 陆少卿喃喃：“因为事不过三？” 沈眠：“恩。” 陆少卿突兀的轻轻的笑了两声，被水汽覆盖了的眼睛看向沈眠：“不是因为事不过三，是因为我输了，我没能力保护你，因为我是个废……” 第343章 沈眠打断：“陆少卿！” 陆少卿到嘴边的‘废物’咽了下去。 沈眠掐进掌心的指甲松开了，盘起的腿放下，起身走近，在陆少卿身边蹲下：“我和你分开，的确不是因为事不过三，但也和你自身无关。” 沈眠盯着他一字一句：“你没输，你赢了。” 陆少卿怔住。 沈眠说：“这次不是我赢，是你赢了，如果不是你，我会输，但如果我不参与，你一样会赢，陆少卿，你很厉害很厉害，你能保护我，能保护得了落落，你很厉害。” 陆少卿眼泪再次断了线的往下掉，喉咙溢出浅浅的呜咽，小声说：“既然我能保护你，为什么你不愿意原谅我，跟我回家。” 沈眠眼圈红了，看了他许久开始说：“因为我不爱你了啊。” 陆少卿眼神恍惚了。 沈眠抬手，轻轻的抹掉他脸上的泪花，小声说：“你醒来知道发生什么事后，就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感情，不然也不会在你妈住院后有那么多次去看你的机会，却一次都不去，在知道你醒了，直接就走了，陆少卿，我是在奋不顾身的为你报仇，却不是因为爱情，因为亏欠，我对不起你。” 陆少卿说：“你对不起我什么？” 沈眠：“对不起你爱我如斯，多年不变，可我已经不爱你了。” 陆少卿怔愣住。 沈眠说：“你很好，很厉害，可你太脆弱了，只要我们的感情付出不平等，或早或晚，你的抑郁症还会复发，折磨的你痛不欲生，我留在你身边，是害你，不如咱俩就这么分开，各人去过各人的日子。” 陆少卿的眼泪像是擦不尽。 沈眠一点点的帮他擦。 手被握住。 陆少卿盯着她，开口：“我不在乎感情付出平等与否，我们在青城的时候，你对我没感情，我们过的不也挺好的吗？我们一起养孩子，一起照顾孩子，那样不也挺好的吗？我……” 沈眠打断：“可你的病，已经复发了啊。” 陆少卿矢口否认：“那不是因为感情，是因为我想保护你，我怕我保护不了你，我怕我输，我怕我还是一无是处。沈眠，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跟我回家后，我会看病，会把身体养好，把精神养好，我不用你照顾，我自己可以，你相信我，我不会把负能量在你面前漏出一丁点，沈眠……” 陆少卿握着沈眠的手腕很紧很紧，喉咙滚动半响，伴随着往下掉的眼泪，轻声说：“我会装的很像很像，绝对不让你发现我是个病人，不用你照顾我，不会让你累，也不会影响落落，你相信我，相信我，行吗？” 第275章 对不起 沈眠：“可是装……很累的。” 陆少卿呆呆的看着她。 沈眠轻轻的，不厌其烦的擦陆少卿眼尾落下的泪，说：“之前我们和好那一个月，你装痊愈，很累吧。” 陆少卿：“我不……” 沈眠打断：“不论你会不会累，知道你生病的我，会很累，不止会累，还会怕，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我不爱你，再诱发病症复发，还会自责，自责我不爱你，害你至此。我明知道你生病了，就没办法装成不知道，可我也没办法爱你，因为我对你就是没有爱情了，你懂吗？陆少卿，我真的做不到。” 沈眠眼圈红透了，轻声说：“你……想看见我和你从前一样的自责吗？” 陆少卿轻轻的眨了眨眼。 沈眠：“你想看见我这么累，这么自责吗？就像你从前自责没有相信我，没有保护我一样的自责，甚至让我因为自责和你一样……生病？” 陆少卿嘴巴开合半响，握成拳的手悄无声息的松开了，怔怔的看着沈眠，手微动，覆上沈眠的脸，轻轻的抹掉她睫毛上覆盖的水汽：“我生病不是因为你。” 沈眠怔住。 陆少卿眼底水汽满布，很温柔的说：“和你没关系，你别……你别自责。” 沈眠鼻腔酸涩：“我……” “跟你没关系。”陆少卿扯了扯唇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你别胡思乱想，我生病是我……是我太脆弱了，不像个男人，是我的问题，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眠突然就绷不住了。 睫毛轻眨，眼泪滑落一串。 陆少卿怔怔的看着，喃喃：“别哭。”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从下往上的抹去沈眠的眼泪：“别哭。” 沈眠：“我……” 沈眠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本准备的分开的话其实有很多。 她最初以为陆少卿不会同意的。 还有孩子，还有之前签的协议。 陆少卿会威胁，会蹦跶，会闹，总之，分开会很难。 沈眠甚至准备了最重的一锤——你杀了我妈。 不报仇已经是不孝，还怎么在一起。 可这瞬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陆少卿妥协了。 没说，只是看着她。 沈眠却知道……陆少卿真的妥协了。 因为他知道自责到生病的滋味。 他可以忍受，可以承受，却似乎是舍不得她承受的。 陆少卿说：“别哭，沈眠，别哭。” 沈眠：“那你也别哭了。” 陆少卿松开轻抚沈眠脸的手，把眼泪擦干净，压了压帽檐，开口：“和我离婚后，你会和严晋东在一起吗？” 第344章 沈眠：“不会。” “那你会和谁在一起？” 沈眠：“我也不知道。” 屋里静了下来。 陆少卿抬头和沈眠对视：“可我还是舍不得你。” “时间会解决一切的。”沈眠对陆少卿笑笑：“真的，时间会解决一切的。” 沈眠目光落到陆少卿手指上，朝前，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声音很小：“咱俩之前分开那几年不就是这样吗？用时间去疗伤，很快的，你很快会变回原来的你。” 变回原来那个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大少爷。 不会受伤。 不会生病。 不会违法。 会彻底远离我从前的样子。 很快。 陆少卿垂首看沈眠轻碰他的手指。 嘴巴开合了会，唇角突然往下弯了弯，有点委屈的笑笑说：“那只是针对你而言。”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因为四年前你只爱了我一个月，所以，你说会很快。” 沈眠怔住。 陆少卿说：“我快不了，因为我不是一个月，是很多很多年。” 陆少卿喃喃：“沈眠。” 沈眠轻碰陆少卿的手指蜷了回来。 陆少卿勾住，手朝前，轻轻的握住沈眠的手，开口：“你能再和四年前一样，爱我几天吗？” 沈眠愣住了。 陆少卿说：“你看，你之前因为可怜我多年爱你，施舍给我一个月，那会是……十一年，你给我一个月，现在又快五年了，你给我半个月行吗？”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十天呢？” 沈眠低头，到底是没绷住，眼泪往下飒飒的落。 陆少卿看了沈眠一会，轻轻松开她的手，开口：“你真小气。” 沈眠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陆少卿看着，喉咙滚动了会，躬身把蹲在地上蜷成一小团的沈眠拉起来。 手抬起擦沈眠的眼泪：“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一天我都不要了。” 陆少卿手蜷了蜷，把沈眠轻轻揽在怀里，声音很低：“不要了，以后都不要了，我们离婚，分开，各人过各人的生活。” 沈眠缩在陆少卿怀里哭的狰狞，开口：“对不起。” 沈眠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陆少卿。” “对不起，对不起，陆少卿，对不起。”沈眠轻轻的抓了抓陆少卿的衣服：“对不起，对不起，陆少卿……” 沈眠嚎啕大哭：“对不起……” 沈眠哭到近乎痉挛，嘴里支灵破碎的呢喃着‘对不起’。 陆少卿眼圈红透，轻轻的拍沈眠哭到颤抖的后背：“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的错，不该和你提这个，别自责，别难过，你只是不爱我而已，感情这个东西不由人，你……你没做错什么，什么都没做错，别哭，沈眠，别哭。” 陆少卿轻轻的吻了吻沈眠的发：“你说什么都行，离婚，分开，都行，别哭。” 陆少卿低低的说：“别哭啊，沈眠，别哭。” 沈眠哭晕了，软软的倒在了陆少卿的怀里。 抱着，陆少卿才恍然惊觉，沈眠好像瘦了很多。 她的脸型是鹅蛋脸，瘦或者胖，不明显，身体却不是，腰堪堪一扎，抱起来像是抱块轻飘飘的浮木。 陆少卿坐在床边皱眉看着，被沈落拽了下才回神。 沈落偎着陆少卿，小声说：“妈妈这次又要睡多久？” 陆少卿把沈落抱起来出去，轻轻关上门：“妈妈每天睡很长时间吗？” “大黄。”沈落手遥遥的朝外指：“妈妈来了，睡在大黄身边，大黄一直叫，妈妈都不醒。” 沈落眼泪往下掉：“晋东叔叔说妈妈好多天没睡觉没吃饭，所以才会一直睡，睡了四天都不醒，为什么落落让妈妈好好吃饭睡觉了，妈妈还是不醒。” 第276章 淡 陆少卿抱着沈落的手变紧，抬头看倚门口而站的严晋东。 严晋东抿唇：“沈眠十天前晕倒在庄园门口，医生检查，低血糖，低血压，睡眠不足，胃肠道虚弱，判断应该是很久没吃东西，也没怎么睡觉。” 陆少卿皱眉。 严晋东接着说：“在医院睡了两天，接回来睡了两天，和昏迷差不多。” 陆少卿指甲掐进了掌心。 沈落插嘴：“叔叔，你的脸怎么了？” 严晋东被陆少卿打的其实不算多重。 因为陆少卿大病初愈，还很虚，但看着却很惨，招呼的全是脸上。 严晋东：“没……” 沈落已经没看严晋东了，开始看陆少卿的手，“爸爸，你的手受伤了。” 沈落低头捧起陆少卿的手吹了吹。 严晋东看了会，转身走了。 陆少卿扫了眼没理会，由沈落吹她的手，眼神兜兜转转，定格到沈眠的房门那。 沈落睡着了。 沈眠没醒。 陆少卿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昏暗中，沈眠呢喃出声：“陆少卿。” 陆少卿怔住。 沈眠说：“对不起。” 声音低低的，手掌在小腹那握成拳。 陆少卿把沈眠的手拿下来，轻轻的把拳头屈开，撩开被子放进去，看了她一会，起身关门出去。 大门外面，漆黑的庄园里猩红烟头闪烁。 第345章 陆少卿抬脚走近，踢了踢坐在树下抽烟的严晋东。 严晋东抬头看他：“你打算怎么收拾我？” 严晋东在国外盐城，却没断了南城的消息。 知道沈眠的所作所为，也知道陆少卿醒来后把陆家全部收拢手里。 陆少卿彻底成为了陆家唯一的家主，板上钉钉，收拾现在的他，轻而易举。 陆少卿在严晋东身边坐下，伸手：“给我根烟。” 严晋东把烟丢给他。 陆少卿接过叼在嘴里：“明早给我叫个律师过来。” “你还瞧得上我手里现在有的这点钱？”严晋东啧了一声：“给你给你，都给你。” 陆少卿：“拟离婚协议。” 严晋东没说话。 陆少卿噙着烟，抬头看漆黑的夜：“我要和沈眠离婚了。” 严晋东：“我下午听见了。” “在窗户那偷听？” 严晋东：“门口。” “不要脸。” 严晋东：“脸是个什么东西。” 陆少卿沉默了：“沈眠因为不爱我，一直在和我说对不起，梦里都在说。” 严晋东没说话。 陆少卿说：“自责的滋味不好受，所以算了吧。” 严晋东懒散躺在草地上的姿势变成坐正，敛眉沉默。 陆少卿说：“以前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作为条件，你在国外偶尔看顾着点她们娘俩，国外不比国内，沈眠活的小心谨慎，但这地乱，我还是不放心。” 说着扭头看严晋东，眼底威胁一闪而过：“是偶尔看顾，有事了过去看看，如果沈眠烦了你就滚蛋，我还活着，谁再关她，就是找死。” 严晋东抿抿唇：“你装植物人算计我那会，医生说你随时会脑死，没醒来的可能，我被你算计的无路可走，打算拿你和你爸换钱。我料到了你爸不一定会同意，所以我打算拔你的氧气罩威胁你妈，还打算万一一个不小心你死了，给你安个假的呼吸器，让你装成还活着，不是打算，假的呼吸器已经准备好了。” 严晋东声音低低的：“这些，你也不和我计较吗？” 陆少卿安静了会，侧目看他：“你可真行。” “你和我计较吗？”严晋东抬头看陆少卿，眼神专注：“计较吗？” 陆少卿没说话。 严晋东说：“四年前你和沈眠闹成那样，你被送去国外关起来，沈眠被我关起来，都因为我，你真的不和我计较吗？” “你后悔过吗？” 严晋东怔住。 陆少卿：“后悔过吗？” 严晋东嘴巴蠕动了会，蓦地眼圈红了：“后悔过。” “后悔什么？” “后悔不该沾违法的买卖，这样我爸，那个已经退出江湖想和我妈安度晚年的老东西不会被人砍死，我妈也不会精神失常，后悔多年来，你一直传消息，让我洗白，说会帮我。我玩心正盛，就是不听。” 陆少卿没说话。 严晋东说：“后悔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干预你的人生，我该像你一样，不赞同并且鄙夷唾弃，却会帮我善后。” 陆少卿：“谁会给你善后。” “在没出沈眠的事前，你只要见我，必须问一句，洗白吗？陆少卿，你敢说如果我家里出事你知情，你不会帮我吗？” 陆少卿沉默了。 严晋东说：“你会，对不对？” 陆少卿：“你知道我会，为什么你不来放我出去。” 严晋东哽住了。 陆少卿说：“为什么？” “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错已经形成了。 严晋东觉得陆少卿不会帮他，照他那会的处境，也帮不了他。 求他，不如求陆明远。 而且他怕陆少卿会怪他。 可现在看着说‘不计较’的陆少卿再想想。 才发现。 错的离谱。 事情走到现在这步，全是他作的。 严晋东：“对不起。” 陆少卿看了严晋东许久。 严晋东低头，轻声说：“哥，对不起。” 陆少卿恍惚了。 隐约间，像是看见了很多年前的严晋东。 一丁点的小豆丁，嬉皮笑脸的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哥’。 陆少卿说：“其实我也后悔过。” 严晋东微怔。 陆少卿说：“你辍学那年，我……高二，沈眠……喜欢上了别人，我心情不好，知道你辍学学人家开酒吧，还口气硬的要死，就生气，很气很气，我很后悔当年因为被你当着很多人的面反驳，臭面子发作，扭头就走，没砸了你的酒吧，硬按着你回去上学。” 陆少卿后悔的事太多了。 后悔因为面子和无用的自尊心没早早的拉严晋东一把。 后悔没信沈眠，后悔没保护她，后悔就这么让沈眠自己一个人深陷泥沼里上不来。 后悔他的爱面子，自负，和没用的自尊心。 后悔不该和沈眠说那句，爱我十天。 让沈眠做梦都在说‘对不起’。 陆少卿恍然间感觉，其实浅薄的是他的爱。 不止浅薄，还太淡了。 淡到像是在唱独角戏，淡到让当年无所依的沈眠根本看不到。 陆少卿低低的说：“对不起。” 第346章 第277章 单向奔赴的证据 严晋东怔愣住。 陆少卿侧脸看他：“从前的事过去了。” 严晋东没说话。 陆少卿说：“咱俩别再见了，以后我也不会出现在沈眠面前，如果你真的喜欢沈眠，就多看顾着点她们，不要让孩子生病，也不要让沈眠生病。” 严晋东深深的看了陆少卿很多眼，说：“我不喜欢沈眠。” 陆少卿皱眉：“什么？” “我从来没和沈眠说过喜欢，不相信的话，等她醒了，你问问她。” 陆少卿沉默了。 严晋东语速很快，迫不及待：“我这人你知道，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我和沈眠认识这么久，除了那次幼儿园抱孩子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下她的手指头，其余的时候，我一次都没碰过她，对，当年在ktv碰过一次，按住了她的肩膀，但没有做过一丁点僭越的事。我如果骗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陆少卿眉头皱的很紧：“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从来没喜欢过沈眠，咱俩……”严晋东眼圈红透了：“哥，咱俩……还能接着做兄弟吗？” 陆少卿沉默了。 严晋东说：“我真的，从来没和沈眠说过喜欢，她说的那些，都是她的自说自话，我是关她了，但我没敢伤她一根汗毛，我……” 陆少卿打断：“你一直不和沈眠说喜欢，就是为了以后在我这还有条退路？” 声音带着淡淡的匪夷所思。 其实准确来说，不是留条退路，是不敢。 陆少卿在严晋东的心里占的分量很重。 隐隐的。 比沈眠要重。 严晋东和陆少卿一起长大。 他最在乎的人是谁，严晋东没问过，也不关心。 但严晋东最在乎的，除了自己爹妈，就是陆少卿。 严晋东喜欢沈眠，很喜欢。 感情漫起的根源是心疼。 心疼沈眠朝着陆少卿单向奔赴的日夜。 接着就是羡慕。 他身边来往的女人很多。 但只是来往。 他也想要沈眠对陆少卿的那种喜欢。 严晋东之所以不要脸的说对陆少卿已经够好的了，就是因为沈眠。 朝夕相处四年。 上千个日日夜夜。 就这么看着沈眠，却不敢动一根手指头。 因为陆少卿曾经很喜欢很喜欢沈眠。 哪怕后来陆少卿和沈眠表现的都像是对对方毫无感情。 严晋东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多说一句僭越的话，在沈眠和陆少卿复婚后参与一根手指头，因为怕某天陆少卿回过来味，对沈眠旧情复发，俩人再也没有和好再做兄弟的机会。 在爱情和兄弟之间，不管陆少卿会选什么，严晋东会选的，只有兄弟。 他爹妈没了，他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只剩下陆少卿了。 如果陆少卿真的没了可能会说。 但陆少卿没死，而且还说了不会再计较从前的事了，让严晋东看到了被原谅的希望。 严晋东斩钉截铁：“我不喜欢她，哥，你相信我。” 陆少卿看着他陷入长久的沉默。 严晋东说：“四年前，我真的不知道你爸是为了把你关起来才送你出国，我以为你是去治病了，后来知道没去接你，是因为我家出事了，我怕你因为从前的事怪我，不愿意帮我，我去接了你，陆明远会不帮我了，我爸被人砍，在重症监护室里，我妈疯了一样的怪我，整个青城大街上围的满满的全都是我的仇家，我没办法，我……” 严晋东哽咽了：“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 陆少卿没说话。 严晋东眼泪从眼眶滑落：“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你原谅我，就这一次，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干，求你了，原谅我这一次。” 陆少卿嘴巴开合半响，想说点什么，却恍然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的听严晋东，这位大名鼎鼎的‘东哥’在他旁边细细碎碎的哭。 恍如隔世。 严晋东说：“你原谅我。” 陆少卿抿唇：“给我联系律师吧，孩子归沈眠，赡养费一个月三千万，明天签完字，我回家。” 陆少卿起身要走。 严晋东拉住他的衣服：“沈眠生病了。” 陆少卿愣住，接着皱眉：“你说什么？” “抑郁症。” 陆少卿懵了。 严晋东拉着陆少卿站起身：“不能离婚，离婚的话，你们俩就真的完了，别离，还有机会。” 严晋东开始说起沈眠的抑郁症。 沈眠从醒来后精神萎靡，吃什么吐什么。 严晋东连着三天深夜，在这棵树下见到沈眠。 沈眠一坐坐一夜，天蒙蒙亮时爬起来回去陪沈落。 像个提线木偶。 最后沈眠说，她感觉自己好像生病了。 严晋东带沈眠去找了心理医生。 沈眠得病是因为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她觉得她对不起陆少卿。 如果不是她的话，陆少卿不会得病，不会被关，家不会被毁，会还是原来的那个他，沈眠认为是她害了陆少卿。 严晋东说：“沈眠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吧。” 第347章 陆少卿怔怔的：“什么？” “她连孩子都不打算要了。” 陆少卿喃喃：“怎么可能。” “真的，她和心理医生说她现在看见孩子很累，会想哭，想吼，想发火，她装不出来春风和煦，也不想笑，不想吃饭，不想睡觉，医生给的建议是，把孩子送走，她当时答应了。” 陆少卿原地晃了晃，半响后弯腰，扶住膝盖发呆。 严晋东看陆少卿很久。 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手握紧开机递过去：“当年沈眠不择手段的初衷全是为了和你复婚，还有……你们分开后，她朝着你……” 严晋东其实不想说的。 说了，陆少卿似乎会更恨他，更不会原谅他。 可不说，陆少卿就要走了。 陆少卿带着孩子走后，沈眠肯定也会走。 这辈子，严晋东再没有见到陆少卿的机会，连借着沈眠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不如说出来。 这样陆少卿会留在这陪沈眠，他就有时间来求陆少卿原谅了。 陆少卿很心软。 只要给他时间，他再帮俩人和好，也许陆少卿一高兴，就原谅他了，俩人还能和年少那会一样。 严晋东眼圈通红：“这手机里是沈眠在你们分开后，朝着你单向奔赴的证据，她从前绝对不是只爱了你一个月。” 第278章 追一下 陆少卿怔怔的看着严晋东手里的手机。 这是……他从前的手机。 陆少卿接过，坐在树下，面无表情的开始翻。 严晋东打开的是短信记录。 密密麻麻的短信，来自于陌生号。 陆少卿点开。 一条短信——我们的女儿病了，也许救不活了，你能不能原谅我，来看一眼我们的女儿。 这边回复——一边玩去，别烦我了。 陆少卿皱眉切回，往下一条条的看。 全是陌生号。 沈眠的。 说亲爱的少爷，我错了，你能不能来接我。 只是一条短信。 陆少卿的眼圈红了。 手轻微的颤抖，陆少卿浅浅的深呼吸，往下翻。 几十个陌生号。 上千条短信。 时间横跨陆少卿和沈眠分开后的一年半。 平均每隔七八天就有二十几条。 沈眠来来回回的重复的就是那几句。 少爷。 我爱你。 你接我电话啊。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错了。 你原谅我。 你来接我。 你在哪。 我给你生了个女儿。 我们的女儿病了。 我带着孩子来找你了。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可我很爱你。 我不告诉你，是怕你知道了内疚，怕你抑郁症复发。 我真的很爱你。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少卿。 来接我，求你了。 “当初你晕倒在包厢里后，沈眠给你发信息，说等我回去后，我们复婚吧。你的手机没丢，被我捡到了，因为你病的很重，我没敢告诉你，你被送去国外后，你补办的手机一直在我这，最开始是关机，后来我怕她怀疑，开机了丢在身边，一年半的时间里，沈眠跑出去三十三次，坐黑车，坐大巴车的车厢，走着，跑着，怀孕了没停过，孩子从保温箱出来后也没停过，一直朝着南城走，想找你，给你发了上千条短信，打了几百通电话，最后那次，落落在手术室里抢救，我看沈眠捏着手机几乎快要崩溃了，装成你给她回了第一条，也是唯一条短信。” 严晋东说：“她对你的爱不浅薄，浓郁到我看着都要窒息，哥，你现在和她离婚太可惜了，别和她离婚，也别走，留在这，和她再试试。” 严晋东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因为陆少卿侧头看他的眼神，像匹狼。 严晋东想说话。 砰的一声被掀翻在地。 严晋东到被掐到奄奄一息才被松开。 手肘疼的像是要断掉了，没力气说话，但不得不说。 严晋东坐在地上，满头大汗：“哥。” 严晋东哑着嗓子絮絮叨叨的开始说。 主要是说沈眠这个人，说她的嘴比谁都硬，但其实心比谁都软，是个很矛盾的人，但是重感情重亲情。 说不管她现在对他还有没有感情，放不下他却是绝对的。 严晋东说起沈眠在青城。 说沈眠为了帮陆少卿报仇，一把火烧死了徐凤泽。 说只要她还活着，谁也不能欺负陆少卿。 说如果陆少卿真的死了，严晋东觉得陆明远绝对会死，他也活不了。 沈眠为了自己重要的人，可以豁出去一切，不择手段到没下线。 严晋东说这是他的先天优势，沈眠把他放在很重要的位置，谁也比不了。 他让陆少卿去追，去追，去追，去使劲追。 严晋东絮絮叨叨到天明，说的满头大汗。 陆少卿看着神游在外，但都听进去了。 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把沈眠的名字念叨了上千遍。 ……沈眠是爱过他的，不知道有多爱，爱了多久。 第348章 但这些手机里的信息和电话可以证明绝对不是一个月。 沈眠是深深的爱过他的…… 陆少卿窃喜又羞涩。 接着徘徊不散的就是……病了。 生病这件事极快的覆盖了‘爱’。 陆少卿生过病，知道什么滋味。 他接受不了沈眠生病。 有那么一个人，只是站在那，你就会心软。 沈眠对陆少卿而言就是如此。 陆少卿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严晋东说的‘爱情算个屁，相守才是真道理’，都只在脑海中划下浅浅的一丝，只剩下要给沈眠治病。 没人比陆少卿再了解抑郁症这个病。 病根不除。 心结永存。 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你的病像野火一样蔓延，呈燎原之势把你湮灭，沈眠的病根是自责内疚。 陆少卿打断严晋东的絮絮叨叨：“她内疚什么？有什么好内疚的？” 陆少卿不懂，明明错的都是他，为什么她要内疚？ “我听那心理医生说，沈眠印象里的是你幸福的，无忧无虑的，反正她觉得她害了你，害了你家，如果她没出现，你还是原来的你，你的家还是你的家，病因是你。” 陆少卿喃喃：“傻子，笨蛋，猪。” 严晋东：“你还打算和她离婚吗？” “不离了。”陆少卿轻轻吐出口气：“知道她的病因，问题就很好办，给她看病，等她好了再说。” 严晋东抿唇小声说：“治病的时候追一下吧，以前她是爱过你的，追下试试。” 陆少卿手指蜷了蜷，掌心极快的蔓延出汗，喉咙滚动吐话：“我不会追人。” 他只追过林绾绾，但林绾绾和沈眠天差地别。 陆少卿侧脸看严晋东：“怎么追？” …… 沈眠悠悠转醒的时候有点晕。 按了按眉心坐起来。 房门被打开。 门口站着的是陆少卿，昨天的记忆缓慢回笼。 沈眠手指蜷了蜷，开口：“现在几点了。” 陆少卿：“十一点。” 大概是三环药有安眠的成分在，沈眠想了想：“我睡得时间有点久。” “恩。” 无话可说了。 沈眠侧目看他：“你找好律师了吗？” 按照陆少卿的脾气，沈眠觉得今天应该会签字，然后陆少卿离开。 陆少卿：“正在找。” 沈眠长出口气说正事：“关于孩子，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陆少卿：“你说。” “孩子你带走吧。”沈眠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我以后打算在这里定居，这边的教育环境比不了国内，你带回去让她在国内上学，这样对她以后比较好。” 第279章 装 陆少卿说：“好。” 对孩子归他没有异议。 沈眠怔了下。 她以为陆少卿会犹豫或者是反问。 陆少卿就算是再喜欢落落，也不会想着把孩子带离她身边。 沈眠抓了抓头发，想开口说点什么，最后没说，点头。 陆少卿还在门口站着。 沈眠掀开被子下床，起来的有点猛，脑袋冷不丁懵了下。 手臂被握住，烫烫的温度隔着睡衣布料蔓延进来。 沈眠：“谢谢。” 沈眠把手臂抽出来。 陆少卿站在她身边没动。 沈眠：“你……你让让，我出去。” 站在面前像墙，把她围在床和床头柜的三角里。 按照从前，沈眠直接就从那点缝里钻出去了。 可昨天陆少卿刚说完‘爱’，卑微的，可怜的，几乎算是求了。 陆少卿这人自尊心强，哪怕是四年多前，也嘴硬的，她不说爱，根本不会说。 昨晚乍一那样说出来，沈眠总感觉有点不自在。 沈眠说完陆少卿没动。 沈眠抬头和他对视，怔住，眉头皱起：“你怎么了？” 紧张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陆少卿说：“我病了。” 沈眠垫脚去碰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但是有汗，“你哪不舒服？” 陆少卿喉咙滚动：“我……我……” 沈眠眉头皱的更很了：“怎么了？” 房门口探进一个脑袋，闷闷的说：“他抑郁症复发了。” 沈眠一时间没认出门口这鼻青脸肿的人是谁。 严晋东一瘸一拐的站在门口。 胳膊吊了个石膏，裤子挽上了膝盖，漏出的脚踝那肿了很高。 穿了件衬衫，扣的整整齐齐，但脖颈却依旧青紫一片，像是被人掐了脖子，还是恶狠狠的，朝着断气的掐。 沈眠知道陆少卿抑郁症复发了。 她现在就生病了。 精神萎靡，没什么精神，吃什么吐什么，情绪总也不高，但吃了药，会稍微好受点。 陆少卿抑郁症比她重，但她问了医生。 重症抑郁症复发，和重新得病差不多，是轻症，俩人情况差不多，吃药，可以自己忍。 陆少卿从前中度都能忍，轻度问题应该不大，回去后好好吃药，会好的。 所以没放在心上，皱眉看严晋东：“你伤成这样就别出来吓人了。” 沈落挤进来：“妈妈，妈妈，晋东叔叔昨晚睡觉掉床了。” 第349章 沈眠挑眉。 沈落说：“昨天晋东叔叔只是熊猫眼，今天起来就变成这样了，他还不如落落，落落都不掉床了。” 严晋东啧了一声想说话。 陆少卿的眼刀横了过来。 严晋东闭嘴了，朝前一瘸一拐的把沈落哄走，屋里再次只剩下陆少卿和沈眠。 沈眠：“你昨晚又打他了？” 陆少卿：“恩。” 沈眠皱眉。 陆少卿：“我打他是因为……” “你才刚动了手术，别剧烈运动，万一脑出血怎么办？”沈眠语气不善：“就算是装的，开颅手术却是真的，你别胡闹，真的想打……我帮你。” 陆少卿沉默了，过了会轻轻的笑了下。 沈眠：“你笑什么。” “沈眠。”陆少卿唇角弯了弯，有点委屈的说：“我抑郁症复发了，好难受。” 今天凌晨，严晋东给陆少卿出的追人的主意是——示弱，变软，实在不行，装病，归根结底，别要脸。 还说陆少卿在沈眠心里的分量很重很重，绝对可行。 陆少卿浅浅的深呼吸，对沈眠说出不要脸的第一句：“我……我不想活了。” 沈眠懵了。 陆少卿指甲掐进了掌心，开口：“你昨天和我说完那些后，我去了院子的树下坐着，很想自杀，然后严晋东来了，我头特别疼，特别特别疼，一直有个声音在叫着，说你去死吧，死了就解脱了，死了就不用难受了，所以我打了严晋东，但那顿打只是缓解了我的难受，并没根治，沈眠……我有点怕。” 陆少卿耳尖微微泛红，声音很软：“我现在是中度，我怕我严重了，变成重度，要再进mect室接受电击，我不怕电击，但mect治疗很烦，它会让你暂时忘记生病的病因，可等过段时间后，那些事会像倒灌的江水一样再次一点点的出现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告诉我，我的废物、无能、一无是处，告诉我，你陷入深渊多年，一直朝着我伸手让我救你，可我却不信，视而不见，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深渊里挣扎，然后我们……完了，沈眠，你之所以对我没感情，是不是……” 陆少卿眼底水汽满布，朝前一步，手试探性的碰到了沈眠的手指，虚虚的碰触下，掀眼皮看沈眠。 沈眠在发怔。 陆少卿抿唇，手朝前，握住沈眠的手，轻轻一拉，把沈眠拉到了怀里。 这个拥抱的力度不重。 虚虚的，稍微挣脱就能挣开。 但沈眠忘了。 只听见陆少卿的声音伴随着呼呼的热气，覆盖了脖颈。 陆少卿小声的说：“是不是就是因为我没用啊。” 沈眠下意识反驳：“不是，你别胡思乱想。” 陆少卿抱着沈眠，眉眼悄悄的眯成了线，凄苦的说：“真的吗？” “真的啊，你别胡思乱想。”沈眠有点手足无措：“别胡思乱想。” “那你能忍忍吗？” 沈眠：“忍什么？” “你能忍耐几天，陪陪我，在我耳边告诉我说，我不是个废物，不是一无是处，我可以保护你，也有能力保护你吗？”陆少卿低低的说：“晚点再和我离婚，等我缓过来这阵，不想死之后，再离，行吗？” 沈眠懵了很久，到圈着自己腰的手变紧，才回过神，猛地推开他，眼神冷冷的：“你在装。” 陆少卿微僵。 沈眠手掌握成拳：“你想干什么？” 沈眠起初没回过神。 被陆少卿那句‘我不想活了’给吓到了。 听陆少卿再多说两句回过神了。 陆少卿不是没得过抑郁症。 从前他那么难受，接受治疗期间，失眠，食欲不振，没精神，照样能装的像个正常人。 他这人自尊心强，要面子，死鸭子嘴硬，怎么样都能忍。 怎么这次就不行了。 而且沈眠真的问过。 重度抑郁症经过系统治疗后，就算复发也是轻度开始。 陆少卿看了沈眠一会，垂头说：“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 第280章 病因 陆少卿的声音很小，很平淡，但…… 沈眠摸了摸脖颈，摸到一片潮湿——这是陆少卿的眼泪。 陆少卿手扶着门框：“抱歉，打扰你了，我知道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提出这个要求的确太过分了，对不起，稍等，我下午就找来律师，我们离婚，孩子我先带走，你想要随时可以去接，我离开这，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心里不舒服。” 沈眠在陆少卿一只脚迈出门框后开口：“你等等。” 陆少卿顿足。 沈眠把手掌的水汽抹去：“在外面等我。” 陆少卿背对沈眠裂开嘴笑了，软软的，虚弱的说好。 沈眠沉着脸换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陆少卿站在门口，在把玩手里的棒球帽。 脑袋上没头发了，是洁白的纱布，但纱布边角溢出了血，隐隐的，有点发黑，像是溢出了很久，却没清理。 沈眠走近，不过一步。 陆少卿把棒球帽戴上了，背过身。 沈眠皱眉：“你躲什么？” “别看，没头发了，丑。” 沈眠沉默了会：“你……” 想说你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不过一夜，像是变了个人，时时刻刻看着都这么忧郁。 第350章 最后没说。 找保姆要了车钥匙，让陆少卿上车。 严晋东喜欢跑车。 跑车前座宽敞，后座却略狭窄。 陆少卿人高马大的挤在后座，沈眠从后视镜看了很多眼，只看见陆少卿安静的侧脸。 说是安静，其实更接近于忧郁。 忧郁忧郁忧郁，又来了。 沈眠心情无端的很烦，很闷，狠踩油门，加速去了市区，挂号一家有名的心理医院。 不是严晋东带她去的医院，是公立的。 挂完号回头，陆少卿不见了。 沈眠皱眉出去。 在门口车另外一头找到了陆少卿。 沈眠皱眉：“你蹲这干什么呢？” “我不想做mect，我不想变成疯子。”陆少卿看着远处喃喃：“我不想进医院……” 陆少卿抬头看她：“沈眠，我怕医院。” 陆少卿的声音软乎乎的，很脆弱，带了点鼻音，像是在委屈和害怕的孩子。 尤其是眼睛。 陆少卿眼睛长得本身就好看。 薄薄的双眼皮，睫毛又长又翘，含满水汽，脆弱的像是……要碎了。 沈眠在陆少卿身边蹲下，不自觉的开始小声哄：“怕医院干什么？” “我每次看病都是我自己，永远都是我自己。”陆少卿手伸出，轻轻的碰沈眠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我不想去医院，我害怕被带去mect室，真的怕，我不想再反反复复想起从前了。” 沈眠嘴巴开合了会，抓住陆少卿的手：“我在呢，别怕，我陪着你。” “如果你陪我一次，下次就不陪我了，不如这次也别陪我。”陆少卿眼底的水汽渐浓，反握住沈眠的手：“没得到就算了，得到再失去，我更不想活了。” 沈眠带陆少卿来医院，是为了搞清楚陆少卿到底想干什么。 私心里来说。 沈眠感觉陆少卿是装的。 灵魂互换也没有这种换法，从里到外，全都换个遍，奇奇怪怪的。 来医院查一查，看到底是轻度还是中症，是最高效便捷的法子。 沈眠看了陆少卿很大一会：“如果你真的这么严重的话，我就陪着你。” 陆少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真的？” 说着另外一只空闲的手伸出小拇指。 沈眠皱皱眉，这什么玩意。 最后没说什么，伸手和陆少卿拉钩盖章。 接着拉起陆少卿，拽着人进医院。 这家医院是公立的，距离严晋东家里有段距离，号也是随便挂的一个不知名的学生号。 沈眠感觉陆少卿这厮应该没能耐提前搞小动作。 沈眠本想找个借口全程跟诊。 但陆少卿没让她找借口。 一直拉着她，手紧紧的拽着她。 起初是正常的问诊，到后面学生走了，带了一群人进来做面诊，说是他的老师。 沈眠心脏猛然一沉。 一屋子的医生，经过国际量表对比结果。 陆少卿确诊中度抑郁症，有向重度靠拢的嫌疑。 沈眠懵了，眼圈只是瞬间就红了，嘴巴蠕动了会：“这么严重吗？” “问诊结果显示是这样，陆先生的情况……” 陆少卿打断：“我没生病。” 说着拉住沈眠的衣角，抬头看沈眠：“我没病，我想回家，你陪着我，你陪着我我就会好了，我没生病，沈眠，我没病，我害怕。” 颠三倒四，没有逻辑，和之前说的呈悖论，看着真的很严重。 沈眠沉默了。 低头看陆少卿很多眼，再看手里确诊的单子。 半响后喉咙滚动，低头哄陆少卿：“你先出去，我和医生说两句。” 陆少卿眼底水汽满满：“你会不会嫌弃我。” 沈眠微怔。 陆少卿说：“你以前说得抑郁症的人不能沾，沈眠，我没病，你……你陪我去别的医院做检查，这个人是庸医。” 沈眠：“你先出去等我。” 陆少卿还想说。 沈眠啧了一声。 陆少卿不说了，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有点可怜，还有点乖，看的沈眠心里不自觉的酸软一片。 沈眠坐下，正色道：“他昨天不是这样。” 沈眠已经确定陆少卿不是装的了。 这么多心理学的专家教授给出的结果做不得假。 还有一个沈眠不得不承认的点。 陆少卿……不是这样的人。 他比谁都嘴硬，他不会服软，不会示弱，如果不是实在受不了了，他能装的比谁都像个正常人。 沈眠眼圈红透了：“他昨天……他昨天还好好的，就是……就是哭了一场，只是哭了一场，别的都好好的。” “陆先生之前接受过系统的重度抑郁治疗？” “是。” “那是有复发一朝变严重的可能性，请问您是他的太太吗？” 沈眠点头：“现在还是。” “病因知道吗？” 沈眠喃喃开口：“病因是……病因是很多很多年前……” 沈眠低声把病因说了。 初始源于讨厌喜欢沈眠的他自己。 爱而不得，爱人不堪为诱因。 后来加重，是因为沈家的事曝光，不信任沈眠由生的自责和内疚，演变的自我怀疑。 第351章 认为他是个废物，他一无是处，他不值得人相信。 沈眠把昨天准备和陆少卿离婚的事也说了出来。 医生皱眉：“那病因是你啊。” 第281章 送走 沈眠怔怔的看着医生。 “中度抑郁症和重度抑郁症都属于无法自愈的病症，但中度抑郁症又比重度抑郁症要好一点，不需要物理的介入，知道病因的前提下，接受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可以康复，但前提是一定要配合，对了，需要配合的不是他，而是你。” 沈眠：“什么意思？” “病人有中度向重度靠拢的风险，一旦重度了，因为他之前接受过系统的治疗，这次很可能会直接导致脑部器官病变，在这种情况下，您这位抑郁症的诱因，不能提离婚再进一步刺激他，要耐心的陪伴、开解、疏导，然后加上药物治疗，缓解他现在的情况。” 沈眠没说话。 医生接着说：“陆先生现在出现了轻生和轻微的认知障碍，以及性情大变，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沈眠：“意思是，一不留神，就会重度住院吗？” “对，转到重度后，就必须要住院，接受物理治疗，否则照他现在的情况，有很大的可能会失智。” 失智的意思是变成一个……傻子？ 陆少卿从门缝看着里面沈眠僵硬的背影，低低的叹了口气。 沈眠出病房门，朝前走了几步，到手被握住回神，怔怔的看着陆少卿。 陆少卿小心翼翼：“我们回家吧。” 沈眠没说话。 “我没病。”陆少卿眼底的水汽蔓延而出，唇角往下弯，低头和沈眠十指紧扣：“我没病，沈眠。” 沈眠没说话。 “沈眠，我没病，你别嫌弃我。” 沈眠沉默的拉着陆少卿出去，到门口回头扫一眼。 陆少卿还是那个眼神，依恋的，小心的，忐忑的，恐惧的眼神。 沈眠鼻腔酸涩：“对不起。” 陆少卿微怔。 “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全都怪我。” 沈眠仰头深呼吸，想把眼泪压下去。 整个人被拥入了怀里。 十二月底的冬天，风很凉。 可午后的阳光一样很暖。 陆少卿的声音也很暖：“沈眠，只要你陪着我，我的病会好的，只要你陪着我，我可以好给你看。” 等我的病好起来，你就不会再内疚，你也会好起来，我们都会好起来。 陆少卿被沈眠推开了。 力道很大，连带着手都被抽走了。 陆少卿手指蜷了蜷，安静的跟着沈眠上车。 沈眠路上沉默了很久，朝后看了眼，对忐忑的陆少卿展颜一笑：“我们不离婚了。” 陆少卿的脸肉眼可见的绽开笑，唇红齿白，眼睛亮到惊人。 沈眠：“但有个前提。” “什么？” “好好治……”沈眠改口：“好好吃药，想吃饭就说饿，不想吃饭就不吃，想什么就说什么，别……” 陆少卿耳尖泛红，抿唇说：“我爱你。” 沈眠猛地打方向盘错开对面来的车，脚踩刹车怔愣很久，重新启动车辆开始走。 陆少卿说：“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以后我控制，再也不说了。” “你……别憋着，想说什么就说。” 沈眠刚醒那会挺压抑的。 可面对孩子要装，装开心，装快乐，只是短短三天，沈眠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从自身分析，想笑就笑，不想笑就算，想吃饭就吃饭，不想吃就不吃，以此类推，想说什么就说，沈眠觉得这样对缓解抑郁症比较好。 沈眠重复：“想说就说，千万别憋着。” “我爱你。” 沈眠耳尖猛的一烫。 错眼间，看见后方陆少卿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深情款款，温柔甜蜜的说：“眠眠……” 沈眠深呼吸，压下骂人的冲动，克制道：“坐好，开车呢。” 陆少卿哦了一声，回去坐好。 沈眠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按了按眉心。 妈的。 谁还不是个病人呢。 好吧。 陆少卿憋不住说他生病了，那是病的重。 她这点轻度的，可以自己憋，也不想说。 沈眠开车带着陆少卿回家。 关车门走了不过一步。 后座开车门下来的陆少卿拉住了她的衣角。 亦步亦趋，有种身后背着个巨型娃娃的感觉。 沈眠看了他很多眼，想说点什么，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没说，带着他进庄园。 隔着很远看见沈落在树荫下坐着，不知道在干嘛。 沈眠快步走了两下。 衣服被陆少卿垃开一个弧度。 沈眠顿足，朝着陆少卿伸手。 陆少卿唇角绽开一抹笑，手覆上，缓慢的和沈眠十指紧扣。 沈眠想说，你拉着就算了，别扣了，最后看了他一眼，又咽了回去。 拉着陆少卿走近。 沈落在玩牌。 看见沈眠和陆少卿绽开笑：“爸爸妈妈，晋东叔叔教我斗地主，农民叔叔打死坏老头。” 沈眠：“……” 沈落：“爸爸妈妈一起玩。” 沈眠拉着陆少卿坐下，甩手：“松……” 第352章 一眼对上陆少卿湿漉漉的眼睛。 沈眠放软腔调：“你先松开，待会我们再牵。” 陆少卿眼底的水汽收敛了，很乖的恩了一声，松手，朝沈眠身边挪了挪，人高马大的，像个小孩，说不出的奇怪和好笑。 沈落眼睛圆溜溜的：“爸爸怎么了？” 沈眠抿抿唇：“没事。” 沈落是个心思很重的孩子，沈眠看了眼有点正常，但眼神时刻黏在她身上，又不那么正常的陆少卿，玩牌玩的心不在焉。 尤其是看到陆少卿在沈落面前和从前一模一样，但是挨她挨的很近后，更心不在焉了。 傍晚保姆出来叫饭。 沈眠牵着沈落回家。 陆少卿和沈眠坐在一起，温柔的哄沈落吃饭。 可手…… 沈眠看了眼。 陆少卿的左手拽着她的衣角。 看她看他，对她漏出一个笑，有点羞涩？ 沈眠：“……” 沈眠没说什么，随陆少卿牵着，草草吃了几口，拉陆少卿去房间，“我们把孩子送走吧。” 陆少卿：“送去哪？” “南城。” 沈眠不想让沈落在这里了。 和她无关。 和陆少卿有关。 沈眠不想让陆少卿装，装健康，装开心，想让他心里想什么就做什么。 一天面无表情都行，唯独不想让他装一星半点，可孩子在，就是得装，这是为人父母的天性。 沈眠忍的都难受，不想陆少卿忍。 陆少卿瞳孔闪了闪：“我呢？” 沈眠微怔：“什么？” “我……”陆少卿低头，扯住沈眠的衣角：“你会把我也送走吗？” 第282章 糊弄 陆少卿的声音小小的，软软的。 沈眠轻轻的笑了笑，小声哄：“你不走，我们在这里，我陪着你，陪你治病，变好，变健康。” 沈眠温柔的说：“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陆少卿漏出一个笑。 笑的沈眠眼睛恍了一瞬，接着跟着轻轻笑了笑。 感觉得亏陆少卿长的好，不然整天这样腻腻歪歪的，沈眠真陪不下去。 沈眠：“你……” 房门被敲了敲。 严晋东打开门：“你今天开车去哪了？” 沈眠手紧了紧，示意陆少卿松开，起身要出去，手腕被握住。 陆少卿仰头看她：“你去哪啊。” “我出去一会，马上就回来。”沈眠躬身，很认真，很小声的说：“一小会，等我。” 严晋东：“……” 沈眠错身出去。 严晋东再看向陆少卿。 陆少卿刚才那软乎乎的，像个小孩的样子没了。 松散的手抵着床，冲严晋东挑眉，劲劲的，有点欠。 不止没了小孩子模样，还没了昨天平淡如水，寂寥荒芜的样子。 隐约的，让严晋东找出了点年少那会陆少卿的样子。 严晋东心里那点说不出来的酸，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淡了，笑笑，转身跟着沈眠出去。 沈眠开门见山：“你早上怎么会知道他抑郁症复发。” 严晋东不止知道。 准确来说，装这个病还是他提出来的，因为这个病的病因是沈眠。 只要稍微动动手脚，就能让沈眠暂缓和陆少卿离婚，俩人再找一次机会。 只是陆少卿很少示弱，没经验，所以他早上开了一嗓子帮他。 严晋东把和陆少卿串的词说出来：“今天早上他坐在树下，整个人看着丧的不行，我问了一句，他上来……” 严晋东扬了扬胳膊：“把我打成了这样，我感觉他不太对劲，和四年前那会的状态有点像，好像生病了，要带他去医院他不去，非要去找你。” 沈眠点头：“我打算带陆少卿走。” 严晋东愣住，喃喃：“去哪？” “找个环境好点的地方，没人的地方陪着他看病，安静的地方容易给人安全感，而且他挺粘我的，我感觉……” 沈眠看向四周：“这里太大了，他会没安全感，对他的病情不利。” 从前陆少卿生病那次，沈眠详细查过怎么治疗。 只是陆少卿装的像是没什么事，很正常，她也没得过。 但这次不一样。 沈眠知道那个滋味。 而且陆少卿明显的没安全感。 她要找个好地方，让陆少卿慢慢的好起来，变成从前那个样子。 沈眠说的斩钉截铁。 严晋东说：“这里后面有个小院子，单独圈起来就不大了。” 沈眠：“你欺负过他，我不想让他看见你。” 严晋东沉默了。 沈眠：“抱歉，我说话可能太直了。但他现在生病了，还有开颅术后要养护，我不想让他看见你心情起伏，情绪不稳。” 严晋东低低的笑了两声。 沈眠皱眉：“你笑什么？” “我笑你对陆少卿是真的偏爱。”严晋东说：“没人能超越的偏爱。” 沈眠怔住，笑笑说：“他值得啊。” 严晋东微怔。 沈眠说：“他真的值得。” 某种程度来说。 沈眠甚至愿意把自己的命给他，只要他能好好的。 沈眠说：“我来到没宰了你，是因为陆少卿醒了，他有抑郁症，我怕他觉得自己输了胡思乱想，特意把你专门留给他的。如果他没醒，现在你的坟头已经冒芽了。” 第353章 严晋东喃喃：“果然如此。” “什么？” 严晋东撇嘴：“你说我坟头冒芽，我坟头就冒芽，你哪来的自信。” “你不死我就死。”沈眠说：“反正咱俩得死一个。” 严晋东沉默了。 沈眠说生死，仗的不是他心里那点小心思，仗得是孤注一掷，光脚不怕穿鞋的。 严晋东：“如果真到那一步，孩子呢？” “她会理解的。” 严晋东低低的叹了口气：“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沈眠：“麻烦帮我把落落送回国交给她奶奶，我明天一早就带陆少卿走。” “这么急吗？” “恩。”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陆少卿是中度向重度靠拢，很严重，我不能看见他没安全感的样子。” 尤其是一直看着她。 那个湿漉漉的眼神，好像是内疚作祟，看的沈眠心里酸的发麻。 严晋东猛地一惊：“中度向重度靠拢？” “对，我们挂的号是学生号，他叫来了好几个专家教授，联合会诊一下午，得出了这个结论。” 严晋东懵了会，哦了一声。 沈眠：“我走了。” 严晋东：“等等。” 沈眠顿足：“怎么了？” “你……你的病怎么办？” 沈眠微怔。 “照顾病人很累，你能承受了吗？不然你还在这吧，我……” “我可以。”沈眠坚定道：“我会按时吃药，让陆少卿康复。也一定会让陆少卿康复。” 沈眠转身想走。 严晋东说：“等你们走后，你能在他面前帮我说点好话吗？” 沈眠顿足侧脸。 严晋东说：“帮我说点好话，我想和他和好。” 沈眠想了想，开口：“你现在不是好好的活着吗？” 严晋东怔住。 沈眠说：“你卡里的钱还是你的钱，只是伤了，却没残没病，陆少卿也没不让你和落落接触。” “让你送落落回南城，我感觉陆少卿应该也不会反对。”沈眠说：“不管他怎么想，总之，我不会帮你在陆少卿面前说好话，我原谅不了你从前想拔了他的呼吸器，哪怕他那会看着像是和死了无异。” 沈眠转身走了。 严晋东怔松在地。 沈眠去给沈落洗澡了。 严晋东在儿童房找到正在收拾玩具的陆少卿，低声把沈眠说要把孩子送走，带他离开的事说了。 陆少卿恩了一声。 严晋东抿抿唇：“你们去的医院不是我们最开始定好的医院，中度抑郁症向重度，你是怎么装出来的？” 陆少卿收拾积木的手微顿。 严晋东眼神探究：“你不会本身就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吧。” “没有。”陆少卿坐在地上，单膝着地，淡淡的：“没这么严重。” “那你是怎么装出来的。连专家教授都糊弄过去了。”严晋东试探的在陆少卿身边坐下。 第283章 踏实 严晋东坐下后看陆少卿没动也没骂，轻轻的笑了笑。 陆少卿侧目：“我聪明。” 严晋东啧了一声：“我是说真的。” 陆少卿想说，我被关了四年，每天行走的就那些科室，接受各种治疗，打打不完的针，身边围绕的全是医生和护士。 一堆人看着他一个，费尽心思想把他治好，每天三遍问诊，对标国际量表，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一套，任谁整天被问整天被问，被问了整整一千多个日夜，都会麻木的得出结论。 怎么说是健康，怎么说是轻度，怎么说是中度，除了仪器能检查出来的重度无处遁行，其余的，陆少卿都能装出来。 陆少卿：“天赋异禀。” 严晋东眼眶湿润了：“是在医院里被关出了经验吧。” 陆少卿嘴巴蠕动了会，啧了一声：“你有病吧。” 严晋东：“对不起。” 陆少卿：“滚。” 严晋东：“哥。” 陆少卿没说话。 严晋东试探性的朝着陆少卿的肩膀靠了靠。 挨上了，却不过一秒，被陆少卿皱眉踹了一脚：“你恶不恶心。” 严晋东：“我只有你了。” 陆少卿侧目看了他一会没说话。 严晋东眼眶湿润：“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行吗？” 陆少卿沉默了很久，开口：“以后别再沾违法的东西，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不要再往来，你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别做了，把你手里的大头交到陆家金融证券里，分红会保你后半生奢华无忧。” 严晋东坐在陆少卿身边，蓦地掩面低低的啜泣起来。 陆少卿：“装什么。” 严晋东没说话，屈起腿，脑袋埋进膝盖里低低的啜泣：“对不起，哥，对不起。” 陆少卿：“行了。” 严晋东没说话。 陆少卿手指蜷了蜷，朝上轻轻的碰严晋东的脑袋：“都过去了。” 严晋东侧目看他，眼睛通红：“你……” 话没说完。 门突然被打开。 陆少卿坐姿原本很潇洒，背靠墙壁，一身黑衣黑帽，冷冰冰的，一条长腿屈起，一条长腿微微蜷着，存在感很强烈。 在门开的一瞬间。 第354章 放荡不羁的姿势收敛了。 两条腿并在一起，下巴磕上膝盖。 放在严晋东脑袋上的手收回，抱着腿，眼神湿漉漉，像个小狗似的看着门口出现的沈眠。 严晋东：“……” 沈眠看了眼严晋东又看向陆少卿，声音放软：“出来。” 陆少卿站了一下，跟朵花似的没站稳。 沈眠朝前一步，扶住陆少卿的手臂：“怎么了？” “头有点晕。” “别起来这么猛。” 陆少卿软软的说：“好。” 严晋东突然理解了沈眠为什么会信。 陆少卿智商打小就高，比一般人要聪明，只是生性高傲爱面子，只要愿意放下身段，放下脸，可以装的比谁都像。 而且他长了一张很漂亮的脸，冷冰冰的时候会让人忽视，只要软下来，谁不会心软。 严晋东眼底的湿润下去了，看着俩人走，有点想笑，最后笑了出来，喃喃：“哥，祝你好运。” 沈眠把陆少卿拉出来按在沙发上，打开医药箱要摘陆少卿的帽子。 陆少卿按住了，皱眉：“丑。” 一个字，加上眼睛水汪汪的。 沈眠哄：“纱布要换啊，不然感染了怎么办？” “丑，你别看。” 陆少卿按着脑袋不让沈眠碰。 沈眠哄：“我不看，我闭着眼。” “我只是病了，离不开你，爱你，又不是傻子。” 陆少卿眼神水汽特别重，说话声音小，却直白不打磕绊。 内容是真的很想让沈眠骂他闭嘴，最后没骂出来，啧了一声：“别磨叽。” 陆少卿：“那你晚上能和我睡吗？” 沈眠原地站定，脑中轰隆隆一片，感觉几乎要炸了，过了会丢下手里沾了酒精的棉签，扭头就要走。 手腕被握住。 “我错了。”陆少卿握着沈眠的手腕很紧：“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别生气啊，眠眠……” 沈眠原地站定了会，回身认真道：“你可以说……但……但……不能这么过分。” 陆少卿：“严晋东说落落明天就要走了，我只是想和在南城那会一样，我们俩和落落一起睡。” 沈眠扇扇羞耻的脸。 陆少卿眼睛里带笑：“你在想什么？” 声音不软了，低低沉沉的朝着沈眠耳朵里钻。 陆少卿握着沈眠的手腕紧了紧，喉咙滚动，慢悠悠的说：“你以为我想和你做、爱吗？” 红晕不受控制的从沈眠脚趾头蔓延到了头发丝。 陆少卿笑笑说：“我当然想，做梦都在想。” 沈眠把陆少卿帽子摘掉了。 陆少卿嘴里的话卡住。 沈眠冷冷的：“别仗着生病得寸进尺的和我聊骚。” 陆少卿低低的，很小声的说好。 沈眠不自觉的有点内疚，“松手。” 陆少卿松手。 沈眠朝前一步，把他脑袋上缠裹的严密纱布解开。 陆少卿看着沈眠近在咫尺的腰，抬头。 沈眠啧了一声：“别动。” 说着朝陆少卿近了点。 陆少卿鼻尖微动，闻到一股栀子花的味道。 沈眠不是这个味道，是轻轻浅浅的，准确来说没味道，这个栀子花的味道近在咫尺，出奇的好闻。 陆少卿鬼使神差的朝前近了点。 大概是呼吸带出了热气，从沈眠的睡衣布料里钻了进去。 沈眠的身子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瞬，接着往后撤。 陆少卿顿了一秒，朝后退，手握住沈眠的衣角，小声说：“疼。” 沈眠僵硬了的身子重新软了下来，那点不自在随着陆少卿的距离很客气，消失了，专注的看着他的脑袋。 一圈圈的把纱布解开，入目的是道蔓延了整个脑袋的缝合痕迹。 微微发红犯肿。 沈眠低头轻轻的帮陆少卿吹：“一会就不疼了。” 陆少卿恩了一声：“有你在，我就不疼了。”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我很爱你，你知道吗？” 沈眠捏着棉签消毒的手顿了一秒，没说话。 “我只要待在你身边，就很有安全感。”陆少卿手指转动着沈眠的睡衣布料，把自己的手指缠裹进去，低低的说：“很踏实，很想笑。” 第284章 牵着我 陆少卿低低的说：“因为我爱你，想和你在一起。” 沈眠真的很想让他闭嘴，但是说不出来，只能把话题挪开：“抑郁症什么滋味？” 屋里安静了下来。 良久后，沈眠听见陆少卿说：“丧。” 沈眠恍惚了。 只一个字，却形象的道出了全部的滋味。 的确是丧，心情时时刻刻徘徊在低谷，做什么都没精神，想发呆，想躺着，想……死。 轻度抑郁症已然如此，中度呢？重度呢？ 陆少卿是怎么熬过来的。 独自一个人，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沈眠帮陆少卿脑袋消炎，轻声说：“你和我在一起开心，我就会陪着你，把你的病看好，让你变回健康的你。” 也让我好起来。 因为…… 沈眠眼圈红透了。 看不见，就可以耳目闭塞，装作视而不见。 第355章 就在我眼前，让我看你病成这个样子，我的内疚会像洪水一样把我淹没，你的抑郁症何时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管我，我永远也好不起来。 沈眠默默的发誓，陆少卿，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会和从前一样，健健康康。 陆少卿晚上和沈眠和落落一起睡的。 落落在最中间。 沈眠和陆少卿在两边。 夜半。 沈眠睡不踏实的时候，手被轻轻的碰了下。 睁开眼侧目，看见陆少卿侧卧，面对这边，隔着沈落，握住了她的手。 沈眠没动，闭眼，但是睡不着。 沈眠再次失眠了。 在房间里呼吸安稳下来后，把陆少卿的手拨开，转身看着窗户发呆。 夜深人静时。 陆少卿睁开眼，默默的看着沈眠的背，一夜无眠也无话。 第二天，沈眠送走哭哭啼啼的落落，收拾行李，开车带陆少卿离开这里。 沈眠的目的地早就在脑海中成型，季清和陈贺住过的那个山间木屋。 周围有野营地，有池塘，还有山。 附近还有一家有名的心理诊疗医院，里面坐镇了一个知名的心理学大佬。 沈眠一路兴冲冲的。 就是有点烦陆少卿腻歪。 手像是长在了她的手上，开个车都捏着她的手。 初始是因为陆少卿坐上车没大会，很客气的问她：“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沈眠说开车呢。 陆少卿说有自动驾驶。 那个眼神让沈眠感觉自己拒绝好像是犯了滔天大罪。 于是就把手递了过去。 这会…… 沈眠手里黏糊糊的全是陆少卿带出来的汗。 沈眠忍不下去了：“我开车呢。” 把手抽出来擦汗。 陆少卿蔫蔫的哦了一声，看窗外的侧脸带了点忧郁。 沈眠：“给你给你给你。” 沈眠再次开自动驾驶，左手腾出来递给陆少卿。 陆少卿的右手覆上了沈眠的左手，顿了顿，朝里钻，和沈眠十指相扣，扣的很紧。 沈眠侧脸看他一眼。 陆少卿在笑。 戴着帽子却依旧不掩眼神明亮，璀璨有光，笑的很漂亮，沈眠跟着笑笑。 陆少卿说：“你的手真软。” 沈眠其实做足了心里准备。 陆少卿说什么都接着，不反驳，不反对，赞扬，发挥鼓励式教育。 但偶尔还是受不了。 就像早上睁眼后，陆少卿夸：“眠眠真好看。” 眼神直白，明亮，真诚的要命。 害沈眠这个鲜少被陆少卿夸的，闹了个大脸红，这会也是。 沈眠咳了咳：“你也是。” “我的手软？” “是吧。” “我可不软，我很硬。” 沈眠怀疑陆少卿这个混账在和她开黄腔。 但陆少卿眼神很真诚，还握了握她的手。 沈眠：“硬，你最硬。” 沈眠决定到地方后先去心理诊疗所给陆少卿挂专家的号，然后问问，有没有什么药，能让陆少卿性情大变改变点，最起码把他抹了蜜的嘴巴封上。 到地方后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挂完号，问完诊。 知名专家大佬的说法是。 陆少卿这种情况是有的，而且很常见，起因是抑郁症的情绪需要宣泄，不能急，要慢慢来。 那老头还幽默的蹦出一句：“这样的病人多好，不会让你疲倦，还能让你们的感情生活充满情趣。” 问诊途中，陆少卿一直粘着沈眠，十指紧扣，眼神湿漉漉的，标准的小狗模样。 沈眠无话可说，带陆少卿出去，愤愤不平：“庸医。” “不是庸医，这是你昨晚电脑搜出来的大佬。”陆少卿说：“你不喜欢我现在这样？” 说着松开沈眠的手：“那我下次不这样了，我离你远点，不惹你烦。” “没有没有，喜欢喜欢。” 沈眠是真看不得陆少卿委屈的那个样。 这祖宗她就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委屈这个表情，大概是长的好看，乍一看，沈眠心里酸的要命，只能忍耐。 沈眠主动牵住陆少卿的手，一边哄一边带着去季清和陈贺的小木屋。 陆少卿点评：“这画，真丑。” 说的是木屋上的画。 “这是你妈画的。” “你也会画画。” 沈眠微怔。 “你画的比我妈好看。” 沈眠大学学的是设计，画画肯定会，但因为小时候没系统的学过，其实不怎么样。 但陆少卿的眼神很恳切。 沈眠应下了。 在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后，就着微弱的日光弯腰兑水彩，想开始动笔的时候，腰下多了个凳子。 沈眠对陆少卿笑笑，在季清画的卡通小狗旁边开始勾勒线条。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只剩下飒飒的落叶声音，回荡在耳边。 沈眠神情专注，耳边钻进一道声音：“沈眠。” 沈眠恩了一声。 陆少卿说：“我爱你。” 沈眠笔下微顿，抬头看陆少卿。 陆少卿倚在门口的柱子那，手插兜，默默的看着她。 眼神没了湿漉漉，或可怜或忐忑，轻声呢喃：“我真的很爱你。” 第356章 沈眠怔住，良久后笑笑：“去做饭。” 陆少卿说好，但是没动。 沈眠接着画，画完拉陆少卿来看。 卡通画。 是个高大的男孩，穿着球衣，抱着篮球，笑的很漂亮。 “你从前的样子。”沈眠眼睛湿润了：“健康的，幸福的，无忧无虑的，漂亮的样子。” 陆少卿：“不健康，不幸福，也不无忧无虑。” 沈眠侧目。 陆少卿对上沈眠的目光，小声软乎乎的说：“我们做饭吧。” “好。”沈眠转身走两步。 陆少卿还靠在柱子那，却像是没长骨头的伸长手：“你牵着我好不好。” 第285章 忍耐 陆少卿说话拖腔拿调，腻腻歪歪。 沈眠想扭头就走，掀眼皮瞟一眼他湿漉漉的眼睛，心软了，朝前牵住他的手嘱咐：“你下次别这个腔调说话，也别说你牵我的手行吗，如果有外人，别人会说你是个傻子。” “我不敢。” 沈眠：“不敢什么？” 陆少卿唇角下弯：“我牵你，你有时候让牵有时候不让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嫌弃的甩开了，我害怕。” 陆少卿晃了晃沈眠的手，眼睛亮晶晶水汪汪的盯着她：“你主动牵我，我会觉得你不嫌弃我，不讨厌我。” 木屋的大门其实有点矮。 在台阶往上右拐，一人宽的门。 陆少卿把沈眠抵在了门框，耳尖微微发烫，却比刚开始好多了，开口朝外喷甜言蜜语：“而且你主动牵我，能让我生出点幻想，认为你是有那么一丁点爱我的。” “你知道我这会在想什么吗？” “恩？”陆少卿朝前凑了一寸，低柔缠绵的说：“眠眠在想什么？” 在想国外有没有研究院在研究怎么让人嘴巴闭上的药，倾家荡产我都买，只求你别整天这么多废话，我忍的脑子都快炸了。 沈眠忍了：“在想我快饿死了。” 陆少卿眼底极快的蔓延上失落。 沈眠深吸口气：“以后我不甩开你的手了。” 陆少卿微怔。 “随便你牵，你不松开我不赶，好不好？” 沈眠看着陆少卿绽开的笑晃神了。 也有点想笑。 因为陆少卿真的有点像条狗，还因为……有点像从前，好哄的要命。 沈眠：“辛苦少爷松开对我的门咚，我饿了，马上就要饿死了。” 陆少卿松开了。 冰箱里是一个月前陈贺回国前给买的菜。 大都不能吃了，翻翻找找，只找到两包泡面。 陆少卿下面。 沈眠站在身后好奇的看：“你怎么学会的做饭？” 沈眠记忆里，陆少卿好像不知道某天什么时候就会做饭了，可他是地地道道的少爷，在家有保姆，在学校也没做饭的机会。 “你上学那会说理想型是会做饭的男人。” 沈眠微怔，她那会对标的是徐凤泽，和陆少卿无关。 陆少卿侧脸，平淡的样子又变成了黏糊，耳尖犯粉，小声说：“我很爱你。” 一句‘爱你’，陆少卿今天一天少说说了五十遍。 沈眠从浅浅的内疚里爬出来，想说你闭嘴吧，嘴巴蠕动了会没说出来。 陆少卿：“真的很爱你。” 沈眠转移话题：“快捞出来，腻了。” 陆少卿把面捞出来，俩人面对面吃饭。 沈眠帮陆少卿铺床。 陆少卿没说什么过分的要和她一起睡的话，沈眠长长的出了口气。 看着陆少卿吃完药回房间，喝水吃药睁眼发呆。 房门被敲了敲。 沈眠腾的下坐起身开门：“怎么了？” 陆少卿：“要看电影吗？” 沈眠犹豫了一会，应下了，去外面沙发上坐下裹上毛毯。 和陆少卿坐在沙发两边一起看电影。 电影好像很古早，还是黑白系列的，沈眠看的提不起来精神，想说你的喜好什么时候从科幻大片变成这种了。 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字幕小的人都看不清。 而且…… 沈眠打了个哈欠：“这是什么电影啊。” 陆少卿侧脸看沈眠。 沈眠睡着了。 陆少卿勾唇浅浅的笑笑：“助眠电影。” 陆少卿起身，给沈眠盖上毛毯。 过了会在沈眠身边蹲下，默默的看了她很长时间，手轻抬想碰沈眠的额头。 距离一寸时顿住，到底是怕扰了沈眠好不容易的安眠。 陆少卿手指隔着脸颊一寸，慢慢的往下，描绘沈眠的五官，手指隔空摩擦了瞬沈眠眼帘的青紫，慢慢的握成拳。 转身去沙发另外一端坐下，找出手机重新看没了声音的助眠电影。 隔天沈眠醒来的时候有些怔松，下意识想坐起来喊陆少卿。 没开口时看见人了，在沙发那头，身上盖了毛毯，脚搭在茶几上，眼帘合上。 沈眠轻轻的笑了笑。 头一次躺在沙发上不想起来。 一是因为陆少卿睡着了，怕扰他的梦。 二是因为沙发……好软。 沈眠缩了缩，赖床。 稀稀疏疏的动静响起的时候睁眼看过去。 沈眠刚才翻了个身，脚那的毛毯被掀过去了。 第357章 陆少卿在垂眸帮她把掀过来的毛毯盖上，长睫毛覆盖了眼帘，看着说不出的好看。 沈眠脚趾动了动，踢踢陆少卿。 陆少卿抬眼。 沈眠对陆少卿笑笑：“嗨。” 陆少卿跟着笑：“恩。” 恩你个头。 沈眠爬起来皱眉：“你冷不冷？” 刚才没注意，坐起身才察觉陆少卿盖的毛毯很薄。 这里的天气对标国内。 一月初的天气很寒。 沈眠昨天只顾着看病打扫卫生，忘了买柴火生壁炉。 陆少卿：“有点。” 说着把手伸给沈眠：“你给我暖暖。” 沈眠拎起他的手想塞进毛毯里，触手温热。 沈眠朝他手扇了下：“一边去。” 陆少卿轻轻的笑了声：“真的冷。” “走开。” “眠眠。” 陆少卿眼睛水汪汪的，沈眠后悔了，不该拒绝他，抿唇握住他的手一起塞进毛毯里：“好了，不冷了。” 俩人之间安静了很长时间，陆少卿说：“不冷了，你去吧。” 沈眠：“确定？” “恩。” 沈眠长出口气，毫不犹豫松开陆少卿的手，起身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出来的时候陆少卿把毛毯收拾好了，坐在旁边很乖的看着她。 沈眠声音放轻，很温柔：“刷牙洗脸，我们出去吃饭逛街。” 陆少卿的声音更温柔：“好。” 沈眠牵着陆少卿的手吃了当地的早餐。 去超市一起溜达。 陆少卿推着推车，沈眠不时回头看陆少卿，接着认真挑东西，把常用的牌子扔下，挑了陆少卿喜欢用的，喜欢吃的喝的。 陆少卿没忍住：“你不吃羊肉。” 沈眠头也不回：“你喜欢啊。” 陆少卿视线定格在购物篮里。 里面几乎都是他以前习惯用的东西，也难为沈眠了，在国外的超市里到处扒拉他惯用的牌子。 沈眠买好了，让陆少卿一趟趟的朝着车里搬。 最后一趟的时候。 陆少卿一扭头，沈眠不见了。 陆少卿皱眉回去。 在超市门口看见在糖果店仰头的沈眠。 陆少卿跟着抬头：“你在看什么？” 第286章 破釜沉舟 沈眠说：“刚才那小孩说话你听见了吗？” “说什么？” “说吃糖会让人心情好，不吃，看见心情也会好。” 陆少卿：“那是他想吃糖，和他妈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也有道理。”沈眠环顾四周。 陆少卿嘴巴蠕动了会：“可你不喜欢吃糖，我也不喜欢。” “不重要，开心最重要。”沈眠转头喊侍应生，指着最大的五彩缤纷的糖罐子：“辛苦帮我包三个。” 穿着黑长及脚踝的大衣，戴着黑色棒球帽的沈眠买了三个巨大的五彩缤纷的糖果罐子，牢牢的抱在怀里。 到家马不停蹄的抱去了陆少卿的卧室。 床头、窗台，最后一个放在了电视旁边，笑眯眯的问：“你看看，心情好点了吗？” 沈眠挨陆少卿挨的很近。 陆少卿想和她说话，转身的刹那下意识俯身。 一时间，俩人呼吸交错，几乎近在咫尺。 陆少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沈眠猛地朝后退了一步。 接着在陆少卿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深吸口气朝前一步：“你别胡思乱想，我不是嫌弃你，也不是讨厌你，只是刚才……生理反应。” 沈眠抿唇小心翼翼：“生理反应，你懂吗？” 说着伸手握住陆少卿的手，很温柔很小心的说：“别难过别失落，别不开心，昂。” 陆少卿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展颜笑笑：“没有不开心。” “真的？”沈眠眼睛瞪大，有点不相信。 陆少卿之前脆弱的要命。 一丁点的拒绝都像是想哭，沈眠被他磨的神经几乎都要绷直了，什么都不敢拒绝他。 以至于每晚快睡觉的时候都心惊胆战，就怕陆少卿提出要和她一起睡。 陆少卿额首：“真的。” 沈眠拍拍心口，长出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陆少卿多看了她几眼，没说什么。 沈眠和陆少卿在小木屋里住了五天。 生活很规律。 早睡早起，吃饭逛街溜达。 沈眠心情一天比一天好。 因为她的睡眠变好了。 陆少卿让她每晚看的电影是助眠的。 睡眠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重要的是陆少卿没从前那么粘人了。 喜欢牵手没变，撒娇偶尔会有，但却没了那种湿漉漉的眼神，更没了随时会碎掉的感觉。 沈眠跟着心情直线飞起。 早上爬起来兴冲冲的：“我们今天去钓鱼啊。” 陆少卿凝眉：“你想去？” “不是，我昨天上网查的，说钓鱼很容易让人内心安静下来。”沈眠：“去把去吧，很好玩很好玩。” 陆少卿安静了会，笑笑：“去买钓竿。” 沈眠开车带陆少卿去市区买钓竿。 路过一家店时顿足。 陆少卿跟着顿足：“怎么了？” 沈眠抱着又买的一个糖果罐子，手指橱窗里面崭新的游戏机，看向陆少卿。 第358章 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陆少卿：“你还想玩这个吗？” 陆少卿视线移过去。 游戏机。 这是年少那会玩的。 很上瘾。 因为想和沈眠的名字一起出现在沪市的大屏幕上，让人都看看这两个是情侣，感觉很浪漫。 后来年长了，没觉得多浪漫，挺幼稚的，但还是玩，因为玩会游戏还能在沈眠家里有借口多待一会。 再年长点，感觉很没意思。 因为沈眠从头至尾都不喜欢这种东西，不管是忙碌，亦或是不忙碌，她从不沾这个，准确来说，连游戏都不玩。 陆少卿侧脸看向沈眠，“我自己玩，还是你和我一起。” 从头至尾都没喜欢过玩游戏的沈眠说：“我和你一起。” 陆少卿默默的看了她一会。 想说，你真的真的很想我赶紧好起来，想到愿意改变所有喜好迁就我，不喜欢做的事，也变的兴冲冲的。 陆少卿看她的糖果罐子，接着看向沈眠的手。 沈眠顺着他的目光看自己，手轻抬，牵起了陆少卿的手：“我陪你啊，每一把都陪着你。” 陆少卿握紧沈眠的手，心里突然有点难受，舔了舔后槽牙，笑笑：“好。” 沈眠眼睛亮的惊人，拉着他小跑进去，指着最贵的：“这个，我要两个。” 陆少卿轻轻的笑了笑，看向旁边的情侣款，嘴巴蠕动了会，想撒娇说要这个。 看沈眠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到底是没说出来，握紧沈眠的手带着她回家。 俩人的钓鱼之行往后推了，变成了打游戏。 屋里生了壁炉，暖的像是七月盛夏。 俩人吃了午饭，坐在沙发两端盘腿玩游戏。 沈眠菜的和当初如出一辙。 陆少卿牛的也和当初如出一辙。 沈眠像是彩虹屁输出机，不停的夸陆少卿，夸的陆少卿啼笑皆非：“你有完没完。” 沈眠怔了瞬，接着腾的下从沙发上坐起身。 陆少卿：“怎么了？” “你和我说从前说过的话了。”沈眠喜不自胜，在屋里哆哆哆的跑了两圈，嘿嘿的凑到陆少卿身边：“少爷最棒，少爷最强，少爷真厉害。” 陆少卿抿唇了会，跟着笑笑：“一边去。” “得嘞。” 沈眠抱着游戏机坐到一边。 陆少卿看了沈眠很久，在六点沈眠终于提出休息做饭的时候拉住她。 沈眠：“怎么了？” 陆少卿嘴巴蠕动了会，开口：“我想亲你。” 屋里瞬间一静。 陆少卿握着沈眠的手变紧：“可以吗？” 陆少卿说：“如果你觉得不……” 沈眠：“你想就可以。” 说着在陆少卿身边坐下，睫毛颤颤，闭上眼。 陆少卿看她额角冒出的不知道是热还是忍耐的汗水，看向她握成拳的拳头，眼圈蓦地红了，收敛了会，变成噗噗的笑。 沈眠睁开眼。 陆少卿笑笑的说：“我饿了。” 沈眠微怔：“不亲了？” “刚才想亲，现在不想了。”陆少卿说：“想吃饭。” “真的不想了？” “恩。” “你想的话，可以亲的，我没关系的。” 陆少卿安静了会，抬手控住沈眠的脖颈，把俩人本来分开的距离再次拉近到咫尺之间。 陆少卿的呼吸很烫，一寸寸的朝着沈眠脸上扑。 低低的，温柔的说：“真的没关系吗？” 沈眠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本来就没松开的拳头再次握成了拳。 眼睫毛轻眨一瞬，闭眼遮住眼底的红晕。 那是委屈和迷茫，以及……怕。 沈眠破釜沉舟的朝陆少卿吻了过去。 第287章 不怕了 沈眠朝着陆少卿吻了，却没碰到。 陆少卿退开了。 “怎么了？”沈眠声音很小，带着迷茫和忐忑：“不开心了吗？” 陆少卿手摩擦她的后脖颈一瞬，察觉到沈眠的僵硬，手跟着松开了，笑笑说：“没，就是饿了。” 沈眠明显不信。 陆少卿啧了一声。 沈眠起身去做饭。 进厨房前看了眼沙发上的陆少卿，感觉陆少卿好像有点不对劲。 沈眠心事重重的进厨房。 不过几分钟。 陆少卿进来了。 在后面转一圈转一圈，和平时又差不多，有点腻歪，但又偏向正常。 沈眠和陆少卿晚上一起看电影的行程取消了，说要在房间里各看各的。 沈眠犹豫了会，拉住陆少卿：“你真的没有不开心吗？” 为什么我感觉你这么不开心。 陆少卿啧了一声：“别老把情绪挂在我身上，不累吗？” 沈眠怔松了好大会：“那行吧。” 沈眠松手转身拧房门：“我睡了。” “恩。” 沈眠进房间了，看电影，睡着了。 夜半。 沈眠的房门被打开。 陆少卿把还放着电影的平板关掉，想抽出来放到一边没抽。 蹲在床前看了沈眠好大会。 转身出去坐在院子里发呆。 眼神微错，看见了木板上的卡通画，沈眠画的，从前的他。 第359章 陆少卿怔松了很久，轻轻的笑了笑，笑容转瞬即逝，喃喃：“真难办。” 是真的难办。 陆少卿喜欢沈眠，想和沈眠在一起。 想在一起好像挺简单的。 因为沈眠真的把他看的很重，而且为了帮他看病，面对他几乎算是毫无底线。 就因为这些毫无底线，陆少卿装腔作势牵住了沈眠的手，十指紧扣。 这些天加在一起十指紧扣的时间从认识十几年的时间还要长。 陆少卿很满足。 想就这样，腻腻歪歪，撒撒娇，然后一点点的和沈眠拥抱，接吻，在一起，再腻歪腻歪，也许沈眠会怀孕，离婚的事就真的成了泡影。 毕竟从前沈眠是爱过他的，不浅薄，很浓郁，也许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但…… 沈眠不喜欢，全是在忍，不止是肢体接触，还有生活习惯，爱好，等等等，而且把全部的目光和情绪都挂在了他身上。 让陆少卿开始迷茫。 这样是对的吗？沈眠不累吗？会很累很累吧。 陆少卿低低的叹了口气：“搞砸了。” 被他亲手搞砸了。 最开始就不该为了牵牵手，装腔作势到沈眠一退再退，变的他不小心翼翼了，她反而小心翼翼了。 可是如果不这样，照沈眠抗拒的样子，俩人怎么在一起。 治病和在一起，好像只能选一个。 陆少卿抬头看群星遍布的天空，喃喃：“选哪个？” 隔天沈眠感觉陆少卿好像又变了。 从腻腻歪歪快要碎掉，变成腻歪和正常参半，现在变成了事儿精。 嫌弃钓鱼晒，嫌弃沈眠打游戏菜，嫌弃壁炉生的火太旺，糖果化在了罐子里。 总之是各种嫌弃，没完没了。 沈眠想忍的，没忍住，刺他一句：“你怎么这么事儿。” 说完后悔想收回。 陆少卿没委屈没生气，噗嗤一声笑了：“我就这么事儿。” 陆少卿牵住沈眠的手，劲劲的：“你嫌弃我啊。” 说嫌弃的时候眉眼生动，好看又活泼。 沈眠那点忐忑烟消云散，又怼他一句：“真烦人。” “烦人你也要陪着我，哪都不许去。”陆少卿低头和沈眠十指相扣，扣的很紧：“不然我哭给你看。” 沈眠到底是没忍住，眉眼弯弯的笑了：“不要脸。” “脸是个什么东西？” 沈眠踢了他一脚。 陆少卿晃了晃沈眠的手，眉眼弯弯的笑：“喜欢你。”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爱你。” 沈眠抽出手去抱糖果罐子。 想扔感觉有点可惜，这玩意老贵了，才买了几天而已，沈眠拧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颗拆开，递给陆少卿。 本意是想让陆少卿接过去吃。 指尖微微发烫。 陆少卿俯身，唇舌轻触，从沈眠指尖叼走了。 沈眠怔松了下，搓搓手背后，单手抱着糖果罐子想出去。 陆少卿住的房间是原来陈贺的。 很小。 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置物柜，没有了。 床头因为面积的问题，连个床头柜都没有。 陆少卿站在门口的位置，就算是把出去的路堵死了。 沈眠：“你让让，我把糖果拿出去扔了。” 陆少卿摇摇头。 沈眠：“不是你说让扔的吗？” 陆少卿蓦地俯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开口说话间带出阵阵糖果的甜味：“很甜，不扔了。” 沈眠看着这个距离，手紧了紧，脚下意识往后退。 陆少卿犹豫了一秒，朝前一步，紧追不舍：“你要尝尝吗？” 这个尝尝说的可能是让沈眠吃口糖果罐子里的糖。 清清白白。 可陆少卿的眼神分明不清白。 像是长了个钩子，伴随着低低沉沉，和从前黏腻柔软不一样的腔调，一个劲的朝着沈眠耳朵里钻。 沈眠抱着糖果罐子一退再退，退到墙边喉咙滚动，面对陆少卿越来越近的距离，和侵略火热盛满欲望的眼睛，睫毛颤颤，闭上了眼。 稀稀疏疏的声响传来。 沈眠嘴边挤进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抿唇开口伴随着睁眼。 陆少卿眼底带着狭促的笑：“糖果甜吗？”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你的这颗肯定比我嘴里的甜，安分点，别觊觎我的。” 火气和羞耻极快的蔓延，蔓延到沈眠没忍住，原地蹦跶：“你有病吧！” 陆少卿噗嗤一声笑了。 白t黑裤黑帽子，朗朗而笑，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年少的那个陆少卿。 不是成年，也不是陌生性情大变，有点恍惚和欣喜是真的，被戏弄面子上过不去也是真的。 沈眠咯吱一声咬碎了糖果，撇嘴生气：“有病。” 说完抱着糖果罐子撞开他闷闷的走了。 这个糖果罐子到底是没扔。 规规矩矩的四个，摆在了电视柜上面，五彩缤纷的漂亮。 沈眠和陆少卿在木屋里又待了五天。 沈眠慢慢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怕陆少卿了，不是惧怕，沈眠从没惧怕过陆少卿，是不怕他伤心，不怕他易碎，不时时刻刻记挂着这是个因为她生病的病人。 第360章 第288章 善伪装 偶尔打游戏被骂菜，沈眠刚开始会忍，还会哄哄他，恼急了会凶巴巴的回过去。 这晚恼极了，不哄也不骂，直接不打了。 愤愤的回房间，砰的一声把门摔上，趴在床上蒙上被子。 没多大会，在被子里睁眼，竖起耳朵听动静。 陆少卿说：“生气了？” 沈眠没搭理。 陆少卿：“真的生气了？” 沈眠还是没理。 被子被掀开。 沈眠在床上拱起身，死死的拽着被子蒙着脑袋，不动如山。 接着被挠痒痒了，沈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松开被子举手认输。 陆少卿把被子丢到一边，点评：“你幼不幼稚。” 沈眠突兀的就委屈了：“你刚才不躲，我根本不会死，你瞧瞧我死了多少次了，你还凶我。” 陆少卿：“我是你。” 沈眠微怔。 陆少卿环胸理直气壮：“沈眠，我登陆的账号是你的，你登陆的账号是我的，我不能让你死，肯定得把我自己推出去挡枪。” 账号是陆少卿早就登陆好的。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陆少卿玩的是小姑娘，沈眠玩的是糙汉子。 沈眠：“这不是南郊的那俩账号。” “咱俩一起玩就是情侣，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有就那个男的长得丑。” 陆少卿蓦地朝沈眠近了近，挑眉：“我丑吗？” 沈眠下意识回答：“不丑。” “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傻子。” 沈眠脑袋被叩了叩。 接着被拉下床的时候有点懵，到外面被按着重新坐在沙发下面的软垫，嘴里被塞了颗糖后回神了，咬着糖含糊不清的说：“你是不是玩游戏玩傻了。” “什么？” 沈眠直起腰凝眉，指着自己，腮帮子鼓鼓的说：“我是真人，大哥，我是活生生的人，你怎么能拿游戏里的人和我比，就……离谱。” 沈眠穿着白色睡衣，黑长直齐腰，黑白分明的眼睛圆澄明亮，秀气的眉皱着，腮帮子被糖顶的鼓了起来，看着说不出的纯和可爱。 陆少卿轻轻的笑了笑，操纵屏幕里的小仙女原地转了个圈。 电视里传出一声娇娇媚媚的喊：“老公~” 屋里瞬间一静。 陆少卿挑眉浅笑：“她会喊，你会吗？” 沈眠起身回房间，砰的一声把门摔的震天响。 到睡觉前又被哄好了。 因为陆少卿这厮给她做了碗麻辣烫。 沈眠很久没吃麻辣烫了，细细溜溜的吃。 掀眼，看见陆少卿坐在对面托腮看着她，眼神专注又温柔。 沈眠莫名的拘谨了起来，想了想，碗朝陆少卿推了推：“你吃吗？” 陆少卿摇头：“我不吃，你吃吧。” 沈眠说好，埋头吃，吃了会抬头：“你别看我。” 陆少卿微怔。 沈眠说：“你看着我，我怎么吃？” 声音很小，有点软，有点甜。 陆少卿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喉咙干哑，轻声问：“为什么不想我看着你。” 沈眠怔住。 陆少卿眼神里带了紧张：“是害羞了吗？” 陆少卿和沈眠在一起很多年了。 很少会见沈眠害羞。 第一次同房，订婚、结婚、到后来离婚复婚，等等等。 俩人相处，陆少卿很多时候感觉沈眠是真的把他当朋友。 不然怎么会在青城的时候，男女那些事张嘴就来，随随便便，像他是个女人，而不是异性。 陆少卿呼吸微窒，眼圈红了，小声问：“是害羞了吗？” 是那些消失的浓郁的爱情死灰复燃了吗？ 沈眠从怔松中回神，笑笑说：“害羞你个大头鬼。” 陆少卿怔愣住。 沈眠说：“你现在比之前好多了，也没那么脆弱了，对吧。”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嘴巴蠕动了会，说：“我会留下来陪你，是因为你的抑郁症是我造成的，病因是我，我们认识了太多年，我不可能放任你不管，咱俩之间……没……” 陆少卿眼圈只是瞬间就红透了。 沈眠指甲掐进了掌心，到底是没说下去，把碗朝中间一推：“我先去睡了。” 沈眠回去关门睡觉。 徒留陆少卿愣在原地很久，半响后站起身把沈眠的碗收拾了。 隔天沈眠提出要带陆少卿去复诊，而且有意无意的开始避开陆少卿的牵手。 陆少卿没说什么，一切如常的和沈眠一起去了。 到门口陆少卿顿足。 沈眠：“走啊。” 陆少卿：“我到什么程度，你才会再陪我一段时间。” 沈眠微怔。 “开玩笑的。”陆少卿推开门进去。 沈眠紧张的跟着陆少卿做检查，经过漫长的三个小时，陆少卿基本可以排除向重度靠拢的倾向，定性为中度。 中度和重症是很深的一道沟壑，像是平层和二层楼，不爬楼梯想上去，比飞还难。 沈眠大气长出，接着就是笑，站在陆少卿身后咬着唇，细细碎碎的笑。 没忍住，笑出两声。 陆少卿回眸和沈眠对视，跟着笑笑，“傻子。” 第361章 沈眠不和陆少卿计较，喜悦的无以复加，笑的几乎停不下来。 陆少卿一直侧身看着沈眠，眼睛微微弯着，跟着笑的很漂亮。 专家教授看着俩人皱了眉，在结束的时候找了个理由单独留下了沈眠，打听陆少卿平时的精神状态。 这位是南、美洲心理学家知名的大佬。 沈眠不敢怠慢。 把这十天陆少卿的情况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越说越忐忑：“您问这个干什么？” 专家教授皱眉：“这位陆先生之前抑郁症治疗了多少年？” 沈眠：“在医院治疗两个月左右，系统治疗三年整，小时候得过，自愈了。” 专家教授转身坐回办公椅面对电脑。 沈眠实在没忍住，垫脚看电脑屏幕。 一眼看见他在看陆少卿上次来登记的病例，把智商那栏，拉长放大。 沈眠心脏莫名的缩了下，在专家教授看过来后正襟危坐。 专家教授：“陆先生刚才和你对话的状态，和问诊的时候不一样。” 沈眠：“什么意思？” “国际量表有自己的计算规律，陆先生回答的很快，就像其中有道题，当你漂浮在汪洋中时，你会想到几个人，陆先生的回答是没有人，这种问题体现了他的孤独和自卑，可是刚才……” 沈眠打断：“您到底想说什么意思？” 专家教授手指交合，沉思了会，开口说：“高智商人群，易伪装，善伪装。” 第289章 纯情 沈眠怔松住，“什么意思？” “陆先生上次来的确是中症向重症靠拢，不管是量表计算，还是表现和说话，还有一些小动作，很容易分辨，这次却不像是中症，中症看着和重度存在着沟壑，但脱离了轻度，本身就很严重，结合他刚才做出的行为和量表中存在很大的误差，和在家里的表现情况，还有你的状态，实在很奇怪，让我不得不往那个方向想。” “我什么状态？” “你面色红润，眉眼含笑舒朗，和上次来天差地别，也和中症患者的监护人状态天差地别，很少有监护人有你这般的气色。” 沈眠怔住。 专家教授开始说起之前高智商伪装抑郁症的表现。 说陆少卿智商颇高，而且有过常年系统的治疗经验，只要善于学习总结加上问诊次数够多，经验丰富，装成中症，很难，但也有可能。 接着说这些只是他的揣测。 希望沈眠好好观察，如果发现他不是中症的话，要立刻停药再来做复诊，然后问诊确诊重新开药，不然胡乱吃药会对身体和大脑神经造成损害。 沈眠坐着没动。 专家教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沈眠摇头。 她没疑问，只是脑袋乱糟糟的，感觉这位专家教授说的好像不太对，但似乎又没毛病。 沈眠问：“中症向重度靠拢，这种也能装出来吗？” 专家教授迟疑了会，开口：“理论上来说不行很难，但是也不排除能的可能，对了，他之前是在什么医院做的什么系统的治疗，问诊一周一次，还是半月一次，对流程的了解程度怎么样？” 沈眠喉咙滚动了一瞬。 她不知道。 陆少卿没提过。 沈眠站起身告辞，转身出办公室门。 陆少卿站在走廊那头的窗户那，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回身：“过来。” 沈眠走近。 手被拉住。 陆少卿下巴怼着远处雾气覆盖的山脉：“漂亮吗？” “恩。” 陆少卿：“等过几天我们去爬山吧，咱俩还没一起爬过山。” “好。” 陆少卿：“你怎么了？” 沈眠揉揉眼睛：“有点累了，我们回家吧。” 沈眠揉眼睛揉的很用力。 陆少卿微怔，把沈眠的手扯开皱眉：“别这么大力气。” “迷眼睛了。” 沈眠说完，眼皮上轻覆一片温热。 陆少卿手撑开了沈眠的眼睛，对着泛红的眼睛，轻轻的吹。 沈眠眼底的陆少卿放大了很多倍。 大到一眼能看见他瞳孔中的自己，完完整整。 沈眠等到陆少卿把自己松开，跟着陆少卿回去。 回去的路上陆少卿开车。 沈眠坐副驾驶。 陆少卿开出去不过几米，沈眠开口：“你在那过的怎么样？” 陆少卿微怔。 沈眠笑笑：“陆明远的那家心理诊疗所是专门给你建的，还是一直就在那？” 陆少卿手指蜷了蜷。 沈眠扫了眼，抿唇把陆少卿的手拿过来握在手里：“恩？” 陆少卿轻轻的和沈眠十指紧扣：“我最开始住在美洲康泰。” 沈眠微怔。 “大概两个月吧，我跑了两次，第一次刚出大门就晕倒了，也被发现了，第二次学聪明了，偷偷的跑，还没拿到手机打个电话，就被抓到电晕了，再醒来就到了那里，四周了无人烟，求救无门，然后就待了下来。” 沈眠：“苦吗？” 陆少卿：“不苦。” 陆少卿对沈眠笑笑，眉头高挑，眼底不带丝毫忧郁，隐约的，还有点轻哄的味道：“那么多人伺候我一个，苦什么啊。” 沈眠：“那么多人伺候你一个，肯定很想抓紧时间把你治好吧。” 第362章 “恩。” “一天问诊几次。” “三……”陆少卿到嘴的话咽回去，踩刹车侧目看沈眠。 沈眠笑笑：“怎么停车了？” 陆少卿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继续开车。 沈眠没再问了，握着陆少卿的手一路无话的和他回家。 晚上吃了饭嘱咐陆少卿吃药。 然后没看，走了。 等到陆少卿去洗澡后，翻垃圾桶。 掀开一团卫生纸，找到了陆少卿没吃，丢掉的药。 各大医院开的三环抑郁症药的药量基本没区别。 沈眠也在吃。 沈眠数了数陆少卿丢掉的分量，喃喃：“不是中症，只是轻症而已。” 沈眠把药重新丢进垃圾桶，当自己没见过。 睡觉时端起助眠电影看，思绪却神游到了外太空，愣愣的发呆。 良久后转身从床头柜拿出自己的手机充电开机。 页面呼啦啦的进来很多短信。 沈眠忽略了，没看。 给严晋东打电话：“是我。” 严晋东：“你和我哥手机怎么都关机了，落落一直在找你们。” 沈眠：“你是不是把我得抑郁症的事告诉陆少卿了。” 沈眠能想通陆少卿为什么要装严重留下来。 应该是不想和她离婚，想要和她在一起。 但是想不通既然这么会装，为什么不一直按照之前的样子装下去。 黏黏糊糊的，脆弱的，易碎的，让人看着就心软的那种装法一直装下去。 沈眠拒绝不了他湿漉漉的眼睛。 一直装着，接吻、拥抱、同房，也许她都会答应。 因为在陆少卿好起来的事情上，其余的全都要靠边站。 可为什么不装了，换了一种像是健康的。 明明之前装的很像，让人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为什么现在变了，在家里像个正常人。 沈眠不懂，想来想去，似乎只能是知道她生病，这一个答案。 严晋东迟迟没说话，已经相当于变相的默认。 沈眠眼圈红了，喃喃：“他是不是知道我一直在忍了，怕我的病变重，所以不装了，这样我才不会压抑自己迁就他，不停的忍让。” 严晋东：“我什么都没说。” 沈眠把电话挂了，重新关机丢进抽屉里。 不知道呆了多久，耳尖微动，听见吱呀一声轻响。 沈眠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陆少卿，整个人的脑子都是乱的，下意识闭上眼，选择了装睡。 安静中。 助眠电影的背景舒缓音乐被按了暂停。 屋里陷入一片安静。 沈眠想，陆少卿是走了吗？ 没走。 因为额头凑近了温热。 陆少卿的吻轻轻的落上她的额头。 像是蜻蜓点水。 很纯情很干净。 第290章 南城怎么了 在沈眠的记忆里，她和陆少卿从没有过这种纯情干净的吻。 伴随着开关轻响，接着门吱呀一声响后。 沈眠睁开眼，怔怔的看着一片漆黑，手抬起摸摸额头，轻轻缓缓的呼吸了会，丢开平板，蜷缩进被子里。 沈眠隔天睡到十一点多才爬起来。 陆少卿在外面沙发上，长腿屈展开在看书，侧脸看沈眠一眼：“去刷牙洗脸吃饭。” 沈眠说好。 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了很大会，拍拍脸笑了笑，转身出去。 沈眠陪着陆少卿的养病生涯继续。 很平静很平和。 松松散散，像是度假。 二十天到。 沈眠要带陆少卿去另外一家心理诊疗医院复诊。 陆少卿皱眉：“为什么不去那家了？” “附近有个鱼塘，我们从那走，看完直接去钓鱼。” 陆少卿没意见。 医院得出的结论是中症。 沈眠仔仔细细的看单子，没说什么，和陆少卿一起牵手出去，钓了鱼回家杀鱼煮鱼汤，晚上吃了饭，各回各屋。 深夜。 沈眠起来翻垃圾桶。 看见了陆少卿丢掉的药。 默默计算了下。 轻度的药都减半了。 沈眠把药塞回去，接着和陆少卿过像是世外桃源的日子。 一月底，沈眠在外面院子里挖坑，准备和陆少卿一起烤红薯。 “沈眠？” 沈眠侧目，看见来的人愣住，她有一个多月没接触过外面的人际关系和社会，尤其是南城的，突然看见陈贺，有点不知所措，站起身摘掉手套深吸口气，笑笑说：“您怎么来这了？” “来出差，顺路经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在这。”陈贺看向门口出来的陆少卿，低低的叹了口气：“一声不响就走了，你有想过你妈和乱七八糟的南城吗？” 沈眠怔住。 错身回头，和陆少卿对视了。 陆少卿这段时间眼底常挂着笑和温柔，这是阔别一个月，鲜少的紧张。 不是最开始的装的，是真的。 沈眠配合的进屋，把外面留给了陆少卿和陈贺，从窗户那看到大都是陈贺在说。 陆少卿手插兜低头不说话，脚松松散散的踢踏着土地。 陈贺的表情带了点恨铁不成钢，念叨了将近一个小时，蓦地转身朝着窗户这的沈眠走。 第363章 沈眠迎上去：“陈叔。”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你让他尽快回国，他妈找他都快找疯了。” 沈眠愣住。 陈贺还想说。 陆少卿出现在门口：“陈叔！” 语气略重，眉眼压成一条线，冷冷的。 陈贺怔了瞬，看向沈眠：“给我打电话。” 说完撞开陆少卿的肩膀转身走了。 屋里瞬间只剩下沈眠和陆少卿。 沈眠想说话。 陆少卿没给她机会，直接弯腰把门口昨天去超市买的红薯箱子搬起来出去了。 沈眠跟出去。 陆少卿皱眉：“回去穿外套。” 沈眠哦了一声，回去套上羽绒服，把陆少卿的拎着。 到外面给正在架红薯架子的陆少卿披上。 手想离开的时候被握住。 陆少卿从肩膀那握着沈眠的手说：“我不回国。”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安静了会，侧脸看沈眠：“我病还没好，不能忙碌，不能工作，不能去太吵闹的地方。” 沈眠挑眉。 陆少卿抿唇：“病和你没关系，抑郁症想从中症转到轻度，少说要半年，和你没关系，也不是我脆弱，是病的机制在那放着，最少得半年。” 陆少卿来这后的衣服都是沈眠挑的。 陆少卿年长后惯常穿的黑色，沈眠看不惯。 沈眠给他买的都是白色系的，米白色的中领毛衣，米白色的狼毛羽绒服。 头发只是虚虚的冒出了渣，漏出饱满的天庭和好看的眉眼。 蹲在地上，眼睛黝黑，唇红齿白语速很快的说：“虽然我现在看着正常，但其实我病还没好，不是没好，是很重，也不是重，是……反正不能离开这。” 语气很硬，眼神也很硬，却是在睁眼说瞎话。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 陆少卿：“你叹什么气。” 沈眠：“犯法？” 陆少卿眼圈红了：“我现在是正常了，但归根结底还是个病人。病人为大，你得听我的。” 沈眠抽回手，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来戴到陆少卿的脑袋上。 陆少卿蓦地嗓门大了：“我和你说话呢。” 沈眠白了他一眼，在陆少卿身边蹲下，接手铁架子开始操作：“平时对病这个字，一口不说，现在说的可真多。” 陆少卿眉眼暗沉，不高兴了。 沈眠啧了一声：“干嘛干嘛干嘛，给我摆什么脸。” “沈眠。”陆少卿有点急了：“我和你说正经的。” 沈眠无奈：“关于陈叔找你这件事，我问一个字了吗？” 陆少卿微怔。 沈眠：“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听见你一直在说一直在说。” 说完朝他手上打了下，“马上太阳下山了，你还吃不吃。” 陆少卿憋出一句，“是你想吃，不是我想吃。” 沈眠理直气壮，“那你还不快点弄。” 陆少卿转身往架子上放红薯。 沈眠侧脸看了他一会，往他身边凑凑，轻轻撞他的肩膀哄：“好了。”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事。” 沈眠不想拿这句说话的，陆少卿这厮就是个混账，说话算个屁，但还是说了，“你当初说过再也不骗我了的。” 陆少卿沉默。 沈眠凑近，眼睛朝着他的眼睛怼，陆少卿扫了眼伸长脖子当没看见，拒绝和沈眠对视。 沈眠啧了一声，“沉默是默认没事，明明有事说没事，就是骗人。” “别胡搅蛮缠。” “到底是我胡搅蛮缠，还是你胡搅蛮缠？” 陆少卿把沈眠的嘴捂上了，脱掉自己的羽绒服把沈眠的脑袋给罩上：“闭嘴。” 沈眠看他打死不说，把羽绒服拉下来重新给陆少卿披上，不说了，跟在旁边，看他生火，看他皱眉烤红薯，然后坐在旁边的秋千上晃来晃去，等着吃。 晚上陆少卿去洗澡，沈眠回房间拿手机，没出预料。 没了，被陆少卿收走了。 沈眠去陆少卿房间拉开抽屉，陆少卿的也没了。 沈眠有点想笑，去客厅沙发上坐下，打开平板，笑笑的点开邮件给简瑶发——我是沈眠，南城现在怎么了？ 第291章 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刚发完，眼神微错，看见陆少卿出来了。 沈眠面色如常的点开最近在追的剧：“你今天洗澡挺快啊。” 陆少卿朝他房门那睨了眼：“你进我屋了？” “恩。” 陆少卿皱眉：“平板……” 沈眠侧脸打断：“我手机呢？” “不……” “少撒谎。” 陆少卿闭嘴了。 沈眠站起身追着问：“我手机呢，我手机呢，我手机呢？” 陆少卿回房间关门锁门一气呵成：“我睡了。” 把平板的事略过去了。 沈眠轻轻的笑了笑，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点开了简瑶回过来的邮件。 眼神微缩，怔愣在地，良久后手往上轻轻的滑，从头到尾又看了遍。 把简瑶回过来的邮件删除，抱着平板陷入沉默。 良久后站起身，站定在陆少卿的房门前，手竖起想敲。 第364章 房门开了条缝。 陆少卿皱眉：“怎么了？站门口半天不说话也不敲门。” 沈眠：“明天复诊。” “恩。” 沈眠抿抿唇：“你明天能好点吗？” 陆少卿怔住。 沈眠说：“轻度向中度靠拢点都行，只要别再是中度抑郁症。” 陆少卿喉咙滚动，从门里出来，弯腰和沈眠对视：“你怎么了？” 陆少卿必须得回国了。 但……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一会，又气又无奈，却又无可奈何，深吸口气小声说：“我这两天总做噩梦，反反复复的想你中度一直没好一点的事，你轻度，我感觉我会好一点，晚上也能睡好。”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伸手，拽了拽陆少卿的衣服：“行吗？” 陆少卿：“走吧。” 沈眠微怔：“去哪？” “医院。” 沈眠皱眉：“大半夜哪有开门的心理诊疗医院。” “会有的。”陆少卿转身拉着沈眠朝门口走，到门口把衣架上沈眠的羽绒服取下来示意她伸手。 沈眠蓦地轻轻笑了一声。 陆少卿：“快点。” 沈眠伸手，就着陆少卿的劲穿上羽绒服，接着被戴上帽子，围上围巾。 陆少卿低头：“穿鞋。” “我还没穿袜子。” 陆少卿去沈眠的房间，在门口蹲下：“伸脚。” 沈眠没说什么，就着他的劲穿上，登上靴子。 在陆少卿拉着她想走的时候。 把陆少卿的羽绒服拽在怀里，眼疾手快的给陆少卿套上。 沈眠被陆少卿唰的下拉出去了。 俩人夜晚基本没出去过，大都是在家，看看电影，打打牌，打打游戏，睡觉。 这算是第一次晚上出门。 却连头都没来得及抬，沈眠就被陆少卿按进了车里。 陆少卿：“系安全带。” 话音落地，踩油门，车开了出去。 沈眠侧目看他一会：“去了如果你还是中症怎么办？” “不会，轻度向中度靠拢。”陆少卿说完顿了顿：“那什么，不是那个意思，我感觉应该会是，我最近好多了。” 沈眠哦了一声。 陆少卿：“我得过抑郁症，有感觉，应该会是这个程度。” “哦。” “感觉你懂吗？取决于经验，我经验算是丰富的……”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少卿耳尖泛红：“你笑什么？” “我没笑。” “沈眠。” “呀，你听见我笑了吗？”沈眠瞪大眼：“不会闹鬼了吧。” “你欠揍吧。” 沈眠捂嘴咯咯咯的笑。 陆少卿侧脸看沈眠一眼，跟着笑笑，半响后手蜷了蜷，伸手。 从二十天前，陆少卿说是不是害羞了后。 俩人这二十天真的是鲜少牵手，频率和之前陆少卿装的那会比，少了一大半。 沈眠伸手和陆少卿握住：“你开慢点。” 陆少卿轻轻的翘唇：“恩。” 俩人开车在城市的另外一头，找到一家还没下班的心理诊疗医院。 结果是轻度向中度靠拢。 陆少卿有点得意，在大门口弯腰看正在看报告的沈眠：“能放心了吗？” 沈眠看着出了神，对陆少卿笑笑：“恩。” 陆少卿牵住沈眠的手：“走吧，回家睡觉。” 沈眠拉住陆少卿。 陆少卿顿足回首。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阵风吹过，刺的沈眠闭了闭眼，下一秒，耳朵被捂住。 陆少卿手的温度很神奇，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依旧带了暖。 牢牢的捂着沈眠的耳朵，声音轻飘的漫进沈眠耳朵：“冷不冷？” 沈眠摇头，过了会，手抬起，捂住陆少卿的耳朵：“我的帽子和围巾呢？” “车里。” “走。”沈眠松手，把陆少卿的手也拉了下来。 接着被陆少卿拉了一把。 陆少卿的羽绒服外套敞开了，把沈眠拉进怀里，半搂着朝不远处的停车场走。 陆少卿出来的急。 羽绒服里面是短袖。 滚烫的体温即便是隔着沈眠身上的羽绒服，依旧盖不住，一点点的朝着沈眠身上钻。 沈眠侧目看了他一会，笑笑跟着。 上车后回家。 在凌晨一点躺上了床，抱着平板，面对助眠电影发呆。 不知道呆了多久。 耳尖漫进吱呀一声轻响。 沈眠娴熟的闭上眼，在陆少卿来按灭助眠电影后，装成似梦非醒的睁开眼拉住他的手。 接着耳尖微微犯了红。 陆少卿按灭她的平板后，惯常操作是寂静无声一分钟，亲下她的额头。 沈眠掐好的时间是平板按下的下一秒。 结果这厮，今天违规操作，脸已经挨的沈眠很近。 沈眠似梦非醒装不下去了，瞪大眼：“你干嘛。” 陆少卿没想到沈眠突然会醒，怔了下，站直：“没干嘛，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失眠。” 沈眠哦了一声，抿抿唇：“陆少卿。” “恩。” “我梦见落落了。” 陆少卿怔愣住。 第365章 沈眠从床上坐起身。 瘦瘦的，白白的，软软的坐在柔软的床铺里，伸手拽住陆少卿的衣角，小声说：“我刚才做了个很短的梦，梦见落落自己在南城，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一直在哭。” 沈眠开口：“很可怜。” 陆少卿喉咙滚动：“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南城？” 沈眠抿唇点头。 陆少卿说：“那你呢？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第292章 和你一起回去 沈眠抿抿唇：“我……” 最后没说话。 “你知道了吧。”陆少卿说：“用平板联系了谁？简瑶吗？她怎么说的？” 简瑶说她走后，陆家的人在陆家围成一团。 接着陆少卿就醒了。 伴随着陆明远中风爬不起来，而陆家陆少卿重新苏醒，南城看着是局势已定。 大家也的确静了下来。 金融证券公司的老总醒了，而且还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还闹腾什么？ 但陆少卿在南城待的时间太短了。 躺在病床上缕清楚来龙去脉后发了很大的一通火，把陆家分公司的股东全都从公司踢了出去。 踢下去无妨，要么收购他们的股份让他们彻底和陆家没了关系，要么就拿掉他们手里的人脉和资源，让他们再参与不了陆氏经营，回家养老。 最忌讳的就是踢下去，然后什么都不做。 陆少卿就是什么都没做。 二十多家分公司的股东，陆家的旁支，乌泱泱上百人。 踢下去后没交代没话，能下床后坐直升飞机就走了，彻底失联。 南城乱成一团。 季清怕这些股东和陆明远，亦或者是南城别的蠢蠢欲动的搅合在一起造陆家的反，只能顶上去。 但她不懂，没日没夜的学着撑着，现在病倒了。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陆少卿，南城需要你。” 季清没做过生意，会很累很累，沈眠不想她都晚年了，还浸淫在公司里，忙的精疲力尽。 只是一句话，陆少卿眼圈红了，嘴巴开合了会说：“可我病了，要安静，不能吵闹，不能那么累，我……” 陆少卿在沈眠床边蹲下，轻声说：“轻度向中度靠拢，也是随时会变成中度的，中度下一阶段就是重度，说严重分分钟的事，治疗要持之以恒，坚持不懈，不能半吊子功夫，说算了就算了。” 陆少卿看了会沈眠垂下的脑袋，开口：“你别胡思乱想，也没我说的这么严重。” 沈眠脑袋低垂依旧。 陆少卿嘴巴蠕动了会，声音变的温温柔柔，带了小心翼翼的轻哄：“我开玩笑的，你别胡思乱想。” 说着手抬起来，轻轻的拍了拍沈眠的脑袋。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你可真是……” 说着眼圈红了。 陆少卿看着沈眠的眼睛，嘴巴蠕动了会，说：“我回去。” 沈眠微怔，抬眼看他。 陆少卿说：“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回去？” 沈眠嘴巴蠕动了会：“越快越好。” 陆少卿的眼圈红的更快速了点，胸膛急速起伏，蓦地别过头，深吸了口气，再回头看沈眠：“好。” 沈眠点头。 陆少卿：“睡吧，我……” 沈眠安静的看着他。 陆少卿：“我明天就回去。” “好。” 房间里落地无声，良久后陆少卿站起身走了。 沈眠靠坐在床头出神，掀开被子，脚站在地板上，手撑着墙壁看了地面很长时间，站起身出去在房门前顿足，偏脸看陆少卿的房门。 良久后脚步抬了抬，想去敲门。 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响了。 沈眠微怔，把门关上。 木屋的隔音其实不太好。 沈眠靠着房门依旧听见哗啦啦的罐子撞击的声音。 皱眉悄悄打开条缝。 看见陆少卿站在抽屉客厅储物柜那低头在拧开药盒。 据沈眠推断。 陆少卿的轻度应该都快要好了。 她的轻度开药是一天两颗。 沈眠早就不吃了，每天递给陆少卿一把药，但陆少卿只吃一颗。 为了确定真的是装的，百分百是装的，不是她自大会错意。 沈眠还示弱了，亲眼看见陆少卿炉火纯青的装成了轻度向中度靠拢。 现在。 陆少卿又在吃药。 朝掌心里倒，倒了不知道多少，然后一口吃了，大口大口的灌水。 沈眠把门关上，悄悄的躺回床上，闭眼发呆。 隔天早上起来。 陆少卿在沙发上躺着，长腿搭在茶几上，手霹雳巴拉的按着游戏手柄，目不转睛的看着无声的电视屏幕。 沈眠在茶几旁边的地上要坐下。 被拉了一把。 陆少卿搭在茶几上的长腿放下，找了个抱枕塞过来，皱眉轻声说：“什么毛病，每次都不垫东西就坐。” 沈眠没说什么，抱着膝盖坐好。 陆少卿：“饿吗？” “你什么时候走？” 俩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 陆少卿静了静，说：“白天没票，我晚上走。” 这地的机票很好买。 头等舱几乎都是空的。 沈眠抿抿唇想说话。 第366章 耳边漫进陆少卿的话：“我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你能在这里等我吗？” 沈眠微怔，侧目看过去。 陆少卿大茬着腿在看屏幕，轻声说：“轻度才能自愈，我现在虽然是轻度，但不算是彻底的轻度，是轻度向中度靠拢，不好说什么时候就严重了，你在这里等我吧，等我忙完回来。”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我们待会出去买条藏獒，拴在家门口，再买两把猎枪，我教你怎么用，如果你自己在这害怕的话，你可以去市中心住酒店，住最好的，我给你长包一个月，等我忙完了，我来接你，我们再回来。” 陆少卿始终看着电视屏幕，手指动作不断，跟着不断的就是话：“抑郁症没这么容易看好，一个月的时间太短了，离谱，不相信的话，你百度查查看，或者是去医院门诊问问心理医生，真的没有这么快好的。” 陆少卿看向沈眠，眼圈微微泛红：“等等我，行吗？” 沈眠：“不等。” 陆少卿呆滞了会，别过头重新看向电视屏幕：“你怎么这么小气。”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大方点嘛。” 沈眠：“我……” 话被一声喊打断。 陆少卿说：“沈眠。” 沈眠侧目。 陆少卿眼圈泛红看着她说：“咱俩好歹认识了这么这么多年，等等我怎么了？” 沈眠：“我……” 陆少卿说：“等我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沈眠：“我……” 陆少卿再次打断：“半个月行吗？我速度很快的。” 沈眠在陆少卿开口前，伸长手捂住他的嘴，皱眉啧了一声：“你就不能让我说完吗？”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我和你一起回去。” 第293章 沉默的深情 陆少卿肉眼可见的愣住了。 沈眠：“南城事多，想处理好势必要劳心费神，我和你一起回去，陪着你，不说让你彻底好起来，最起码保你这段时间不恶化。” 沈眠的掌心沾上了丝丝热气，烫烫的。 是陆少卿的呼吸。 沈眠想收回。 手被握住，攥到了陆少卿的掌心里。 陆少卿垂头摆弄了会沈眠的掌心，抬头笑笑：“谢谢。” 沈眠轻轻的笑了笑：“起来，去收拾东西。” 沈眠和陆少卿坐上了下午回国的飞机。 陆少卿关于突然又有票的事只字不提。 沈眠也没提了笑话他谎话连篇。 在隔天清晨落地南城，沈眠手插兜跟在陆少卿身后，出站的时候朝接机口看了眼。 不过一眼，手被牵了下。 陆少卿侧目：“你走前面。” “干嘛。” “让你走就走。” 沈眠走前面。 走了几步回头，猛地回身，正和陆少卿的目光对上了。 陆少卿：“怎么了？” 没怎么。 沈眠笑笑，背着包小小的蹦跶了下，脚步轻快的蹦远了。 陆少卿拉着行李箱笑笑跟着。 沈眠准备出机场的时候脚步顿住，转身拉住正在打电话叫人来接的陆少卿。 陆少卿看了眼沈眠，把手机挂断，“怎么了？” 沈眠抿抿唇：“我不想去陆家。” 陆少卿微怔。 “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们俩现在的关系。” 主要是走的太急了，而且是在陆少卿醒过来直接就跑了，没交代没只言片语，像是和陆少卿从此一别两宽。 结果突然回来了，还和陆少卿关系看着很近。 沈眠感觉有点不自在，还有点尴尬。 更不知道和季清怎么解释现在和陆少卿的关系。 俩人现在是夫妻，但…… 沈眠挠挠头。 陆少卿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抬手拍拍她的帽子：“先去世贸吧。” “婚房？” “恩，你先在那住着，什么时候想见我妈，什么时候再去。” 沈眠抿抿唇：“也行。” “落落呢？想她吗？” 沈眠手指蜷了蜷。 想啊，怎么不想，沈眠从没和落落分开这么久过。 沈眠：“先安顿下来再说吧。” 陆少卿手缓慢的握成拳，过了会松开，开口说：“不等车了，我们打车去。” “好。” 沈眠和陆少卿站在等车的通道，跟着人群慢悠悠的前行。 陆少卿开机的手机不断的进来电话。 沈眠背着包在前面，伴随着前面空出的一大截。 沈眠朝前迈了个大步子，突然感受到一股阻力。 侧脸回头，陆少卿把手机夹在了耳朵和肩膀那，一手拽着沈眠的衣服，一手推行李箱。 沈眠想说你老拽我干什么，我答应了回来陪着你，就不会跑，最后没说。 扯过行李箱，慢悠悠的朝前走，随陆少卿牵着衣服到衣服后面打出一个褶子。 不过刚下了出租车，来接陆少卿的人来了。 沈眠接过行李箱：“你去忙吧。” 陆少卿嘴巴开合了会：“你……” “我先收拾收拾家里。” 陆少卿没动，在小区门口握着他的行李箱看着沈眠，眼圈微微泛红，像是有点委屈。 第367章 陆少卿如今不装委屈了。 眼底没雾气，只有轻轻微动的鼻夹，以及微微起伏的胸膛。 但沈眠看着就觉得委屈的要命。 沈眠心软了，手搭上他的行李箱：“咱俩一起住在这吧，房间好多。” 陆少卿怔了下。 沈眠嘿嘿的笑，软乎乎的说：“好不好？” “好。” 委屈和开心只在一线之间，只是一句话而已，沈眠感觉陆少卿的心情真的就这么原地飞起了。 眼睛亮亮的，可可爱爱的。 沈眠跟着笑。 陆少卿手指蜷了蜷，想捏她的脸，最后没下去手，朝着她额头叩了下：“笑什么笑。” 沈眠接过他的行李箱：“我回家了。” 陆少卿没让，也没跟着来接的人走，转身兴冲冲的拉着沈眠和他的行李在前面走。 白色的狼毛毛领在晨光下一晃一晃的。 沈眠轻轻的笑笑，没等追上去。 陆少卿顿足回首：“过来，走我前面。” 沈眠撇撇嘴，小跑一阵在陆少卿前面，朝着家跑。 到门口，陆少卿走了。 沈眠一下下的按下了婚房的密码。 门开后，看着屋里出了神。 这是她和陆少卿的婚房。 沈眠眼眶突然湿润了，怔怔的看了很久，推着行李箱走进去。 沈眠在婚房里打扫卫生，一个客厅没打扫完，物业来敲门。 说陆先生交代，让沈眠手机开机。 沈眠脱掉手套去卧室把手机开机。 不过刚开机。 进来陆少卿的电话。 沈眠滑开。 陆少卿开口：“干什么呢？” “打扫卫生。” “要保洁吗？” “不要，没多少，我扫扫拖拖就行。” “沈眠。” “恩？” “落落挺好的，她……” 沈眠手紧了紧：“你别和我说落落。” 陆少卿沉默了会，说好。 沈眠把电话挂了，丢下想接着打扫。 看了眼手机，拎起来装进裤子口袋，回头接着去干活。 沈眠忙碌到下午才把家里到处遍布的灰尘打扫干净，所有的被子和四件套都送去干洗店。 傍晚的时候，手机进来电话。 陆少卿的。 “吃饭了吗？” 沈眠：“还没。” 中午饭是陆少卿给她点的外卖，没吃完，沈眠打算热热再吃。 陆少卿：“出来，带你去吃饭。” 沈眠套上外套出去，下了单元楼，看见陆少卿的迈巴赫。 沈眠惊奇：“这个车还在呢。” 这车可是老古董了，陆少卿十八岁的时候买的，陪伴他走过很多年，现在都有点过时了。 陆少卿：“这个车要陪我到老死。” 沈眠：“为啥？” 陆少卿：“中午饭吃完了吗？” “吃完了。” 沈眠管陆少卿吃饭，陆少卿也管她的。 沈眠胖了四斤。 陆少卿胖了七斤，愤愤不平，说一定要把三斤给沈眠补回来。 沈眠瞎话说完，接着追问：“为什么这个车要一直陪着你。” 陆少卿侧脸看沈眠一眼，抿抿唇：“发动机号里的数字是咱俩的生日汇合，英文字母，是咱俩的名字组合。” 沈眠怔住。 陆少卿：“十八岁那年，我专门跑去工厂定做的，全世界就这一台。” 第294章 回家 沈眠抿抿唇，没说什么。 陆少卿把话题岔开：“想吃什么？” 沈眠感觉其实有点奇怪。 因为在国外不是这样的。 国外就他们两个，大都在家里。 陆少卿最开始装的时候经常说‘爱’说‘喜欢’。 沈眠都麻痹了。 后来说的少了，但也偶尔在说。 来了南城没说，只是闲聊的提到了从前，沈眠就觉得有点拘谨和不自在。 陆少卿：“沈眠。” 沈眠回神：“啊？” 眼睛圆睁，有点傻的样子。 陆少卿把车停下等红绿灯，轻轻的笑了声，手很轻的敲沈眠的额头：“发什么呆。” “没什么。” “晚上先吃鱼，明天中午带你去吃火锅。” 沈眠想说你不忙吗？ 南城乱的要命，你哪来的时间又是鱼，又是火锅。 看他心情看着还不错，笑笑应下。 陆少卿把车开近附近的商场，带沈眠坐电梯去五楼。 这家鱼沈眠和陆少卿一起吃过。 还恩爱的那一个月里，沈眠来公司找陆少卿吃饭。 沈眠等鱼的时候托腮看向窗外，默默的想，一转眼，都快五年了。 没等多想两句。 眼神微错，轻轻的皱了眉。 陆少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跟着皱眉。 陈启明背着一个女人的包，跟在一个女人的身后。 女人长的很漂亮，妆容精致，打扮靓丽，气质高贵。 沈眠和陆少卿都认识。 简冉。 简瑶的姐姐。 沈眠拎起手机对着俩人拍了张照，放大看，没什么亲呢的，只是跟着而已。 陆少卿说：“我从医院醒来之后，简瑶来找我，说想要陆家娱乐公司的管理权，我给她了。” 第368章 沈眠哦了一声。 陆少卿：“她说她和你是朋友。” “对。”沈眠看来看去，看不出个所以然，直接了当的发给简瑶。 陆少卿：“是你朋友吗？” 沈眠回神：“是。” 沈眠笑笑：“这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我很喜欢她。” 陆少卿长长的哦了一声。 鱼来了，简瑶的电话也来了。 没等沈眠把陈启明的事详细说一遍。 简瑶惊喜道：“你回来了？” 沈眠微晒：“恩。” “我今晚要忙到十二点，明天，明天中午我抽一个小时的时间请你吃饭。” 沈眠啼笑皆非：“你这么忙啊。” “抱歉。”简瑶声音小了点：“我……我不是不在乎你这个朋友，是实在很忙，抽不开身。” “行了。”沈眠轻轻笑了笑：“我知道，没关系，待会给我你公司的地址，我明天提前过去找好包厢，你到点直接过来就行。” “好。” 沈眠把电话挂了，拎起筷子吃陆少卿给她夹的鱼肉。 吃了没两口，发现陆少卿在偷看她。 沈眠：“你看什么？” “明天你们吃饭？” “恩，中午。” “那我们的火锅呢？” “明晚好不好，吃完回家洗澡，身上没味。” 陆少卿：“你们明天吃什么？” “还没定，晚上查查，尽量离她那近点。” 陆少卿没说什么了，和沈眠一起吃饭。 吃了饭沈眠被陆少卿送回婚房，陆少卿去忙了。 沈眠上楼。 在沙发上躺平发了会呆。 突然感觉很安静。 环视四周，发现安静是对的，国外的小木屋不大，只有她和陆少卿。 很多时候，沈眠在房间里都能听到陆少卿的动静。 这里又大又安静。 是种沈眠一个多月没遇到过的安静。 没有陆少卿，也没有……落落。 沈眠挠挠头坐起身，慢吞吞，磨磨蹭蹭的洗澡刷牙洗脸。 想上床的时候懵了。 不止没陆少卿和落落，也没被子四件套，都被她送走干洗了。 沈眠出去看了眼沙发。 在沙发上睡是可以的，但陆少卿晚上也要来。 自从之前陆少卿满含期待的问她是‘害羞了吗’开始，沈眠一次也没在外面睡过。 这会，沈眠无意识的摸了摸额头，果断套上外套出去买。 到外面才发现十二点了，商场都关门了。 沈眠溜达了一圈。 手机叮铃铃的响了。 陆少卿的电话。 陆少卿：“你在哪？” “你回家了？” “你在哪？” 陆少卿声音很急。 沈眠脚步变快，从慢悠悠的走变成快走，变成快跑，“我……我去买被子和四件套了。” 沈眠跑的飞快：“等等昂，我马上就到家。” 沈眠因为跑步带起的呼吸很重。 陆少卿高昂的语调，慢慢的缓和了下来：“别跑。” “我马上就到。” “别跑。” “好，我挂了。” 沈眠把电话挂了，小跑着拐弯。 隔着很远，看见小区宽阔的门口站着个人。 瘦瘦高高的，穿着白色羽绒服，里面是黑色西装，隔着很远对着沈眠笑，笑容转瞬即逝：“别跑！” 沈眠脚下急刹车，扶着膝盖跑不动了。 弯腰浅浅的呼吸了会，抬头看见陆少卿跑了过来。 沈眠直起腰仰头对陆少卿笑：“你忙完了。” 陆少卿皱眉抬手擦沈眠额角的汗：“跟你说了别跑。” 冬天的风很凉，沈眠除了掌心发烫外，脸被冷风吹的冰凉一片。 陆少卿擦完沈眠额角的汗，手朝前，捂住沈眠被冻的在路灯下也发红的脸：“冷吗？” 沈眠莫名的找回了点和陆少卿相处的自在，笑笑：“不冷。” “家里没被子了吗？” “没了，都被我送去干洗了。”沈眠皱鼻子：“下午又忘了买。” 陆少卿低低的笑：“傻不傻。” 沈眠：“你能找人送被子吗？” 陆少卿察觉沈眠想拉下他的手，眼疾手快的朝上捂住沈眠的耳朵：“帮我捂捂手。” 沈眠仰头说：“被子被子。” 因为仰头，因为陆少卿怕沈眠拉下他的手，手劲略大。 沈眠本来就不大的脸被挤成了一个巴掌。 嘴巴红艳艳的，眼睛圆睁明亮，被路灯照耀着，眼底印出了一个完整的陆少卿。 陆少卿呼吸突然急促了点，喉咙滚动了会，想克制的，这段时间也拼命克制了，但到底是没克制住。 呼吸滚烫的，鬼使神差的朝着沈眠微微弯腰。 沈眠的手握住羽绒服边角，在快贴近的时候，轻声喊：“陆少卿。” 声音很低，带了点抖。 陆少卿在贴近沈眠一寸的时候顿住。 嘴巴朝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下沈眠的额头。 手松开朝下，握住沈眠的手：“回家。” 第295章 尴尬 沈眠没说话，跟着陆少卿低头回家。 走了没几步，听见陆少卿说：“别怕，你不想我绝对不会强迫。” 第369章 陆少卿其实有感觉。 沈眠真的很迁就他。 之前装的时候迁就的无底线。 后来不想沈眠委屈，不想沈眠担心，不想沈眠累，俩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不装了，越界的事也一忍再忍，想让她别这么累，自在点。 沈眠好多了，不时时刻刻注意他的喜好，时时刻刻注意他的情绪，开心了点，自在了点，但其实还是在迁就。 很迁就很迁就，会哄他，会逗他笑，还会跟他回国，因为他生病了。 陆少卿感觉如果自己强吻，沈眠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更不会拒绝。 但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勉强。 也舍不得让她害怕。 陆少卿把沈眠的手塞进口袋里捂着，轻声说：“别怕。” 沈眠抬头：“被子呢？” 陆少卿啧了一身。 沈眠朝前一步，和他肩膀并着肩膀，轻轻的撞了撞：“被子，四件套。” 陆少卿：“我等会找人送来。” 沈眠笑眯眯的：“少爷真厉害。” “是你笨，这么点事不直接给我打电话，大半夜的自己出去瞎溜达什么。” “我出门的时候才十一点。” “十一点有卖被子的吗？” “没有。” “那不还是笨。” “好吧。”沈眠无话可反驳。 和陆少卿一起回家，等了半个小时，被子和洗过烘干的新四件套送到。 沈眠给自己和陆少卿的房间换上：“我睡了。” “恩。” 沈眠回南城的第一夜，和在国外差不多。 又差了点。 听不见陆少卿房间里细细微微，刻意放小的动静了。 沈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知道折腾到几点。 房门吱呀一声轻响。 沈眠握紧被子闭眼装睡。 黑暗中人的五感会发散到最大。 沈眠听见她的手机好像响了。 状似无意的翻了个身，等了会，悄悄的睁开眼。 看见陆少卿皱眉在摆弄她的手机。 沈眠凝眉。 这祖宗又在搞什么。 察觉陆少卿看过来。 沈眠闭眼。 手被牵着，覆盖了手机屏幕。 沈眠纠结，这祖宗到底在干嘛。 但没说什么，配合的解了手机锁。 陆少卿出去了。 沈眠睁眼等待，等了十几分钟。 房门被打开。 沈眠再次闭上眼装睡。 在额头被轻轻吻了下，然后被子被拉高盖上下巴时乖乖的装睡。 等人走了睁开眼，拎过手机点开历史搜索记录。 看见陆少卿这厮就点开了她和简瑶的聊天记录。 上面写着简瑶发来的公司地址名字和定位。 沈眠没明白他看这个干什么，翻身睡觉了。 一觉到天明，爬起来出去，陆少卿不在。 手机上有陆少卿说去忙了的信息，桌子上有饭。 沈眠吃完看了眼时间，换衣服开车去了简瑶的公司。 吃的地方没定。 打算等简瑶忙完，然后和她一起出去随便找地方吃点。 陈家的公司现在都是简瑶在打理，简瑶在的公司是陆家之前的娱乐公司。 沈眠进去，被不少人问好。 却不是叫的‘陆太太’，而是‘沈女士’。 沈眠有点摸不着头脑。 到顶楼后，门口俩人迎上来：“简总交代了，沈女士来了直接去总裁办，这边请。” 沈眠笑笑跟着。 到简瑶办公室想敲门，手顿住了。 隔着玻璃看见了里面的简瑶，简瑶盘了发，戴了副黑框眼镜。 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手指飞快的敲打着电脑，面前桌子上摞了厚厚一扎的文件。 身后人催促：“沈女士？” 沈眠回神：“她在接电话，等接完我再进去，你们去忙吧。” 人应下四散开。 沈眠在外面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刷着玩。 不知道刷到了几点，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 简瑶拎着手机朝外走。 沈眠手机响了。 沈眠轻轻笑了笑：“我在这呢。” 简瑶顿足回身：“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沈眠：“忙完了？” “这两天有点忙。”简瑶按了按眉心，松开打量沈眠，笑笑：“你胖了点。” 沈眠：“你之前挺有情商的，夸胖可扣分昂。” 简瑶理所当然：“你是我朋友，我不商业互夸，只说实话。” 沈眠：“那你下次夸我长得漂亮吧。” “你一直都漂亮，五官无可指摘，气质无人能模仿，不用夸。” 沈眠不知道说啥了，想商业互吹点，又有点想笑。 简瑶率先笑笑：“走，去吃饭。” 沈眠和简瑶一起下楼去公司附近的商场，随便找了家人少不用排队的餐厅进去。 简瑶：“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 “陆少卿醒了，你不想和他在一起，肯定不会回来了，看见孩子回来，我更确定了，没想到你就这么回来了。” 沈眠微怔，笑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你想杀陆明远，就是做好了打算没准备和他在一起。” 第370章 沈眠没说话。 简瑶说：“你现在和陆少卿一起回来，是改变主意了吗？” 沈眠指甲不自觉的掐进了掌心。 想开口说话的时候。 身侧的玻璃被敲了敲。 沈眠怔住。 玻璃外面站着的是陆少卿。 陆少卿对沈眠笑笑，隔着玻璃朝简瑶摆摆手。 简瑶站起身点头。 陆少卿从大门进来，在沈眠身边站定：“真巧，你们也出来吃饭？” 沈眠皱了皱眉，想说我们出来吃饭你昨天不就知道了。 没说，直接问：“你吃了吗？” “还没。” “那……”沈眠看向简瑶。 简瑶还站着，毕恭毕敬：“陆总要一起吃吗？” 陆少卿：“可以。” 陆少卿示意沈眠朝里面坐，在沈眠旁边坐下了。 但…… 简瑶先开口：“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沈眠附和：“对，换一家吧。” 主要是陆少卿的打扮。 虽然是个板寸了，头发很短，细看看还能看见里面长长的一道疤痕，但却无损他的肤白貌美。 除本身就贵气外，陆少卿穿的更贵气。 高定西服，白色衬衫，黑色领带，腕表低调华贵，袖扣闪闪发光。 往这个嘈杂随便的快餐厅一坐，格格不入。 只是几分钟的功夫。 已经成了人群的焦点。 说句实在话。 沈眠被这么多人看着，感觉有点尴尬。 第296章 介绍好的 但陆少卿明显没觉得尴尬。 不止没觉得尴尬，还翘脚而坐，手掌搭在膝盖上，优雅又怡然自得的说：“不用，就在这吃吧。” 简瑶坐下，再开口：“要不，我们换个包厢？” “不用，都是自己人。”陆少卿随意道：“吃吧。” 沈眠莫名的有点想笑，示意简瑶吃。 简瑶抿唇了会，开口吃了。 却不过几口，不吃了，汇报娱乐公司在她接手后的几个大动作。 陆少卿额首：“你看着安排，陆家金融证券会做你最大的靠山。” “谢谢。” “不客气，你是沈眠的朋友，我护着你，理所应当。” 沈眠微怔。 简瑶皱眉反驳：“我和沈眠是不参杂任何利益的朋友，如果是因为朋友做我的靠山，大可不必。” 陆少卿微微挑眉，额首说：“好。” 简瑶不说了，沉默的开始吃饭。 沈眠拽了拽陆少卿的衣服，小声问：“你去参加宴会了？” 这身打扮在从前也很少见，尤其是这枚袖扣，钻加宝石，亮的闪眼，目测百万，沈眠从没见陆少卿戴过这种张扬的东西，可谁家的宴会是上午开。 陆少卿抿唇了会：“算是吧。” “什么叫算。” “吃你的饭。” 陆少卿给沈眠夹菜。 沈眠抿唇再问一句：“你怎么会来这？” 这里距离陆家金融证券公司有段距离。 陆少卿：“吃饭。” 沈眠想说，你昨晚偷看我的手机，是不是想和我一起来和简瑶吃饭。 因为这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和那次在青城吃饭不一样。 侧目扫了眼陆少卿微微泛红的耳尖，轻轻笑了下，没问，问简瑶：“我昨天给你发的照片，你怎么没回。” 简瑶筷子放下说：“从我接手娱乐公司开始，简冉就找上了老陈。” 沈眠皱了皱眉，突然想起陈启明从前和她说过的话。 他最开始看上的是简冉，想结婚的也是简冉，只是被简瑶钻了空子，才有了俩人的婚姻。 沈眠把筷子也放下了：“她找他干什么？” “想通过他拿我的把柄。”简瑶看了陆少卿一眼。 陆少卿开口：“陈启明是我朋友，但不怎么值钱。” 简瑶点头接着说：“我父亲是个骗子，和我妈结婚前就有了个六岁的女儿，不止如此，他们联合设计我妈，让我妈以为他是个良人，带了大笔的嫁妆嫁进来。我父亲靠着我外公家一跃龙门，后来我妈发现了，和他闹，他找人让我妈净身出户，我妈怀着我回了老家，生下我后抑郁症自杀了。我小姨和外公打上门去，被简冉的母亲找人因为故意杀人罪送进了监狱，我外公在里面去世，我小姨精神恍惚十年，得了癌症，我找去简家求救，被简冉的保姆给打了出来，我小姨拖着最后一口气，想把我托付给我爸，我爸不在家，简冉在，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小姨在带我回家的路上跳河了。那年我十一。自己想办法长大上学，十八那年，我是我们县的理科状元，消息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简家，简冉在我去清北上学前，找人撕了我的录取通知书，我本来打算等到大学毕业再报仇，但时间太久了，我等不了，也不想等。” 沈眠愣住。 简瑶笑笑，稀疏平常的说：“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沈眠：“我可以帮你。” “不必。”简瑶挑眉，浅笑艳艳：“我要自己报仇，我很享受简家从不把我放在眼里变成惧怕我，更享受亲手把简家所有人踩在脚下的滋味，这些会让我感到快乐。” 沈眠举杯：“加油。” “谢谢。” 第371章 简瑶把杯中橙汁一饮而尽，正色道：“我刚嫁进陈家的时候，简家不以为意，在我只用一年就掌握了陈家所有的决策权，而且成为了陆家娱乐公司的总经理后，简冉慌了，她知道陆总对娱乐比较佛系，同样知道我不佛系，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报仇，把她踩死在脚下。所以在一个多月前，我接手陆家娱乐公司后，找上了老陈，她想利用老陈对她的感情算计我，巧了，我也想利用，老陈有点傻，很好利用。” 沈眠开口：“你的这些事，陈启明知道吗？” “知不知道，他爱的都不是我。”简瑶一直稀疏平常无所谓的笑漫上一层苦涩，“既然不是我，就沦为我复仇的工具吧，反正开始就是利用，怎么都没法善终。” 简瑶看向陆少卿：“我不会让他受伤的，陈家的产业在事成后也会如数奉还，我只要属于我的，不属于我的，我分文不取，更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他还会是从前的那个陈家大少爷，被捧在掌心呵护长大的陈启明。” 陆少卿看着简瑶出神。 沈眠拽了拽他。 陆少卿回神了，淡淡的恩了一声，给沈眠夹菜。 吃了饭。 简瑶匆匆小跑回公司了。 沈眠耳尖漫进陆少卿的话。 “她和从前的你真像。” 沈眠怔了下，抬头看他。 陆少卿说：“我本来以为上次插手后，俩人会少走些弯路，没想到，最后还是走到了我们走上的路。” 沈眠想了想说：“我们不参与。” 陆少卿：“为什么？” 因为沈眠感觉陈启明配不上简瑶。 不管是年纪，还是从前玩不够的性格。 准确来说是俩人不太配。 简瑶童年千疮百孔，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可以弥补她心里伤疤的男人。 而不是一个三十好几了，但看着却还是像玩不够的孩子一样的陈启明。 真的不太配。 就算陆少卿把简瑶的事都告诉了他。 照他的性子和能力，以及从小到大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大概率也只会帮倒忙。 不如像现在这样遵循本心，也算是给简瑶帮忙了。 沈眠：“我不喜欢陈启明。” 陆少卿皱起的眉蓦地舒朗了，挑高：“你的意思是陈启明配不上她？” “有点。” “我也觉得。” 沈眠啧了一声：“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宁拆一座桥，不毁一桩婚，俩人还是夫妻就算了，如果走到离婚那一步，我给她介绍好的。” 第297章 不吉利 沈眠朝陆少卿近了点，好奇的仰着头问：“你说的好？” “恩。” 陆少卿很少评价人，点评好的更是稀少。 沈眠很好奇：“多好？多高？什么学历？干什么的？” 陆少卿抬手砸沈眠的脑袋：“关你屁事。” “我好奇啊。” “俩人还没离婚。” “都说陈家的产业要双手奉还了，不就是快了。” 沈眠还从来没给人保过媒，虽然有点不道德，但真的很雀跃，眼睛亮晶晶的追问：“谁啊谁啊谁啊。” 陆少卿轻轻笑了笑：“不告诉你。” “陆少卿……” 沈眠坐陆少卿的车回家，缠了他一路。 一声声的‘少爷’‘祖宗’朝他脑袋上砸，但陆少卿就是不动如山。 沈眠佛了，嘱咐一句：“简瑶过了年才二十周岁，没生过孩子，离婚了也不能找二婚。” 陆少卿轻轻笑了声，说好。 沈眠不管了，回家继续躺平。 沈眠在南城的生活慢慢的达成了和在国外一样的状态，吃喝睡玩，平静自在，无人知晓她回来，自然也没人打扰。 中午等陆少卿来一起出去吃。 晚上等陆少卿到十一点不等了，把给陆少卿做的宵夜准备好，回房间睡觉，早上起来吃陆少卿做好的早餐，一次没提过沈落，平平静静的，像是从没生过这个孩子。 腊月二十四。 离过年还有六天。 沈眠去商场逛街。 走了没多远，被拍了下。 沈眠回头，看见简瑶乐了：“你这大忙人怎么在这？” 沈眠在网上看到简瑶从简家娱乐公司嘴里撕下一个大ip。 但简瑶手里没什么像样的能扛得起剧的大男主。 这段时间在频繁接触现在正当红的男流量明星。 应该很忙很忙。 简瑶耸肩：“给邢影帝买衣服。” “刑影帝……”沈眠砸吧了一下嘴，指向对面高奢代言人上俊美妖孽的脸：“刑南艺？” “恩。” “为你抢来的那个大ip？” “对。” “你还是考虑考虑流量男星吧，这位已经开个人工作室了，片约目测能排到后年，而且从不接电视剧，你撕不下来。” 沈眠在沈家做了四年的公关。 虽然做的是建筑，和娱乐不怎么搭界。 但因为这个职业的效应性，认识不少娱乐圈子里的人，很明白这个行业的规律。 自打知道简瑶撕下来那个大ip，还真认真的研究了现在娱乐圈的市场。 刑南艺，三年前凭借一部文艺片斩获三座影帝桂冠，一跃成为了国内的当红流量巨星。 第372章 三年三部电影，要么票房大爆，要么拿奖，无一例外。 关键是人长得真帅，靠脸靠演技，几乎算是统治了整个娱乐圈。 属于就连路人都会不自觉想粉的那种。 咖位多大估且不提。 沈眠找人打听了。 说刑南艺这个人乖张倨傲，出了名的事多，在聚光灯下尚且如此，更别提私下。 还有。 家里有钱。 从海外留学归来的，据说很有钱。 想让他自降身份来演部电视剧，压根没戏。 简瑶直接了当：“陆总让我找的。” 沈眠微怔。 简瑶耸肩：“说我拿下他，就赢了。” 沈眠皱了眉。 简瑶抢来的那个没定下演员就被点评为大ip的本子，是小说改编，本身就积累了相当多的粉丝，招商绝对不成问题。 如果刑南艺愿意参演，那肯定是赢了。 要演技有演技，要粉丝有粉丝，要脸有脸，加上本子不俗，会因为影响力直接被评为s+。 但真的很难。 不过如果是陆少卿开口说的话。 沈眠拍了拍简瑶的肩膀：“你可以。” 简瑶叹了口气，罕见的丧：“如果不是陆总开口的话，我压根就不会浪费时间去找他，真难伺候。” 沈眠还是第一次在简瑶脸上看见‘丧’这个字。 不自觉的莞尔了。 简瑶：“你陪我一起吗？邢影帝点名让我亲自给他买。” “你换个人买也没差。” 简瑶顿足：“我怎么没想到。” 眼神呆萌无辜，还带了点气，气自己，看着纯纯的。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可算是在你脸上找到点小女孩的样子。” 正说着。 简瑶眼睛亮了，开口就要喊：“落……” 下一秒，嘴巴被捂住，接着整个人猛地被拽到了消防楼梯里。 沈眠嘘了一声。 简瑶微怔。 沈眠松开捂着简瑶嘴巴的手，把消防楼梯的门开了条缝，小心的朝外面看。 一眼看见季清牵着一蹦一跳的沈落朝着这边走。 沈落穿着很好看。 红色的毛毛斗篷，扎了两个小辫子，穿着小皮鞋，一蹦一跳的，快乐又健康。 隐隐的，沈眠感觉又胖了一圈，也高了半截。 季清……气色也很好。 比从前瘦了很多，但面色红润，眉眼含笑，慈祥温柔的看着沈落。 沈眠在漆黑的门缝里看着二人走远，眼圈红透了。 良久后打开门，漏出只眼睛默默的看着人走远，到再也看不见半点踪影。 衣服被拽了拽。 沈眠回神。 简瑶不解：“为什么要躲起来？陆总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你回来了？为什么这个任何人还包括了落落。” 沈眠回了消防楼梯，背靠墙壁沉默了会，开口：“我觉得我这个人好像不太吉利。” 简瑶愣住。 沈眠说：“所有和我有牵扯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爸，我妈，我妹妹，沈致和，沈言，景饶，等等等，包括我的孩子。” 沈眠在昏暗中看向简瑶：“落落从小养在我身边，但一直很瘦，很瘦很瘦，周岁的时候还不到七斤，三岁的时候才十四斤，身高七十五，很瘦很小，三天两头的生病，你知道她第一次离开我，长了多少吗？” 沈眠笑笑说：“二十天，在国外，长高了五公分，胖了五斤。没生过一次病，现在又一个多月没见，看着像是又长高了，而且又胖了。” 简瑶：“不是，孩子分早长和晚长，跟你没关系……” “陆少卿沦落至此，也和我没关系吗？”沈眠眼圈红透了：“他生病、被关、家破、也和我没关系吗？” 第298章 内疚 简瑶对沈眠和陆少卿从前的事知道的不多。 沈眠很多年前执掌陆家金融证券公司，对她继父沈家下死手的事都被覆盖了，不留心查，根本无人知晓。 知道的只是现在的。 陆少卿的爸妈反目成仇，水火不容。 陆少卿生病了，季清说的，从前得过重度抑郁症，还被关了四年。 陆少卿，堂堂陆家大少爷，南城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被净身出户的赶出了南城，为了赢为了回来，算计着让自己差点死一次。 拿命来赌赢，简瑶起初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想不明白。 生命是一切的根本。 为什么要拿命去算计人，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后来知道了。 因为陆少卿在醒后叫来她，问她为什么要帮忙。 她把原因说了。 陆少卿起初没反应。 后来在知道她是沈眠的朋友后，没理陆家的所有事，直接把娱乐公司丢给她，然后去了国外，失联。 丢下了父亲、母亲、公司、乱七八糟的陆氏，在孩子回来后，也相当于丢下了孩子，就在国外待着。 简瑶隐隐约约知道是为了什么了，大概是为了沈眠。 因为沈眠在国外。 确定是在上次三个人的饭局上。 就是为了沈眠。 陆少卿和沈眠一起坐在对面的时候小动作很多。 沈眠因为视野的关系应该没察觉。 简瑶却全都收入眼底。 第373章 陆少卿刚坐下的时候有些僵硬，一直在用眼尾偷看沈眠的反应，像是怕她因为他的出现不高兴。 不时摆弄闪闪发光的袖扣，像朵花孔雀似的朝着沈眠眼前凑。 一顿饭背脊挺直，站起身都比沈眠快。 而且有意无意的避开脑袋上的缝合刀疤，像是怕被她看见。 给简瑶一种……来见沈眠的朋友，不想给沈眠丢人的感觉。 在简瑶看来。 陆少卿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似乎都被沈眠牵动着。 满心满眼都是沈眠这个人。 简瑶分辨不出陆少卿从前遭遇这些是不是沈眠的错。 因为沈眠和陆少卿这十几年的事，她知道的真的太少了。 但并不妨碍简瑶直接站在沈眠这边。 这是她的朋友，第一个朋友，可能也是唯一一个朋友，简瑶无条件的站在沈眠这边。 而且陆少卿实在没点介意的样。 简瑶想了想，一针见血：“为什么在帮陆少卿复仇的时候就已经不打算和陆少卿在一起了还要回来？而且是陪在他身边，和他住在一起。” 沈眠手背后，黑大衣垂地，整张脸几乎要埋进墨绿色的围巾里，沉默。 简瑶说：“为什么？” 沈眠脸在昏暗的楼梯间里白的发亮，低声问：“陆氏娱乐公司里的人都是陆家从前的员工，为什么他们不叫我陆太太，反而叫我沈女士。” “你从前对我来说是陆太太，现在对我来说是朋友沈眠，意义不一样，称呼自然要换。” 沈眠真的没朋友。 年纪渐长后也没机会去交契合的朋友。 简瑶是她想要交的第一个朋友，没想到，朋友也以真心相待。 沈眠感觉自己很幸运，选择说实话：“陆少卿生病了，抑郁症，病因是我，我要陪着他看病，让他变回从前那个健康的他。” 简瑶愣了下，皱眉：“陆总可不像是生病的人。” 气色很好。 因为板寸的缘故，眉目舒朗，俊俏精致，面色红润，半点病气都没有。 “快好了，现在是轻度……”沈眠加了一句：“向中度靠拢。” 简瑶：“轻度抑郁症可以自愈。” “也不是，轻度向中度靠拢还是很严重的，需要我这个病因陪着开解，不然不好说……” 简瑶打断，带了轻轻的笑和哄：“是吗？” 沈眠沉默了，选择说实话：“我回来还因为，我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知道陆少卿还喜欢我，多看他两眼，多待几天，我对他的喜欢就像是湮灭的炭火递把草，就这么死灰复燃，怎么都盖不下去。” 沈眠半张脸埋进围巾里，低低的，小声的说：“舍不得离开他，怎么都舍不得。” 简瑶愣住，接着笑了，“舍不得就在一起啊。” 沈眠嘴巴蠕动了会，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指甲掐进了掌心，“可我害怕。” 沈眠是真的觉得自己是个……灾星。 她身边的所有人，细数数，是所有人，好像都没有一个好结局。 远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亲生母亲。 近到自己的孩子。 沈落……是她一把手带大的孩子。 但跟着她的时候却体弱多病，虚弱瘦小，像是随时会就这么碎了。 离开了就好了，跟着严晋东的时候长高了，吃胖了，跟着季清，也长高了，胖了，再也不是从前那副虚弱易碎的样子。 沈落还是其次。 最惨的是陆少卿。 沈眠在帮陆少卿复仇的那段时间，整夜整夜的坐在陆少卿的床上睡不着觉。 反反复复的想起从前的陆少卿。 良善快乐，无忧无虑，会发脾气，会闹，会粘人，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没有任何烦恼的千金大少爷。 沈眠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好的一个人因为她生病、被关、家破、受伤、沾上人命，心脏在那些个回想从前的夜晚像是碎成了无数瓣，控制不住的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反反复复的想，如果不曾遇见，如果不曾相识，是不是一切都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分开似乎是更好的。 因为从前分开过。 沈眠知道，那会的她除了没有自由，其实都挺好的，所有换位思考，认为陆少卿应该也会如此。 时间真的可以治愈一切，这世上没有谁离开了谁会活不下去。 后来出国，看见沈落时确定了，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人离开谁就会活不下去。 就像落落。 不见的二十天。 健康了，漂亮了，在阳光下快乐奔跑的样子像个小精灵。 陆少卿也会……如此吧。 沈眠抬头看漆黑的天花板，喃喃自语：“我真的很怕他再因为我遭遇任何的不幸，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沈眠正脸看向简瑶，认真的说：“真的不如去死。” 那种自责和内疚在为陆少卿报仇的二十天里，几乎要把沈眠给逼疯。 沈眠真的觉得，如果陆少卿再因为她遭遇半点不幸，她情愿立刻去死。 第299章 情绪稳定 简瑶听沈眠说完，思考了几秒正色道：“陆总和他的父亲其实很像。” 沈眠皱眉反驳：“不像。” 简瑶：“自私。” 第374章 “陆少卿不自私，他很好，很好很好。” 简瑶啼笑皆非：“你听我说完。” 沈眠闭嘴了。 简瑶说：“陆总能下床后去了陆明远病房一趟，那会我手里娱乐公司的总经理任命书等着签字，我过去了，听见陆明远问陆少卿，为什么陆氏金融证券公司认的是你，而不是他，明明他是他的父亲，为什么陆少卿明明有机会，也有证据，并且有手段可以告诉他季姨是冤枉的，但他却不说，眼睁睁的看着陆家散，父母反目成仇。” 简瑶笑笑说：“我记得当时陆总的回答是，因为我和你很像，我们都很自私。” 沈眠怔住。 简瑶说：“陆总说陆明远为了自己自以为是的廉价的，低贱的，一文不值的恶心的爱情可以不要孩子，不要脸面，不要陆家。他也是，他可以不要父母，不要陆家，不要孩子，不要所有的一切。” “陆总后来好像还说了一句。”简瑶思考了一瞬，开口说：“陆总说陆明远是蠢猪。” 沈眠愣住。 简瑶说：“我接手娱乐公司后，和之前你介绍给我的那些富家太太经常喝下午茶，用季姨的名头和她们套了不少近乎，也知道了不少她和陆明远年轻时候的事，总结一句，陆总说的其实很对，只杨蔷和那个私生子的事就可以断定陆明远的爱情真的自以为是，廉价，低贱，一文不值，恶心，但陆总不是。” “挺自私，但却不廉价不低贱，更算不上一文不值，相反，有些疯狂。”简瑶说：“这么疯狂的爱情，你确定你的离开对他来说是幸运，而不是不幸的吗？” 简瑶对僵硬住的沈眠循循善诱：“万一适得其反，陆总因为你的离开，变得更加不幸了怎么办？” 沈眠没说话。 简瑶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这么自私的，愿意为了你连母亲、孩子、家室、权财都不要的陆总，受了这么多伤，却依旧想要你的爱情的陆总，你真的确定，你的离开和不爱带给他的是幸运，而不是……又一次变本加厉的不幸吗？” 简瑶其实想说的还有很多。 她想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母亲，你妹妹，沈家那些人缘何会招惹不幸。 但你是我的朋友。 我只能说他们是活该。 你大可不必把什么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你是我的朋友，那么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谁欺负你，谁就该死。 这世上谁都会是灾星，唯独你不会。 但最后没说出口。 因为多说无益。 孩子只是个引子，灾星也是，沈眠的症结在陆少卿身上。 陆少卿的解开了，自然什么都解开了。 简瑶看了眼手表：“不让你陪我逛街了，回家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有什么想不通的立马给我打电话。” 沈眠哦了一声。 简瑶走了。 沈眠在楼梯间待了很长时间，手脚发麻后出去，漫无目的的溜达，手机响了。 沈眠滑开接了：“喂。” 声音带了点软软的鼻音。 陆少卿：“感冒了？” “没有。” “不开心了？” “没有。” 陆少卿说：“在哪呢？” “商场。” “逛什么呢？” 沈眠抿唇：“陆少卿。” “恩？” “你和我分开被关的那四年，是怎么康复的？”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你怎么不说话？” “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好奇。”沈眠站定在橱窗前，看模特穿的亲子羽绒服，都是红色的。 陆少卿是冷白皮，怎么晒都晒不黑。 沈眠觉得陆少卿穿红色肯定很好看，落落也是。 沈眠目光移向橱窗上贴着的字——新年快乐。 快要过年了啊。 沈眠只像样的过过一个年，还是和陆少卿在一起的时候，在陆家…… 那会家里有季清……有陆明远。 沈眠看着出了神。 陆少卿：“我那时候……” “等晚上再说吧。” 沈眠不等陆少卿说完，把电话挂了，开车去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怔松了很长时间，却迟迟迈不动脚，最后转身想走。 “少奶奶。” 沈眠顿足回头，“谭医生？” 谭岳洋点头：“是我。” 沈眠看他胸前的牌子——麻醉科主任。 沈眠轻轻笑了笑：“来这里上班了？” “对，陆总安排的，说青城庙小，我在这里有更好的发展机会。” 沈眠点头：“加油。” 说完转身再度想走。 谭岳洋：“陆总还好吗？” 沈眠顿足：“怎么了？” 沈眠突然想起一直带陆少卿复诊的都是抑郁症，好像从来没对脑袋做过复诊。 “他醒来后十天，基本没笑过，要么暴躁易怒，要么躺在床上一待就是一天，不说话也不动，我一度怀疑是术后综合征，还没等我给他查，陆总能下床后，去了老陆总那一趟，接着就消失了，他做的是开颅手术，而且之前麻醉脑神经长达二十天，需要很精细的养护，但我这边只在前几天接到他一通电话，至今没见他来医院做次复诊。” 沈眠喃喃：“哦。” 第375章 “希望您能尽到监护人的责任，劝他来医院复诊，他应该会听您的。” 沈眠按了按眉心：“你怎么知道他会听我的？” “陆总那段时间睡不着，要求打安眠针，深度睡眠下叫的名字是沈眠，您的闺名。” 沈眠说好，转身想走，过了会回来：“你觉得陆少卿和我在一起是会幸运，还是会不幸？”问出口后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哪知谭岳洋认真回复了：“不清楚。” 沈眠敛眉沉默。 谭岳洋：“我听说您和陆总结婚很多年了？” 沈眠说是。 “我和陆总是在国外医院相识，他那会的状态其实挺好，比这次术后醒来要好的多。” 沈眠：“怎么个好法？” “安静。”谭岳洋说：“喜发呆，少言语，不社交，略孤僻，但情绪很稳定，比上次术后醒来稳定的多。” 沈眠恍惚了。 陆少卿这样就是好了吗？ 第300章 再等我几天 沈眠想了想：“他不笑吗？” “笑？”谭岳洋皱眉：“陆总……我还真没怎么见他笑过。不过那次见面之前，陆总接受了三年多的抑郁症治疗，不爱笑也正常。” 沈眠哦了一声。 谭岳洋思考了一瞬，开口：“我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和您聊聊，您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 沈眠喉咙滚动：“你和陆少卿认识的时候，他健康吗？” “身体情况自然健康，每天十几个医护人员围着，正常睡觉饮食。他刚车祸来医院的时候，身体情况就很健康了。” 沈眠回想青城初见。 感觉谭岳洋说的对也不对。 对的是身体健康，不对的是陆少卿是会笑的。 那次青城医院擦肩而过。 陆少卿眼底没她，唇角带着浅浅的笑，虽然不像现在托腮看着她眉眼弯弯，笑的好不甜蜜，但的确是笑着的。 沈眠沉默了。 谭岳洋：“您问完了吗？” 沈眠点头：“问完了。” “好的。我开始说了。” 沈眠有点没精神，示意他说。 谭岳洋开始说：“我让陆总来复诊，一方面是出于朋友的关心，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他破了我的记录，我从没对一个人尝试麻醉神经长达二十天，我想全面了解他现在的情况，撰写论文。” 谭岳洋眼底带了狂热：“我有预感，这篇论文一经发表，肯定会有志同道合的专家想要和我一起进行研究，那么这一技术可以进一步完善，为社会谋求福利。” 还有一个原因。 是因为这次陆少卿给他打电话介绍女朋友，声音放松轻快，和谭岳洋认识的陆少卿不太一样。 不是一年多前的相识，也不是术后醒来的反常。 谭岳洋想近一步观察看看，是不是麻醉神经对他造成了什么别的影响。 沈眠：“您是个好医生。” “那您是答应了吗？” “尽量。” 沈眠点头要走。 谭岳洋再次开口：“还有件事希望您可以帮忙。” “什么？” “陆总想给我介绍女朋友。” 沈眠怔住，皱眉：“谁啊？” 谭岳洋顿了顿，抿唇说：“事业类型女性，十九岁，一六三，现在已婚，即将离婚，未生子，陆总说等过了年安排我们见一面，现在那位女士还没离婚，不合适。” 沈眠：“……” 这说的是简瑶。 可简瑶还没离婚呢。 这什么和什么啊，不过说的很直白，一点也没藏着掖着倒是真的。 沈眠：“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陆总说她是您的朋友，如果我们能成的话，他愿意给她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可我现在满心只有事业，暂时没有婚配的打算，我向陆总告知了，但他坚持要我等到年后见一见，首先声明，我并不是对女方有意见，我很欣赏事业型的女性，只是我自己的原因，我现在全部的精力都在医疗上。” 沈眠干巴巴的笑笑：“好。” “请您务必带陆总来复诊。” “尽量。” 沈眠转身走了。 到门口回头看向医院大楼，到底是没进去。 开车在外面转了一圈，不知不觉的开到了沈家的祖坟。 现在临近傍晚了。 呼啸的寒风缠绕不断，敲打着车窗的玻璃。 沈眠隔着车窗一直看那三座坟的方向，却没下去，喃喃自语：“所以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沈眠慢腾腾的开车离开这里，在天黑透后把车开回小区。 还没进地下车库，看见小区门口站着个瘦高个的人，穿着白色的长款羽绒服。一眨不眨的看着沈眠的车开近。 沈眠把车停下开锁。 陆少卿进来了，带进一阵冷风，还有不高兴的叽歪：“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沈眠没注意，拎起看了眼，发现真的关机了。 把手机给充上电，侧目对上陆少卿的眼睛。 沈眠：“在门口是专门等我？” “恩。”陆少卿搓了搓手，眼神小心：“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感觉你心情不好，你怎么了？” 沈眠：“没事，你听错了。” 陆少卿伸手。 第376章 沈眠微怔。 陆少卿说：“捂热了，你咬一口。” 沈眠气笑了：“你有病吧。” “我想哄你高兴。”陆少卿说：“你不高兴，我一天都魂不守舍。” 沈眠看了他一会，到底是没牵，把车开近了地下停车场，解安全带下车。 陆少卿跟上，在沈眠按了电梯后拉住她的手。 沈眠侧目。 陆少卿朝前一步，把沈眠拎着没戴的围巾接过，一圈圈的给她围上。 沈眠想说地下停车场里其实不冷，没必要再围围巾。 但没说。 好像是因为陆少卿手很暖，所以他握着的围巾都熏染上了暖烘烘的温度。 沈眠下巴埋了进去，感觉整个人都暖了。 只漏出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陆少卿问：“你在国外心理诊疗所，到底是怎么好起来的？” 陆少卿低头给沈眠围巾打结的手顿住，蜷了蜷，低低的说：“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 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好起来的，变成谭岳洋点评的正常的健康的样子。 是时间治愈的吗？ 那么我这个人之于你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沈眠徘徊不定，恍然无措，伸手拽住陆少卿的衣角，低低的问：“到底是怎么康复的？” 没低几秒，下巴被抬起变成了直视。 陆少卿站在沈眠对面，良久后弯腰，和沈眠对视，眼圈红透，抿抿唇说：“你再等我几天不行吗？” 沈眠微怔。 陆少卿小声说：“就几天，我在年后，不，年前，最迟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定把陆家给料理好，就算料理不好，我远程操控也可以，我会把什么都弄好，带你回去，行吗？” 沈眠：“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少卿：“沈眠……” 声音软绵绵的，带了点求：“就几天，你再等我几天，别……别走啊。” 沈眠怔住。 陆少卿说：“我知道你待在这不开心，每天都是自己，我都知道，可抑郁症真的没这么容易好，我在国外治疗了三年多才好……”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这才一个多月，哪这么容易好啊……” 陆少卿看沈眠重新低下的脑袋，开口：“没，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不需要三年，半年也许就好，三个月也行……” 第301章 决定权在你手里 陆少卿身子往下弯，去和沈眠对视：“三个月也能好，最少得三个月，不能再少了，现在还有一个半月，你别想着走，再陪陪我，我们不在南城，去国外，我带你出国过年行吗？” 电梯门开了。 沈眠转身进电梯。 陆少卿跟了两步。 “别过来。”沈眠背对陆少卿：“别过来，去忙你的。” 沈眠错身按电梯，背对着陆少卿。 到电梯门合上，开始往上走，眼泪没忍住，猛地掉了下来。 转过身把眼泪擦干净，到电梯门开，低头朝外走。 突然哗啦一声响动。 沈眠微怔。 在门厅昏暗的灯下看推开消防楼梯门的陆少卿。 陆少卿额头上全是汗，胸膛急速起伏，朝前一步握住沈眠的手：“就几天，你……” 沈眠踮脚对着陆少卿吻了过去。 沈眠是真的感觉自己这个人很让人讨厌，口不应心、圣母、优柔寡断，没完没了，按理来说，伤害了陆少卿，该弥补，用他想要的弥补他，他要爱情，你就该给。 但就是怕。 沈眠身边的所有人，所有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是一个都没有。 沈眠……害怕，怕的全身都在哆嗦。 惶恐陆少卿因为她再遭遇不幸。 可就是舍不得怎么办？只要陆少卿还爱她，沈眠就会溃不成军。 爱情细小的火星，会因为陆少卿的几句话，几个动作，几个眼神，像是蹿升的大火，熊熊燃烧，永扑不灭。 和五年前知道陆少卿爱她一般无二，深陷沉沦，溺死亦爬不上来。 沈眠感觉自己快被矛盾的心理逼疯了，脑中想法来回徘徊不断。 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谁能来告诉她。 深夜。 陆少卿坐在床边，沉默的帮沈眠擦眼泪。 沈眠睡着了，但眼泪还是不断，每隔几分钟从眼眶滑落一颗。 陆少卿怔怔的看了好大会，弯腰在沈眠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牵起手搓了搓，看着沈眠喃喃：“你就这么想走吗？” 一直哭一直哭，跌跌撞撞扑过来的时候，吻了没两下，就开始哭，呜呜咽咽的，不停的哭。 怎么问都不说话，就是低头细细碎碎的掉眼泪，然后自己擦，不让他碰，纸都扔了满满一个垃圾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哭的陆少卿心口直发酸，一秒都不想看见，只能喂掺了安眠药的水，让她睡着。 陆少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喃喃：“再陪我段时间能死吗？” 沈眠睡着了。 陆少卿伸手想捏她的鼻子，但到底是舍不得。 手虚虚的抬起，隔空刮了下沈眠的鼻梁，“真小气。” 房间里静了下来。 第377章 陆少卿伸出手指接住沈眠眼帘边垂下的泪珠。 怔怔的看了会，触唇吻了下。 很咸，这是沈眠的眼泪，是委屈出来的眼泪。 陆少卿手收回，坐在床边，看着地板发呆，过了会说：“那你走吧，别告诉我了。” 无人回答。 陆少卿说：“赶紧走，不然我肯定会把你抓回来关起来揍死。” 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有那么一个人，站在那就会让你心软。 更别提一直掉眼泪，哭的整个人都像是碎了。 陆少卿喃喃：“真小气，又不是没爱过，咱俩都这么大了，认识这么多年了，再爱一次能死吗？就算怎么都爱不起来了，再陪我段时间能少块肉吗？我除了牵手亲下额头，这么久了，什么便宜都不敢占你的，这样还不行吗？小气鬼，你的眼睛该被哭瞎。” 寂静无声。 陆少卿侧脸，一眼看见沈眠眼尾再次滑落眼泪。 陆少卿手忙脚乱的抽纸给沈眠擦眼泪，小声哄：“别哭了，别哭了。” 陆少卿眼圈红透了，小声说：“别哭了行吗？你想走就走还不行吗？” 冥冥之中，沈眠像是听见了，不断往下掉的眼泪止住了。 陆少卿气笑了，看了好大会，给沈眠把被子盖好，“晚安。” 陆少卿走了。 沈眠隔天一觉睡醒，懵了会，坐起身碰碰有点疼的眼睛，想起了昨晚。 吻其实没接上。 不过两下互撞，接着眼泪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沈眠克制了。 一直想办法把眼泪压下去，不想让陆少卿看见，但就是控制不住，只能坐在沙发那像个傻子似的捂着脑袋，自己哭，自己擦，然后喝了杯水，睡着了。 沈眠感觉有点……丢人。 也不知道怎么和陆少卿解释昨晚那顿无厘头的眼泪。 站在房间门口小心翼翼的开门环视四周。 没人了，和平时的早晨一样。 沈眠长出口气刷牙洗脸，打算吃陆少卿做的早餐。 没早餐。 只有一张纸。 陆少卿的检测报告，抑郁症好了，健健康康的报告单。 沈眠看着怔住，脑中白茫茫一片，一时间没明白这个东西出现在这里的意思，扶着餐桌坐下，找出手机给陆少卿打电话。 陆少卿：“醒了？” “恩。” “拿冰箱里的冰袋敷敷眼睛。” 沈眠抿唇：“你抑郁症好了？” 陆少卿语调轻快，“恩，我不需要你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沈眠手指蜷了蜷：“我……” “走前要和落落见一面吗？算了。”陆少卿笑笑：“你这么长时间一次不提落落，就是怕看见了，会舍不得离开她对吗？”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接着说：“你把孩子给我，其实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想断了以后我拿看孩子为借口出现在你身边。” 沈眠没回答。 陆少卿低低的叹了口气：“知道了。” 沈眠喉咙滚动：“你知道什么？” “没什么，你什么时候走，我帮你订机票。”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快速点击电脑，开口说：“我昨晚给你筛了几个城市，法律健全点的，没那么乱的，有几个……” 陆少卿在电话那头把城市一一报了出来。 斟酌了会，说：“海城行吗？那地没这么乱，四季如春，旅客多，中餐厅也多，国外的饭油水少，没有家里养人，我感觉海城挺好。” 沈眠沉默。 陆少卿：“我只是提个建议，决定权在你手里。” 第302章 人声鼎沸中的格格不入 沈眠掐着手机的手变紧。 听见电话那头陆少卿笑笑说：“你不说话，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去哪吗？” 沈眠眼圈红了，咬紧牙关没说话。 陆少卿说：“那不说这个了，不过还是想你在我说的这几个里面选，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安全。” “你……”沈眠深吸口气，再开口：“你中午还和我一起吃饭吗？” 陆少卿微怔，接着笑了：“不吃。” “吃一顿吧。” “我不喜欢吃散伙饭。” 沈眠沉默了。 “我们……”陆少卿抿唇：“那个什么，民政局放假了，离婚年前办不了，你如果想年前走，年后可能还要再来一趟。” 沈眠：“哦。”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陆少卿咳了咳说：“机票我不帮你定了，你如果走的话，就自己定吧，走前不用告诉我，等你年后回来办离婚的时候再联系我，我不换号了，这个号码会一直用，挂了。”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 沈眠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沉默好大会。 站起身躺进沙发上久久回不了神，良久后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脑中的雷达突然响了下。 猛的睁开眼爬起来看向客厅的时钟。 十二点了。 到陆少卿找她吃饭的时间了。 沈眠下意识要回房间换衣服，过了会回神，重新坐下，抱着膝盖发呆。 沈眠在家里待了两天。 陆少卿一直没来，没打电话，没只言片语，就这么和沈眠说断就断了。 第378章 间接的帮沈眠做了她苦恼已久的选择。 沈眠却什么精神都提不起来，没精神查查去哪，没精神出门，也没精神吃饭。 躺了两天后翻出行李箱里的游戏手柄。 沉默的操纵着，霹雳巴拉的不停的按，从白天打到黎明，反复的各种横死。 沈眠看着电视上那个满身血的男孩，丢开不打了，窝进沙发里接着睡。 第四天，沈眠出门了，没开车，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溜达，然后发现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 现在的新年早没了古早时期的热闹。 但到底是新年。 沈眠去超市买菜。 下意识买了羊肉后怔松了会，放回去，推着车接着溜达，眼睛无意识的在超市里四处环绕，像是想偶遇什么人。 察觉出来想法，撇嘴骂自己：“神经病。” 南城这么大，不刻意制造偶遇，根本没有遇到的机会。 沈眠买了东西回家，中午给自己做饭。 吃完后抱着膝盖坐在餐桌那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发呆，找出手机给简瑶打电话：“忙吗？” 简瑶声音压低：“还行。” “干嘛呢。” “开会。” 沈眠哦了一声。 简瑶从玻璃上头看会议室中心坐着的，冷冰冰的，眉眼不善的陆少卿。 低声说：“来找我吗？后天就过年了，开完会我放假。” 沈眠去了。 想打扮一下没心思。 套上羽绒服，扣上顶帽子出门。 开车到简瑶公司，被带上了楼顶，在会议室旁边的沙发那坐下，翻找出杂志，盘腿沉默的看。 看了不知道多大会。 安静的顶楼伴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变成了嘈杂。 沈眠侧脸。 一眼看见从会议室出来的陆少卿，还有身后一群乌泱泱的陆氏娱乐公司的高层。 陆少卿也看见沈眠了，怔了下，下意识顿了足。 沈眠愣了有两秒，心脏突兀的快了起来，想起自己没洗脸，下意识把帽子往下压，抬起手里的杂志盖住脸，欲盖弥彰的想表示没自己这个人。 陆少卿看着，眼圈悄悄的红了，抿抿唇压下去，带着人从沈眠身边离开。 沈眠听着脚步声，杂志往下，侧脸看陆少卿比旁人高出的半个脑袋。 四天没见。 怎么感觉陆少卿的头发好像长了点，还瘦了点。 “人都走远了，还看。” 沈眠被简瑶的挥手打断思绪，哦了一声，但还是探着身子再看一眼。 简瑶有点想笑，坐下翘脚：“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分开了。”沈眠低头重新看杂志：“他病好了。” 简瑶：“神仙呢，说好就好。” “恩。”沈眠小声嘀咕：“陆少卿是神仙。” 简瑶轻笑出声，托腮问沈眠：“你俩什么时候分开的？” “四天前。” “那你还不走？” 沈眠手指紧了紧：“年前民政局放假了，现在走，年后还得来，不如等到年后再走。” 简瑶撇嘴。 这人嘴巴是蚌吗？这么硬。 简瑶的手机响了，看了眼：“走。” “干嘛去？” 简瑶直接把沈眠给拽了起来：“玩。” 沈眠套上羽绒服跟着简瑶下去上车。 夜幕降临，沈眠靠着车窗发呆。 简瑶：“你也不问问去哪？” “随便。”沈眠百无聊赖：“去哪都行。” 哪都一样，没什么区别，只是不想回那个家了。 沈眠往下压帽檐：“到了叫我。” 沈眠下车的时候皱眉：“来这干嘛？” “娱乐公司高层聚会。” 沈眠被动的被简瑶拉着朝前走了两步，不走了。 简瑶回头：“怎么了？” 沈眠喉咙滚动：“陆少卿来吗？” 简瑶蓦地笑出声。 沈眠：“问你呢。” “不知道。” 沈眠觉得陆少卿不会来，他只和朋友聚，从不和公司里的人聚。 沈眠哦了一声，到门口还是不愿意进去了，拉着简瑶去隔壁商场买衣服。 简瑶：“你穿的挺好看的。” 沈眠里面穿着一身拉链休闲服，大帽子大毛领的纯白羽绒服到脚踝，头发随随便便的绑了个单马尾，有些乱，但扣了顶棒球帽，看着纯的出奇，很漂亮。 简瑶不懂她为什么要买衣服，尤其是聚会要迟到了。 沈眠小声哔哔：“不好看。” 简瑶很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但看沈眠兴冲冲的，最后宠溺的笑笑，什么都没说，跟着。 沈眠换了件小洋裙，路过化妆品店洗了个脸，画了淡妆。 跟着简瑶去了聚会的包间。 在门口顿足，拉住简瑶踮脚朝里面看。 没有陆少卿。 沈眠放下脚，脸上的忐忑和拘谨消失的无影无踪，跟在简瑶身后进去找地方坐下，在角落里坐着托腮看屏幕。 在人声鼎沸之中，却又格格不入。 第303章 别哭 沈眠看的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沈眠眼神睨过去。 只是一眼，手指蜷了蜷，懒散的坐姿收敛了。 第379章 背脊挺直，耳尖发烫，看着是目不斜视，不朝那看一眼，但耳尖却竖得笔直，穿过人群，几乎要定格在陆少卿身上。 陆少卿进来后，包厢里的人起身：“陆总好。” 沈眠纠结了下，跟着起身，然后跟着人坐下，接着看屏幕。 陆少卿谢绝了中间的位置，在距离沈眠最远的角落坐下，翘脚沉默，看屏幕。 包厢里一时间静了下来。 简瑶身边的人拽拽她：“沈眠不是陆太太吗？俩人怎么像是不熟，在公司是这样，在这还是这样。” 简瑶言简意赅：“吵架了。” 几人明了，默默的，悄悄的，把这个消息传遍了包厢，然后点了首情歌对唱。 话筒递给了陆少卿一个，接着递给沈眠一个。 沈眠是个五音不全的，不会唱歌。 握着话筒纠结了很大会，看对面陆少卿淡淡的，为了不丢人，把话筒给简瑶。 话筒刚递过去。 对面的陆少卿把话筒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像是接电话，出去了。 沈眠等了很长时间，迟迟没看见陆少卿回来，隐隐感觉，陆少卿好像不会回来了。 突然没了精神，和简瑶说一声回家，套上羽绒服扣上帽子出去。 从包厢走到门口，站定在台阶上抬头看漆黑的夜空。 低头要下台阶。 陆少卿的声音冷不丁漫进了耳朵：“玩好了？” 沈眠顿足，手指蜷了蜷，回头看过去。 商务会所的门口有两道回廊，隐藏在绿植中。 陆少卿就坐在那。 这会站了起来，手插兜朝前走了几步，抿抿唇，声音不大：“那个什么，玩的开心吗？” “还……还行。” 没人说话了。 陆少卿说：“你怎么没走？” “年后还要回来。” 陆少卿恩了一声。 沈眠不知道说什么了，低头看自己的影子，一步不往上，也一步不往下。 陆少卿：“意思是你还要在南城待十几天吗？” “恩。” “你吃饭了吗？” 沈眠：“还没。” “去吃饭吗？”陆少卿补充：“十几天，不算是散伙饭。” 沈眠说好。 陆少卿在前，沈眠在后面跟着，没开车，就是走。 俩人的氛围悄悄的就这么又变了。 客客气气的，很拘谨。 不止是沈眠，还有陆少卿。 陆少卿用眼尾悄悄的看沈眠，发现沈眠在蹦，轻轻笑了笑，背脊挺直，脚步放慢。 沈眠在踩陆少卿的影子。 轻轻的，一下又一下。 从有路灯走到没路灯。 陆少卿没影子了，变成了沈眠的影子。 沈眠有点烦。 趁着脑袋在脚下，伸出脚狠狠的碾了下‘沈眠’的脑袋，呸了一口。 然后陆少卿停了。 沈眠跟着刹车，感觉距离有点近了，朝旁边挪了挪。 陆少卿看了眼俩人的距离，有点委屈，但是没说，笑笑指‘麻辣烫’：“吃吗？” “吃。” 吃什么都行，沈眠就是想和陆少卿吃饭。 她……很想他。 只是几天而已，思念像是漫生的野火，几乎烧遍了全身。 沈眠率先进店面。 拎着盆和夹子慢吞吞的挑，挑了会看正在抽纸皱眉擦桌子和凳子的陆少卿，走近小声问：“我挑两人份的，你也吃点好不好？” 陆少卿很少吃这种东西。 但沈眠想和陆少卿吃一个碗里的饭。 陆少卿微怔，笑笑：“好。” 沈眠蹦蹦的去挑了。 陆少卿擦好坐下，托腮看沈眠，耳尖到现在还有点发痒。 因为沈眠刚才说话出奇的小和软，眼睛水汪汪的，整个人看着乖的要命，他有点……羞涩。 陆少卿克制了会，把耳尖漫起的红晕压下去，目不转睛的看沈眠慢悠悠的挑，然后称，然后付钱，接着在对面坐下。 气氛再次静了下来。 沈眠手指蜷了蜷，竖起来扇风：“有点热。” “你把羽绒服脱了。” 沈眠把羽绒服脱了，无话可说了，看向窗外。 陆少卿抿唇找话说：“你是无聊了吗？” 沈眠微怔：“啥？” “出来玩。” 沈眠：“有点。” “哦。” 沈眠想了想，找话和陆少卿聊：“你怎么会来参加高层的聚会？” 陆少卿想说，因为你来了，我一直在外面等着，但是不放心你，所以进去了。 但不想说。 喜欢和爱在这一个多月里说的已经够多够多了。 说多少，最后全会化作沈眠‘委屈’‘内疚’的泪水。 因为不爱他而内疚，而痛哭出声，已经决定让她走了，别委屈了，别哭了，再说，只会给沈眠平添负担。 陆少卿说：“无聊。” 沈眠哦了一声。 陆少卿说：“你是想找男朋友吗？” 沈眠微怔。 陆少卿说：“你傍晚在公司穿的不是这一身。” 傍晚穿的是家居服，不施粉黛，纯的要命。 到这会换了一身黑色显身材的小洋裙，松散的麻花辫变成了带了卷的长发尾，妆容精致。 第380章 沈眠在陆少卿这很久没化妆了。 乍一化妆，给陆少卿一种要出去玩的感觉。 陆少卿说完，眼圈先红了，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起身：“我去拿瓶水。” 再回来若无其事的拧开递给沈眠：“喝点水。” 沈眠说谢谢，喝了一口。 陆少卿手指摩擦水瓶壁，不想说的，但还是说出口：“那包厢里没像样的人，十一个高层，九个四十岁以上的，剩下两个一个有个谈了六年的女朋友，一个半月前刚订婚。” 沈眠：“我不是去那找男朋友的。” “纯玩更不行。”陆少卿口吻不自觉的大了，过了会收敛了，小声说：“不合适。” 沈眠轻轻笑了笑。 陆少卿不自觉的跟着笑了，撇嘴：“你还好意思笑。” “为什么不能笑。” 陆少卿啧了一声，“你说为什么，咱俩还没离婚呢，他们都知道你是我夫人。” 沈眠低头，唇角绽开明媚的笑。 遮掩了下，遮掩不住，低头捂嘴，看着像是在哭。 陆少卿有点急了，朝前轻声哄：“我说着玩的，你……你……你想玩就玩，别哭啊。沈眠，别哭。” 第304章 离婚吧 沈眠没哭，在笑，但听见这句话，却不自觉的眼圈红了。 抬头看陆少卿，喉咙滚动了会想说话。 耳边漫进麻辣烫的叫号。 沈眠：“我的饭好了。” 陆少卿去端。 沈眠坐在椅子上扣了扣自己的手心，沉默不语。 在陆少卿回来后，安静的吃饭。 陆少卿没怎么吃。 沈眠也没嚷嚷，自己吃。 吃了几口，不想吃了。 因为外面卖的，怎么都没陆少卿给她做的好吃。 沈眠不吃了。 跟着陆少卿一前一后的回商务会所开车。 快到的时候看见门口陈启明和简瑶。 简瑶靠着车窗环胸沉默。 陈启明大骂着跳脚，语调高昂，声音尖锐，歇斯底里。 俩人形象颠倒的像是男女对换了。 沈眠下意识要上前。 正对上简瑶的目光。 简瑶冲她摇摇头，转身拉开车门上车。 陈启明上驾驶座，俩人开车离开了。 沈眠找出手机想给简瑶打电话，但是打不通。 转身就要走，被陆少卿拉住：“你去哪？” “我怕陈启明家暴。”沈眠说：“简瑶已经够苦的了，陈启明不能动她。” 陆少卿想说陈启明再二世祖，也不会对女人动手。 最后没说，开口：“上我车，我带你去。” 沈眠说好。 陆少卿开车拉着沈眠去陈家。 陆少卿看了她很多眼，安慰：“不会有事。” 沈眠：“真的？” “恩，绝对不会有事。” 沈眠本来惴惴不安的心，悄无声息的安定了下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这么凶吗？” “前段时间简瑶编造说我和她签了个对赌协议，只要她能收购了城南的两所杂志社，陆氏金融会给她十个点的股份，否则，从陆氏娱乐滚蛋。陈启明被简冉利用，把这个消息漏了出去，简冉花重金把那两个杂志社收购了，然后杂志社的老板因为涉嫌偷税漏税，在钱收到，还没来得及过户的时候进去了，杂志社被封，因为合同被简瑶动了手脚，简冉花出去的两亿打水漂。简瑶瞄上的简冉导演团队到了简瑶那，没意外的话，年后，等刑南艺谈下来，简瑶将会靠那个大ip在南城娱乐圈子里称王称霸。” 沈眠：“谢谢。” 陆少卿微怔：“谢什么？” “谢你对我的朋友这么好。” 陆少卿抿抿唇：“这是你第一个朋友，我……” 陆少卿想说，我想帮你留住她，让这个世上多一个爱你的人，让你的人生更快乐圆满一点，最后没说，笑笑开车。 俩人在十一点到了陈家。 隔着很远，听见里面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响动，还有陈启明的大声质问。 却不是质问简冉的事，质问简瑶和刑南艺是什么关系。 沈眠有点意外，下意识看向陆少卿。 发现陆少卿尴尬的挠了挠鼻子。 沈眠：“刑南艺是你打算介绍给简瑶的男朋友？你之前让简瑶去谈刑南艺是故意的？” 沈眠想说陆少卿，你丫不要太离谱，有个谭岳洋，怎么还会蹦出一个刑南艺。 关键是简瑶还没离婚。 陆少卿解释：“刑南艺是简瑶赢的关键，简瑶递上来一大堆人选，都没刑南艺稳操胜券，她就去了，我寻思着那小子条件也不错，于是和他提了一嘴，我说了年后可能会离婚，离婚后想见可以见见，他问我要照片，我就把工作照给了，哪知道他还真看上了。” 沈眠：“……老实交代，你还问了多少人？” “八九个。” 沈眠没忍住，竖起手捏了他一把：“你在撒鱼啊。” 陆少卿抿唇没说话，臊眉耷眼的，有点委屈。 沈眠下不去手了，听见里面陈启明大骂的声音又开始了，跑过去想敲门。 门根本就没关。 沈眠推开门小跑着上二楼属于陈启明和简瑶的私人领域。 二楼客厅像是蝗虫过境。 第381章 地面上砸烂了无数的石膏碎片，这些全是陈启明从前爱惜的像是宝贝的手办和雕塑。 整个客厅，除了简瑶坐的沙发，还有她旁边摆着的俩人的婚纱照相框完好无损外，几乎看不见任何的好模样。 陈启明蹲在地上，眼圈血红，恶狠狠的瞪着简瑶，手掌握成拳，隐隐的，像是有血色。 听见脚步声，错眼看向陆少卿和沈眠，口吻很冲：“你们来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滚出去！” 简瑶开口，嗓音带着哑：“不要和我的朋友这么说话。” 陈启明蓦地站起身，歇斯底里的吼：“谁是你的朋友，陆少卿吗？” 说着转身看向陆少卿。 沈眠朝前一步，挡在了陆少卿前面，眉眼压成一条线，眼神漆黑，带着凛凛肃杀：“你想干什么！” 陈启明站在原地，蓦地开始蹦：“陆少卿，我拿你当哥们，你拿我当什么了！拿我当什么了！你爸虐待我爸，你妈还和我抢爸！我的老婆！简瑶是我的老婆！你为什么不和我打声招呼就让她进陆氏娱乐！我们原本过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让她进去！你个王八蛋，我杀了你！” 陈启明说完，挥舞着拳头朝着陆少卿砸。 沈眠瞳孔紧缩，护着陆少卿下意识往后退。 手被拉了把。 接着陆少卿抬脚，一脚把陈启明踹倒在地。 陈启明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陆少卿扑。 陆少卿颦眉不耐，把沈眠拉到身后。 陈启明的拳头乍然而止。 因为简瑶说：“我们离婚吧。” 陈启明拳头乍然而止不过一秒，再次砸了过来。 陆少卿皱眉拉住陈启明的拳头，往前一寸，将陈启明抵上墙，有点烦：“你有病吧。” 陈启明眼圈红透了：“我……我要杀了你。” 哗啦一声。 屋里静了下来。 简瑶把身边一直放着的婚纱照相框砸在了地面。 陈启明视线越过陆少卿，看向翘脚坐着，冷冷的简瑶，推开陆少卿转身指着地上翻转看不见俩人脸的相框：“你给我捡起来。” 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我们离婚吧。” “你给我捡起来！”陈启明握成拳，吼出满脖子的青筋：“我他妈让你给我捡起来！” 简瑶安静了会，看向陆少卿：“请问你有办法让我们现在就离婚吗？” 第305章 置气 陆少卿有办法。 半小时后就能让他们离。 陆少卿看了沈眠一眼，抿抿唇：“没有。” 简瑶点头，重新看向陈启明，平静道：“陈家的产业我接手一年，扩张了零点五倍，我不要多，要三千万，剩下的如数奉还，正月十六民政局开门时，我来找你。” 简瑶站起身，微微晃了下。 沈眠微惊，走近扶着她。 离近了，突然发现简瑶看着淡定，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全身都汗湿了。 沈眠怔了瞬，扶着她朝楼梯走。 三人下楼，走到中间的时候陈启明像是才回神。 站在楼梯口朝下吼：“如果你今晚敢出这个门，以后你就不要回来了！” 简瑶没说话，沉默的下楼。 “我和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陈启明一步三个台阶往下追，到楼梯口时，对着简瑶的背影吼出声：“你敢走，这辈子你永远也不要再进我陈家的门。” 车开远了，陈启明的吼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沈眠坐在后座看简瑶。 简瑶脑袋靠着车窗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机叮的下响了。 然后出神的样子收敛了，拎起手机点开邮件皱眉，一秒切换成了工作模式，白嫩的小脸严肃又认真。 沈眠提起的心悄无声息的放下了点。 跟着有点想笑，错眼间和前面后视镜的一双眼睛对视了。 沈眠朝前趴了趴：“怎么了？” 陆少卿抿抿唇：“去哪？” 沈眠看了眼全神贯注的简瑶，“去我家吧。” 陆少卿说好。 沈眠想坐回去。 陆少卿说：“你和我说说话，我有点犯困。” 沈眠重新朝前趴，“对了，我前几天碰见谭岳洋了，他让你去医院复诊。” 陆少卿哦了一声。 沈眠：“这不是个小事，你一定要去。” “好。” 沈眠睨了眼简瑶，朝前凑，附耳陆少卿说悄悄话：“我有点摸不准。” 距离靠的太近了。 只是一瞬，陆少卿耳尖红透了，而且很痒，想挪开，没舍得，克制的原地一动不动，轻声回应：“什么？” “你说陈启明那样，对简瑶是感情，还是占有欲？” 之所以说是感情。 是因为那个婚纱照的相框，一片狼藉中，唯独它亭亭玉立。 还有简瑶摔下后，陈启明那瞬间的眼神，像是快哭了。 陆少卿撇嘴：“鬼知道，陈启明就是一蠢货。” 沈眠：“……” 沈眠朝前附耳轻声说：“说说嘛，你是男人，你比我好分辨。” 身后突然漫进简瑶的声音。 “陆总，我有个文件需要处理，您能开快点吗？”简瑶：“旁边那电动车都把您的迈巴赫超了。” 不止是陆少卿耳朵红了，沈眠耳朵瞬间也红透了，坐回去不说话了。 第382章 简瑶纠结了下，开口：“抱歉，我……” 是对沈眠说的。 沈眠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闭嘴闭嘴闭嘴。” 简瑶眉眼弯弯的笑笑：“好。” 沈眠把手放下。 简瑶凑近轻声说：“不好意思，我耽误你们谈情说爱了。” 沈眠有点想揍她，最后没舍得下手。 这还是小孩呢，大姐姐不能和她计较。 沈眠带简瑶回了家。 简瑶借用电脑在客厅的茶几上敲敲打打。 沈眠去洗澡，回来把另外一个空闲卧室的床铺好，听见简瑶的肚子打鼓，寻思着时间差不多，给简瑶下了碗小馄饨。 简瑶忙完看见桌子上热气腾腾的小馄饨怔了下，走近拎起勺子吃，吃了两口低声喃喃：“有段时间，老陈也喜欢给我下小馄饨吃，还自己亲手包过，乱七八糟，很难看，但皮是他杆的，陷是他剁的，他和我显摆说肉是小和牛，一斤几万，剁个馅子磨得手指头全是泡，好几天的夜晚说手上的泡疼，跑来书房让我给他吹，不像三十二，像十二的小屁孩。” 沈眠收拾衣服的手微顿，侧脸看简瑶。 简瑶说：“但时间挺短的，前后加一起，两三个月。” 沈眠不收拾衣服了，坐去餐桌对面托腮安静的陪着。 陪伴是个很温柔的词汇。 最起码对简瑶来说是的。 简瑶一边小口吃，一边轻声说：“后来有一天，突然就没小馄饨，关系也跟着恶化了。” “去陆氏娱乐公司之后吗？” “不是，是之前，大概二十天的时候，他开始说话阴阳怪气，总是找事，说话难听，语气嫌弃，后来我进了陆氏娱乐公司后，碰见他带了两个女人喝的醉醺醺的，当着她们的面嘲笑我是个青瓜秧子，在床上没点意思，像个木头。” 沈眠手指掐进掌心。 简瑶笑笑说：“还有一个女的给我发图片，用老陈的号码，发俩人的床照，各种各样的，还发文字，说你的老公在我的床上，让我来捉、奸。” 沈眠喃喃出声：“这个王八蛋。” 简瑶说：“我刚开始找上他就把他这个人摸得清清楚楚，陈启明，陈家的少爷，母亲早逝，但是父亲和姑姑姑父都很疼爱他，拿他当明珠捧着，很任性，很爱玩，不长情，女朋友交过五个，花天酒地不断，我都知道，所有早有心里准备，不算难过。” 沈眠：“真的不难过吗？” 简瑶抬头看沈眠，认真的说：“有点点，但还可以忍受，并且很快就会过去，感情是不能拿来当饭吃的。” 简瑶灿然一笑：“最重要的是简冉输了。” 沈眠沉默了。 简瑶眉眼生花：“简冉看不上陈启明，之前陈启明追她的时候，她只是习惯性的应对，给了陈启明一种俩人情投意合的错觉，这次简冉一找上他，我就知道我赢了，陈启明那人太单纯了，不会伪装，对简冉主动找他喜不自胜，眼底的欢乐几乎都盖不住，简冉确定他喜欢她，我就知道我赢了，事实证明，我也真的赢了。” 简瑶得意道：“很开心，这种开心完全可以把难受给盖过去。” 简瑶看着是真的很开心。 开心到沈眠掐着的恼怒的指甲慢慢的松开了。 抿唇看了她一会，说：“其实咱俩真的很像，不是人，是从前遭遇的境遇，和面对的人。” 沈眠把自己和陆少卿从前的事说了。 简瑶怔松了很大会，“你想说，也许，大概有可能，陈启明心里是有我的，对我那样只是置气刷存在感？” 第306章 乖 沈眠不知道。 想表达的也不是这个意思。 但还是说了。 因为万一有这个可能呢？ 如果简瑶和她从前是一样的，是不是可以去查查事情是否有隐情，和陈启明的弯路少走一点。 虽然沈眠觉得陈启明该死的远远的，一丁点都配不上简瑶，但还是说了。 简瑶说：“就算是这样，我们俩也没可能。” 沈眠：“为什么？” “你从前为的是活着，我也是，但我们的活着却不一样，你是想从沈家人的手里活下来，我是想让我这条命活下来。”简瑶笑笑说：“眠眠，你对金钱权势没欲望，但是我有，因为小孩子想要独自活下来真的好难啊。” 沈眠怔住。 简瑶说：“我从前做十人份的作业，只是为了能把他们的书背下来，因为我没钱，户口也被简家人消了，上不了学。十一到十三那两年，我发过传单，做过小蜜蜂，做过迎宾，甚至装成成年人伪造学历去给人做家教，很多次被扭送去派出所，或者是被扣了工钱，极少能幸运的得到自己劳动所得，那两年我为了吃口饭，还装过乞丐，更和狗抢过食，我的人生早在很多年前就腐烂成一团，只剩活下来报仇，我这辈子过的最舒服的两年就是遇到你，你给了我五千块，让我能找人进初中，吃着馒头就着水，咬牙坚持到了高考。” 沈眠眼圈红了。 简瑶说：“就算陈启明是有隐情的，我们也不可能，这次断了最合适。” 沈眠没说话。 简瑶开始说，像是说给沈眠听，但其实更是说给自己听：“我喜欢工作，喜欢挣钱，喜欢权势，我渴望这些远比渴望爱情要多得多，忙不完的工作可以带给我安全感，一遍遍的告诉我从前那些饿肚子的日子，被简冉的母亲追着无处可依，无人可靠的日子已经过去，并且再也不会重来，工作和爱情在我心里的排位是工作第一，爱情为次，我这辈子绝对不可能为了任何人停下忙碌的脚步放弃工作，哪怕是大仇得报之后亦然，我和陈启明，不合适。” 第383章 沈眠不得不承认。 照简瑶这个说法。 她和陈启明真的……不合适。 简瑶工作为先。 但陈启明却不是。 那个人被宠着长大，家里人什么都依着他，欲望玩乐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勉强在一起了，也走不长远。 因为志不同。 俩人以后的日子会争吵不断。 而且简瑶以后一定会站的很高。 她和陈启明的话题也会越来越少，不如就此断了。 简瑶太年轻了。 就算是耗十年，也来得及。 而且现在的陈家对简瑶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也助不了她走的更远。 沈眠握了握她的手：“这条路我会陪着你的。” 简瑶话锋一转，轻轻笑：“你不出国了？” 沈眠微怔，整个都丧了。 简瑶点到为止：“你喜欢的人，亲人，孩子朋友都在南城，不管你去哪，我永远都在，剩下的三个，只缺你朝前迈一步。” 沈眠没说话。 简瑶说：“就一步，不，一寸，你伸出手指便都握在了手里。” 沈眠沉默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半响后找出手机。 发现已经凌晨三点了。 沈眠强迫自己闭眼睡，却怎么都睡不着。 黑夜中，砰的一声巨响让沈眠坐起身。 以为是幻觉，下一秒，家门的门铃开始不断的响起，伴随着陈启明隔着门板都挡不住的鬼哭狼嚎。 “简瑶！你给我出来！” “简瑶！” “简瑶！” 沈眠下床，发现外面灯光亮了。 沈眠皱眉：“你还在工作啊。” 简瑶戴了副黑框眼镜，是工作戴的。 简瑶：“对，修改个方案。” 说着走去门边垫脚看猫眼，皱眉按了按眉心。 沈眠走近去猫眼那。 不过刚凑上去。 门铃变成了砸门。 陈启明在外喊：“你给我开门，不开门我就砸了，你给我开门！” 沈眠把门打开往后退了一步。 本来靠在门上的陈启明被晃了下，酒气熏天的朝前倒了一瞬。 血液凝固变成血渍的手掌撑在地面，想爬起来，没爬起来，坐在地上，眼睛通红的看着简瑶。 简瑶抿唇了会：“你怎么找来这的？”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简瑶看了他一会，“什么机会？” “你和我解释清楚你和刑南艺的拥抱是怎么回事，我可以原谅你这次，准你回我家。” 屋里落地无声。 沈眠：“你有病。” 陈启明蓦地回头：“你给我闭嘴！” 沈眠想说话。 简瑶蹲下，朝着陈启明扇了一巴掌：“这不是你家，这是我朋友家，你在大街上都可以，唯独不能在这耍你的少爷威风。” 巴掌不重，但是陈启明偏过脸，过了会看向简瑶，胸膛起伏到像是午夜拉响的风车：“你和我解释清楚你和刑南艺那个骚狐狸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可以原谅你，还让你进我家，当我陈家的少奶奶！还认你是我老婆！” 陈启明手握成拳，吼出声：“我再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 简瑶：“我不要。” 陈启明懵了，坐在地上胸膛急速起伏，蓦地拽住简瑶的衣服朝下压，耳目欲裂的吼：“你再和我说一遍！” 沈眠想把陈启明拉起来。 后脖颈冷不丁被扯了下。 沈眠侧目，看见了陆少卿。 陆少卿把沈眠拉到怀里，“别管。” “你怎么在这。” 沈眠说完扭头还是想把陈启明拉起来。 眼睛冷不丁被捂住。 整个人被往外带，伴随着门轻微的咔嚓一声，到了门外。 沈眠从陆少卿怀里挣脱开要去开门。 “眠眠。” 沈眠微怔，侧脸看陆少卿。 陆少卿把沈眠拉回来，脱下羽绒服罩在沈眠身上，接着把帽子扯上来，扣上防风扣。 弯腰和只漏出双眼睛的沈眠对视：“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不管。” 沈眠抿抿唇：“不管行吗？” “你不是问我，是感情还是占有欲吗？”陆少卿说：“是感情，陈启明在家里哭了三个小时，跑来这找的她。不是占有欲，是感情。” 沈眠想说，是感情，也没可能了。 不合适，而且陈启明太肮脏。 陆少卿温温柔柔的哄：“乖，我们不管。” 第307章 年二十九 陈启明一八五，身强体壮，简瑶一六三，目测只有八十多斤，陈启明一只手就能把她甩飞。 按说该管的。 但陆少卿说了别管。 沈眠鬼使神差的不管了，跟着陆少卿下楼，上车。 陆少卿打火开空调，侧目看沈眠一眼：“冷吗？” 沈眠：“还好。” 陆少卿没说话了。 沈眠咳了咳：“你呢？” “开空调了。”陆少卿说：“要不要去酒店？” “不去了，我手机什么的都在楼上，等陈启明走，我就上去。” 陆少卿想说陈启明今晚大概率不会走了，看沈眠一眼，不想说，恩了一声，“我陪你等着。” 第384章 沈眠找话说：“你怎么知道陈启明在家里哭了三个小时？” “打电话给我一边骂，一边哭，要死要活的，我怕他真出事，送完你们过去看了一眼，被拽着没走掉。” 沈眠皱眉：“他竟然骂你。” 陆少卿无所谓：“寻常哥们念叨几句而已。” 陆少卿这几年过着从前沈眠过的日子，远离平凡生活太久了，听陈启明念叨几句感觉很有意思，加上刑南艺真的算是他招惹的，而且回家也没事，就陪着了。 沈眠却不干：“他凭什么骂你啊，王八蛋，不行，我要上去揍他。” 沈眠说着要拉开车门下车，手腕冷不丁被握住。 侧目，和陆少卿对视了。 车上的灯关上了，只有四周一圈蓝色的灯带悠悠闪闪。 陆少卿眼睛和声音都熏染上了笑意，却转瞬即逝，带了点无奈：“你别老这么护着我。” 这样，我怎么舍得让你走，会再次想缠缠你，缠着让你重新爱上我一次。 沈眠微怔。 陆少卿说：“别这样。” 沈眠把开了条门缝的车门关上了。 伴随着陆少卿把手松开，车里再次陷入安静。 打破宁静的是远处开来的一辆车，停在迈巴赫正前方，然后轻微的开始晃动了起来。 沈眠皱眉一秒，脸刷的下红透了。 因为前面车晃动的频率开始变的很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里面在干嘛。 沈眠下意识看向陆少卿。 两人对视，同是一怔，空气中弥漫淡淡的尴尬。 沈眠不看陆少卿，朝前看。 眼睛上被覆了一双手。 说是覆，其实更像是放，没碰到沈眠的眼睛，只是挡着。 陆少卿低低的说：“别看。” 沈眠：“怎么了？” “尴尬。”陆少卿说：“咱俩现在的关系看这个，尴尬。” 沈眠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小声嘟囔：“咱俩什么关系？” “朋友。”陆少卿加一句：“行吗？”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说：“在你走之前，咱俩像朋友一样，偶尔一起吃顿饭，年三十约着一起去灯塔倒计时，大年初一一起去吃饭唱歌打牌，像朋友一样约着去，行吗？” 朋友这个词汇，是沈眠这么多年一直想和陆少卿联系上的。 俩人就做个朋友，不参杂感情，平平淡淡的相处。 很好，沈眠以前做梦都想和陆少卿做朋友。 可现在听见陆少卿开口说这两个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陆少卿低低的说：“在南城这段时间做朋友，等你出国就不做了，我不打扰你。” 陆少卿到底是怕沈眠不答应，开口补充：“我还会找对象，如果有合适的会成家，孩子你放心，我不会要，我的东西都是落落的，如果你怕的话，我可以去结扎，我妈不重男轻女，不会有意见。” 沈眠抿唇：“如果女方不同意呢？” “不同意就不结，我说的不是结扎，是结婚。” 沈眠沉默了。 陆少卿：“行吗？你走前，我们没事多见几面。” 沈眠：“我困了，你手拿开。” 陆少卿把手拿开。 沈眠把车座椅往下放，裹着陆少卿的羽绒服侧身面对车门。 车里再次静了下来。 良久后。 沈眠衣服被拽了拽。 陆少卿低低的声音传过来：“求你了。” 沈眠睁眼喃喃：“朋友？” “恩。”陆少卿说：“只是朋友。” 沈眠闭嘴，在衣服再被拽了下的时候心口窜出一股气，语气很冲：“做，朋友，就做朋友！” 陆少卿：“我……” “别和我说话。” 沈眠拉高衣服罩着自己，拒绝沟通，然后陆少卿就真的没再和她说话。 沈眠睁眼到天色悠悠泛亮，一句话都没听见陆少卿说，冷笑一声开门直接下车。 陆少卿跟下来：“沈眠。” “我回家。”沈眠背对陆少卿，语速快，脚步也快：“没找到女朋友前，你别来找我。” 沈眠按电梯的时候朝楼道看了几眼，没陆少卿的影子。 沈眠气的眼前隐隐发黑，咬咬后槽牙，在电梯门开后直接上楼了。 到门口气哭了，气陆少卿，更气自己。 抹掉眼泪开门。 屋里静悄悄的。 沈眠纠结了下，怕看见什么不合适的，想直接回房间。 耳尖微动，听见键盘哒哒哒的声音。 沈眠微怔，顺着声音找过去，看见简瑶房间里没关门，但是拉着窗帘。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简瑶腿间放着的笔记本在黑暗中悠悠的发着光。 然后简瑶身后躺着陈启明，搂着简瑶的腰，沉沉的睡着。 简瑶看见沈眠沉下去的脸，轻轻的嘘了一声，把笔记本放下，轻手轻脚的想下床。 陈启明搂着简瑶腰的手紧了。 简瑶对沈眠歉疚一笑。 沈眠不知道说什么，示意她别忙了，快睡觉。 简瑶嗯了一声，沈眠帮她把门关上出去想回房间。 犹豫了会，去厨房做了早餐放在餐桌上，给简瑶发了个消息，回去睡了。 一觉睡醒已经下午了。 第385章 沈眠爬起来。 餐桌上放着没拆封的餐厅打包饭菜。 简瑶在桌面上放了张纸——午饭，你热热，我有个应酬，出去一趟，想吃什么给我发信息，我晚上给你带回来。 沈眠回短信——你抽时间睡会。 简瑶一个小时后才回——在车里睡过了，放心。 大年二十九。 沈眠自己把饭吃了。 晚上九点多，陈启明来了。 沈眠皱眉：“她不在。” 陈启明语气很冲：“她人呢！” “你问我我问谁？” 陈启明嘴巴蠕动会，开口：“我要在这过年。” 沈眠毫不犹豫的把门给甩上了。 第308章 心眼多 大年二十九的深夜。 沈眠自己在家。 找出手机摸索了很久，翻出陆少卿的电话。 早上之后，陆少卿没来只言片语，是真的一个字都没有。 时间划走到凌晨一点，沈眠给简瑶打电话。 简瑶：“我在楼下，等会上去。” 正说着，背景音传来一声怒骂，很明显是陈启明的声音。 沈眠眉心狂跳。 陆少卿和她说了别管他们的事，但她还是不放心。 沈眠换身衣服下楼，刚出电梯就听见楼下叫骂不断。 陈启明把一个瘦高个的男人按在了后面树桩上，面目狰狞的吼：“你想死是吧！这他妈是我老婆，你缠着她是想干什么！” 简瑶在旁边快哭了：“你松手。” 话音未落。 陈启明一拳砸了上去，男人的棒球帽掉落，一头黑蓝色的发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然后轻轻的笑笑：“简小姐，情绪不稳定的男人，我劝你赶紧扔。” 暴怒吼叫不断，场中乱成一团。 刑南艺没反抗，背靠树干墙壁，拿腔作调，语气绵软，不断的激怒着陈启明，然后被打了，第二拳，第三拳。 第四拳的时候。 简瑶搬起地上的石头朝着陈启明狠狠的砸了下去。 场中瞬间一静。 良久后。 陈启明回神，额角往下掉血的看着简瑶：“你竟然为了他，打我？” 简瑶看向沈眠：“报警。” 沈眠找出手机麻溜的报警。 报完上前，把呆愣在原地的陈启明推开，一眼和脸被打青一块的刑南艺对视上了。 刑南艺轻笑：“我不用嫂子扶，得罪不起陆少爷。” 说着错开身，站去了简瑶身后。 简瑶睨了眼，一手打电话，一手护着站到她身后的刑南艺：“公关部起来加班，叫两个人去警局门口清场，确保没有闲杂人等，还有，来世贸小区查监控，凌晨一点东边一栋，看有没有事件的目击者，有的话，第一时间删除，提前预警，准备被打事件的通稿。” 简瑶把电话挂了，抬头直视陈启明：“原地站着，否则，我让你在看守所过年。” 简瑶话说完，刑南艺的肩膀朝前搭，软软说：“我……我有点头晕。” 简瑶扶了一把：“你坐会。” 沈眠在陈启明回神想再冲上去的时候按住他。 陈启明下意识想甩开沈眠的手。 沈眠真不想管，但简瑶看着真的很累，浓郁的疲倦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击碎。 沈眠牢牢的拉住陈启明，叹了口气，低声说：“你是不是傻啊。” 陈启明眼圈红了：“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打我。” 说着要再冲上去。 沈眠忍无可忍：“你再闹，你俩就真的完了！” 陈启明想冲上去的脚步顿住。 沈眠想说话，察觉脸上定了道目光。 沈眠面目阴沉，毫不犹豫的对刑南艺一记眼刀横过去。 刑南艺轻啧一声：“嫂子真凶。” 说完像是怕似的别开脑袋在简瑶身后。 警车来了。 刑南艺虚虚弱弱的和简瑶坐一辆。 沈眠在陈启明还想冲上去的时候，死死的拉着人上了另外一辆车，眼疾手快的让人把车门锁上。 车里慢吞吞的响起了细细碎碎的哭腔。 “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打我，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打我。” 陈启明抹了把额头，手上血糊糊的黏腻一片，看着有多狼狈就多狼狈。 沈眠听他细碎不断的哭腔和呢喃久后烦了：“你知道她多久没睡觉了吗？” 陈启明反复说：“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打我。” 沈眠按了按眉心，开口：“她两天一夜没睡觉了，还有，你再这样闹下去，就真的把简瑶从你身边彻底推开了。” 沈眠没打算管他们的事。 自己的事还一脑袋乱麻，哪来的资格。 她只想今晚简瑶能睡个觉，明天大年三十，可以和她一起出去逛逛，像个平常的二十岁小姑娘，能开开心心的买身漂亮的衣服，晚上休闲自在的坐下看场春节联欢晚会，沈眠还打算包饺子的时候给她包个硬币，再给她个红包。 被陈启明一搅合，公关部起来加班，简瑶还要善后这件事，明日恐难成行，恐怕今夜的觉都难睡。 沈眠叹气：“刑南艺对简瑶有用，这个关头，谁动刑南艺谁就是简瑶的敌人，你现在和简瑶还是夫妻，你动了刑南艺，这个人情肯定要简瑶来还，他那个人一看就心眼很多，陈启明，如果你想让刑南艺拿你打他这件事来反复拿捏简瑶的话，你就接着打，使劲打。” 第386章 陈启明的呢喃消失了，脑袋靠着窗户出神。 沈眠：“她活的挺辛苦的，你知道吗？” 陈启明：“我知道。” 沈眠微怔，错眼看他皱眉：“你知道？” “恩，我都知道。” “……你去死吧。” 沈眠烦死了，不想和他说话了，到警局后没进去，在外面等。 一阵冷风吹过，下一秒，身上多了件带着暖意的羽绒服。 沈眠扭头看见陆少卿愣了下：“你怎么会来这？” “刑南艺给我发的消息，让我来接你。” 沈眠眼睛瞪大：“他什么意思？” 陆少卿抿唇：“他说你的眼睛像镭射，你在会坏他的事。” 沈眠冷笑：“追人的事？” “恩。” “不要脸。”沈眠和陆少卿告状：“他故意激怒陈启明打他，我跟你讲，他从警局出来绝对会以受伤为由，让简瑶照顾他，占她的便宜。” 沈眠语速很快，眼睛亮晶晶，告状的样子像个小孩子。 陆少卿忍俊不禁。 沈眠：“你还笑。” 陆少卿说：“这个你如果不喜欢，我让他滚蛋。” 沈眠想了想：“算了，别人感情的事我们不参与。” 刑南艺心眼太多，职业曝光度在那放着，不是个良配，陈启明更不是。 但那些是简瑶的事。 感情的事别人说再多，也不如一个词——随心而动。 陆少卿应下了，抿抿唇：“明天年三十。” 沈眠手指蜷了蜷，那点告状的自在褪去，心里突然冒出了点紧张：“明天我……” “我谈女朋友了。” 沈眠愣住，猛的看向陆少卿。 陆少卿小声说：“明天我们去电信塔那倒计时，你去吗？我们一起。” 沈眠脸色怪异：“我，你户口本上的老婆和你女朋友？” 第309章 过年 “我们年后离婚的事我告诉她了，她不介意。”陆少卿指甲掐进了掌心，抿抿唇小声说：“她真的不介意。” 陆少卿一直想和沈眠在过年的时候去倒计时。 却总也成不了行。 没以后了，怎么着都想去一次，和别的情侣、夫妻一模一样，在电信灯塔归零的瞬间，对视一眼。 陆少卿觉得很浪漫，真的想去。 陆少卿有点委屈：“沈眠，你之前说过的，只要我有了女朋友，我们剩下的这十几天就能像朋友一样相处。” 沈眠定定的看了他好大会，绽开一抹笑：“好啊。” 陆少卿眼睛顷刻就亮了。 沈眠转过身，脸上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没理陆少卿，抬脚去警局。 警局里刑南艺表示不计较，但却怏怏的，想让简瑶陪他去医院。 陈启明在角落坐着，冷不丁开口：“我不和解。” 说着恶狠狠的看向刑南艺：“老子在看守所里陪着你看病。” 话音刚落。 陆少卿打断：“他说了不算，直接和解。” 陈启明猛的蹦起来：“我说了不和解。” “不和解留你爸自己一个人过年？” 陈启明满嘴的怒骂顿住了。 陆少卿训斥：“过来签字。” 陈启明原地静默很久，开口：“我签字可以，但他过年前不许再缠着简瑶。” 陆少卿在屋里人都没开口的时候开口：“可以。” 刑南艺：“陆少爷……” “你闭嘴。”陆少卿回身，冷冷的：“睁开你的眼看看现在几点了？” 现在凌晨两点了，昨晚沈眠凌晨四点才开始睡，又开始一个熬夜的夜晚。 陆少卿发现他是真的不喜欢这座自己长大的城市。 因为在国外沈眠几乎没熬过夜，从来了这，没完没了的熬夜。 陆少卿额首：“有事过了年再说，别再闹腾到我太……沈眠面前。” 警局里鸦雀无声。 刑南艺上前来签字，无趣的哼了一声，率先出去。 简瑶看向陈启明：“过来签字。” 陈启明嘴巴蠕动：“你陪他去医院吗？” 陆少卿不耐烦：“不去。” “真的？”陈启明眼神希翼的看向陆少卿：“你别骗我。” “你有完没完。” 陈启明站起身去签字了。 沈眠拉着简瑶坐上了回家的车，从后视镜看了眼，发现陈启明还在门口站着，遥遥的，看着有那么点可怜的不值钱的样。 沈眠没理，问简瑶：“吃饭了吗？” 简瑶：“不饿。” 声音蔫蔫的，很疲倦，却只是一秒，竖起手机打电话：“公关部二十四小时待命，注意看……” 沈眠把电话拿走，把剩下的事都交代了。 时刻关注刑南艺，千万不能在年前让刑南艺出现任何的负面新闻，接着嘱咐找两个私人医生和刑南艺的经纪人对接，重点看一下脸是否影响接下来的行程，如果影响了，这边愿意照价赔偿。 沈眠说完，把简瑶的手机握在掌心，开口：“睡觉，剩的事我给你解决，保刑南艺在和你签约前，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掉。” 简瑶眼皮发沉，对沈眠笑笑，头靠着车窗，闭眼了。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把人朝后放了点。 发现简瑶轻轻的打着酣，真的是累坏了。 第387章 沈眠看着简瑶出神。 前座陆少卿说：“你也睡会。” “我不累。” 陆少卿突然有点惆怅。 沈眠悠闲的日子还没开始过几天，怎么就找了个这么麻烦的做朋友。 最后没说，一路无话的把车开去世贸。 陆少卿开后座的车门想去抱简瑶。 手臂被拉住。 沈眠：“我来。” 陆少卿皱眉：“我抱上楼。” “不用你。”沈眠不由分说的推开。 察觉自己反应有点过度了，像是很明显的不想让陆少卿抱别的女人。 抿抿唇开口：“你那个什么……不合适。” 陆少卿微怔。 沈眠胡诌：“简瑶有洁癖，不喜欢被陌生人碰，你是陌生人。” 说着弯腰要把简瑶抱起来。 简瑶眼皮轻眨，对沈眠挤挤眼，困意盎然的轻声取笑：“我可没洁癖。” 说着睁开眼，附和的对陆少卿说：“她说的对，我有洁癖。” 沈眠耳尖泛红，扶着简瑶下车，和她一起进单元楼。 身后陆少卿追了两步：“沈眠。” 沈眠顿足。 陆少卿抿唇：“明天晚上，不是，今天晚上十一点，我来接你去倒计时，不对，十点。” 沈眠扭头：“带你女朋友？” 陆少卿点头：“带。” 沈眠说好，头也不回的走了。 简瑶没忍住：“他女朋友？你俩离婚手续办过了？” 沈眠蔫蔫的：“还没。” “那他这是什么？不是，他有病吧。” 沈眠抿唇：“是我有病。” 简瑶：“什么意思？” “我说的，没女朋友别来见我，估计这女的，是他不知道从哪买的。他好好的，没病没灾很健康。”沈眠有点丧：“好烦。” 简瑶但笑不语。 上楼后，坐在床边强撑着困意给陆少卿发消息——陆总，希望您明天和女朋友恩爱点。 简瑶觉得陆少卿应该能听懂。 恩爱点，要多恩爱有多恩爱，沈眠其实占有欲很强烈，让她吃点醋，人就是你的。 陆少卿智商那么高，那么聪明的一人，能听懂吧。 简瑶握着手机打了个哈欠，没管了，澡都没洗，歪倒在床上陷入沉睡。 …… 大年三十。 沈眠轻手轻脚的出去买菜买肉，去商场给简瑶买了身衣服。 想走的时候顿足在上次的亲子店里。 一家三口的衣服还在橱窗那挂着。 沈眠觉得一家人穿这身衣服出去拜年，肯定很拉风。 而且陆少卿那人很喜欢浪漫。 以此类推，应该喜欢这种有点浪漫的亲子装。 沈眠开车回家洗菜做饭。 下午的时候，简瑶醒了。 沈眠把手机递过去：“我早上把你的手机拿到外面，工作上能解决的都给你解决了。” 简瑶怔了很大会，笑笑说谢谢。 沈眠：“去换衣服，给你买了新的，过年了，那身西服别穿了。” 简瑶从袋子里抽出一件，皱眉：“这件有点大吧，这是蕾丝吗？” 话没说两句，衣服被扯走。 沈眠脸泛红：“这是我的。” 第310章 大惊喜 简瑶其实感觉沈眠这个人很神奇。 冷的时候是真冷，笑起来也是真甜。 害羞的时候更像是换了个人，可可爱爱的，像个小姑娘。 简瑶睡饱了，调侃沈眠：“约会穿啊。” 沈眠抿唇：“不是约会。” “哦，的确不是，还有个陆少卿的女朋友，你们这组合说出去……”简瑶啧了啧：“离谱。” 沈眠：“那又不是真的，肯定是哪买的。” 沈眠这点自信还是有的，百分百买的，陆少卿不会喜欢她，不会变心。 沈眠心里有点不舒服，喃喃：“他喜欢的是我。” 简瑶唇角调侃的笑消失了。 突然很心疼沈眠，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陆少卿，那些不顾一切为他报仇的过往就是证明。 这么喜欢这么心疼，却不在一起，一直吊着他，沈眠心里也不好受吧。 但这种事旁人又参与不了，只能让她自己去消化，因为别人人生经历的，旁观者谁也没资格说三道四。 简瑶：“恩，陆少卿喜欢的是你。” 沈眠没再说，催促简瑶去换衣服。 简瑶看沈眠递过来的三大袋子，开口：“这还是这些年第一次有人给我买衣服。” 沈眠：“以后你的衣服我包了。” 简瑶笑笑：“好。” 这瞬间何其有幸，遇到沈眠。 简瑶真心实意的说：“沈眠，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是幸运。” 没你的话，我不可能这么快即将复仇成功。 没你的话，我昨晚睡不了安稳觉。 没你的话，我也不会在大年三十有处可去，有人可依。 沈眠：“谢谢。” 简瑶微怔：“为什么对我说谢谢。” “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我的存在是幸运的人，谢谢。” 简瑶：“我觉得你的存在对季姨来说更是幸运的。” 不止是季姨，还有陆少卿、孩子，你在乎的人，都会认为你的存在是幸运的。 第388章 沈眠没说话。 简瑶也没再说，和沈眠一起做饭包饺子。 吃饭的时候，沈眠给简瑶夹了个带硬币的饺子，祝简瑶新的一年顺顺利利。 简瑶额首：“你那保温盒的饺子里有几个硬币。” 沈眠抿唇：“三个。” “都是给陆少卿的？” “吃你的饭。” 简瑶点评：“你对陆少卿太偏爱了。” “陆少卿是少爷是祖宗，他就该三个。”沈眠理直气壮：“我想给他包八个来着。” “你怎么不包？” “怕他嫌弃脏，不吃了。” 简瑶想说，他怎么会嫌弃脏，估计比谁吃的都香。 沈眠吃了年夜饭没收拾，去房间贴面膜化妆，换衣服。 九点在门口晃来晃去，拿着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穿这些冷不冷。” 今天天出齐的冷，沈眠就穿了件米白色的大衣。 沈眠：“不冷。” 心神不宁，频频看手机。 简瑶啼笑皆非的给个台阶：“你下去等吧。” “不用。” “陆总肯定会早到。” 沈眠也觉得是，虽然陆少卿今天一天一个消息也没给她发，但肯定会早到，“那我下去了。” “去去去。” 沈眠拎起保温桶，挎上包下楼了。 在单元楼门口，抬头看天空中的烟火。 恍惚了。 落落这会在干嘛？陆少卿和季清有给她包红包吗？ 她有没有懂事的给爸爸和奶奶磕头说新年快乐。 沈眠眼圈红了，接着笑笑。 觉得会的。 把这些丢到一边不想。 沈眠原地踱步，等陆少卿来接她。 从九点等到九点半，等到在小区里放烟花的人慢慢的消失。 然后等到十点，楼下人家合家欢乐欢声笑语漫入耳边。 陆少卿还没来。 沈眠有点犹豫，给陆少卿发微信：你是出什么…… 这句话不吉利。 沈眠删掉，重新发：你到哪…… 还没发出去。 陆少卿的电话来了，声音很温柔：“抱歉，绕路去给小优买了块蛋糕，耽误了点时间。” 沈眠怔住，喃喃：“小优是你女朋友？” “对。” 沈眠哦了一声。 陆少卿说：“半小时后你下楼。” 沈眠说好。 握紧了手里的保温桶，出去在单元楼下面昏暗的凉亭里等。 等了半小时。 迈巴赫开近。 车里开着灯，沈眠一眼看见陆少卿坐在驾驶座，那位小优坐在副驾驶座。 陆少卿穿了身西服，那女的穿了件亮晶晶的裙子，长卷发齐腰，漂亮的在车厢里闪闪发光。 沈眠不自觉的低头看了眼自己装年纪小买的带了点蕾丝的裙子，抿抿唇，把大衣扣子扣上。 手机响了。 沈眠看了眼旁边的保温桶，莫名感觉拿出去好像有点贻笑大方，朝草堆里面藏了藏站起身。 声未出先哑。 “我……”沈眠咳了咳：“我在这。” 下车的陆少卿朝沈眠招招手。 沈眠走近对陆少卿笑笑：“我……” 陆少卿有点冷淡：“上车吧。” 沈眠的笑僵硬了一瞬，在陆少卿上车后，拉开车门上车。 前座小优撩了撩长发，侧身看沈眠伸出手：“你好，我是小优。” 落落大方又美艳，比陆少卿身边从前出现的每一任女的都要优秀。 而且眼神干净明亮，看沈眠的眼神全是善意。 沈眠手伸出去：“你好，我是沈眠。” “知道，少卿带我来前告诉我了，少卿户口本上的妻子，年后十六早九点，你们去民政局解除婚姻关系。”小优对沈眠眨眨眼：“您比我想象中要漂亮，像……朵花。” 沈眠笑笑：“你更漂亮。” 小优含笑看向陆少卿：“我美吗？” 陆少卿开车，目不斜视：“恩。” 小优接着笑：“我和眠眠姐谁更美？” “你美。” “这张嘴还算凑和。”小优回身对沈眠抱怨：“我俩认识好多年了，他一次都不夸我。” 沈眠唇角的笑淡了：“你们认识很多年了？” “恩，我们两家小时候是邻居，我家就在少卿家隔壁，他比我大四岁，一直带着我玩，后来我们家移民了，我算是今年才回国，这是我在国内的第一个年。” 小优悠悠的叹了口气，甜蜜道：“第一个年，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沈眠：“惊喜是陆少卿？” 小优啧了一声：“自然，陆少爷是我今年，不对，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惊喜。” 说着手指点了点陆少卿的胳膊，脸朝前，靠上陆少卿的肩膀，吐气如兰，落落大方又自然的撩人：“改变我一生的惊喜。” 第311章 变心了 车厢里诡异的开始陷入沉默。 陆少卿开口：“开车呢。” “得嘞。”小优挪开。 沈眠沉默了会，找出手机漫无目的的瞎按。 耳边漫进陆少卿的声音：“后座有蛋糕，无聊的话，你可以吃点。” 沈眠哦了一声，把蛋糕拎过来抱在怀里。 第389章 小优开口：“这家蛋糕店在城东，三十年老店，味道一绝。” 沈眠手蜷了蜷，笑笑说：“是你们来的时候绕路去的那家？” “对。”小优笑笑说：“我从国外回来就想念这一口。” “年三十他们还开门？” “当然不开，是少卿打的电话。”小优满脸遮不住的甜蜜：“这死鬼，喜欢浪漫倒是没变，蛋糕出炉的时间是下午的十三点十四，在冰箱里冰了八个小时，口感绝佳。” 沈眠别过头看向窗外，感觉蛋糕太凉了，不然为什么手指这么僵硬，硬的近乎发麻。 沈眠最后一口都没吃，放在了后座，到地方后下车。 跟在衣衫夺目，像是天生一对的俩人身后，沉默的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偶尔对视，眼神彼此温柔又甜蜜。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慢慢的多了。 沈眠不知道是哪步没跟上，再抬头，俩人在三四米的地方。 陆少卿手护着小优的肩膀，在拥挤的人群中保护着小优。 沈眠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了，在肩膀被人撞了下顿足，转身。 手腕冷不丁被握住。 陆少卿：“被挤到了吗？抱歉，我……我光注意小优了，忘了注意你。” 陆少卿弯腰：“被挤哪了？受伤了吗？” 沈眠把手收回：“没有，小优呢。” 远处人群上方绽开喊：“眠眠姐，少卿，快来啊。” 小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前面路上的一个石墩子那。 隔着人群，长发飘散，明媚又照人的笑：“快来啊。” 陆少卿回头看了眼，转身再看向沈眠的时候笑意未退：“她自己爬……我，我把她抱上去后来找的你。” 沈眠抿抿唇：“我想回……” “走。” 陆少卿伸手对着沈眠。 沈眠看着手失神了，手微动想搭上去。 陆少卿伸出来的手变成了拉着沈眠的衣服，“走，我护着你。” 沈眠把手背到身后跟着，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小优汇合。 小优活泼开朗的蹦下来，跳到了陆少卿的怀里。 陆少卿拉着沈眠衣服的手松开了，变成小优挎着。 沈眠顿足，手被小优拉了一把，走到了小优的右边。 小优说：“眠眠姐跟着我。” 沈眠说好，被动的跟着人群慢吞吞的挪到了电信塔下方。 广场喧哗不断，笑闹声更是不绝于耳，伴随着钟声敲响，进入新年倒计时。 沈眠跟随着众人仰头，看着频幕上巨大的十。 然后九、八…… 一声声的呐喊，在沈眠耳边炸响，全都洋溢着喜悦和幸福。 沈眠眼圈湿润了，伴随着新的一年来到，手掌默默合十，轻声说：“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 沈眠低头，默默的想，真的挺好的。 耳边漫进一声轻语：“新年快乐。” 沈眠微怔，错眼看过去。 刚才那句话是陆少卿说的。 现在陆少卿在看着小优，那句话大概也是说给她听的吧。 沈眠视线收回来，默默的在心里说——陆少卿，新年快乐，祝你在新的一年，顺利平安，身体健康，无忧无灾，事事顺心，再无不幸。 新年倒计时散。 回去的路上小优兴奋不断。 沈眠靠在后座昏昏欲睡。 到家门口被喊醒，茫然的看向前座两个看过来的人。 陆少卿的冷淡还在延续：“到家了。” 小优说：“新年快乐。” 沈眠说：“新年快乐。” 想下车的时候被叫住。 陆少卿说：“蛋糕。” 沈眠微怔。 陆少卿抿唇：“小优减肥吃不下了，你拿去吃吧。” 沈眠哦了一声，拎起来下车，站定在单元楼门口看着车开远，抬脚进凉亭，把藏在草丛里的保温桶拿出来。 拧开盖子看了好大会。 用筷子夹起来一个吃了。 八个水饺，沈眠吃了五个，都没有硬币。 沈眠看着里面剩下的三个，喃喃：“果然不太吉利。” 沈眠回家了。 家里简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瞧见沈眠回来了，轻轻一笑：“约会约的开心吗？” 沈眠喉咙滚动：“我想走了。” 简瑶微怔。 沈眠：“我打算明天出国。” 简瑶腾的下坐起身。 沈眠走近餐桌，把小优吃不完的蛋糕盒子打开。 真漂亮。 比从前陆少卿给她买的都要精致。 沈眠用勺子一点点挖了吃了，声音很低：“蛋糕挺好吃的。” 简瑶走近在对面坐下，声音小心：“怎么了？” 沈眠：“陆少卿不喜欢我了。” 简瑶愣住。 “他不是我的了。”沈眠平静的说：“那个女孩是他的青梅，长的很漂亮，很年轻，落落大方，活泼开朗，父母应该很疼爱，因为她的眼神特别干净，家教也很好，我感觉季清和落落，应该都会喜欢。” “不是买的，是真的青梅。”沈眠说：“他对我的喜欢转移给别人了。” 简瑶呼吸微窒：“不是的，他是想让你吃醋，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感情这东西，哪这么容易就没了。” 第390章 沈眠找出手机给陆少卿打电话，开了免提放在桌面，开口问：“你喜欢小优吗？” 电话对面静了静，直截了当：“喜欢。” “一见钟情？” “恩。” “你还喜欢我吗？” “不喜欢。” 沈眠平静开口：“如果我还喜欢你，你愿意和她分开吗？” 电话对面静了一瞬：“你说什么？” “如果我还喜欢你，你愿意和她分开吗？”沈眠语气平平。 陆少卿良久后说：“你别和我开这种玩笑。” “是不愿意吗？” “恩。” 沈眠长长的哦了一声：“那你会和她结婚吗？” 陆少卿说会。 沈眠笑笑。 电话对面也笑笑，算是今天对沈眠漏出的第一个笑。 笑声也带上了今天对沈眠的第一次，“怎么了？” 说完加一句：“朋友。” 沈眠开口：“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陆少卿又笑了一声：“好，明天大年初一，我们……” 沈眠直接把电话挂了，看向简瑶：“你看。” 第312章 接着喜欢我行吗？ 沈眠顿了好大会，“你看，他……” 像是说不下去了。 沈眠抿抿唇，捏了捏喉咙，对简瑶笑笑：“他不喜欢我了。” 简瑶：“应该是有误会，他这么这么喜欢你，怎么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不可能的。” 沈眠低头沉默了会，抬头对简瑶笑笑：“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沈眠撑起手臂站起身，良久后回房间，坐在床边发呆了很久，把手机丢到一边，开门出去了。 到外面漫无目的的逛了一圈。 无知无觉的把车开去了沈家的坟地。 黑夜中鲜少有人敢来这种地方。 但沈眠不太怕。 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感觉，有时候活人比死人还要可怕。 沈眠拿着手电筒下车。 走到沈家三座坟前。 摸索着新的坟坐下，随手把上面已经枯黄的草根拔掉。 侧目看了会上面的空白，开口：“妈。”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飒飒风声缠绕不断。 沈眠说：“这世上最爱我的人被我给作没了。” 没人回应。 沈眠背靠墓碑，看向远处的一片漆黑，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沈眠悠悠转醒的时候感觉自己大概是冻僵了，产生了幻觉。 才会在黎明将至，若隐若现的朝阳中看到了陆少卿的脸。 沈眠喃喃：“陆少卿？” 陆少卿脸色难看，在沈眠身边蹲下：“还能走吗？” 沈眠怔松了好大会：“你……” 话音没落。 陆少卿脱掉身上的羽绒服掀开裹着沈眠，搓了搓沈眠的腿：“冷吗？”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低头不停的搓沈眠的腿，搓着搓着，捞起沈眠冰凉的手，不停的搓。 搓了会放在唇边哈气，眼底极快的蔓延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低低的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眠抿唇：“你能别喜欢小优了吗？” 陆少卿愣住，抬头的瞬间，眼泪从眼眶中往下掉。 眼泪比陆少卿掉的更快的是沈眠。 沈眠裹着陆少卿的大衣，小声的，很小声的，泪眼模糊的求：“你能接着喜欢我吗？” 陆少卿没说话。 “我错了。”沈眠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愿意发誓，我愿意用我的一辈子发誓，不让任何的不幸再接近你，你能……” 沈眠哽咽的泣不成声：“你能接着喜欢我吗？和从前一样，别去喜欢别人，陆少卿……” “你不爱我，我就……”沈眠崩溃的嚎啕出声：“我就不想活了。” 简瑶对沈眠说。 你出国的话，你的亲人，你爱的人不在你身边，但我还会在你的身边。 陆少卿还爱着她的时候，沈眠觉得对。 不爱了后，觉得不对，因为沈眠会失去爱人的能力。 她什么都不想做，不想动，不想说话，甚至不想呼吸。 没有爱人的能力，别人如何爱你？ 时间可以治愈很多东西。 沈眠深知。 却也深知，这辈子再也不想重走一次那单向奔赴的疯狂的岁月。 不管是一年，还是半年，哪怕是半个月。 沈眠不想陆少卿因为她遭遇半点不幸，这样，她活不下去。 可再重走一次从前走过的岁月，沈眠同样活不下去。 而且这次不一样。 这么久了，每一秒都是机会。 就像简瑶说的，只要她朝前一寸，她爱的人，亲人，朋友，在乎的全部都就被她握在了掌心。 就差那一寸，一切和她失之交臂。 这比从前那一年半更凌迟。 沈眠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 坐在墓碑前，泪眼模糊的小声哀求：“求你了，你再重新喜欢上我吧，我会爱你的，会很爱很爱你，我会对你好，我会……” 沈眠小心翼翼，期期艾艾的小声求：“我会比全世界的人都对你好，你相信我，陆少卿，你……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第391章 陆少卿懵了。 嘴巴开合很久，手忙脚乱的伸手擦沈眠的眼泪。 沈眠的眼泪像是开闸的自来水，怎么都流不尽，而且脸上的温度高的惊人。 沈眠把陆少卿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睁大眼期期艾艾的求：“陆少卿，你再爱我一次啊。” 陆少卿鼻腔酸了，弯腰把沈眠从墓碑前抱起来：“我们回家。” 陆少卿侧身，用唇去试探沈眠额角的温度。 脚步加快。 近乎狂奔。 …… 沈眠发烧了，高烧不退，一天一夜。 悠悠转醒的时候是傍晚。 手指动了动，手上一直覆着的温度跟着动了动。 沈眠侧目，和睁开眼的陆少卿对视了。 陆少卿松开手要去给沈眠倒水，手被反握着，虚虚的，力度不大，却很主动。 沈眠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唇：“你……” 陆少卿矮身。 沈眠吐出气音：“你能别喜欢小优，接着喜欢我吗？” 陆少卿沉默了很久，握着沈眠的手坐下，唇角往下弯了弯，侧身看向门口，过了会看过来，眼圈红艳艳，咳了咳：“你……” 陆少卿抿唇：“你……” 沈眠开口打断：“我……” 陆少卿再度握着沈眠的手矮身。 沈眠还有点低烧，吐出的声音又烫又软，“我除了年纪比她大了点，头发比她长了点，不是卷的，是直的，还有爹妈外，其实……其实……其实不比她差多少。” 陆少卿眼底漾起浓密的化不开的笑，想直起身说话。 沈眠另外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起身，费劲的从嗓子里挤出哑哑的气音，认真的说：“我很能干，我可以帮你打理公司，让你什么都不用干，就在家里玩游戏，你玩一辈子游戏我都不会说你半句，我还会做饭，打扫卫生，我不挑食，不喜欢奢侈品，很好养活，你跟着我，可以做回从前的你，每天每天的玩都可以，我……” 沈眠眼底覆满水汽，无力的手指崩出青筋，死死的拽着陆少卿的衣服，小声说：“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也能做到，你别……你别变心，你接着喜欢我，接着喜欢我吧。” 陆少卿想动。 沈眠拉着不放。 陆少卿脸颊微侧。 和沈眠的呼吸交错，距离近在咫尺，唇差一厘便要交合。 陆少卿抿抿唇：“沈眠。” 话刚开口。 刚苏醒的沈眠用出全身的力气拉着陆少卿朝下。 脖颈微微抬起，堵住了陆少卿的唇。 第313章 重达千金 屋里静了下来，隐隐的，沈眠可以听见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 俩人唇贴合，却只是贴合。 沈眠没敢动，陆少卿也没动。 片刻后陆少卿闷闷的笑了起来。 沈眠眼底瞬间被水汽覆盖，在陆少卿想起身的时候拽住他，眼神带了点可怜巴巴的味道。 陆少卿不动了，挨着沈眠的唇呢喃出声：“你的脑子是被狗啃了吗？” 呢呢喃喃的，带了点轻哄：“沈眠，你是个猪。” 沈眠眼底的水汽渐消。 想说话，感觉嘴巴太苦，刚才也是因为这个，才只是唇瓣贴合没敢动作。 沈眠抿抿唇把陆少卿推开点。 手腕被握着，放到了枕边。 陆少卿按着沈眠的手，半靠病床和她对视，过了会俯身，脸和沈眠的脸挨的很近，一只手轻抬，捋了捋沈眠额角的碎发，抿唇在额头上吻了一下。 接着往下，吻了吻沈眠带着水汽的睫毛。 再后是鼻尖。 最后是唇，蜻蜓点水一下，额头和沈眠相抵，“傻子，我怎么会喜欢上别人。” 沈眠在陆少卿开始笑的时候，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飚上了顶峰，这会，慢慢的落了下来。 却没落到实处，手指动了动，往下握住陆少卿的一根手指，声音又小又软：“真的吗？” 眼底忐忑依旧，惴惴不安。 陆少卿很喜欢沈眠这种依恋的小动作，想解释的嘴闭上，逗她玩：“你猜。” 沈眠眼圈又红了：“你……” 陆少卿心软了，鼻尖蹭了蹭沈眠的，“经久数年，我爱你一直未曾改变，只要你站在那，我的眼里就只有你，再看不见别人，沈眠……” 陆少卿哽咽了，小声说：“我没变心，我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你说的会爱我，会对我好，你要说话算话，如果你说话不算话，我……” 陆少卿委屈的眼圈通红，轻声说：“我就杀了你。” 天知道陆少卿听见沈眠说那些的时候心里什么滋味。 像是被一道惊雷给劈了。 陆少卿是后半夜接到的简瑶电话。 那会没睡着，在复盘装的像不像，有没有让沈眠那个人精觉察出不对劲。 还在想明天大年初一，找什么理由约她出来看个电影吃饭。 然后简瑶说沈眠不见了，没拿证件没拿行李，大半夜的消失了。 陆少卿找人查。 顺着监控查到沈眠的车消失在了沈家的墓园里。 陆少卿像是心脏破了个大口子，呼呼的往里面灌冷风，刺激的他几乎要昏厥。 重新活过来是沈眠的眼泪。 靠坐在她母亲的坟前，哭的像是碎了，开口第一句是你能不能接着爱我。 第392章 陆少卿怎么会不爱她。 深入骨髓到无可救药，还要怎么爱。 却不敢应。 因为沈眠在墓园里坐了一夜，全身滚烫，像是神志不清。 爱深则生怖，陆少卿怕沈眠是在试探他。 这会敢应了。 因为她高烧清醒了，开口第一句依旧如此。 陆少卿迫不及待的应下后，就是害怕。 上半身和沈眠贴合，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我真的会杀了你，我说话算话。”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倒也没这么严重，但你下场还是会很惨。” 沈眠抿抿唇。 陆少卿：“你怎么不说话？” 沈眠手抬起圈住陆少卿的脖子，把整个人拉下来，脸埋进他的脖颈：“陆少卿。” 陆少卿靠在沈眠怀里，轻轻的翘了唇。 接着怔住。 因为脖颈一片滚烫。 沈眠的眼泪像是滚烫的热水，一颗颗的砸在陆少卿的脖颈。 沈眠说：“我……” 话没说完。 凉凉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还是个病人。” 不冷不热的，算得上是语气不善。 来的是简瑶。 陆少卿等沈眠回答等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被横插一嗓子打断，一记眼刀横过去。 简瑶丝毫不惧，眼神冷冷的盯着陆少卿。 两厢对峙间，最后是沈眠先松开了手，侧身把眼泪擦了，对简瑶笑笑。 陆少卿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想起身的时候，手被拉住，心里那点说不清楚的酸涩又消失了，在床边坐着，握着沈眠的手，笑的眉眼弯弯。 简瑶走近，“沈眠一天没吃东西了，辛苦陆大少爷出去给沈眠弄点东西吃，别沈眠才刚醒就不做个人。” 这次不是不冷不热了，是剑拔弩张。 陆少卿皱眉：“你……” 沈眠拽拽他：“我饿了。” 声音小小的，软软的，有气无力。 陆少卿：“我一会就来。” 说着拍拍沈眠的手出去了。 简瑶在陆少卿走后把沈眠看着病房门的目光挡住。 沈眠：“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就一句话，简瑶心软了，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你知道我大半夜看见你不见什么感觉吗？” 沈眠打断：“陆少卿还爱我。” 简瑶撇嘴：“我知道。” 爱情哪这么容易烟消云散，反倒是沈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信他变心了，明明她该比谁都清楚。 简瑶皱眉问：“陆少卿昨晚做什么了？你为什么会信？当你的面亲她了？说爱了？” 沈眠：“你就是因为这个对他有气？” “对。”简瑶快气死了：“你说，他是亲了，还是干什么？我打死他。” 沈眠：“就算干什么了，你也不能打死他，一根手指头都不行，骂也不行，陆少卿是我的底线，比你对我还重要。” 简瑶被噎了下：“你大可不必说这么直接。” “这是事实，他……”沈眠手抬起轻轻覆上自己的心口，一字一句：“他是我的命。” 简瑶：“他和那个青梅当着你的面到底干什么了？” “什么都没干。”沈眠：“连手都没牵，只是护了下。” “那你为什么会……” 沈眠沉默了会，开口：“我一年前和陆少卿复婚后，一度想当朋友，很怕和陆少卿之间生出来感情，因为失去过。” 五年前分开那一次。 陆少卿说累了，说算了，说不爱了。 轻飘飘的，看着只是一句话，感觉像是没分量。 其实不是，对沈眠来说重的像是千斤，能把她压碎。 第314章 剑拔弩张 沈眠朝着陆少卿单向奔赴的一年半，眼睁睁的看着心脏一点一点的碎成满地的渣滓，再也捡不起来半点。 复婚后怕有感情。 就是怕再来一次，然后说不爱就不爱了。 大年三十那晚。 陆少卿和小优其实没做什么，只是平常的恋人相处罢了。 但——陆少卿眼里没她了。 就那么一晚。 沈眠轻易的掉进了那一年半的梦魇里。 脑子像是混乱了，掉在从前被抛弃的漩涡里怎么都爬不上来。 就这么一口咬定陆少卿再一次……不爱了。 然后整个人都崩溃了，陷在从前被丢弃不爱的漩涡里，几乎要溺死。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完蛋了。” 简瑶：“什么？” 沈眠说：“不管我待在陆少卿身边是幸运亦或者是不幸运，只要他还爱我，我都没办法离开他了。” 不对，准确来说，是即便他不爱我，是不幸，我也离不开了，因为离开了，感觉整个人像是掉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漩涡，沈眠甚至……不想活了。 沈眠轻轻的说：“希望我和陆少卿后半辈子可以顺遂，只我们两个人，再没第三个人，否则，我觉得我真的完蛋了。” 简瑶噗嗤一声笑了。 沈眠：“你笑什么？” “替我自己开心。” 沈眠不明白。 “你留在南城了。” 沈眠眉眼弯弯的笑了一秒，丧了：“我好饿。” 第393章 陆少卿买了粥回来。 简瑶没多待，问了沈眠什么时候出院，匆匆走了。 陆少卿把沈眠扶起来，一点点的喂粥，然后不时掀眼皮看沈眠。 沈眠哑哑的说：“你看我干什么？” “我拉着我干什么？” 从陆少卿坐上病床开始，沈眠就开始攥着陆少卿的衣角，眼睛像是长在了他的脸上，走哪看到哪，距离远点就勾着脖子跟。 沈眠抿唇：“怕你不见了。” 声音小小的，软软的，眼睛水汪汪的说情话：“想你一直待在我身边。” 陆少卿耳尖悄悄的红了，喉咙滚动想再问一遍简瑶来之前问沈眠的话。 却吐出了另外一句：“你什么时候知道你妈葬在的那。” 沈眠茫然了一会：“你不知道吗？” 沈洁和景饶被她给放走了，算算有快两个月了，陆少卿不知道？ 陆少卿喉咙滚动：“什么意思？” 沈眠开口前先拽了拽陆少卿。 陆少卿顺着力道朝前。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一会，抿唇朝前吻了他一下，朝着嘴巴，蜻蜓点水一小下，手臂抬起搭上他的肩膀，笑吟吟的：“是不是只要我的事对你来说比什么事情都要重要？” 陆少卿抿抿唇：“恩。” 沈眠心脏酸软成水：“我见过沈洁和景饶了，两个月前。” 陆少卿唇角带了点羞涩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眠心口有点酸，抬手把陆少卿唇角的笑慢慢的提上去，看着好看多了。 陆少卿把沈眠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我，你听我解释，我对你妹妹，我……” 沈眠打断：“谢谢。” 陆少卿微怔。 沈眠：“你好厉害啊，帮我报仇，谢谢。” 陆少卿眼圈红了，抿唇：“你妈的事……” 沈眠打断：“是意外吧。” 陆少卿愣住。 沈眠说：“踩楼梯踩空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是意外吧。” 陆少卿沉默了会，朝前探身，额头和沈眠相抵，顺着她给的台阶下了，“是意外。” “那就都过去了。”沈眠低低的说：“全都过去了。” 沈眠握着陆少卿的手，慢慢的十指紧扣。 沈眠在病房里住了一天。 被陆少卿拉着做了个全身检查。 确定没什么后，准备出院。 简瑶来医院，手里捧着束花，说从婚房搬走了。 沈眠皱眉：“大过年的，你搬走去哪住？” “助理给我在公司旁边租了套房子，等年后房管局上班，我买一套。” 沈眠皱眉：“等买一套再走吧，再住一段时间。” 简瑶不轻不重的看了陆少卿一眼，对沈眠笑笑：“不了，都租好了。” 说着捧着花要走。 沈眠：“你这花不是给我的？” “花不能吃不能喝，你要了没用。”简瑶下巴朝楼上努努：“刑大影帝住院了，在楼上，我来看他。” “什么病？” “年前陈启明打的那三拳，昨晚给我打电话说头晕，今天一早就住过去了。” 沈眠：“他的目的不要太明显。” 简瑶：“不止明显而且太假了。” 说着没忍住，冷冷的看了陆少卿一眼。 之前简瑶对陆少卿毕恭毕敬，自打沈眠大年三十的晚上后，俩人之间的氛围悄无声息的变了。 简瑶知道沈眠在墓园冻了一夜后，对陆少卿总带了点气。 本来因为俩人和好都要消了。 结果陆少卿打电话来，问她要在他们家的婚房住到什么时候。 简瑶还没开始搬，刑南艺要住院的电话来了。 而且来电话的第一句是——陆少爷允许的，说年后了。 陆少卿明显是公报私仇。 陆少卿的形象在简瑶心目中本来是无比的高大上。 经此之后。 多了小气，很不像个男人。 陆少卿挑高眉和她对视，眼底的挑衅不容忽视。 陆少卿的确是公报私仇，却不是报复上次病房里阴阳怪气和住他和沈眠婚房的仇。 是报那个短信的仇。 ——希望陆总明天可以和女朋友恩爱点。 这是什么？ 明明白白的在说，你装像点，不然沈眠很可能会怀疑。 如果不是那条短信。 陆少卿何至于忐忑了一天，不小心刺激的沈眠在墓园里冻了一夜，好好的大年初一没看上电影，没吃上饭。 在医院里，一待就是两天，大过年的住院最他妈不吉利。 还有就是简瑶这人太麻烦了，一个刑南艺死抓着不放，三天两头的打电话。一个整日喝酒，打电话给他哭哭啼啼的陈启明。 这人得滚蛋，滚的越远越好。 俩人当着沈眠的面春风和煦，背地里剑拔弩张。 简瑶走了。 陆少卿轻轻的翘唇，打包沈眠行李的时候哼起了小曲。 手指头被攥住。 陆少卿笑笑，抬起来亲了下，侧目：“怎么了？” 沈眠的脸在陆少卿面前放大，笑眯眯的，长发披肩，俏生生的挨的陆少卿很近。 陆少卿看着失了神，鬼使神差道：“我想亲你。” 第315章 干净 第394章 沈眠说：“可我想揍你。” 陆少卿明显错愕了一秒。 沈眠踮脚，额头轻轻的撞了撞陆少卿，揍是舍不得，但批评还是要的。 沈眠脚跟放下，“你别给简瑶添乱了。” 陆少卿：“我没有。” 沈眠：“你还说。” 陆少卿不说了，过了会辩解：“她太麻烦了。” “你可真会翻脸不认人。” 之前知道简瑶是她朋友，各种客气，各种帮忙，介绍对象像是撒鱼。 现在倒好，转头就把人给卖了。 陆少卿嘴巴蠕动了会想说话。 沈眠哄：“你想说什么就说。” 陆少卿说了，“我不是翻脸不认人，我是觉得她太麻烦了，想让你别参与她的事，多陪着我，就我们两个人，和在国外一样。” 沈眠心软成水，“和之前在国外一样？” 陆少卿手动了动，把沈眠攥着他手指变成握住沈眠的手，慢慢的十指紧扣后说：“我想和之前在国外一样，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抿唇：“我们单独过几天吧，等……” 陆少卿没说了。 沈眠晃他的胳膊：“等什么？” “等几天我们再回家。” 沈眠眉眼弯弯的笑笑：“好。” 沈眠和陆少卿一起回了新房。 发现陆少卿特别高兴。 满屋子的乱转，降尊屈贵的亲自把屋里上上下下的打扫了一遍，洁净如新，晚上问沈眠想吃什么，他下厨。 沈眠：“麻辣烫，你给我做的。” 陆少卿拉着沈眠去超市。 这是俩人阔别多年第一次以感情很好的夫妻身份一起逛超市。 然后发现和从前其实差不多，俩人认识太多年了，也太熟悉了，但多了甜蜜和……腻歪。 双向的。 沈眠想拉着陆少卿的衣服。 拉了没几下。 手被陆少卿拽下来，十指紧扣，握的很紧，腻腻歪歪的甚至出了汗。 陆少卿问：“黏吗？” 沈眠抬起俩人相牵的手吻了下，笑的眉眼弯弯：“不黏，喜欢。” 陆少卿额头撞沈眠的，很温柔：“不喜欢就说。” “喜欢的。”沈眠嘿嘿笑：“喜欢你在我身边。” 喜欢你粘着我，被吓了一场后，也想粘着你。 陆少卿撇嘴：“嘴像是抹了蜜。” 沈眠一手和陆少卿相牵，一手搂着陆少卿的手臂，探身子看他唇角的笑，和眼底的光亮。 感觉陆少卿这厮最喜欢的应该是粘着他的她。 沈眠蹦蹦跳跳的和陆少卿腻腻歪歪的去水产区。 陆少卿步子微顿。 沈眠探身子，一眼看见水产区不远处推着推车的季清，车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俩人凑在一起在挑架子上边的零食。 沈眠怔了瞬，看向陆少卿。 发现陆少卿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唇角的笑没了，眼底有点委屈和失落。 像是——想和她单独在一起，但是不行了。 沈眠心软的要命，拽陆少卿：“过来。” 陆少卿微怔。 沈眠：“躲着点，你再这么人高马大的站着，你妈分分钟会看见你。” 沈眠看陆少卿没动作，拽着他朝旁边货架走，把陆少卿直勾勾的身子往下拉，俩人一起躲在货架后面。 沈眠悄悄的漏出双眼睛看向远处的俩人。 俩人没发现他们。 沈眠长出口气矮身看陆少卿，嘿嘿笑笑，凑上去啾啾啾的对着他的脸亲了好几口，小声说：“你不是要和我单独过几天吗？” 陆少卿眼睛慢吞吞的亮了。 沈眠小声指控：“你骗人的？” 陆少卿：“我没有，我想和你单独在一起。” 在国外的一个月像是做梦。 陆少卿想和沈眠和在国外一样单独在一起，没任何一个外人。 沈眠小声指控：“没有你为什么不躲，被发现不就要回家了吗？” 沈眠又拉了陆少卿一把：“好好蹲着，要被发现了。” 陆少卿闷闷的笑了笑，拉过沈眠的手握在掌心，一起从货柜边角看着远处的人慢慢消失不见。 沈眠轻轻的说：“陆少卿。” “恩？” “我爱你。” 陆少卿微愣，侧脸看沈眠，一眼和沈眠的眼睛撞到了一起。 沈眠是标准的杏眼，现在圆澄明亮的眼睛里牢牢的有一个陆少卿。 沈眠说：“我不走了，永远都不走了，和你，和孩子，和你……和咱妈一起生活下去。” 陆少卿哽咽了，说好。 沈眠接着说：“你排在第一。” 陆少卿微怔。 沈眠牢牢的握住陆少卿的手：“你以后想干什么，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告诉我，你排在第一位，永远排在第一位。” 沈眠把和陆少卿相牵的手贴在心口：“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就能去干什么，你想和我单独在一起多久，我们就单独在一起多久，你想什么时候让我去见孩子，让我回家，我就什么时候去见孩子，和你回家。” 沈眠圆澄明亮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勉强，有的只是浓郁的要化不开的‘爱’。 第395章 沈眠超小声的说：“我爱你哦。” 陆少卿超小声的回应：“我也爱你。” 沈眠嘿嘿笑，把陆少卿拉起来接着逛超市，逛完回家做饭，吃完麻辣烫出了一身汗。 洗完澡出来不过九点，陆少卿头发潮湿的在沙发上坐着。 沈眠手背后探身：“你洗澡了？” 陆少卿一眼不看沈眠，手指快速的摆弄着平板，低低的嗯了一声。 沈眠走近再度矮身：“洗干净了吗？” “还行吧。” 沈眠再矮身，顺直的长发垂下，轻轻的触碰着陆少卿的脸颊，声音软软的，“洗的多干净？” 一股子热气迅速蔓延了陆少卿的四肢百骸。 陆少卿手指蜷了蜷，抬头看沈眠，脸极快的涨红了。 成年人之间的默契有时候不需要说太多。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在撩人。 但陆少卿在沈眠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早把年轻时的肆意妄为丢在脑后，只剩小心翼翼。 小心到克制几乎成为了一种习惯。 只是看着沈眠，喉咙滚动，额角冒汗，却一言不发，什么都不做。 然后沈眠动了。 手指探出，点上陆少卿的额头，顺着往下，到唇，再到喉结，吐话：“能让我看看洗的多干净吗？” 第316章 信你终于对我死灰复燃 不过九点。 陆少卿和沈眠之间却掀起了一场扑不灭的火。 沈眠全身发麻，手脚感觉都不是自己了。 但陆少卿还是没完。 想说停，但陆少卿的唇却始终带着烫和抖。 沈眠最后到底是没舍得，被动的被带入这滚烫无止境的黑夜。 沈眠隔天睡醒有点不好意思。 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挨着陆少卿的心口，听他的心跳。 慢吞吞的，手伸出去，圈住了陆少卿的腰，默默的笑了。 耳尖漫进一声嘟囔：“笑屁。” 沈眠：“闭嘴。” 陆少卿闭嘴了，把沈眠牢牢的搂在怀里，心满意足。 陆少卿说单独相处就是单独相处，基本不出门，连带沈眠出去吃饭都不去。 沈眠想吃外面的饭就叫外卖，不吃外面的就自己做着吃。 电话不关机，工作在家里书房处理。 开着门，没事高高的喊沈眠的名字。 沈眠会端着水果进来，要么扯个凳子和他坐在一起，没事喂一口水果，要么坐在他怀里，托腮安静的陪着。 结束了看电影看电视，然后睡觉。 陆少卿像是开荤的狼狗。 刚开始还会一点点的撩拨沈眠，让她主动，后来也撩拨，却不等沈眠主动了。 有时候犯嘀咕，问沈眠怎么这么乖，累了也不说，软乎乎的很好说话，从前接受不了的也照单全收。 沈眠会理直气壮：“因为爱你呗。” 沈眠其实有很多话想和陆少卿说。 说订婚的时候对你动心了。 说我从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去爱人，因为没人爱我，后来学会了，我拿来了爱你。 很多很多，都想告诉陆少卿。 但不想说了。 从前的事，遗憾远远的高于幸福，说了怕陆少卿会难受。 最后沈眠反反复复的念叨喜欢陆少卿，很爱陆少卿。 在昏暗旖旎不断的灯光里，看着陆少卿的眼睛，和额角的汗水，还有满眼化不开的爱意，一字一句，反反复复又不厌其烦的告诉陆少卿。 “我真的很爱你。” 陆少卿笑的像是吃了糖的狗，欢天喜地的抱着沈眠，看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回应：“我也很爱你，我离不开你，真的很爱你。” 然后反问沈眠：“你说的是真的？” 沈眠斩钉截铁：“当然是真的。” 沈眠说的就是真的。 很爱他，更爱他现在这样，和刚订婚的时候有点像的，黏糊糊的陆少卿，想钻进她怀里的陆少卿。 而且沈眠发现了一件事。 陆少卿在慢慢的变回从前认识的那个陆少卿。 因为她在他的身边，他就这么慢慢的变回了之前那个沈眠梦寐以求的样子。 正月十五元宵节。 陆少卿早上直勾勾的看着沈眠。 沈眠：“干嘛。” 陆少卿：“想回家吗？” 沈眠诧异。 才十二天。 沈眠以为陆少卿最少要腻歪一个月。 沈眠把玩陆少卿的手指，随便道：“随你。你说回家就回家。” “走。回家。” 沈眠回家之前拉着陆少卿去之前的商场，发现上次看的那套亲子装羽绒服没了。 但是多了身大衣，还是大红色的。 沈眠：“我想要这个，我们一家三口穿。” 陆少卿怔松了很长时间。 在沈眠拽拽他的时候回神，把沈眠搂怀里，小声商量：“要不我们再回家单独过段时间吧。” 沈眠啼笑皆非：“你今天要带我回家，是因为明天民政局上班？” 陆少卿嘟囔：“有一点点。” “用孩子让我舍不得？” “一点点。”陆少卿晃沈眠：“要不我们回去再单独待两天。” 陆少卿脑袋在沈眠脖颈那蹭，商量：“好不好？” 第396章 沈眠想说你丫上次说几天，结果是十二天。 现在说两天是几天？再腻歪下去，干脆别回家了。 想归想，沈眠吻了吻陆少卿的脑袋：“恩。” 陆少卿抱着沈眠闷闷的：“恩什么恩？” “咱俩回去吧，再单独过几天。” 沈眠一点点的拍着陆少卿背：“你昨天开会的时候，我跟着平板学了个煲汤，给你做好不好？” “拿我试菜？” “昂。” 陆少卿闷闷的笑：“我信你了。” “信什么？” 陆少卿想，我信你对我的爱真的真的真的，死灰复燃了。 陆少卿在人声鼎沸不断的商场里搂沈眠搂的很紧很紧，“我们回家吧。” 沈眠牵着陆少卿就要走。 被陆少卿拉了回来。 陆少卿指着橱窗里的亲子装：“买这个换上，回家见落落。” 沈眠和陆少卿换了亲子装，拎着给落落买的衣服回家。 到家门口，沈眠有点胆怯，近乡情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沈眠扯着陆少卿的衣服：“你让我缓缓。” 陆少卿似笑非笑：“出息。” “有点点紧张。” 紧张的根源还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陆少卿牵着沈眠的手，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我在呢，别怕。” 像是哄小孩子。 沈眠啼笑皆非想说话。 耳尖漫入一声喊。 “妈妈。” 带着哭腔。 “妈妈。” 沈眠微怔，从陆少卿怀里挣开看向门口站着的沈落。 沈落手背后，眼圈通红，半响后闷头跑了过来，仰头看沈眠：“妈妈。” 沈眠眼圈红了，蹲下搓了搓手：“妈妈抱抱好不好。” 沈落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蓦地抹掉，声音很大：“不好！” 沈眠怔住。 沈落胸膛急速起伏，过了会朝前走了一步，眼泪不断的哼唧：“也不是……也不是那么不好。” 沈落哇的一声哭出来，挤进了沈眠怀里：“就是我，就是我……我很生气。” 沈落整个塞进沈眠怀里，哭的嚎啕：“很生气很生气。” 沈落死死的搂着沈眠的脖子，哭的泣不成声：“我真的太生气了，妈妈，我快要气死了。” 沈落搂着沈眠哭了很长时间。 哭到季清出来后把眼泪擦干净，接过陆少卿手里的衣服袋子，闷闷不乐，不理沈眠也不理陆少卿，自己低头进屋了。 沈眠想跟上去。 被季清拦住。 “你就只看见自己闺女？没看见我吗？”季清眼圈通红：“和陆少卿那个王八蛋，一样的没良心？” 第317章 废话 沈眠有点手足无措。 手被牵住。 陆少卿把沈眠拉到身后：“你别吓着她。” 季清：“你给我死一边去，看见你就烦。” “妈。”陆少卿对季清做口型：“我们和好了。” 季清怔住。 陆少卿接着做口型：“和好了。” 陆少卿本以为季清会高兴，却没想到眉头突然皱的更紧了，沉思一秒，毫不犹豫的推开陆少卿，对沈眠上下摸摸：“胖了点昂。” 只是一句话，沈眠心里的那点无措慢慢的消散了，点头恩了一声。 “走，跟我回家。” 季清拉着沈眠进屋。 沈眠回头看向陆少卿，发现陆少卿脸色有点难看。 不等沈眠和陆少卿说一句。 沈眠被直接拉进一楼的卧室，季清还把门给反锁了。 沈眠：“阿姨。” 季清按着沈眠坐下，犹豫了一瞬开口：“你和陆少卿和好了？” 沈眠扣了下掌心，点头。 季清：“真心的吗？” 沈眠微怔：“您是什么意思？” 季清叹了口气，在沈眠身边坐下：“放不下孩子是吗？” 沈眠凝眉：“什么？” 季清开口：“你和少卿和好，是因为他死缠烂打？拿孩子威胁你？” 季清其实到现在都琢磨不透沈眠对陆少卿还有没有感情，但理智感觉应该是没有的。 当初陆少卿出事，沈眠哭的像是整个人都碎了，为陆少卿忙前忙后不顾一切的报仇。 可归根结底根本就没去看过陆少卿几次，更没怎么提过他的名字。 再后来。 陆少卿醒来了。 沈眠直接就走了。 没多久，孩子被送来。 严晋东说陆少卿抑郁症犯了，病因是沈眠，陆少卿拉着沈眠陪他在国外看病。 后来少卿回来了。 沈眠没回来。 陆少卿对沈眠毋庸置疑是有感情的。 沈眠的，季清捉摸不透。 顺着时间线捋一捋，最大的可能就是陆少卿拿孩子威胁沈眠。 年后十五天，沈眠回来，俩人和好了，季清不得不朝那个方向想。 沈眠抿抿唇：“我……” 季清打断：“落落被送来后状态一直不太好。” 沈眠怔住。 季清说：“过年的时候少卿回来，你没回来，落落问我爸爸是不是和妈妈离婚了。” 沈眠眼圈湿润了。 季清说：“我说我不知道，落落说，我想跟妈妈，我只想跟妈妈。眠眠，如果是为了孩子和少卿和好的话，你大可不必，我话给你放在这，只要你想要孩子，孩子就是你的，少卿不会和你抢，我会站在你身后做你最强大的后盾，我可以认你当女儿，豁出去全部，哪怕打死陆少卿那个自私的王八蛋，我也会把孩子给你，你明白吗？” 第397章 沈眠嘴巴蠕动了会：“阿姨……” 季清打断：“为了孩子的婚姻不能过，毁的是你自己。” 沈眠有点想笑，憋住了，想和季清解释。 但季清压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喋喋不休的开始说：“我活到这把年纪才真正想明白一件事，女孩嫁人，家境感情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嫁给一个好人。” 沈眠：“……” 季清说：“陆少卿那个混账，他本性其实和他爹一样，自私的吓人，算不上是个良人，而且养尊处优的，什么都不会干，虽然说咱们家有钱，能请保姆，但他……” 门突然被推开。 陆少卿站在门口，冷冷的：“说什么呢你。” 季清眼刀横过去：“说你呢。” 季清站起身：“我说错了吗？你是个好人吗？你算算你这么多年对我做的事，陆少卿，我是你妈，我比谁都了解你，我告诉你，少他妈拿着孩子威胁眠眠，只要她不愿意跟你过，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勉强她……” 陆少卿身边突然钻出一个沈落。 穿着亲子装里的大红色大衣，俏生生的在门口站着。 亲子装，特别是女孩款大多和母亲的款式相同，沈落站在那，俨然一个小小的沈眠。 沈落开口说：“我和妈妈穿一样的衣服了，我要跟妈妈。” 沈眠怔住。 沈落转身，和季清站在了一起，手掐腰仰头看陆少卿：“我要跟妈妈。” 沈落眼神凶狠一字一句：“我要跟妈妈，我不要爸爸。” “我要跟妈妈。” “我只跟妈妈！”沈落扯着嗓子嚎：“我谁都不要，我就要妈妈！只要妈妈！” 场中瞬间一静。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落……” 沈落打断，背对沈眠：“我很生气，我现在还没原谅你呢。” 沈眠轻轻的笑了笑。 沈落说：“当然了，如果你让我跟你的话，我就不生气了，可以原谅你丢下我。” 沈落回身看向沈眠，唇角往下掉了掉：“我不但不会生气了，我还会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爱你，只要你让我接着跟着你。” 沈落哭的本就有些红肿的眼睛再度红了起来，轻声说：“我会比之前还要爱你，比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都要爱你，我还会很快很快的长大，吃多多的饭，长高高，长的很胖，然后保护你。” 沈落眼泪再度往下掉：“你让我跟你吗？” 沈眠：“让。” 沈落委屈的脸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 沈眠接着说：“加上爸爸。” 沈落眼睛瞪大。 沈眠看向门口气的几乎都快炸了的陆少卿，抬手招了招。 陆少卿别过头，全身都是脾气。 沈眠：“陆少卿。” 陆少卿走近，绕过沈落和季清，走到沈眠身边站着，闷闷不乐。 沈眠：“妈妈很爱爸爸，不和他离婚，你愿意跟我和爸爸吗？” 沈落大眼睛里全是困惑。 沈眠感觉这小东西是很好解决的，看向季清：“阿姨……不，妈……我的先生陆少卿是个好人。” 季清怔住。 沈眠握住旁边闷闷不乐的陆少卿的手，十指紧扣，笑笑开口：“是个超级超级好的人，很善良，三观很正，很孝顺，我很喜欢，而且很厉害，可以保护我，不让任何人欺负我，最重要的是，我很爱他，非常非常爱他。” 沈眠侧目，看向陆少卿：“陆少卿。” 陆少卿握紧沈眠的手。 沈眠轻声说：“你会是个我爱的善良的，三观很正很孝顺，不惹咱妈生气的好人。并且可以保护我，不让任何人欺负我吗？” 陆少卿喉咙滚动：“废话。” 第318章 愿意 沈眠和陆少卿从前的遗憾太多。 第一次心动，第一次喜欢，不会爱人，第一次尝试去爱他。 这些在现在这个阶段都无法宣之于口。 沈眠想等等，等到以后，像玩笑似的宣之于口，给陆少卿一个惊喜，让他不因为从前的遗憾而难过。 跟着还有件事无法宣之于口，那就是我们都做个平常人，不沾人命，简简单单去做个平常人。 沈眠感觉借这次说出口，陆少卿应该明白什么意思。 沈致和和沈言的命。 杨蔷的命。 陆少卿因为她沾过的人命和龌龊事，沈眠不想陆少卿再沾。 如果非要沾的话，沈眠宁愿自己来。 总之，她要让自己的少爷，活成从前那个善良的无忧无虑，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 沈眠对陆少卿笑笑。 松开他的手去抱沈落，和她解释不离婚，以后三口人好好的过日子。 接着问落落是不是动画片看多了，眼睛出了毛病，看不出她爸穿的红色大衣，和他们是一家的。 沈落转瞬就接受了。 刚才的剑拔弩张消失的了无踪影，拽着陆少卿的衣服撒娇：“爸爸抱。” 沈眠觉得按照陆少卿闷闷不乐的德行，该别扭个几秒。 哪知陆少卿单膝着地和沈落对视，抬手拍了拍沈落的脑袋：“干的不错。” 陆少卿认真的对沈落说：“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妈，就像刚才那样冲出去保护她，凶一点。” 沈落：“那你也不许欺负妈妈。” 第398章 陆少卿啧了一声。 沈落说：“我都听奶奶说了，你威胁我妈妈，刚和妈妈订婚的时候对妈妈超级不好，我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才原谅你的。” 陆少卿脸难看了一瞬。 沈落说：“只要你改正，以后永远不再犯，我还是可以原谅你的，毕竟妈妈爱你嘛。” 陆少卿啼笑皆非，过了会伸出手指和沈落拉钩，“好。” 沈眠看向季清。 季清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眠挪过去，拘谨了几秒，想去挎季清的胳膊。 季清反手把沈眠的胳膊挎住了：“你说的真的假的。” 陆少卿的话插进来：“你没完了是吧！” 沈眠：“陆少卿。” 陆少卿嘴巴蠕动了会，闭嘴了。 沈眠重新看向季清：“真的，我们以后会好好过的。” 季清：“行吧，如果以后你不想和他过……” 陆少卿皱眉：“妈！” 季清：“眠眠，你看看他那个样！你看看他！”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娴熟的开始打圆场。 哄了季清哄了沈落，把人都给哄好后，沈眠上楼去陆少卿之前的房间哄陆少卿。 陆少卿靠坐在床头，敛眉玩手机，全身上下都是脾气。 沈眠蹭过去：“少爷。” 陆少卿背过身。 沈眠：“祖宗。” 陆少卿没搭理。 沈眠趴在陆少卿身上探身看他，“真生气了？” 陆少卿冷笑：“你知道我气什么吗？” “知道啊。” 沈眠半个身子靠在陆少卿身上，脸越过去对陆少卿眉眼弯弯的笑。 陆少卿手臂揽着，护着她不往下掉，劲劲的：“气什么？” “你气为什么你妈刚开始说的时候，我不解释，为什么沈落开始说的时候我不解释。” 陆少卿阴阳怪气，“呦，原来你知道啊。” 沈眠竖手发誓：“天可怜见，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 “你妈，不对，咱妈说话我根本插不上嘴。” 沈眠靠着说话不舒服，转了转，整个人趴在陆少卿的怀里，舒服多了，把陆少卿的手机抽走，握着他的手十指紧扣，抬起来亲了口。 陆少卿脸上的脾气下去了很多。 沈眠抬起来再亲一口。 陆少卿唇角翘了翘，过了会作势轻轻往外抽手，做足了姿态后不抽了，下巴昂起：“落落呢？她那些话明显是在安排咱俩离，你怎么不说？为什么在那原地站着听一大串？你什么意思，什么居心！” “惊了呀。”沈眠仰头嘿嘿笑：“哪个当妈的听见自己孩子这么说话不惊到，还有……骄傲。” “骄傲什么？” 陆少卿把俩人相牵的手凑到沈眠唇边。 沈眠在陆少卿手背上结结实实的亲了两口。 敏感的感觉陆少卿惬意的腿都晃了晃，像是小狗晃尾巴。 沈眠憋住笑，娴熟的哄陆少卿：“咱落落还不到五岁，你瞧瞧那个口齿清晰劲，和你一模一样，少爷。” 沈眠下巴靠上陆少卿的胸膛，笑吟吟的说：“你的基因真棒，落落长得漂亮像你，聪明也像你，什么都像你。” 陆少卿要笑不笑。 沈眠朝上趴，噘嘴。 陆少卿轻轻的吻了下，眼里盈满了化不开的蜜：“原谅你了。” “谢少爷赏。”沈眠朝前亲了下陆少卿：“爱你哦。” 陆少卿说：“你的基因也很好。” 沈眠微怔。 陆少卿说：“你也很厉害，很漂亮，很优秀，很好，全身上下哪里都好，我也很爱你。” 沈眠噗噗噗的笑个不停。 感觉陆少卿这厮是真的好哄。 比从前还要好哄。 从前哄哄就好，现在哄哄，还要反过来再夸你一顿，让人分不清是谁在哄谁。 沈眠猛的被翻了过来。 陆少卿眼睛晶晶闪闪的看着沈眠，半响后俯身，贴近沈眠耳畔，温温柔柔的喊：“眠眠。” 沈眠有点受不了陆少卿这么喊她。 软乎乎的，像是化不开的棉花糖朝着她脸上糊。 陆少卿说：“你一直都想在这张床上——g你。” 沈眠呼吸发烫。 陆少卿说：“你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的吗？” 沈眠目光移向陆少卿身后的书桌。 知道。 从很多年前，高中开学，我站在你斜上方的那天开始。 十几年前的九月一日。 你藏起来的那个老旧笔记本里有你偷拍我的证据。 你家里的密码，银行卡的密码，手机密码，等等等，全部都是证据。 你深爱我多年，一直未变的证据。 大年三十的那晚，是我脑子发晕了。 可恰恰是那次发晕。 让我终于可以摆脱掉心里的结，好好和你过日子。 沈眠对陆少卿笑笑，温柔又甜蜜的说：“来啊。” 陆少卿想，沈眠就愿意给。 哪怕没锁门，楼下有季清和孩子，沈眠亦然愿意给。 第319章 腻 沈眠愿意给。 陆少卿没要。 顾忌是青天白日，压着沈眠接吻。 吻到俩人差点真的擦枪走火，大发慈悲的算了，腻歪着沈眠下楼吃饭。 第399章 正月十五。 沈眠终于回家了，和季清和孩子坐在一起吃饭。 季清之前的保姆上来送菜，对沈眠笑的很欢：“太太今天是这段时间最开心的一天。” 沈眠微怔。 季清翘唇直接又霸道：“我闺女回来了，我当然高兴。” 沈眠笑笑，吃饭的时候把红包给落落，道上迟来的‘新年快乐’。 然后收到季清给的红包。 里面是张薄薄的卡片。 季清：“我全国所有银行每年的分红，给你的。” 沈眠皱眉：“太多……” “嘘，不多，你是我女儿，是我真正的，也是唯一的娘家人。”季清眼眶湿润了：“我娘家没人了，你知道吗？” 沈眠不知道说什么。 季清说：“我不管你和少卿以后……” 陆少卿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季清：“你闭嘴。” 沈眠拽了拽陆少卿。 陆少卿闭嘴了。 季清说：“我不管你和少卿以后能过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女儿了，是我唯一的娘家人，以后我的都给你，不给落落，也不给少卿，只给你。” 沈眠愣住。 季清说：“你来了，我总觉的有了安全感，南城这个城市我也想待下去，你不在的时候，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感觉哪都不是我的家。” 沈眠抿唇：“妈。” 季清摸了摸沈眠的脸：“乖孩子。” 沈眠感觉…… 她对于季清来说，真的是幸运的。 对落落…… 沈眠看向沈落。 沈落隔着桌子把红包递给沈眠：“落落的也给妈妈，都给妈妈，只给妈妈。” 沈眠莫名的有点想哭。 她对落落，也是幸运的，并且是唯一的，无法替代的。 沈眠把两份都接下了。 吃了饭和季清孩子还有陆少卿出去放花灯。 陆少卿背着沈落在前。 沈眠和季清在后。 沈眠看着沈落出神，问季清：“您这段时间怎么养的落落？” 沈眠感觉落落最少高了十公分，胖了少说五斤。 季清：“随便养的。” 沈眠微怔。 “我前段时间忙，不放心把落落放在家里，走哪都带着，我吃什么她吃什么，不知不觉，她就这么长大了，也没生过病。” 沈眠琢磨了会。 冷不丁想起了严晋东。 严晋东从前和她说过，说她把孩子养的太精细了，该散养。 沈眠没听，一直把落落当个易碎的娃娃养着。 营养餐，定量奶粉，等等等。 想来在国外的时候，严晋东也是散养。 沈眠看向白白的，很健康的落落，感觉好像真的是自己养错了。 四人溜达了一圈回家。 季清开口：“你们打算以后住在哪？住这吗？还是住回市区。” 季清看向沈落，眼底带着不舍。 沈眠是想带走的，但季清像是舍不得，有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带季清一起回婚房，还是和陆少卿都住在这里。 沈眠看向陆少卿。 陆少卿咳了咳：“落落不是在这附近上幼儿园了吗？” “对。” “我们那没像样的幼儿园。” 沈眠：“……” 陆少卿说：“你在家也没什么事，你带吧，接送她上幼儿园。我们在这住几天，回婚房那单住。” 陆少卿说完，悄悄的握着沈眠的手晃了晃。 沈眠没回应。 接着掌心被搓了搓，这是明显的示好动作。 沈眠到底是心软了，看向沈落：“你怎么想？” 沈落：“我陪奶奶。” 沈眠微怔。 陆少卿的要求她舍不得驳回。 本想退而求其次，落落如果不愿意，就一直在这里住下去，等周六周日再和陆少卿回婚房。 沈落看向季清：“妈妈有爸爸陪，落落陪奶奶。” 季清：“你不是说要跟妈妈，只跟妈妈吗？” “可妈妈没有不要我啊，妈妈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城市。”沈落看向沈眠：“妈妈，我给你打电话的话，你会立刻就出现吗？” 沈眠：“恩。” “那就行了。”沈落对季清笑的很甜：“爸爸对妈妈好，爸爸有妈妈陪着，奶奶对妈妈也好，那么落落陪着奶奶。” 沈落一字一句的说：“落落喜欢所有对妈妈好的人。” 沈眠不由自主的环视这里，片刻后目光定格在陆少卿温柔的双眸上。 抬起陆少卿的手，在季清和落落面前，吻了下，对陆少卿笑笑。 我现在有你了，有妈了，有落落了，还有一个朋友，感觉我的人生好像都圆满了。 晚上沈落不跟沈眠和陆少卿睡了，说要自己睡。 季清说落落这个年纪可以自己睡了，这段时间也都是自己睡。 沈眠有点说不出来的失落，躺在沈落身边拍着她睡着。 没等一分钟，沈落的房门开了条缝。 陆少卿站在门口，手伸出来勾了勾。 沈眠啧了一声。 陆少卿皱眉，探进来脑袋做口型：“睡着了，快点。” 沈眠发现陆少卿这厮，和简瑶说的是真的一样，自私的要命。 第400章 没爱情的时候，对孩子千好万好。 有爱情了，对孩子也好。 但眼底好像百分之九十只看得见她，孩子只剩百分之十。 最开始哄孩子睡觉是俩人一起，陆少卿从那头挤到这头，总想腻歪着沈眠。 被沈眠赶出去后，五分钟开一次门，看沈落有没有睡着。 沈眠无奈又想笑，给沈落盖好被子出去。 到外面被陆少卿抱了个满怀。 陆少卿脑袋靠上沈眠脖颈，软乎乎的撒娇：“我想你了。” 沈眠：“你有毛病。” “咱俩在婚房的时候，我想见你，你就在我身边，这会我想见你不能喊你，还得下来找你，找你，你还走不了。”陆少卿小声哔哔：“我想回家。” 沈眠又气又好笑，捧着他的脸亲了好几下，哄：“过几天就回家。” 陆少卿只是随便闹闹，被哄哄就不闹了，拉着沈眠轻手轻脚的上楼。 到房间关门锁门迫不及待的把沈眠按在了门上，低头索吻。 陆少卿的吻又急又凶。 沈眠被撩拨的有些站不稳，顺从的昂起脖颈。 滚烫的吻还没来得及蜿蜒往下。 门被轻轻的叩了叩。 软乎乎的奶腔在外面响起：“妈妈。” 第320章 气绿了 沈眠僵住了，推开陆少卿，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开门。 门口沈落揉着眼睛抱着枕头：“妈妈，我今晚想和你睡。” 沈落伸出手指：“就一晚好不好？” 沈眠心软成水：“好。” 沈落欢天喜地，抱着枕头爬上了床，拍了拍：“妈妈睡这边，爸爸睡这边，我们和从前一样的睡。” 沈眠不等陆少卿反应，麻溜的爬上床。 过了会，陆少卿也跟着爬上床。 沈落一手牵着沈眠，一手牵着陆少卿，脸面对沈眠：“妈妈，我好想你啊。” 沈眠：“我在，睡吧。” 沈落睡熟了。 沈眠探身子看陆少卿。 陆少卿像是也睡熟了。 沈眠躺下想跟着睡。 稀稀疏疏的声响传来。 睁开眼，一眼看见陆少卿轻轻的挣开了沈落的手，悄悄的爬过来。 沈眠别的都能依他，这个绝对不行。 嘘嘘嘘了几声想说话。 陆少卿动作轻快的绕了过来，趴在沈眠身后，直接把沈眠捞在怀里：“嘘嘘嘘，睡觉。” 沈眠动了动身子，想笑：“真的只是睡觉？” “不然呢？色批。” 沈眠纠结了下，没忍住：“但你咯着我了。” “我忍忍，一会就好。” “好不了。” “能。”陆少卿紧紧的搂着沈眠，眼神灼灼：“我只抱着你就满足了。” 沈眠不信。 陆少卿脸在沈眠脖颈蹭了蹭，呼吸烫烫的，但是很温存：“咱俩刚复婚的时候，我看见你就难受，但一根手指头没碰你，照样忍过来了。那滋味不比现在难受。” 沈眠怔松了很大会，在陆少卿怀里转了个身，搂着他仰头小声笑：“我们去隔壁房间吧，结束再回来。” 陆少卿目光灼灼：“真的假的？” “真的，就是……”沈眠思考了一秒：“床没打扫，估计不能睡，咱俩不能在床上。” 沈眠被打横抱走了。 …… 夜深人静时，沈眠搂着陆少卿的肩膀，“你看。” 陆少卿微顿，嗓音沙哑：“什么？” “月亮，真圆。” 不是八月十五，只是正月十五，但月亮好圆，像是团圆夜。 沈眠视线中的月亮变成了陆少卿灼灼的双眼：“你还有力气看月亮，真行。” 天蒙蒙亮时，陆少卿抱着昏昏欲睡的沈眠回来。 沈落还在正中央躺着，乖乖的。 陆少卿把沈眠放在原来的位置上，躺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挤在不到一米的地方，腿朝上，把沈眠牢牢的搂在怀里，满足的睡了。 隔天不止是正月十六，也是沈落开学的日子。 沈眠答应了起来送落落去上学。 但是没爬起来。 一觉睡醒，沈落已经去上学了。 季清在楼下，说陆少卿送去了，嘱咐了她还在睡，别叫她。 沈眠突然也想赶紧走了。 因为季清揶揄的表情，让沈眠有点心虚，怀疑是不是昨天晚上动静有点大了。 沈眠转移话题：“陆少卿呢？” “去公司了，说有个会，中午来吃饭。” 沈眠不自觉的开始关注时间。 中午的时候莫名的拎了个垃圾出门，在大门口徘徊。 等了没大会。 远处一辆车开近，驾驶座的车窗下滑：“嗨，眠眠姐。” 沈眠：“你还真是陆少卿的发小？” 小优挑眉：“当然。” 沈眠有点尴尬。 她以为……陆少卿既然对她没感情，发小的身份就是装的了，没想到是真的。 沈眠尴尬了一瞬，落落大方：“你家在哪？” “前面那排。” 小优停车下来，倚着车门笑：“蛋糕好吃吗？” 沈眠微怔。 小优：“你出现在陆家门口，说明你们和好了，那我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对吧。” 第401章 小优笑的很明媚，眼神干净纯良，没半点不好的意图。 沈眠抱以善意微笑：“对。” “那蛋糕是陆少爷专门给你定的，十三点十四，浪漫的呦。”小优笑眯眯的：“连碰都不让我碰，甜吗？” 沈眠点头：“还行。” “啧，恋爱的酸臭味。”小优说：“陆少爷把我拉黑了，帮我和他说一声，钱，等我手头宽裕了，我还给他。” 说着朝前一步：“要不咱俩加个微信，等我有了，我直接还给你。” 沈眠不明白：“什么钱？” “嗨，我家移民前出了点事，找我家亲戚借了一千万，还了，但是欠条没要，我爸妈去世我回来，结果我家亲戚拿那欠条把我们家房子占了，说不还钱，房子就是他们的，恰好碰见陆少卿，他说他给我，让我装他女朋友。” 沈眠感觉陆少卿这厮，有点败家，但这是陆少卿自己愿意的。 沈眠：“你不会真还钱了吧？” “没，我五十万找了几个社会上的人，带过去把门砸了，然后把欠条抢回来烧了，吓唬了一顿，他们走了，剩下的钱我拿去还我爸生前的银行贷款了，否则我家房子会被拍卖，怎么也不是我的。”小优笑笑：“所以那晚我说遇到陆少爷是我的贵人，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否则，我现在很可能会留宿街头。” 沈眠无话可说。 小优走近：“咱俩加个微信吧。” 沈眠拒绝了：“你等陆少卿来亲自和他说吧。” “他才不会理我。”小优撇嘴：“说我演的太像了，把你气进医院，然后直接把我给拉黑了，我去，当初打量我半天，说我合适，一千万砸下来，我那会哪想这么多，只怕不像被扣钱，冤枉死我了。” 小优五官生动，说不出的有意思。 沈眠被逗笑了。 小优环胸倚车，笑眯眯的：“您笑起来真好看，咱俩交个朋友呗。” 正说着，后方车辆鸣笛炸响。 陆少卿下车皱眉：“滚一边去。” 小优撇嘴和沈眠告状：“你看他，求人一幅嘴脸，用完又是一幅嘴脸，过分。” 陆少卿走近把沈眠拉到身后：“别碰我的人。” 小优轻晒：“只是做朋友，没别的意思。” 小优探身对沈眠灿然一笑：“他把我拉黑，还因为您气病后，不知道哪根神经没搭对，以为我喜欢女的，哈哈，陆少爷脸都气绿了。” 第321章 让她的人生再圆满一点 沈眠从陆少卿身后漏出脑袋，好奇：“那你喜欢的是女的吗？” “你加我微信我就告诉你。” 沈眠被陆少卿给拉进了院子里，大铁门吱呀一声关上。 陆少卿眉头紧缩，不高兴。 沈眠朝前一步搂着他的腰仰头：“怎么了？” “离季小优远点，她比简瑶还要麻烦。” 沈眠：“因为喜欢女的？” “恩。” “误会吧。” 小优刚才的说法明显是陆少卿误会了。 而且就算没误会，沈眠对于性取向异常的人也没歧视。 反而觉得很浪漫，因为她们相互吸引的是灵魂。 更何况，沈眠没觉得自己人见人爱。 和陆少卿认识这么多年，连个像样的男二也没出现，全是乱七八糟的，沈眠自认自己没这么大魅力。 陆少卿说：“没误会，我前几天亲眼看见她在大街上调戏姑娘，明显一老手。” 陆少卿上下打量沈眠：“碰你了吗？” “没有。” “真没有假没有。” “真没有。” “她来家主动找的你？” “不是。”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门口？” 陆少卿眉头越皱越紧，一脸的不高兴。 沈眠有点服了，这吃的是哪门子的醋。 小优就算喜欢女的，也得看她喜不喜欢吧。 但没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少卿有点急了：“我问你话呢。” “我等你呢。”沈眠搂着他仰头娇娇的哄陆少卿从天而降莫名的醋：“咱俩从过年到现在就没分开过，一直在一起，睁眼就能看到，你突然消失了半天，我有点不适应。” 陆少卿微怔。 沈眠搂着他晃了晃：“我想你了，去门口等你呢，亲爱的少爷。” 陆少卿耳尖泛红。 沈眠：“想你了，想你了。” 陆少卿低头轻轻的吻了下沈眠：“知道了。” “就这？” “咱妈在。” 沈眠侧脸，一眼看见门口拎着水壶准备浇花的季清，脸唰的下红了。 季清，“进去吃饭。” 季清率先进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沈眠无端的有些忐忑，多看了季清好几眼。 不知道第几眼的时候，季清放下筷子，把陆少卿喊进了房间。 季清在床边坐下，正色道：“如果有天你们过不下去了，把眠眠给我送回来。” 陆少卿皱眉：“妈。” “你让我说完。” 陆少卿闭嘴了。 季清说：“夫妻感情中，用情更多的那个人会很容易受伤。” 陆少卿怔了下。 季清说：“眠眠早上起来后就开始心神不宁，到十一点找借口去门口，我起初没明白她心神不宁什么，到你回来知道了，是在等你。” 第402章 季清对于沈眠和陆少卿感情走成现在这样总有种不真实感。 到了今天中午。 亲眼看见俩人在院子里旁若无人的相处，才算第一次找到了点实感。 俩人和从前好像是不一样了。 不管是相处氛围还是别的地方，都不太一样。 从前的陆少卿和沈眠感情有好的时候，并肩而站，很般配。 却只是视觉上的，和别家的寻常夫妻家很像。 现在……不太一样。 让季清生出了淡淡的……恐惧。 季清听说过陆少卿从前对沈眠的深情。 但好像是因为所听不如所见，季清记得更多的是陆少卿从前的荒唐。 从前如何，季清不管。 经过这么多事后，季清想让沈眠好好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季清对沈眠的疼爱超乎了陆少卿。 季清怕明显对陆少卿很在乎的沈眠被欺负。 陆少卿没说话。 季清皱眉：“没听见？” 陆少卿：“听见了。” “听见了就回答，如果有天你们过不下去了，把沈眠给我送来。我是她的娘家人。” 陆少卿翘脚随便的样子收敛了，坐正看了季清很长时间，开口：“不会。” 季清微怔。 陆少卿说：“我不会和她过不下去，永远都不会。” 陆少卿说：“但你这句话还是要记住，时时刻刻的刻在脑门上，一直做沈眠的娘家人，不管我们俩发生什么事，你要像今天这样站在沈眠的身后。” 季清不解：“什么？” “沈眠很想要个家，我会给她一个，你也要给她一个。”陆少卿简单直接又绝对：“让她有两个家可回，如果你能答应，你想要什么，我会给你。” 季清不得不问一句：“你当年对我不冷不热很多年，是为了林绾绾吗？” 陆少卿微怔。 季清除了所听不如所见这个理由外，最过不去的就是这个点。 为了林绾绾，对她不冷不热多年。 转头和她说这些，不管从哪看，都带着虚伪。 陆少卿沉默了，不是为了林绾绾，是为了沈眠。 沈眠当初和林绾绾闲聊的择偶条件。 陆少卿旁敲侧击的都打听到了。 是真的一个都沾不上。 不管是家境平凡，还是父母双亡，半点都沾不上，完全是朝着徐凤泽在说。 尤其是沈眠和季清在学校偶然一见后，和林绾绾说，谁有个这样的婆婆，真的是倒了大霉了。 那会年少爱面子，满腔难受无处发泄，加上后来好不容易装失恋酒醉，顺势和沈眠在一起，终于来到了订婚。 订婚陆明远没意见。 季清满口的意见。 各种对沈眠瞧不上，阴阳怪气。 想让她对沈眠客气点，只能拿她更瞧不上的林绾绾刺激她。 到现在。 陆少卿笑容放大，喊了一声：“妈。” 季清挑眉。 陆少卿：“你还在怪我吗？” 季清微怔。 陆少卿说：“你接着怪我吧，还有……” 陆少卿一字一句：“当初我就是为了林绾绾所以和你置气多年，我对她用情还是很深的。” 就这样吧。 这样你才会更疼沈眠，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成自己的娘家人，时时刻刻因为自己儿子的混账对她带着哄和歉疚，对她好的不能再好。 让她不圆满的人生里除了多个朋友外，还多个很爱她的妈。 陆少卿被季清打了。 打了不过两下，骂了不过三句。 沈眠把房门拧开挡在了陆少卿前面，手大张，绝对的保护姿态：“妈，你别打他，如果实在要打，您打我吧。” 第322章 该听的人没听见 季清哪打的下去。 隔着鸡毛掸子对陆少卿恶狠狠的点了几下，一挥手，把人轰出去了。 沈眠被陆少卿拉着上楼的时候很沉默。 陆少卿不以为意，因为季清说的那些用情更深的话，满心都是雀跃，把人拉楼上抵门口就想要吻。 唇被沈眠的手堵上。 沈眠语气悠悠：“我以为你当初和林绾绾在一起是为了气我，和你妈置气也是因为我，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啊。” 陆少卿懵了。 沈眠冷冷的：“起开。” 只是瞬间，陆少卿额角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陆少卿解释：“不是。” 沈眠：“一边去。” “真不是，我和我妈是故意那么说的，我是想让她因为内疚多疼疼你……” 沈眠其实知道。 全都知道。 陆少卿从被季清叫进去，沈眠就心神不宁的怕陆少卿挨训，一直趴在门口，很没礼貌的偷听俩人说话。 也大抵明白陆少卿打的什么主意。 沈眠不赞同陆少卿这样做。 对季清很残忍。 沈眠开口想说，嘴巴被捂住。 陆少卿眼圈泛红，急的不行，喋喋不休的开始解释：“我没有，我不是，我最开始喜欢的就是你，从头到尾都只有你，我对她不冷不热，是因为最开始和你订婚她不同意，不拿林绾绾出来说事，她更不会同意。我都是为了你，和她那么说只是想要有个人多疼疼你，想让你人生更圆满点，还有……” 第403章 沈眠眼睛瞪大。 陆少卿说：“我最开始追林绾绾的想法其实不是完全为了气你，挺伟大的。” 沈眠眨眨眼，从陆少卿手掌中挤出话：“什么？” 陆少卿抿唇：“我最开始追林绾绾，是想让徐凤泽知难而退，成全你的喜欢，后来……想让你看清楚，就算那样了，徐凤泽心里还是没你，让你死心。我想的特别多，每天都乱七八糟的在换，但最开始的确是为了你。后来林绾绾被你喊回来，我是带了点气你的成分在，但我和林绾绾其实没开始过，她说我喜欢她，纯粹是她自恋想太多。” 沈眠：“……” 陆少卿：“我做的全部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陆少卿捂着沈眠的嘴巴喋喋不休：“你别和我闹，别和我生气，我喜欢的只有你，爱的也只有你。” 陆少卿轻轻漏出一点点的指缝，小声说：“你可以说话了。” 沈眠：“你……” 一个字而已，陆少卿重新捂上了沈眠的嘴。 鼻尖往下蹭蹭沈眠的：“我爱的只有你，你不能生我的气，不能冷冰冰的，不能说难听话刺我，我心里会难受，很难受。” 陆少卿声音软绵绵的，轻轻的，像是小孩子的呢喃，轻而易举的把沈眠想要说教的话给冲走的干干净净。 而且鼻尖抵着沈眠的鼻尖，凝视着沈眠的眼睛里全是浓郁的化不开的忐忑和依恋。 沈眠深深的看了陆少卿很多眼，啾啾啾的吻陆少卿的掌心，长睫毛的杏眼弯成了一条月牙。 陆少卿眼睛里的忐忑就这么慢慢的消了，跟着弯成了月牙，看着沈眠笑的帅气又漂亮。 沈眠的心脏软成了一块甜滋滋的棉花糖。 感觉要溺死在陆少卿的这个笑里。 沈眠：“少爷。” “恩？” 沈眠：“你今年过年是不是还没和朋友出去玩。” 陆少卿过年的长备项目是和南城的狐朋狗友出去聚。 陆少卿挑眉：“什么？” “带我去呗。” 沈眠把陆少卿手掌拉下来，握在掌心：“带我去见见你朋友吧，所有的，全部。” 陆少卿耳尖窜上一抹红晕，嘟囔：“你想去？” “嗯呢。”沈眠垫脚亲亲陆少卿：“求求，带我去吧，好想好想去。” 陆少卿大发慈悲：“既然你想去，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的要求。” 沈眠和陆少卿提的时间是中午。 下午出去了一趟。 回来没半个小时，陆少卿兴冲冲的回来，说晚上聚。 沈眠想说你倒也不必这么快，落落今天第一天上学，咱俩该陪陪孩子。 最后没说出口，梳洗打扮跟着陆少卿去了。 陆少卿包了一个最大的包厢。 里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一些面熟的公子哥。 除了陈启明，从前陆少卿圈子里的人大都在。 陆少卿交友圈泾渭分明。 工作的不私交。 私交的不工作。 面前的这些虽都是南城的权贵之子。 也知道陆少卿厉害，且现在早就和他们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但和陆少卿相处却没多少拘束，很自在，调笑打趣不断。 沈眠看着轻啧含笑，偶尔贫嘴的陆少卿说不出的喜欢。 和他十指紧扣，乖乖的寸步不离，走哪跟到哪，依恋又乖巧。 在陆少卿坐下的时候就坐在他身边，靠着他的肩膀。 冷不丁和陆少卿对视了。 陆少卿的眼神温温柔柔的，里面像是装了一块化不开的蜜。 沈眠抬起两人相牵的手吻了吻，“怎么了？” 陆少卿说：“突然想起很多年前。” 沈眠微怔。 被一句话拉回了走掉的思绪。 “嫂子这次跟着来还是粘人，甩不掉？” 陆少卿怔了下，想开口。 沈眠打断，脸靠在陆少卿肩膀上，笑的很甜：“恩，每次来都是我粘人甩不掉。” 沈眠也想起了从前。 那些被陆少卿拽着哄着求着来见他朋友的画面。 陆少卿组的局。 但不是爱玩。 他对酒水没瘾。 对外面的女人也没瘾，吃喝玩乐更没瘾。 现在想想，有瘾的从始至终好像只有一个，带着她来炫耀。 那些年，沈眠从没满足过陆少卿。 现在。 哪怕陆少卿想要天上的星星，沈眠都想摘下来给他。 沈眠笑眯眯的，不脸红，不害臊，“我很爱他，每分钟都不想和他分开，他走哪就想跟到哪。” 场中起哄声不断。 沈眠侧脸对陆少卿笑。 陆少卿轻轻的跟着笑了笑：“不是。” 沈眠微怔。 陆少卿说：“是我黏你，你走到哪，我就想跟到哪，我很爱你，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话音落地。 包厢门被推开。 沈眠顺着声音看过去。 推门进来的是严晋东。 对陆少卿和沈眠摆摆手，“接到电话就飞来了，晚了点，抱歉。” 沈眠耳边钻进陆少卿的嘟囔。 “妈的，话说早了，该听的人没听见。” 第323章 相像 沈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404章 招手要了话筒。 挣开陆少卿的手，深吸口气，在陆少卿身边单膝着地，把下午跑去买好的对戒盒打开递过去：“你愿意再和我结次婚吗？” 沈眠和陆少卿没戒指。 俩人结婚时的那对戒指。 属于陆少卿的，沈眠不知道还在不在。 但沈眠的，早不知道被扔去哪了，只能重新买。 沈眠和陆少卿说了去见朋友，就跑出去买戒指了。 然后在一家高奢店里见到了之前结婚时，陆少卿拿出的那对戒指。 是店里的经典款，没含义，可设计者是品牌的创始人，一对携手走过五十年的夫妻，那是他们去世前设计的最后一款戒指。 沈眠买了同款，当着陆少卿朋友的面送给陆少卿。 沈眠眼神温柔的举着对戒盒。 发现陆少卿看着戒指出神了，过了会伸手抿唇：“你给我戴上。” 包厢里欢呼起哄声不断。 沈眠被笑的耳目泛红，朝前挪了挪，捏着戒指朝陆少卿无名指中推。 推到半截的时候掀眼皮看陆少卿。 俩人对视。 陆少卿无视欢呼的人群，看着沈眠轻声说：“我会再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沈眠纠结了下，说实话：“其实我只是想在你朋友面前和你秀恩爱，没想再办场婚礼。” 陆少卿脸黑了。 沈眠：“婚礼真的算了……” 如果你实在想的话，我可以陪你打游戏，让你从前想办的情侣婚礼出现在沪市大楼上，账号的男女主名字叫做——陆少卿和沈眠。 话没说完。 沈眠手被陆少卿按着朝里推。 戒指直接被推了进去。 陆少卿捏起女戒，往沈眠无名指上套，嘟囔：“办不办的，你戒指得先给我戴好。” 沈眠没忍住，眉眼弯弯的笑。 陆少卿轻啧一声：“笑的像个傻子。” “胡扯，明明好看的要命。” 陆少卿扯了扯沈眠的脸，应：“是好看。” 说着在鬼哭狼嚎的起哄声中轻轻的吻了下沈眠的唇，“我爱你。” 陆少卿组的局变成了陆少卿和沈眠的秀恩爱场地。 包厢里一直闹腾到下半夜。 临散场的时候，陆少卿被几个喝多的拉住。 沈眠和陆少卿说一声去洗手间。 出来洗手的时候抬眼，在镜子里和严晋东对视了。 沈眠客气点头示意想走。 严晋东开口：“你们以后好好的，就像今天这样，一直好好的过。” 沈眠顿足回头：“谢谢。” 严晋东还想说，但沈眠已经走了。 严晋东看着沈眠的背影，轻轻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沈眠到包厢门口想进去，到底是不放心简瑶。 没进去，在门口给简瑶打电话。 简瑶的声音和沈眠预想中一样，很清醒，压根没睡。 而且笑眯眯的调侃沈眠：“结束闭关了？” 过年后简瑶给她打了个电话，要约出来吃饭。 陆少卿撒娇说不想她去，沈眠偏心陆少卿，选择了不去。 被简瑶一调侃有点不好意思，咳了咳说正事，“今天正月十六。” 沈眠记得简瑶之前说今天和陈启明离婚。 简瑶说：“我等了他一上午他没来，把离婚协议交给了我家公。” 沈眠：“然后呢。” “然后我出差了，转乘飞机换客车，快到沙漠了。” 沈眠耳尖微动，隐约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沈眠：“你身边有人啊。” “刑南艺。”简瑶语气平平：“大影帝说要看拍摄场地……” 声音断断续续了起来，卡顿不断，本就可怜的信号几乎清空。 简瑶把电话挂了，脑袋探出窗户，手机对着天空想再找点信号。 身后漫进一个闲闲的腔调。 磁性又雅致，像是压着耳蜗在跳舞，标准的能让人怀孕的腔调。 “这三百公里都没信号，想要信号得到旅店，笨蛋。” 简瑶把手机收回来皱眉关机开机，还是没信号，不弄了，侧脸问司机：“还有多久到目的地。” “四个小时。” 正说着，简瑶耳朵发烫。 侧目，一眼撞进一双瞳孔极浅的眼眸。 俊美到像是造物主恩赐的一张脸距离简瑶很近。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简瑶，低低喃喃的轻语：“小笨蛋，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眼神里塞了点点水汽，像是委屈极了。 简瑶朝前躬身，娴熟的避开刑南艺过近的距离，“来前你说带了团队，包了大巴，可事实是你翘了三个通告，独自一人私自跑出来，而且告诉你经纪人说是我拐了你，你的经纪人因为这个，打电话到我公司大发雷霆，说绝对不会和我们合作。” 简瑶冷冷的：“你说我为什么不理你？” 刑南艺眼底的委屈烟消云散，挑眉淡道：“可你没把我送回去，还是跟我来了。” 那是因为公司团队已经准备就绪，必须要和刑南艺签合同了。不管是不是她拐的刑南艺出走，从工作室经纪人下手谈合作已经行不通，不如破罐子破摔，直接搞定刑南艺本人。 刑南艺是个人工作室。 经纪人是圈内第一人，资源人脉无数不假，但说到底，刑南艺才是老板。 第405章 简瑶和刑南艺耗了有一个多月了。 连陆少卿都说放弃，刑南艺家室庞大，威逼不得，利诱不得，不如直接启动第二方案。 只有简瑶不甘心。 刑南艺是第一人选，拿下他就代表大局已定，不到最后时刻，简瑶都不想放弃。 否则之前因为刑南艺浪费的时间，毫无价值。 对简瑶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到手的钱扔了，比杀了她还难受。 简瑶冷淡的嘴脸收敛了，笑笑说：“是的，您请吩咐，义不容辞。” 刑南艺托腮，笑的堪称妖孽：“瑶瑶笑起来真漂亮。” 简瑶客气道：“不如您。” “不，你更好看。” 简瑶附和：“那我每天都笑给您看。” “和在医院一样？” “对。” 刑南艺轻啧：“不要，假死了。” 简瑶笑：“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刑南艺脸上的笑慢腾腾的消失了。 简瑶在心里默念三秒。 刑南艺果然靠回后座，冷冰冰的拎起帽子扣上脸：“到了叫我。” 简瑶浅浅的出了口气，低头摆弄手机。 不自觉的滑到了陈启明昨晚发来的微信上。 [你以为刑南艺是真的喜欢你吗？不是，他接近是你是因为你和他前女友长得像]！ 第324章 利用 简瑶早就知道了。 第一次见刑南艺，刑南艺盯着她出神，第一句说的是——你还记得我吗？ 没喝多却像是喝多了。 眼神带着愤恨和恼怒。 说明她和他前女友不是一般的像。 而且俩人分开的绝对不和平。 简瑶错眼看向后座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的刑南艺。 把手机按灭，环胸专注的看路。 沙漠的白天长，黑夜尤其的短。 天色悠悠泛亮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简瑶叫醒刑南艺，办好手续一趟趟的搬着行李上楼。 看着保洁把洁癖刑南艺的房间重新打扫到一尘不染。 回自己房间仰躺在床上发了会呆，本想给沈眠回个电话。 琢磨了下时间，沈眠昨晚那个点还很清醒，现在估计还在睡。 简瑶给沈眠回了个微信。 手机进来电话。 陈贺的。 简瑶坐起身：“叔叔。” 电话对面静了静。 陈贺说：“还是叫我爸吧。” 简瑶抿抿唇：“我和陈启明离婚了，再叫爸不合适。” 陈贺叹了口气，“到了吗？” “到了。” “注意安全。” 简瑶说好。 陈贺说：“离婚协议我修改了下发了你邮箱，你抽时间看看，如果你有意见可以提，对了，离婚协议的事我给启明发了简讯，他早上出去没回来，等回来，我会让他签。” “好，辛苦了。” “抱歉了孩子，是我没教好他。” 简瑶怔了瞬，“和您没关系，我和陈启明离婚不是那些女人的事，是性格不合。” “可他终归还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简瑶：“等陈启明签了字，我们再联系吧。” 电话挂断。 简瑶点开邮箱里的离婚协议，一帧帧的看过皱了眉。 陈贺给的……太多了。 简瑶要的是三千万，他给了八千万。 如外还给了两套市区的别墅，和一家百货公司。 简瑶看了许久，收下了。 给陈贺发微信——[我没意见]。 陈贺回复——[等找到启明，我会让他签字，在外注意安全]。 简瑶没回。 处理了几个文件，眼睛半合，半梦半醒间被手机铃声叫醒。 刑南艺腔调懒洋洋的，“我饿了。” 简瑶：“马上到。” 简瑶按照刑南艺的喜好买了饭回来。 还没踏进旅店，一声熟悉的叫嚷传进耳中。 “她是我太太，你给我查她住在哪间房怎么了！” 陈启明的嗓门很有自己的个人特色。 清澈又透亮。 三十二的人了，声音却像个小年轻。 时时刻刻充满了活力。 但也很吵闹，尤其是胡搅蛮缠的时候。 简瑶站在门口眉头紧缩，深思了几秒钟，转身从后门上去。 花了几分钟快速收拾了行李，直接敲刑南艺的门。 敲了十几下，刑南艺房门开了。 简瑶没看里面，直接挤进去。 撞进一个湿漉漉带着热气的怀抱才察觉出不妥当。 刑南艺刚洗完澡，只裹了件浴袍。 看见送上门在怀里的简瑶，眼底闪过兴味，手掌靠后，把本就在怀里的简瑶直接控住，声音低沉迷人：“你真聪明。” 简瑶仰头挑眉：“什么聪明？” 刑南艺俯身凑近简瑶耳畔轻语：“知道我在想你。” 说着暧昧的笑了笑：“然后就聪明的送上门来了，小瑶瑶真棒啊。” 简瑶看了刑南艺几秒，灿然一笑：“我昨晚没洗澡。” 一句话。 刑南艺破防了，轻啧一声：“你真脏。” 不是简瑶脏。 是简瑶把刑南艺的喜好摸的清清楚楚。 他这人洁癖，对环境是轻度，对人是重度。 第406章 因为这个，从入行换了十几个助理。 也是因为这个，简瑶和刑南艺在一起，就算洗澡也不洗头，外衣更是从来不换。 刑南艺松开简瑶。 瞧见她手里的行李皱眉：“你拿这堆破烂来干什么？” 简瑶：“借宿。” 刑南艺脸沉了，冷冷的：“我不和人共用一间房。” “陈启明来了，你不让我在这，我晚上就要和他睡在一起。” 简瑶仰头，眼神干净清亮，一眨不眨的看着刑南艺，声音腔调刻意放软放慢，像是软乎乎的糖果。 刑南艺看着简瑶出神。 简瑶启唇：“求你了。” 刑南艺骤然回神了，按了按太阳穴，淡淡的，“去把行李放沙发上，那地我不睡，脏。” 简瑶刚想把行李放过去，隔着门板听见了斜对面的动静。 陈启明的嗓门还是那样。 “人呢，我老婆人呢。” 简瑶动作没停，拎着行李去沙发，错眼和刑南艺对视上。 刑南艺说：“离了吗？” “离婚协议给了。” 刑南艺靠坐在床上，黑蓝色的发印衬的眉目精致，俊美逼人，口吻却不是一般的恶劣，“当初就不该结，瞎子找蠢货。” 简瑶和他接触一个多月了。 最大的感觉就是阴晴不定。 柔情蜜语三分钟，喜怒无常五分钟，整个人像是精分了。 简瑶忍了：“说的对。” 刑南艺蓦地砸了个枕头：“说的对为什么还结！” 简瑶收拾东西的动作微顿，侧脸看向他，想说你喜欢的人和别人结婚了吗？ 没说出口，换一句：“一段婚姻可以助你朝前走九十九步，为什么不结？” 刑南艺微怔。 简瑶没理会，接着收拾行李。 房门突然炸响。 砰砰砰的，声音巨大，伴随着陈启明的喊叫，刺耳异常。 简瑶把羽绒服和西服脱掉，想了想，解开两颗衬衫扣子。 走近手覆上门把手想开门。 手上轻覆了一只手。 体温略凉，简瑶不喜欢。 颦眉想避开。 腰间突然探入一只手，轻微动作了少许，把简瑶束入腰间的衣服抽了出来。 冰凉的手触碰肌理的刹那，简瑶打了个寒颤。 接着，衬衫扣子猛然被撕扯着掉落在地。 简瑶侧目。 刑南艺唇角绽开笑，俯身轻语：“做戏要做全套不是吗？” 简瑶挡住他凑近脖颈的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刑南艺眼底带了笑，唇微动，轻微的触碰了下简瑶的掌心，开口说：“你想用我对付简冉一家是真，还有一真是在利用我报复陈启明。” 简瑶瞳孔微缩。 刑南艺轻吻了下简瑶的掌心，强硬的凑近她脖颈，唇齿开合，一边咬一边说：“臭死了。” 简瑶全身汗毛竖起，手想推拒。 但陈启明就在一门之隔。 简瑶手掌松松握握，最后放下了。 第325章 人人耻笑的废物 简瑶在陈启明砸门变成踹门，还叫嚣着要报警的时候打开了房门。 盘起的发松松散散，西裤上面扣子全掉，只堪堪拢着衬衫，里面内衣若隐若现，靠着房间门框，冷淡的看着陈启明。 简瑶上次见陈启明是大年初三，刑南艺住院。 简瑶抱着花去看。 那束花被赶来的陈启明砸了，而且还幼稚的在地上踩了很多脚，支零破碎。 简瑶让早就埋伏好的人把他打晕，送给了准备好的陈贺，然后二人十几天没见。 简瑶也得了十几天的清净。 简瑶：“咱俩已经离婚……” 话没说完。 打扮的像个花孔雀的陈启明手指着她的脖颈，眼底极快的蔓延出了水汽，吐话：“你……” 简瑶看了陈启明一会，拢着衣服的手松开。 好春光一览无余，摆明了让他看着。 简瑶预想中陈启明会破口大骂，也许还会一怒之下动粗。 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情绪是相当的不稳定，一点也不像个成年人。 却没想到，陈启明猛的朝前一步。 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另外一手抬起，使劲的搓她脖颈上的吻痕。 简瑶被他眼底的水汽晃了一瞬，在脖颈开始火辣辣疼的时候嘶了一声。 陈启明搓简瑶脖颈的手微顿。 简瑶身后漫进一声笑。 “如果搓就能当成没发生，那你恐怕要把小瑶瑶的皮都刮了才行。” 懒懒散散，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贱模样。 简瑶侧目看向刑南艺。 下一秒。 陈启明按着她肩膀的手劲大了，“我杀了你！” 简瑶心口猛的一缩。 在陈启明松开她要闯进去的时候搂着他的腰。 却撼不动他半步，被拖着朝前走，怒骂的几乎停不下来。 简瑶隐约有点后悔了。 最开始就不该利用刑南艺报复陈启明。 这厮就是个傻子，脑子里没曲线，是纯直，难受了只会暴躁的嘶吼叫骂。 从她和陈启明提离婚，这种场面，加上今天，简瑶见了五次了。 不足二十天，整整五次。 报复没报复到陈启明不知道，简瑶是身心俱疲。 第407章 简瑶在陈启明差一寸要碰到刑南艺的时候松开手。 深吸口气环视四周想找个东西砸一下让陈启明冷静下来。 攥住刑南艺脖子的陈启明挥起了拳头。 然后停住了。 简瑶从身后只看见陈启明脖颈因为暴怒涌起的青筋。 良久后。 陈启明松手转身，看见简瑶手里的烟灰缸，手掌再次握成了拳。 简瑶把烟灰缸丢在了地上，侧开身子示意他走。 陈启明：“你跟我走。” “我有工作。” 陈启明胸膛急速起伏，手握成拳吼：“老子没让你跟我回家，让你跟我去我们的房间！” 简瑶：“咱俩离……” 陈启明指着刑南艺，蹦着打断：“离婚协议老子还没签！你还是我老婆！你他妈现在不跟我走，我立马打爆他的脸给你看！” 简瑶顿了两秒，“好。” 陈启明走近拉着简瑶就要走。 “晚上回来，没你我睡不着。” 刑南艺声音懒懒散散的，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简瑶被陈启明握着的手紧的发疼。 在陈启明的怒火再次被挑起来前，反手拽着陈启明出去了。 陈启明还没开房间，简瑶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 门猛的被甩上。 简瑶被还背着包的陈启明猛地拽到了洗手间。 陈启明和简瑶结婚初期挺懒的。 睡觉吃零食看电影，招猫逗狗，正事半点不干。 后来感情好了点，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开始健身。 个子高，骨架大，一身劲瘦的肌肉，拽着简瑶让她反抗不了半点。 简瑶被拽到了洗手池前面。 水龙头大开。 陈启明手沾了水朝着简瑶脖颈上搓。 简瑶脖子很疼。 皱眉不耐烦想避开。 突然发现陈启明眼泪下来了。 简瑶见过他哭。 却没见过这种沉默的，唇角弯着的，委屈到极点的哭。 简瑶没避开，原地站着由掉眼泪的陈启明搓。 陈启明的手劲最开始很大。 在简瑶受不了的瑟缩了下后，轻了点。 一点点的搓，搓到一整片泛红后，抬起胳膊把眼泪抹去。 抬眼看了会简瑶，手沾湿朝简瑶脸上抹，闷闷的：“你睡觉了吗？” 简瑶脸上水汽覆盖，低低的恩了一声。 陈启明转身拿毛巾，铺开朝简瑶脸上盖：“骗子。”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手里的毛巾覆盖了简瑶后没动。 声音低低沉沉的漫进了简瑶的耳朵里，“你和他真的……睡、了？” 简瑶沉默了两秒，隔着毛巾恩了一声。 “你太……过分了。” 声音伴随着哭腔，哽咽又破碎。 简瑶有点烦了，把毛巾撸掉，俯身接了捧水朝脸上泼。 半响后手扶着洗手台，冷冷的：“我过分吗？” 更过分的不是你吗？ 如果能好聚好散，别来烦我，何至于此。 简瑶最开始的确是利用刑南艺报复陈启明。 简瑶成年后立誓绝不要再被人欺负。 陈启明真的在欺负她。 后来感觉很没意思，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与其这般，不如把时间拿来睡觉。 现在的利用，说是报复，其实更是想赶走，让他离开自己的生活。 是他没完没了，纠缠不清，简瑶才会放任了刑南艺的那枚吻痕。 身后细碎的哭腔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不断的朝着简瑶耳朵里钻。 翻来覆去的‘你太过分了’，‘你真的太过分了’。 简瑶烦了，回身冷淡道：“陈启明。” 陈启明哭的狼狈，手握成拳吼出声：“你太过分了！你他妈这是婚内出、轨！” 声音巨大到像是要掀翻屋顶。 简瑶静了两秒，开口：“是，我是婚内出、轨了，你可以选择去搜集证据把我净身出户，但我警告你，你做不到，因为我手里多的是你婚内出、轨的证据！” 简瑶眼神冷漠，口齿清晰：“还有，如今的我早就不是从前的我，我简瑶现在是南城娱乐圈的霸主，百分百掌控了舆论的走向，你曝光我和刑南艺的下一秒，我就会让你身败名裂，沦为南城人人耻笑不屑的废物！” 第326章 瑶瑶 简瑶说完，洗手间里安静一片。 只剩陈启明呆愣到震惊的眼睛。 简瑶挤开他要出去。 手腕被拉住。 陈启明声音低低的：“我没婚内出、轨，咱俩结婚后，我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简瑶没理会：“松手。” “我没有，我和她们只是逢场……” 简瑶打断：“我知道。” 陈启明攥着简瑶的手腕变紧，尾音带着淡淡的匪夷所思：“你知道？” 沈眠和简瑶说过她和陆少卿从前的事后。 简瑶就生了疑心找人查了。 陈启明没出轨，只是在生气。 气她那段时间忙碌不理他，所以在闹脾气，一个劲的找女人在她面前刷存在感，让她在乎伤心，让她为之前忙碌忽视他而道歉，然后哄哄他。 简瑶被陈启明拽了回来。 陈启明：“你都知道？” 第408章 简瑶点头：“是，我还知道你和简冉在一起有故意的成分，你大概是在帮我。” 陈启明肉眼可见的懵了。 简瑶说：“可那又如何呢？” 陈启明呆呆的。 简瑶视而不见：“咱俩已经结束了。” 简瑶知道陈启明最开始找人糟践她，侮辱她是在闹脾气开始。 细细的想了下，那段时间她忙吗？ 有点。 忙的是沈眠的事，是陆少卿的事，是陈启明父亲被辱的事。 很忙。 但简瑶还是抽出时间来陪陈启明了。 充其量只比从前每天少了一两个小时而已。 这样陈启明就开始受不了了，幼稚的找人糟践羞辱她。 以后漫长的日子，怎么过？根本没法过。 不是感情的问题。 而是俩人不是一路人，最好的结局是桥归桥路归路，别再搅合在一起。 简冉不会再利用陈启明，现在的他对简瑶来说不但毫无利用价值，而且真的很麻烦很累赘。 简瑶真的不想再和情绪不稳定，幼稚长不大，任性无边界的陈启明再牵扯。 简瑶把手抽走，冷冷的：“虽然你没真的出轨，但我手里的证据却能把你按死在婚内出、轨的柱子上，陈启明，如果你再闹的话，我会让你净身出户，成为一个穷光蛋，我说的这个闹，不止是在我面前闹，包括在刑南艺面前闹！” 简瑶开门出去。 身后漫进陈启明的喃喃自语。 “所以和我想的一样，你根本就没爱过我，只是利用，没利用价值就毫不犹豫的把我给甩了。” 简瑶脚步顿了几秒，把衣服拢好下楼重新开间房。 上楼梯的时候听见砸门声。 简瑶皱眉探身，看见陈启明站在刑南艺门口想砸门。 简瑶按了按眉心，在陈启明砸下去之前先开口，“我在这。” 陈启明扭头，砸门的手放下，大步走近在简瑶面前站定。 过了会把包放下，羽绒服脱掉，披在了简瑶身上，很凶：“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穿成这样乱跑什么！” 简瑶没理，低头朝前走。 陈启明在后面喋喋不休：“你知不知道这是哪？这是藏区，到处没监控，你睁开眼看看你穿的是……” 简瑶刷门卡进去，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还没安静两秒。 门外敲门声再度响了起来。 砰砰砰的不绝于耳。 简瑶摸索手机，才发现手机和电脑都在刑南艺房间。 无公事可做。 简瑶脑袋拱进被窝里，捂着耳朵睡着了。 悠悠转醒是被热醒的。 羽绒服加上被子和暖气，烤的简瑶全身发烫。 简瑶从被子里拱出来，发了会呆，慢半拍的看向床边黑乎乎的人影，“你怎么在这啊？” 声音软软的，眼底带着茫然。 陈启明暗沉一片的脸色缓和了，抿抿唇：“我不放心你来这里，来找你的。” 记忆回笼。 简瑶清醒了，脸上的呆滞和茫然一扫而空，变成了不耐烦，“你到底想怎么样？”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婚内出、轨都闹出来了，为什么这人还不滚蛋。 明明从前傲气的不得了。 凡事都要简瑶认错先服软才愿意降尊屈贵的凑近她身边。 简瑶烦的快炸了，眼底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陈启明手掌慢吞吞的握成拳，过了会抿唇：“刑南艺不是个好东西。” 简瑶微怔。 陈启明躬身从抱着的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资料，和一个巨大的信封递给简瑶。 眼圈泛红，语气很硬：“这是我这段时间查的，你不能和他搅合在一起，他家里兄弟多，私生活乱，没自由没权势，你和他在一起会吃亏！” 简瑶斜眼看陈启明：“关你什么事？咱俩已经离婚了。” 陈启明脸涨红，嗓门很大：“咱俩还没离婚！” 简瑶冷冷的：“等我回去，你签就和平离，不签我就起诉！” 屋里安静了下来。 只有陈启明越渐粗重的呼吸。 简瑶：“出去。” 陈启明抱紧怀里的包，嗓门持续放大：“就算离了你也是我前妻，夫妻一场，我不能看着你吃亏！”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身子前倾，拎起资料怼到简瑶脸前：“你看看啊！” 简瑶没动。 陈启明凶恶道：“我让你看看！你看！”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你聋了！” 简瑶把文件接到手里，按了按眉心打开，不由得抬眼看了陈启明一眼。 她查过刑南艺。 只知道是距离南城上千公里的江南刑家小公子。 留学归来进娱乐圈，别的一概不知，也查不到。 没想到陈启明查到了。 陈启明催促：“快看啊。” 简瑶接着看。 轻轻的皱了眉：“年龄属实吗？” “废话。” 百度上刑南艺的年纪是二十六。 真实没想到才二十三。 这么算来的话。 当初进圈的时候还没成年。 而且他不是海外留学归来的贵公子，充其量只是个刑家不待见的私生子而已。 第409章 十四那年离家出走了一年。八年前回家后，连学都没得上。 一直在刑家里给刑家正门的少爷当牛做马。 被刑家少爷戏称刑牛马。 而且身边跟着的经纪人是刑家少爷的，那个个人工作室收入也是直接进的刑家几个少爷的帐。 简瑶眼睛慢吞吞的亮了。 跟刑南艺这么久了，终于让她找到了直接的牢靠的切入点。 陈启明催促：“你接着看，这王八蛋私生活不是一般的肮脏，调戏的人一大堆，荤素不计，男女不计！他们都和你长得像，他喝多了还叫他们瑶瑶。” 第327章 开始吧 简瑶微怔。 细细的往下翻看。 之前的没照片，只是文字说明。 这些是有照片的。 很模糊，但却依稀能辨认出的确是调戏。 刑南艺手勾着女人的下巴，目光看着很深情。 而且不是一张，很多张，男女都有，像是在透过这些人看别人。 简瑶：“这些照片是哪来的？” 简瑶都查不到，陈启明怎么会查到。 “我去了江南一趟，和刑家老二打好关系要来的，这些是刑南艺被刑家人握在手心里的把柄，只要他不听话，刑家就会把这些曝光，让他被市场封杀，再度回刑家做回之前的刑牛马。”陈启明语速很快：“简瑶，他不是个好东西，没上过学，没权势没钱没资本，空有一张脸，什么都不是，而且你求他根本没用，不如……” 简瑶：“不如什么？” 陈启明抱紧手里的包：“不如求我！” 简瑶皱眉：“什么？” “我和刑老二关系混的不错，你求求我，我可以让他对刑南艺发号施令，让他和你合作。” 陈启明下巴昂起，高高在上，姿态很傲慢。 简瑶：“谢了。” 陈启明微怔。 简瑶从被子里站起来，拎着资料就要走。 手腕被握住。 陈启明坐在床边从下往上看简瑶：“你去哪？” “有事，你回家签离婚协议吧。” 简瑶抽开手腕，直接开门去敲刑南艺的房门。 却不过敲了一下，房门开了。 刑南艺头发乱糟糟的，眼尾上吊，冷冰冰的：“现在才来，我以为你死了。” 简瑶：“我……” 话没说完。 简瑶猛的被刑南艺拽了进去。 门甩上之前，只看见气势汹汹正大步走来的陈启明。 门关上两秒。 陈启明开始砸门。 像是叫魂似的一声声的喊简瑶的名字。 刑南艺蓦地瞪向简瑶：“我就没见过比他还难缠的蠢货！油盐不进！没脸没皮！恶心到让人看见就想吐！” 简瑶静默了几秒，开口：“关你什么事。” 之前想着利用刑南艺。 能忍就忍了，现在……忍什么忍。 简瑶说：“这是我前夫，人好人坏，聪明也好，愚蠢也罢，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哪来的资格评价他。” 刑南艺挑眉：“你确定这些话是在对我说？” 简瑶：“对，就是在和你说，我简瑶在对你，刑家的私生子刑南艺说。” 说句实在话。 简瑶是真的受够了刑南艺。 这人真的很难伺候。 好的时候，一双眼睛像是盈满了蜜，不好的时候，眼神怨毒的像是想杀了你。 像是你不止负了他，还把他的真心踩在脚下狠狠的践踏。 应他的要求给他买件衣服。 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照的时候带着笑，满意到有些小孩子的雀跃。 却只是一秒，转头就扔进垃圾桶，说恶心。 如果说陈启明是情绪不稳定，刑南艺就是精神失常的疯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而且从开始就有意无意的在挑拨她和陈启明的关系，想让她和陈启明婚姻破裂。 之前种种，哪怕刑南艺品行低下，简瑶都能忍，甲方爸爸就是爸爸，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现在……凭什么。 简瑶摇了摇手里的资料：“咱俩从现在开始，从甲乙双方转为合作共赢的关系，我助你脱离刑家，重获自由，你签约我公司。” 门外砸门声不断。 简瑶把门打开：“你能不能安静一会！” 门外陈启明眼圈通红：“你不许在……” 简瑶打断：“我在忙正事！” 陈启明微微开合的嘴巴闭上了。 简瑶想关门，门缝里挤进一只脚。 陈启明说：“我要看着。” “你有病吧！” “我就要看着，你不让我看着，我就闹得全世界都知道这个骚狐狸是个什么鬼东西！大不了鱼死网破！都别做人！” 简瑶看了陈启明好大会，轻轻的叹了口气：“你……” 想说话的时候。 陈启明抿唇：“你什么时候出来？” 简瑶微怔。 陈启明：“半个小时？”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这等你。” 简瑶捏了捏眉心，很疲倦：“陈启明，我话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 是真的说的很清楚了。 简瑶：“咱俩之间就像你说的，我对你没感情，只是利用，现在连利用价值都没了，离婚是水到渠成。” 第410章 威胁不起作用。 简瑶说软话：“如果你因为我要的现金太多了，我们可以再商量，只求你滚开，别再烦我。” 陈启明：“一个小时。” 简瑶佛了：“你没完了是吗？” “我在门口等你，如果你一个小时不出来我就把门踹开，就一个小时，多一分钟都不行。”陈启明眼圈泛红，张嘴就吼：“多一分钟都不行！”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说：“只能是公事，如果再有别的，我……我杀了你！” 身后脚步声漫近。 简瑶赶在刑南艺说话把事情恶化前应下，直接把门关上上锁。 长长的吐出口气，回头看向刑南艺：“我……” “把衣服脱了。” 简瑶皱眉：“什么？” “不准把别的男人的衣服带进我的房间，我恶心。”刑南艺额首：“脱了给我扔出去！” “咱俩是合作双方的关系，刑家私生子刑南艺。” 简瑶朝前一步，雪白的脸上寒冰遍布：“你还当我是之前那个需要求着你的乙方吗？” 刑南艺俯身和简瑶对视，蓦地灿然一笑：“你是。” 简瑶脸沉了。 刑南艺吐气如兰：“因为我可以保持现状，但你不行，刑家是捏着我的把柄，可你别忘了，相比较于让我回家做他们的狗，他们更愿意让我做他们的摇钱树，刑家家规森严，我一个月给那些少爷的钱，抵得过他们两年的零花钱，我啊，是他们的钱袋子。” 简瑶沉默了。 刑南艺：“扔出去。” 简瑶开门。 门口陈启明直勾勾的站着，看见简瑶的瞬间眼睛亮了：“这么快就忙完了？” 简瑶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递给他。 到底是不想陈启明再闹。 简瑶开口：“我一个小时一定出来。” 说完不等陈启明反应，再次把门关上了。 简瑶转身去沙发找出件大衣穿上，按了按太阳穴，把笔记本打开蓬在腿上，额首看向对面坐下的刑南艺：“开始吧。” 第328章 霸道 屋里一时间静了下来。 简瑶抬头：“说吧。” “说什么？” “说你和刑家怎么回事，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刑家的子弟有什么把柄，等等等，越详细越好。” 简瑶手覆盖键盘等着刑南艺说。 但刑南艺还是没说。 简瑶皱眉：“刑南艺。” 刑南艺：“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简瑶微怔。 刑南艺说：“有多苦，才会出尔反尔不等我，和外面那个蠢货结婚，把我自己一个人丢下了。” 简瑶不得不说出口：“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你的瑶瑶。” 陈启明说刑南艺喊那些人喊的都是瑶瑶。 简瑶对刑南艺无疾而终，惨淡收场的初恋没兴趣。 也没理刑南艺骤然沉下来的脸，淡淡的说：“别浪费时间了。” 刑南艺喃喃：“你真该死。” 简瑶：“你的那些照片是谁拿着的？刑家少爷里谁最得宠，你除了那些照片还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刑家太太是你母亲吗？刑家有没有值得你信赖的人，佣人或者是保安都可以，刑家的产业链具体分布在哪？” 刑南艺开口：“我之前不叫刑南艺。” 简瑶打字，不走心的问：“那叫什么？” “小八哥，那会我身边的丫头一直喊我小哥哥。” 简瑶打字。 字符打出来的瞬间，心口猛的疼了下，轻轻的皱眉，抬头看向对面翘脚坐着的刑南艺。 刑南艺问：“有印象吗？” 简瑶不耐：“我哪来的印象。” 刑南艺轻轻笑了声，却冷冷的：“你怎么不去死。” 简瑶皱眉：“能不能别浪费时间了。” 刑南艺看向窗外，淡淡的开始说起从前。 他是刑家家主在外一夜风流留下的种。 母亲想攀上高枝，怀着他跑了。 生下来后抱着他去认亲。 刑家三个儿子，两个母亲，都是江南有名的大户，看不上刑南艺母亲的出身，给了笔钱，把女人打发走，留下了刑南艺。 刑南艺经常被欺负。 后来忍不了了，十四那年跑了，想去找自己的母亲。 跑到千里之外的南城，发现母亲已经成家，根本不愿意要他。 为了和现在的老公否认她生过孩子的真相，和刑家通了气，找人想把他打死。 活下来的刑南艺在桥洞下遇到了一个小女孩。 俩人相依为命的在一起了一年。 简瑶：“瑶瑶？” 刑南艺看向简瑶，恩了一声，不冷不热的笑笑：“你知道的可真多。” 简瑶纠结了下：“你能说重点吗？” 简瑶对这些真的没兴趣，她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只想听重点。 刑南艺：“滚。” 简瑶：“你接着说。” 简瑶等刑南艺接着说，却没等到。 只等来刑南艺的眼神越来越恼怒，像是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喜怒无常，表情举止处处带着阴阳怪气。 简瑶按了按眉心，很倦：“你如果发脾气就快点，我真的赶时间。” 刑南艺没再说之后，开始不耐烦的说起了刑家的结构。 第411章 简瑶一一记录，皱眉沉思了会，“刑家的情况很复杂，要耗时很长时间，短则一年半载。我建议你这边先不要管经纪人，直接和我的公司签约月底启动的ip，有陆总在上面压着，那个经纪人什么都不是，还有，有陆总做担保，你大可以放心，刑家的事我能搞定，就算我搞不定，还有陆总在。” 刑南艺轻笑一声：“可以，但我有条件。” “你说。” “我们另起一则合同，你跟我一年。” 简瑶皱眉，没明白这个跟是什么意思。 刑南艺说：“你和简冉这仗的胜利关键在月底启动的项目，这项目想要超额招商，我是你的第一选择。” 简瑶说是。 刑南艺接着说：“我这个人的商业价值你知道吗？” 知道。 刑南艺身上有三十七个高奢代言。 年纪轻轻的影帝大满贯。 只要刑南艺进了她的公司。 简瑶手里的陆氏娱乐不止可以成为全国娱乐圈的霸主，还会彻底一骑绝尘，数不清的资源自动找上门，市值最少翻十倍也不止。 刑南艺是圈里最具商业价值的艺人，无数经纪公司挖空脑袋都想要的摇钱树。 刑南艺说：“这一年，你跟着我，在我眼皮下，让我看着你怎么运作，把我从刑家给捞出来，让我看见你的能力，这样我愿意提前和你签我个人所有的经纪约。把我的全部都给你。” 刑南艺这句话说的很温柔。 盯着简瑶的眼神更温柔。 简瑶怔了一瞬：“好。” 刑南艺：“打合同。” 简瑶起草合同，打着打着走了神，抬头看了眼掏出手机玩的怡然自得的刑南艺。 隐约感觉这件事有点不对劲，像是无形中有一只大手牵引着她朝前走。 简瑶把这个想法甩掉。 刑南艺就算能算计的到她，但也不该能算计的到陈启明。 而且简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值得刑南艺这么算计。 简瑶打出来合同签了字递过去。 刑南艺睨了眼，开口：“还要再加一条。” “你说。” “从这离开后，和外面那个臭虫离婚，想到你和他是夫妻，我就恶心。” “好。” 刑南艺轻轻翘唇，接过简瑶手里的笔，龙飞凤舞的签字。 简瑶心口的大石落定。 看了眼还有时间，开口：“他不是臭虫。” 刑南艺挑眉。 简瑶说：“他叫陈启明，没对你造成任何的损失，更没给你的人生带来任何的苦难，你们俩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你可以愤青，言谈粗俗。但不该带上和你不相干的人，尤其是他。” 简瑶无视刑南艺瞬间沉下来的脸。 收拾了行李拎起来就走。 到门口打开门，一眼看见陈启明盘腿坐在门口。 怀里还抱着他的包。 看见她的瞬间眼睛亮了，接着上上下下的扫视她，过了会从地上爬起来，眉开眼笑，“还算你讲信用。”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说：“我也说到做到了。” 简瑶朝前一步想走。 “瑶瑶。” 简瑶顿足。 接着腰猛的被一带。 整个人从门口被带到了一个怀里。 刑南艺身上很凉，像是一月的寒冰，冰的简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更凉的是急速贴近的唇。 伴随覆着简瑶后脑的手掌，把她牢牢的控在怀里，落下的吻凶恶又霸道，近似撕咬。 第329章 别砸 简瑶到陈启明怒吼出声才反应过来。 手挣扎出来条件反射的想扇他。 手被握住。 刑南艺抿掉唇角的血色，附耳简瑶呢喃。 “那条臭虫不要脸，知道咱俩睡了还缠着你不放，瑶瑶，我现在是在帮你摆脱他，你要感谢我。” 说完松开了简瑶。 随陈启明攥住了他的衣服。 陈启明拳头高高握起，耳目欲裂的盯了刑南艺几秒，拳头猛的对着墙壁砸下。 蓦地转身和简瑶擦肩而过，消失在了走廊里。 简瑶抬手擦掉唇角被刑南艺咬出来的血，冷冷的看着他。 刑南艺耸肩轻笑：“他现在不止是臭虫，还是个胆小鬼窝囊废，自己老婆被、上了，还当着他的面被占了便宜，却连打都不敢。” 刑南艺唇角的笑没了，讥讽：“这就是你选的好老公？” 简瑶：“那你呢？” “我什么？” “因为点恶俗的替身文学，在我和陈启明婚姻里当个上蹿下跳的第三者，您可真香。” 简瑶拎着行李转身欲走。 远处走廊砰砰砰的声响不断。 陈启明又跑回来了，眼圈通红：“回我们房间。” 简瑶没动。 “你不是都忙完了吗？我们回房间。” 简瑶按了按眉心，回房间。 想关门的时候，陈启明硬挤进来。 简瑶没关了，把行李放下，去洗手间看了眼唇。 被撕开了好大一个口子。 简瑶洗了把脸无视站在屋里的陈启明，坐回床边打开电脑，重新理一遍刚才和刑南艺的合同。 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总感觉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第412章 之前怎么求刑南艺签合同，刑南艺就是不签。 从南城大老远跑来了沙漠，哪地都没去。 却让她莫名其妙的卷入了刑家的纷争，接着顺理成章的签了合同，还是经济约，又莫名的签了个跟一年的协议。 倒不是不好。 只是……太巧，也太顺理成章了。 但偏偏，又都是她主动提的，堪称迫不及待。 简瑶沉思了好几秒，把合同发给陆少卿。 点开邮箱整理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 鼻尖微动，闻见饭菜香味。 简瑶除了工作，别的什么事反应都有点慢。 闻见味道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陈启明还在房间。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来了一桌子吃的。 陈启明站起身抿抿唇：“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 “吃饭吧。”闷闷的，眼圈很红。 简瑶放下电脑过去，在陈启明面前坐下。 陈启明掰了筷子递给简瑶。 简瑶扫了眼他手背上因为砸墙砸出来的伤口。 接过筷子吃饭，只一口，唇角血痂作祟，嘶了一声。 抬眸和陈启明对视。 猛然发现陈启明又哭了。 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声音沙哑艰涩：“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陈启明泣不成声：“如果不是怕耽误你的事，他再因为这个讹你，我打死他！” 简瑶没说话，一边吃饭，一边听陈启明细细碎碎的哭声。 嘴还是疼，吃不下去。 简瑶碗一推：“你吃点吧，吃完回去，别在这耗了。” 陈启明猛的抹了把眼泪：“我不走！” 简瑶叹了口气：“你就这么想亲眼看着我和他在你面前亲亲我我吗？” 陈启明哭得狼狈又可怜。 简瑶说：“你对我只是占有欲过度和离婚是我主动提的，心有不甘。回去吧，找两个女人过一夜，买辆车和朋友赛一圈，去喝喝酒唱唱歌，这件事就过去了。” 陈启明没说话，只是抬胳膊擦眼泪。 简瑶说：“别在这自找没趣了，很烦。” 之前抢来的简冉团队早就对这个项目准备就绪，从年前就开始搭框架。 刑南艺确定了，下一步要尽快开始剧本围读，这样才能月底顺利开机，尽快上线。 陆氏娱乐的短板是新人。 要挖、要培养人，还要投资各大项目养人。 这样才能什么都不耽误的把规模扩大，尽快吞并简冉。 简瑶本想今晚和刑南艺确定返程时间。 因为那个吻闹僵了。 陈启明在，注定和他也没法好好沟通。 南城又一堆的事要处理，简瑶很忙，根本没时间搭理陈启明。 坐在这和他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已经是极限了。 陈启明只是坐着抹眼泪，一声不吭。 简瑶说：“你……” 陈启明打断：“我除了年纪比他大点，没他长得好看，哪点比不上他？” 简瑶微怔。 陈启明说：“我有在健身了，也有在保养了，因为抽烟伤皮肤，我烟都戒了，我测了，我身体年龄才二十七，我没比他差多少。” 简瑶叹了口气：“陈启明。” 陈启明抬头看过来，眼底覆满了水汽：“我已经在改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说：“从咱俩结婚到现在，我一直在改一直在改，你呢，你为我改变过一丁点吗？你忙我让你忙，我没敢惹你，没敢吵你，干什么都静悄悄的，大声一点都要看你的脸色，从前我等着你哄我，现在我不等了，我转头来哄你，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简瑶沉默了。 陈启明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隔着餐桌握住简瑶的手：“你……你和他分开好不好？” 简瑶捏了捏眉心，嗓音不自觉的哑了：“陈……” 陈启明打断：“我错了，我不该和你置气，不该和你吵架，你和他分开行吗？我给你找比他还好的演员，你和他分开，跟我回家。” 简瑶看了陈启明很久，开口：“咱俩不合适。” 抛开女人的事，和之前侮辱她的事不提。 俩人的喜好、生活习惯、三观、作息圈子、性格等等，没有一丁点重合，是真的不合适。 在离婚提出来，和沈眠聊过那晚后，简瑶就没打算回头了。 简瑶把手抽出来，平静道：“回去签字离婚吧。” 陈启明呆呆的看着她。 简瑶起身坐回床边，皱眉重新开始敲击电脑。 手里的电脑突然被夺走。 简瑶茫然的看向面前的陈启明。 陈启明胸膛急速起伏，脸色涨红，手死死的攥着电脑。 简瑶茫然褪去，叹了口气：“别砸，砸了我写一半的回稿就废了，也没地再去买电脑。” 陈启明：“你欺人太甚！” 简瑶扒了扒洗后没吹潮湿的发，伸手：“还给我。” 电脑回了简瑶的手中。 第330章 聒噪 简瑶低头重新开始敲击电脑。 回稿发过去，邮箱进来陆少卿的回复。 言简意赅——你和他绑在一起了。 简瑶皱眉。 心里那点不对劲感觉来源终于找到了。 第413章 之前找刑南艺，是因为电视剧的男主。 合同一签，立场分明，俩人会见，却没太深的牵扯。 如今，是真的绑在一起了。 经纪约和跟一年的合同，加上应下的刑家的事，短时间和刑南艺分不开，而且关系会很密切。 简瑶——合同有问题吗？ ——无。 简瑶没再回，翻看公司发到邮箱里的邮件。 看着看着走神了，找出手机里几个娱记的微信群发消息——再彻查一遍刑南艺。 刚发出去，简瑶腰间覆上一双手。 皱眉回头，一眼对上陈启明水汪汪的眼睛。 陈启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好了澡，躺上了床，头发湿漉漉，眼睛也湿漉漉的盯着她。 简瑶低头看腰间圈上的一条胳膊。 沉沉的，温度很烫，像是从衣服钻进了皮肉里。 陈启明开口：“和从前一样，我不吵也不动，不影响你工作。” 简瑶没说话，眼神很冷。 陈启明手慢慢的松开了点，从圈着简瑶的腰，变成虚虚的环着。 陈启明说：“我已经退让了，你不能再得寸进尺……” 声音越来越小，在简瑶冷冰冰的注视下，慢慢消失不见。 陈启明环着简瑶的腰依旧，但整张脸却埋进了被子里，像是在掩耳盗铃，假装自己不存在。 简瑶不想和他再掰扯些废话，没拒绝，回头接着过文件。 耳边再次钻入了陈启明的声音，低低的，很委屈。 “简瑶……” 简瑶没理会。 “你和他分开行吗？” 简瑶：“我……” 本不想解释，将错就错让陈启明滚蛋算了。 但真的很烦。 而且陈启明像是哪根筋搭错了。都认为他们上、床了，却还穷追不舍。 简瑶烦遭遭的：“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虚虚环着腰的手松开。 简瑶脖颈处贴近一张脸。 “真的？” 呼吸很烫，朝着简瑶耳蜗里钻。 简瑶侧目。 发现陈启明眼底的喜悦几乎遮掩不住。 简瑶不看了，淡淡的嗯了一声。 在陈启明想叫唤的时候再度开口：“但如果你接着闹的话，我很肯定会真的有什么。” 冷冷的，带着不耐烦。 陈启明眼底的雀跃淡了下来。 简瑶手上动作不断：“刑南艺性子乖张，从不吃亏，如果你再接着挑衅，像今天这样强吻刺激你的事还会发生，你对我只是无关紧要的前夫，可他对我很重要，我会无条件的偏向于他。如果你不想看见这种场面再发生，我和刑南艺在一起的时候就保持安静，不，离远点，别看别跟，别给我添乱。” 简瑶手指动作微顿。 轻轻的皱眉。 从不吃亏…… 接触时间不长，但简瑶确定刑南艺的确从不吃亏，而且很会算计。 这种人，是怎么被刑家人拿捏这么多年的，很……奇怪。 “你喜欢他吗？” 简瑶回神，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直接了当：“不喜欢，我很忙，没时间谈情说爱。” 屋里响起了陈启明嘿嘿的笑声。 从很小变大。 简瑶侧目。 陈启明捂着嘴眉眼弯弯的笑。 简瑶没看了。 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简瑶扫了眼。 是刑南艺的。 刑南艺发，[如果被打了，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救你一命]。 简瑶没回。 几分钟后，刑南艺的电话进来。 简瑶挂断没接，回复：[不用，谢谢]。 刑南艺的电话接二连三。 陈启明：“你不接啊。” 简瑶唇角很疼，不想接。 但…… 简瑶接了，冷冷的：“干什么！” 刑南艺静了静，开口：“你们睡、了？” 简瑶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刑南艺语气恶劣了起来，“抓紧时间处理了你和他的破事，我看见他就恶心。” 简瑶看了眼竖着耳朵偷听的陈启明，恩了一声。 “明天就让他滚蛋。” 简瑶手指微顿，挣开陈启明去洗手间把门反锁上。 电话那头的刑南艺明显听见动静了，声音沉沉的：“怎么？怕我说什么难听话让他听见？这么心疼他？” 简瑶说：“我和你前女友长得真的那么像吗？” 电话对面静了下来。 简瑶接着说：“就算像，我也不是她，你不要把你那些无用的占有欲转移到我身上。” 简瑶冷冷的：“还有，我之前的确存了利用你报复陈启明的心思，不对，最开始是报复，后来是想利用你让他滚蛋，但明显不凑效，我现在不需要利用你了，咱俩以后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简瑶眉眼蹙了一层霜：“昨晚那种强吻的事，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 电话对面安静了很长时间，开口说：“不像。” 刑南艺说：“她死了，在我们分开那年就死了。” 简瑶微怔。 刑南艺说：“你没有资格和她像，因为她很乖，很笨，时时刻刻需要我照顾，喜欢跟在我身后一口一句小哥哥，眼里只看得到我。可你不一样，你自私自利，算计心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就是个该千刀万剐的王八蛋！” 第414章 电话那头刑南艺的呼吸骤然粗重了起来。 刑南艺一字一句：“你怎么不去死。” 简瑶思考了几秒：“等我们回去，我会给你安排个心理医生。” 陆少卿那种天之骄子尚且有过严重的心理疾病。 刑南艺算是个艺术家，而且常年被刑家虐待。 简瑶理解，但以后他是自己长久的摇钱树，病是要看的。 简瑶说：“赶紧睡吧。” 刑南艺说：“你才有……” 简瑶把电话挂了。 长出口气开门。 被门口站着的陈启明吓了一跳。 呆滞了一会回神：“让让。” 陈启明：“你们聊什么了。” 简瑶推开他重新坐回床上。 刑南艺发来微信——[你才有病，我警告你，最迟明天一早把他赶走，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简瑶没回，抱着电脑埋头处理工作。 耳边漫入陈启明的嘟囔。 “你们聊什么了。” 一句一句又一句。 简瑶找出耳塞堵住耳朵。 第331章 得意 嘟嘟囔囔消失了。 腰间再度多了只虚虚环着她的手臂。 简瑶没理。 夜深人静时。 腰间虚虚环着的手变成了紧紧的揽着，后腰处贴上来一个滚烫的脸，发出的呼吸很均匀，这是睡着了。 简瑶手指微顿，一直高度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酸酸的，很疼。 简瑶按了按，侧脸看了会陈启明的睡脸。 陈启明因为屋里刺眼的灯光在皱眉。 简瑶下意识要关灯。 手指覆上开关几秒，没关，把耳塞取掉伸了个懒腰。 安静的房门外稀稀疏疏声响不断。 简瑶把陈启明挣开，下床看了眼猫眼。 发现猫眼处贴着一个黑蓝色的脑袋。 简瑶皱眉把门打开，“你在这干什么？” 刑南艺扫视了眼简瑶，淡淡的：“顺路。” 说着不等简瑶回应，直接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砰的一声把门被甩上了。 简瑶皱皱眉，关上门回去。 床上陈启明睡的很香。 简瑶拎起自己的东西重新开门去了最开始定下的房间。 刚打开，身后门吱呀一声响了。 简瑶侧脸和又开门的刑南艺对视。 刑南艺蓦地绽开笑，笑的像是朵盛开的鲜花，甜甜蜜蜜，温柔缱绻的说：“早上好。” 现在不过凌晨，好什么好，简瑶没理会，关门睡觉。 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听见了什么动静。 没理会，翻身睡沉了。 隔天一早。 简瑶开门，被吓了一跳。 陈启明坐在门口，随着她的开门，整个人朝她房间里倒。 简瑶后退一步。 陈启明揉揉眼：“你醒了？” 声音带着困倦的沙哑。 简瑶：“让让。” 陈启明爬起来站到一边，拉住简瑶的手臂，“你去哪？” “找刑南艺谈工作。”简瑶抽手眼刀横过去，“别跟过来给我添乱。” 陈启明：“他……” 简瑶：“什么？” 陈启明抿抿唇：“没什么。” 简瑶去敲刑南艺的门。 敲了很久却没人应。 简瑶找来老板开门，行李都在，但是里面空无一人。 简瑶推开走近的陈启明，要下楼查监控。 老板：“你们别在这住了。” 简瑶微怔：“为什么？” “你老公和这间房里的帅小伙吵了一夜，我一晚上接到了八个投诉电话，你老公从来了一直在闹，再这样下去，我们生意不要做了。” 简瑶下楼的脚步顿住，看向后面沉默寡言跟着的陈启明。 陈启明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我可没和他吵。” 简瑶深呼吸几口气，下楼查监控。 时间朝前倒，早上六点，门口出现刑南艺的影子。 出门朝左走，一直没回来，电话关机，了无音讯，简瑶按了按眉心，顺着方向去找。 身后脚步响起。 回头看了眼，陈启明跟上来了。 背着包穿着大红色的冲锋衣，在后面亦步亦趋。 简瑶顿足：“你们吵什么了？” “我没动手。” 知道，如果动手了，照刑南艺的性子已经住进医院了，和上次一样，三分的伤会说成十分。 简瑶：“说重点。” “我半夜醒来你不在了，我以为你去找他了，就去敲门问问，我是敲门，不是砸门，我很懂礼貌。” 简瑶打断：“重点。” “他骂我。”陈启明眼圈微微泛红：“该死的男小、三，狐狸精，他哪来的资格骂我是臭虫，是废物。如果不是他对你有用，老子打烂他的脸！” 简瑶知道陈启明骂的什么了。 这人看着凶恶，在南城也算是个小少爷，但其实被保护的很好，翻来覆去会骂的也只是那些而已。 简瑶转身朝前走。 手机叮的下响了。 拎起来看了眼。 进来的刑南艺的微信——[把他赶走]。 简瑶打电话。 对面没接。 简瑶环视四周。 这地是藏区的集市，到处都是人，但唯独没有刑南艺的影子。 第415章 简瑶拦住一个人问刑南艺。 一嘴的藏语，简瑶根本听不懂。 想再找人问问的时候，手机再度响了。 [把他赶走]。 [把他赶走]。 简瑶发信息：[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刑南艺：[把他赶走]。 [赶走]。 [赶走]。 简瑶顿足回身。 始终跟着的陈启明跟着顿足。 简瑶：“你走吧。” 陈启明手掌握紧：“你想吃什么？酥油茶要不要尝尝，我去给你买。” “走。”简瑶按了按眉心，很倦：“离开这。” 陈启明安静了会说：“我没影响你工作，我没对他动手，我什么都没做，我就只是……” 陈启明眼圈红了：“我就只是跟着你而已，刑南艺不是个好东西，你不喜欢他，但是他看上你了，他私生活混乱，歹毒攻于心计，你会吃亏。” 简瑶：“走。” 陈启明没说话，安静的看着她。 简瑶拎起手机打电话：“给我找几个人来藏区……” 简瑶手里的手机被夺走。 陈启明攥着紧紧的，蓦地抬头看简瑶：“这次我说什么都不走，走了，我就输了。” 简瑶皱眉：“你输什么了？” “那个王八蛋和我打赌，说今天你一定会把我赶走，我不走！”陈启明握着简瑶的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集市里歇斯底里的吼：“我说什么都不走！你死了这条心！” “你不走，我今晚就和刑南艺睡。”简瑶朝前走了一步，昂首眉梢含冰：“我洗干净把自己送过去，你敢拦，我就敢捅死你！” 陈启明布满红晕的眼睛瞬间往下掉落眼泪，怔怔的看着简瑶。 简瑶说：“滚。” 陈启明转身走了。 简瑶：“手机还我。” 陈启明顿足，手高高扬起，半响后转身丢给简瑶大步走了。 简瑶给刑南艺打电话。 刑南艺终于接了。 简瑶：“看戏看够了吗？” 电话对面的背景音和简瑶的一样嘈杂。 简瑶环视四周：“出来，我们回南城。” 刑南艺语气带笑：“你真不该让陈启明走。” 简瑶皱眉：“什么？” “这样你就能洗干净来找我了，而不是每次像是防贼一样，把自己搞的像个叫花子一样脏。” “出来。” 简瑶把电话挂断。 斜对面小巷子里冒出了刑南艺，穿着一身黑，戴了个口罩。 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握着手机的手对简瑶晃了晃，眼底明晃晃的全是得意。 第332章 算计 简瑶看了他好几秒，笑笑：“饿吗？” “饿了。” “走，去吃饭。” 简瑶的笑容在转身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手机进来电话。 是简瑶之前托的娱记。 简瑶接起。 对面说和之前一样，查到的全是网上刑南艺的虚假资料，现实中的任何资料都查不到。 “老二呢？” “刑家老二在国外，这两个月都没回国。” 简瑶轻轻笑了两声。 刑南艺说：“吃了饭我们去四处逛逛吧，这地没人认识我。” 简瑶收起手机笑笑说好。 找了家当地有名的餐厅，和刑南艺相对而坐。 刑南艺的脚在桌子下踢了踢简瑶：“你做做攻略。” 简瑶：“什么攻略？” “这地的，查查。”刑南艺摘掉口罩，甜蜜温柔的桃花眼里漾起了浅浅的满足：“找个马场，我带你去骑马，这里没狗仔也没外人，更没什么人认识我，我带你去玩。” 简瑶：“你能骑马吗？” 简瑶记得刑南艺拍第二部片子的时候，有骑马戏。 那马失控了，把刑南艺从上面甩下来拖拽了二十几米。 后来刑南艺的接剧标准加了一条马戏不接。 刑南艺：“可你喜欢啊。” 简瑶低头吃饭。 刑南艺托腮含笑说：“小时候你在小卖部那看过青、藏的纪录片，说哥哥我想骑马，我答应了等长大了，我带你来骑。” 刑南艺很温柔的说：“我可不像你，说话不算数，你从前对我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等骑了马，我们往里面走走，我带你去住蒙古包，吃烤全羊，加很多辣椒。” 简瑶：“想喝什么？” “马奶酒。” 简瑶点头起身，捧着两杯过来，给刑南艺一杯，手指摩擦杯壁，开口笑笑：“来到的第一天你为什么不说带我去骑马？” 刑南艺微怔。 简瑶和刑南艺碰杯。 刑南艺喝了，关于简瑶的问话没回答。 简瑶笑笑也没再问。 在刑南艺开始晃脑袋的时候笑笑说：“因为你在等陈启明把你的资料送过来，你知道我多疑，所以机关算尽的让我主动和你绑在一起，你个……神经病。” 刑南艺在上了回南城的直升飞机后才醒过来。 第一感觉是脑袋昏昏沉沉的。 不止如此，手脚也被绑，而且不是绑了一会，几乎快僵硬了。 刑南艺挣扎了几秒。 耳边钻进简瑶的声音。 简瑶：“直升飞机和雇人的费用，我会从给你的片酬里面扣。” 第416章 刑南艺：“这是回去了？” “是。”简瑶环胸闭目养神：“十个小时后到南城，你睡会吧，睡醒后做心理检查治疗，然后等着进剧组。” 刑南艺嗓音沙哑：“你他妈……” 简瑶戴上耳塞，闭目养神，全程未摘，彻底无视了刑南艺。 到南城的时候天色昏暗。 简瑶下飞机额首：“心理医生到位了吗？” “在酒店。” “把人送去酒店，检查结果第一时间给我，还有，查他的精神病史，提前准备精神病病发后的第一方案。” 简瑶拉着行李箱想走，片刻后回身走近手被绑着的刑南艺。 然后不得不感叹。 不怪这货火，好生生的站着是惊艳美，被绑着是战损美，活脱脱的一棵巨大的摇钱树。 简瑶站定在刑南艺的面前。 手抬起，一巴掌狠狠的扇了下去。 刑南艺偏过脸，简瑶甩了甩手腕侧身嘱咐：“回去找个冰袋给他敷敷脸，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刑南艺悠悠的声音钻进简瑶耳中：“你想死。” 简瑶说：“我和你好好谈合作，你给我玩心眼，我客客气气的对待你，你算计我。你这人不适合吃敬酒，只适合吃罚酒。” 简瑶转身欲走。 刑南艺说：“你是因为那条臭虫所以这么对我吗？” 简瑶没搭理，坐车直奔沈眠和陆少卿的婚房。 敲门了没几下，门开了。 简瑶：“刑南艺的……” 话音落地，声音卡住了。 有的地方只适合聊生活，不适合聊工作。 就像这里。 沈眠齐腰的黑长直散下，穿着白色的毛衣，躬身开门，身后的灯光倒衬着，整个人暖的出奇。 尤其是后面电视播放声和厨房声响不断。 很像个家。 沈眠：“你怎么这么脏。” 简瑶低头看自己。 黑色的大衣上面灰扑扑的罩了一层灰。 临近沙漠灰尘大。 那地不好认路。 简瑶给刑南艺下过安眠药后，在大路上等雇的人等了大半个小时。 简瑶：“给我衣服穿。” 沈眠：“你房间里有你之前换下来的一套，我洗了给你放衣柜了，自己去拿。” 简瑶换上拖鞋和厨房做饭的陆少卿打了个招呼去房间。 之前住过的房间还是那样。 简瑶叠的被子的弧度都没变。 变得只有拉开的窗帘，还有床上带着的淡淡阳光味道。 简瑶简单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出去。 陆少卿正巧在喊：“菜。” 沈眠从沙发上蹦起来，哒哒哒的跑去厨房，把手里啃了两口的苹果递到陆少卿嘴边。 陆少卿小小了咬了口，嘶了一声：“吃饭了，吃它干什么。” 沈眠凑近啾啾啾的亲了几下陆少卿，转身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接着啃苹果，看见她皱眉：“去把头发吹干。” 简瑶转身去吹干头发。 出去的时候饭菜已经坐好。 陆少卿摆筷子，沈眠一边啃剩下的苹果，一边蹦蹦跳跳在换台找电视。 简瑶不自觉的笑了笑。 感觉这个家烟火气真的很重。 多了个陆少卿，沈眠本人的烟火气变的更重，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简瑶坐下吃饭。 没打算主动提工作的事。 陆少卿先提了，“你让我查的刑南艺真实资料和他故意找人透露给陈启明的一样。” 简瑶的人查不到。 那么南城能查到的就只有陆少卿了，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简瑶怔住。 陆少卿：“不一样的是，刑南艺本人很毒，完全看不出来。” 陆少卿说毒，就是真的很毒了。 简瑶：“怎么个毒法？” “他找人诱惑他们沾d了。刑家三个少爷对外人模人样，但一年前，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三个少爷，全部。” 简瑶愣住。 陆少卿接着说：“那些照片是真，但是是刑南艺故意放给他们的，刑家三个少爷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被刑南艺算计的连裤子都没了。” 第333章 小哥哥 简瑶愣在原地。 陆少卿说：“刑家在一年前已经相当于被他全部掌控，他编造半真半假的资料，最终目的是冲着你来的。” 简瑶没说话。 陆少卿说：“合同暂停，协议终止，这个人你别沾了，我会找人把他从南城赶出去。” “资料上的照片是真的吗？” 陆少卿说：“是，但是是刑南艺故意放给他们的，刑家三个少爷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被刑南艺算计的连裤子都没了。” 陆少卿点评：“刑南艺，城府极深，很危险。” 简瑶是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是这么个走向。 按了按眉心，脑中思绪繁乱一片，良久后开口：“他前女友是谁？” “他没前女友。” 简瑶：“什么？” “刑南艺在刑家的名声是男女不计，荤素不计，实际上私生活很干净，男女都不碰，那些是伪装不是真的。” 简瑶喃喃：“瑶瑶。” 陆少卿皱眉：“瑶瑶？” 简瑶捏了捏眉心：“看样子他冲我来不是因为什么前女友，是因为我和他妹妹长得很像，把我代入他妹妹了。” 第417章 沈眠插话：“他拿你当妹妹？” 简瑶和陆少卿对视了眼，彼此都沉默了。 那些调戏的照片可以证明，此妹妹非彼妹妹。 刑南艺是个变态。 简瑶咳了咳解释，“对，他十四离家的时候遇到一个女孩叫瑶瑶，他总对着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怀疑他脑子有病，重度妄想症。” 沈眠：“他十四的时候你多大？” 简瑶微怔。 按照真实的年纪算，刑南艺十四的时候简瑶十二。 简瑶：“我不认识他。” 虽然同在南城，但简瑶记忆里没有刑南艺这么个人。 简瑶脑袋隐约有点疼，按了按后补充，“他妹妹在他十五那年去世了。” 沈眠哦了一声，咬了咬筷子：“你……” 陆少卿啧了一声：“别咬筷子。” 沈眠把筷子放下，“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简瑶摇摇头。 沈眠：“你不想放弃他？” 简瑶的确不想放弃刑南艺。 刑南艺是真的一个活脱脱的摇钱树。 带来的不是短暂性的胜利，而是长久的胜利。 她要做的是统治整个娱乐圈，做绝对的资本，让简冉一家再没翻身的可能。 刑南艺相当于是她胜利的基石。 沈眠说：“你俩相处，他对你怎么样？”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像个神经病。 简瑶抓了抓头发，纠结了下：“还行吧。” “兄妹相处？” 简瑶：“算是。” “那就别放弃。” 简瑶微怔。 沈眠正色道：“刑家三个少爷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把他们毁这么彻底，说明他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简瑶点头。 沈眠说：“他现在被你送去酒店关起来了，如果再撕破脸赶出南城，照他的性子，这件事绝对没完，刑家被他掌控，他有权势有演技有奖项，你想封杀他很难，而且有很大的可能会把他推给你的仇家简冉，让简冉一家翻盘。不如就势利用，把简家给一次性解决，后续再议。” 陆少卿插话：“我能解决他。” “嘘嘘嘘。” 陆少卿闭嘴了。 沈眠说：“你自己想想。” 简瑶：“我想想。” “吃了饭再想。” 简瑶碗里多了很大一块粉蒸排骨。 沈眠笑的像朵花：“吃吧，我家少爷做的，贼好吃。” 简瑶笑笑：“好。” 简瑶走后。 陆少卿收拾碗筷嘟囔：“直接把刑南艺轰出去算了，干嘛让她去找，后面指定一堆麻烦事。” 沈眠托腮叹了口气：“她不会放弃的。” 说着拎起桌边的草莓塞到嘴里。 陆少卿皱眉：“你才刚吃了饭。” 沈眠：“想吃。” “少吃点。” 沈眠说好。 陆少卿端起来碗筷啧了一声。 沈眠转身爬上了他的背。 陆少卿轻轻翘唇，背着人去厨房，把碗筷一件件的放洗碗机里。 耳朵被拧了下。 沈眠语气悠悠：“瞧瞧你，给简瑶介绍的什么狗屁对象。” 陆少卿转移话题：“为什么她不会放弃。” 沈眠朝上爬了爬，“她从不走回头路，而且她为了刑南艺付出了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她如果放弃了，她就不是简瑶了，与其不赞同，不如赞同，这样以后真出了什么事，她也能来找你商量，否则就是个闷葫芦，什么都得你自己去查，提心吊胆的。” 陆少卿：“她可真麻烦。” 沈眠翻了个白眼，凶了起来：“她麻烦你什么了？说白了，她是在给你陆氏打工，她股份才占了百分之二十五，你占的才是大头，还有，你瞧瞧你给她介绍的这是什么……” 陆少卿直起身把沈眠放下来，转身将人抵在门板上：“带你出去买凤梨？” 沈眠：“你少给我转移话题……” 话没说完。 陆少卿躬身把沈眠的嘴给堵上，轻轻的哄：“除了凤梨还想吃什么？” 沈眠：“你……” 陆少卿把沈眠的嘴再度封上，轻轻的笑：“我有点贵。” 沈眠被吻的脑中白花花一片，只剩下陆少卿笑的像是淌了蜜的眼睛。 沈眠呢喃：“多少钱？” “三块钱。” “我要包夜。”沈眠搂着陆少卿的脖子笑：“拿凤梨换一夜。” …… 简瑶从世贸出来接到了酒店打来的电话。 心理专家会诊结束。 刑南艺精神没问题，很正常。 简瑶脚步顿住，“换个专家查。” 简瑶挂断去了酒店。 等待又叫来的三个专家的会诊结果。 结果显示。 刑南艺没有精神疾病，也没有心理疾病，是个很正常的人。 简瑶沉默了很大会，让人散了，推门进去。 屋里刑南艺靠坐在沙发上，手还被绑着。 简瑶走近在对面坐下。 发现刑南艺突然绽开了一抹笑，漂亮的像是有毒的罂粟花盛开。 下一秒，刑南艺手腕上的绳索突然开了，急速接近后一把按着简瑶的脖颈往后怼，眼神阴毒似结束冬眠的毒蛇。 简瑶脖颈后撤，脸色涨红，手摸索的抓住旁边的台灯摆件。 第418章 在刑南艺冷冷的收紧掌心力度后，松开手，艰难的挤出话：“哥哥。” 刑南艺微怔。 简瑶：“小哥哥。” 第334章 回来吧 简瑶被放开了。 坐在沙发上俯身剧烈的咳嗽，缓和后抹了把额角的冷汗，看向对面面无表情转动手腕的刑南艺。 刑南艺掀眼皮和她对视，眼底什么都没有。 甜蜜也好，暴躁也罢，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像是面无表情的阴毒才是他的真面目。 简瑶深吸口气开口：“刑家主好。” 刑南艺转动手腕的动作微顿。 简瑶开口：“二十三岁决胜全局，真厉害。” 刑南艺翘起二郎腿：“给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欠教训。” “您说的对。” “托陆少卿查的我？” “是。” “如果这不是南城，我分分钟弄死他。” 简瑶手掌缓慢的握成拳，想笑着附和，但是没笑出来，语气很硬：“以后别说这种话了。” 刑南艺挑眉。 简瑶说：“他是我最好朋友的老公，如果让我朋友听见，她会不高兴。” 刑南艺说：“她不高兴关我什么事？” “她杀你，我递刀。” 屋里安静了下来。 简瑶说：“她是我朋友，她在乎的人，谁也不能伤。” “你现在和我说这个，就不怕我带着刑家转投简冉，把你复仇的计划碾碎成渣？” “这些不如我朋友重要。”简瑶谄媚的态度收敛了，冷冷的：“请你嘴下积德。” 简瑶本以为刑南艺会勃然大怒，俩人还有的掰扯。 却没想到刑南艺突然就笑了，眼底的冷漠和阴毒跟着烟消云散，像是听到了让他心情非常愉悦的事。 简瑶不得不腹诽，妈的，这还没病？一群庸医。 刑南艺：“这么说来，你老公对你来说还真什么都不是。” 简瑶微怔。 刑南艺：“我说了句你朋友，不对，只是朋友的老公，你就和我翻脸，骂你老公无数句，你却只是和我耍耍嘴皮子而已。” 简瑶沉默了。 刑南艺托腮，眉眼带笑：“你们睡、过吗？多少回？你……怀过孕吗？” 简瑶皱眉。 刑南艺从开始就对她和陈启明的事很感兴趣，现在问的更是超纲加漏骨了。 简瑶眼珠子微转，开口：“我一个礼拜内和陈启明离婚。” 刑南艺微怔。 简瑶说：“刑家的事，您不需要我帮忙，条件你另外开，离婚我附赠，怎么样？” “怎么离？” 这次怔住的换成简瑶。 简瑶说：“您说怎么离？” “身败名裂。” 简瑶沉默了。 刑南艺说：“做不到，我立刻联系简冉。” 简瑶：“您其实是忌惮陆总的吧。” 刑南艺没说话。 简瑶说：“您不止忌惮陆少卿，而且非我不可，不然先前也不会装成受欺负的纯良模样小心翼翼的试探我是不是非您不可，甚至机关算计的算计。” 刑南艺话锋一转：“你舍不得他身败名裂？” 简瑶：“我……” 刑南艺打断：“他算个什么东西，婚内出轨，私生活混乱！污糟烂臭一无是处！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简瑶：“陈启明是陆总的朋友，陈启明的父亲和陆总的母亲交情颇深，身败名裂我做不到。” 简瑶在刑南艺开口前再开口：“我可以在五天内和他离婚。” “三天。” “成交！”简瑶站起身伸手：“合作愉快。” 刑南艺仰头挑眉：“你故意的？” “不敢。” 刑南艺看了简瑶许久，手搭上，在简瑶想要松开的时候握紧，嘴巴蠕动了会开口：“你离婚了，我可以原谅你一点点。” 简瑶微怔。 刑南艺抿抿唇：“就一点点，不是全部。” 简瑶心口突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声音跟着柔软了，“好。” 刑南艺轻轻翘唇，却只是一点就收回，抽出手额首：“你们睡、过多少回？你怀过孕吗？。” 简瑶：“我先走了，剧本待会找人给您送来，三天后见。” 简瑶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外面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手机里进来短信。 简瑶心不在焉的打开。 刑南艺的。 [三天倒计时开始]。 简瑶有瞬间的想砸了手机，克制住，转身下楼，开车直奔陈家。 陈贺在院子里浇花，看见简瑶一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傍晚，陈启明在家吗？” “没。” 简瑶皱眉：“没回家？” “对。” 简瑶给陈启明打电话，电话对面显示不在服务区。 简瑶按了按突然乱蹦起来的眉心。 打给海关查陈启明的航班信息。 陈启明坐飞机转程去藏区后，航班信息就没更新过。 他有很大的可能还在藏区，根本就没回来。 陈贺说：“出什么事了？” 简瑶：“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如果陈启明回来了，你让他和我联系。” 简瑶和陈贺道别，坐进车里给之前在藏区雇的人打电话：“给我查陈启明。” 第419章 简瑶开车想回家，兜兜转转的把车开去了机场。 再次给陈启明打电话，还是不在服务区。 简瑶脑袋磕上方向盘安静的等。 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手机突然炸响。 简瑶茫然了一秒回神了，拎起手机接了。 “陈先生还在您之前住的旅店里。” “在你身边吗？” “在。” 简瑶：“你把电话给他。” 电话对面换成了陈启明，没说完，只是轻轻的呼吸着。 简瑶：“陈启明？” “恩。” 冷冷清清的一个字，带着别扭和气。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你怎么还没回来？和他去哪了？几点了你知道吗？去哪了！去哪了！” “我回家了。” 电话对面嗓音突兀的大了：“你什么时候回去的！你为什么不带着我！” 简瑶：“坐飞机回来，我有事找你。” 陈启明安静了很大会，开口：“什么事？” 简瑶手指点了点方向盘：“回来我们好好过吧。” 简瑶按捺住不耐烦，温温柔柔的说：“以后我改，不以工作为中心，多抽出来点时间陪陪你，你不是想要三个孩子吗？我给你生，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培养成事业批，接掌家业，女儿养成小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好不好？” 陈启明的呼吸突然就重了。 简瑶：“回来吧，我在家里等你。” 第335章 离婚协议 陈启明良久后才回答：“你出什么事了吗？” 简瑶微怔。 陈启明：“出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了吗？谁？刑南艺那个骚狐狸吗？” 简瑶：“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有人欺负你，让你心灰意冷，你怎么会突然要把工作放一边。出什么事了？”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急了：“你说啊，到底怎么了？” 简瑶：“没怎么，就是有点累了。”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捏了捏眉心：“还有点困和饿，陈启明……” 简瑶说：“我想吃你做的小馄饨。” “我马上回去，你在家等我。” 简瑶说好。 “冰箱里有，你让咱爸给你下，我马上就走。” 简瑶说好。 “睡一觉，你一睁眼我就到了。” 简瑶：“好。” 陈启明把电话挂了。 简瑶将手机丢到一边，开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陈启明短信进来了：[吃了吗]？ 简瑶打个哈欠，迷迷瞪瞪的回复：[我睡着了]。 发完手忙脚乱的撤回。 不困了，被吓出了一身的汗。 简瑶欲盖弥彰的发：[我睡觉了]。 对面没回。 简瑶把邮箱里的文件处理了，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等到天蒙蒙亮。 琢磨着陈启明应该出了无信号区的地方，到机场了。 给航班公司的人打电话。 陈启明已经坐上飞机了。 简瑶如释重负，打电话：“明天下午三点，去机场押陈启明回家。” 对面应下。 简瑶倒头睡了。 睡到八点半爬起来看到刑南艺新更新的倒计时消息。 烦遭遭的皱眉，换衣服去公司。 这是简瑶年后第一次去公司。 忙碌一上午，时间接近两点半。 简瑶匆匆开车去陈家。 陈贺自打不去公司后，要么出国小住一段时间，要么在后院打理种下的兰花，今天和昨晚一样，在料理这些兰花。 简瑶站在门口出神。 在陈贺喊了一声后回神了，“叔叔好。” 陈贺点头：“启明找到了？” “对。” “你今天来是离婚的？” 简瑶怔了下，点头：“是。” “你跟我来。” 简瑶跟着陈贺去书房。 陈贺拉开抽屉把里面的文件一一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支票待会有人送来，这些是离婚协议上许诺给你的东西，你签字吧。” 简瑶手背后搓了搓，“等会吧。” 陈贺：“等启明吗？” “对。” “没必要，他在和你的这段婚姻中犯了原则性错误，没有反对的资格。” 原则性错误是简瑶为了和陈启明离婚故意说给陈贺听的。 简瑶没说话。 陈贺：“对不起孩子，是我没教好启明。” 简瑶抿抿唇：“我从陈氏离开前安排的经管团队是我精挑细选的，财务部我安排了几个信得过的老人，只要公司不涉及大的投资和改革，维持现有的体系，陈氏的基业可以保陈家三代衣食无忧。” 陈贺笑笑：“辛苦了。” “您年纪大了，把什么都交给团队就好，不要太过操劳，注意身体。” 陈贺低低的叹了口气：“别操心我了，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 “如果在外受了什么委屈，或者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告诉叔叔，陈家虽然比不上南城正经的财阀世家，但也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简瑶眼圈突兀的就红了。 陈贺对陈启明其实挺差，训骂责备揍都是家常便饭。 第420章 但对她却内敛沉默温柔。 自打她进陈家后，没对她大声说过一句话。 在她提出想学管理的时候，直接把陈家的管理权给了她，悉心教导。错了也好，亏了也罢，不训不骂，不凶不责备。 温柔的像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父亲。 经常让简瑶生出一种，如果这是我的亲生父亲就好了的错觉。 可到底不是亲生父亲。 中间连着一个陈启明。 没了陈启明，充其量只是相识的陌生人而已。 简瑶客气道：“谢谢叔叔。” 简瑶在三点半等来了被人押着迈进陈家的陈启明。 简瑶把桌面上文件推过去：“签字吧，签完你如果愿意去民政局，我们就去办，不愿意，我就起诉。” 陈启明性子跳脱活泼。 跟着的就是臭美和爱干净。 没到洁癖的地步，但是很在乎形象。 现在却略显狼狈，还穿着去藏区的那身红色的冲锋衣，眼窝下青紫一遍，全身都灰扑扑的，木愣的看着简瑶。 简瑶：“签字吧。” 陈启明被人推搡着朝前几步，眼圈突兀的就红了，喃喃：“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简瑶侧目看向陈贺。 陈贺手挥下：“按着签。” 陈启明被按着朝桌前走，靠近一米的时候死死的僵住不动，问陈贺：“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你不是说她像你的女儿吗？你为什么要让我签！” 陈贺：“因为你婚内出、轨了。” “我说了我没出、轨！我没出、轨！我没出、轨！”陈启明吼出声：“我没有出、轨！我和简瑶结婚后就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她的事！我只多和她们牵了手，连三分钟都没有！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简瑶从包里抽出准备好的厚厚一扎文件递给陈贺：“叔叔，这些是我整理的陈启明出轨的证据，上面有他和别的女人勾肩搭背从我身边走过的监控截图，有那些女人发给我的床照复印件，有他和我姐姐同行去逛街的照片，时间地点全都有，您可以一一去核对。” 陈启明蓦地看向简瑶，眼圈通红。 简瑶平静的看向陈启明：“你的确出、轨了，证据确凿。” 陈启明眼泪极快的蔓延出了眼眶，“在藏区的时候你说你都知道，你说你知道我并没有……” 简瑶打断：“我没说过。” 陈启明哽住了。 简瑶说：“你记错了。” 屋里静了下来。 陈贺把文件放在桌子上，“按着签。” 陈启明这次没反抗，被推搡着朝前，乖顺握住笔。 简瑶长出口气。 手机叮得下响了。 简瑶拎起来看了眼。 又来了。 刑南艺的催命倒计时。 简瑶按灭，耳边漫进陈启明的声音。 “签可以，但我有条件。” 第336章 后门 陈启明挣开身后按着的人，抬起胳膊擦掉脸上泪，看着简瑶一字一句的吐话：“你要教我怎么管理公司，要把我爸从前教你的全都吐出来！” 简瑶没说话。 陈贺呵斥：“陈启明！” 陈启明吼：“怎么了！她进门的时候说想学管理，她投错一个项目给家里亏了几个亿！你没日没夜的熬了三个月给她填窟窿！私下里请股东吃了无数次饭，五十多岁的人了，鞠躬替她认错，求他们再给她一次机会，说她是个好苗子，以后可以把陈氏壮大，成为一个出色的接班人，她现在拍拍屁股走人了，不该把这些吐出来还给你吗？！” 陈启明眼泪不断的往下掉，一边擦一边对简瑶吼：“如果没有我爸背地里护着你，给你善后，帮着你扶着你！你怎么可能如今在南城横着走！你要把我陈家给你的都吐出来。” “我给你钱。”简瑶说：“分期付款，三年内还你五个亿。” 陈启明冷笑：“我不要钱，我要你把我爸教你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还给我！我要接手陈家，不让陈家的那些股东说我爸有眼无珠，养出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陈贺说：“爸教你。” “你还有本事教吗？”陈启明吼：“你被陆明远那个神经病折磨的走路都费劲！你拿什么教我！我不学，陈家那些不服你的股东早晚会骑到你头上拉屎！” 陈贺长叹了口气：“别闹了，感情的事勉强不了。” 陈启明胸膛急速起伏，不看陈贺，看向简瑶：“还给我！”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吼：“你还给我！” 简瑶：“明早去陆氏娱乐报道，那没人认识你，你在那也不再是陈家的少爷，只是一个小职员，还有，咱俩不认识。” 陈启明怔住。 简瑶把离婚协议推过去：“我跟着叔叔学了九个月，我会教你一年，一年后，桥归桥路归路，就此别过，互不纠缠。” 陈启明愣了很长时间，手里握着的笔抬起，签字。 简瑶把离婚协议收起来。 站起身对着陈贺跪下，“谢谢您从前的教导和相护，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还的。” 简瑶响亮的磕了个头站起身，把那些没签字的财产推过去：“这些是谢师费。” 简瑶转身欲走，半响后回头：“走吧，去民政局。” 陈启明转身跟着出去。 第421章 简瑶上车，载着后座沉默的陈启明到民政局。 解安全带要下车的时候，陈启明抱紧怀里的包，闷闷的说：“我……我没带证件。” “一直都在你包里。”简瑶：“我下午还有个会，快点。” 简瑶和陈启明离婚了。 红色的本子变成了绿色的。 简瑶站在门口翻开看了很多眼，塞进口袋转身欲走。 手腕被握住。 简瑶回身。 陈启明眼圈通红，“你真的从来没爱过我，一直都只是利用吗？” 简瑶顿了一秒，“没爱过，只是利用。” 简瑶把手抽出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开出去不过几百米，手机进来刑南艺的电话。 简瑶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忍了，接起。 “你既然一天就能解决，为什么和我说三天。” 简瑶观察左右和前面的后视镜，顶了顶腮，笑笑：“因为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什么事？” “公司的事。”简瑶：“三天后见。” 电话对面没说话。 到底是要捧着的大神，简瑶：“小哥哥。” “你恶不恶心。”刑南艺轻笑一声把电话挂了。 简瑶面无表情的把手机丢到一边开车回公司，和已经等着的各个部门挨个的开会。 结束的时候已到深夜。 简瑶转动椅子看向外面漆黑一片，胃突然开始隐隐作痛，按了按，找出药吃了。 手机叮的下进来一条微信。 是陈启明的。 两套西装丢在床上的照片，文字问她明天穿哪一套去上班。 简瑶把陈启明的微信拉黑，起身要下楼。 回头看了眼昏暗的办公大厅。 转悠一圈，在窗边一个空的办公桌前站定朝外看了眼，转身走了。 隔天简瑶的手机进来陈启明的电话。 说他到了。 简瑶从文件中抬头看了眼时间。 八点五十，来的不算晚。 简瑶嘱咐助理小邓：“楼下来了个新员工，企划部实习助理，你去接上来交给人事，坐靠窗的那个办公桌。” 小邓微怔：“企划部实习助理？特招的精英？” 简瑶思考了几秒：“你亲戚。” 小邓怔住。 简瑶：“去吧。” 小邓转身欲走。 简瑶喊住：“蓝色的帕拉梅拉。” 小邓：“什么意思？” “他在那车里坐着，你过去敲窗户让他下来。” 小邓挠挠头：“怎么对待？” 简瑶：“对接给一组组长刘亚，把他一身的大少爷脾气洗掉。” 小邓：“磨砺啊。” 刘亚是企划部高薪挖过来的人才。 人是能干，但脾气也是真的差，骂哭大老爷们的事天天有，简瑶刚来的时候，他都没少给白眼看，仗着有能力，天不怕地不怕。 简瑶转了转笔：“交代企划部经理，让刘亚对他……” 小邓：“对他多照顾？” 简瑶沉思了几秒，“不用。”挥手让他出去。 小邓到楼下果然看见一辆蓝色的帕拉梅拉。 小邓走近敲门。 车窗下滑。 漏出一张很白净帅气的脸。 头发一丝不苟，手表闪闪发光，西装贵气笔挺，墨镜下滑到鼻尖，挑高眉，傲慢道：“你谁啊。” “我是简总的助理小邓，她让我接您上去上班。” 陈启明抿抿唇：“她怎么没来接我。” 小邓怔了下。 陈启明把墨镜撩上去：“算了。” 说着下车整整衣服，手插兜朝前走。 过了会顿足回头，皱眉呵斥：“走啊。” 小邓小跑走近，纠结了下还是说出口：“您是企划部新进的实习助理，是实习助理。” 陈启明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企划部组内奖金平摊，不养闲人，您是要进一组的实习助理，不是来当老总的，穿成这样这个态度上去，别人会以为您是走后门的，给您小鞋穿。” 第337章 鸡飞狗跳 陈启明皱眉：“后门？” 小邓小心翼翼道：“对，企划部全是能人，尤其是刘组长带的一组，您态度不端正，别人会连带着骂介绍您进来的人。” 这位明显是简总介绍进来的。 但简总说挂他的名号。 算来算去，就算是他的人。 小邓之前是总裁办的小助理，被简瑶提上来不过几个月，简瑶来的时间短，他更没什么话语权。 那些企划部的魔头，不管是组长还是员工，都根本不怕他，最烦的就是走后门跑来白摊奖金的，小邓私心里很怕陈启明会给他找麻烦。 苦哈哈的求：“您稍微……” 陈启明打断：“那我要穿什么？” 小邓微怔。 陈启明抿唇：“你说我该穿什么，我就穿什么。” 小邓纠结了下：“车钥匙藏起来，手表摘了，墨镜别戴，你这西服……没商标，还好，主要是态度，态度一定要端正，对了，你多大，什么院校毕业，研究生还是硕士，在校拿过什么奖吗？有成名的企划方案吗？算了，你直接把简历给我吧。” 陈启明不自觉的抓了抓衣角，松开说：“我没有，大学毕业证是在国外买来的，专业是导游。” 第422章 小邓一嘴的话咽了回去，憋了憋问一句：“之前上过班吗？” “在陆氏上过，特别助理。” 小邓眼前一亮：“之前跟的小陆总还是老陆总？” “陆少卿。” “别别别，别直呼总裁的名字。” 陈启明抿抿唇点头：“好。” “上过几个月？” 陈启明指甲掐进了掌心，撒谎：“三年。” 小邓眼睛瞪大：“牛啊。” 陈启明：“这样不算给简瑶丢人吧。” 小邓：“不给不给，总公司下来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更何况是总裁的特别助理，放心。” …… 简瑶办公室。 简瑶从文件中抬头：“有事？” 人事皱眉：“小邓介绍来的人您知道吗？” “知道。” “品行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简瑶接过人事递过来的手写简历。 字迹很丑，但是能看出认真，一笔一划端端正正。 问题是是内容。 陈启明三十二了，上面写的是二十六。 关键是学历那栏的毕业日期年龄没改，很多年前毕业，年龄怎么都对不上。 还有就是工作经历。 陈启明的工作经历就一个。 在陆氏总公司做陆氏总裁陆少卿的特别助理，整三年。 人事做背调。 查出来陈启明很多年前在陆氏入职了三个月，出勤率不到十天，然后被开了。 撒谎三分钟，一秒拆穿。 人事：“这种人没法要。” 简瑶按了按眉心，“把工作经历和年龄给他改了。” 人事皱眉：“确定要收吗？” “对，进企划部。” “企划部不会要的，就算进去也待不住。” 简瑶：“送进去，实习助理，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陆氏的人大都高傲。 娱乐公司创收不怎么样依旧如此。 简瑶来这里两个多月，因为年前拿下的ip，才算在公司里站稳脚跟。 娱乐公司年后要开始快速发展。 简瑶的目标是一年内吞并简冉家的娱乐公司和其余十家小型娱乐公司。 陈启明只有在这里，在能人辈出节奏很快的企划部才能学到东西。 而且这里没人认识他，是最适合他待的地方。 简瑶：“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人事嘴巴蠕动了会想说点什么，看简瑶已经开始敲击电脑，最后没说。 陈启明入职的第一天。 鸡飞狗跳。 简瑶办公室距离企划部不算近，但却依旧能听见企划部一组组长刘亚传来的咆哮。 简瑶不想听陈启明的吼。 找了个耳塞处理工作。 傍晚的时候，小邓进来，屈指在简瑶办公桌上敲了敲。 简瑶抬头茫然：“怎么了？” “陈启明。”小邓快哭了：“刘亚刚才把我叫过去骂了我一顿，妈的。” 简瑶：“陈启明对他动手了？” 小邓：“没有。” 简瑶皱眉：“我没明白你什么意思。” “陈启明连复印打印都不会，企划部的专业术语一窍不通，被骂了不反驳，只是闷头学，但根本学不会啊，刘亚教不会，企划部经理亲自下场教了三遍也没学会。” 简瑶怔了下。 小邓：“不然调去别的部门，我看他挺听话，脾气也好，调去现场吧，那地只要听话能干，不会挨这么多骂。我……” 小邓扭捏道：“我也能不跟着提心吊胆。” 简瑶沉默了，“出去吧。” “简总。” “下你的班，明天再说。” 小邓出去了。 简瑶在办公室忙碌到深夜，手机叮得下响了。 简瑶拎起来看了眼。 刑南艺的。 [饿了]。 简瑶打电话：“给刑南艺安排三个助理，一个饮食，一个起居，一个全能。” 简瑶把电话挂断想静音。 手指微顿，翻找出黑名单。 里面没陈启明发来的抱怨短信。 陈启明进这里挨骂了一天，但是静悄悄的，很不像他。 简瑶扣上没看了。 在午夜收拾东西踏出办公室要走。 侧脸看见远处一抹灯光。 企划部的灯还亮着。 简瑶一眼在靠窗的位子上看到了陈启明。 脸靠在厚厚的文件上，长睫毛微合，睡着了。 简瑶看了会转身要走。 闷闷的声音钻入耳畔，“我给你丢脸了吗？” 简瑶顿足侧身。 陈启明还趴在文件上，但是睁开了眼。 简瑶：“丢不到我的脸，丢的是小邓的。” “你来这的时候我们还没离婚，可这里竟然没人知道你结过婚，你不说是因为丢人吗？还是因为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和我离婚。” 都不是。 是忙，没时间。 简瑶：“我走了。” “不是说，你教我吗？” 简瑶再次顿了足，良久后回身，隔着三米的距离看他，“陈家产业大头是百货服装连锁，门店销售的根本是企划活动。” 陈启明没说话，眼睛雾蒙蒙的盯着她。 简瑶说：“陆氏娱乐涉及的范围很广泛，从影视ip到综艺策划，到艺人包装后期宣发，桩桩件件都要过企划部，你在这只要能熬过三个月，就能有所成，最起码，你能学会怎么过废留精，能分辨什么是有效什么是无效，这些你跟我不如跟企划部……” 第423章 陈启明打断：“熬过三个月，你就能亲自教我了吗？” 第338章 拿捏 陈启明雾蒙蒙的眼睛里盈满了讨好。 简瑶看了他许久，“我以为你是真的想学点东西，把陈家给撑起来。” 诺大的办公大厅瞬间一静。 陈启明眼底的讨好淡了，多了苦涩，“我是想学，把陈家给撑起来，可我也舍不得你。”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说：“我好好干，在这待三个月，你能亲自带我吗？我保证，我不会给你添乱，会好好学。” 陈启明竖起手指，信誓旦旦：“我绝对乖乖的，不给你惹事，不给你找麻烦，三个月，把能学的都学会，让刘亚那个老王八蛋喊我一声祖宗。” 简瑶想说你在做什么白日梦，最后没说话。 陈启明竖起的三根手指蜷了蜷，声音软了点，类似于撒娇，“在陈家你答应的，说会教我，说的你，你简瑶亲自教我。” “走了。” 简瑶没等陈启明回应，转身直接走了。 深夜手机进来刑南艺的微信。 [你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处理工作]。 简瑶没理他，洗了澡坐床上想睡觉，看了眼笔记本，没睡。 隔天叫来小邓，“陈启明来上班了吗？” “来了。”小邓说：“我八点半到的，他已经在了，还把企划部的卫生打扫了，虽然打扫的不怎么样，但态度是真端正，你还别说，看着像个不食人间烟火脾气挺差的富二代，相处下来挺好说话的，头发也不抹油了，手表也不戴了，比刚来的大学生都乖。” 简瑶抽出文件递过去，“把这个给他。” 小邓接过厚厚一扎文件眼睛瞪大，“企划部专业话术的通讲版，找大学生买的吗？” 这种基础的东西只有刚入学的大学生有。 小邓翻了翻。 发现这版真详细。 所有能用到的都做了详细的注解。 简瑶揉揉眼睛，“恩，就说你买的，别提我的名字。” 小邓应下，“您昨晚没睡好？” 简瑶昨晚就没睡。 答应了要教陈启明，不管陈启明是不是认真的想学，能学到什么时候，只要他在这一天，该教的还是要教。 简瑶：“去吧，对了，把明天要审的资料都给我拿过来，我明天上午去剧组，没时间来公司。” 小邓应下了。 简瑶埋首工作。 下午去会议室开会，经过企划部，一眼看见刘亚将一份资料狠狠的砸在了陈启明脑袋上，骂他是猪脑子，复印个文件不知道看看上面的内容，不知道活学活用，还说什么都不会的实习助理，想快点上手，就要长点耳朵长点心眼。 陈启明拳头握了起来，眼圈通红，但到底是没说话。 “简总？” 简瑶回神，和看过来的陈启明对视了眼。 陈启明狼狈的别过头。 简瑶没理会，带着身后乌泱泱一群人进会议室。 陈启明上班的第二天鸡飞狗跳依旧。 简瑶戴上耳塞工作。 凌晨两点下班朝陈启明那看了眼。 陈启明在窗边，听见动静，脑袋唰的下扭了过来，对简瑶漏出一个灿烂到极点的笑。 简瑶没理，直接走了。 到家接到了刑南艺的电话。 “三天整了。” 简瑶转了转脖子：“那我也不能大半夜的把你送剧组去。” “可你能来陪我。” 简瑶转脖子的动作停住，抿抿唇：“小哥哥。” 刑南艺低低的嗯了一声。 简瑶：“我这三天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 “你可以来我这睡。” 简瑶：“叫你声哥哥不是该兄妹相处吗？” 刑南艺轻轻的笑了：“不，小瑶瑶说了，长大了要做我的新娘。” 简瑶不耐烦，“你闹够了没有！”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刑南艺的口吻突兀的就差了：“随便你。” 简瑶把挂断的手机高举起想砸。 忍了会充上电想去洗澡睡觉。 闻了闻身上的味，没洗，直接睡了。 隔天睡到九点，开车去刑南艺在的酒店。 到楼下的时候目光微凛，快步上楼。 距离刑南艺的房间门还有两三米时就听见了甜笑声。 果然，简冉来了。 简瑶顶了顶腮，推开微掩的门，冲里面相谈甚欢的二人灿然一笑：“我来了。” 简冉的笑模样丝毫不变：“妹妹来了。” 简瑶客气的笑，“对啊，姐姐来这是来送和我南艺的吗？” 简瑶坐在刑南艺身边，朝他怀里靠了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送南艺进组啊，对了，那个组就是姐姐送我的那个大ip，还没开机呢，现在在剧本围读，我们陆氏的进度这么快，还是托你团队的福。” 简冉娇艳清丽的脸僵硬了一瞬，“你和邢先生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我和陈启明离婚了。”简瑶直白干脆：“和谁亲密都属于正常，对吧。” 简瑶仰头对刑南艺一笑：“小哥哥。” 刑南艺也在笑，却笑的很冷淡。 而且直接把简瑶给推开，“臭烘烘的朝我身上靠什么。” 简瑶笑容依旧，看向简冉。 第424章 发现简冉的僵硬没了，视线越过简瑶，直接定格在刑南艺身上：“邢先生，我的诚意已经全部奉上，希望您可以慎重的考虑考虑。” 刑南艺笑的灿烂：“一定。” 简冉起身点头，轻蔑的瞥了简瑶一眼，施施然的走了。 简瑶唇角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侧目冷淡：“你故意的？” “恩。”刑南艺唇角的笑也没了，挑眉冷冷的：“从我知道你非我不可后，你就没资格拒绝我。” 刑南艺朝前半寸，手指勾起简瑶的下巴：“谁让你昨晚不来陪我。” 简瑶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一会，笑笑：“你就这么确定我非你不可吗？” 刑南艺：“自然，不然你不会知道我是刑家掌舵人后还敢来找我。” 简瑶脸冷了下来，拨开他的手：“合同取消，协议暂停，违约金我会联系财务在五个工作日打到你的账户上。” 简瑶起身就走。 却一步也没迈出去，手腕就被握住。 简瑶背对刑南艺勾起不屑的笑。 刑南艺。 我是非你不可。 但你更非我不可。 没十足的把握拿捏你。 你以为老娘会回来找你吗？ 脑残。 第339章 不想让我走 简瑶回身冷冷的，但并没把手挣开，“你还想说什么。” 刑南艺握着简瑶手腕的手收紧，抿抿唇，语气和缓了，“简冉只是我找来气你的，我没打算和你的合作取消，转头去找简冉。” 简瑶是真的不明白。 世上的男人都这么幼稚吗？ 简瑶笑笑：“是吗？” “是。” 简瑶就着刑南艺拉扯的力道重新坐下，但是距离刑南艺却有段距离，依旧冷冷的。 刑南艺皱眉：“你行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给我摆什么脸。” “你找我算什么帐？” “昨晚为什么不来陪我！我等了你整整三天。”刑南艺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简瑶：“是什么？” “是我，简冉给我开条件，说只要我撤出你的项目，和她的公司签约，她会给我十刊封面，追加三个高奢代言，全权负责我的违约金，并且给我联系名导，进必拿奖的组，你呢？你给我了什么东西？”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冷冷的：“我的经纪约在谁手里，谁就是娱乐圈未来的霸主，我的名字可以让你的公司市值翻十倍，你这个时候不捧着我，还顾着你公司那点破事，瞎了你的狗眼。” 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 刑南艺挑眉：“叹什么气？” “其实和你签合同没什么意义。” 刑南艺握着简瑶手腕的手收紧：“你什么意思？” “你不在乎违约金，说毁约就毁约，没半点契约精神。” 简瑶把手腕抽出来，“你这人给不了人安全感，围着你转，把所有的胜算都压在你身上，不如把时间用在我公司上，这样哪天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也不至于输的这么彻底。” 屋里陷入了沉默。 简瑶转了转手腕，“不然我们的合作再考虑吧。” 刑南艺：“你想怎么样？” “追加合同。”简瑶说：“刑家有九座矿山，三个少爷各三座。” 刑南艺：“你什么意思？” “两个礼拜内，把九座矿山移到你名下，如果项目立项三个月内你中途撂挑子不干了，矿山给我。” 刑南艺静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简瑶。 简瑶毫不退让。 良久后刑南艺说：“你真的变了很多，几乎算得上是时时刻刻都在算计。” 简瑶：“因为命不好啊。” 刑南艺微怔。 简瑶笑笑说：“我没你的小瑶瑶命好，有个这么疼爱她的哥哥，我只有我自己，想活着，并且变成人上人，就要不停的利用和算计。” 刑南艺眼神恍惚了。 简瑶说：“成交吗？” 刑南艺抿唇：“成交。” 这次怔松的换成了简瑶。 简瑶以为还要掰扯，却没想到刑南艺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但答应的干脆更好。 最起码能给阴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翻脸不认人毁约的刑南艺上把枷锁，而且能给他找点事干，挺好的。 简瑶打电话让人起草合同，起身时手腕被拉住。 简瑶侧身。 刑南艺颜色很浅的瞳孔像个层层叠叠的漩涡，紧紧的盯着简瑶说：“只要你对我好，我会原谅你，虽然不多，但我不会让你输。” 简瑶怔住。 刑南艺目光灼灼，眼底全是毒辣，“我会让欺负了你的人跪地求饶死无全尸，我会让你赢，让你拥有你所想要的全部东西，只要你对我好。” 简瑶突然有点羡慕‘小瑶瑶’。 刑南艺……有点变态和疯批，但真的很在乎她。 简瑶笑笑：“好的，我会对你好的。” 刑南艺轻轻的笑了笑，笑的像朵花，“去给我收拾东西。” 简瑶收拾刑南艺行李的时候，刑南艺的经纪人虹姐来了。 简瑶发现之前的剑拔弩张都是假的。 虹姐对她客客气气，甚至对之前对她的恶语而道歉。 第425章 简瑶敷衍的笑：“我昨天指给刑南艺的三个助理呢？” “赶走了，南艺说以后不用再专门找助理，你在就足够了。” 简瑶皱眉想说我哪来的时间伺候他。 最后没说。 沉默的把行李收拾了。 等到起草的合同来到后签了字递给刑南艺。 刑南艺翻看了两页，不冷不热，“连矿山的编号都打听清楚了。” “嘿嘿。”简瑶笑的很甜：“你厉害不好查，但那三个是草包，不难查。” 刑南艺抬眼看她，简瑶笑笑：“看什么？” “不厉害。” 简瑶微怔。 “如果我再厉害一点，再厉害一点点，一个礼拜就好。”刑南艺眼神恍惚：“这样我就可以在你结婚前找到你了，你也不会嫁给那条臭虫，你知道吗？我没想到你会丢下我结婚，一年前，你刚结婚的时候我掌权了，我查瑶瑶这个名字，我看见你了，陈启明的太太，简家的私生女，但我没放在心上，我以为你还在等我，我……” 刑南艺眼圈通红，“你个骗子！” 简瑶找出手机刷新发消息：[你上次叫来的四个心理医生确定不是庸医吗]？ 对面回复：[老大，那些是大拿啊，一小时十几万]。 简瑶收起手机对刑南艺笑：“出发吧。” 刑南艺看了会简瑶伸手：“你拉着我。” 简瑶：“……” 简瑶把刑南艺拉起来，手被反握住。 刑南艺挑高眉：“你离婚了，我原谅了你一点点，虽然你臭，不爱洗澡，但我还是准你牵我的手。” 简瑶：“……走吧。” 简瑶叫来侍应生把刑南艺的行李送下去搬上车。 开车带刑南艺去周山。 简瑶抢下那个ip后，接着就把简冉的团队给抢了过来。 简冉为了这个ip准备了两年多。 从团队到踩景到申办全都准备齐全。 导演更是半年前就画完了分镜，比拍电影还要上心。 简瑶本打算上午送刑南艺过去，下午就回来。 但是想走不太容易。 因为刑南艺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酒店看不上，房间看不上，床品看不上，从下午三点闹到了傍晚七点。 简瑶抹掉额角的汗，指着重新铺上的床品：“这个行吗？” 刑南艺看了眼手表：“不行，我不喜欢这套的味道，重新换。” 简瑶不耐烦：“你刚入行的时候只有你自己，没公司没经纪人没助理，住的旅店三十块钱一晚，你闹什么啊。” “给我换。”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走。” 第340章 骗子 刑南艺抿抿唇：“谁不想让你走了。” 简瑶累的难受，解开衬衫扣子扇扇风：“如果你想让我……” 说不下去了，顺着刑南艺的方向看向自己的领口。 顿了会，把扣子扣上了。 再抬头，刑南艺已经转过身站在窗口朝外看。 简瑶：“我得回南城。” 刑南艺没说话。 简瑶说：“导演和制片那我都打好招呼了，对了，你的保姆车是最好的，明天一早到，我还给你请了个咖啡师，浓缩意式，每早一杯，他还会小小的待任助理的工作，不接近你，只是帮你递水拿饭打伞，如果你不喜欢，可以让虹姐来……” 刑南艺打断，背对简瑶，“这就是你所谓的会对我好？” 简瑶：“你知道我和陈启明为什么离婚吗？” 屋里安静了下来。 刑南艺蓦地转身，眉眼蹙了一层霜：“你最开始就不该和他结，恶心，臭……” 简瑶打断：“因为追求不一样。” 刑南艺皱眉。 简瑶说：“我喜欢工作，不止是喜欢，可以称之为热爱，工作能给我带来安全感，让我知道我很强大，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被人欺负到无力反击，但陈启明不一样，他只喜欢玩，所以我毫不犹豫的结束了我们的婚姻，永不回头。” 刑南艺没说话。 简瑶说：“我五天来看你一次行吗？” “你怎么不去死？” “四天。” “两天。” “三天。”简瑶补充：“我每天给你打电话，主动打。” 刑南艺嘴巴蠕动了会：“起草合同，签字画押，敢违约我……掐死你。” 简瑶绽开笑：“谢谢小哥哥。” 简瑶欲转身，刑南艺的声音钻进耳朵：“你和那臭虫还有联系吗？” 简瑶：“没有。” 刑南艺挑眉：“真的？” 简瑶走近把手机打开黑名单递给刑南艺：“你看看，我们离婚的下一秒我就把他拉黑了，电话和短信微信，全部都拉黑了。” 简瑶仔细的看刑南艺的神色。 看见他眼底的满意长出口气，看样子离婚后就没查过她了。 刑南艺：“谁要看你的手机，拿一边去。” 简瑶收起来。 刑南艺蹦出一句：“我不喜欢和人打电话。” 简瑶斟酌道：“视屏通话呢？” 刑南艺冷冷的：“凑活。” 简瑶说好，转身再度想走。 刑南艺：“打多久？” 简瑶维持笑容不变：“你觉得多久合适？” 第426章 “随便。” “半个……”简瑶看他的脸色：“一个小时怎么样？” 刑南艺不耐烦，“去起草合同吧。” 简瑶乖顺的说好，转身时笑容消失殆尽，眼底全剩厌烦。 简瑶和刑南艺签了合同，又陪着吃了顿饭，在深夜十二点启程回南城。 到南城已经黎明。 简瑶把车开去公司，脑袋后仰睡着了。 悠悠转醒是被敲玻璃声吵醒的。 简瑶茫然的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陈启明瞪大眼在朝里看。 简瑶按下车玻璃，揉揉眼：“你怎么在这？” 声音带了点初醒的懵懂和困倦。 陈启明躬身朝前，眉眼弯成了月牙：“我在这上班啊。” 简瑶点点头：“哦，你在这上班。” 喃喃了两句醒神了。 窗外的陈启明退开到两步开外。 简瑶把车窗关上下车朝前走。 陈启明跟上来，“你昨天去哪了？吃饭了吗？怎么睡在外面。” 简瑶手机响了，进来的是刑南艺的视屏通话。 简瑶捏捏眉心想接，侧目看见身后的陈启明，“你走开，别和我走在一起。” 陈启明微怔。 简瑶不耐烦：“一边去。” 陈启明原地顿足。 简瑶快走了几步想上电梯，犹豫了下，进了消防通道，把视屏接了。 对面黑漆漆一片，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刑南艺阴阳怪气，“我以为你死了。” “没。”简瑶朝上爬楼梯，拐弯的时候看见消防楼梯开了条缝。 陈启明站在门口朝上看。 简瑶和陈启明对视了一眼。 视屏那头的刑南艺发起了脾气：“没有为什么不给我开视屏，你昨晚答应我的都喂狗了吗？” 简瑶抬脚朝上走，“我早上五点到南城，只睡了三个半小时。” “活该，谁让你回去的。” 简瑶心不在焉：“哦。” 一节节的台阶往上走，耳边漫进刑南艺的声音：“你在爬楼梯？” “恩，坐电梯没信号。” “挂了吧。” 简瑶微怔，“还没到一小时。” “谁稀罕和你聊一个小时，出去坐你的电梯。” 对面直接挂了。 简瑶把手机收起来，推开门出去坐电梯。 到办公室没多久，外面属于刘亚的咆哮再度响起，一阵又一阵，感觉频率比之前还要响。 简瑶塞上耳塞当没听见。 中午出去上洗手间。 听见外面传来嬉笑声。 说企划部新来的实习助理，长得是挺帅，就是太怂了，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被骂的那么难听，不还嘴也不动作，就耷拉个脑袋一声不吭，笨笨的，看着感觉真好欺负。 外面嬉笑一团，你推我搡：“你也去欺负啊，让他喊你声姐姐。” 简瑶出去洗手。 嬉笑声禁了。 简瑶开口：“你们说的是谁？” 嬉笑声再度响起：“陈启明，走后门进来的那个，长挺帅，特别乖。” 简瑶以前从没听任何人评价过陈启明乖。 却在公司里听见了无数次。 一时间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 “简总您知道他是走的谁后门进来的吗？” 简瑶：“不清楚。” 公司和学校一样，都相当于是个小型社会。 社会的人际关系不比外面。 不是兄弟哥们情义就能摆平一切。 公司霸陵是陈启明必不可少也是必须要上的一课。 这样才能最快洗去全身的天真气，多出点心机和城府。 简瑶没打算管，笑笑说：“但好像是个小后门，不值钱。” 背地里意思是想欺负，你们可以欺负，没人能给他撑腰。 简瑶说完出去，迎面撞见陈启明。 陈启明早上眉眼弯起来的甜蜜一扫而空，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简瑶感觉他好像听见自己说的话了。 想了想，没解释，错开他要走。 耳边漫进陈启明的话。 “你在藏区说没和他在一起，也是骗人的？你昨天丢下工作就是去陪他了？” 简瑶微怔。 陈启明喃喃：“大骗子。” 第341章 还手了 简瑶侧目想说话，陈启明已经转身走了。 简瑶没理会，去办公室。 呆坐了会，拎起笔处理文件。 这是公司新签约的艺人资料。 简瑶随意翻了翻，在一张照片上多看了几眼。 季无绝。 这名字真冷清…… 但长得是……真的漂亮。 雌雄莫辩，惊为天人的好看，父母双亡，家境一般，高中毕业，监护人名字叫季小优。 简瑶一帧帧的看过。 声带测试a，有可提升空间。 身体条件为s，身材长相绝佳，身高差了点，但因为年龄小，还有长的空间。 上相度上等。 可唯独一点，演技不行。 这人性格冷清，缺乏同理心，很难和人共情，寻常人设包装不起来，他也不会配合。 打电话让经理把人带来。 傍晚的时候季无绝来了。 简瑶有瞬间的失语。 第427章 这人长得……真的绝了。 气质更是绝了，照片只出来了百分之五十。 和气质长相可以比肩的是冷峻，眉眼都像是生了一层冰霜。 简瑶：“你十九？” 季无绝冷冷的：“是。” 简瑶：“这个年纪为什么不去上学？” 季无绝：“我要挣钱。” 简瑶微怔。 “我缺钱，我要挣钱。”季无绝漂亮的脸板着，眼神却很绝对：“娱乐圈来钱快，我长得帅，肯吃苦，我要挣钱。” 简瑶：“你想要多少钱？” “两千万。” 简瑶看了他很久，心脏悄无声息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刑南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而且是个疯子。 但无人能否认他的商业价值。 不用不行。 长久用又实在恶心和恐惧。 不如给自己留个后手，培养出第二个刑南艺。 然后等待刑南艺无利用价值后把他给踢出去。 简瑶：“我给你两千万，但你要和我签二十年的合同。” 季无绝怔住。 简瑶说：“二十年经纪约，不陪、酒不被占便宜，做偶像，参加综艺，进演技培训班。” 季无绝点头：“好。” “你不用和你的监护人商量商量？” 季无绝脸突然涨的通红：“她不是我监护人。” 满十八是成年人，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简瑶打电话找人把季无绝带出去签合同，走前嘱咐：“保护好你的脸。” 季无绝：“谢谢。” 简瑶微怔。 季无绝已经走了。 简瑶深夜的时候关灯出办公室门，错眼看见大厅那亮着盏暖色的台灯，台灯的主人皱眉在撕手里的便签条，低头写，沾，小心翼翼，专注又认真。 简瑶转身回家。 手机叮铃铃的响了。 刑南艺的。 简瑶在床上翻了个身，掀起被子整个人拱进去。 安静了好大会，摸到手机在被子里接了。 刑南艺阴阳怪气：“等你主动给我打视屏真他妈难。” 简瑶：“你不是在忙吗？严导要求严，剧本围读半个月，一天十二个小时。” 刑南艺：“感情你还是为我好？” 简瑶闷闷的嗯了一声，防止他找事，喊：“小哥哥。” 声音被被子隔绝着，很软。 电话对面安静了下来。 刑南艺咳了咳：“你干嘛呢？” “被子里。” “撩开。” 简瑶撩开，完整的漏出整个人。 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睡衣被被子拱的歪斜了半个肩膀，活色生香的出现在镜头里。 简瑶盘腿坐着，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现在两点了，算……” 想说算是第二天的一小时视屏绩效吗？ 没说出口，简瑶躺下：“累吗？” 刑南艺：“还好。” 简瑶哦了一声。 刑南艺：“瑶瑶。” 简瑶意识逐渐模糊，低低的嗯了一声。 隐约听见刑南艺好像说了一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所以你才把我忘的这么干净。 简瑶迷迷糊糊的想。 你可真是个神经病本病。 简瑶睡着了。 早上醒来发了会呆，手摸摸索索，滚烫一片。 简瑶皱眉爬起来。 手机视屏页面没挂断。 从昨天凌晨两点一直开到八点，整六个小时。 手机被充电器充着几乎要烫爆了。 简瑶想挂视屏。 眼神微错，看见对面睡着的刑南艺。 刑南艺脸挨手机挨的很近，像是在……听手机对面的呼吸声。 简瑶没挂断，起来刷牙洗脸，拎起来出门去上班。 快到公司的时候，手机那头响起嘟囔：“你好吵。” 简瑶开外音：“醒了？” “恩。” “起来吃点东西。” “要你管。” 简瑶翻了个白眼没再说。 视屏那头的刑南艺说：“你为什么没挂视屏？” 因为你是个神经病，挂了怕被念。 还怕你凌晨两点的不算到今天，索性一直开了，让你无话可说。 简瑶停车。 拎着手机下车。 刑南艺说：“问你呢，为什么一整晚都不挂视屏。” “因为你好看啊，想看着你。” 话音落地。 简瑶身边擦过一个人影。 陈启明。 简瑶怔了瞬。 被刑南艺的轻笑给叫回了神。 刑南艺说：“想要什么？” 简瑶：“什么？” “哥哥心情好，奖励你。”刑南艺低低的说：“乖瑶瑶想要什么？” 简瑶抿唇：“我这有个好友行的综艺，在你们剧本围读后，两天一夜，我想让你带个小弟弟参加，那孩子挺帅的，但是有点冷淡，这是他第一次出镜，想让你想办法给他点镜头。” 电话对面静了静。 刑南艺再度开始阴阳怪气：“长得有多帅？” “没你帅。”简瑶拎着手机过去进消防楼梯：“你长得最帅。” “我不上综艺。” “去吧，去吧。”简瑶笑眯眯的哄：“好哥哥，求你了。” 第428章 刑南艺：“你又爬楼了？” “电梯没信号，我舍不得和你挂视屏。” “简瑶……” “恩？” “我觉得你在算计我。” “好哥哥。” 刑南艺：“挂了，滚出去坐电梯。” 电话挂断。 简瑶长出口气，低头朝上走了几步。 鼻尖微动，顿足抬头。 陈启明坐在台阶上，指尖夹着根烟，直勾勾的看着她。 简瑶转身下去，推开门去坐电梯。 陈启明入职的第五天，还手了。 简瑶出去的时候。 陈启明背对她，骑在人身上，拳头一下下的，像是不要命的朝着下面砸。 简瑶：“陈启明。” 陈启明像是没听见。 简瑶：“把安保叫上来，报警。” 陈启明满是血的拳头高抬起，僵在半空。 第342章 离开吧 简瑶侧目看向旁边围观的人，皱眉呵斥：“都傻了吗？报警！” “可是简总……”看热闹的人指向陈启明：“他伤的是他自己。” 简瑶微怔。 坐在人身上的陈启明已经回过头看她。 眉眼压成一条阴郁的线，眼圈通红，垂下的拳头血肉模糊，地面上有血迹，却不是被压着那人的，是陈启明砸在地板上的。 简瑶：“叫人事来处理，一个小时后把报告给我。” 简瑶转身回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人事把报告呈了上来。 陈启明的师傅刘亚带他们全组的人出去应酬了，剩下了陈启明。 行政部的组长出来，因为大家都在忙，想让闲着的陈启明去帮个忙。 陈启明没理会。 行政部的组长针对陈启明在做的企划方案说了几句，陈启明把他扑倒了。 人事建议：“把陈启明辞退吧。” 简瑶没说话。 人事说：“陈启明的性格按说该成为公司的边缘人，不引人注目，如果真是这样，小邓把他插进企划部就插了，偏偏他长相不俗，性子也老实，来到才几天，就引得一大堆女员工瞩目。加上刘亚的性子火爆，整天咋咋呼呼的，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他。咱公司企划部招实习生的标准您知道，非985、211研究生不要，你看看他是什么，简总，咱们公司最近的风气因为他闹的真的很不好。” 简瑶说：“行政组长找他帮什么忙？” 人事微怔。 简瑶说：“行政组长针对陈启明在做的企划方案说了几句，说的什么？” 人事没说话。 简瑶说：“我让你了解情况，不是让你只听行政组长的话，是让你了解事情真相。” “可……” 简瑶打断：“在其位谋其政，我让你做的是人事该做的工作，不是让你任意偏私。” 人事：“您这是要给陈启明撑腰吗？” 简瑶：“不是，我是在教你怎么工作，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滚蛋。” 人事脸涨的通红，喃喃：“我再去了解。” “不用了。”简瑶说：“行政组长不处罚，陈启明一年内不参与企划部的奖金结算，实习期从三个月延长到四个月，出去。” 人事怔了瞬，转身出去了。 简瑶按了按眉心，重新处理文件。 小邓推门进来：“陈启明到底是您什么人啊。” 简瑶的笔尖微顿，淡淡的：“不该你问的别问。” 小邓想说，好歹是您插进来的人，可您也太狠心了点。 明眼人都知道是行政组长欺负陈启明。 陈启明那个乖孩子打自己都没敢打行政组长。 您可倒好，不帮衬点，反倒只处罚陈启明。 简瑶：“刘亚应酬回来了吗？” 小邓微怔：“没呢。” 简瑶：“出去。” 小邓挠挠头出去了。 简瑶深夜下楼，朝窗边看了眼。 空无一人，黑漆漆一片。 简瑶去等电梯，电梯卡在一楼迟迟上不来。 简瑶转身推开消防楼梯的门，沿着台阶一层层的往下。 不知道下到第几层的时候顿了足。 下面台阶上坐着陈启明，腿叉开，手肘横在膝盖上，脑袋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身边散落了密密麻麻的烟头。 想从这里出去，要么上去推门坐电梯，要么下去推门坐电梯。 简瑶选择了上去。 “他让我去扫厕所。” 简瑶脚步顿住。 陈启明说：“我没扫过厕所。” 的确。 陈启明何止没扫过厕所。 他连饭都是只做从来不收拾，饭菜多好吃多好看，厨房里面多一片狼藉。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说：“你说我在企划部能学到东西，刘亚那个老东西对我做什么，企划部的人对我说什么，我都能忍，但行政部和我没关系，我为什么要忍？”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说：“我做了一天一夜的企划方案，他说是垃圾，还问我要不要来行政部，他去找人事，让人事专门给我安排一个扫厕所的职位。” 简瑶沉默。 陈启明说：“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就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不管是谁从我身边经过都要嘲笑我一句。” 陈启明说：“我没打他，只是扑倒打我自己，为什么错的是我？而不是我们两个都有错？” 第429章 简瑶真的想走。 忙忙碌碌一整天，简瑶想洗澡拱进被子里挤成一团睡觉。 但…… 简瑶下台阶，看向陈启明脚边丢着的一团皱巴巴的纸。 蹲下想捡起来。 陈启明先夺走了，抬眼看她，眼圈通红：“你也要嘲笑我吗？” 简瑶：“给我。” 陈启明把皱巴巴的纸团递到了简瑶的掌心。 简瑶屈展开。 看着上面五颜六色的便签条怔松了瞬。 这是昨晚陈启明熬夜在整理的东西。 简瑶就着灯光看了会。 有些不知道怎么去点评。 因为真的乱七八糟，但对陈启明来说……进步已经相当大了。 最起码里面参杂了无数简瑶让小邓给他的专业术语。 卖弄学识的成分有，可也证明他真的在努力去学了。 陈启明说：“很垃圾吗？” 简瑶顶了顶腮：“恩。” 陈启明脑袋垂下没说话。 简瑶说：“陆氏的薪资是行业中的翘楚，跟着门槛就高，进来的人最低在校奋斗了七年，削尖的脑袋才进来。他们和你拿一样的工资，却付出的比你多太多，更做着比你多很多的工作，他们心里不平衡很正常。” 陈启明怔住，抬头看简瑶。 “我刚来陆氏的时候，也是如此。”简瑶背靠墙壁，手背后，看着陈启明说：“这家公司和陈家不一样，虽然不是陆氏的重点企业，但整体节奏却很快，卧虎藏龙的员工无数，整体素质三个陈氏都比不上了，而我只是个高中毕业生，那会的我，还不如你，陆少卿去国外了，在这个公司里，那时候的我和现在的你一样孤立无援。” 不止。 那会的简瑶更累。 因为家里还有一个闹腾不休的陈启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简冉，还有一堆公司不服她，想拿走管理权的高层。 那段日子真的很……难熬。 简瑶目光深远了起来，低低的叹了口气，“你从公司离开吧。” 第343章 别赶我走 简瑶习惯凡事向前看，过去就过去了，不回头，也很少去想。 现在真的回头想想，发现其实挺苦的。 陈启明……熬不住，也没那个本事靠着自己在这里站稳，想从中练出来点心机和城府更是天方夜谭。 简瑶只是瞬间就想好了替代方案：“你从公司离职，我给你找几个经管界的大拿，系统的给你上课，从公司的体系到管理的结构到陈家企业的构成，手把手的教你。” 对做生意没天分，被宠着长大，只会吃喝玩乐的陈启明。 简瑶感觉这种方式应该更适合他。 简瑶点点头：“你走吧，明天一早来办离职。” 说完转身想推开门去坐电梯。 手腕被握住。 简瑶侧目。 一眼看见陈启明手背上的狼藉。 大概十个小时了。 皮娇肉嫩没受过苦的陈启明还没处理手上的伤口。 陈启明说：“我不走。” 简瑶回神皱眉：“你做不了。” “你行我就也行，我可以。”陈启明解释：“我……我其实之前忍的一直都很好的，只是……被你和刑南艺刺激到了。” 简瑶微怔。 陈启明蓦地站起身，眼圈发红，语气急迫：“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的，我还要在这待三个月，让你亲自教我呢，我不走。” 简瑶思考了一瞬，开口：“如果你不走，我还会再刺激到你，无数次。” 陈启明愣住。 简瑶说：“我答应了刑南艺每天和他视屏通话一小时，三天去陪他一次，你在这待着，每天都会被刺激。” 陈启明握着简瑶手腕的力道很重，重到简瑶有点疼。 简瑶嘶了一声。 陈启明松手了。 简瑶揉了揉手腕，“其实我刚才和你说的方案更适合你，而且你也的确在公司待不下去了。” 简瑶是真的觉得陈启明很合适经管团队手把手教，而且这几天也能看出他的确是想认真学。 只要你想学，怎么样都能学号。 陈启明说：“每天视屏一个小时？” 声音很艰涩，带上了哽咽。 简瑶微怔。 陈启明眼圈通红，眼底只是瞬间就盈上了眼泪：“每三天去陪他一天？” 声音颤颤巍巍，难以置信。 简瑶沉默了。 陈启明说：“你这么对他是因为有利可图还是因为别的。” 简瑶：“你明天去办离职。” “我不走。”陈启明一边掉眼泪一边吼：“我说什么都不走！我要在这待着！” 声音回荡在楼梯间，荡起一层层的回音。 简瑶皱眉：“你干嘛非要待下去。” “我要走了，就真的见不到你了。” 简瑶一怔。 陈启明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抬起胳膊擦，蓦地哭嚎出声，开口问：“你怎么能这样。” 简瑶：“我怎么了？” “你怎么能这么差别对待，我和你结婚一年多了，你一个视屏都没给我开过，你从没放下工作专门陪过我一天，你……” 陈启明指着简瑶，手指摇摇晃晃，像是沈眠是个负心汉，把他的真心丢在地上践踏，不可置信的喊出声：“你怎么能这样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第430章 简瑶和陈启明闹离婚加上真的离婚这段时间经常看见陈启明的眼泪。 却很厌烦。 因为这些眼泪像是简瑶成为了婚姻的过错方。 简瑶捏了捏眉心，转身就走。 西装领子被勾住。 陈启明指尖轻触到了简瑶的脖颈，烫烫的。 简瑶挣扎开，调头就朝楼下跑。 陈启明跟着，喋喋不休。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别跑，简瑶，你别跑。” 简瑶险些栽到。 腰被揽了把。 简瑶推开陈启明。 陈启明拉着她的手腕：“你别跑，我不追了。” 简瑶把手抽出来，不跑了，走着下楼梯。 陈启明安静的追了几节，再度开口：“我不离开这里。” “我不走。” “你听见没有。” “我不走！” 简瑶上车想开走时。 陈启明出现在车窗外，“我不走，我要待三个月，你不能赶我。” 简瑶想说，看见我和刑南艺亲亲我我刺激的难受，不走待在这找什么虐。 最后盯着他开始飒飒往下掉的眼泪，按下车窗开口：“他们欺负你五天了，你为什么不说你走的后门是我？” 简瑶虽然位子做的一般般，却已经大权在握，只要说了后门是她，议论会有，但无人敢再欺他。 “我这个人说出去，有点丢人。”陈启明狠狠抹了把眼泪：“给你丢人。” “是利用，我对刑南艺是纯粹的利用。” 简瑶说完就后悔了，不等陈启明说话，直接开车离开了。 到家接到陌生电话。 陈启明迫不及待说：“你说对他都是利用是真的吗？那你别赶我好不好？” 简瑶悔的肠子都青了，挂断拉黑，连同陌生电话提醒一起打开。 手机铃声再次响了。 是刑南艺的视屏。 简瑶把手机开了外音丢到一边。 刑南艺：“你还有二十二个小时就该出发来我这了。” “哦。” “你人呢，我想看你的脸。” 简瑶没动。 刑南艺：“快点。” 简瑶挪过去，下巴磕上了手机。 一眼撞进了刑南艺的目光。 简瑶之所以确定自己真的没见过刑南艺，就是因为这张脸长得真的太出彩了。 见过的话，很难不记得。 尤其是这双眼睛，多情、深情、甜蜜，皮相堪称完美。 刑南艺托腮，眼里盈了一汪秋水，“你长的不好看。” 简瑶：“……” “但是还算顺眼。”刑南艺说：“我明天想看你穿裙子。” 简瑶说：“现在是三月。” “我给你买三月穿的裙子，找人给你送去公司。” “好。”简瑶揉揉眼：“我困了。” 话音落，脸挨着手机闭上眼。 隔天早上起来手机关机了。 充电开机后发现昨晚又是流量飞起的一夜，和刑南艺连了六个小时的线。 简瑶到公司的时候迟到了。 从大厅过一眼看见了窗边的陈启明。 头发乱糟糟的，侧脸被阳光照耀的几乎透明，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脑，过了会视线移过来，和简瑶对视。 陈启明眼底极快的漫出忐忑的水汽，像在说别赶我走。 简瑶推开办公室门进去。 站定在落地窗良久，叫来小邓：“刘亚来上班了吗？” “来了，但一早被经理叫走开会了。” “待会你把昨天陈启明发生的事告诉他。” 第344章 前夫 小邓不解：“为什么？” “和他说……”简瑶叹了口气：“和他说陈启明打自己，是因为怕给企划部惹上麻烦，那小子从来不是个怕事的人，从前拎着个棒球棒，可以一个打六个。” 小邓怔住。 简瑶：“去吧。” 中午简瑶的办公室门被推开。 简瑶从文件中抬头，“怎么了？” “昨天是他先欺负我企划部的人，您为什么只处罚陈启明，不处罚行政组长。” 简瑶说：“是非对错重要吗？” 刘亚皱眉：“不公平。” “陈启明虽然只是实习生，但业务能力根本达不了标。”简瑶冷漠道：“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么个人处罚行政部的优秀员工，还是个在职六年的组长。” 刘亚喋喋不休的和简瑶争辩，嗓门很大。 办公室门被打开。 简瑶拎起桌面的文件砸过去：“谁准你不敲门就进来！” 门口的陈启明怔住。 简瑶眉眼蹙了一层冰：“滚出去！” 陈启明抿抿唇：“我……” “聋了吗？” 陈启明把门关上了。 简瑶重新看向刘亚：“陈启明好学认真乖巧，一心维护企划部，但那又如何？什么都学不会，不能为公司创造出价值，就什么都不是。” 刘亚恼了：“那你不如直接开除了他！” 简瑶：“一个月。” 刘亚一怔。 简瑶说：“一个月是我给小邓的面子，一个月到，我会开了他，走前让他为影响了公司的风气，和吓到行政组长而道歉。” 刘亚摔门骂骂咧咧的走了。 第431章 没大会。 外面响起了叫骂声。 简瑶起身走到门口，悄悄开条缝偷看。 刘亚骂的是陈启明，但含沙射影骂的明显是她和行政组长。 简瑶挑高眉想笑。 陈启明：“你不准骂简瑶。” 刘亚顿了两秒，蓦地骂的更凶了。 陈启明：“你凭什么骂……” 简瑶打开门：“要吵给我出去吵！当这是什么地方。” 刘亚静了下来。 简瑶瞥了陈启明一眼，嘟囔：“脑残玩意。” 砰的一声把门给甩上了。 下午外面静悄悄的。 简瑶出去扫了眼。 一组的座位空了，陈启明被刘亚带出去跑外勤了。 简瑶勾唇浅浅的笑了。 刘亚能力强好胜心强，不然也不会挖过来后就挤掉了原来的一组组长。 除了这些外。 刘亚极其的护犊子，并且集体荣誉感出奇的强，最喜欢念叨的就是公平。 陈启明是走后门进来的，但一年内不参与组内的奖金分摊，和他没有利益纠葛，真的被开除了当众道歉，反而会丢企划部一组的人。 陈启明经此后，算是在企划部留下来了。 简瑶长出口气关门工作。 傍晚。 虹姐来了简瑶办公室，同行四个人。 三个提着大行李箱。 一个提着小行李箱。 旁若无人的在简瑶的办公桌上打开行李，拎出来十几件裙子：“简小姐请。” 简瑶：“什么意思？” 虹姐笑道：“南艺的意思是让你全都试试，拍照给他看。然后他来选你今天赴约穿哪一件。” 简瑶额下巴：“这些化妆品呢？” “给您准备的。” 简瑶静默几秒，给刑南艺打电话：“我的工作还差了很多没完成。” 电话对面很嘈杂，像是有人在对戏。 刑南艺突然吼道：“闭嘴！” 四周静了下来。 刑南艺说：“你刚才说什么？” 简瑶很确定自己刚才说的话刑南艺听见了，那么他的吼就是故意的了，杀鸡儆猴。 简瑶：“我自己挑裙子。” “不要，全都换上，我要看。”刑南艺语气带笑：“别的人有的裙子，你都要有，你现在换。” 简瑶：“一件件换下来，再配合妆发，少说四个小时。” 刑南艺说：“四个小时怎么了？” “工作结束不了，我也去不了。” 电话对面静了下来。 简瑶说：“你不想早点见到我吗？” 刑南艺：“呵。” 简瑶：“我挑一件，不化妆了，洗澡，洗干净点。” 电话对面呼吸突然急促了。 简瑶转动座椅，面对落地窗，面无表情的说：“求你了，好哥哥。” “恩。” 简瑶把手机递给虹姐。 虹姐应下。 简瑶站起身，手掠过十几件闪闪发光的公主裙。 找了件朴素的点了点，“这个留下，你们离开。” “简小姐。” 简瑶：“出去。” 虹姐：“简小姐您未免有点太不识好歹了。” 简瑶挑眉：“我？” “这是我认识南艺三年来，第一次见他对女人这么上心，您虽然年纪小，长得也不丑，但在圈子里却是不够看的，不会打扮不会化妆不说了，而且还离过婚，你这个态度，不合适。” 简瑶：“出去吧。” “你……” 简瑶不耐烦：“出去。” 多说一句都嫌浪费时间，简瑶找出耳塞，打开台灯全神贯注。 虹姐看着这样的简瑶，气的全身发麻。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尤其是从前刑南艺的追求者无数，不论男女都对她卑躬屈膝，极尽讨好。 虹姐带着气大踏步出去。 到电梯口时，恰好电梯门开。 里面乌泱泱的出来一大堆人。 虹姐随意轻看的目光定格在出来的最后一人身上。 黑发有些乱，蓬松在额尖。 身量高大，白净帅气，知道不是少年，但因为身上自带了阳光和兴冲冲的味道，混入大学生团体也并不突兀。 这是简瑶的前夫，陈启明。 虹姐看见他胸前挂着的实习生牌子，错愕了一秒，难以置信。 这是……这是前夫在这里上班？ 虹姐跟了几步。 亲眼看见陈启明坐在了工位上。 旁边人递过去资料，让他打印。 虹姐转身去消防楼梯给刑南艺打电话。 刑南艺语带雀跃：“她选了哪件？” “我看见简小姐的前夫了。” 电话对面静了静。 刑南艺语气不详：“说出来恶心我是想死吗？” “他在简小姐的公司里上班，企划部，实习助理，而且应该来了不少天。”虹姐说：“和简小姐非常亲密。” 电话对面安静了下来。 虹姐：“南艺？” “给我查。”刑南艺声音暗沉像是地底下钻出来的魔鬼：“查清楚，他是哪天去的简瑶身边，二十四小时监视他和简瑶的一举一动。” 第345章 恶心的眼泪 简瑶紧赶慢赶，还是有一堆明天要下发的文件没筛完。 第432章 看了眼时间，马上十二点了。 收拾东西起身，办公室门被敲了敲，简瑶看见门口探进一个脑袋的陈启明微怔：“你有事？” 陈启明抿抿唇，“那个什么，你忙完了吗？” “恩。” “去吃宵夜吗？”陈启明眼睛带了抹光亮，小心翼翼的说：“之前带你去吃的那家网红日料现在有位子，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简瑶怔了瞬，狠狠的皱了眉，“不去，你出去。” 陈启明眼底失落一闪而过。 简瑶：“出去。” 陈启明关门出去了。 简瑶后悔昨天不该解释，今天也不该帮，但事情已经这样，再后悔也没用。 简瑶打电话给小邓：“给我安排个司机。” 小邓应下。 简瑶去后面休息室匆匆洗澡，换上裙子披上大衣拎着电脑出门。 开车门上后座给刑南艺发消息：[我出发了]。 刑南艺没回。 简瑶没在意，打开笔记本敲敲打打。 前座车门开启，坐上来一个人。 简瑶头也不抬：“去周山影视基地。” 车辆半响后启动前行。 因为没音乐，一时间车里静了下来，只剩简瑶键盘吧嗒的声响不断。 手机铃声突然炸响。 简瑶扫了眼。 刑南艺的视屏申请。 简瑶拎起来打开，摆到了电脑前面。 “宝宝。” 车猛的踉跄了下。 简瑶身子前倾，皱眉抬头愣在原地，顿了几秒坐回去，“信号不好，我待会打给你。” 简瑶直接把电话挂了，“停车。” 前座开车的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停车。” “你找司机是让他送你去找刑南艺？” “停车。” 陈启明：“除了婚礼，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穿裙子。” “别逼我把你赶出公司。” 陈启明：“你要和他结婚吗？” 简瑶按了按眉心：“停车。” “你嫁过去日子不会好过。”陈启明说：“刑家很乱，兄弟姐妹多，刑南艺是私生子，随便人欺负，就家室这块，他半点都比不上我，简瑶……”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靠边停车，侧目看她：“你说是纯粹的利用，可为什么我看不到半点你是在利用他的痕迹，你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简瑶看了他一会，开口：“下车。” 陈启明眼圈红了，喃喃：“我今天其实心情挺好的。” 陈启明说：“刘亚今天还是嫌弃我，但开始认真教我了，还让组里的人也认真教我，我感觉你昨天罚我是在护着我，我今天一整天都特别高兴。” 简瑶知道，还知道他因为这件事，因为自己的解释生出了错觉，以为俩人还有希望。 简瑶想说话。 手机再次响了。 侧目看了眼，刑南艺的视屏。 简瑶现在除了公司的事要用他，季无绝的事也要用他。 这个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有点烦，但总体还算好哄。 前提是简瑶的这个视屏要接。 简瑶伸手去拿手机。 前座陈启明猛然扑了过来，手死死的按着她的手机，目光中水汽闪烁：“不接。” 简瑶和陈启明挨的很近。 上半身的衣玦已然交汇，呼吸近在咫尺。 简瑶的手压在陈启明的手背上，能察觉到手机震动不断的感觉，抿抿唇开口：“陈启明，我们已经离婚了。” 陈启明眼圈红到像是要滴血。 简瑶说：“今天的事……” 唇齿开合间，呼吸交汇。 陈启明猛的扑了过来，将简瑶压在身下，铺天盖地的吻涌了过来。 简瑶手摸索到了手机。 高抬起要砸向他的脑袋。 脸颊边沾上了湿润。 陈启明额头抵着简瑶的：“你把裙子脱了再去好不好？” 简瑶手掌握紧没说话。 陈启明说：“不穿裙子给他看，行吗？” 简瑶：“你别闹了。” “我就这点要求，就这点要求，就这点要求，你答应我怎么了！”陈启明蓦地从简瑶身上支起上半身，伴随着断了线的眼泪歇斯底里的吼：“你拿我陈家当跳板，利用完了转身就扔，答应这么一件事怎么了！” “我答应了你这件事，以后我们再见面，可以别说话，当做从来都不认识吗？” 陈启明入公司六天。 只是六天。 简瑶和陈启明遇到了很多次，不想交流。 但陈启明每次开口说的话，让简瑶无意识的就搭了腔，因为看着有点可怜。 即便如此，简瑶为了和陈启明划清关系不和从前牵扯上，也没多说什么，更没肢体接触。 昨天因为他的可怜，说了几句话，因为眼泪，解释了，又利用刘亚的脾气本性让他在公司好过点。 陈启明却生了妄想，再次把她当成他的所有物。 这让简瑶很烦躁。 简瑶不后悔当初答应把陈家给自己的还回去。 却后悔把他带进了公司，她讨厌这种一不小心就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简瑶说：“你不要再和我说任何一句话，见到我躲着走，我就把裙子脱了。” 第433章 陈启明眼泪蓦地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简瑶烦到了极点：“你为什么要哭？” 陈启明木愣的看着她。 简瑶和陈启明距离很近，属于额首轻动就会相触的亲密距离，却说的话比谁都难听，堪称咄咄逼人：“你为什么遇到事第一时间想的总是哭，为什么这么懦弱的拿哭来解决问题，陈启明，你幼不幼稚，恶不恶心。” 陈启明懵了。 简瑶：“滚。” 陈启明瞳孔晃动不停，木愣的看着简瑶眼底的厌恶和憎恶。 简瑶说：“我今天出手帮你是因为我答应了要教你，不是给你一个死皮赖脸的梯子，你不要再和我说话，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来恶心我行吗？” 简瑶的眼神很冷，像是夹杂了缕缕的寒霜，冰到让人多看两眼就想躲，因为会被冻伤。 陈启明把简瑶松开，缩回前座，肩膀慢吞吞的塌了。 简瑶没理会，坐起身看手机。 刑南艺的视屏通话挂断了。 没接上电话问题不大。 大的是电脑，被陈启明压的黑屏了。 简瑶摆弄了会，电脑毫无反应。 简瑶深吸口气：“下去。” 陈启明下去了。 简瑶把身上的裙子在车里脱了，系紧大衣腰带，下车将裙子砸进了陈启明怀里：“不要再和我说任何一句话，更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恶心的眼泪。” 第346章 自嘲 简瑶开车走了。 路上给刑南艺打电话，对面没接。 简瑶没再打，在天色泛亮的时候到了周山。 给制片发信息让他找个笔记本送来。 开间房拱进被子里睡了。 睡的半梦半醒的时候隐约感觉身上好像多了只手在四处游走。 陈启明睡觉很粘人。 手总是极其的不规矩。 性子除了跳脱还很傲娇。 想要办事，总是撩她，反向折腾着让简瑶主动。 简瑶迷迷糊糊的吐出话：“陈启明，别闹。” 话音落地。 简瑶的脖颈像是被条冰凉的蛇缠裹住，刹那间，呼吸困难。 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阴冷的刑南艺，怔松了瞬，艰难的动了动脖子：“松……” 没松手，反而越来越紧。 简瑶脸色涨红，隐约间，听见了脖颈骨头错落在一起的咯吱咯吱声响，眼底生理性的泛起了雾气。 脖颈的桎梏消失了。 简瑶跪坐在床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嗽渐停。 简瑶手掌慢吞吞的握成了拳，抬头哑声问刑南艺：“你发什么疯？” 刑南艺盘腿坐在床上，眼帘下一片淤青，面无表情。 简瑶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刑南艺偏过脸，半响后正脸面对简瑶，视线往下。 简瑶来周山没打算过夜，自然没带衣服。 裙子脱了给陈启明，里面就只剩下内衣。 睡觉脱了大衣，自然全身赤裸。 简瑶掀起被子把自己蒙上。 刑南艺抬头和简瑶对视：“裙子呢？” “在酒店楼下摔倒划烂弄脏，我扔了。” 刑南艺屈起腿，手肘搭上，轻轻浅浅的笑：“是吗？” “是。” “原来如此。”刑南艺猛然朝简瑶近了一寸，眉眼含笑：“那你再重新穿上吧。” 刑南艺温温柔柔的说：“南城的裙子我让人送来这了，瑶瑶，你试给我看好不好？” 简瑶盯了他一会，说好。 酒店房间里进来了一大批人。 拿来的不止是之前在南城的裙子，还有新增的。 简瑶去洗手间试。 从早上八点试到了中午十二点。 每套裙子都换上站定在刑南艺身边。 刑南艺一直翘脚坐在床边，含笑绵长，温柔缱绻，试完后敲定了最开始试的一套粉色带蕾丝的。 刑南艺把简瑶按在梳妆台前。 将简瑶随便盘起的发拆解开垂在腰间。 手指覆入，冰凉的五指按压着她的头皮，轻巧的开始摆弄简瑶的头发。 简瑶：“你还会给人做头发？” “恩，以前我帮你弄的时候，你总抱怨我把你弄疼了，后来咱俩分开，我学了很久。” 简瑶点头没说什么。 抬头看镜子里的刑南艺。 突然发现刑南艺盯着她的脑袋，眼神变的很奇怪。 和简瑶对视眼后。 刑南艺的眼神重新变成了温柔。 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 和刑南艺认识这么久了，早摸透了他的性格。 冷言冷语是正常。 温柔是危险，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是很危险。 现在就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镜子里的简瑶脖颈处多了张昳丽动人的脸。 刑南艺在镜子里含笑和简瑶对视：“你在想什么？” 简瑶：“我感觉这个好像不是我。” 镜子里的人很娇软，像个十几岁不谙世事被娇养长大的金尊玉贵小姑娘。 刑南艺说：“就是你，我做梦都想把你打扮成这个样子。” 简瑶的汗毛悄无声息的蹿了起来。 刑南艺：“你穿裙子果然最漂亮。” 简瑶：“你去叫化妆师给我化妆吧。” 第434章 刑南艺轻笑一声说好。 简瑶在刑南艺找出手机打电话的时候拎起手机快速发微信。 ——给我查昨天来我办公室那几个女人在公司的全程监控。 刑南艺回过头，简瑶对他甜甜的笑笑。 简瑶全身上下换了一身小姑娘的打扮。 化了妆后更是娇艳欲滴。 简瑶没这么打扮过。 从前是运动服，后来是西服粗高跟，偶尔还戴着黑框眼镜，穿成这样怎么看怎么奇怪。 刑南艺轻轻拍了拍简瑶的脑袋说：“以后，你就是这个样子，永远。” 简瑶：“穿成这样，公司没人会服我的管。” “那就不去。” 简瑶没在意：“别和我开这种玩笑。” 简瑶以为刑南艺把自己打扮成这样是要去哪，结果却是哪都不去，就在房间里待着。 刑南艺不让她工作，把制片送来的笔记本扔进了垃圾桶。 简瑶坐在床边发呆，过了会躺下侧身睡觉。 还没等闭上眼。 身边稀稀疏疏的声响传来。 简瑶被手动转了过来。 刑南艺躺在简瑶身边和她对视，低声说：“你以前出过车祸吗？” 简瑶微怔。 刑南艺：“说话。” “没有。” 其实准确来说，是想不起来了。 那些年为了活下去做过的事太多了。 简瑶还碰过瓷，却没遇到过几个心软的神。 很多很多都忘了。 刑南艺沉默了，片刻后轻轻笑，“我想把你关起来。” 简瑶不想和这神经病聊，“我去个洗手间。” 刑南艺拉住她：“我和你一起。” 简瑶侧目，没说话，但是眼神很冷。 刑南艺眼神也冷，直勾勾的看着简瑶。 打破平静的是简瑶的手机叮得下响了。 简瑶腾出手去拿。 手机被夺走。 刑南艺挑高眉，轻轻浅浅的笑：“你在我身边就属于我，谁的消息也不许看。” “你生气了？” 刑南艺微怔。 简瑶说：“因为陈启明在我公司。” 刑南艺维持了一天的笑容消失不见踪影。 简瑶确定了。 果然，就是这件事，刑南艺知道了。 简瑶盘腿坐好，“我和陈启明没……” 知道这件事了，就有很大可能知道昨晚陈启明和她单独在车里很长时间。 简瑶改口：“你打我一顿吧。” 刑南艺皱眉：“你说什么？” “不对，你打过我了。”简瑶说：“早上差点掐死我。” “那是你活该。”刑南艺眼神阴毒，“你该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你不得好死。” “可我死了，你就没妹妹了。” 刑南艺怔住。 简瑶握住刑南艺的手：“哥哥，我如果死了，这世上就只剩下你自己了，你会不会孤独？” 刑南艺怔怔的，喃喃自嘲道：“你没有任何缘由就把我忘了，和别的男人结婚，到现在还纠缠不清。和这世上只剩下我，有什么区别？” 第347章 真开心 这瞬间，简瑶突然很难形容心里的滋味。 酸酸涩涩的。 简瑶仔仔细细的看刑南艺的脸，真的没印象。 简瑶说：“我和他已经离婚了。” 刑南艺屈起腿，不阴不阳道：“是，不过是在一家公司里，昨晚又玩了个车、震。” 刑南艺眉眼暗沉下来：“你贱不贱呢。” 简瑶：“没有车震。” 刑南艺冷笑：“当我的人是瞎子？” “我为了全心全意的陪你，让小邓给我找司机，我好在车里处理没处理完的文件。结果来的是陈启明，我和陈启明在一起一年多，没在他面前穿过裙子，昨天他看见我为了来见你穿裙子，哭了，我很烦，以把裙子脱了为代价，让他离开车里，以后不要再和我说任何一句话。”简瑶竖起手，信誓旦旦：“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果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刑南艺没说话。 简瑶说：“你早上摸我的时候应该看见了，我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内衣完好无损，全身干干净净。” 简瑶看刑南艺突然蹿红的耳朵怔了瞬，勾唇笑笑：“早上掐我那会可没见你害羞。” 刑南艺啧了一声：“滚。” 简瑶作势要走。 手腕被拉住。 刑南艺：“之前为什么骗我说没和他见过？” “不算骗你，虽然他进公司了，但那天之前，我们没见过面，还有，让他进公司并不是我自愿，是他愿意离婚的条件。” 简瑶说：“我答应了你三天离婚，我怕陈启明拖延超过三天，直接就答应了。” 刑南艺：“为了我？” “是。” 刑南艺顿了良久：“听说你和他在公司挺亲密。” 简瑶挑高眉：“虹姐说的？” “是。” 简瑶眼底不耐一闪而过，遮掩住看向刑南艺，“你可以再派人查查我和陈启明在公司到底是什么样。” 刑南艺皱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陈启明入职这些天，我们没说过一句话，昨晚是第一次，不相信的话，你换个人去查，但别是虹姐，我昨天傍晚和她生了矛盾，她对我有意见。”简瑶补充：“她有可能会挑唆我们的……” 第435章 简瑶抿唇：“感情。” 刑南艺脸色犯沉，良久后缓和了，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脸色臭臭的，却没了虚假的温柔模样。 简瑶浅浅的出了口气，对刑南艺笑的依旧恬静。 刑南艺侧目盯着她伸手。 简瑶把手搭上去。 刑南艺低头摆弄简瑶手指，轻声说：“我真想把你关起来。” 简瑶想翻白眼，克制了，没说话。 刑南艺说：“你想吗？” “不想。” 刑南艺轻啧：“不想就听话点，不然我不会给你选择的权利。” 简瑶笑笑应下。 刑南艺微凉的手指的掐了掐简瑶的脸：“你太瘦了。” 简瑶浅笑。 刑南艺说：“以后你的三餐要发给我，我要看你吃的都是什么。” 简瑶说好。 刑南艺展颜笑了，“周山有座瀑布，我带你去看。” 简瑶说好。 然后刑南艺打电话送来了一身运动服，“你去换。” 简瑶身上是试了四个小时挑出来的这身裙子。 刑南艺像是知道她所想，冷冷的，“想什么呢，你穿裙子是给我看的，不是给别的男人看。” 简瑶接过运动服换上。 想走的时候被刑南艺拉去洗手间，把脸给洗了。 简瑶说：“脸也不能让别的男人看见？” “废话。”刑南艺：“在外就和之前一样做个土包子，不准化妆。” 简瑶没说什么。 洗了脸拆了刑南艺给绑上的发，扣上帽子和他一起出去。 到外面反倒自在了点。 因为刑南艺是明星，到外面终于放开了她的手，俩人一前一后的上车。 简瑶到车上昏昏欲睡。 被晃了下醒了，眼睛里盈满了雾气：“怎么了？” 刑南艺盯着她的眼睛出神。 蓦地朝前探，轻轻的吻了瞬简瑶的眼睛。 简瑶怔住。 在刑南艺脸突然蹿红后回神了，侧身看向窗外。 刑南艺悄悄拉住简瑶的手摩擦了瞬：“喜欢吗？” 喜欢什么？ 喜欢你的臭嘴吗？ 简瑶说：“喜欢。” 刑南艺轻轻笑了声，握着简瑶的手塞进口袋，攥的紧紧的，“我也喜欢。” 简瑶没说话，和刑南艺去了周山的瀑布。 到里面后发现空无一人。 刑南艺笑的带了得意：“我把这的人都清场了，这地现在和沙漠一样，只有我们两个人。” 说着脸沉了，“可在沙漠那，你把我丢弃了。” 简瑶的手被抓握的很疼。 低头看了好大会，抬头对刑南艺笑笑：“小瑶瑶是什么样的人？” 刑南艺微怔。 简瑶说：“什么样的，让你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刑南艺抿唇：“很乖。” 简瑶：“还有呢？” 刑南艺眼神恍惚了，“又瘦又小，但是会挡在我身前保护我，说永远不会让人欺负我，她眼里只有我，说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吃的会先给我，喝的也先给我，说会一直陪着我，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也是我以为的绝对不会抛弃我的人。” 刑南艺眼底的恍惚渐退，变成了愤怒，“可你把我抛弃了。” 刑南艺朝前一步，把简瑶推到树桩上，“你结婚了，不要我了，不记得我了，不认识我了，而且性情大变！” 刑南艺蓦地挥起拳头，狠狠砸上简瑶脑袋上的树桩，眼底饱含厌恶的说：“变得精于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恶毒冷血，负心薄幸！你……” 刑南艺喃喃：“是我的错，不是我离开你的话，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可……” 刑南艺眼睛涌上红血丝，“可这也不是你不记得我的理由！” 简瑶：“哥哥。” 刑南艺微怔。 “天快黑了，我们去山上吧。” 简瑶不由分说的拽着刑南艺就走。 刑南艺后半程变的闷闷的。 简瑶也没多说。 在山上溜达了一圈，下山回酒店。 简瑶陪刑南艺吃饭的时候，刑南艺把碗递过来。 简瑶挑眉。 刑南艺说：“小时候你的第一口饭都是给我。” 简瑶给刑南艺夹菜。 刑南艺轻轻翘唇。 简瑶说：“那个综艺我给你接了。” 刑南艺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十三天后在南城录制，真好，我可以每天都能看见你，陪你吃饭，把第一筷子饭给你吃。”简瑶笑弯了眉眼：“真开心。” 第348章 小陈 刑南艺撇嘴：“假模假式。” 简瑶笑笑陪刑南艺把饭吃完，吃了后提出要回去。 刑南艺要笑不笑的唇角重新耷拉了下来。 “等三天后我来看你。”简瑶握了握刑南艺的手：“等我。” 刑南艺掀眼皮看简瑶了好大会，开口：“试裙子。” 简瑶微怔。 刑南艺：“试下次来见我要穿的裙子。” 简瑶又试了七八件。 在刑南艺满意后，把挑中的裙子拎起来，笑的甜蜜蜜，“等三天后我穿这条裙子化了妆来见你。” “外面的外套穿好，别让人看见。” 简瑶说好，转身就想走。 第436章 刑南艺起身拉住她，“三天。” 简瑶说好。 刑南艺看了她一会，和简瑶十指紧扣。 简瑶敏感的觉察出掌心出了汗。 不是她的，是刑南艺的。 刑南艺的吻落在了简瑶的额头。 简瑶怔住。 刑南艺低头，深深的看着简瑶：“要给我开视屏，每天，不，晚上开着视屏陪着我睡。” “好。” 简瑶挣开走。 两步后，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刑南艺。 简瑶没理会，快步下楼上车。 倒车想走的时候扫见酒店门口站着的刑南艺。 突然感觉这神经病的身影看着真孤独。 被帽子压住的眉眼黑漆漆一片，看不出什么情绪。 却给简瑶一种很委屈很难过的感觉。 简瑶对刑南艺摆摆手。 刑南艺翘唇抬手想回的时候，简瑶已经开车消失在了黑夜里。 刑南艺翘起的唇角消失了，打电话：“把司意涵送进简瑶公司，让她用尽一切手段把陈启明给我当着简瑶的面碾成一条狗。” …… 简瑶回去的路上按说该很困，但却出奇的精神。 脑中雷达突突直蹦。 因为刑南艺从始至终都没提过一件事。 那就是让她把陈启明从公司赶出去。 简瑶隐约有点不好的预感。 隔天不好的预感落到了实处。 人事说猎头那边推送了一个精英。 简瑶看她的履历。 司意涵。 长的很漂亮。 更漂亮的是履历。 十九岁博士生毕业，拒绝了国内大厂的offer，出国创业。 二十二岁，创办的公司三轮融资后市值达百亿。 三个月前退股回国在家。 按说这种人该接着创业，她的人脉就是她最大的财富，她也不会甘于屈居人下。 但她竟然想来这里做一个小小的企划部副经理。 人事难掩兴奋，“她这个履历，做总经理都绰绰有余，更别提是企划副经理了。” 说完尴尬的看了简瑶一眼。 简瑶有公司的股份。 但对外却无背景，最初进来的时候陆少卿因为去国外也没管过。 因为高中毕业的学历，刚开始没少被这群人瞧不上。 简瑶对这些无所谓，看着她的照片沉思良久，放行。 待人事走后看向办公室门，打电话让小邓进来，“陈启明这两天怎么样？” 小邓：“挺好的，和之前差不多，好学话不多也努力。” 简瑶说：“刘亚那呢？” “刘亚这两天对他也还行，开会跑外勤踩方案都带着，也训，但没之前那么凶，还分给他一些工作，据说陈启明完成的不尽人意，但总体还行，有进步。” 简瑶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晚上下班的时候侧目看向窗边。 无人。 简瑶开车回家。 例行公事的和刑南艺开视屏。 聊了没两句，闭眼直接睡了。 感觉刑南艺这点怪癖其实也挺好忍，最起码看她睡觉不会闹脾气，眼底还带着笑。 隔天人事来通报。 说司意涵明天可以来报道。 简瑶捏了捏指骨：“等下周一吧。” 人事微怔：“为什么？” 简瑶随便找了个理由。 在人事出去后静默良久打电话：“给我查个人，司意涵。” 企划部经理下个礼拜要请产假。 本打算由刘亚接任。 谁曾想从天而降一个人才。 简瑶不想放过这个人才，但心里总是有点说不清的不安。 司意涵的消息在两个小时后进来。 寒门出身的高智商天才。 不是江南的，和刑家看着扯不上半点关系。 简瑶手指无意识的扣了扣桌面，把疑虑压到了心底。 简瑶在接下来的两天见过陈启明两次。 一次是去开会的路上，企划部的人站起来打招呼说‘简总好’，陈启明跟着站起来问好。 眼底的笑、忐忑、委屈，消失不见踪影。 穿着简单，头发微乱，带着胸牌，隐匿在了人群中，很平凡和不起眼。 另一次是中午被刑南艺催命似的要饭的照片，开着视屏去食堂打饭，碰见了陈启明。 自己坐在角落，吃食堂清汤寡水的饭。 食堂里只有简瑶和陈启明。 简瑶把手机声音调到了最小，但刑南艺的声音还是回荡在食堂四周。 一声声的瑶瑶。 甜甜蜜蜜的。 还总嘟囔着说简瑶声音太小了，让简瑶把声音放大点。 给简瑶种，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在故意的错觉。 然后陈启明端起吃干净的餐盘走了。 第三天。 司意涵和企划部经理要带着企划部的人去聚餐。 简瑶对司意涵笑笑：“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和司意涵站在一起的企划部经理说：“去吧简总，我下个礼拜就要请产假回家待产了，意涵初来年纪轻，企划部又都是些老人，我怕我自己镇不住他们。您去，也算是变相的给意涵撑个腰，让她接下来的工作好开展。” 简瑶不得不正眼看司意涵。 第437章 长相很明艳，标准的美人胚子，年纪很轻，看着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却没想到挺会来事。 不过一天，让企划部的经理丝毫不担心产假后位子被抢，诚心为她后期铺路。 司意涵对简瑶笑笑：“简总，拜托了，给我撑个腰吧。” 说是撑腰，却明艳灿烂，落落大方。 简瑶看了她许久，眼神微错，看向办公桌下面准备好的裙子，合上笔帽，笑笑点头。 企划部的员工已经先行一步。 简瑶和俩人下楼的时候隔着很远看见车边站着的陈启明。 企划部经理说：“我让小陈留下帮我们开个车。” 司意涵：“长相不俗，全名叫什么？” “陈启明，一组的实习助理。” 司意涵长长的哦了一声，对陈启明笑笑：“给简总拉车门啊，小陈。” 第349章 袒护 陈启明拉车门，简瑶上车，司意涵坐在前座。 路上司意涵闲聊。 车厢里氛围很热络。 话锋一转。 司意涵说：“小陈车技不错。” 陈启明：“恩。” 司意涵：“你今年多大？实习生的话……研究生毕业应该在二十五，你今年二十五岁？” 车厢里突然静了下来。 陈启明说：“三十二。” 企划部经理：“意涵。” 司意涵捂住嘴，侧脸看向二人，眼底带着无辜：“抱歉，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话。” 简瑶笑笑：“没关系。” 司意涵回过身：“小陈是单身吗？” 陈启明没说话。 司意涵：“怎么？生气了？” 陈启明：“到了。” 话题乍然而止。 简瑶下车后手臂被揽住。 司意涵轻声说：“简总，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简瑶：“哪方面？” “小陈不是正规通道进来的吧，我是不是不该让他帮我们开车。”司意涵脸上带着尴尬：“完了完了，不会刚来，就得罪了公司的领导吧。” 企划部经理说：“这是小邓的亲戚。” 司意涵眼睛瞪大：“小邓的亲戚进企划部？” 企划部经理微怔，不自觉的看向简瑶。 娱乐公司的企划部很重要，若说市场部和公关部是公司的左膀右臂，企划部就是心脏。 简瑶：“定的哪个房间？” 话题被带过了。 司意涵挽着简瑶的胳膊把人带进包间。 聚餐的包厢是个通包里面四张桌子。 里面企划部已经人满为患。 三组各占一桌。 剩下一桌是简瑶企划部经理和小邓几个高级助理。 简瑶坐下后，司意涵起身倒酒，简瑶捂上杯口：“我晚上要开车，不能喝酒。” 司意涵：“有约？” “对。” 司意涵没说什么，长袖善舞张罗起饭局。 聚餐的氛围一度很和谐。 简瑶想动筷子吃饭，手机叮得下响了。 是刑南艺的视屏电话。 简瑶接起。 视屏对面的刑南艺声音温柔缱绻：“干嘛呢？” “聚餐。” “我看看吃的什么。” 简瑶转换摄像头对着饭菜，手指微动，对旁边的司意涵照了照。 司意涵竖起剪刀手，因为喝酒微红的脸上漾起甜美的笑：“是拍照吗？” 简瑶把摄像头转过来：“我哥哥。” 司意涵眼睛瞪大，声量也大，“您有哥哥？而且这个点还查岗？” 熙熙攘攘的场中静了下来，都好奇的看向简瑶。 简瑶在公司里是个谜。 因为是总经理。 个人档案全在总公司。 所以大家只知道她年纪不大，工作经历不多，而且是高中学历，别的一概不知，这是第一次听见简瑶的私事。 简瑶挑眉：“哥哥查岗很奇怪吗？” 司意涵笑笑：“没，只是我记得好像只有男朋友才会查岗。” 说着，司意涵转动桌子：“小陈，麻烦这边给瓶酒。” 简瑶抬眼。 看见在门口正在接侍应生送酒的陈启明。 陈启明朝这边看了眼，没说什么。 端着酒杯走近，把一瓶没开封的红酒放上桌面想走。 企划部经理啧了一声：“打开啊。” 陈启明回来开红酒，略长的发垂在眉眼，沉默寡言。 刑南艺说：“在看什么？” 简瑶回神，“没看什么。” 司意涵突然插话：“天呢，哥哥的声音真好听。” 简瑶：“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吗？” 眼神干净明亮带着笑。 像是只要司意涵想，她就敢给她看。 司意涵轻轻的挑了下眉头，“合适吗？” 简瑶低头看视屏对面的刑南艺，把手机摆上桌面：“哥哥，合适吗？” 刑南艺顿了一秒，“我只是你哥哥吗？” 刑南艺的声音很好听。 低低沉沉的，像是大提琴在午夜拉响。 包厢里有女员工没压抑住，短促的尖叫了一声。 简瑶笑笑：“不止是。” 刑南艺：“那是什么？” 简瑶托腮，常年盘着的发散下来一缕垂在鬓边，眉眼含笑，整个看着又软又绵，把平日里冷冰冰的气场一扫而空，眼神深情的像是在看情郎，“这个要你说。” 第438章 哗啦一声响。 玻璃摔落的声音响起。 陈启明开着的红酒摔落在了桌面上。 酒花四溅，不少溅在了桌面上。 简瑶看手机后面溅上的酒渍，突兀的发了脾气：“你能干些什么！” 场中瞬间一静。 简瑶竖着手机，绵软的样子一扫而空，冷漠又厌烦：“什么都做不好就趁早从公司里滚蛋，陆氏娱乐不收废物。” 陈启明抽纸擦桌面的手微顿，和简瑶对视。 简瑶冷冷的：“不服？” 陈启明捏着纸巾的手缓慢的收紧，半响后说：“抱歉。” 简瑶抽纸擦手机后面。 耳边漫入刑南艺的声音：“骂的谁啊。” 简瑶：“不相干的人。” 刑南艺轻轻笑：“我晚上在酒店等你，天塌了都要来，没你我睡不着。” 电话挂断了。 简瑶面色如常的看向包厢里神色各异的人。 司意涵站起身重新掌控全局，饭局再次热络了起来。 简瑶没打算喝酒，晚上要开车去周山。 但后半程，包厢里进来了批误入包厢的客人。 这些是南城高层的人。 简瑶没想上去应酬，可偏偏，他们认识司意涵，连带就看到了她。 简瑶上前，接连喝了三杯。 散场的时候，司意涵走近：“我给您找个司机吧。” 简瑶抬眼。 司意涵说：“明天小陈轮休，不用不好意思，咱公司里多的人愿意给简总开车。” 说着抬高手：“小陈。” 简瑶打电话叫司机的动作微顿。 司意涵说：“给小陈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刚才都快吓哭了。” 简瑶把手机收起来，“我怎么感觉你像是我领导，处处领着我跟你的步子走。” 司意涵微怔。 简瑶笑笑：“开玩笑的，谢谢你的提议。” 简瑶拉开车门上了后座。 前座陈启明上来，打方向盘朝西北。 简瑶：“先去公司。” 车辆调转车头，缓缓消失在黑夜里。 司意涵看着车开走，脸上的笑消失了，竖起手机打电话：“她在护着陈启明。” 电话那头的刑南艺淡淡的：“你也看出来了？” “不止这些，她应该还知道我是您的人了。” 第350章 听话 司意涵说完，电话那头静了静。 司意涵：“还要继续吗？” “继续。”刑南艺说：“知道了更好，我要让陈启明睁大他的狗眼看清楚简瑶对我的偏爱。” 司意涵想说，她知道还对您偏爱的话，那么那些偏爱一文不值，还含满了算计和利用。 最后没说。 刑南艺智商极高。 自己都明白的事，他怎么会不明白。 司意涵按了按酸涩不堪的心口，喃喃说好。 …… 简瑶回公司的路上很安静。 前座陈启明没说话，简瑶也没说。 到楼下下车顿足，回身说：“在这等着。” 陈启明声音低低的：“是。” 简瑶上楼换裙子。 手机叮得下响了。 刑南艺：[洗澡、化妆]。 简瑶回了个表情包。 裙子从拿来就在那丢着，因为靠近空气净化器，隐约带了点霉味。 简瑶洗了澡化妆，额外喷了香水。 收拾好拎起笔记本包下去。 楼下陈启明靠在车边，唇角猩红光点闪烁。 简瑶脚步顿了顿。 陈启明抬头看过来，半响后把指尖的烟丢在地上踩了踩，把后座车门打开。 简瑶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世上最离谱的事。 莫过于前夫送洗完澡化了妆换了裙子的前妻去另外一个男人那。 简瑶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抬脚走过去。 一阵风吹过。 简瑶微微眯眼，脸前挡了只手。 陈启明的表情在昏暗中看不清晰，唯一清晰的是手掌很规矩，规矩的挡风，接着下移到了车门处。 简瑶矮身上车。 简瑶的习惯是工作的时候保持安静。 开车也是。 陈启明却不是。 是躁动。 只要开车，车里必然开着重型dj，偶尔开心起来会跟着音乐左右晃动。 五音不全又自信的跟着音乐嘶吼。 吵闹又聒噪。 简瑶敲击键盘的手微顿，看向前座安安静静的陈启明。 想说我带耳塞了，你开音乐吧。 最后没说。 车安静的行驶在黑夜中，朝着周山前行。 简瑶在车上睡着了。 膝盖被轻触下，睁眼看向前座的陈启明。 陈启明嗓音沙哑：“到了。” 简瑶看向窗外，揉揉眼嘟囔：“到了啊。” 陈启明回过头。 简瑶收拾了东西要下车，手开车门，发现开不开。 茫然的按了两下。 眨眨眼，彻底从迷糊中回神：“你开……” 吧嗒一声。 车门锁应声而开。 简瑶看了会陈启明的后脑勺，开车门下车。 迎着风朝酒店门口走了几步。 三月末倒春寒。 早上的天气更甚。 第439章 简瑶刚从温暖的车里下来有点畏寒，低头朝前走。 冷不丁撞进了一个怀抱。 凉飕飕的。 简瑶额首，对刑南艺展颜一笑：“你来接我的？” 刑南艺目光灼灼：“你来晚了一个半小时。” 简瑶微怔。 她从南城出发是十一点，正常算应该早到了一个小时。 抬头看天，发现是的。 现在天光已经大亮。 的确是晚了。 简瑶对刑南艺笑笑：“我们上楼吧。” “不要。”刑南艺脑袋朝前趴，靠上了简瑶的脖颈，低低的说：“我想你了，要在这里抱着你。” 简瑶面无表情，却语气含笑：“你怎么像个小孩子。” “你不想我吗？” “想啊。”简瑶说：“很想你。” 刑南艺抱着简瑶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车。 距离不近不远。 知道驾驶座的人在看，却看不到他被虐的神情，让刑南艺很不爽。 刑南艺侧身轻轻吻了下简瑶的发，接着顺延而下，碰触简瑶的耳尖：“我们今天自驾游出去玩吧。” 简瑶指甲掐进了掌心。 刑南艺说：“我的车狗仔都认识，我们开你的车，不，为了不影响咱俩在一起，让送你来的司机拉着我们。”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松开简瑶，挑眉看她：“你不愿意？” 简瑶：“你知道开车送我来的司机是谁吗？” “谁？” “陈启明。”简瑶皱鼻子：“和他一起逛，你不介意吗？” “你介意吗？” 两厢对峙，先退步的就是输家。 简瑶说：“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更不介意，前夫而已，算个什么东西。”刑南艺手搭上简瑶的肩膀，搂着她转身：“我们现在就去。” 简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跟着去了。 还没到车前，车辆突然开始启动要走。 刑南艺蓦地笑出声，“给他打电话。” 简瑶找出手机打电话。 车已经开了出去。 陈启明电话没接。 刑南艺拿出电话打：“给我拦着这辆车。” 说着脸上涌出了雀跃，拉着简瑶朝前跑。 简瑶被动的跟着跑。 到影视基地门口的时候果然看见车在门口被铁栅栏给拦住了。 平常的大众，却发出震耳的引擎嗡鸣声，后座烟囱冒出袅袅的黑烟，像是蓄势待发准备闯出铁栅栏扬长而去。 刑南艺松开简瑶的手，弯腰拎起一块砖头朝着车走。 简瑶手紧了紧，快步走近。 在刑南艺对着车想砸的时候在驾驶座弯腰敲车窗。 驾驶座的陈启明蓦然回首，隔着车窗和简瑶对视。 眼圈血丝遍布，唇角往下弯，像是在拼命克制眼泪。 简瑶看了他几秒，开口：“停车。” 陈启明握着方向盘的手背绷起缕缕青筋。 简瑶说：“停车。” 颤动不断的车辆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剧烈轰鸣的引擎声熄灭。 简瑶长出口气直起腰，和车那头的刑南艺对视。 刑南艺脸上挂起温柔的笑：“他挺听你的话啊。” 简瑶一直忍的都挺好。 觉得算了。 别和刑南艺计较。 刑南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其实想要的就那么点，远比她要的要少的太多太多，说两句好听话，顺从点就过去了。 没必要给本就忙的工作再加强料，更没必要在简冉公司还没倒台的时候和刑南艺闹起来。 季无绝要成为第二个刑南艺，需要刑南艺。 剧组还没开机，需要刑南艺。 快速扩张需要刑南艺。 成为娱乐圈绝对的霸主需要刑南艺。 哪哪都需要他。 简瑶的时间总也不够用，她很烦简单的事情会变的复杂。 该忍的。 该忍的。 但…… 简瑶牙冠用力，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捏捏眉心，最后还是忍了。 简瑶说：“是听话。” 刑南艺温柔笑道：“那你让他学声狗叫我听听。” 第351章 权衡利弊 简瑶唇角的笑消失了。 面无表情的和刑南艺对峙。 僵持几秒后。 简瑶躬身想和陈启明说话。 开车的陈启明却没和简瑶对视。 启动车辆挂档，引擎声突兀的炸响，电闪雷鸣一般朝着铁栅栏冲了过去。 轰的一声，铁栅栏歪了。 车辆往后倒。 猛的再次冲了过去。 铁栅栏歪斜倒地，车踩着破碎的栅栏扬尘而去。 场面瞬间乱了。 门卫走近：“这这这……要报警吗？” 刑南艺：“不必。”面无表情的看着简瑶。 简瑶顿了好几秒，对刑南艺绽开笑：“我开车带你自驾游吧，让制片重新找辆车。” 简瑶笑的很甜。 虽然外面是件黑色的板正大衣。 但里面米白色带了水钻的呢子高定裙被冬日清晨的阳光照耀的闪闪发光，整个人看着温软又恬静。 简瑶走到刑南艺身边，轻轻攥住刑南艺的衣角，“走吧。” 第440章 简瑶知道刑南艺最吃她这套，笑的要多乖巧便多乖巧。 却没想到刑南艺突兀的翻了脸。 没危险的多情笑，冷冷的甩开了她的手，从喉间吐话：“滚。” 简瑶的笑容没变，“小哥哥。” 刑南艺转身就走，步子很大，背影带着浓重的怒火。 简瑶唇角的笑没了，指甲扣了扣掌心，没追没哄，慢吞吞的跟着。 刑南艺的怒火维持到了酒店。 进自己房间后砰的声甩了门。 简瑶看了很久，转身下楼。 迎面碰见从房间出来的导演和制片。 俩人看见简瑶展颜一笑：“简总刚到？” “你们怎么知道？” “听南艺说了，您今天来看他。” 简瑶怔住，半响后匪夷所思：“你们知道我和他……” 俩人异口同声：“您在追他。” 简瑶没反驳，“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们边吃边聊。” 简瑶和导演制片下楼去吃早饭，“最近怎么样？” 剧组的进度每天都会呈报上来，因为没开机，简瑶来两次了，一直没去现场看。 “一切顺利，没意外的话，一个礼拜后开机。” 简瑶点头：“刑南艺难伺候吗？” “南艺？不难伺候，很配合。” 简瑶斟酌了几秒：“不配合的话没关系，别因为他影帝的身份有顾虑，如果你开不了口可以告诉我，我这边会做协调，一切以剧组为先。” 导演朗笑一声：“您说的是您三天来看一次南艺的事吧。” 这个本子是这个导演最开始拉开的摊子，找上的简冉，筹备了两年多，到现在马上要开机。 虽是新人导演，但因为是自己的心头爱，对剧组和演员的把控非常严格。 简瑶来两次了。 刑南艺要么带她出去，要么带她在酒店房间里。 一句不提本该开始的十几个小时剧本围读和动作指导。 完全一幅耍大牌的样子。 简瑶忍无可忍了，想问清楚刑南艺的状态会不会影响剧组的进度。 简瑶点头。 结果导演的说法却出乎了简瑶的意外。 导演说：“南艺刚进来就单独找了我，说每三天要请一次假，耽误的进度会在三天里补回来，他单独给武术指导加钱，晚上给他开小课到凌晨一两点，不止没落进度，现在进度已经比所有人都要快，他很敬业，比我听说的还要敬业。” 导演和制片齐刷刷的开始夸起了刑南艺。 说刑南艺对这个本子很上心。 找了编剧团队参与剧本改编，但却不是为了自己加戏，是为了整个剧本的大方向把控，而且单独出钱升级了轨线。 昨晚给制片递交了一个开机后的招商计划表。 制片点开手机给简瑶，“我本打算这两天整理了发给您，您先看看。” 简瑶接过。 这是一份非常专业的招商计划。 从可行性到招商方案几乎一应俱全。 全是围绕着刑南艺展开。 预估的金额高到惊人，只是一个招商，就几乎把这个剧组的投资额给拉平，将刑南艺本人的商业价值展现的淋漓尽致。 简瑶看到的却不止这些，还有刑南艺的人脉。 手指微动，一帧帧的划过。 简瑶心口微凛。 刑南艺的人脉比她想象中要深广无数倍。 这些只是南城市面上的商人。 还要再加上司意涵。 那可是个二十二岁就坐拥过百亿资产的女人。 昨晚进包厢的那些高层人，简瑶还是通过沈眠认识的。 司意涵和他们熟络的程度却看着比她还要甚。 刑南艺这个人……还是要哄着。 因为随便哄哄得到的东西比她想象中得到的还要多的多。 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把手机递还回去：“没因为请假对剧组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就好。” 导演顿了顿，低声问：“您这是追上了吧。” 简瑶浅浅的笑笑，没回答。 制片啧了一声：“问的什么废话，没追上的话，南艺何至于整天熬夜就为了三天一次的约会。” 正说着。 隔壁椅子拖拽的声音哗啦一声响了。 简瑶侧目。 看见了刑南艺。 拉开隔壁桌子的椅子，翘脚而坐。 导演：“南艺，来这。” 刑南艺错开眼看向这边桌子：“她在这，我吃不下，恶心。” 恶心两个字算是从刑南艺齿缝中挤出来的。 酒店的早餐供应有不少剧组的人，都齐刷刷的看过来。 刑南艺环胸盯着简瑶，下巴微昂：“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简瑶没理会，喝粥吃鸡蛋。 吃完起身，对不知所措的导演和制片额首：“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简瑶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 旁边砰的一声响。 简瑶眼尾瞥见刑南艺踹翻了旁边的凳子。 简瑶没理会，直接往外走。 出了酒店去远处的影视基地门口。 走了没几步，身后脚步声响起，手腕猛的被拉住。 简瑶回身，淡淡的看着刑南艺，“有事？” 刑南艺脸色难看，额角覆着轻汗，握着简瑶手腕的力道很大，在简瑶开始挣扎后，手的力道更大了，冷声冷语道：“你找什么事？” 第441章 “我对你来说就这么恶心吗？”简瑶仰头，眼底漫出了水汽：“我三天没日没夜的忙，忙完马不停蹄的就来找你，因为应酬喝了两杯酒，找人开车送我来，都要来找你。这些对你来说都是恶心吗？” 第352章 架空 刑南艺怔住。 简瑶开口说：“从咱俩认识到现在，你两次差点要掐死我，现在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恶心，刑南艺，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我的话，我消失行吗？” 简瑶黑白分明的眼底水汽渐浓：“我从你身边消失，再也不出来烦你了行吗？” 刑南艺握着简瑶手腕的力道紧到简瑶感觉自己胳膊都快碎了。 “疼。”简瑶低头说：“我疼。” 刑南艺力道松了点，却没松完，拉着简瑶转身就上楼。 简瑶被动的跟着。 看见近在咫尺的酒店房门，脚步顿了顿。 却只是一秒，跟着进去了。 刑南艺把简瑶丢到床上，站定在床边两秒，俯身勾起她的下巴。 两厢对视良久。 简瑶漏出一个可怜兮兮委屈到极点的苦笑。 下巴被搓了搓。 刑南艺说：“你该去做演员。” 简瑶想说话，嘴巴突兀的被堵上。 简瑶牙冠紧缩，手从轻覆床面变成抓握，半响后抓的紧紧的。 在刑南艺目光看向手的时候，快速松开，但床单上还是留下了痕迹。 刑南艺看了好大会。 贴着简瑶没动的唇慢慢的松开了，鼻尖交汇间开口：“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你还真是什么都愿意做。” 简瑶微怔。 刑南艺起身冷冷的：“恶……贱……总之不是个好东西。” 简瑶看了会刑南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笑几声，脸被轻轻拧了把。 刑南艺说：“笑什么笑，丑死了。” 简瑶笑的软甜：“你刚才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刑南艺朝前迈了一小步，另外一只手覆上简瑶的脸。 两只手一起往外扯，俯身鼻息和简瑶的交错，想说你太假了，假到让人一眼能看出很假。 最后没说出来，低低的叹息口气。 简瑶圆澄明亮的眼睛眨动了一瞬，眼底的无辜和不解明明白白，像是在无声的问他为什么要叹气。 刑南艺盯了简瑶几秒，俯身快速的在简瑶额头吻了一口，“这次我大方慈悲不和你计较，下次如果你还这么假，我……” “我……”刑南艺松手，弹了下简瑶的额头：“我揍你。” 简瑶眼睛闪了闪，再次对刑南艺漏出一个乖顺的笑。 刑南艺眼底复杂一闪而过，把简瑶拉起来按在书桌台前面给简瑶梳头发。 简瑶从镜子里看他一眼。 刑南艺的臭脸还在。 简瑶掐了掐虎口，持续微笑。 刑南艺说：“以后不许穿裙子和别的男人去吃饭。” 简瑶想说，那你还安排陈启明来送我干什么。 没说，保持微笑。 简瑶在周山影视基地的一天和之前一样的无聊。 刑南艺没带她出去，拉着她在房间里看电影。 简瑶不喜欢看电影，靠着沙发昏昏欲睡。 再醒来，一眼撞进一双眼睛。 蹲在沙发边直勾勾的看着她。 简瑶眨眨眼，和他对视，“小哥哥。” 刑南艺脸臭臭的，要笑不笑的嗯了一声。 简瑶：“你长得真好看。” 刑南艺微怔。 简瑶是真的觉得刑南艺长得很好看。 好看到全身都在不灵不灵的发光，像是镶上了无数的宝石和珍珠，拿出去卖就是无价之宝。 刑南艺说：“我这么好看，你还是把我忘了。” 眼神幽怨、埋怨、委屈，层叠交错，复杂到简瑶都想惊叹自己可真是个负心薄幸的王八蛋。 简瑶从出神中回神，低低的叹了口气。 这玩意如果是个正常人就好了。 但如果是个正常人，也没自己利用他的机会。 早上简瑶是真的差点没忍住。 和导演制片聊了一顿。 慢吞吞的又能忍了。 毕竟什么都是假的。 利益才是真的。 和刑南艺撕破脸，不止代表着得到的利益会打折扣，还代表着会给简瑶找很多很多的事。 已经很忙了，别再给自己找麻烦了。 简瑶说：“哥哥，我饿了。” 刑南艺脸臭臭的，但是语气很温柔：“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刑南艺点了一桌子菜。 简瑶竖起筷子想吃。 看了眼刑南艺，探身给他夹了很大一块排骨。 刑南艺一直有点臭的脸，漾起一抹浅浅的笑，瞥了简瑶一眼：“我不喜欢吃肉。” 说着夹起排骨开始吃。 简瑶轻轻笑了声，跟着吃饭。 下午刑南艺的脸色慢慢的开始好转。 没提早上的事，简瑶识趣的也没再提，旁敲侧击的问起他给制片的拉投资计划表。 刑南艺好起来的脸色再次开始差了。 简瑶抿抿唇随便找了个话题，“你剧本围读什么时候能结束？” “干什么。”刑南艺冷冷的：“关你什么事？” 第442章 “我来接你啊。”简瑶笑笑说：“接你回家。” 刑南艺怔了瞬。 简瑶说：“我打包南城好吃的给你吃。” 刑南艺抿抿唇：“你要接我去你家吗？” 简瑶不是这个意思。 扫了眼刑南艺微微泛红的耳尖，点头：“恩，我给你做饭。”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昂下巴：“等通知吧。” “好。” 简瑶傍晚试了下次来穿的裙子。 晚上十二点换上运动服下楼。 楼下制片给准备的车在。 简瑶想走，侧目看了刑南艺一眼。 刑南艺和上次一样。 手插兜站在大门口沉默的看着她，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什么表情，但就是给简瑶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和不舍。 简瑶上车摆手：“过几天见。” 刑南艺抬手想回。 简瑶再次开车直接走了，车速很快，毫不犹豫的开远到看不清。 刑南艺微微抬起的手握成了拳，竖起手机打电话，“把简瑶架空。” 电话对面静了静：“架空简瑶？” “对，我过段时间要进组，我要让她来陪着我。” “陈启明呢？” “简瑶来陪我前，让陈启明在陆氏娱乐身败名裂，想走都不行，脊梁骨必须碾碎。” 司意涵顿了几秒，说好。 刑南艺说：“我的忍耐极限是半个月。” 司意涵沉思片刻，说：“半个月收拾陈启明很简单，但是架空简瑶很难，简瑶手里陆氏的股份没花一分钱，虽然没人见过陆氏的总裁给简瑶撑腰，但俩人应该关系匪浅。” 第353章 告状 刑南艺说：“陆少卿给她股份是因为在陆家变故里，简瑶出了力，他本人和她没关系，和她有关系的是他太太沈眠。” “陆太太会放任我们把她架空吗？” 刑南艺轻啧：“那女人虽然精明，但是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陆家当家做主的是陆少卿。陆少卿疼她不假，但归根结底是商人，商人逐利，如果真的找上门来了，大不了给他点利。而且只是架空，简瑶喜欢工作，我会让她接着做，只是工作从围着公司转变成了围着我转而已。” 司意涵抿抿唇，“好，我这边着手安排。” 刑南艺抬头看天，喃喃：“快点，我要让她陪着我。” 司意涵没忍住，“她和您从前告诉我的瑶瑶不像。” 不是不像，是很不像。 司意涵记得刑南艺说的‘瑶瑶’很乖，很白，很软，很甜，胆子很小，笨笨的，眼里只看得见他。 这个简瑶不是。 白软不假，但是冷静、冷淡、精明、攻于算计，说难听点，算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而且据司意涵打听。 简瑶对陈启明不是一般的绝情。 从前如何不论。 陈启明来了公司后，受了不少委屈。 简瑶从未帮过他，而且处处苛责。 司意涵今天想了。 简瑶饭间对陈启明的呵斥，到底是因为怕刑南艺对他动手在护着他，还是真的厌恶。 不管是哪种，简瑶都很不像刑南艺从前念念不忘多年的‘瑶瑶’。 电话那头静了静。 “不像，她也是。”刑南艺说：“是我的瑶瑶。” …… 简瑶在天色渐亮后到了公司楼下。 白天睡了一天，即便开一夜的车简瑶也不困。 到地拎包下车想上楼。 错眼看见公司楼下停着的车。 昨天是周末。 公司没加班，也没人上班。 陈启明载她去周山的车停在公司楼下，车头那斑驳的碰撞痕迹还在。 简瑶朝前走了几步，一眼看见驾驶座那侧身睡着的男人。 简瑶脚步顿住，转身上楼了。 简瑶的这天平平无奇。 处理工作，接刑南艺的视屏，中午吃饭拍照。 下午开一个又一个会。 会上简瑶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司意涵来了不过一天，和公司的管理层关系很融洽。 上到不苟言笑的财务经理，下到没心没肺的小邓，都对她赞赏有加，夸她年轻，但是谈吐得当，进退有度。 简瑶不置可否。 这人的确不错。 做人的能力更是相当不俗。 企划部经理说：“简总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简瑶翘脚支着太阳穴看ppt，“你整理的？” 企划部经理瞄了眼司意涵，开口：“对，但不是我自己，还有意涵，我们协作完成的。” 司意涵说：“哪有的事，我只是在旁边看着而已，不过这个方案不止企划部可以施行，别的部门一样可以，尤其是年后公司快速发展不断。” 会议室其他管理层笑闹了起来，和乐融融。 “驳回。” 一道清冷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插了起来。 会议室的人同是一愣。 企划部经理说：“为什么？” 简瑶支太阳穴的姿势收敛为正，淡道：“别的组不说，只说企划部，会造成组内和组外的恶意竞争。” 资源整合共享借鉴，在国内不少大厂都有先例。 为公司创收的是不少，但大都是和销售挂钩，而且人员不多，并且是以组别为单位。 第443章 娱乐公司销售对接的不是门店和外拓，而是各大品牌招商，这么搞会把他们的节奏打断。 单在企划部搞这些，卷的会卷死，不卷的会待不下去，而且会丧失了人和人的信任，团队作战会变为泡影。 这个方案真的实施起来，看着是为公司好，为股东好，为管理层好，为员工好。 但从长远来说，弊端大于利端。 企划部经理说：“简总……” 简瑶没理喧哗起来的会议室，直接打断：“下一个。” 散会的时候企划部经理追上来：“简总，我……” 简瑶说：“正常休你的产假，没必要焦虑。” 企划部经理微怔。 “中庸之道远比剑走偏锋要更稳妥，陆氏没有产假结束后排挤员工的先例，哦，前提是工作能力不变。” 简瑶拍拍她的肩膀走了。 傍晚办公室门被敲了敲。 进来的是司意涵。 司意涵说：“关于下午那个方案……” 简瑶言简意赅：“驳回就不用再提了。” “可这个方案是为了公司好。” “好或者不好，我自有判断。” 司意涵抿抿唇：“简总，您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简瑶当然对她有意见。 刑南艺派进来的，没意见就有鬼了。 但司意涵这个人她不想赶。 帮刑南艺试探她和陈启明的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算计让陈启明送她去周山，让人厌烦，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事是这人有能力有履历有资源。 放过了太可惜。 而且……也不能赶。 这么好的人才没犯什么大错，赶出去会让刑南艺生疑，又得找事发神经病。 简瑶：“没意见，出去吧。” 司意涵欲言又止。 简瑶抬眼，冷冷的：“没听见？” 司意涵出去了。 简瑶晚上找微信要个文件。 无意间翻到了销售经理的朋友圈。 点开看了眼。 啧了一声。 司意涵和公司管理层在聚餐。 简瑶丢开没理会，到深夜忙完出办公室时朝窗边看了眼。 空无一人。 隔天，简瑶接到陆少卿的电话。 陆少卿：“你副总告状告我这来了。” 简瑶微怔：“告谁的？” “你脑子出问题了？” “那只能是告我的了。”简瑶按了按眉心：“企划部的创收方案？” “对。” 简瑶：“您觉得可行吗？” “不可行，乌烟瘴气，乱七八糟。”陆少卿说：“但不能强压，还有，你们公司新来的副经理是什么人？能煽动所有管理层联名上报。” 简瑶：“我的问题。” “恩，你的问题是股份在握，却到现在都没让你们公司的人真的心悦诚服，随随便便就站了一个阵营。” 简瑶：“要不我也学司意涵那样和他们打成一片？” “你别搞那一套，没大出息，掌权者要的是别人敬畏。” 第354章 极限 这句话简瑶是认同的，但……谁也不是陆少卿，想做到没这么容易。 简瑶：“我尽量。” “需要我罩着你吗？看我老婆的面子。” 陆少卿的话音带了点调侃。 简瑶没和沈眠做朋友前，想尽了办法抱陆少卿的大腿。 成了朋友，莫名的不想。 主要是不想和沈眠的友情变了颜色，一丁点都不想，哪怕沈眠绝对不介意。 简瑶：“不用，我能行，谁也不需要。” “随你。”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 简瑶靠向椅背看着外面出神。 手机哗啦啦的开始响。 简瑶接起来，对面刑南艺笑眯眯的，“你干嘛呢？” 简瑶托腮看刑南艺：“我们公司有人提了个创收方案，我觉得不可行，但她联合公司高层告到了我领导那，我没想好怎么办。” 刑南艺长长的哦了一声。 简瑶试探道：“我该怎么办？” 刑南艺：“把她踢出去。” 简瑶微怔。 刑南艺说：“谁让你不高兴，就把她踢出去，如果你不好开口，我去找陆少卿开口。” 简瑶心里那点忐忑消散了。 这么看来的话。 司意涵搞这些和刑南艺没关系了。 简瑶转念一想，觉得也没可能有关系。 司意涵来公司是试探她和陈启明的关系，顺便监督的。 连欺负陈启明都没可能，否则在公司的形象会一落千尺。 至于在她公司搅弄风云就不可能了。 因为刑南艺没理由这么做。 简瑶心放进了肚子里，挂断电话后找小邓召集公司高层开会。 会议室里到点了，来的却不是公司的高层。 简瑶看向面前乌泱泱一大片人，皱眉：“什么意思？” 是各个部门的中小领导人，后面跟着员工。 “简总，我们想实行司经理的那个方案。” 简瑶顶顶腮，气笑了，“让你们部门的总负责人过来。” 人自巍然不动。 简瑶说：“去。” 小邓拽着人朝外走。 但根本拽不动。 第444章 这些人像是钉子，扎根在了地上，七嘴八舌的开始咋呼。 说创收方案司意涵刚创业的时候实施过。 公司在短短一年，规模扩张了百倍，员工的工资平均上浮了百分之五十，合作共赢为什么不可以。 议论纷纷中，有人说起了简瑶的学历。 说高中毕业和正儿八经经管博士毕业之人的眼界根本不能比。 简瑶突然想起拿下那个大项目的那天。 这些人的嘴脸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简瑶：“出去。” 话音落地，人依旧没动。 简瑶拎起手机打电话：“叫安保上来。” 电话还没挂。 人群中司意涵挤了进来：“干嘛呢你们，有事有我顶着，你们出什么头。” 乌泱泱的员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开始齐声讨伐起了简瑶。 简瑶把电话挂断，环胸看着。 司意涵也是看着。 却在议论的差不多了后开口：“胡说什么呢！公司的大忌是禁止议论领导人不知道吗？” 场面静了下来。 不知道哪冒出一道声音，“可她这样的，配领导我们吗？” 司意涵：“出去，有事找我，我和简总沟通。” 人左右对视一眼。 司意涵催促：“先出去。” 人慢慢的散了。 司意涵把会议室门关上回身，“简总您别生气。” 简瑶打断：“对赌，签吗？” 司意涵微怔。 简瑶说：“方案实施三个月，不可行的话，你和我签经纪约，做我的助理，不是劳务合同，是经纪约。” 司意涵怔住。 简瑶说：“我认为不可行，但你坚持，我就愿意给你这次机会，只看你对你个人够不够自信。” 其实闹事的员工和管理层很好解决，杀一儆百就罢了，这些人不会丢自己的饭碗。 但司意涵为了实施这个方案，现在不止煽动了高层还煽动了底下的员工，短短两天，成为为这些人发声的天使，让他们都站在了她这一边。 简瑶对她这种自己所不具备的能力很欣赏，“怎么样，你敢接吗？” 司意涵喉咙滚动：“可以，但不是三个月。” 简瑶挑眉。 司意涵说：“是半个月。” 简瑶打电话：“叫法务过来起草合同。” 简瑶和司意涵签了个对赌合同。 司意涵暂代副总，全权开始公司创收方案的实施和运行。 简瑶无条件配合半个月，将公司人员调度和分配的权利进行交接。 但半个月和三个月谈的条件可不一样。 公司每个正在筹备的节目都要创收翻一番。 “祝你顺利。” 简瑶拎着文件施施然的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司意涵心里隐隐有点不安，打电话给刑南艺：“简瑶同意了。” “同意了就去做，把她架空。” “我有些怕出意外。” 司意涵在国外实施这个方案的时候，人员很少，也好把控。 陆氏娱乐上下几百人，司意涵心里有点打怵。 “我再拨几个人给你。”刑南艺说：“不计一切代价，不管花多少钱，必须让她来陪我，还有，让陈启明尊严被碾到地底下。” 司意涵：“收到。” …… “这些人你都要他们进公司？”简瑶一一翻看履历，“确定？” “确定。” 简瑶笑笑：“行啊，但我有条件。” 司意涵：“什么？” “和你一样，签合同，事不成走经纪约，为我陆氏娱乐卖命。” 司意涵微怔。 简瑶笑的肆意：“应吗？” 司意涵点头。 简瑶大悦，划了一间专门的办公室给司意涵。 在隔天开车去周山。 刑南艺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出奇的好。 简瑶好奇的多看几眼。 刑南艺扯她的脸，“看什么？” “看你怎么这么高兴？” 刑南艺说：“你后天来接我。” 简瑶微怔。 刑南艺说：“我这几天加练了，能提前被你接回家。” “哦。” 刑南艺皱眉：“你不高兴？” “没。”简瑶算算日子：“十几天后开机，你这次可以在南城多待些日子。” “恩。”刑南艺额下巴，高高在上的说：“赏你的。” 简瑶晚上开车，在看不见刑南艺后给导演打电话，“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把刑南艺再留两天。” 两天后距离综艺开录还有三天。 一天提前进场。 一天采访定服装和妆发。 剩下一天，是简瑶愿意和刑南艺单独相处的极限。 第355章 欺负 导演：“可南艺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一天只睡五个小时，就是为了把能赶的都赶完，回南城和你约会。” 简瑶微怔。 导演说：“你们又吵架了？” 简瑶说：“按我说的办，不要让刑南艺知道我给你打电话。” 导演应下了。 简瑶开车回南城。 发现公司里的氛围变了。 喜气洋洋的，人均干劲十足。 改革的开始，总是振奋人心，简瑶没做过多的评价，安安静静的处理自己的事。 第445章 临近中午把小邓叫进来：“没文件要我处理了吗？” “没，副总把文件都要走了，说重新整合归档。” 简瑶轻笑一声：“行。去吃饭吗？” “副总中午给我们点日料，您自己去吧。” 豁。 好大的手笔。 简瑶没说什么，收拾了东西去吃饭。 到食堂的时候，看见了陈启明。 陈启明的背影很好认。 宽肩阔背，脑袋端正，后脑勺长的很好撸。 简瑶脚步顿了顿，没发出任何声音的打了饭在另外一个角落坐下。 门口进来个男的。 隔着很远喊陈启明：“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聋了？” 简瑶微怔侧目。 这位也是企划部的，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企划部的实习生，但是比陈启明早来了几个月。 陈启明没搭理那男的，安静的吃饭。 实习生走近，朝陈启明脑袋的撸了一把：“和你说话呢，你聋了？” 力道略重，陈启明毛茸茸的脑袋朝着餐盘栽了一下，没碰到餐盘，但却很狼狈。 陈启明抬头冷冷的：“你有病吧。” “我有病还是你有病！副总昨天开会说的清清楚楚，实习生跟师傅，资源共享，轮空没人要的无条件配合上一层，你是实习助理，换句话说，我现在就是你领导。” 陈启明没说话。 “起来，给我打五份饭送我家去。” 陈启明冷笑想说话，错眼间和前面角落坐着的简瑶对视了，手蜷了蜷，起身就从后门走了。 实习生骂骂咧咧的追上去。 食堂里转瞬安静了下来。 简瑶草草吃了点，拍照发给刑南艺，起身上楼。 插兜站在大厅看了会。 发现大家干劲是真的足。 接着发现陈启明之前坐的办公桌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 简瑶皱眉环视一圈。 茶水间和打印室是挨着的。 这会两间门口放着一张办公桌。 上面摆了盆仙人掌，电脑上贴着密密麻麻的标签纸。 简瑶一眼看见标签纸上写的是企划部的专业术语。 这是陈启明的办公桌。 没人。 简瑶转身想走。 迎面一个人走近，嘴里喊着：“小陈，我让你来拿文件给我打印，你聋了吗？” 简瑶回身。 看见陈启明从茶水间出来。 一手一杯咖啡，肘间还抵了一杯，白色的上衣上面多了片咖啡渍，“抱歉，马上。” 陈启明说完，捧着咖啡匆匆朝市场部跑。 简瑶看他的背影待了好大会，转身去办公室。 椅子转动了很多圈，叫来小邓：“陈启明是什么情况？” 小邓解释，“副总启动的方案是把所有资源收上来，下发任务，完成的发单笔奖金，实习生和跟组的师傅奖金二八分，陈启明没人要。” 简瑶：“为什么没人要？” “奖金之前是组内平摊，您罚他说不参与奖金平摊，大家自然对他没意见。但这次不一样，副总说从前的事算了，重新来，也就是说他这次可以参与奖金分账。他来大半个月了，进步肯定是大的，但还是个拖后腿的，连个完整的企划方案都写不出来，谁愿意和他分钱啊，没人愿意带他。” 简瑶哦了一声。 小邓说：“虽然说没人带，但他可爽了，副总说大家是一个团队，不能让人轮空，直接让陈启明分摊所有人员奖金的百分之一，做大家的后勤，他这一个月下来，顶得上我半年的工资。” 简瑶怔住。 这样算的话，陈启明就和所有的员工都有了利益纠缠，不是企划部，是全部。 简瑶：“所以你们全都使唤他？” “这……”小邓后知后觉：“好像是，他分钱，我们有点杂事，自然都找他帮忙，不然谁白白给他分钱。” 小邓说完哽住了，因为简瑶的脸色很难看。 小邓说：“也没怎么使唤他，就是找他帮点小忙，大家都是同事嘛，而且他挣得真的很多，我们都觉得副总……” “有点什么？” “有点偏心。” 简瑶按了按眉心，无言以对。 这瞬间，突然感觉司意涵好像是故意的。 她这么会算计人心。 不会想不到给陈启明分帐后，陈启明的局面会变成什么样。 更不会想不到。 因为她看着有点偏心的做法，会让别的员工心里泛起隐秘的不平衡，对陈启明使唤的更加得心应手。 司意涵没明目张胆的欺负陈启明。 却拉动了整个公司的人欺负他。 简瑶手指蜷了蜷：“签合同了吗？” “什么？” 简瑶开口：“资源共享属于保密，是大家的，也是公司的，陈启明和你们一样签合同了吗？” “签了，陈启明因祸得福最得利，副总让他第一个签的，创收期间不能离职请假旷工，否则要赔付巨额违约金。” 简瑶沉默。 小邓：“您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简瑶没说话。 小邓匆匆走了。 简瑶闲下来了。 人一闲，耳朵就变的很尖。 简瑶总能听见‘小陈’，一句一句又一句，几乎不间断。 第446章 从打印、复印、咖啡、外卖到跑腿，语气全都很急切。 急切很正常，简瑶忙起来的时候，看人慢吞吞的也会着急，跟着没了礼貌和分寸。 但人人都急切。 不是一个组，也不是一个部门，是乌泱泱大厅里几百口人。 就显得有些……过了。 简瑶傍晚叫小邓倒杯咖啡。 小邓不在，简瑶自己去，刚推开茶水间的门，看见了陈启明。 陈启明脑袋抵着上面的柜门在冲咖啡，听见开门声音，脑袋微微错，看向简瑶。 眼底带着浓重的疲倦和乏累。 简瑶把门关上，视而不见。 到下班的点，拎起东西回家。 路上转悠了一圈又一圈，给沈眠打电话约吃饭。 在餐厅等了没多久，沈眠匆匆跑来了。 第356章 不走 沈眠长发齐腰，眉眼带笑，脸色红润，从前很特别的清冷气质还在，却多了柔和，整个人漂亮的像是在发光。 沈眠调侃：“今天怎么有时间叫我来吃饭。” 简瑶本来想和沈眠聊聊闲天，好多天没见了，有点想她。 到嘴的话却换了个方向：“你帮我去找陈贺一趟，让他把陈启明叫回家吧。” 简瑶说：“你告诉叔叔，我会给陈启明安排一个经管团队，从工厂流水线到选品到面料，到运营，全都找人手把手的教他。” 沈眠：“陈启明现在在哪？” 简瑶微怔，才想起陈启明在她公司的事忘了告诉沈眠。 简瑶说了。 沈眠眉头皱的很紧：“在陆氏娱乐做实习助理？” 简瑶点头：“之前叔叔手把手教我，陈启明和我离婚时说的条件是让我还给他，我把他安排进公司了，但他……” 刑南艺的事说来话长。 简瑶怕沈眠担心，换了个说法：“他有点不适应。” “他干了多久？” “大半个月，快二十天了。” 沈眠匪夷所思：“他竟然能在实习助理的位子上干这么久。” “对。” 沈眠：“陈启明是不愿意走吗？” 简瑶微怔。 “如果他愿意走的话，你不会让我去找陈叔。” 简瑶点头。 沈眠说：“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陈启明大概率不会走。” “陈叔说的话，他应该会听。” 沈眠摇头，难以启齿，“我和他……” “你从前和他谈婚论嫁过。” 沈眠一口咖啡差点吐出来，“陈启明和你说的？” “恩，他什么都和我说。” 简瑶突然走神了。 是真的什么都和她说，感情好点那会，嘴巴叭叭叭的，大事小事，在公园里陪老大爷下了三盘象棋，怎么赢的，都会叭叭叭的说给她听。 她不想听，就围着她跟着她，上蹿下跳的自己说。 很吵很聒噪，但不忙的时候听着感觉很有意思。 因为那些玩闹是简瑶从没接触过的事情，像是另外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沈眠的话把简瑶的思绪拉了回来。 “陈启明从前在陆氏就职了三个月，出勤十天，有五天是为了缠着我，剩下五天也是沾沾地就走。” 简瑶点头。 沈眠接着说：“他没上过班，没打过工，生性跳脱爱玩，无忧无虑没心没肺，但其实很犟，除非自己放手，否则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沈眠还记得当初和陈启明谈婚论嫁的过程。 陈启明很清楚陈贺不会同意她这个和陆少卿订婚六年的人进陈家，而且很怕他爸。 但还是去说了。 被关在家里出不来挨揍都不松口，就是要和她谈婚论嫁。 这人犟起来，谁也劝不动。 简瑶没说话。 沈眠说：“我先去找找陈启明吧，探探他的口风。” 简瑶说好。 简瑶在晚上接到了沈眠的电话。 “他不走，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 “两个月十一天后，你要亲自教他。” 简瑶：“你转告他，现在走，我可以帮他解除合同，不走的话，往后发生的事，我绝对不会帮他。” 沈眠静了半响：“你俩是都没手机吗？” 简瑶：“拉黑删除了，我不想和他再牵扯。” “行吧。” 沈眠的电话在十分钟再次来了。 “陈启明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走。” 简瑶差点砸了手机。 沈眠：“他会发生什么事？” 简瑶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心底隐隐的有点不安，说不清道不明的，“应该是我胡思乱想了。” “就算他发生什么事你也别自责。” 简瑶微怔。 沈眠凶巴巴的，“他现在知道后悔了，舍不得你了，早干嘛去了，活该。” 简瑶轻轻笑了笑，低低的叹了口气，“我俩离婚不是因为那些女人的事。” “我知道，是因为不合适。”沈眠说：“可不合适，你也给他机会了呀。” 沈眠说：“你从前对他动了心，就是给他的机会，是他自己没抓住，怪不得任何人。” 简瑶：“陆总平时就是我这种待遇吗？” “什么？” 第447章 “被偏爱。” 电话那头静了静。 沈眠嘿嘿笑：“实不相瞒，他在我这的待遇比你在我这的待遇要好的多。” 简瑶不自觉的莞尔，和沈眠聊起了家常。 挂断电话时笑意还未退。 在看见刑南艺电话进来的时候，笑容收敛了，滑开视屏。 导演果然按照她说的，临时给刑南艺找了点事。 今晚不用过去接他了。 简瑶长出口气，笑了笑：“好遗憾。” 刑南艺在视屏那头看了简瑶好大会：“我很想你。” 刑南艺的皮相很出彩，尤其是唇角微微弯曲，眉眼压成一条线，低低沉沉说想念的时候，让人全身都发麻，像是现在不飞奔过去，就是犯了弥天大错。 简瑶说：“我也很想你。” 没有下文了。 刑南艺：“后天来接我，我要跟你回家。” 简瑶说好。 挂断视屏后面无表情。 简瑶赋闲的第一个夜晚在家里看电影。 迷迷糊糊睡着，迷迷糊糊睡醒，精神抖擞的去上班。 等红绿灯的时候，并排停下一辆车。 简瑶随意扫了眼，和隔壁车里的人对视了。 简冉。 简瑶有十来天没见过简冉了。 本以为她该焦头烂额。 杂志社的赔付，公司的项目被抢，团队出走。 却没想到这厮一点不狼狈。 妆容精致，明媚依旧，对简瑶漏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开车离去。 简瑶在后面车辆按响喇叭才回神。 开车回公司。 简瑶的这天和昨天差不多，也差了点。 戴了耳塞，对外面一声声，隐约比昨天还要不善的‘小陈’不听、不看、当不知道。 却没法听不见。 因为小邓很忙。 简瑶总要出办公室门。 只要打开门就能看见陈启明。 穿梭在各个部门送资料，送咖啡，脚步很快，脸色很苍白，即便如此，呵斥训责侮辱的声音依旧不断。 简瑶拎了本书去最西边的会议室，戴上耳塞，旋转至落地窗安静的看书。 天色渐渐暗了。 简瑶摘掉耳塞起身，一回头看见了陈启明。 蹲在会议室的角落里，脑袋低垂着，像是睡着了。 第357章 防贼 不是像。 是陈启明的确睡着了。 简瑶看了一会，脚步放轻朝门口走。 刚关上门。 门口迎面走近个人。 是上次和陈启明起争执的行政组长，也是每日‘小陈’‘小陈’叫的最凶的那位。 “你看见小陈了吗？我手里的资料等着复印。” “没看见。” 行政组长皱眉：“真没看见假没看见。” 简瑶有点想笑。 公司里人对她这种态度，朝前追溯，要追溯到刚来的时候，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你确定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远处人看见争执，把目光挪了过来。 简瑶环胸朝前一步，仰头轻笑：“确定吗？” 行政组长没说话。 “你找人浪费的时间，足够你复印一箩筐的资料了，你知道吗？” 简瑶的话就差把‘你是故意的’这句话甩在行政组长的脸上。 行政组长手缓慢的握成拳。 简瑶轻嗤一声要走。 耳边漫入他的声音。 “我听人说，小邓和陈启明不熟。” 简瑶顿足，侧目看他，“所以呢？” “上次我和陈启明争执后，看着是陈启明受罚，但事后企划部的态度对他可好多了，而我就不一样了，刘亚让整个企划部的人都给我脸看。” 行政组长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前夫前妻的关系最开始不说是不想让公司的人给陈启明优待，这样他能多学到点东西。 后来不说。 是因为陈启明得了便宜就灿烂，会生出妄想。 简瑶因此，也不想再和陈启明扯上关系。 现在不说，则是因为刑南艺。 刑南艺如果知道陈启明是她前夫的事在公司闹开了，一定会找事。 有事要用他，简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简瑶说：“关你屁事。” 声音很大，眼神很冷。 让年约四十五的中年男人只是瞬间就涨的脸皮通红。 简瑶说：“滚。” 人没走。 简瑶冷笑一声抬脚走，扭头又回来把会议室的门锁了。 隔天简瑶到公司察觉大厅少了不少人。 打电话给助理室，没人接。 简瑶皱眉出去。 助理室空了。 找去司意涵的办公室，看见了门口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简瑶走近：“这是怎么了？” 被简瑶拍肩膀的人吓了一跳，低声回复：“企划部的实习助理陈启明，把行政组长的工位给砸了，副总现在正在解决呢。” 简瑶微怔。 皱眉踮脚朝前看。 人太多了。 简瑶个子不过一六三，粗高跟也不过三公分，什么都看不到。 简瑶看了眼前面一群像是没眼力见的人。 真心佩服司意涵。 来了不足十天，几乎相当于架空了她。 第448章 先是小邓从她的助理，几乎变成了司意涵的助理。 接着是行政组长目中无人。 再后是公司里这种事不找她处理，直接找初出茅庐的司意涵。 简瑶不得不承认，差不多的年纪，这位真的比她强。 最起码笼络人心的本事，给简瑶十匹马，她也追不上。 简瑶进不去不进了，在外围看听行政组长单方面的怒骂。 “楼下监控显示的清清楚楚，凌晨两点半你离开公司后半小时，带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还抬着一扇玻璃，我工位上全是玻璃渣子，不是你砸的是谁！” 陈启明没说话。 行政组长接着说：“我知道咱俩之前闹出了一些误会，但这也不是你砸我工位的理由，副总，请让陈启明离开公司！我没办法和这种人一起共事。” 陈启明说：“我没有。” “没有的话，监控里的玻璃你怎么解释！” 陈启明：“我……我被关在了会议室，把门砸烂出去，找人来送玻璃重新装上，剩下的玻璃我扫起来带走了，监控里我拿的那个黑袋子就是证据，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看我的手机，这是我凌晨一点半发过去的碎玻璃照片，让他们比对搬来的。”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他带走的黑袋子里装的不是玻璃，是我师傅的资料，副总，公司的共享资源外泄了，陈启明在撒谎。” 场外一片哗然。 简瑶跟着愣住。 那人接着说：“我昨晚加班到十一点，陈启明昨天下午六点消失，在此期间我没见过他，也没人见过他，更没人接到过他的求救电话，他说被关在会议室里睡着了长达八个小时，可能吗？谁能在会议室睡着还是八个小时，又是谁关的他？为什么关他？为什么八个小时里他不发出声音求救，为什么我们办公楼的监控昨天下午坏了，监控这么多年都没坏过，怎么就这么巧，在昨晚坏了，只留下陈启明带人抬玻璃进来，又拎着碎玻璃出去的画面。” 人群喧哗声突兀的就大了，息壤晃动间，麻密的人群中漏出了间隙。 简瑶一眼看见了人群那头的陈启明。 眼圈通红，额角蹦出了青筋，愤怒到全身都在哆嗦。 “不是我！”陈启明一字一句的从齿缝中吐出字：“不是我。” “别紧张。”司意涵说：“我知道不是你。” 人群七嘴八舌的开始说为什么不是陈启明。 没证据证明是他，但也没证据证明不是他。 司意涵说：“大家先散了吧，我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人慢慢的散了。 只剩下司意涵，陈启明。 司意涵：“简总。” 简瑶点头。 司意涵说：“这件事有点难办，涉及到公司的资源外泄，我需要您帮我引荐下陆总，以作说明。” 简瑶：“越级汇报？” 司意涵微怔，缓和后歉疚道：“我是去请罪，毕竟方案是我提的。” 简瑶深深的看着她。 司意涵无辜道：“怎么了？” 简瑶笑笑：“今天是第四天吧。” “是。” “好，我这边安排你和陆少卿会面。” 简瑶说完想走。 听见司意涵问陈启明：“昨天是谁关的你？知道吗？” 简瑶侧目和陈启明对视了。 陈启明眼圈涨的通红，和简瑶对视了眼，蓦地转身背对。 简瑶转身走了。 到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沉默良久，给沈眠打电话：“我很纠结。” “纠结啥？” “有个人我非常欣赏，但是她设了个大局算计我，你说我是该将计就计，把她收入囊中为我所用，还是直接踢出去。” 沈眠说：“你确定收入囊中不会反咬你一口吗？整日防贼能累死。” 第358章 石油 简瑶挂断电话，脸色暗沉一片。 在办公室门被敲响后，和颜悦色道：“有事？” 司意涵歉疚道：“我刚才是不是僭越了。” “怎么会，对赌协议上写的清清楚楚，半月间人员调配，公司管理权归你。” “可总经理还是您。” 简瑶：“你来找我就是说这些的？” “我想确认下，您这边打算什么时候安排我和陆总见面。” 简瑶没说话。 司意涵说：“资源泄露是大事，我怕耽搁了……” “后天吧。” 司意涵面露难色：“这……” “等不及？” “怎么会。” “我明天要请假出去接个人，没时间。” 司意涵点头要出去。 简瑶叫住她：“你觉得陈启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意涵微怔。 简瑶去椅子上坐下，翘脚轻笑：“说说看。” “简单。” 简瑶挑眉。 司意涵耸肩：“心无城府，无心机，很简单。” 简瑶默默的想。 是。 陈启明是个简单的人，也很好利用。 从前陈启明找那些女人在简瑶面前糟践她的时候，简瑶觉得真像，跟在简冉屁股后面的时候，更像，让人分辨不出来真假。 现在再想想。 其实不怎么像。 只是因为先入为主了，加上那会心里对他有点感情，所以带了滤镜，会觉得被虐了。 第449章 现在回过头想想，陈启明其实装的很不像。 不管搂着谁，眼珠子都像是长在了她身上。 陈启明本质是个简单的人。 心无城府无心机。 俗称傻子。 所以才会在刚才那么好自证的场合下，一句辩驳都说不出来，被人利用了个底朝天。 简瑶信任陈启明不是因为把他关在会议室的是她。 是因为陈启明不会这么做。 他不想离开公司，就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有可能会被赶出公司的事。 还有就是刚才的事太可笑了。 砸工位和资源泄露的事但凡分开说，还有那么点可怀疑的空间。 两件事交杂在一起，漏洞百出。 如果没意外的话。 司意涵是知道她把陈启明关进会议室的，打算将计就计，把泄露资源的事闹出来，然后借此去见陆少卿，博得印象，为后期架空她做准备，不然也不会把楼上的监控给搞没了。 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和陈启明有私怨的行政组长。 没意外的话，行政组长对陈启明被关的事也是知情的。 之所以自导自演那么一出，纯粹是为了让司意涵把陈启明赶出公司，顺便给她点颜色看看。 两者撞到了一起。 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简瑶：“出去吧。” “就这些吗？”司意涵笑笑：“我以为您是要帮陈启明说话。” “我帮他说话，为什么？”简瑶眼神单纯无辜：“简单无心机城府换个词叫做废物，他这个废物为公司创造不了任何的价值，我恨不得他立马滚出公司，我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司意涵挑高眉。 简瑶说：“资源泄露的事不管如何，都给我栽到陈启明头上，把他从公司里给我赶出去。” 办公室门突兀的被推开。 简瑶看见突然出现的陈启明怔住。 陈启明眼红的像是要泣血：“我不走。” 简瑶：“出去。” “我不走！” “滚出去！” 哗啦啦的文件砸在了陈启明身上，陈启明低头看了好大会，蓦地抬头，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简瑶：“我……简瑶，我……” 简瑶：“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 陈启明手掌缓慢的握成拳，半响后看向司意涵：“你出去。” 司意涵挑高眉：“你是在和我说话？” “出去！” 司意涵噗嗤一声笑了，“行，我出去。” 伴随着关门声，办公室里静了下来。 陈启明说：“你昨天是故意把我关进去，打算借此赶我出公司吗？” 不是。 简瑶只是鬼使神差的想让陈启明睡一觉。 但这些和他说不着。 而且门缝那有团阴影，司意涵她没走，光明正大的在门口偷听。 简瑶抬头看陈启明：“你可以当成是。” 陈启明眼圈红透，唇角往下弯了弯，眼底常含的泪水掉下来的前一秒背过身，嗓音沙哑：“你为什么总是骗我，你明明答应了的，你答应了说三……” 简瑶打断：“我没答应过，一直都是你自说自话。” 陈启明：“我……” 简瑶打断：“你出去还是我出去？” 陈启明转身走了。 到外面，看见门边站着的司意涵。 陈启明抹了把眼睛没理会。 “你是简总的前夫？” 陈启明微怔。 司意涵说：“合作吗？我保，无人能把你从这里赶走。” 陈启明掀眼皮看她：“你是什么人？” 司意涵浅笑：“简总招进来的创收项目负责人啊。” “不止是。” 司意涵心里起了点兴味：“不止是是什么意思？” 陈启明定定的看了她好大会，伸手：“合作，你保无人能把我从这里赶出去。” 司意涵眼底轻蔑一闪而过，手搭上去：“合作愉快。” 简瑶晚上开车去周山接刑南艺的路上接到了陆少卿的电话。 “陈启明给我打电话约吃饭。” 简瑶：“什么意思？” “带了个人，叫司什么的丫头片子，我忘了。” 简瑶踩刹车靠边停车，喃喃出声，“这个蠢货。” 陆少卿有句话贯彻的很彻底。 领导者要让人有绝对的敬畏。 他和公司的下属从无私交。 私交的全都是南城和他没生意往来的朋友。 司意涵想查他的具体行踪很难，不，连刑南艺想查都很难。 简瑶本想从周山回来再运作，没承想陈启明就这么带她去见陆少卿了。 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她说什么了？” “她对你没恶意。” 简瑶啧了一声。 陆少卿说：“只是想把你架空，不，准确来说不算架空，是她主内，你主外，换句话来说，就是她负责公司，你出去陪刑南艺。” 简瑶脸色沉了。 陆少卿：“你可真麻烦。” 简瑶捏了捏眉心：“趁火打劫了吗？” “打了，创收项目我要再翻百分之两百，她做得到，总经理位子给她，你降职去盯剧组进度，否则……” “你不会要把她留下吧。” “我从不收会咬人的狗，我要她私人账面上正在投的境外石油项目。” 第450章 第359章 退让 简瑶：“你什么时候查的她？” “你把创收合同邮给我的当天，在我公司里作妖，不吐出点什么，对不起我看那辣眼的方案。” 简瑶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压力。 陆少卿其实是她的偶像，不是私人性格，是公事上的。 她的理想就是有一天能做到陆少卿这样，真正的无人敢欺负。 但现在看看。 差距还很远很远。 简瑶把这些压力压在了心底，“她和刑南艺是什么关系？” “查不到，能查到的是她一年前先后从公司里转给刑南艺几亿，用作扳倒刑家，还有，这丫头是个投资天才，这次会翻车很蹊跷。” 简瑶细细琢磨，“因为刑南艺在催她。” 时间太急了。 进公司第二天就开始运作，简瑶给她三个月的时间，她自己缩短到半个月。 简瑶算时间。 从那天开始算起，半个月是剧组开机四天后。 简瑶一直到刚才都在左右摇摆司意涵架空她，和刑南艺有没有关系。 真的确认后有种说不出来的乏力。 只是司意涵的一意孤行话，很好解决。 撕破脸抢回来赶出去就是了，连半月都不需要了。 加上刑南艺，会变得很麻烦，因为刑南艺和她的利益纠缠太深了。 “怪不得她会启动这个项目，原来牵扯上了刑南艺。”陆少卿说：“半月创收能成。” 简瑶心口猛的一缩：“什么意思？” “半个月创收提高百分两百，换了任何人都做不到，但刑南艺可以。”陆少卿语气悠悠：“因为他是冲着你来的，他应该做了两手准备，能成就成，不成就算砸钱也会把它砸成。” “那是天文数字。” “他有啊。” 三个字，简瑶整个都懵了。 陆少卿说：“我给你两个方案，一是放弃刑南艺，我出手，把她踢出南城，让那丫头吐出她该吐的，然后滚蛋。二是十天后你出局去剧组陪着刑南艺，等刑南艺没利用价值后，你回公司。” 陆少卿说：“选吧。” 简瑶心脏突兀的狂跳了起来，脑中神经旋转了无数个圈。 最后脑袋重重的磕上了方向盘。 陆少卿：“想好给我打电话。” 电话挂断了。 简瑶睁开眼发呆。 手机哗啦啦的炸响。 简瑶看了眼。 刑南艺的视屏。 简瑶现在看见刑南艺三个字，有种撕碎吞腹的冲动。 最后还是滑开了。 刑南艺：“你干嘛呢。” 简瑶把手机丢到旁边，一句话也不想说。 “简瑶。” 简瑶没说话。 “简瑶！” 电话那端突然挂上。 简瑶没理会，手抬起捂住脑袋。 过了几分钟，车窗被敲了敲。 深夜的省道，突然冒出一个男人。 简瑶皱眉启动车辆就要走。 男人亮着的手机屏幕贴上了玻璃。 上面写的是——刑哥。 简瑶按下车窗接过手机。 “你怎么了？”刑南艺的声音又急又慌：“瑶瑶，出什么事了？” “突然有点不舒服。” 简瑶从后视镜看了眼后面。 黑夜中后方隐约多了辆车，黑色的，没开车灯。 简瑶抬眼看车边站着的男人。 目测一米九，凶恶沉默，不像是正经的人。 “哪不舒服？” “肚子疼。”简瑶说：“我大姨妈来了。” 刑南艺：“很疼吗？” “恩。” “把手机给他。” 简瑶把手机递过去。 男人去一边接电话，片刻后走回来，躬身说：“刑哥让我载你去他在的方向，你们在路上汇合。” 简瑶下车拉开车门上了后座。 手机再次响了。 刑南艺的。 简瑶接起丢到后座。 刑南艺在那头絮絮叨叨，问她有多疼，能不能忍，要不要去医院。 简瑶大姨妈根本就没来，不过是不想和刑南艺说话而已。 刑南艺：“你说话啊。” 简瑶说：“我想睡会。” 简瑶把电话挂了。 前座开车的男人手机响了。 车头被调转。 简瑶皱眉：“去哪？” “医院。” 简瑶一怔，不由自主的开始回想刑南艺是什么人呢？ 占有欲很强烈的一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容反驳，也不让反驳。 简瑶为了少一事，通常也不反驳。 和他相处到现在，知道他喜欢她乖巧，更是把乖巧做到了极致。 一切顺着他的节奏走，让干嘛就干嘛。 这次本来是她去收拾他的行李接他。 变成了他从那走，他从这走，半路汇合。 现在又变成了去医院。 对寻常人来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对刑南艺来说，算是退让了。 简瑶突然想起了之前。 刑南艺其实不止是退让这一次，之前还有好几次，他都退让了。 简瑶：“回家。” 开车的二万微怔。 简瑶：“回家。” 第451章 “这个我要请示刑哥。” 简瑶给刑南艺打电话：“哥哥，我想回家。” 声音软软的，带了点脆弱和依恋：“哥哥，让他送我回家好不好？” 二万从后视镜瞄了眼后座的简瑶。 这人的声音是真软也真可怜，脆弱又无助。 可分明面无表情，眼神冷淡，而且隐隐夹杂着厌恶。 摆着一张冷若冰霜的清冷白软脸，说着最甜美依恋的话。 “谢谢哥哥，你快点回来。” 电话挂断。 二万冷不丁和她对视了。 简瑶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脑袋靠着车窗闭上眼。 二万不看了。 把人送回家后，在三个半小小时等来了刑南艺。 刑南艺：“她怎么样？” “看着像是没什么大碍。” “什么叫看着。” 二万斟酌道：“我觉得她是装的。” 二万把车载记录仪导入手机的画面递给刑南艺看。 刑南艺目不转睛的看着简瑶的冷脸，把手机丢回去，“删了吧，你看错了。” 二万微怔。 刑南艺已经开始敲简瑶家的房门，“瑶瑶。” 简瑶开门，声音温软依恋：“哥哥，你怎么才来？” 刑南艺：“对不起，还疼吗？” 简瑶摇摇头，把门打开，让刑南艺进来。 刑南艺环视四周：“这么小？” 这套公寓是小邓给她找的公司附近的，两室一厅。 简瑶自己住感觉还有点大。 简瑶：“小吗？” “配不上你。”刑南艺：“明天哥哥带你去买大别墅。” 第360章 委曲求全 简瑶说好，病歪歪的躺倒在沙发上。 刑南艺在她身边坐下，手抬起，碰了碰她的额头。 冰凉一片。 刑南艺：“哪难受？” “心里难受。” 刑南艺微怔。 简瑶说：“被我们公司新来的经理欺负了，她叫司意涵。” 刑南艺眼睛闪了闪，没说话。 简瑶手指勾了勾刑南艺的掌心，虚弱道：“你之前说公司里我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把谁踢出去，哥哥，她，我做不到，你帮我吧。帮我把她从我公司里赶出去。” 刑南艺沉默了好大会，蓦地一笑：“你大姨妈真来了？” 简瑶穿着上次走前刑南艺给她挑的裙子。 白色的里衫，粉色的坎肩裙子。 长发散在脸颊，白软的鹅蛋脸雪白一片，眼睛覆了水汽，没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刑南艺突然有点热。 简瑶拉着他的手覆在腰间，声音很轻，吐气如兰：“你要不要看看。” 简瑶话说完，浅浅一笑，“你脸红了？” 刑南艺：“闭嘴。” 简瑶闷闷的笑：“哥哥，你好可爱啊。” 刑南艺想回嘴，发现简瑶唇角的笑没了，变的很哀伤。 刑南艺声音不自觉的温柔了八个度，“怎么了？” “我真的是很不容易才坐上那个位子，我不想让司意涵抢走它，哥哥，你能帮帮我吗？” 陆少卿给的两个方案。 简瑶一个都不想选。 伺候刑南艺这么久了，眨眼变成一场空，一切要重来，简瑶不甘心。 让她去剧组陪刑南艺三个月，她做不到。 但刑南艺插手了，司意涵的创收方案必成。 选来选去，只能选第三种方案。 让司意涵从公司滚蛋，却不是她出手，是刑南艺出手，只有这样，才能一切维持不变，将损失降到最低。 简瑶握着刑南艺的手，眼底水汽覆盖：“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刑南艺：“你知道司意涵是我的人。” 是肯定句不是问句。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说：“既然你知道了，就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简瑶：“你想让我陪着你。” “是。”刑南艺温柔的样子没了，冷冷的：“我要你陪着我，我要每天都能看见你，要你陪我吃饭，看着我，守着我，眼底只看得见我，而不是工作工作工作，更不是三天一到，就开车头也不回的离开我身边！”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说：“这件事没商量的余地。” 刑南艺抽手要走。 简瑶拉住他的手掌坐起身：“我和你说过我和陈启明离婚的原因。” “别和我提那条臭虫！”刑南艺侧身，眼底暗沉一片：“我只要想到你们在一个屋檐下，哪怕身边隔着几百个人，一个字都不说，我一样恶心的想吐。” 刑南艺说：“你说你喜欢工作，工作能带给你安全感，我没掠夺你的工作，只是让你的工作从围着公司转变成围着我转，简瑶，我和陈启明那条臭虫不一样，他能给你的屈指可数，但我能给你的，超出你的想象，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到底你该求的人是谁！” 简瑶看了刑南艺很长时间：“我们再聊聊。” “明早八点来酒店找我，我带你去买别墅。”刑南艺把手抽开走了。 隔天。 简瑶开门，一眼看见门口站着的二万。 简瑶：“一边去。” “刑哥说让你去酒店找他。” “不去，我要去上班。” 第452章 二万一板一眼道：“他说了，下午和你一起去看综艺嘉宾。” 简瑶静默了很大会，额首：“带路。” 简瑶到酒店敲门。 刑南艺昨晚冷冰冰的样子像是昙花一现，消失的无影无踪，拉着她坐下让她陪他吃早饭。 简瑶拒绝：“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刑南艺脸沉了。 简瑶拎出手机低头刷。 手机猛的被抽走。 砰的一声摔在了地面。 简瑶看向被摔的支零破碎的手机，顿了顿，看向刑南艺。 刑南艺：“你……” 啪的一声。 简瑶给了刑南艺一巴掌。 刑南艺偏过脸，良久看向简瑶：“你想死。” “抢走我总经理的位子，让我从南城去周山一待就是三个月，你不如直接掐死我。” 刑南艺喉咙滚动：“你别这个表情看着我。” 简瑶背靠椅背，冷漠表情依旧。 脖颈冷不丁被握住。 简瑶直视刑南艺。 刑南艺眼圈血红：“别这个眼神看着我。” 简瑶眼神不变的额首。 细白的脖颈随便刑南艺握在掌心。 刑南艺恍惚间隐约能触碰到简瑶脖颈脉搏的跳动。 刑南艺松手了，“你还想不想我带你的人上综艺。” 简瑶：“想啊。” “想你就对我笑笑。” 简瑶勾唇，皮笑肉不笑：“行了吗？” 刑南艺手掌缓慢的握成拳：“我要的不是这种笑。” 简瑶唇角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冷冷的：“你想要哪种，烦请出门左拐去找司意涵，因为我被从那个位子上踢下去，就算你带季无绝参加综艺了，也和我没关系。” 简瑶起身就走。 手腕被握住。 刑南艺仰头看她：“我给你开公司好不好？” 简瑶侧目。 刑南艺握着简瑶的力道加大：“我给你开公司，你要多少钱，我都投给你。” “你给我投的公司主营项目是陪着你吗？” 刑南艺微怔。 简瑶说：“我在陆氏，每三天开十个小时来回开车去周山陪你一天，什么都不干，这样你都不同意，费尽心机的找人把我的位子抢走，请问，你给我开的公司主营项目是陪着你吗？” 刑南艺：“陪着我不行吗？” 简瑶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一会，开口：“你对我的过往应该很清楚啊。” 刑南艺微怔。 简瑶说：“我活着是为了报仇，不是为了谈情说爱，更不是为了陪着你，我那么艰难的活下来，为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报仇，手握权势，无人敢欺。现在的我距离大仇得报近在咫尺，我当初为什么和陈启明结婚，你不清楚吗？” 简瑶手腕被刑南艺攥的刺刺的疼，像是扎了根针，却自巍然不动，冷冷的看着他。 刑南艺说：“我可以帮你报仇。” “不，我要亲自，否则我完全可以去求我的朋友，根本不会……” 简瑶俯身，凑近刑南艺一字一句道：“委曲求全的装乖讨好你。” 第361章 寻不到半点踪迹 屋里瞬间一静。 简瑶直起腰，眼底蹙了一层霜，“我的行车记录仪被二万动过了，他给你看了吧，我昨晚骗你时的嘴脸。” 简瑶昨晚没睡好。 拱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想这段时间和刑南艺的你来我往。 很确定刑南艺应该是知道的。 她装乖讨好全是为了利用。 早上上车来找刑南艺，看见被动过的车载记录仪心里有数了。 他就是知道。 既然知道了，就索性撕破脸赌一把。 简瑶一字一句：“让司意涵从我公司滚蛋，否则，我不会再对你装乖讨好。” 刑南艺的表情，简瑶很难形容。 恼怒、屈辱、委屈。 种种交杂在一起，汇聚成一双通红泛着血腥气的双眸。 简瑶晃了晃手腕：“松手。” 刑南艺没松，手微动，把简瑶直接拉了下来，翻身按倒在沙发上。 简瑶双手被放置在脑袋上，和覆在上方的刑南艺对视。 在刑南艺吻下来的时候双唇紧闭。 下巴猛的被大力掐住。 简瑶呜咽了一声，额角冒出细密的汗。 刑南艺唇瓣本贴合简瑶，定定的看了她一会，支起上半身，“你不该对我这个态度。”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说：“错的是你！是你错了！是你忘了我，不记得我！我还没原谅你，你凭什么和我这么说话。” 简瑶冷冷的看着他。 刑南艺额角因为暴怒冒出了缕缕青筋，和简瑶对视后，脑袋慢慢的往下，额头和简瑶的相抵，轻声说：“你把你的态度给我收起来。” 简瑶不语。 刑南艺低低的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简瑶微怔。 “司意涵掀起来的创收项目只要有我的参与，就算不行，我也会砸钱撑过半个月，你必输无疑，所以现在这样是想逼我对你心软，让我退步，维持之前的现状不变，对吗？” 简瑶喉咙滚动。 刑南艺打断：“不可能的，因为哪怕我不退步，你依旧不会放弃陆氏，简瑶……” 第453章 简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刑南艺说：“陆少卿怎么说的？是不是说，去陪刑南艺吧，公司里有司意涵就好，不需要你了，所以你巴巴的跑来我这来求我出手。” 简瑶瞳孔闪了闪。 陆少卿怎么可能会这么说。 他和她不一样。 陆少卿手里多的是精英，哪怕司意涵再天才，他也不会惜才想收为己用。 给的所选项里，桩桩件件都是站在她这边。 看样子。 刑南艺对司意涵那个人是相当的有自信，对陆少卿也是真的不了解。 同样，对她更是不了解。 简瑶喜欢算计利用别人，却很不喜欢别人算计利用她，尤其事关权势事业。 三天一面已经是忍耐的极限，她怎么可能进组和刑南艺朝夕相处三个月，还是在被算计的情况下。 简瑶说：“是。” 刑南艺轻笑一声：“既然是，你怎么敢用这个态度让我退步。” 刑南艺盯着简瑶说：“你该求我，不管是怎么求，哪怕是抱着我喊哥哥，声泪俱下，亦或者是跪在地上，总之你该求我，而不是威胁我说我不退步，你就再也不会在我面前变成从前的样子！” “那我求你行吗？” 刑南艺微怔。 简瑶明眸皓齿，字字清晰的说：“哥哥，我求你，别把陆氏从我手里抢走，行吗？” 刑南艺眼圈红透了。 简瑶冷冰冰的直视他：“哥哥，你松开我，让瑶瑶跪下来求你行吗？” 刑南艺：“闭嘴。” “求你。” “我让你闭嘴！” 简瑶闭嘴了。 刑南艺松手滑坐在地板上从怀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 简瑶坐起身整理衣服。 耳边钻进刑南艺的声音。 “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你能付出些什么？” “全部。” 刑南艺侧眉：“全部指的是什么？” “你觉得呢？” “吻我。” 简瑶下沙发站在刑南艺身前蹲下，脸颊微侧，唇轻轻的堵上。 俩人距离很近。 呼吸交错，鼻尖挨着，亲密的不能再亲密，简瑶看刑南艺的眼神却冷到像是三月的倒春寒。 刑南艺贴着简瑶的唇瓣呢喃：“我要办你。” 简瑶后脑勺冷不丁被控住。 刑南艺搂着简瑶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将人就势压在身下。 唇顺延到脖颈，手从裙摆探进。 简瑶说：“先说好，结束后是不是可以把我的总经理位子还给我，让一切如初，没有变化。” 刑南艺僵住。 简瑶：“谈好价钱再说，否则你提上k子不认人，我就亏大了。” 屋里静了下来。 只剩刑南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刑南艺说：“如果今天对你有利用价值的不是我，是别的男人，你也会这么做吗？” “会。”简瑶淡道：“金钱权势之外的东西对我一无是处。” “你真贱。”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爬起来重新抽了根烟叼在嘴里，侧目把烟头递过去。 简瑶：“我不抽烟。” “抽。” 简瑶启唇就着刑南艺指尖的烟抽了一口。 白软的脸轻轻皱了起来，捂嘴咳嗽了一声。 声音细细软软，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崽。 刑南艺看了简瑶好大会，开口：“你必须陪我进组。” 简瑶心口猛的一凉。 刑南艺说：“这个片子杀青后，我不接戏了，参加综艺拍广告杂志在南城帮你亲手报仇。” 刑南艺：“三天陪一天太短了，我受不了，我要你一直陪着我。三个月后我来南城陪你，把公司还给你。” 简瑶知道现在已经相当于撕破脸的情况下，刑南艺退步到这已经很不错了。 但距离她想要的，还有很远距离。 简瑶要的是一切维持不变，刑南艺再也不能也不敢背地里折腾。 简瑶摇头：“不，陆氏还我，你进组，我还和之前一样，三天去看你一次。” 刑南艺脸沉了。 简瑶站起身：“你考虑考虑，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 说着要走，手腕被握住。 刑南艺说：“你不觉得你太过了吗？” 简瑶低头和他对视：“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刚才我说的，一个是咱俩就此别过，不用再见，哦，对了，也许会再见，毕竟你不单单是个影帝，还是刑家家主，但我不会对你笑，也不会喊你哥哥，更不会做你的瑶瑶。” 简瑶居高临下，一字一句：“我会让你的瑶瑶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再寻不到半点踪影。” 第362章 求人 简瑶说完后强势的把手抽掉，转身就走。 开门时二万挡住了简瑶的路。 简瑶挑高眉头侧身看向刑南艺说：“再加一条，敢关我，你的那个很乖很甜，眼底全是你的瑶瑶，一样永远回不来。” 两人对视，久久不动。 刑南艺启唇：“我随便你利用，只是想让你陪我三个月！” 刑南艺站起身吼出声：“我他妈随便你利用，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亲自报仇我能帮你，你要权势要金钱我都给你！我就只是想让你陪我三个月！” 第454章 “这三个月还是为了你！”刑南艺脸色扭曲了：“我要这些过分吗！” 简瑶：“不过分。” 刑南艺微窒。 “但我不愿意！”简瑶说：“我愿意对你装乖讨好的底线就是三天见一天，到时间一拍两散！多一分钟，我都忍不了。” 场中瞬间一静。 简瑶不看刑南艺了，回身面对二万：“滚开！” 二万微微垂头，手摸到了腰间。 简瑶朝前一步：“你捅我啊。” 二万不退，居高临下的看着简瑶。 简瑶巍然不动，半分不惧的和他对视。 良久后刑南艺开口：“让她走。” 简瑶抬脚直接走了。 到外面坐上车去买了个手机，打电话给艺人统筹：“晚上给刑南艺的经纪人打电话催综艺进组的事。” “刑南艺的经纪人虹姐离职了，现在有事都是直接和他本人对接。” 简瑶：“刑南艺让她离职的？” “不清楚，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以后都不在这个圈里混了。” 简瑶挂断电话脑袋磕到后座沉默良久，开车去公司。 到楼上发现大厅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简瑶皱眉去办公室，推开后气笑了，“你在我办公室坐着干什么？” 司意涵正在忙，办公桌前围了不少人，站起身抱歉道：“陆总没通知你吗？” “什么？” “你被降职了，现在是副总，我是总经理。”司意涵抿唇：“现在这间办公室是我的了。” 简瑶关上门出去打电话。 陆少卿：“说事。” “司意涵在我办公室。” “恩，我今早让总裁办直接下发的通知。你忍十天吧，我要算计她手里境外的石油。” “你不是说创收能成吗？” “但你不会让她成。” 简瑶微怔。 陆少卿说：“我给你的选项你一个都不选，对吗？” 简瑶：“是。” “果然，我老婆说的没错，你从来不走回头路，更不会认输。”陆少卿说：“忍几天吧，我不管你认不认输，我要这个境外的石油。” 简瑶挑高眉头：“石油现在的价格并不高。” “境外要打仗了，她手里的石油项目两个月后值一座金山。” 简瑶眼睛腾地下就亮了，抿抿唇：“商量个事。” “你说。” “这个馅饼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陆少卿：“重点。” “不用您算计，我来，石油给我一半。” 陆少卿静默很久：“你脸真大。” “腾出点时间回家陪沈眠不香吗？而且你不分给我点瓜吃，我给你捣散。” “二八。” “四六。” “二八。” 简瑶：“合作愉快。” “恩。” 简瑶在陆少卿要挂电话前开口：“您得再帮我个忙？” “说。” “虐虐我。” 电话对面静了静：“你有病？” “让公司的高层虐虐我，我有用。” 对面直接挂了。 简瑶全身疲倦一扫而空，心情直接原地飞起。 原地转了一圈，压抑了想尖叫的冲动，咳了咳，把面上的喜色收敛了，重新去总经理办公室：“请问我现在的办公桌在哪？” “我原来的办公室。” 简瑶说好。 关门去司意涵的办公室。 司意涵办公室的条件不比简瑶原来的差。 简瑶站定在落地窗前，脑神经急速旋转。 身后门吱呀一声响了。 简瑶侧目。 看见进来的陈启明微怔。 陈启明背对门，抿抿唇小声说：“我来的时候避着人了，没人知道。” 简瑶：“出去。” 陈启明手背后，整个身子靠着门口，眼皮轻掀，眼底明晃晃的挂着担忧，“你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被降职？” 简瑶没理会，重新面对落地窗。 不想搭理，也没功夫和他对话。 但就在一间办公室里，怎么都避免不了。 陈启明的声音漫进简瑶的耳朵。 “是不是我昨天带她去找陆少卿给你添麻烦了。” 简瑶想起这回事了，回身冷冷的：“你为什么带她去找陆少卿？”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说：“让她保你留在这里？” 只能是这个条件，除了这个，简瑶不知道还有什么，会让陈启明带她去找陆少卿。 “不是。” 简瑶挑高眉，明显不信。 陈启明说：“我觉得她不对劲。” 简瑶微怔，彻底回过身，背靠玻璃问：“哪不对劲？” “进公司后的一举一动都不对劲，像是冲着你来的。”陈启明皱眉说：“想把你给架空，我不确定我的猜测对不对，所以带她去找了陆少卿，想让陆少卿查查她，但……” 陈启明垂头，低低的说：“我没什么用，那王八蛋不但没查她，今天一早还把她抬到了你的位子上，你别生我的气。” 这件事初听气死人，但结果却非常好。 简瑶没生气，平淡道：“陆少卿没和你说别的吗？” “说了。” “什么？” 第455章 “给我讲了个坐山观虎斗外加螳螂捕蝉的故事，我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简瑶皱眉，思索几秒也没懂是什么意思，不想了，挥手让他出去。 陈启明：“你被降职，和我昨晚有没有关系？” 有。 因为陆少卿想算计司意涵手里投资不菲的石油项目。 算是误打误撞做了一件好事。 能给她一片金山，虽然只是一小角。 但陆少卿看上的东西，总量值，绝对会给简瑶惊喜。 简瑶克制住笑，“没有。” 陈启明哦了一声。 “出去吧。”简瑶回过身继续看窗外。 陈启明说：“心里难受吗？” 简瑶有点烦了，开口想说话。 “别难过，我会帮你的。” 简瑶微怔，再次侧目看向陈启明。 陈启明还是站在门口，和简瑶的位置呈绝对的对角线，很远。 但眼神却像是距离简瑶很近。 陈启明说：“我会让你重新回你的位子上。” “是去求陆少卿吗？” 第363章 一降再降 陈启明手指蜷了蜷，深吸口气说：“是，我去找他，如果他不理我，我就去找沈眠，再不济我去找我爸找季姨，我一定让你回去接着做总经理。” 简瑶本不想问。 都是从前的事了，问了也没什么意思。 但…… 简瑶：“我记得你从前很烦我在这上班。” “可你喜欢啊。”陈启明回答的不假思索。 简瑶沉默了。 想说既然你知道我喜欢，你当初为什么和我闹。 没问出来，低低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出去吧。” 陈启明没说话也没动。 简瑶脸冷了下来：“出去。” 陈启明背后的手伸了出来。 隔得远，简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陈启明朝前走了几步，距离她三步远的时候，简瑶看清楚了他掌心的东西。 是一颗糖。 简瑶错愕。 陈启明说：“我有好几次差点熬不下去就吃的这个，你尝尝。” 简瑶把五彩斑斓的糖果捏了起来，看着出神了很大会，丢进了垃圾桶：“不要参与我的事。” 陈启明怔住。 简瑶说：“合格的前任，不，合格的前夫应该比死了还要安静，陈启明，不要参与我的事，也不要管我的事，你如果想从这里离开，随时告诉我，我会给你安排好后续的路，如果不愿意走，就老实本分的在这里待着，不要僭越。” 陈启明眼圈红了：“我只是来安慰……” “不需要。”简瑶冷淡道：“口头的话于我毫无用处，我不需要这种无用的东西。” 是真的毫无用处。 简瑶需要的是实质性的，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东西。 自打和陈启明结婚后，简瑶步步为营，很少被算计，更很少输。 被刑南艺算计一次后。 简瑶发现她距离强大还很远很远。 才会让自己陷入现在这种囫囵身不由己的地步。 虽最后是得利的。 但被算计就是被算计了。 简瑶暗暗发誓，等把刑南艺利用的干干净净后，她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壮大自己。 将自己壮大到无人对她来说是非之不可。 简瑶说完发现陈启明眼圈红了。 垂在身侧的手掌握成了拳头，水汪汪眼巴巴的看着她。 眼底隐隐的覆盖着委屈和绝望。 简瑶皱眉：“你……” 不等简瑶说完，陈启明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重回安静，却没安静多久。 公司高层来敲简瑶的门，让简瑶把办公室腾出来搬去外面。 简瑶乖顺道：“搬去哪？” “外面大厅。” 简瑶想了想，浅装一下：“我身上还有公司的股份，就算不是总经理了，我还是公司的股东，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陆总说了，你的股份收回。” 简瑶想说陆少卿也太儿戏了。 没说，冷冷道：“说收回就收回？有文件吗？通知呢？财务一夜间赶出合同，猝死了吧。” “陆总说他之前和你签署了附加合同，他随时有权利收回你手里他赠与的股份。” 简瑶感觉陆氏上下大约都是陆少卿的事业迷。 才会陆少卿随便胡诌点东西就会相信。 她长这么大就从没听说过这种合同还能添加附加。 但是却是羡慕的。 羡慕他的一言堂，即便有漏洞无逻辑，也无人去追究和质疑。 简瑶收拾了东西，搬出去。 巧合的很。 外面大厅只剩下窗前那个陈启明从前坐过的工位。 简瑶拎着东西过去，揉揉脸，摆出失落的样子。 远处司意涵站在办公室门口环胸沉思。 找出手机拍了张简瑶的照片发给刑南艺。 刑南艺的电话进来了。 司意涵关上门把事情经过简单交代了。 刑南艺安静了好大会，开口：“让陆氏娱乐从前的总经理变成一个人人可欺负的实……小职员吧。” 司意涵猛的一惊，犹疑道：“您确定？” “从天堂掉入地狱才配得上她的不知好歹。”刑南艺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该。” 第456章 司意涵：“您……” 电话那头的刑南艺猛的激动了起来。 “她是个什么东西，就他妈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我什么都能给她，就要她陪我三个月，就陪三个月，还是为了她陪我，事后我陪着她，她想去哪，我就陪着去哪，这样都不行，这样都不行！” 刑南艺吼出声：“她该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越激动代表着越介意。 司意涵眼圈不受控制的红了，镇定下来开口：“知道了。” 刑南艺：“等等。” 司意涵等待。 但刑南艺迟迟没说话。 司意涵：“刑哥。” 刑南艺说：“每天问三遍，如果她愿意改变主意，或者是愿意放弃那个破公司，你告诉她，我愿意原谅她，我会给她开公司，给她权势和地位，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刑南艺声音带上了轻轻哄，很温柔，却也真的很卑微。 司意涵指甲掐进了掌心，想劝一句，但也知道刑南艺从来就不是她能劝动的。 他这些年在刑家的日子过得很苦，能从那爬出来翻身做主，全靠着‘瑶瑶’二字。 简瑶这个人，对他来说是执念，更是魔怔。 司意涵：“好。” 刑南艺说：“别……” 司意涵等待他的下文，却迟迟等不到。 刑南艺沉默了几分钟，把电话挂了。 …… 傍晚。 人事看完新下来的任命，犹疑片刻，问司意涵：“太儿戏了吧，总裁知道吗？” 知道。 司意涵下午开会听管理层说陆总对简瑶有意见。 试探性的把调任提交上去，没想到陆少卿会应，毕竟简瑶和陆少卿的太太据说是好友。 但对面就是应了。 还加了一句——逼她辞职。 联想当初简瑶入职总经理，从天而降股份，加上陆少卿从未在公司给她撑过腰，似乎又是合理的。 司意涵想了想昨晚和陆少卿的见面。 陆少卿长相精致漂亮，眼神却很冷淡和犀利，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高位者的冷酷，实在不像个会是和简瑶串通的。 司意涵额首：“出去宣读吧。” 简瑶在一天内做了三次人事变动。 从总经理到副总到……行政部小职员。 第364章 对不起 简瑶对这个新的人事调动没说什么。 在人事走后，没搭理大厅各异的目光，给艺人统筹发消息——刑南艺去见季无绝了吗？ 对面没回。 简瑶收起手机去找行政组长。 冤家路窄。 这位就是上次和简瑶生了口舌之争的。 简瑶：“我现在坐的是企划部的工位，我要搬来行政部吗？” 行政组长上下打量她，轻轻一笑：“这种人事变动是在逼你主动辞职啊。” 简瑶：“对。” “你辞职吗？” “不。” 行政组长说：“先在那坐着吧。” 简瑶回去。 看见行政组长去了司意涵的办公室。 手机里的短信跟着进来了。 艺人统筹回复：[无]。 简瑶看了眼时间，两点半了。 如果再不去和季无绝碰面就来不及讨论人设和配合了。 刑南艺从没参加过综艺。 第一次空降，虽然只是飞行嘉宾，但也绝对可以带动这期的节目收视率。 收视率不是重点。 重点是季无绝。 艺人统筹结合季无绝本身的性格，设计的人设是冷冷的很傲娇的贵公子。 这种人设想要快速炒起来热度。 需要刑南艺跟着摆个幽默浪荡爱逗的人设。 这两种人设，公关部做了详细的调查，绝对可以炒起来cp。 有蹭热度的嫌疑，但更能给季无绝带来热度。 而且是很庞大并且能转换成利益的热度。 简瑶回消息：[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对面应下。 简瑶按了按眉心，低低的叹了口气。 眼神微错，感觉身上定了道目光。 侧目，和斜对面的陈启明对视了。 陈启明眼底全是愤怒，和简瑶对视一眼，起身就走。 简瑶心口突兀的乱蹦了一下，站起身追了出去。 推开消防楼梯口的时候，陈启明正在打电话：“你他妈对我有意见就冲我来，你冲我老婆来是什么意思！” 简瑶：“陈启明。” 陈启明看了眼简瑶，转身拿着电话下楼梯，一边跑一边吼：“陆少卿，你他妈这次太过了。” 陈启明下楼跑的速度太快了。 简瑶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跟着往下跑。 不知道哪节台阶没注意，整个人栽了下去，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上。 简瑶呜咽一声，身边一个黑影蹲下。 抬头对上陈启明的眼睛。 陈启明眼底全是慌张，“摔到哪了？能站起来吗？” 简瑶就着他手的力道站起身，“你刚才再给陆少卿打电话？” “恩，妈的，我要打死那个王八蛋。”陈启明弯腰一点点的摸索简瑶的腿。 简瑶后撤。 陈启明手指蜷了蜷，躬身朝前跟了一小步，摸索的动作变成了轻拍简瑶身上沾到的尘土。 第457章 一边拍一边碎碎念：“我打死他，王八蛋，竟然敢这么欺负你，当我是死人吗？” 简瑶停顿良久：“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是你老婆。” 陈启明直起腰。 简瑶直视他，发现有点困难，陈启明这厮是真高。 简瑶往后上了三个台阶，和陈启明对视：“别管我的事。” “可让我眼看着别人欺负你，我做不到。” 消防楼梯的回声很大。 大到陈启明的声音荡起了一阵阵的回声。 莫名的。 简瑶想说一句。 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看了陈启明良久，开口：“不是欺负。” 简瑶必须得告诉陈启明。 因为这场虐最少要持续三天。 简瑶怕陈启明莽撞的给她添乱。 隐隐的，还有点怕刑南艺把陈启明给拉进来。 陈启明皱眉：“什么意思？” 简瑶抿唇：“我之前告诉过你，我在利用刑南艺，你还记得吗？” 陈启明眼睛很慢的眨了眨，接着瞪大变圆，白净的脸在昏暗中悄无声息的绽开了一抹笑，隐隐的，腮边不明显的虎牙跟着漏了出来。 简瑶怔怔的。 感觉花开了，好像就是现在这样。 虽然用来形容男人有点太突兀。 但陈启明的脸真的像是开花了。 雀跃、兴奋、激动，溢于言表。 甚至原地蹦了下，搓搓手小心翼翼的说：“还是利用啊。” 眼睛亮起来到比个女人还要明眸皓齿。 简瑶叹气，有点后悔了，告诉了陈启明，他这样的，能配合她演像吗？ 但不说也不行。 简瑶点头：“是。” 陈启明突然原地转了个圈，嘿嘿嘿嘿的笑，像个偷吃了香油的老鼠，而且黏黏腻腻的喊出一句：“瑶瑶……” 在简瑶的记忆里。 陈启明从没喊过她这两个字。 全是‘简瑶’，高兴的时候会抱着她，脑袋像个狗一样在她脖颈反反复复的蹭，黏黏糊糊的喊‘老婆’。 这是第一次。 简瑶搓了搓耳朵：“小点声。” 陈启明抿抿唇，嘘嘘嘘了两声。 简瑶：“降职是我让陆少卿做的，原因是……” 过程太复杂。 简瑶说：“总之我不是真的在被欺负，是在蛰伏，然后算计刑南艺，懂吗？” 陈启明点头：“懂。” 简瑶跟着点头：“所以后续不管我出什么事，你都别管别问别理，咱俩就和之前一样保持距离。” 陈启明：“真的只是利用吗？” 眼睛亮晶晶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简瑶无语了会点头：“是。” 陈启明朝前一步，上了一个台阶，微微弯腰，手扶膝盖和简瑶对视：“真的吗？” 简瑶怔松了瞬。 陈启明咳了咳，很小声的说：“真的吗？” “说了你不信，不信还问，你有意思吗？” 陈启明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不问了。” 简瑶感觉俩人的距离真的有点近了。 尤其是陈启明躬身朝前，距离她的脸好像就一下的距离。 简瑶抬脚要再退一步，手腕被拉住，皱眉想抽出来。 陈启明说：“可我有点怕。” 简瑶微怔：“你怕什么？” “我怕你和我一样的被欺负，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陈启明眼圈红了，“我受不了。” 简瑶：“你经受过的那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陈启明微怔。 “我长这么大什么都干过，你……” 简瑶话没说完察觉到陈启明眼圈又红了。 “对不起。”陈启明抿抿唇：“我一直想和你说这句话，从前是拉不下面子，后来是没找到机会，对不起，大概是没过过那种日子，所以哪怕知道了，我之前也总是代入不了。” 第365章 最麻烦的生物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抿抿唇：“但其实我心里是难受的，我想帮你，可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帮你，又拉不下面子问你，所以我知道你想利用我去算计简冉的时候，我就直接去了，没给你打招呼，我是想事成之后给你个惊喜的，让你哄……对不起。” 简瑶其实总也想不明白。 既然陈启明对简冉已经没了从前的那种喜欢。 为什么和简冉搅合在一起后，眼神总会带着雀跃和兴奋。 让她那段时间深信不疑他真的就这么变心了。 然后……认清楚俩人不合适，就这么决定算了。 现在知道了。 照他的脑回路，那会应该满脑子想的都是立功了，简瑶要来哄哄我，我们要和好了吧。 简冉低低的叹了口气。 陈启明说：“你能原谅我吗？” 简瑶看着陈启明出神。 她其实总感觉陈启明对她的不是爱情。 只是占有欲和乍然被分开的不甘心。 陈启明从前交过很多女朋友，都喜欢的紧，就像沈眠，刚要分开的时候也都像现在这样闹了。 现在感觉好像不太像。 有点像爱情。 但……是爱情又如何。 之前的一年多婚姻生活明明白白的告诉了简瑶。 第458章 爱情对她无用，只是累赘。 更何况简瑶从不走回头路，那么原谅不原谅的没有意义。 简瑶说：“我现在和你心平气和的说话是因为我今天心情好，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你配合我，不是要和你和好，你别瞎想。” 陈启明微怔。 简瑶把手腕抽回，认真道：“你对我而言，以后只多能做陌生人，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简瑶说句实话：“陈启明，我们真的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 陈启明愣住。 “待会你直接出去，我下楼坐电梯上去，别让人看到我们同框，记得，别管我的事。” 简瑶错身要下去。 手腕再次被拉住。 简瑶有点不耐烦了。 陈启明说：“那你和刑南艺呢？” 简瑶皱眉：“我不是说了吗？是利用。” 手腕被放开了。 简瑶转身下楼，从电梯上去。 到的时候一眼看见正在推消防楼梯门的司意涵。 简瑶眉头微皱，抬眸看了眼监控。 没理她，直接回了工位。 办公桌面对敲了敲。 简瑶抬头，无害的笑笑：“有事？” 司意涵试探道：“我刚才看见你进消防楼梯了，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有时间时时刻刻盯着我，不如去忙你创收项目。”简瑶说：“还有，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简瑶的脸有多白软，整个人就有多冷淡。 司意涵指甲掐了掐掌心，脸跟着冷下来，转达刑南艺的话：“刑哥让你考虑考虑。” 简瑶：“不考虑。” 司意涵没忍住，“只是陪三个月而已，而且这三个月还是为了你，三个月一到，刑哥全部的行程都围绕着你转，陆氏娱乐公司总经理的位子还是你的，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 简瑶说：“我不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待三个月对我来说是折磨，我为什么要折磨我自己。” 简瑶说的平平淡淡，直白又敞亮。 隐隐的，还有种说烦了的不耐。 司意涵脸沉了，语气虽低却重：“刑哥哪里对不起你，你利用他，他随便你利用，他从来不接电视剧，却为了你接了，降尊屈贵的亲自给你的破电视剧拉投资，从来不参加综艺，也为了你接了，他什么都愿意给你，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简瑶看着她没说话。 司意涵眼底隐带愤怒和不甘，“刑哥是刑家未来的家主，财权在江南是数一数二的，私生活干净，没不良嗜好，进娱乐圈三年，没靠任何人，赤手空拳坐到了现在这个位子，整个南城，不对，全国里数数，还有哪个男的比刑哥强，更重要的是他对你一往情深，而你呢？” 简瑶后背靠向椅背，翘脚环胸，淡淡的看她。 司意涵俯身嫌恶道：“你高中毕业，长相一般，身高一般，放在圈子里根本不够看，更不要提你离过婚，如果不是你和刑哥年少认识一年，在他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位子，是他心心念念的瑶瑶，你哪来的资格出现在他面前！” 简瑶：“你是喜欢他吗？” 司意涵一怔，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呢！” 简瑶说：“如果你喜欢就去追，别在我面前说这些废话，但我提前告诉你……” 简瑶眼底闪过精光，额首高高在上道：“追也是白追，因为你们家像狗一样没脸没皮的刑哥看上的是我这个高中毕业，哪哪都平平无奇的离婚女，而不是你这个博士毕业的天才大美女。” 啪的一声。 简瑶被扇了一巴掌。 在窗边，众目睽睽之下。 司意涵站起身，居高临下冷斥：“给脸不要脸。” 简瑶正过脸直视她：“他就是条狗。” 司意涵的巴掌再度扬了起来。 想扇下来的瞬间。 手腕被握住。 下一秒。 司意涵整个被推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面。 司意涵尖叫：“陈启明！” 陈启明护在简瑶办公桌前：“如果不是老子不打女人，你现在已经毁容了。” 大厅轰的一声喧哗了起来。 陈启明用一种简瑶从没见过的口齿清晰说道：“监控在那放着，你公然打人，是当这个世上没有王法吗？你信不信，就凭你这一巴掌，老子能把你送进去！” 场面静了下来。 简瑶捏了捏眉心，扫向大厅已经恢复如初的监控，抹了把脸站起身，推开陈启明，弯腰把司意涵扶起来。 司意涵推开简瑶，起身走了。 简瑶环视四周，顶顶腮：“开玩笑的，都散了吧。” 人三五成群的各自散回了自己工位。 简瑶看向没动的陈启明，皱眉：“一边去。” 陈启明抿抿唇想说点什么，没说，闷头走了。 简瑶坐过工位。 手机叮得下进来个陌生号码的信息。 ——脸疼吗？ 简瑶没理。 想拉黑的时候，又进来条短信。 ——我错了，下次克制，别生气，给你添麻烦了吗？对不起。 简瑶抬头，越过人群看向茶水间那探出的脑袋。 眼神湿漉漉的，里头是明晃晃的讨好。 简瑶抹了把脸。 感觉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根本不是女人。 第459章 而是陈启明。 真烦。 第366章 还回来 烦到把简瑶直接把这个又冒出来的新电话号码拉黑了。 简瑶的这个下午平平无奇。 对周围的议论纷纷视而不见。 大概是曾在高位上坐过，公司大多人没对她做什么。 陈启明和之前一样，被一声声‘小陈’呼唤着穿梭在大厅里。 但也不一样。 带着笑，兴冲冲的。 简瑶桌面上多了杯咖啡，抬眼和陈启明对视。 “这个不是速溶，是我下楼送资料的时候，买的手磨的。”陈启明讨好的笑。 “你是聋了还是脑子坏了，听不懂我说话。” 陈启明微怔。 简瑶：“离我远点。” 陈启明抿抿唇，往后退了一小小步。 简瑶深吸口气：“别坏我的事。” 陈启明走了。 简瑶长出口气，手指轻点桌面。 找出手机看了眼。 艺人统筹那边还是没消息，而现在已经五点了。 简瑶感觉这样不行。 让刑南艺把司意涵赶出去，以后不敢再找事是一方面。 这个综艺关乎到季无绝的首秀，简瑶也不想放弃。 如果就这样待下去，刑南艺能和她耗很长时间。 简瑶起身去行政部办公室，“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简瑶抱回了一大摞陈年的旧资料。 皱眉一帧帧的翻看，手指飞快的敲打电脑做记录，却总觉得有个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错眼看了眼。 陈启明。 在资料室漏出个脑袋，对简瑶很灿烂的一笑。 简瑶感觉很神奇。 陈启明年纪不轻了，大多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就算是再不经世事，也该变的成熟了很多。 陈启明却不。 年纪越长，身上的少年气越浓。 从蓬松毛茸茸的发，到一举一动，全都是。 尤其是笑起来，整个人兴冲冲的，阳光味道浓郁的到堪比高校男。 简瑶再次看了眼监控，去找行政组长：“外面太吵了，我要换工位。” 行政组长挑高眉。 简瑶说：“我要坐在这。” 行政组长应下了。 简瑶抱着资料进了行政办公室，大门一关，身上定格的目光没了，长出口气，掀眼皮看对面的行政组长。 陈启明出去充当跑腿送资料的时候。 行政办公室闹了起来。 司意涵打开门的时候，行政组长的一大扎资料直接砸在了简瑶脸上。 哗啦啦一声响。 资料散落一地。 行政组长冷笑：“你还以为你是之前的总经理吗？” 简瑶余光看了眼办公室门口站着的司意涵。 笑笑说：“我想是，随时可以是，因为我身边有条舔狗。” 简瑶没理行政组长的莫名，蹲下捡资料，捡到门口的时候，手被踩住。 隐隐的钝痛漫进。 却比简瑶想象中好了太多。 简瑶绽开一个隐秘的笑，收敛了，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她。 司意涵说：“考虑吗？” “不。” 司意涵高跟鞋移开，开口：“下班跟我去应酬。” 简瑶说好。 在陈启明回来前，拎着东西下楼，坐在车里等司意涵。 晚上七点。 简瑶看着包厢茶几上满满的酒水和形色各异的人，挑了眉。 这些不是陆氏娱乐对接的生意伙伴。 简瑶在来不及动作的时候，被司意涵按着坐在了两个中年男人中间。 司意涵手在简瑶肩上拍了拍，吐气如兰：“好好陪着，别想跑，外面我安排了人守着。” 简瑶噗嗤一声笑了。 司意涵：“你笑什么？” 简瑶笑容收敛了点，“没什么。” 话音落地。 简瑶放在桌面的手机被拿走了。 司意涵笑颜如花，“三天里，你没机会找刑哥求饶，瑶瑶……” 司意涵附耳说：“我要让你为侮辱刑哥，付出代价。” 简瑶被灌酒了。 数不清多少。 只迷迷糊糊的看见对面的司意涵一上一下的抛掷着她的手机，冷冷的看着她。 简瑶按了按眉心，感觉肚子里晃来晃去的全是黄汤。 这样不行，只多难受，根本起不了作用。 兜兜转转，简瑶目光转向了桌面上的威士忌。 …… 司意涵敲洗手间的门，“好了没有，简瑶我警告你，别想耍花招，就算是传到了刑哥耳朵里，这也是正常应酬。” 里面没人说话。 司意涵心脏莫名的缩了缩，找人来把洗手间的门打开。 包厢洗手间面积不大。 歪斜的靠着一个人。 身边摆着一瓶见底的高浓度威士忌。 简瑶酒精中毒陷入昏迷。 在凌晨两点被送去洗胃。 司意涵在两点十分见到了刑南艺。 没等开口，小腹猛的被踹了下。 司意涵重重伏趴在地，额角冒出疼痛带出的细密冷汗。 在刑南艺想走的时候，手伸出拽住刑南艺的裤角，“刑哥，你……你听我解释。” 刑南艺侧身，俊美像是天神的脸上冰冷一片。 第460章 “我带她去只是想给她点教训。”司意涵仰头，“酒精中毒是她故意的，我只是气不过她糟蹋你的真心。” 刑南艺躬身凑近，眼神暗沉到闪烁着杀气，“我和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置喙，司意涵，陪酒卖笑是你的工作，不是她的。” 刑南艺踢开司意涵的手，去检查室门口等待。 司意涵跪趴在地良久，从地上站起来。 洗胃结束的简瑶安睡在病床上被推出来。 刑南艺跟着病床亦步亦趋，眼底的慌张和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全程没朝她这移目半寸。 司意涵牙冠紧缩，良久后松开，跟上去。 简瑶在天色蒙蒙亮才醒过来，一眼就和病床边眼底全是血红的刑南艺对视了。 “好受点了吗？” 手被刑南艺握住了。 简瑶往外抽，无果，别过头一言不发。 刑南艺握着简瑶手的力道紧了紧，探身，把她脑袋挪过来她对视：“好受点了吗？” 简瑶闭眼，视而不见。 视线变成了黑色，五感便悄悄的放大。 简瑶清楚的听见刑南艺急促起来代表愤怒的呼吸声。 简瑶闭眼开口：“我这样你要适应。” “适应什么？” “一无所有，从头再来。”简瑶睁开眼，很疲倦的看着他：“这就是我从前的生活，也是我以后的生活，不想我以后经常出现在医院洗胃，请……” 简瑶一字一句：“请让你的司意涵从我的公司里滚出去，把你抢走我的东西还回来。” 第367章 把你对我的心思收起来 病房里安静一片。 简瑶在刑南艺手劲微松的时候毫不犹豫把手抽出来看向窗外。 刑南艺说：“昨晚你是故意的吗？” 简瑶脑神经转了很大一圈。 刑南艺突然出现，简瑶心里是有数的。 因为这货一直找人跟着她。 但司意涵肯定吓了一大跳。 她会怎么告诉刑南艺？ 简瑶：“对你来说可能是故意博你心软，对我来说却是日常。” 刑南艺没说话。 简瑶说：“现在几点了。” 刑南艺：“八点。” 简瑶突然坐起身要掀开被子。 刑南艺：“你干什么？” “我该上班了。” 肩膀被按住。 简瑶看着刑南艺，眼泪突兀的就下来了：“我得去上班，不然陆总一定会借此把我开除的，我不能离开陆氏，我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好不容易就要靠自己报仇了，我不能被赶走。” 简瑶哭泣是无声的。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沿着苍白的唇和无血气的脸庞，一帧帧的往下滑落。 简瑶看着刑南艺，细细碎碎的，整个人像是快要碎掉般说：“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刑南艺开口：“别装了行吗？” 简瑶怔住。 刑南艺眼圈红了，把简瑶脸上的泪花抹去，“你小时候就不喜欢哭，长大了变成一个冷血的巫婆，只会更不喜欢，别装了。” 简瑶面部表情从委屈变成了面无表情，拨开了刑南艺的手。 刑南艺手垂下，盯着简瑶说：“下次如果你再敢故意把自己搞进医院，就算你答应了陪我三个月，我也不会把公司还给你。” 简瑶手掌握拳。 刑南艺俯身盯着简瑶：“一滴酒都不许再沾。” 简瑶抬手给了刑南艺一巴掌。 刑南艺偏过脸抿抿唇。 简瑶说：“司意涵是故意的，她携私报复，故意带我去想灌我酒！” 刑南艺正过脸：“我知道，那也是你刺激她在先，否则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对你。” 简瑶气笑了，挣开他要下床。 手被拉住，整个人栽倒在病床上。 两厢对视，互不相让，剑拔弩张。 刑南艺说：“在这待着，哪都不准去，直到剧组开机，你和我走为止。” 刑南艺转身想走。 哗啦一声脆响。 刑南艺微怔侧目，瞳孔紧缩。 简瑶拎起床边的玻璃杯砸向了脑袋。 脸色苍白，长发乌黑，眼睛乌黑，额角往下缓慢的落下一行血，眼底带着冷酷和决绝。 屋里落地无声。 简瑶弯腰捡起地面上的玻璃碎片，抵上脖颈：“我要回公司。” 刑南艺手掌握拳，顶了顶腮，难以置信，“你就这么不愿意陪着我吗？” “让司意涵滚出去！”简瑶尖叫出声：“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简瑶有点崩了。 刑南艺对她是了解到了骨子里。 简瑶有种直觉。 不管她怎么闹，刑南艺都会咬死了嘴要让她进组陪着他。 简瑶昨天因为二八分的石油高兴的几乎要起飞。 让她把到手的利益扔出去，找陆少卿解决，太窝囊了。 她接受不了失败。 接受不了做无用功，接受不了之前忍受的全都化为泡影。 更接受不了的是，弱小到让自己的命运被刑南艺这个疯子随意摆弄。 简瑶受不了，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以忍受。 掌控权不拿回来。 简瑶誓不为人。 此刻的对峙关乎的不止是利益。 第461章 还有简瑶被欺负了多年，不愿再非自愿的被欺负半寸的底线。 简瑶朝前一步：“把拿走我的东西还给我！让一切变回原样！” 刑南艺回身，眉眼压成了一条线。 简瑶手紧了紧，脖颈高昂，玻璃碎片渗入肌底，血色缓慢渗出。 刑南艺开口：“我去见季无绝。”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眼圈通红，漫出了血腥气，手抬起，轻轻的朝着简瑶走了一步：“我配合你们的人设，和他炒cp，帮你把他带起来，让你回去上班接着考虑。” 简瑶朝后退：“把拿走我的……” 刑南艺打断：“我能答应你的只有这些，再多要，你就去死。” 简瑶怔住。 刑南艺弯腰捡起地面的玻璃碎片，淡道：“你先死，我去找你，死后我会安排人把我们两个人的骨灰放进一个罐子里埋起来，下辈子，我们接着在一起。” 简瑶汗毛竖起，怔愣在原地。 刑南艺说：“这是我的底线，你接还是不接。” 简瑶接了。 被刑南艺打横抱起来出去也没再说话。 脑袋和脖颈被贴了纱布，简瑶重新回了病房。 盘腿坐在床上看向窗户，沉默了。 一个削好的苹果递进视线内。 简瑶抬手打掉。 没大会，又一个递过来。 简瑶抬头：“我要回去上班。” 刑南艺手伸着：“吃。” 简瑶拎起来朝着地面狠狠的砸下去：“我要去上班！” 刑南艺侧目看了好大会那个苹果，看向简瑶说：“开机时间我往后推了。” 简瑶愣住。 刑南艺说：“推了四天，我要带你一起去开机。”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说：“距离司意涵和陆少卿的半月创收项目结束还有八天，这八天，我许给你自由，八天后，你跟我进组，陪我三个月，三个月后，我把你的全部都还给你，往后一辈子，我不要你陪我，我陪着你。” 简瑶沉默。 刑南艺看向窗外轻轻笑笑：“咱俩寸步不离，永远都不分开，对了，我昨天下午把南城的别墅都看了个遍，不如江南的漂亮，但你想在这待着，我们还是在这。” 刑南艺正过脸对简瑶。 绽开一抹让人失神的笑。 刑南艺低声说：“我这八天会找人绘制图纸，亲手建一个属于我们的家，等三个月后我们住进去，一辈子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刑南艺呢喃：“好不好？” 简瑶抬头和刑南艺对视：“我要去上班。” 刑南艺唇角的笑没了，定定的看了她好大会，额首。 简瑶穿着病号服爬起来就走，狠狠的甩上了门。 良久后，病房门再度开了。 司意涵走近：“刑哥。” 刑南艺伸手。 司意涵取出包烟，想抽出一根递过去。 抿抿唇，把整包烟递过。 在刑南艺取出一根叼到嘴里后凑近点燃打火机。 刑南艺掀眼皮看她：“把你对我的那点心思收起来。” 第368章 等等我 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噙着烟淡淡的：“收起来，不要再让我看见半点，否则，等事成后，我会把你赶出去。” 司意涵眼泪夺眶而出。 抿唇很久：“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敢了，刑哥，我发誓，没有下次了。” 刑南艺不冷不热的睨了她一眼：“公司里对简瑶的打压暂停。”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看向病房门口：“被降职，有可能是她故意的。” “和陆少卿联合？” “不会，商人逐利，陆少卿那人冷清，对亲缘看的很淡，对老婆现在疼的紧，但从前可不怎么样，应该是她故意激怒陆少卿，让对方把她给降职。” 刑南艺昨天细查了陆少卿和沈眠。 从前大都是些碎片。 但也能分析出来。 俩人分分合合多年，到现在才算稳定下来。 而且没人生下来就是经商天才。 陆少卿一个本科毕业的，更没怎么出过国，牢牢的把控着陆家，把产业扩张数倍。 只能说明是商人逐利更多而已。 更何况简瑶如今为了拿回从前，作践自己到酒精中毒，砸脑袋，割脖子，更说明了现在的她没人撑腰，无路可走。 刑南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好。” 司意涵被这抹笑晃的失了神，喃喃：“什么？” “她最后一定会答应陪着我。”刑南艺侧目对司意涵温柔一笑：“陪我三个月，不用我三天一次，在楼下亲手把她给送走，能让我日日夜夜的看见她。” 司意涵：“是。” 刑南艺吐掉烟头，伸了个懒腰：“随便她折腾吧，反正最后也没得选择，只能做回我的瑶瑶。” 刑南艺对司意涵眨眨眼，手插兜走了。 背影雀跃到像是喜不自胜。 司意涵跟着笑，笑着笑着哭了出来，把眼泪擦掉喃喃：“盼你如愿。” …… 简瑶回家了。 给统筹打电话：“没意外的话刑南艺下午会去找季无绝，趁现在，把编辑召集起来开会，看俩人的互动还能不能再暧昧点，尤其是季无绝，让表演老师再带几遍，将机位和错身的动作多练几遍，对了……” 第462章 简瑶思考了几秒：“找人拍路透，精修照片，节目录制完就发到网上，将季无绝的家室包装的上档次点。” 对面应下。 简瑶仰躺上床，长出口气。 门铃响了。 简瑶爬起来去门口：“谁？” “外卖。” 声音低低沉沉的，隐约有点耳熟。 简瑶踮脚看猫眼。 外面男人穿着外卖衣服戴着头盔。 简瑶皱眉，悄悄的给门上了层锁，“我没叫外卖。” 门外声音轻了八度，“是我。” 软乎乎的，像是哄孩子。 这是陈启明。 简瑶怔住，把门打开漏出脸：“你怎么……” 话没说话。 陈启明声音变了个调：“你脑袋和脖子怎么了？” 简瑶脑袋被自己砸了个口子，脖子被自己割了个口子。 简瑶捂了下。 陈启明一只脚挤进来了，“你出什么事了？谁伤了你，你就是因为这个没去上班吗？” 陈启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嗓门逐渐变大，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简瑶朝外面看了眼。 将陈启明拉进来关门锁门。 转身的时候被推到了门口。 陈启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厚重的头盔，额角全是细密的汗，眼神慌张无措，弯腰手轻轻的朝她脑袋上碰。 简瑶在陈启明碰到的前一秒回神，把陈启明的手打掉，“你离我远点。” 陈启明朝后退了一步，“怎么了？” 简瑶捏捏眉心：“没事。” “你这怎么是没事！都盖上纱布了，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很吵很聒噪。 简瑶忍了，把脑袋上的纱布取掉，脑袋前伸：“你看，就一点点，晚点就愈合了。” 简瑶头发处突然漫上来一股热气。 掀开眼皮，只看见陈启明的胸膛轻轻起伏，像是在吹气。 简瑶推开他直起身，把纱布重新贴回去：“你怎么来了？” 陈启明抿抿唇：“你脖子那呢？” 简瑶揭开给他看。 陈启明站在一步开外，勾着脖子看了眼，在简瑶粘回去后开口：“怎么弄得？” “走路没注意，撞到了。” 陈启明：“人只有一个脑子，想着一件事的时候就不要想第二件事，脑子会炸。” 简瑶说：“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我就总是脑子会炸，想多了后会撞树，开车都会开到马路牙子上，很危险。” 简瑶：“我问你，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陈启明抿抿唇：“我昨天回去的时候听说你和行政组长闹起来，然后直接下班了，给你打电话怎么都不接，在你家楼下等了你好久，你也没回来，你……” 陈启明环视四周，朝门口鞋柜多看了几眼，小声说：“你昨晚去哪了？” 简瑶开门：“走吧。” 陈启明：“我不是那个意思。” “戴上头盔，走。” “我是担心你。” 简瑶：“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你察觉不出来吗？再不走，回公司有你好受的。” 陈启明：“你是在关心我吗？” 简瑶深吸口气：“不是，我是嫌弃你烦！” 陈启明闭嘴了。 简瑶说：“走！” 陈启明抱着头盔朝门口走了几步。 简瑶侧身。 陈启明在门口回身，和她面对面。 简瑶皱眉：“你又想干什么？” 陈启明抿抿唇弯腰和简瑶对视：“我昨晚在你家楼下很小心，没让任何人发现，今天来的更小心，买了个外卖小哥的车子衣服上来的。没给你添麻烦。” 简瑶微怔。 “你能告诉我，你昨晚去哪了吗？” 简瑶抿抿唇：“陈启明。” 陈启明打断：“你别和我说难听话，我知道我现在这样死缠烂打很招人烦，但我……” 陈启明眼圈红了：“但我就是放不下你，怎么怎么怎么都放不下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故意的。” 简瑶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陈启明手在膝盖处搓了搓，弯腰和简瑶接着对视：“我知道我没用，一无是处。我在学了，我现在在公司里学不到东西，我找了堆经管团队除了昨晚翘课，每晚都在学，你等等我好不好。” 简瑶：“等你什么？” “等我。”陈启明眼圈红透：“等我变的很厉害，能对你有用，能再被你利用，行吗？” 第369章 替身 简瑶沉默了很久，开口想说话。 陈启明说：“你回公司吧。” 简瑶：“回公司干什么？” “你不在，我待不住，你之前在公司，不管多忙多累我都能待住，因为能多看你一眼。”陈启明小声说：“求求你了，行吗？” 简瑶：“出去。” “我……” “出去！” 陈启明直起腰挪出去了。 简瑶把门关上背靠门板，目光移向陈启明带来的巨大饭箱。 走近掀开。 里面是个保温桶。 简瑶微怔，取出来拧开。 热气腾腾的小馄饨。 大概是因为时间长了，腻成了一团。 第463章 简瑶看了许久。 把盖子盖上，饭箱丢到了门口。 简瑶在下午收到了刑南艺去和季无绝会面的消息。 要来视屏点开。 刑南艺出乎意料的配合，随着编辑的指导和季无绝在提前排练。 季无绝第一次上镜有点不习惯。 刑南艺温和带笑的一点点引导，脾气看着不是一般的好。 统筹发来消息：[影帝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简瑶没回。 对面接二连三的发来消息。 说传闻中的刑南艺很敬业，但是脾气乖张，最烦的就是编辑或者导演指手画脚。 这一见，才发现不止人长得帅，脾气更是好。 简瑶想起了剧组导演和制片说的话，低低的叹了口气。 是。 只要你顺着他，他脾气比谁都好。 但你能顺着他吗？ 换了十八岁前的简瑶，能。 换了现在的，真的做不到。 尝到了权势的滋味，简瑶真的做不到被欺负，被掌控，被算计。 简瑶把手机按灭，隔天摘了纱布去上班。 走到门口的时候。 简瑶肩膀被撞了下。 身边匆匆跑过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穿着白色的夹克，头发蓬松，在阳光下朝着公司里跑。 简瑶顿足伸手。 掌心被陈启明这个神经病塞了一颗糖。 简瑶小时候多渴望吃糖，长大多讨厌，随手丢进了包里。 简瑶的这天平平无奇。 工位被司意涵又挪到了外面。 议论纷纷不少，行政组长给的要处理的文件也不少，但真的没人对她做什么，只是不和她说话而已。 简瑶老老实实的处理这些被处理了无数遍，根本不需要再处理的文件。 然后发现办公大厅真的很吵。 因为陈启明。 这货像是吃了兴、奋剂，被使唤的整个大厅的跑，被文件砸脑袋，被骂是废物，却还是笑呵呵，有人喊也不是从前死气沉沉的样子。 一声声的‘来了’，加上笑脸。 让有些想找他事的人都闭了嘴，没好气的骂他是个蠢货。 简瑶手机响了。 手指动作微顿。 探身子看了眼。 陌生手机号进来的短信。 陈启明发的。 [你能戴上耳塞吗]？ 简瑶皱眉看向后面。 陈启明在打印间里，看不见人。 手伸出去想拉黑手机号。 陈启明的短信再次进来。 [我自己还好，被你听见我觉得很丢人]。 简瑶微怔。 陈启明的短信像是轰炸，一声接一声的传进来。 [戴上吧，求求你了]。 [不止是丢人，看见你无动于衷，我还有点难受]。 [但因为你坐在那，我又有点高兴]。 [心情很复杂]。 [你把耳塞戴上行吗]？ 简瑶把陈启明的这个新鲜出炉的手机号拉黑了。 手指停顿很久，找出耳塞戴上。 下午被叫到了司意涵办公室。 简瑶规矩道：“总经理好。” 司意涵冷冷的：“你在公司里待七天，什么都别做，我也不会让人对你做什么。” 简瑶没说话。 司意涵说：“时间到后你收拾东西跟刑哥进组。” “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司意涵微怔。 简瑶说：“一个疯子、神经病、脑残。” 司意涵手里的文件直接扬了起来，怒目圆瞪，手掌握拳。 “你为什么不砸？”简瑶朝前一步，趴上办公桌，笑眯眯的：“因为不敢吗？” 司意涵眼睛红透，一字一句的从齿缝中挤出字：“简瑶，你不要欺人太甚。” 简瑶说：“刑南艺说我陪他三个月后，他会来陪我，亲手给我盖一栋别墅，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我打算让他把你指给我，做我的佣人，每日睁大眼看着我和他恩恩爱爱，办事的时候都让你看着，看刑南艺怎么吻我，怎么爱我。” 司意涵眼泪下来了。 简瑶无动于衷，低眉浅笑，“期待吗？未来的日子。” 司意涵手竖在半空，一直在哆嗦。 简瑶额首，握住她的手腕。 调转方向，控着她的手朝她的脸狠狠的扇了下去。 司意涵鬓边的发乱了，脸通红一片。 简瑶一字一句：“你不对我动手，我就一定虐死你，不相信，你等着瞧。” 简瑶转身要走。 司意涵的声音漫进耳畔。 “你怎么这么恶毒，怎么这么铁石心肠，怎么是个这样的喂不熟的白眼狼！” 简瑶顿足。 司意涵说：“你没有心吗？看不见他对你的付出和喜欢吗？” 简瑶侧身：“如果我是瑶瑶，和他相依为命过，也许我会心软，毕竟他真的很爱，但我不是啊。” 司意涵愣住。 “刑南艺疯了，把我当成死去的瑶瑶，为什么连你也疯了。” 司意涵蓦地站起身：“你……” 简瑶皱眉：“我说的不对吗？” 司意涵愕然。 简瑶人很瘦，但鹅蛋脸又偏圆，眼睛圆澄明亮，翘鼻红唇。 只看脸，白软恬静。 第464章 算不上动人心魄，无可替代的长相，相反，市面上认真找找，总能找出来。 刑南艺自由后将南城掀了个底朝天，查了整整一年。 形形色色的照片放到他面前，只是一眼，刑南艺就说不是。 唯独简瑶。 刑南艺说是，就是她。 查了成长轨迹后更确定了，她就是简瑶。 可为什么，简瑶像是不记得。 简瑶因为司意涵的愕然和怔松皱紧眉头：“你这什么表情。” 司意涵想说你就是啊。 刑南艺走后，你住了两年的那个桥洞，是你和刑南艺从前的家。 刑南艺自由的一年里，不知道你嫁人的一年里去了无数遍。 为什么你却说你不是她，还说她已经死了。 简瑶皱眉：“我是她吗？” “不是，你……”司意涵指甲掐进了掌心，开口：“你只是个替身，死人的替身。” 第370章 瑶瑶 简瑶莞尔：“所以，我凭什么要对他心软。” 司意涵没说话。 简瑶还想刺激刺激司意涵，但她精神恍惚，像是魂魄丢了。 简瑶有点懊恼，却无可奈何。 因为沈眠有句话说的很对，人和人不一样。 简瑶换位思考，她受不了这种侮辱和付出不平等的感情。 但司意涵就是受得了。 不止如此。 还很受得了。 简瑶转身走了。 下班前处理完文件走出大楼，环视四周，目光定格在二万的车上。 扭头去了酒吧。 简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点拘谨和别扭。端坐好没敢动。 好像是因为衣服和这些人格格不入的原因，没男人和她搭讪。 想喝酒因为酒精中毒，闻见就恶心。 简瑶待了俩小时，慢吞吞的，身边还多了很多个很高很强壮的男人。 简瑶仰头问：“你们是刑南艺的人？” 二万从人群中钻出来。 手机打开，贴到简瑶的耳边。 微信页面刑南艺的语音漏了出来，“好好玩，酒喝不下去别强喝。” 简瑶要了杯果汁喝完回家。 半夜换了身衣服画了个浓艳的妆，偷溜换车出门。 车辆在酒吧门口被别停。 四辆车四面八方的围住了简瑶的车。 冷冰冰的二万敲车窗。 简瑶按下条缝。 二万微信页面刑南艺的腔调带了威胁，“再敢穿裙子出门，除了剧组的三个月，我让你再陪我出国待一个月。” 简瑶调转车头回家。 隔天在公司里和行政组长闹起来了。 资深行政组长，简瑶一直没舍得开的人被司意涵开了。 司意涵冷冷的把手机递过来。 刑南艺语气带笑，“小傻瓜，哥哥会给你撑腰的，对了，我答应你的综艺录完了，按照你的要求超额完成，还有五天。瑶瑶，我们就要进组了。” 刑南艺的腔调带着浓郁的满足和雀跃。 剩下还有话没放完，简瑶不听了，转身回工位。 接到了陆少卿的电话。 陆少卿说：“三天了，我听说没人虐你。” 简瑶蔫蔫的趴在桌子上，嗯了一声。 陆少卿说：“要我出手吗？” 简瑶腾地下坐起身：“不要。” 二八分账，虽然只是二，但简瑶也很满足了，因为陆少卿的眼光，简瑶深信不疑。 简瑶：“你能把司意涵投的那个石油项目具体给我看看吗？”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 过了会项目发到了简瑶的邮箱。 简瑶点开看。 眼睛瞪大。 感觉司意涵可真是个恋爱脑，对刑南艺也是真的信任。 就这么拿石油和陆少卿做了对赌。 石油在国外不是紧俏货。 随着新能源发展，说是日落西山也不为过。 可如果打仗就不是这么说的了。 石油会掌握境外国家的命脉。 司意涵一年前把全部的身家都砸进了石油，垄断了国外全部的石油矿山，让人无手可插。 简瑶细细的算了算。 如果两个月后境外真的能打起来。 这些会翻上百倍。 司意涵会转身一跃，成为比陆家还要恐怖的存在。 可她拿这些和陆少卿对赌了。 陆少卿这人对金钱向来无所谓，对事业更无所谓，他这么看中这个项目就说明利润不是一般的大。 简瑶只要能把人赶出去，一切维持不变不说。 凭借着二八分账中的二，有望跻身南城豪门财阀之列。 简瑶手掌握紧。 眼底闪烁出势在必得的火光，接着又有点头疼，刑南艺看她像是在看小鸡仔，她根本没机会单独行动。 简瑶下班的时候急匆匆的进电梯。 因为是下班的点，进来的人很多，简瑶被人群朝里面挤了挤。 靠近角落的时候被拉了把。 简瑶微怔，目光对视上一个笑吟吟的月牙眼睛。 陈启明做贼似的看了一圈，“好巧啊。” 简瑶视线往下，“你为什么蹲着？” 陈启明抿抿唇：“因为蹲着你进来才不会看见我，跑去下楼梯。” 简瑶偶尔下楼的时候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无意。 第465章 总是碰见陈启明。 简瑶绕路。 他在电梯，她就走楼梯。 他在楼梯，她就走电梯。 简瑶很肯定公司里的监控，刑南艺能看见，平日里和陈启明的关系有多远隔开多远。 陈启明也算配合，在公司没和她说过话。 现在…… 简瑶：“你可以站起来了。” 陈启明躬着的身子站了起来，但眼睛却像是长在了简瑶身上，侧着脸的看她。 简瑶看了眼监控，“你再蹲下吧。” 陈启明哦了一声，膝盖微躬，看了简瑶一眼，又躬了躬，和简瑶在一个水平线上。 简瑶皱眉：“你别看我。” 话刚说完。 电梯在十四楼停下，又上来几个人。 前面的人下意识往后退。 人群把简瑶和陈启明挤到了一起。 简瑶被揽进一个怀里，身子前面被双手臂隔开了距离。 四月了。 天气渐暖，跟着就是穿的很单薄。 俩人身体相贴。 陈启明滚烫的身体温度源源不断的朝着简瑶身上漫。 简瑶体寒，不是一天两天，是常年如此。 因为这个，刚被陈启明搂着的时候怔松了好大会。 这不是暖水袋局部的暖，是全身都是暖的。 简瑶一度很喜欢陈启明搂着她。 工作的时候像个无尾熊一样把她抱到怀里，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声重重的，身上像是背了个沙袋，很沉，也很吵。 简瑶却一句反驳也没说过。 包括决定离婚那次，和在藏区没反驳，就是因为此，很喜欢这个，她怎么都拥有不了，再怎么拱被窝也无法复制的温度。 “你想什么呢？” 简瑶猛的大力推开他，“别碰我！” 声音尖锐，眼神冷凝，漫着一层又一层的寒气。 简瑶：“滚！” 陈启明眼圈立刻就红了，抿抿唇：“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电梯没到一楼。 简瑶没理会，从开了的电梯直接挤出去，钻进了消防通道。 开车到家坐着发了很大会呆。 拎起手机。 陈启明又换了个陌生号。 简瑶没看信息，直接拉黑删除，把陌生来电阻拦开了。 在午夜打扮好，从楼梯下去，在二楼绕到后面的气窗，艰难的爬出去。 落地后长出口气。 猫腰朝着远处走。 身后脚步声漫近。 简瑶手掌握拳，有瞬间气到差点崩溃。 “瑶瑶……” 简瑶听见声音后猛的回身，皱紧眉：“你怎么在这？” 第371章 哪种都不是 简瑶以为跟上来的是刑南艺的人。 却没想到是陈启明。 察觉到陈启明视线游离在她身上，裹紧身上的风衣皱眉：“你……” 陈启明打断：“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说着弯腰贴近简瑶，皱眉：“还化这么浓的妆？” 陈启明喃喃：“还喷香水了。” 简瑶朝后退了一步，压低声音：“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你穿成这样大半夜的是打算去哪？” 简瑶：“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是来给你道歉的，但又怕耽误你的事不敢上楼，我在找小区里哪有外卖骑手。”陈启明抿唇小声问：“你为什么从这跳下来，是真的有人在看着你吗？你为什么穿成这样，你是要去哪？” “别跟来。”简瑶转身想走。 手腕被握住。 皱眉回头。 陈启明眼眶在昏暗中依旧红红的：“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简瑶：“松手。” “你告诉我。”陈启明握着简瑶的手很紧，眼圈通红，唇角下弯：“你告诉我，你要去哪，你要干什么？”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猛的别过头，哽咽道：“我没哭，我只是被风迷了眼睛，你知道我的，我从小到大不管被我爸揍成什么样都没哭过，我之前那几次也只是被风迷了眼睛。” 简瑶：“松手。” 陈启明背对她抹了把眼睛，回过身看着简瑶一字一顿：“我不。” 简瑶哽住了。 陈启明弯腰和简瑶对视：“你告诉我，你想去干什么。” “有事。” “什么事？” 简瑶真的不想解释。 但刑南艺在南山录制的综艺结束了，如果没意外的话，八小时的路程后，今天凌晨三点应该会来找她。 等刑南艺到南城后，简瑶会真的寸步难行，哪都别想去。 今晚是个机会。 可陈启明拦路，不说通，他绝对不会放她过去。 简瑶深吸口气：“刑南艺在架空我，让我去周山陪他三个月，我不想去，不想丢下我的工作，现在我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只剩一个没用，找个男人刺激他。” 简瑶是真的什么办法都用尽了。 连伤害自己都用上了。 但刑南艺却只是妥协了录综艺的事。 只剩这个，但凡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事了。 简瑶：“松手，我赶时间。” “我行吗？” 简瑶微怔。 陈启明在单元楼背后的昏暗处，眼睛亮的惊人：“那个什么，你找我行吗？我就是个现成的男人，还是你的前……” 第466章 啪的一声。 陈启明被扇了一巴掌。 陈启明偏过脸怔住，片刻后回头看简瑶。 简瑶冷冷的：“我想算计他，但更不想和你牵扯，到现在了，你还没看懂吗？” 陈启明嘴巴蠕动了会想说点什么。 简瑶直接了当：“松手。” 陈启明没松。 简瑶：“不要坏我的事。” 陈启明松手了。 简瑶转身就走。 身后脚步声不断。 陈启明手插兜，眼睛湿漉漉的掀眼皮：“我就只是跟着你，我不放心。” 简瑶没理会。 从小区后门出去上出租车。 后座紧跟着上来陈启明。 陈启明眼疾手快的锁门：“师傅开车。” 简瑶脸上寒冰遍布。 陈启明朝车门旁边靠了靠，面对车窗，不和她对视。 司机说：“你们要去哪啊？” 简瑶捏了捏眉心：“去kiss酒吧。” 车辆缓慢的开始启动。 陈启明说：“你去酒吧找人啊。” 简瑶考虑过不少途径，连ktv的鸭子都考虑过。 后来还是放弃了。 因为刑南艺能找到他们的老巢。 酒吧人员混杂，玩玩走走。 刑南艺应该不会找上陌生人的事。 酒吧最合适。 简瑶淡淡的恩了一声。 车里一时静了下来。 简瑶闭目养神：“到地方下车你走，别跟着我，别坏我的事，否则我……” 不知道说什么。 简瑶不说了。 陈启明也没再说。 车在酒吧前停下。 简瑶下车对着招牌深呼吸几口气，抬脚准备进去。 身后漫进一声笑：“你太一本正经了。” 简瑶微怔侧目。 陈启明对简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你一眼看过去就不是个玩咖，很不好招惹。” 简瑶琢磨了会，想起上次穿西装进来，无人问津的样子，想了想：“意思是我长得不好看吗？” 简瑶的样子很正经，眼睛圆睁，眼底闪过着迷茫和费解。 虽浓妆，却白软的脸上茫然一片，很萌。 陈启明心软成水。 “好看。”陈启明弯腰，手不自觉的放在简瑶脑袋上揉了揉。 在简瑶要皱眉的时候往下，拉着她的胳膊直接进去。 上次来是舒缓的音乐，这次来因为是后半夜。 酒吧里霓虹灯四射，重型dj像是在耳边炸响。 熙熙攘攘，灯红酒绿，肢体相贴。 简瑶一时间忘了挣开陈启明，在他身后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看那个。” 简瑶的视线被陈启明的手指移过去。 红裙蓝发，眉眼多情，身材火辣，眉梢眼尾皆是风情。 “什么感觉？” “身材真好。” 酒吧人声鼎沸，简瑶的声音被遮盖住。 简瑶在陈启明弯腰后踮脚附耳：“她身材真好。” 陈启明眉眼弯成了月牙，侧身附耳简瑶：“她是单身，玩咖。” 简瑶微怔，踮脚看。 是。 这个人一眼看就是单身，玩咖。 “你看那。” 简瑶循着陈启明的指示看过去。 吧台前坐着一个女人在皱眉刷手机，眼底烦烦的。 长得也好看。 但…… 陈启明说：“什么感觉？” “她有男朋友。” 陈启明低低的笑：“不，她不爱玩，过去会碰一鼻子灰。” 简瑶瞪大眼。 陈启明弯腰接着说：“这里百分之八十的女人看着都像是单身，如果你是男的，你是找玩得开的单身，还是找不爱玩的，去碰一鼻子灰。” 简瑶琢磨了会，“爱玩的，单身的。” 成年人的鱼水之欢多少有点随便。 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快速抽离，好聚好散，简单便捷。 简瑶拉拉陈启明。 陈启明弯腰。 简瑶附耳轻声问：“我看着像哪种？” 陈启明莞尔，揽着简瑶朝旁边站站，弯腰凑近，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你哪种都不是。” 第372章 得意雀跃 简瑶不明白，歪头轻轻眨动眼睛，小声说：“什么意思啊？” 陈启明盯着她单纯的眼睛，耳朵悄无声息的红透了，抿抿唇说：“你打扮的再玩咖，也掩不掉你骨子里的一本正经。” 简瑶长相很白软恬静，不整日穿着西服盘着发的话，说是十八也不为过。 可只是看长相。 看表情像三十。 冷冷的，脸板着，眉头皱起来，眉心处几乎要压出一条线。 少年老成到离谱，像是沉浸在工作和学习里的老古板。 这种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打扮的再漏骨，也不会有人有兴趣。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不是靠衣服能改变的了的。 不…… 陈启明环视四周。 会有人感兴趣。 热衷于把良家妇女变成浪、荡玩咖的人渣。 尤其是简瑶的长相更偏向于乖巧的好学生。 陈启明正想的出神。 衣服被拽了拽。 回神弯腰。 简瑶嘴巴贴上他的耳畔，声音小小的，软软的，“我该怎么变成那种样子。” 第467章 热气从脚底蔓延到了头发丝。 陈启明口干舌燥，想说你变什么变。 多看了简瑶几眼，鬼使神差的开口：“我教你。” 简瑶微怔。 环视四周。 和前几天一模一样的拘谨感觉又来了。 这种场合真的是她的陌生领域，她感觉很不自在。 简瑶看了眼手表。 距离刑南艺回来还有两个多小时，简瑶抿抿唇：“多久？” 陈启明呼吸发烫，“一会。” 说着不由分说的把简瑶拉进了息壤的舞池。 到处是贴合的身体，扭动的姿势像是水蛇一般。 简瑶被头顶的炽光灯照耀到睁不开眼，为了躲避人群，抓握陈启明胳膊的手掌力度很紧。 腰被揽进一个怀里，手掌贴合她的背脊，身体与她紧密相贴。 温度很烫，味道带了阳光。 简瑶微怔，仰头看见陈启明的下巴。 陈启明弯腰，额首轻轻撞了撞简瑶的额头，手抚了抚简瑶的后腰：“放松，别紧张。” 这个轻抚，让简瑶恍惚间想到了第一、次。 陈启明的温度一点点的熨烫了她紧绷到极致的身躯。 陈启明那晚被下了药，全身都在冒汗，却很克制。 一点点的琢吻，手抚着她的肩膀，一下两下三下，轻轻的说：“别怕，放、松。” 简瑶怔愣住。 背脊的手往下，圈住腰。 陈启明的脸颊朝下，贴合着简瑶的脖颈，滚烫的呼吸喷洒到脖颈，轻轻的说：“跟着我动。” 简瑶喃喃：“什么？” “跳舞。”陈启明说：“放轻松。” 简瑶脸靠着陈启明的肩膀，突然想起了很多。 陈启明是个无所事事只知道玩的浪荡子，好像因为这个，所以对女人总体是温柔的。 刚定下要结婚的时候带她去饭店试婚礼的菜。 简瑶那会在简家住了一个月，却没见过这么多昂贵的饭菜。 以为鹅肝是樱桃，拘谨的问：“这两颗能吃饱吗？还这么贵。” 陈启明的姑姑陈晓轻轻的笑。 陈启明啧了一声：“笑什么笑。” 然后切了叉给她，因为被算计的事脸很臭，却很温柔的说：“很干，小口吃，别噎着。” 简瑶耳中漫进陈启明的呢喃：“胳膊，圈着我的脖子。” 简瑶手抬起，轻轻的圈住了陈启明的脖子。 下一秒回神，察觉到俩人的距离已经僭越了正常的距离。 挣扎想退开。 陈启明的圈着她背腰的手收紧：“傻子，你找人做戏，这种程度是最基本的。” 简瑶耳朵被片温软擦了擦。 陈启明说：“放松。” 简瑶圈着陈启明脖颈的手紧了紧，最后没挣扎开。 跟着陈启明的步伐在舞池里转悠。 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从重型dj变成了舒缓的柔情。 温温存存的，像是情人的呢喃。 简瑶这些天日夜辗转，脑中什么都有。 天降的二八石油。 即将握在掌心的娱乐圈。 简冉简家的跪地求饶。 一帧帧的在脑海中缠绵，搅的简瑶夜不能寐。 耳中喧哗不断。 但贴着的温度太暖。 简瑶脸靠着陈启明的肩膀，小声说：“我有点困了。” 陈启明声音暖烘烘的：“睡吧，我在。” 简瑶手朝下，圈住了陈启明的腰，眼帘微合想闭上。 睫毛眨动间，看向人群中分外安静的角落。 困意烟消云散，像是被惊住的猫。 简瑶敏感的察觉到陈启明滚烫的唇在她脖颈处轻吻了两下。 陈启明说：“怎么了？” 简瑶手掌松松握握，脑中发晕，眼前像是雪花一样，闪烁着二八分账的石油，大权在握的娱乐圈，项目的大获成功，季无绝的腾飞，简冉和简家的跪地求饶。 简瑶说：“吻我。” 阴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男人，带着鸭舌帽和口罩，让人很难分辨的出来是谁，但他身后恭敬站着的二万又明明白白的说他是谁。 简瑶看着像是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刑南艺喃喃：“陈启明。” 简瑶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红痕。 身子被轻轻往后推。 简瑶视线被拉回来和陈启明对视。 陈启明眼圈通红：“你是愿意和我重新……” 话没说完。 简瑶踮脚主动堵上了陈启明的唇。 …… 远处。 刑南艺手掌握成了拳，“带过来。” 酒吧人生嘈杂，根本听不清。 二万矮身：“刑哥你说什么？” “把她给我带过来！带过来！带过来！” 巨大的咆哮伴随着茶几被掀翻的哗啦一声巨响。 酒吧的角落里喧哗了起来。 二万手轻抬。 跟着来的人蜂拥而至，把舞池的人冲散，精准的按住了简瑶和陈启明。 简瑶的待遇很好，只是被围着。 陈启明却是直接被砰的一声踹翻在地。 三个男人上前压着他动弹不得。 二万：“简小姐请。” 刑南艺已经不在原来的位子坐着了。 简瑶收回视线：“他去哪了？” 第468章 “外面。” 简瑶点头想走。 “简瑶。” 简瑶顿足，看向地上被按着的陈启明。 陈启明眼底全是慌张：“你去哪？他们要带你去哪？有危险吗？” 简瑶摇摇头：“刑南艺来接我了。” 陈启明惊了一瞬，眼底突然冒出了浅浅的笑，得意又雀跃。 第373章 永远不分开 没等简瑶品出这抹笑的意思。 视线被遮挡。 简瑶转身跟着二万出去。 酒吧后门昏暗的巷子里站了一个人，唇角猩红光点闪烁。 瘦瘦高高的，帽檐遮盖了眉眼，让人看不出表情。 但周身的气场却看得见，阴郁冰冷。 简瑶走近没说话。 刑南艺也没说，只是顺着墙面往下滑，蹲了下来，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没完没了。 简瑶等的无聊，拎出手机。 突然看见手机页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小邓的信息。 [陈启明真是您前夫吗]？ 简瑶怔住。 点开他发来的照片。 这是她和陈启明的婚礼。 她穿着婚纱，陈启明和她站在一起，侧目看着她。 小邓又发来一张截图。 简瑶点开看了。 被司意涵开除的行政组长在群里发了个小作文。 说她是简家的私生女，她的母亲是小三，说她对简家不止没有歉意，为了往上爬还抢简家的项目。 接着说她当初之所以能和陈启明结婚是因为假怀孕。 结婚一年后利用陈启明这个简冉从前的追求者搞垮了简家后，和陈启明离婚。 这些还不够。 还把陈启明招进公司里，各种虐待和侮辱。 说简瑶年纪轻轻却蛇蝎心肠。 小邓发来的是长截图。 下面回复的很多。 堪称墙倒众人推。 简瑶把小邓的信息删掉。 抬头看向对面蹲着的刑南艺。 脑中只剩一个想法。 陈启明在公司里待不下去了。 前夫的事闹出来，刑南艺这个有着变态占有欲的男人也不会让他待下去。 看了不过几秒，刑南艺抬眼和简瑶对视。 目光往下，落在简瑶手里拿着的手机上。 刑南艺站起身走近把手机抽走，黑长卷曲的睫毛为眼帘打下了一层阴影，“密码。” 简瑶把密码说了。 刑南艺翻找简瑶的微信、通讯录、短信。 找到黑名单。 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陌生号的短信。 刑南艺一帧帧的往上滑，拉回到最近的。 陈启明发短信狂轰乱炸让简瑶戴耳塞。 刑南艺掏出手机，找公司里连接到手机的监控。 调取到同时间段。 简瑶看见短信的第一秒没删，朝着陈启明在的方向看了眼。 手机页面又蹦出消息。 简瑶一一看了。 然后按灭手机，找出耳塞戴上。 刑南艺看了很久，问简瑶：“你听他的把耳塞戴上，是因为心疼他了？”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脸扭曲了，“是心疼他了对吗？” 简瑶背靠对面的墙壁，手朝后没说话。 刑南艺掐着简瑶手机的手哆哆嗦嗦的一直在颤抖。 半响后。 砰的一声，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手机四分五裂。 简瑶视线始终定格在刑南艺身上。 看他胸膛起伏的弧度，看他手背的青筋，看他被帽檐遮挡的暗沉的眉眼。 不得不承认。 对刑南艺有用的男人只有一个。 陈启明。 就像是小三只会为正房而破防。 陈启明是她的前夫，是刑南艺怎么都过不去的坎。 前夫前妻的事被公司里的人知道了。 会更是个过不去的坎。 简瑶开口：“我和陈启明在一起了一年两个月零七天，陈启明开始还好，后来很重、欲，我们在一起了少说有两百回，我怀过他一个孩子。” 话音落地。 一阵春风拂过。 夜半的风很冷。 简瑶拢了拢风衣外套，看着刑南艺说：“我和陈启明的那段婚姻，不止是利用，我爱过，不……” 简瑶抿抿唇：“是还在爱，所以我心软了，而且不止一次，陈启明刚进公司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我熬了一夜，整理出来企划部的专业术语托小邓给他，刘亚为难他，是我帮了他，在饭店聚餐那次，我怕你对陈启明下手，训斥他，间接告诉你，我对他什么都没有，我在保护他。陈启明送我去周山的时候，就算他不开车跑出去，我一样不会让他学狗叫，反倒会和你撕破脸。” 简瑶笑笑说：“还有很多，陈启明被关在会议室是我做的，因为我觉得他很累，想让他睡一会，我不止一次私下里问过他，你要不要走，如果离开公司的话我帮你，后续我会给你安排老师手把手的教你，让你成熟让你长大。他不愿意走，因为想每天看见我，我没有硬赶，因为……” 简瑶轻轻笑笑：“其实我也想每天都能看见他。” 场中静了下来。 简瑶说：“把我的东西还回来，让一切照旧，我会三天去看你一次，只要你不再作妖，我还会把陈启明赶出公司，永远不会再见他，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的联系。” 第469章 “骗子。”刑南艺喃喃：“他私生活混乱，出轨了，你们已经离婚了，他都出轨了，你怎么还会爱他呢？” 刑南艺直视简瑶，斩钉截铁：“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又在想办法让我退让！我不会信你说的话，更不会退让！” 简瑶说：“可出轨是误会啊。” 刑南艺怔住。 简瑶说：“你不也知道吗？陈启明并没有出轨，只是气我那段时间太忙，不陪他，所以和我闹脾气，后来他和简冉在一起也是为了帮我，刑南艺，你应该是知道的。” 刑南艺的僵住代表了他知道。 简瑶背后的手掐入了掌心。 迟疑了不过一秒，抿唇接着说：“后来知道都是误会后，我就想和他重新在一起了，但是出现了一个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一切，我这个人其实很自私，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以舍弃一切，所以我选择了利用你，把利用价值对我而言变的很浅薄的陈启明放到了一边，但又舍不得……就这么把他放在了我身边，日日看着他。” 刑南艺蓦地踉跄朝后退了几步，背靠墙壁，缓慢的蹲下。 手肘放在膝盖上，歇斯底里的吼出声。 声音尖锐刺耳，像是痛苦到心肝脾胃在被揉碎。 简瑶等到刑南艺痛苦的嘶吼结束，走过去，在刑南艺身边蹲下，手朝前，握住他的手，声音温柔缱绻，带着蛊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让一切都变回原样，这样的话，我会把陈启明在我心里的位子处理干净，不留一丝半点，等三个月后你回来，我们住在你给我们建造的家里面，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第374章 成了吗？ 简瑶声音很软很甜，握着刑南艺的手很紧：“我发誓，只要你答应，我立刻把陈启明赶走，再也不会见他，每日每日的对你笑，变回你的瑶瑶，我会……” 简瑶抿抿唇：“我会爱你，只爱你一个，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行吗？哥哥。” 小巷里安静到诡异。 简瑶冷不丁和刑南艺对视了。 漆黑的帽檐下是往下拉的口罩，红唇高鼻黑眸，连成了一条妖艳到危险的线。 简瑶心口微凛。 听见刑南艺说：“好。” 心口的狂喜还没等上去，便跌入了谷底。 刑南艺说：“你要亲眼看着我把他打成残废。” 简瑶唇角的笑凝固了。 僵硬住的手被刑南艺反握住。 刑南艺抬起在唇边吻了吻，唇边带出的冰凉温度，冰的简瑶后背冒出细细密密的一层汗。 刑南艺说：“刑家三兄弟的矿山我要过来了，只要你答应，我不止会老老实实的去周山等你，还会把那三座矿山给你，不然……” 刑南艺唇瓣贴合着简瑶的手背，低低的说：“咱俩现在就一起去死。” 简瑶爱财、爱权、爱一切可以凌驾于旁人之上的东西。 因为她没安全感。 只有这些才能给她浓郁的安全感，让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像年幼那样饿肚子、被欺负、被追赶，更不会再亲眼看着亲人被欺凌离世。 那种愤怒和苦闷缠绕了简瑶七年。 都道七年不过过眼云烟。 但对于简瑶来说过不去，那是她心底的一道疮疤，已经在心口呕到发烂。 所以，怎么选？ 给陆少卿打电话，让他来解决，把刑南艺和司意涵踢出南城，让她之前的忍耐和努力化为泡影，一切再重来。 还是忍一忍。 二八分账，足以让她成为豪门的石油项目。 娱乐圈的称王称霸。 项目的巨大成功。 简冉和简家败北的日子，即将到来。 以及…… 刑家的九座矿山。 有了这些。 她可以变成和陆少卿一样的存在。 她做梦都想变成陆少卿那样的人。 但她没有背景，没有底蕴。 靠着一点点的摸索，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搭建出一个属于自己无人能欺凌的王国。 怎么选？ 天平径直倒下。 陈启明这个人败入了尘埃。 简瑶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个利己主义，更是个凉薄喂不熟的白眼狼，贪心到令人发指。 但是控制不住。 她就是不想输，就是想有钱有权，让童年的梦魇从心底深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简瑶点头：“好。” 刑南艺蓦地朗笑出声，重重揉了把简瑶的脑袋。 手指朝前，开始揉简瑶的唇。 在唇揉到红艳艳，口红几乎看不到之后，直接凑近重重撕咬一口。 血腥气极快的蔓延了简瑶的唇角。 简瑶抿了抿，后脑勺被刑南艺扒住。 刑南艺蹲在地上，额头与她相抵，“我爱你。” 简瑶掀眼皮，“先签合同。” 刑南艺低低的笑了起来，全身带起连绵的共振，良久后说好。 合同在半小时后送来。 四天后，一切回到从前，简瑶如外多了刑家的九座矿山。 简瑶抑制不住狂喜，轻轻的笑出声。 想多看两遍确定无误的时候，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简瑶侧目。 唇角的笑僵住。 二万手一扬，把陈启明丢在了地面。 陈启明全身狼藉，已经被打的全身血痕。 第470章 白色的夹克衫上脏污和血迹混成一团，手表像是嵌入了手腕，趴在地上，陷入昏迷。 简瑶怔怔的看着。 纸张在手中悄无声息的攥紧了。 刑南艺从地上站起身，把唇角的烟头吐掉朝着陈启明走。 和简瑶站在一条平行线时开口：“不许躲，给我睁大眼看着。” 简瑶没动没说话。 眼睁睁的看着刑南艺走近蹲下，将陈启明的头发拽了起来伸手。 二万把一瓶酒递到了刑南艺手上。 哗啦啦，酒水从陈启明头上往下浇灌。 轻轻的咳声响起。 陈启明的眼睛睁开条缝，目光掠过刑南艺，定格在简瑶身上。 唇角的笑要绽开的时候。 啪的一记巴掌甩了上去。 刑南艺拽着陈启明的头发直接拉拽到简瑶面前。 简瑶脚下意识朝后退。 刑南艺说：“想要，就要付出代价。” 简瑶抬起的脚没放下，在陈启明手伸出后颤巍巍的继续朝后退，一声短促的尖叫即将穿破喉咙时。 血淋淋的手搭上了简瑶的皮鞋。 手指哆嗦着轻轻抚简瑶的皮鞋。 一下、两下、三下。 几乎要被简瑶揉碎的纸张慢慢的舒缓了。 因为陈启明在无声说——别怕。 和第一次还有舞池里一模一样。 简瑶抬起的脚放下。 面无表情的看陈启明被虐、打。 这场刑南艺单方面的施暴持续了半小时。 二万上来把刑南艺架住：“不能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刑南艺看着昏迷不醒的陈启明喃喃：“可他还没给我道歉。” 刑南艺惶惶然的看向二万：“他还没跪在地上对我叩头请罪，说他不该碰我的人，不该让我的人对他动了心！” 简瑶说：“合同里没这一条。” 刑南艺回首。 简瑶盯着地上血气漫了全身的陈启明低声喃喃：“合同里写的明明白白，只是打他，没有让他磕头对你认错这一条！” 简瑶手掌握拳：“没有！” 刑南艺挣开了二万，噗噗的笑出声：“你可真是个……婊子。”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推开二万转身走，两步后顿足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陈启明：“送去医院好好治，这件事，没完。” 陈启明走了。 简瑶原地站定了很久，在陈启明被二万抬上车后没跟。 车走远。 简瑶转身回家。 简瑶在被子里搂着那张皱巴的合同睡了一天一夜。 砰砰砰的砸门声响不断。 简瑶从被窝里爬起来去开门。 门外站着陈贺。 简瑶怔松了好大会：“叔叔？” 陈贺把手机递过来：“启明让我来找你和他通个电话。” 简瑶看向手机页面，抿抿唇：“我……” “通一个吧，陈启明小臂和腿骨折，肋骨断了四根，差点扎进脏器，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要和你通电话，但你的手机打不通。” 陈贺像是老了五岁：“看在我的面子上，打一个吧。” 简瑶沉默了。 陈贺把电话拨出去按了外音。 陈启明声音沙哑但是喜气洋洋的：“成了吗？” 第375章 你会答应 简瑶怔住。 电话那端的陈启明雀跃的说：“是不是成了，你想要的东西，从刑南艺那拿来了，对吗？” 简瑶喉咙滚动：“恩。” 陈启明在电话那头嘿嘿的笑了两声，两声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伴随着吸气声和起伏的呼吸，软绵绵的开口，“我好疼啊……” 拖腔拿调。 像是在撒娇。 简瑶抬头看向陈贺，接过手机去洗手间，在马桶上坐下，“对不起。” 陈启明说：“如果觉得对不起我，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简瑶没吱声。 “刑南艺解决后，你就不用再和他来往了吧。” 简瑶沉默。 陈启明说：“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这次我真的帮上你了，对吧。” 简瑶：“陈启明。” “我想要两个报酬，一个是你没事来看看我，不用陪我，只是看看，第二个是等出院后，我想结束三个月期限，跟着你，让你亲手教我。” 简瑶：“陈启明。” “不是报酬，是请求，瑶瑶……”陈启明温温柔柔的说：“求你了，答应我吧，好不好？” 简瑶说：“你对我没有用了，请离开公司，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电话那头静了下来。 简瑶：“教你的事就此作罢，如果你非要和我算的话，我会折成现金给叔叔，各自珍重，就此别过。” 简瑶挂断电话起身出去把电话递给陈贺。 陈贺：“吃饭了吗？” 简瑶微怔。 陈贺说：“脸上乱七八糟的，没吃饭吧。” 简瑶摸了摸脸。 那晚回来的时候莫名很累，到家没换衣服没洗脸更没洗澡，拱进被子里就睡了。 简瑶：“我不饿。” 陈贺点点头，手机突然响了。 简瑶看了眼，陈启明的。 陈贺直接关机丢到了口袋里，“以后不要再和启明来往了。” 第471章 陈贺一直站在门口，没进来，面色温和，像个长辈，语气却很冷漠，“启明早早的就没了妈，我怕他缺少爱，不管再忙，都会带在身边，对他再了解不过，他从小就乐观开朗。天真了点，但却是个善良的孩子，不欺负别人，更没被别人欺负过，可你却一直在欺负他。” 简瑶没说话。 陈贺说：“你和启明之所以能结婚，是因为你说你怀孕了，可实际是，你并没有怀孕，这些我不和你计较，已经结婚就是我陈家的人，是启明的妻子，我会把你当成女儿来看待。世事难料，人心最难揣测，你和启明走到了离婚这一步。我知道你事业心重，当初进我陈家别有用心，但启明言行不妥，对你造成了伤害，是既定的事实。所以哪怕你们离婚了，我对你也总是保有亏欠，但这些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他的理由。” 简瑶低头没说话。 陈贺说：“他进陆氏一个月，上进了，能干了，自己找了几个老师，每晚给自己加课，书籍买了一箱又一箱。我欣慰，但我更心疼，因为这些是建立在他在你的手下被无数人欺辱谩骂斥责的基础上。如果是这样，我情愿我陈家家财散尽一无所有，也没办法忍受。” 简瑶：“对不起。” “启明这次因为你被打成这样，我无话可说，因为是他自己选的。但我接受不了你继续不把他当个人看的算计、利用和侮辱。请远离我的儿子，否则我会举全家之力把你赶出南城，哪怕前面挡路的是陆家，亦然。” 简瑶抬头看了陈贺很久：“我已经和陈启明说过了，以后桥归桥路过路，不用再见。我这边不会见，请您这边，送他出国也好，给他再找个老婆结婚也罢，不要再让他来找我。” 陈贺低低的叹了口气：“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简瑶：“什么？” “满是算计，毫无真心。” 陈贺转身走了。 简瑶站在门口很长时间，把门关上，回房间拱进被子里喃喃：“真心……值几个钱。” 简瑶在漆黑的被窝里把合同捋直，喃喃自语：“一文不值。” 她不信爱情。 哪怕前有陆少卿和沈眠的例子在那放着亦然。 在简瑶的生命中。 信什么都不如信自己。 爱情这玩意，只有真正饿过肚子的人才知道，啥也不是。 简瑶抱着合同再次睡着了。 悠悠转醒是因为有点冷，想朝被子里拱拱，却拱了一团空。 简瑶睁眼，看着近在咫尺含笑的刑南艺怔松了好大会。 半响后不过脑子的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场中瞬间一静。 简瑶缓慢的回神了，抱着合同转身背对刑南艺重新闭上眼。 刑南艺说：“你答应了的，要变回从前的瑶瑶。” 简瑶闭眼懒懒的：“四天后，不对，不到四天后。” “合同是假的。” 简瑶眼睛睁开，坐起身，“你什么意思？” 刑南艺温柔一笑，斜躺在床上，手托腮，绵绵软软的说：“这纸合同是假的，就是这个意思。” 简瑶愣住，低头看一直抱在怀里的一纸合同。 昨晚天色昏暗，时间很急。 简瑶沉浸在狂喜里，压根忘了细看，更没去细查，而且忽略了一件事。 九座矿山现在是刑南艺的了。 但法人名字却因为刑南艺还没和刑家撕破脸而写的别人的名字。 现在上面龙飞凤舞签的字是刑南艺的。 还是艺术签。 简瑶脑袋像是被砸了个闷拳，久久回不过神。 刑南艺：“我要让陈启明给我磕头认罪。” 简瑶把手里视若珍宝的合同递过去，僵硬的从齿缝中挤出字：“你……你他妈在耍我？” “对，因为我说完就后悔了，只是打他一顿，根本泄不了我的心头恨。” 刑南艺坐起身，腿在床上屈起，接过合同看了几眼，讥讽道：“瞧瞧你迫不及待的德行，最喜欢在合同上动手脚的简瑶，被人在合同上做了手脚。” 刑南艺凑近简瑶，眼底闪烁报复的快意，“滋味如何？” 简瑶巴掌直接扬了起来。 手腕却被握住。 刑南艺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亲口让他在我面前磕头认罪，我把刑家，一并给你。” 简瑶：“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答应的。” 第376章 臭虫 简瑶没忍住冷笑出声，“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因为你昨晚知道我在看，却选择和那臭虫接吻，并且在后门那，把爱过说成了还在爱着，简瑶，你比谁都清楚我因为你和那臭虫结过婚对他有多厌恶。你是故意的，你在踩着陈启明的尸体和我谈条件。那个吻做出来，那些话说出来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会怎么作践陈启明。虐、打、糟践、侮辱、这些你应该都想过了。并且已经接受了。” 简瑶脸腾地下红了。 这是被戳破了的羞耻和无地自容。 刑南艺一字一句，“做了婊子就别立牌坊了，恶心谁呢。” 简瑶唇角的血痂被咬破了，血气蔓延开。 简瑶眼底赤红：“你真是个疯子。” “不是我。”刑南艺说：“是你。” 刑南艺凑近，唇轻覆，把简瑶唇角还在的血气抿掉，温柔缱绻道：“是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权势和金钱，选择利用陈启明，放任我对他没有底线的作践，陈启明很恶心，但你也不逞多让。” 第472章 刑南艺眼圈默默的红了，开口：“你怎么敢呢。” 刑南艺眼底往下大颗大颗的掉泪：“简瑶，你怎么敢把我的瑶瑶变成这种恶心到让人想吐的样子，你，怎么敢？” 简瑶眼神恍惚了，喃喃道：“其实我比你想的还要恶心一千倍。” 因为她不是一无所有到被刑南艺算计的毫无还手之力。 相反。 很轻松很惬意。 只要找了陆少卿，该有的会有，只是比现在的要少了很多。 只是白费了三个月的时间，一切倒转回三个月前，只是如此而已。 之所以卑劣的利用陈启明。 是因为她想要的太多太多了。 她太贪心了。 简瑶扒了扒凌乱的发，“我不干了。” 说罢转身下床想走。 身后声音漫进耳朵。 “合同这次你起草，我不止给你刑家的矿山，还会给你刑家的全部。” 简瑶想走，但脚却像是生出了自己的意识，牢牢的扎了根钉子。 刑南艺说：“我把什么都给你，我的全部，我只要让陈启明跪地给我认错，让他当着他爸的面，当着整个南城的面，对我磕头，说他错了，不该碰别人的老婆。” 刑南艺从床上站起身，“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沦为整个南城不耻的存在，只要你答应，全部的全部，我拥有的全部，我都给你。” 简瑶侧身：“为什么要当着他爸的面？” “因为他爸来找你了，我受够了，我不能接受你身边有姓陈的影子出现，哪怕是个糟老头子也不行。”刑南艺走近，从身后圈住简瑶的腰，眼泪断了线的砸在简瑶脖颈，低低的说：“我嫉妒的快疯了，瑶瑶，我真的受不了，我这两天不敢出现在你面前，因为满脑子都是那晚你和陈启明拥吻的画面，我总是在想，你们平日里是怎么在一起的，那两百次是什么样的，孩子……” 刑南艺手往下，覆上简瑶的小腹：“你和他结婚的时候还不到十九，那个该死的孩子……” 手被覆住。 简瑶说：“但凡你还是个人，就不该用恶毒的话来说一个存在不足两月的孩子。” 刑南艺：“可那是你和别人的孩子，并不是和我的。” 刑南艺吻了吻简瑶的脖颈，低低的说：“简瑶，去吧，亲口去告诉陈启明，让他跪地和我认罪，说不该胡乱碰别人的老婆，等我把视屏发到南城的内网上，我就进组，帮你去打天下，给你你想要的全部，我还会，再……” 刑南艺哽咽了：“再原谅你一点点，就一点点，你不能贪心再要了，不然，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简瑶沉默了很久，“这个，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 刑南艺圈着她的力道收紧。 哽咽委屈的腔调转了个弯，阴测测的，“你是舍不得吧。” “陈启明是陆少卿的好友。” 刑南艺打断：“商人逐利，不逐利，你也不会被他舍弃。” 简瑶说：“第一名媛这个词汇之所以会出现在南城，是因为陆少卿的母亲季清，季清手里有无数银行轮渡码头，她性子嚣张跋扈，爱恨分明。陈启明的父亲对她有大恩，却一直没要求报，如果你敢动陈家，季清不止不会放过你，还不会放过我。陆少卿就算再商人逐利，亲情淡薄，也不会在这件事上罔顾他母亲的意愿。” 简瑶被刑南艺松开，变成面对面扶着肩膀。 下巴被挑起后，简瑶直视刑南艺：“我如果真的舍不得陈启明，那天就不会明知道你在看，却还是和他当着你的面接了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你把他几乎打残。” 刑南艺没说话。 简瑶说：“我对你说的是事实，还有，陈家没你说的这么无能，陈贺是大山出身的孩子，身无背景无资源无人脉，赤手空拳做到现在这样被南城本土财阀高看一眼，自有他的本事。如果你真的这么欺辱陈家，咱俩都会玩完，刑南艺，你自己找死我不管，不要拖着我。” 屋里陷入死寂一样的安静。 刑南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简瑶说：“你换个别的条件吧，和你同房或者是怎么样都行，换个条件，把刑家一并给我。” 刑南艺抓着简瑶肩膀的手紧了紧，蓦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乐不可支，像是在嘲笑她的贪婪无底线。 简瑶面不改色：“换个条件，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只要你让一切维持现状，把刑家的九座矿山，把你有的都给我。” 刑南艺靠着简瑶的肩膀，笑出了眼泪：“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话音落地。 门突然被轻轻的敲响。 “瑶瑶。” 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哄小孩。 陈启明的声音从门口回荡进来：“老婆。” 简瑶惊在原地，眼底闪过怒火，开口想喊的时候，嘴巴被捂住，整个人被推到了墙壁那。 简瑶想挣扎出声让陈启明滚蛋。 但嘴巴被扣的很紧，全身四肢被死死的按在了墙壁上。 “嘘。” 刑南艺凑近吻了吻简瑶的脸，低低的说：“别说话，否则，我会把你刚才说的话，全都当成是在护着那条臭虫。” 第377章 不信你 简瑶急速起伏的心口慢慢的平静了。 第473章 门外陈启明的声音还在持续。 温温柔柔的，带着小心和忐忑：“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说报酬，也不该和你说请求，你别赶我从公司里离开，你答应我的，你说了，只要我在陆氏待三个月就会教我，手把手的教我，瑶瑶，老婆……” 陈启明声音破碎又颤抖：“我不疼了，一点也不疼，我不让你来看我了，你别……你别赶我走，让我再待六十二天，然后亲手教我，行吗？” 刑南艺眼底血红一片，凑近简瑶耳边轻语：“你还答应了三个月后要亲手教他？” 简瑶没说话，也说不出口，但看刑南艺的眼神却带上了抹不去的憎恶和厌恶。 刑南艺额头和简瑶相抵：“我想让你陪我三个月，就差跪在地上磕头，可你却就这么轻飘飘的答应了要手把手的教他？手把手啊，手把手……” 刑南艺闷闷的笑出声：“你可真……行。” 门外陈启明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次，我以后不敢了，我昨晚，我昨晚……我昨晚其实挺开心的，因为我终于又对你有用了，我这个人其实有点笨，什么都不会。从你开始和陆少卿沈眠关系亲近了后，我就开始害怕，怕陆家能给你很多，陈家对你没了利用价值，你会不要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和你怄气，昨晚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瑶瑶，你再给我次机会吧，让我跟着你，我发誓，你绝对还能从我身上找到可以利用的东西，你相信我，真的，绝对可以的。” 陈启明细细碎碎的哭腔从门外传来：“我没哭，只是……只是这里风太大了。” 刑南艺牢牢捂着简瑶嘴巴的手掌松开了。 简瑶闷闷吐话：“我去让他走。” “不。”刑南艺埋进简瑶脖颈的脸抬了起来，居高临下道：“你去告诉他，晚上十点去会馆。” 简瑶拉下刑南艺的手，“我说了，你找死我不管，但你不能拖着我……” 刑南艺打断：“不是跪地认错，是让他对你彻底死心。” 简瑶怔住。 刑南艺手抬起摸了摸简瑶的脸，温柔缱绻道：“晚上十点，我给他找几个人，只要你亲自把他送进去，看着他把一切都做完，告诉他，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你面前，我就把什么都给你，刑家、矿山、公司，我拥有的全部，我都给你。” 简瑶：“为什么？” “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把他推给别的女人。是我，我接受不了，我觉得，他也会接受不了，然后对你彻底死心。”刑南艺歪头，冰凉的手指轻抚简瑶的脸：“还有，这样我才能确定，你真的对他只是爱过，没有别的感情，往后余生，你的眼里生命里，会只有我。” 简瑶：“我要亲自起草合同。” 刑南艺莞尔一笑：“好啊。” 简瑶推开他整整衣服走去门口。 手覆上门把手开了条缝。 蹲在门边墙壁捂着脸细细碎碎哭的陈启明扭过头。 慌张的把眼泪擦干净，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墙站起身，“我……我没哭，只是风太大了，骗你我……简瑶。” 简瑶上下打量陈启明好多眼。 从缠满纱布的脑袋，到病号服都遮不住的伤痕累累躯干，最后定格在乌紫烂青的脸上，“晚上……” 简瑶喉咙滚动：“晚上十点，在会馆里见。” 陈启明怔住：“啥？” “回去多吃点饭，攒点力气，晚上十点，来会馆找我。” 陈启明还想说话。 简瑶直接把门缝关上了。 陈启明兴奋雀跃的声音从门外漫进来：“我一定会去的，你等我。”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说：“我现在就回去吃饭，你等我昂，晚上十点，不见不散。” 拐杖砸地的声音慢慢远去。 简瑶抬头看刑南艺，冷若冰霜，“把刑家财产明细给我。” 简瑶后半天一直待在家里。 看着叫来的三个律师整理刑家的财产明细，一份份的装订整合。 晚上九点。 厚厚一扎资料递到了简瑶手里。 简瑶一帧帧的翻看。 半响后合上，拎起笔看刑南艺找来的公证人员。 简瑶负责今晚事成，只要事成就什么都是她的。 事不成，不管因为什么。 她要赔付对方同等数额违约金。 简瑶多看了很多眼违约金数额。 这些钱，一千个她也赔不起。 刑南艺悠悠道：“事成事不成，你我双方请来的公证人员说了算，不是我说了算，这个我做不得手脚。” 简瑶手指蜷了蜷，抬头：“有药吗？” 刑南艺挑高眉。 “陈启明是个人，清醒的他，我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刑南艺噗噗的笑了几声：“有，到地我给你呈上去，你亲手给他喝。” 简瑶点头。 签字画押。 对面已经签了字的刑南艺手机响了。 刑南艺看了好几眼，竖起手机对着简瑶：“现在才九点，那臭虫已经到了。” 视屏中的陈启明脑袋上的纱布没了，戴了一顶帽子，穿了一身白，没拿拐杖，一手扶着腿，一手捧着一束花朝着会馆们门口挪。 第474章 刑南艺收回手机喃喃：“真恶心。” 简瑶：“走吧。” “不着急。”刑南艺把手机按灭：“去洗个澡。” 简瑶微怔。 刑南艺托腮笑道：“你这个样子，我带不出门。” 简瑶洗了澡，换上刑南艺让人送来的裙子。 头发也被刑南艺绑成了公主头。 打扮的像是个被娇养的小公主一样坐车去了会馆。 被门口的人引着到会馆门口后站定，朝刑南艺伸手：“给我药。” 刑南艺给了。 简瑶把塑封的粉末袋子捏紧，半响后递过去：“再给我一份。” “你什么意思？” “你用一份，陈启明用一份。” “这么不信我啊？”刑南艺轻笑：“怕我给他换成别的？” 简瑶穿的多清纯美好，眼神多冷冽：“对，我不信你，一点都不信。” 第378章 拒绝不了 刑南艺脸暗沉了一瞬，但没说什么，抬手要了一份。 下到酒水里想喝时，简瑶阻住。 把手里的递过去。 刑南艺轻轻笑。 没重新下酒里，直接撕开塑料袋仰头倒进了嘴里。 插兜朝简瑶近了一步：“等结束后，你要对我温柔点，多喊我几声哥哥，不然，我可能会没轻重。” 简瑶避开，端起最开始那杯酒水推开了包厢的门。 房间里陈启明本在低头看着手机嘀嘀咕咕，听见开门声，从沙发上直接站了起来。 看了简瑶几眼，有些拘谨的不看了，又看了几眼，低头挠挠头。 好像是挠到了伤口，嘶了一声，手放下握在一起，支支吾吾道，“那个什么……你来了。” 简瑶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把门关上，闭闭眼再睁开，转身走近陈启明：“你……” 话没说话。 陈启明弯腰拎起旁边放着的巨大玫瑰花，“送你的。” 简瑶目光落在玫瑰花上，手抬起，轻轻抚上花瓣，“我不喜欢玫瑰花。” 陈启明明显一怔。 “没什么用，不当吃不当喝。” 陈启明：“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简瑶没接玫瑰花，把酒杯放下，坐在沙发上，侧目看他：“哪对不起我。” 陈启明抱着花坐下：“我……我不该给你买玫瑰花。” 简瑶沉默了，目光转移至前面大片漆黑的反光板。 对面是个房间，能清楚的看见这间房。刑南艺现在应该坐在那，要不了多久，她也会坐在那。 简瑶说：“沈眠从前和我说，时间可以治愈很多东西。” 陈启明抿抿唇，朝简瑶坐的近了点：“你……叫我来干什么？还有，你今天……” 陈启明咳了咳：“怎么穿这么漂亮。” 简瑶看着反光板里陈启明白净的脸说：“尤其是能治愈本就廉价的感情，这个世上，从来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只有谁弱，谁才会活不下去。” 陈启明微怔。 简瑶看向酒杯，拎起来递给陈启明：“喝吧。” 陈启明接过喝了，一口后皱皱眉，“味道不太对。” 是不太对，里面加了药。 简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喝完。” 你全身都是伤，喝完了才能提起兴致，早点结束，早点回家养伤。 陈启明喝完了，侧目问简瑶，“你和他结束了吗？” 简瑶没说话。 只是目不转睛的看陈启明星星亮亮的眼睛。 在心里默默的发誓。 等我把刑南艺利用完，我会护陈家成为纺织业巨头，让陈家的市值最少翻十倍。 这样。 也算对得起你的牺牲。 不对。 简瑶轻轻浅浅的笑笑。 陈启明跟着绽开一抹笑，笑出小虎牙，凑近很温柔的问：“你笑什么这么开心？” 我笑我太离谱。 你在我之前谈过好几个女朋友，碰过的数不胜数。 只是再多三个罢了。 就算老了点，丑了点，眼睛一睁一闭也就过去了。 纯洁这个东西于我无用，于你又怎会有用呢？ “你在这坐会吧，我先……” 简瑶话没说话，包厢门被推开，进来三个女人。 包厢里的灯光突然灭了大半，昏昏暗暗的，伴随着响起的歌声，多了旖旎和暧昧。 “这房间怎么怪怪的，你们是谁？” 对面排排站的三人，笑吟吟的回应陈启明：“是来陪你的啊。” 话音落地。 简瑶手机响了。 刑南艺在电话那端语气含笑，“亲口告诉他。” 简瑶把电话挂了。 倒了杯茶喝一口，侧目看不明所以的陈启明，“你今晚和她们三个过，就在这。” 陈启明愣住。 “比我想象中好，我以为会是四五十的，她们看着还挺年轻的，三十岁上下……”简瑶把茶水一饮而尽，打量对面在昏暗中的三个长发女人，点评：“都有点瘦，但是挺漂亮的……” 接下来的话被拉住的手腕阻住。 陈启明眼圈通红：“你什么意思？” 简瑶：“你和她们在一起一晚，明天我们和好。” 陈启明蓦地笑出声：“你又和我玩离婚时候的把戏？” 第475章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笑容没了，牙冠紧咬，咯吱咯吱的泛起一阵阵的响，“你和刑南艺到底结束了没？” 没。 我和他会纠缠很久。 一直纠缠到把他利用的体无完肤，然后彻底丢弃为止。 简瑶说：“结束了。” 但在此之间，也不想和你再纠缠了。 简瑶看他眼底突然冒出来的眼泪，蓦地感觉很累，低低的叹了口气，“和你，也结束了，这三个女的就是我想彻底摆脱你的证明。结束后让你爸送你出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只剩陈启明飒飒往下掉的眼泪。 简瑶不耐烦：“你为什么又要……” 握着简瑶手臂的手突然收回，陈启明手忙脚乱的擦眼泪，“我没哭，我没哭，我只是……” 简瑶起身就走。 走了几步，手臂再次被拉住。 陈启明说：“简瑶……” “松手。” 陈启明没松，低声说：“你告诉我，你这次是为了算计谁？你和刑南艺还没结束，你是在利用我算计他，或者是算计别的什么人，对不对？” 简瑶背对陈启明没说话。 陈启明说：“是这样的，没错，的确是这样，可就算是这样，也别……也别这么对我啊。” 简瑶被陈启明拉了过去。 陈启明弯腰，泪眼婆娑的和简瑶对视：“我们商量商量，换一种法子。” 陈启明声音很轻很轻：“要不然，再找人打我一顿好不好？我不疼，我身体很好。” 简瑶低头没说话。 陈启明腰弯到了极致，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别把我推给别的女人，这样，我真的感觉我们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陈启明的脖颈和脸还有手背泛起了大片的潮红，弯腰和简瑶说话间，滚烫的温度扑面而来。 这是药效上来了。 简瑶伸手：“手机给我。” 陈启明给了。 简瑶握紧看着陈启明说：“我不是为了要算计谁而这么对你，是因为我真的厌倦了你，想要彻底摆脱你，我给你下了药，待会还会出去把门给锁上，你今天，必须要和她们过一夜，你拒绝不了，也没本事拒绝。” 第379章 一败涂地 简瑶的合同已经签了。 事成，什么都是她的。 事不成，她会倾家荡产，一无所有，这辈子再没翻身的机会。 今晚的事，成也要成，不成也要成。 陈启明的眼神明显懵了，呆滞的看着她。 简瑶看向闲闲开始聊天的几个女人，“过来，把他拉走。” 三人过来，嘻嘻哈哈的把陈启明给围住。 简瑶转身手覆上门把。 陈启明的声音漫进来，夹杂着舒缓的音乐和女人的甜笑声，却字字清晰，“你当年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 简瑶顿足不过一秒，拉开门。 手腕突然被拉住。 简瑶侧目。 撞进陈启明通红的眼睛。 陈启明歇斯底里的吼：“你既然没长心，怎么都不会爱我！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世界祸害我！为什么让我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陈启明眼神凶狠：“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出现！” 一个女人朝前拉：“陈先生……” 陈启明手猛然一挥：“滚开！” 女人倒地，吊带滑落一根。 简瑶侧目看了眼，开口：“来人。” 包厢门被打开。 简瑶：“把他拽走。” 陈启明的脚像是钉在了地上，死死的拽着简瑶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入她皮肤里，眼圈血红一片：“你……你怎么能……” 咔嚓一声。 陈启明的手腕被人砸脱臼了。 从简瑶手腕上垂落。 只剩简瑶腕间多了道指甲挠出的细长伤口。 简瑶看了眼转身想走。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这声吼的意味很复杂。 带着怒火和愤恨还有浓郁到要炸掉的无力。 简瑶没说话，转身出去。 背靠门沉默良久，抬脚想走。 脑中突然闪过那个摔倒的女人。 简瑶脚步停住，转身悄悄开了条缝。 一眼看见刚才那个被陈启明推倒的人正撩开衣服让同行的人看后背上有没有撞出血。 后背被人挡着，但行行绰绰间，还是有些许雪白漏出来。 骨瘦如柴，像是排排骨架，只堪一层皮裹着。 但不止是如此。 还有脓疮，一片又一片，密密麻麻的几乎覆盖了整个后背。 简瑶愣住。 心脏突兀的狂跳了起来。 下意识想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肩膀被拉住。 刑南艺说：“我们去隔壁看戏吧。” 简瑶侧目看。 刑南艺抬手捋简瑶鬓边的碎发，温柔轻哄：“乖，做的很好，等待，过一会，什么都是你的了。” 简瑶握紧包厢门的手松开了。 刑南艺往日的温度很凉，现在却烫的惊人。 牵着简瑶朝隔壁走，唇角漾起甜蜜又得意的笑。 简瑶在要进去之前开口，“我想去洗手间。” 第476章 刑南艺挑高眉：“里面有。” “我还没准备好和你在一起，我想去大厅的洗手间冷静冷静。” 刑南艺看了简瑶许久，手松开了。 简瑶转身走。 身后漫进一声笑：“还记得吗？你签下的那个合同。” 简瑶顿足。 刑南艺笑笑说：“事不成，不管因为谁，你会背上数百亿的欠款，成为一个穷光蛋，这辈子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我知道。我还知道事只要成，我就会成为人上人，不是现在这样的人上人，是和陆少卿一样，无人敢欺负的豪门财阀，是我这个人，不夹杂任何的前缀。” 简瑶走了，到洗手间进隔间坐着发呆。 半响后找出手机开始搜索‘艾、滋病’。 弹出来的图片赫然和那个女人后背的照片一模一样。 简瑶恍惚了。 不单单是她，另外两个也瘦的吓人。 如果没意外的话。 三个，应该都是。 刑南艺打的主意不是让陈启明死心，或者是看看她的诚意。 而是要让她亲手毁了陈启明，毁到体无完肤。 简瑶肩膀塌了，蓦地尖叫出声。 半响后尖叫声乍然而止，呆呆的看着前方。 良久后站起身扶着墙出去，到外面被个打电话的女人撞了下。 简瑶的包被撞掉了。 蹲下捡。 从小型笔记本到笔到计算机到耳机到耳塞，到拿来的陈启明的手机。 被砸亮的手机屏幕上是俩人从前的婚纱照。 简瑶看了眼丢进包里，再捡，捡到一颗五彩缤纷的糖果。 简瑶怔怔的看了很久。 进洗手间关门上锁打电话。 “沈眠。”简瑶背靠门跪坐在地，眼泪夺眶而出：“救救陈启明，救救他，救救他！” …… 快五月了。 车门打开时，简瑶还是被冷风吹的哆嗦了下。 沈眠上车拉出毛毯给她围上：“那三个女的的确是艾、滋病患者，还是重度，牙龈一直带血的那种。” 艾、滋病传染途径分明。 血液、x交。 简瑶裹着毛毯低声问：“陈启明碰她们了吗？” “陆少卿把我的眼睛捂上了，我没看见，不过应该没有，我听他带来的人说，陈启明衣服被扒光了，但好像撞墙晕过去了，大概没来得及，他被送医院了，等会我去问问那三个女的的说法。” 简瑶没说话。 沈眠安慰：“就算碰上了，及时打阻断，也不一定会有事。” 简瑶脑袋磕上车窗沉默。 沈眠坐着陪。 车里一时间静了下来。 简瑶低低的说：“我败了。” 沈眠微怔：“什么意思？” “败在我的自大、狂妄、自以为是和贪婪，忘了与虎谋皮，没有好下场。”简瑶喃喃：“我和陈启明结婚后没遇到过什么挫折，一直都是顺顺利利的，因为这些顺利，我变得以为什么都在我的掌控里，我败了。” 简瑶脚踩上后座，脸埋进膝盖里，低低的说：“一败涂地。” “你还不到二十一岁。” 简瑶：“沈眠。” “恩？” “我有点冷。” 沈眠眼圈莫名其妙的红了。 简瑶打扮的很漂亮，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但细看看才知道，漂亮的底子下是几乎要崩溃的内里。 沈眠朝前抱抱她：“没关系，败了我们再重新开始，你太年轻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简瑶默默的想。 来不及了。 简瑶因为在合同上被算计了一次。 慎之又慎。 虽然起草的缘由荒唐且可以推翻不成立。 但她自以为是的怕刑南艺借此反悔，在公证处用别的名义做了公证。 五百亿的帐。 简瑶这辈子也还不起。 报仇……无妄了。 简瑶在沈眠怀里蜷缩成一团，失声痛哭。 第380章 别再见了 简瑶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 手机关机丢到一边，谁也没见。 某天睡醒，听见门稀稀疏疏的传来声响。 从被子里挤出来，出门看门的方向。 到沈眠的声音传进来才从茫然断线中回神想说话，但嗓子哑的厉害，咳了咳开口：“你这是把我家门锁拆了？” “没，不过是找了个开锁的。” “怎么不敲门？” 沈眠翻了个白眼，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没好气的说：“半个月，老娘来敲了五次门，你就没给我开过一次，如果不是看见你外面多出来的外卖盒子，我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说着扇扇口鼻：“你这屋什么味啊。” 沈眠去拉窗帘开窗户，皱眉把餐桌上没收拾的垃圾收拾了。 简瑶裹着被子靠在墙边看她，“你不该来我这。” 沈眠收拾垃圾的手微顿，抬头看她：“为什么不该来？” “陆少卿不会让你再和我来往。” 陆少卿从医院回来善后时看简瑶的眼神。 简瑶记得清清楚楚。 厌恶、憎恶。 而且一把把车里的沈眠拉下来，还拍了拍她的身上，像是嫌她脏。 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你不该来。” 第477章 “你有病吧。”沈眠翻白眼：“竟然以为他能管得了我。” 简瑶没说话。 沈眠额首：“去刷牙洗脸，你瞧瞧你的样子，像是快死了。” 简瑶看了她一会，转身去了。 出来的时候家里干净了很多。 “去吃饭。” 简瑶坐下吃沈眠带来的清粥小菜。 “你那晚让我告诉陈启明的话，我说了，但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 简瑶没说话。 沈眠说：“你那么说，就不怕他恨你吗？” 简瑶嘱咐沈眠告诉陈启明。 那些有艾、滋病的人是她找的。 陆少卿之所以能出现把他带走是巧合。 如果不是这个巧合。 陈启明已经被她给毁了。 简瑶：“恨也比缠着我强，我真的不想再和他纠缠了。” 沈眠托腮道：“陆少卿的确和我闹了，但不是因为你之前对陈启明做的那些事，是因为他觉得你欠陈启明一个道歉，还有，他觉得这件事他有责任，他知道你……急功近利，也知道刑南艺不是个善茬，却没管，放任了，结果差点害的陈启明被毁了，他那晚对你冷脸，也是在对他自己冷脸，你别放在心上。” 简瑶哦了一声。 沈眠：“陈启明没告诉他爸。” 简瑶微怔。 沈眠笑笑：“别怕，也不用不敢开门，陈贺不会上门来骂你。” “谢谢。” 沈眠：“他今天出国。” “恩。” “你要去和他说声对不起吗？” “不。”简瑶说：“我们俩不合适，就这么断了很好，他恨我更好，恨比爱强，没这么烦。” 沈眠沉默了会，说：“你不问问刑南艺的事怎么处理的吗？” 简瑶吃不下了。 沈眠说：“别逃避，逃避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不如坦然面对。” 简瑶：“怎么处理的？” “刑南艺和司意涵被我家少爷赶出了南城，并且勒令不许再踏进这里一步，他这些天一直在试图和你联系上，人都被陆少卿给赶走了。一个礼拜前，陆氏娱乐来了一群律师，是江南很有名的律师团队，要起诉你。” 沈眠叹了口气：“你和刑南艺签的合同是真的无可指摘，找不到一丁点漏洞，五百亿的帐，你背定了。” 简瑶：“我在陆氏的股份还有拿下的项目值多少钱？” “我让陆少卿把陆氏娱乐的股份炒高，在最高点的时候把你的股份给抛了出去，加上项目你签约的艺人，打包价六十亿。” 比简瑶预期中多了十倍。 沈眠说：“你的股份和你之前抢走的简冉项目会一起给刑南艺，剩下的这边在继续和他谈，但对面不理。” “他的诉求是什么？” “要和你对话，否则他会告到你成老赖进监狱。” 简瑶没说话。 沈眠说：“还有个坏消息。” “什么？” “简冉趁火打劫。”沈眠说：“陆氏娱乐因为股东变更加上创收项目失败的事，人心惶惶，简瑶在收拢他们进自己公司，我发现的时候，你之前签约的艺人，包括那个项目的人，已经去了那大半。” 沈眠肯定道：“我觉得她好像对你和刑南艺之间发生的事全都清楚，一直在伺机而动。” 简瑶恍惚间想起那次路上碰见简冉。 她那漫不经心带了点浅淡轻蔑的笑。 扒了扒头发，麻木道：“我轻敌了。” 沈眠说：“要收拾她吗？” “不了。”简瑶说：“留着吧，我以后自己来。” “你这个人，怎么老是把什么都背到自己身上。” “不是背到自己身上，是不亲手报仇，心里那股气压不下去。”简瑶眼圈红了，砸了砸酸涩不堪的心口，“那股眼看着家人在我面前一个个被逼死的怨气，根本不下去，会在我心里发呕发臭发烂。” 她接受不了简家毁在任何人手中。 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碰。 只能留给她亲自碾碎。 哪怕现在这种想法像是以卵击石，充满了可笑和异想天开。 简瑶叹了口气：“我去公司和刑南艺带来的人对话，聊剩下的欠款。” 不提简家。 简瑶还想逃避。 逃避骤然一无所有。 提了，不想逃了，因为逃了，永远也报不了仇。 沈眠：“我陪着你。” 简瑶起身换衣服下楼。 到单元楼的时候莫名的朝后看了眼。 视线定格在一辆黑车上。 那里像是有个人在看着她。 诚如她所想。 后座的车窗下滑。 陈启明的脸漏了出来，冷冷的，面无表情的和她对视。 陈启明在简瑶的印象里，要么朗朗大笑，要么嬉皮笑脸，要么撒娇耍无赖，或者是委屈、哭泣，从没这么冷淡的看过她。 简瑶扫了眼收回视线上车。 车辆启动和已经关上窗户的车擦肩而过。 出了小区门后。 简瑶的车开向市区，从后视镜看到陈启明的车开去城郊。 那是机场的方向。 简瑶无声自语——别再见了，陈启明。 简瑶压低帽檐去了公司。 会议室里乌泱泱的。 第478章 陆少卿这边的律师团队坐一方。 对面是刑南艺派来的律师团队。 简瑶站在门口清晰的听见对面说：“刑总交代了，简瑶不露面，我们这边不接受任何的还款协商。” 第381章 知道错了 简瑶敲敲玻璃门，“我来了。” 屋里人一怔。 沈眠额首：“我们的人先出去。” 陆家的人出去了。 简瑶抬脚走。 衣服被拽了下。 沈眠做口型：“拖延时间。” 没等简冉品出什么意思。 沈眠放手了。 简冉在刑南艺的律师团队对面坐下，双手交叉，淡道：“谈吧，怎么还款。” 对面律师拨通电话。 简瑶对面多了个刑南艺，在手机里直勾勾的看着她。 那晚简瑶在洗手间待了十分钟。 刑南艺找来了。 敲门简瑶没应。 后来刑南艺砸门，拽着她让她去看陈启明被毁。 简瑶拎起手机砸了他的后脑勺，把他掀翻在地，骑在他身上，不顾一切的朝着他的脸上砸。 大堆大堆的血冒了出来。 简瑶的手机和手全都黏腻一团。 刑南艺的表情简瑶没顾上去看。 自己的却能想象。 狰狞不堪，愤怒到了极点，像是地底下钻出来的恶鬼。 简瑶被赶来的二万按在了地上。 刑南艺爬起来后蹲在她身边拽起她的头发，骂她婊子还要立牌坊。 然后陆少卿的人来了。 乌泱泱的直接挤满了会馆。 刑南艺把她护在身后，让二万带她去江南，但却孤掌难敌四手。 刑南艺被按下后。 简瑶直接走了。 刑南艺喊她名字的腔调，像是野兽啃食动物的嘶鸣。 简瑶交叉握住的手紧了紧，平静的和视屏对面，脸上多了好几道狰狞疤痕的刑南艺对视。 刑南艺：“你瘦了。” 简瑶：“你丑了。” 刑南艺托腮轻轻笑：“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贪婪。” 简瑶没说话。 “陆少卿想要我手里的石油，你为了从中分一杯羹，主动请缨要把司意涵赶出南城，你从没被我逼到一无所有。” 简瑶：“是。” “既然贪婪到那种程度，为什么要把陆少卿叫来拦我？” 简瑶沉默了。 “你还爱着他？” 简瑶说：“不爱了。” “那是为什么？” 不知道。 简瑶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她很坏。 年幼那会抢钱是家常便饭。 碰瓷的时候恨不得把人的钱包给榨干。 她还曾愤世嫉俗过，抱怨为什么世道对她这么残忍。 然后把这些愤世转移到了那些她能欺负的混球身上。 她做过很多坏事。 对于利用陈启明也没犹豫过，只想得到更多更多的利益。 所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在看见那颗五彩缤纷的糖果时，给沈眠打了电话。 求她救救陈启明，不要就这么让他被毁了。 简瑶沉默了。 刑南艺说：“为了陈启明，你到手的石油二成股份，数千亿被抢走，不止报仇无妄，还背上五百亿的债，感觉如何？” 简瑶：“还好。” “五百亿，你打算怎么还？” “你想让我怎么还？” “来江南，再毁陈启明一次，结束后，咱俩的帐一笔勾销，石油被算计走的事，我也不和陆少卿计较。” “不是不和他计较，是你计较不起，否则你现在不是在视屏里，是在我的对面掐着我的脖子。” 视屏里刑南艺的笑容消失了。 简瑶说：“换一个方案吧，陈启明出国了，去的地方，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是陆家的地盘，你动不了他。” 刑南艺：“来我身边陪着我。” “做不到。” 与虎谋皮只一次，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不可能再多一次。 刑南艺脸上的笑没了，目光阴恻。 “聊聊欠款吧。刑南艺。”简瑶脑袋朝下，趴在办公桌上，倦倦的，“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一个月，要么你还钱，要么你来江南陪着我，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简瑶伸出手指把视屏挂断。 良久后看向对面的律师：“如果我没钱还，除了成老赖被上黑名单限制出境之外，会被判几年？” “我们这边有办法让你判十年以上，还有，欠款除非身死，否则不会抵消。” 简瑶想了想。 她这边的律师团队出手，两厢争执，应该会判五年左右。 简瑶起身走了。 到外面压低帽檐插兜朝着电梯走。 手猛的被拉了一把。 “你去哪？” 简瑶：“回家睡觉。” 然后好好想想进去后再出来怎么从头再来。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眨眼就过去了。 沈眠翻了个白眼：“你在想什么？还用这种刻苦思索苦大仇深的表情。” 简瑶：“没什么，你吃饭了吗？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你刚吃过，我也不饿。”沈眠握紧简瑶的手：“跟我来。” 第479章 简瑶被动的被带入之前的总经理办公室。 推门进去一眼看见了陆少卿。 沈眠：“你在这站着。” 说着朝前走趴上办公桌：“少爷。” 沈眠脸被推开。 “一边去，别趴。”陆少卿冷冷的。 沈眠：“是你在简瑶进去的时候给我发消息让简瑶拖延时间的，你现在翻脸不认人是什么意思。” 陆少卿脸从电脑上挪到简瑶脸上：“知道错了吗？” 简瑶微怔。 陆少卿额首：“说。” 上位者的威压扑面而来。 简瑶抿抿唇想说话。 陆少卿的脸上多了双揉捏的手：“你别板着脸吓唬她，她才不到二十一，还是个孩子。” “她这样贪心不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东西算哪门子孩子。” “那我是什么？”沈眠趴在办公桌上一眨不眨的看着陆少卿：“我从前也这样，我算什么？” 陆少卿有点急了：“你别趴着，起来，我没说你，你和她不一样，你很好，好的不能再好。” “说正事。” 陆少卿闭嘴了，重新看向简瑶。 脸色还是不好看，口吻却温和多了：“知道错了吗？” 简瑶：“知道了。” “错在哪？” “不该……”简瑶嘴巴蠕动，低头轻声说：“不该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不该自大、狂妄、自以为是、不该贪心，不该……” 不该恶毒无下限，为了一己私欲，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简瑶没说话了。 “知道错就好。”陆少卿说：“这件事我给你解决。” 简瑶怔住。 陆少卿说：“他怎么算计的你，让沈眠念叨了半个月，吃不好睡不好。我就怎么算计回来，五百亿……老子让他欠一千亿。” 第382章 离家 陆少卿调转电脑，对沈眠和简瑶说：“这是刑南艺二十多天前签下的代言和高奢，以及高价值综艺，应该是打算帮你挣钱。我让人从后台改资料，江南那边我也安了人，等一个月后刑南艺会背上比之前高十倍的违约金，卖了他的刑家也赔不起，还有，他毁了刑家三个子孙的事我会捅给刑家分家，让他们对他群起而攻之，欠款，他会主动取消。” 简瑶惊在原地。 陆少卿说：“你最大的错是合同出来后不第一时间说，让我这边从主动变成被动，如果你第一时间开口，我可以直接撕毁合同。” 陆少卿冷笑：“自作聪明，一丁点破事捅成大麻烦。” 沈眠打断：“你好好说话。” 陆少卿皱眉：“和你说多少次了，别老趴着。” 看沈眠不趴了，满意了，面对简瑶正色道：“准备准备，一个月后离开这里去境外。” 沈眠皱眉：“那地可是快要打仗了。” “南城她的东西为了稳住刑南艺的视线，势必要给他，她在南城一无所有，有刑南艺的人盯着，也什么都干不了，在这里憋着，不如出去历练历练长长见识。” 陆少卿其实有自己的私心。 每一笔产业，尤其是大笔数额的产业，想要快速收为己用，并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 就是亲自去。 可陆少卿不想去。 二十一个国家的石油。 一一跑完，最少要一年半。 沈眠肯定会跟着。 可是…… 陆少卿瞄了眼沈眠的肚子。 他感觉沈眠好像怀孕了。 只是这个笨蛋最近因为简瑶的事吃不好睡不好，自己没发现。 就算没怀孕，陆少卿也不想去。 那地太苦了，他不想沈眠吃苦，更不想她想落落郁郁寡欢。 之前愿意和简瑶分账，就是为了让她去进行境外的收复。 现在巨额欠款砸下来更该让她去。 简瑶这女人胆大包天，贪心无下限，也是最合适替代他去的人选。 沈眠还想说话。 简瑶打断：“我去。” “可以。” 简瑶：“五百亿，我会还给你。” “四百四十亿。”陆少卿拎起旁边的文件袋丢过去：“这是现在境外的石油价格，境外乱起来后，涨幅的十分之一价格算作你还的欠款。” 沈眠：“你……” 简瑶：“好。” 沈眠还想说话。 陆少卿嘘了一声。 沈眠闭嘴了，乖乖的在他身边站着。 陆少卿浅浅的笑笑，重新看向简瑶：“我会给你开工资。” “谢谢。” 陆少卿说：“如果没意外的话，你去的几天后那里就会开始打仗，在安全区待着，你会很安全，没人能动你分毫。记住，就在安全区待着。” 简瑶点头，看向沈眠：“能帮我倒杯咖啡吗？” 沈眠：“你有事想和陆少卿单独说？” 简瑶抿抿唇：“是。” 沈眠出去了，贴心的把门给关上。 简瑶不是有事要和陆少卿单独说，是他有事要和她单独说。 简瑶攥了攥因为紧张而冒出的掌心汗，“您说吧。” “沈眠从前也不择手段过，但细究究，从没伤过身边对她好的人。” 简瑶没说话。 陆少卿说：“陈启明和你婚姻存续期间私生活不检点，但归根结底，他没伤过你分毫，整个陈家，从陈叔到他，在你是陈家媳妇中间，都不留余地的站在你身后，他们没人对不起你，简瑶，你这次过了。” 第480章 简瑶沉默。 “你是沈眠唯一的朋友，她把你看的很重，若你敢把算计陈启明的心思挪出半点用在她身上，哪怕只是微小的利用，不管因为什么，我都会把你丢进海里喂鱼，而且可以保证，沈眠绝对不知道。” 陆少卿的话像是盆冰凉的水泼向简瑶全身。 陆少卿说：“我只警告你这一次。” 简瑶：“我知道了。” “出去吧。” 简瑶到外面没忍住，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 良久后擦掉眼泪转身回家。 一个月后。 简瑶在全国开始大范围出现刑南艺丑闻的时候去机场。 “你在那注意安全，貂和棉服穿好，帽子别摘，那地特冷……” 沈眠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没了。 简瑶笑笑打断：“你都说一路了。” “你不等刑南艺落败再去吗？” “不了，陆总可以。” 沈眠抬手揉揉简瑶的脑袋：“你才二十一。” 简瑶微怔。 “你还是个小孩子，跌倒了还有很多重新爬起来的机会，别丧气。” 简瑶看向沈眠平坦的小腹：“再想吃也别吃这么多水果，水果高糖属寒，吃多了不好。你是高龄孕妇，会得糖尿病……” 简瑶的嘴巴被沈眠捂上。 沈眠翻白眼：“不会说就别说。” 简瑶点头。 嘴巴上的手被松开了。 简瑶看向沈眠身后三步远安静等着的陆少卿。 抿唇小声说：“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吗？” 沈眠微怔，点头可以。 简瑶隔着卫衣轻轻碰了碰她的肚子，喃喃：“真想看看小孩子刚出生是什么样。” 简瑶眼底浅浅的内疚几乎让人无法忽视。 沈眠鬼使神差的开口：“你当年嫁给陈启明的时候，说怀孕了，后来又说没怀，到底是怀了还是没怀。” 简瑶：“怀了。” 沈眠愣住。 简瑶：“照顾好自己。” 沈眠点头：“别担心，刑南艺那边我们会盯着，你的消息也会封锁，没人会知道你去了哪。” 简瑶走了。 三年后。 “简总，南城来的电话。” 简瑶转身钻进帐篷里，“喂。” 电话那头的信号断断续续。 是这三年的常态，尤其是仗越打越烈。 简瑶皱眉：“喂！” “回来！” 简瑶微怔：“什么？” “回南城，沈眠出事了。”陆少卿说：“要见你。” 简瑶心口猛的一跳，呆愣在原地。 良久后嗓音颤抖：“她出什么事了！喂！喂！” 电话忙音了。 简瑶挂断电话，看向门口守着的阿森，“走。” 阿森说着一嘴不流利的中文：“去哪？” “回家。” 简瑶在二十一个小时后落地南城。 给沈眠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陆少卿的也是。 简瑶有点急了，打给季姨：“沈眠出什么事了？” 季姨说：“啥？” “沈眠出什么事了？” “出事，她出什么事了？”季清问对面坐着的陈启明：“启明，你给眠眠打个电话，问她怎么回事。” 第383章 回家 简瑶在听见‘启明’这两个字的时候怔松了一瞬。 “不用了，她没什么事，是我记错了。” 简瑶挂断电话指点出租车去沈眠的婚房。 路上看着四周陷入恍惚。 阿森：“姐，这里就是……你的……你的家吗？” “是吧。” “是……吧？” 简瑶没说话。 阿森扒着车窗看向外面，“姐，这个是什么？” 简瑶顺着看过去。 是个巨大的棉花糖雕像。 五彩缤纷的。 简瑶笑笑：“棉花糖，等忙完我买给你吃。” 阿森说好。 简瑶到门口敲敲门。 看见开门一直笑的沈眠咬了咬后槽牙：“你……胡闹！” “先去洗个澡再骂。”沈眠把简瑶拉进来，抬眼看见阿森怔住：“这是……” 简瑶：“这是我两年前在境外救的一个雇佣兵，他那个团被打散了，我把他留在了我身边。” 沈眠上上下下打量他。 比简瑶高一点，很瘦，皮肤很黑，鼻骨到耳边有一道很长的刀疤，年纪看不出，但应该不轻，因为表情硬到看着很老练。 总体面相很可怖。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眼神。 沈眠和他对视上的刹那，汗毛竖起。 这人的眼神给沈眠一种躬身准备捕杀猎物的感觉。 很危险。 “干妈！”一声脆生生的喊冒出来。 粉雕玉琢的沈落从沈眠身后蹦出来，绽开的笑脸在看见阿森的刹那乍然而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后面跟着摇摇晃晃走近的小胖丁扫了眼阿森，拽拽沈落：“姐姐不哭，只是狼。” 简瑶突然有点想笑。 回头看阿森一眼。 发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沈落。 阿森说：“姐。” “怎么了？” “她一定很好吃。”阿森指向沈落，额首冰凉道：“她会比我吃过的所有……东西都好吃。” 第481章 简瑶：“……” 沈落蹿到了沈眠身后，哭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恐惧到全身都在哆嗦。 简瑶转身把阿森推出去：“你在这等我。” 说着把门关上。 蹲在地上看两个三年没见过的孩子。 伸出手后感觉好像有点脏，在身上蹭了蹭，一眼看见手上溃烂的冻疮，最后没伸手，直接开口，“能让干妈抱抱吗？” 沈落扑了过来，搂着简瑶的脖子一边哭一边说：“干妈，你身上好臭哦。” 两岁的陆晟被沈眠推了把，走近乖巧道：“干妈。” 沈落手摸了摸简瑶的脸。 简瑶有点疼，忍住了。 沈落：“这是受伤了吗？疼不疼啊，落落给你吹吹。” 简瑶这三年过得一半是闲一半是忙。 忙的时候在各个境外国家逃窜琢磨着怎么多卖点油。 闲的时候沈眠的电话一个一个的进来。 从前不怎么熟的沈落每个周末都会出现在视屏里，甜甜的喊她干妈。 让简瑶不知道怎么的。 就这么把他们和沈眠一样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简瑶眼圈红了，想摸摸沈落的脸，看了眼自己的手，没摸。 “不是受伤，是化妆了。”简瑶看向沈眠：“你就这么怕我不回来？还玩装病这一套，陆总呢？知道？” “恩，气的去公司了，不理我了。”沈眠环胸挑眉：“不怪我这么做，实在是我从你身上一丁点都没看出要回来的意思，接你的直升飞机一趟趟的去，你只要看见就朝战场上扎，境外的仗会越打越凶，我不把你骗回来，你会死在外面。” 简瑶松开沈落站起身：“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沈眠没好气道：“得了吧，想回来去年就该回来了，你的帐认真算算，去年就已经还清了。” 简瑶没说话。 沈眠：“去洗澡。” 语气太冲了。 简瑶没反驳，乖乖的去洗澡。 洗完对着镜子照照自己，突然有点恍惚。 这三年简瑶几乎没照过镜子，突然一照，才发现有点认不出自己了。 黑瘦黑瘦的。 偏脸上还顶了好大一块冻疮。 简瑶有点后悔。 想明白沈眠是装的后，应该先去医院看看。 简瑶叹了口气，换上沈眠给准备好的衣服出去。 陆晟在客厅玩积木。 沈眠在厨房做饭，背影纤细，围着围裙，带着淡淡的烟火气。 简瑶看着出神。 莫名的。 一直紧绷到极点的脑袋和身体放松了下来。 顺着‘吱呀’一声轻响看过去。 瞧见沈落踩着凳子在看门的猫眼。 简瑶后知后觉的想起了阿森。 去厨房和沈眠解释：“小阿森是我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人是凶了点，但不坏。” “小阿森……”沈眠手微顿：“他是个小孩？” “我捡他的时候他十岁，今年十二。” 沈眠皱眉：“小孩做雇佣、兵？” 简瑶：“境外都是如此，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做四年了，而且级别不低。” 沈眠沉默了：“这个人很危险，我不能放他进我家。” 简瑶点头：“吃了饭我把他安顿在外面。” “送走。” 简瑶微怔。 沈眠说：“我也不想你再和境外的人有任何的联系。” 简瑶：“怕我也和上过战场的那些人一样得战后应急综合征？” “是。”沈眠转过身正色道：“我和陆少卿都告诉过你，就在安全区待着，没人敢动石油仓，你呢？拉着石油车扎进了战场，一车油翻百倍不过五十万美元，就为了五十万美元，你无数次的扎进战场，简瑶，你疯了吗？” 沈眠脸上带着怒火：“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那是战场，陆少卿让你去是让你看着石油仓，不是让你去找死！” “难为你了，刚见我的时候还笑得出来。” 沈眠视线落在简瑶满是冻疮的手上。 察觉到她在躲，不想让她看见，眼圈立马就红了：“你个王八蛋。” 简瑶手背后，握的很紧，“谢谢你最后还是尊重了我的选择。” 沈眠绝对有办法强硬的把她弄回来。 但知道她不想回来，最后只是见缝插针的打电话打电话打电话，告诉她，南城还有她的亲人在。 这次如果不是境外的仗会蔓延到无法控场的地步。 简瑶觉得沈眠不会用装病骗她。 沈眠背过身闷闷的：“少给我贫，烦死了。” 门口冷不丁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沈落的尖叫。 简瑶吓了一跳，出去一看，沈落跌坐在地上一边掉眼泪一边朝客厅爬：“干妈，我害怕。” 第384章 留下 简瑶把沈落扶起来去开门，“你踹门干什么？” “有人从这……看我。”阿森凝眉，指着猫眼，“在拿枪指我……眉心。” 简瑶胃里突然犯了酸，掐了掐虎口，浅浅的深呼吸把胃里的恶心压下去：“别在这守着了，去楼下等我，我吃了饭带你走。” “送我……回去？” 简瑶：“不是你，是我们，我和你一起走。” “好。”阿森抿抿唇：“姐，我走前想……吃棉花糖。” 第482章 电梯门突然开了。 声响吓了阿森一跳，身子顷刻躬了起来，挡在简瑶身前。 陆少卿凝眉：“你就是阿森？” 简瑶拍拍阿森的肩膀：“自己人。” 阿森的戒备和杀气收敛了，退到简瑶身边。 简瑶：“陆总。” “你怎么瘦成了干鸡，脸上这些疮是冻的？” 简瑶点头。 陆少卿皱眉：“你这幅样子进过我家了？” 简瑶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陆少卿烦烦的，“进去吧。” 说着示意简瑶开门。 简瑶：“您先进去，我把阿森安排了。” “沈眠不让他进门？” “落落怕他。” “先放外面，我要他有用。” 简瑶微怔。 陆少卿：“开门。” 简瑶把门打开。 看着陆少卿进去，回头告诉阿森，“你下楼……去那边楼梯口等我，我忙完带你去买棉花糖。” 简瑶看着他进消防楼梯，转身进屋。 沈眠和陆少卿很明显的吵架了。 俩人都站在厨房里，一个比一个冷。 吵架的内容简瑶稍微动脑就能想出来。 能让陆少卿给她打电话说‘出事了，快回来’，指定是沈眠装的绝对很严重。 是因为她。 简瑶的心脏不自觉的揪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发现二人和好了，无意识的长出口气。 吃了饭沈眠带俩孩子去儿童房。 简瑶从包里掏出账本递给陆少卿：“这是账本。” 陆少卿皱眉：“什么账本？” “涨幅的十分之一算作欠款，但仗从我去了就一直在打，这些不是我创造出来的价值，是时局造就的价值，就算不是我，换成别人，也能创造出来，这个账本上的数额，是我个人这三年在境外创造出来的价值，一百零七亿三千九百七十四万八千九百五十三。” 陆少卿抬眼看简瑶。 “这些已经和之前的款项一起进了沈眠海外银行的账户里。”简瑶说：“剩下的三百多亿，等我回去，我会接着想办法还。” “这就是你不回来，孤身一人动不动就从安全区跑去战场，百倍讹诈那些雇佣兵的理由？” 简瑶抿抿唇：“我是有完全自保的把握才去的。” 陆少卿沉默了。 简瑶：“麻烦别告诉沈眠，吃了饭我会悄悄的走。”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陆少卿其实后悔让简瑶去境外了。 因为简瑶不知死活，胆大包天，为了钱算计国外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堪称要财不要命。 沈眠因为这个，每隔段时间就要闹一次。 偏偏不闹着要简瑶回来。 就是吃不下，睡不着，在他怀里滚来滚去到天明。 陆少卿怎么都想不到，简瑶要财不要命的理由却是为了还账…… 可帐明明早就算是还清了。 如果再加上后来和刑家斗拿下的那些，绰绰有余。 她完全可以反过来找他要分账。 而且是巨额分账。 她这个人在陆少卿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扭曲。 简瑶在陆少卿目光的注视下紧张的搓了搓手：“陆总，我会把钱还清的，我……我没有算计沈眠，更不是利用她让您在三年前帮我，我是单纯想和她做朋友，这些是证明，请您相信我。” 陆少卿狠狠的皱了眉，后知后觉的想起从前和简瑶说过的话。 沉思了几秒，把账本合上，“境外算了，如果你真的想还我帐，留在国内，盯着刑南艺。” 简瑶微怔：“刑南艺？” 简瑶到境外的第三个月接到沈眠的消息。 刑南艺被众多似是而非的黑料压的退圈了。 刑家分家和主家的少爷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控住了刑南艺，代表他和陆少卿讲和。 欠款取消，割地赔款，陆少卿大获全胜。 刑南艺消失在了大众视野中。 简瑶：“刑南艺又出现了？” “恩，搭上了京都的钱桂芳。” 京都钱桂芳年逾五十，位高权、重，极其好色且手段残忍。 南城不少系统内部的太太提起她都是一脸的不屑和鄙夷，却不敢真的说什么。 因为家大势大，亲戚门生遍布整个京都系统内部，她不是一般人。 简瑶凝眉：“她要来南城吗？” “下个月底来南城视察，应该会带着刑南艺，钱家门生里有我这边的人，我拒绝不了他进南城，只有抓贼，没有千年防贼的，你在南城待着，等他来了盯他，别让他搞小动作。” 其实陆少卿不是拒绝不了。 是要找个理由让简瑶在南城待下来。 不然再走了，沈眠这次大约会哭，陆少卿受不了她哭。 陆少卿言简意赅：“以后你就待在南城吧，看着这个大麻烦。” 简瑶点头：“那你要阿森是……” “刑南艺和我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陆晟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可落落不行，她得去上学，需要同龄人保护，阿森十二，可以进小学读六年级保护她。” 简瑶纠结了下：“可落落怕他，还有……他不识字。” “这个你别管，还有一个月才开学，我这边找人训。” 第483章 简瑶应下，和沈眠说了几句，带着阿森下楼。 楼下陆少卿来带走阿森的人在等着了。 简瑶：“你跟着他。” 阿森：“好。” 简瑶看着他上车，想起答应了他的棉花糖忘了买。 朝前走了几步，车开远了。 简瑶原地顿足，环视四周，突然不知道去哪。 手机进来沈眠的微信。 [定位上是你的家，明天下午我带你去商场买衣服]。 简瑶笑笑，回复后朝着隔壁小区走。 进小区的时候，车行区开进一辆车。 简瑶想说我站的是人形区，你对我按什么喇叭，没说出口，朝旁边站了站。 车却没动。 在简瑶身边停着。 简瑶朝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的驾驶座走近，弯腰想敲窗户的时候。 车嗖的一下开远了。 扬起一阵黑烟，溅了简瑶一脸。 第385章 邻居 简瑶抹了把脸，面色如常的找到楼栋上楼开门。 环视一圈后，默默的笑了笑。 有个人一直在牵挂，并且默默期盼着你回来的感觉，真好。 简瑶找到房间，拱进被子里，却怎么都睡不着。 因为这个床太软了。 还因为…… 简瑶把门窗反锁。 检查了很多遍。 把一直装着的弹簧刀握在掌心，挤进被子里。 半响后抱着被子去地上。 想睡觉的时候手机响了。 摸索的找到打开。 阿森的声音传进来。 “姐。” 简瑶微怔：“这谁的手机？” “失败者。” 意思是打败了那些人拿到了手机。 简瑶：“不是说让你跟着他吗？为什么打起来了？” “深夜了……”阿森磕磕绊绊道：“我要去保护你，没人保护你，你会做恶梦。” “这里不是境外，你以后不用保护我了。” 阿森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你是不要我了吗？” “不是不要你。”简瑶说：“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人要你保护，她叫沈落，对我很重要。” 阿森：“多久？” “很快。” 阿森：“我会保护好她，等你来接我。” 简瑶说好。 电话挂断了。 简瑶笑笑，埋进被子里睡着了。 隔天汗淋淋的醒来。 坐着发了个会呆去洗澡。 从衣柜里挑了身休闲服，扣上帽子去医院。 医生皱眉：“你手和脸怎么会冻成这样，现在可是七月。” “去国外了，刚回来。” “那地温度低？” “对。” 医生给简瑶开了药，要抹的时候简瑶拒绝了：“我晚上回去再涂。” “行，别碰冷水。” 简瑶：“手能戴手套吗？” “不能，空气闷着会越来越严重。” 简瑶应下打算回家等沈眠的消息。 在小区超市顿足。 纠结了几秒，不知道该选哪种手套才能看着不突兀，不让沈眠心疼。 货架对面传来甜腻的笑，“我不管，你不给我开门，我就一直在你家门口等下去，我不信你不心疼。” 电话挂断。 女人甜腻的笑变成了冰冷，呸了一口：“如果不是我哥看上你手里的人，你当我会愿意陪你这么个二婚的老男人玩？” 简瑶从货架对面扫了眼。 隐约感觉这个女的好像在哪见过，却想不起来。 拎着选好的黑皮手套去结账。 女人走近，朝着收银台砸了三个套：“结账，我赶时间。” 收银员看看简瑶。 简瑶淡道：“没事，先给她结吧。” 女人朝简瑶看了眼，过会弯腰再看一眼：“你是……” 简瑶不冷不热的。 女人上上下下的扫了简瑶一眼。 蓦地轻轻笑了一声，付了两百：“剩下的不用找了。” 简瑶想起这位是谁了。 简冉的闺蜜，原名叫什么忘了，艺名叫云朵儿。 爷爷是南城的制片大佬。 简瑶眼底的冷色一闪而过。 又要了包烟，付了帐慢悠悠的回家。 出电梯时脚步微顿，闪到旁边的缝隙那，正对着消防楼梯，将电梯和门房的视线遮挡住。 云朵儿在敲她家隔壁的门。 一声一声的好哥哥。 黏腻的像是糖水。 听得简瑶齁的慌。 云朵儿在超市那绝对认出她来了。 简瑶现在没钱，加上刑南艺的事，也没时间和简冉杠，不想多生事端。 在原地等了会。 那‘好哥哥’迟迟没开门。 简冉犯了烟瘾。 原地蹲下，掏出买的烟叼在嘴里。 感觉有点累，直接坐下。 吞云吐雾间。 消防楼梯口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简瑶微怔侧目。 和从消防楼梯漏出个脑袋出来的陈启明对视了。 简瑶有三年没见过陈启明了，也没想过。 脑中甚至没思考过如果有一天回南城和陈启明再碰面了会怎么应对。 包括昨天听见电话对面的‘启明’，也只是没什么感觉的挂了电话。 第484章 突然就这么面对面了…… 简瑶猛撮了两口烟尾巴，丢在地面，板鞋踩上去碾了碾，掏出手机刷淘宝给沈眠的两个崽看礼物。 门吱呀一声。 简瑶眼尾看过去。 消防楼梯的门关上了。 简瑶无意识的长出口气，再抽出根烟叼在嘴里。 咔嚓一声。 火苗还没点上。 消防楼梯的门开了。 白板鞋从简瑶视线中掠过，走了。 简瑶点燃烟。 接着狠狠拧眉，站起身偷摸的看了眼。 有瞬间的无语。 云朵儿挎上了陈启明的手臂，俩人一起进去了。 陈启明就是云朵儿的‘好哥哥’。 简瑶本就又疼又麻的手没夹住烟，掉了。 简瑶下午接到沈眠的电话出门，纠结了会开口：“你给我找那房子……” “怎么样，是不是很喜欢？” 简瑶很喜欢。 家的烟火气是能营造出来的。 沈眠给她布置的家很暖。 但……邻居是陈启明。 简瑶看了眼沈眠乐滋滋的表情，点头：“喜欢。” 沈眠撇嘴：“那地我倒腾了五个月，给我踏实住着，如果敢不打声招呼就跑，我弄死你。” 简瑶闭嘴了。 沈眠：“手套和口罩摘了，我问了，冻疮不能捂。” 简瑶摘了。 沈眠塞过来一罐药：“我今天上午找人给你配的，一天三次，别碰水，后续看，如果留疤了，带你去医院。” 简瑶点头，跟沈眠去商场，由着她给买了很多衣服。 大包小包拎回家的时候已经近深夜。 简瑶腾出手去按密码。 两声下去，手指顿了顿，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横向陈启明的家门。 不知道为什么。 简瑶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 简瑶多看了很多眼陈启明的家门，抿抿唇按密码进去了。 隔天家里来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简瑶朝后退了很多步，戒备道：“你们是谁？” “物业检修。”物业把证拿出来：“三月检修一次水管。” 简瑶微怔。 暗暗告诫自己，这里不是境外战争地区，到处尸横遍野，全是断肢残骸，以及被寒风冻僵的尸体。 是南城。 告诫了很多遍。 戒备消散了，看着他们摆弄。 送走人后在家里上网研究现在南城的局势。 在境外三年，简瑶几乎和世界脱节。 午夜时。 耳边漫进哗啦啦的水流声。 简瑶豁然睁开眼。 茫然了几秒惊住。 家里发大水了。 简瑶站门口，看物业进进出出的修理发大水的房子。 隔壁门吱呀一声打开。 简瑶侧目。 和面无表情的陈启明对视。 第386章 报复 陈启明吐出一句，“你真丑。” 简瑶怔松了好大会，茫然道：“你在和我说话？” 陈启明从门里漏出完整的脑袋，冷冷的说：“是，我说的就是你，你现在真丑，脸上顶着两坨开裂流脓的高原红，看着比如花还丑一百倍。” 简瑶思考了几秒：“如花是谁？” 陈启明冷笑：“是你大爷。” 门砰的一声甩上了。 简瑶悟了。 陈启明是在骂人。 简瑶没理会，在门口等了好大会，被告知今晚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了人。 简瑶：“那你怎么现在才说？” 刚叫来的时候让她等着，等一个小时冒出一句不能住人。 物业支吾半响：“要不您问问这小区有没有认识的人，先借住一宿？” 简瑶：“没有。” 说罢拉高裤脚淌水进去找钱包。 在手里捏了捏，环视四周：“这个责任不在我吧。” 物业一怔。 简瑶说：“下午刚来两个物业修水管，房屋损失，你们要负责。” “负责负责。” “我住酒店的钱你们也要报销。” 物业应下。 简瑶放心了。 为了早点把账还清。 三年的工资，简瑶都一并充公打到沈眠海外账户上了。 回来的急，也忘了给自己搞点钱，手头上现在就几千块。 再付这个钱，她得出去找个临时工应应急。 简瑶淌水出去。 想走的时候隔壁房门开了。 陈启明的声音冷冷的：“我的损失谁付？” 简瑶微怔。 陈启明房门大开。 暖色的灯光从里面漏出来，额首高高在上：“我墙面被隔壁这丑八怪家里弄花了，谁付？” 简瑶事不关己的想走。 “你聋了？” 简瑶顿足。 陈启明冷下来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老子在和你说话，你聋了。” “你找物业，这件事没我的责任。” “怎么没你的责任，不是你家发大水的话，我的墙会花吗？”陈启明手插兜，冷冰冰的：“你知道小爷这墙面值多少钱吗？” 简瑶转身走近。 门口陈启明站着不动，留下的空间很小。 简瑶：“你让让。” 陈启明让开了一点。 第485章 简瑶看了眼湿漉漉的鞋，脱掉在门口，赤脚进去。 但还是有湿湿的脚印。 不止。 简瑶脚上也生了冻疮。 三年里周而复始，怎么都好不了。 在自己家淌水淌半天。 脚上的冻疮已经流脓，和水汽混在一起，像是淡淡的血水。 简瑶在境外三年，最长的时候有半年没洗澡。 埋汰了很多。 却不想因为埋汰生事。 抬起脚在裤脚上蹭蹭，没脏脏的水花想接着踩。 听见陈启明说：“你怎么变的又丑又脏。” 简瑶没理会，正眼打量这套房子，接着皱了眉。 本以为陈启明说花了很多钱会是豪装。 进来才发现啥也不是。 这房间简陋的很，没沙发，只墙角堆着几个皮箱，像是刚搬过来不久。 墙面都是雪白的大白墙。 甚至于腻子都很粗糙，像是根本没打磨过，和沈眠给她准备的家天差地别。 简瑶茫然了几秒，看向陈启明：“哪花了？” 陈启明抿唇和简瑶擦肩而过。 把行李箱推开。 简瑶走近。 蹲下看上面的水渍。 手指去碰地面。 手猛的被挥开。 行李箱直接怼上了墙角，把那点点花掉的痕迹遮挡住。 陈启明冷冷的：“看就看，碰什么碰！” 简瑶单膝蹲地仰头看了他好大会，“你这是……” 想说你这他妈一眼就能看出是拿水泼的。 地面的水渍都没擦干净。 再过三分钟墙都要干了。 最后没说出来，掏出钱包，手指犹犹豫豫，掏出两百，顿了顿又抽出一百，看了眼沉下脸的陈启明，一鼓作气，把里面的五百块钱现金都抽出来，递过去：“补偿。” 像是拉响的风车一样的呼吸包含着浓郁的怒火。 简瑶手被猛的挥到一边。 五张百元钞票掉在地面。 陈启明暴跳如雷：“你他妈在这侮辱谁呢！五百块钱还分三次掏！” 简瑶：“可我只有这五百了。” “骗鬼呢！你昨晚提回来的袋子最少值二十万！” 简瑶看着他沉默了好大会。 陈启明的长相其实没什么变化。 头发还是垂下来压着眼皮，隐隐的，似乎还烫了卷，比从前看着还要蓬松，也更显年轻。 变化最大的就是眼神。 冷冷的，里面时刻夹杂着怒火和暴躁。 简瑶挪了挪步子去捡钱。 最后一张的时候，一只脚迈近竖起，踩到了另外一半钞票，“你为什么不说话？” 简瑶站起身仰头和他说话。 突然有点不适应。 她个子不高，也穿不惯高跟鞋。 陈启明和她说话的时候通常会弯着腰迁就她。 现在没迁就。 身高的优越就出现了。 陈启明插兜朝前一步。 隐隐的，身上冒出了上位者的压迫感。 简瑶皱眉，听见陈启明说：“你为什么不说话？” 简瑶说：“你故意搬过来和我做邻居，是为了报复我吗？” 场面瞬间一静。 陈启明牙冠紧缩咯吱咯吱的传了过来。 “是！”陈启明一字一句道：“我要报复你，要把你踩在脚底下，让你为当年那么对我叩头认罪！” 沈眠和简瑶说过。 为了向刑南艺隐瞒她的行踪。 这三年她去了哪，无人知晓。只知道她把股份卖了了天价，离开了南城。 简瑶想，应该也没人问过她去了哪。 简瑶：“多少钱？” 陈启明皱眉：“什么？” “多少钱你能放过我。” 这是沈眠给她准备的家，简瑶不想走。 简瑶说：“要多少钱，你才能放了我。” 屋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简瑶说：“你说吧。” 良久后。 陈启明说：“五百亿。” 简瑶怔住。 扒了扒头发，手背黏腻腻的。 简瑶扫了眼。 流脓了。 简瑶不在意的在身上抹了抹，对陈启明笑笑：“是，我是算计了你，也想毁了你，但你得救了啊。你并没有任何的损失，这五百亿，你哪点配？” 简瑶脸冷了下来：“说白了，我之所以算计你是因为你一直缠着我，一直一直缠着我，没完没了！如果你早早的消失在我面前，不要像条狗一样，我又何至于出此下策！” 第387章 还钱 简瑶的气场和三年前大相庭径。 见过了太多死人。 简瑶的眼神阴冷起来，某种程度上，比冤死的人还要冷漠和无情。 简瑶说：“别逼我再毁你一次。” 简瑶的脖颈冷不丁被掐了。 下意识想狠狠挠向他眼睛的手抬起，半响后垂下。 在心里默念。 再掐狠一点吧，再掐狠一点吧。 诚如简瑶所想。 她被掐着脖子按在了墙面，伴随着脖颈因为大力挤压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响，几近窒息。 门口一直沉默的物业冲上来猛力拽，才把像疯了似的陈启明给拽开。 简瑶跪爬在地，咳了咳，掏出手机打电话：“我要……我要报警。” 第486章 简瑶和陈启明被带去警、局。 简瑶的诉求就一个，让蓄意故意杀人的陈启明远离她的周围，还有赔钱。 陈启明沉默。 简瑶从扣在脸上的帽檐下瞄了他一眼。 有些意外他没有大喊大叫。 看见门口进来的一群律师，自嘲的笑笑。 哪有人会一成不变。 陈启明……不是从前的陈启明了。 陈启明的律师三言两语的把这件事给翻了，连物业的说法也远离了事实真相很多倍。 简瑶拉下帽檐，朝前探身，吊儿郎当的说：“您请看看我眼底下出来的疹子，我哪来这么大能耐自导自演掐成这样。” 没人说话。 简瑶放弃了，扣上帽子签字插兜走。 到外面被一群人围住。 简瑶朝后退了几步，眼神戒备起来。 身后脚步声漫进。 简瑶侧目。 陈启明说：“为什么不找沈眠求助？她一心只向着你，从五个月前就开始装修你现在住的地方。”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朝前一步，把简瑶直接往后逼退了好几步。 两厢对峙。 缠绕的风声飒飒冷绝。 陈启明弯腰和简瑶对视，“为什么？” 因为简瑶没脸，也因为害怕。 三年前的事把她贪婪不择手段的真面目展露无疑。 沈眠不会在乎。 但陆少卿在乎，并且警告过她了。 简瑶不敢因为自己的任何事，让陆少卿生出她想利用沈眠的想法。 她什么都不怕。 只怕现在她唯一视为家人的人，离开她的身边。 陆少卿是沈眠的爱人。 是落落和陆晟的父亲。 简瑶真的很害怕。 这也是她拼了命都要把帐给还清的原因。 简瑶说：“关你屁事。” 陈启明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很久，“丑八怪。” 简瑶：“……” 陈启明直起腰：“你不去找沈眠求助，就一定会跪地向我求饶，我……发……誓。” 陈启明带着人走了。 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找了间便宜的宾馆凑活睡了。 隔天接到物业的电话，“您的房子能住了。” 简瑶讥讽：“呦，效率这么高啊，有人拿鞭子催你们的命吗？” 对面没敢说话。 简瑶撂下电话，在前台打电话问续房的时候把身上的被子丢开回家。 家里大水褪去。 却没修缮。 责任从物业的变成了简瑶的。 不止如此。 楼下住户和楼下的楼下住户来找。 说做了责任划分，这件事是简瑶的责任，让她出钱修房子。 简瑶把人敷衍走，坐在家里思考了会。 把沈眠给她买的衣服都翻了出来。 舍不得。 哪件都舍不得。 这是沈眠亲手给她挑的。 简瑶拎起手机找到沈眠的手机号看了很久。 最后没打出去。 躺在沙发上发呆。 良久后还是打出去了，打给沈落：“落落。” “干妈。” 简瑶坐起身小声问：“你有钱吗？” “有啊。” “你有多少？” “你要多少？” 简瑶：“三十万？” “好啊，我让妈妈把家里我的存钱罐给你。” “别别别。”简瑶有点慌了。 挠挠头，教小孩撒谎也是不对的，改口：“我逗你玩的。我不缺钱。” “真的吗？” “废话，干妈一年可是能挣一百多亿。” 简瑶和沈落聊了会，问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一一记下后挂了电话，持续原地坐着发呆。 傍晚家门被敲响。 简瑶从猫眼看了眼。 是楼下的邻居。 楼下的邻居找简瑶要屋主的电话，不赔钱的话，她们要连带着沈眠和简瑶一起起诉。 隔壁房门开了。 陈启明环胸靠着门口，眼底带这狭促，明显是在看热闹不嫌势大。 简瑶抿抿唇，“赔，你们给我几天时间，我赔。” 人散开了。 简瑶想关门。 门下缝隙插进来一只脚。 陈启明眼底带了戏谑，“丑八怪，你还成一穷光蛋了啊。”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伸手，掌心向上，“钱还我。” 简瑶皱眉：“什么钱？” “五百，老子的墙面被你弄花了。” 陈启明一字一句，抓着简瑶的软肋踩，“不给，我起诉屋主沈眠。” “五百立哪门子的案？” “连同楼下，我能把价格炒到上百万，能立案吗？” 简瑶气笑了。 她小时候最想要的就是钱。 结果长大了也最缺钱。 钱钱钱钱，还不完的钱。 简瑶深呼吸口气，掏出钱包，把开完宾馆还剩的二百八砸过去：“昨晚你家有一百，我还欠你一百二。” 说完推开他狠狠的甩上了门。 背靠门板气的朝着空气踹了一脚。 深吸口气缓和下来。 抱着电脑去沙发上打开找临时工的工作。 快速浏览了好大会。 第487章 笔记本右下角弹出一个窗口。 国潮手机代言人——季无绝。 简瑶昨天查南城的现况就看见季无绝的新闻了。 很红，和当年的刑南艺不相上下。 却还是差了很多意思。 刑南艺是国民男神，大奖拿到手软。 季无绝因为皮相出圈，但手里却没像样的作品，只是个大热的流量明星罢了。 简瑶看着弹窗犹豫了几秒，点开链接一帧帧的看。 拉到最下面的商务合作电话轻轻皱眉。 对比着上面大写加粗的手机号打过去，“我是简瑶，你还记得我吗？” 小邓静默片刻：“简总？” 简瑶长出口气：“是我。” “您在哪啊，这么多年去哪了？怎么半点消息也没有。” “你现在是在季无绝的工作室做商务吗？” “不算是工作室，属于公司，不对，您怎么知道？” “你有季无绝的联系方式吗？” 第388章 对不起 小邓把联系方式给了。 简瑶打给季无绝。 季无绝和简瑶约的是家隐秘的咖啡馆。 简瑶进去坐定。 咖啡续了五杯。 终于等到匆匆来到的季无绝。 全副武装进来，在对面坐下，口罩帽子摘下，漏出一张绝美的脸。 简瑶笑眯眯的挥手：“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简瑶从南城离开的时候去找了季无绝，把他和陆氏二十年绑在一起的合同给解除了。 本意是想把两千万要回来。 但季无绝没钱了。 现在…… 简瑶搓了搓手指。 这小孩应该有钱了吧。 季无绝看了简瑶好大会，声音像是水滴砸在玻璃上，清脆悦耳道：“你脸怎么了？” 来个人就要问脸怎么了。 简瑶卖惨：“没钱，买不起香香，冻的。” 季无绝没说话。 简瑶开始说起来意。 朋友的房子借给她住，结果水管漏水了，楼下和邻居都来要赔偿。 她手头现在很拮据。 希望季无绝能把从前那两千万还给她。 简瑶先扬后挫：“两千万没有一千万也可以，五百万也行。” 季无绝说：“咱俩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是你单方面取消的合同，钱款我不付，相反，你还要赔偿我的违约金。” “我是怕你被……” 简瑶那会身上所有明面的东西都要给刑南艺。 季无绝的合同是她亲签，占股百分之二十。 简瑶求刑南艺捧过他。 解约，一是缺钱想把钱要回来，二是怕刑南艺把季无绝这小孩要过去，因为她的缘故毁了他。 简瑶抿唇：“一百万行吗？” 季无绝：“那会年纪小不懂事，不追究要你赔偿已经是对得起你了。” 简瑶：“五十万？” 季无绝摇头。 简瑶笑眯眯道：“你和我解约后签约了一家工作室，合同有诈，两年里你一分钱都没挣到，一年前被人赎出来，加入了现在的臣启娱乐公司。” 季无绝挑眉。 “臣启的老板很神秘，从没在人前漏过脸，但你应该是见过的，是叫陈启明吗？” 季无绝说：“你变了很多。” 简瑶微怔。 “你从前一本正经，明明和我差不多大，但却像个老古板，现在……像个女痞子。” 季无绝挑高眉：“尤其是你现在的坐姿。” 简瑶低头看了眼。 腿横上沙发，半歪半斜靠着，是不太像话。 简瑶坐正淑女道：“这样行吗？” “难看，比不上从前。” 简瑶唇角的笑没了，淡道：“一本正经在某些地方可是要人命的，女流氓就好的多，最起码谄媚巴结起来看着不违和。” 季无绝好看的眉头微皱。 片刻后直接开口：“我老板的确是陈启明，他说如果你认出我了，让我转告诉你一句话。” 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 就知道好端端蹦进电脑的弹窗有诈。 毕竟谁家广告下面的商务不写广告商的，反而写艺人商务的。 小邓的名字还放在首位。 像是生怕她看不见。 简瑶：“他让你转告给我什么？” “要么你去求沈眠，要么你去找他求饶，否则，这件事没完。” 简瑶：“咱俩，不夹杂他，没商量的余地了？” “无。” 简瑶点头：“小王八蛋。” 季无绝愕然。 简瑶起身走了。 回家出电梯的时候顿足，闪到了一边。 她家门口熙熙攘攘着挤着一群人。 是来要账的两家人。 简瑶往下压压帽檐下楼找了个角落坐下发呆。 夜幕降临。 远处车辆开近。 车里下来一个女人，拎着包进单元楼。 打扮的娇艳欲滴，嘴角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进了单元楼。 这是云朵儿。 简瑶定睛看了很长时间她的车，轻轻挑了眉。 在二十分钟后云朵儿下来上车要走时，吐掉嘴里的烟，戴上口罩帽子跑过去碰瓷。 简瑶本意是想随便碰碰。 第488章 云朵儿现在是陈启明的女朋友。 咬死了不松嘴，怎么着都能讹陈启明一笔。 运作得当的话，也许能把赔偿给抵消了。 却没想到云朵儿在小区里起步很猛。 只是一下，撞的简瑶趴在地上挣扎了好几下没爬起来，脑中白花花一片，晕倒了。 悠悠转醒是在医院里。 被冻醒的。 简瑶侧目，看向声音发出来的门口。 陈启明的脸若隐若现的在玻璃那出现。 简瑶看了两眼没看了。 摸摸全身，没伤口。 简瑶按按发晕的脑袋，等到门开，虚弱病怏怏道：“我脑震荡了吗？头好晕啊。” 没人说话。 简瑶眼尾朝门口扫了眼。 陈启明冷冰冰的，手里还拎了张纸。 简瑶抿抿唇，接着装虚弱：“心里还很闷，像是……心脏被撞出毛病了。” 哗啦啦的纸张砸了过来，把简瑶满嘴的碰瓷说法堵了回去。 简瑶蔫蔫的：“这什么？” 拎起来看了眼。 被监控拍下来主动撞车的监控截图。 简瑶装傻：“这什么？云朵儿开车撞我的证据吗？难道不是意外，是她故意的？” 简瑶眼睛瞪大，指着陈启明错愕道：“你女朋友想杀我，是故意杀人？” 陈启明的脸色其实很难看。 眉头紧皱，像是压成了一个川字。 定在简瑶身上的目光像是一把刀。 但简瑶视而不见，“你要和我和解吗？不和解的话，我就宣扬到整个世界人尽皆知，季无绝老板的小女朋友，出身名门的千金，开车撞她老板的前妻。你猜猜新闻会怎么写？” 简瑶坐在被窝里，明眸皓齿浅笑艳艳道：“寻常人家的事可能掀不起波浪，但牵扯到季无绝就不是了，记者会编造出一段惊骇世俗的新闻，说你和云朵在你和我婚姻存续间就已经勾搭在了一起，为了让我下台她上位，背地里对我极尽侮辱和糟蹋，我被毁的无钱无人无处容身，这样还不行，她还想仗着家室和你的宠爱对我赶尽杀绝，这个世上……” 简瑶一字一句道：“还有天理吗？” 哗啦一声，水杯被砸烂在地，打断了简瑶的胡言乱语。 陈启明：“你脑子有病吧！” 简瑶没说话。 “就为了几十万跑上去撞车碰瓷找死！那他妈是车！是车！是会出人命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屋里静了下来。 简瑶搓搓手上的冻疮：“陈启明。” 陈启明的回答的是砰的一声踹翻了一个凳子。 凳子在地面翻滚了几圈，定住不动了。 简瑶说：“对不起。” 第389章 想要钱吗？ 简瑶说：“当年的事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放过我吧。” 其实没多大事。 不过是楼下渗水付不出赔偿款。 换了从前连芝麻大的事都算不上，但简瑶没钱。 几十万能压垮她的脊梁骨。 而且这不是几十万的事，陈启明一定还有后招。 简瑶当年给自己积攒的人脉，全都是有基础的。 陈家的媳妇。 陆家的总经理。 有钱。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是，身无钢镚，人脉无用。 陈启明从前在她眼底弱的不行，可现在，却是简瑶招惹不起的存在。 而且也不想招惹。 她不想和陈启明这三个字再纠缠了。 只要纠缠就会想起自己从前因为贪婪而做下的事。 那些事彻底毁了她。 从苦心经营的一切，到在陆少卿面前把肮脏的真面目展露无疑。 甚至让她对和沈眠的友情变的患得患失、小心翼翼。 简瑶疲倦不堪，再也不想看见陈启明。 简瑶说：“我给你跪下磕头认错行吗？咱俩之间的事让它过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一别两宽。” 陈启明眼底因为愤怒漾起的红晕消散了，原地站着没说话。 简瑶掀开被子下床，在陈启明面前跪下。 明显察觉到陈启明朝后退了一步。 简瑶没理会，直接磕头，“对不起，我错了。” 陈启明没动。 简瑶再磕头：“对不起，我错了，你放过我吧，别为难我了。” 简瑶把脑袋磕的震天响。 磕的脑袋嗡嗡作响后顶着通红渗血的额头看陈启明，“你原谅我。”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却怔住了。 因为他眼睛很红，唇线紧抿，隐隐还在往下弯，死死的盯着她，堪称耳目欲裂。 没等简瑶开口。 陈启明转身走了，门砰的一声摔的震天响。 简瑶皱眉思索他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没想出个所以然，跪坐在地探身看了眼。 没人了。 简瑶长出口气，爬起来洗脸洗手，怕医药费找上她，套着病号服跑了。 到家里睡了一天，发现没人来敲门。 隔天下楼碰见楼下的邻居。 邻居点头，什么都没说。 简瑶心里大石落定。 发现陈启明有个毛病和结婚的时候一样。 吃软不吃硬。 刚结婚的时候和离婚那会不一样。 离婚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反驳。 第489章 刚结婚的时候，是你和他来硬的，他蹦的比谁都高，稍微软一点，就算了。 简瑶轻笑出声，心情不错的去超市精挑细选了礼物。 在沈眠家楼下等到陆少卿走了腾腾的上楼。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买礼物去了，落落和陆晟的。” “她俩工作日在我妈家。等周末来了我给他们。”沈眠皱眉：“你额头上怎么贴了两个创可贴？” “昨晚起来上厕所没开灯，撞墙了。” 简瑶扒拉沈眠重新热的剩饭，在沈眠问起以后什么打算的时候，纠结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简瑶的打算就是等待刑南艺来到，盯着他。 如果那个疯子什么都不做就算了。 如果敢动作，简瑶打算弄死他。 最后没说，因为细细回想了，陆少卿没说让她说。 简瑶：“闲一段。” “你也该闲一段了，忙了整整三年。” 简瑶笑：“恩，每天睡到自然醒，真舒服。” “简家那边呢。” 简瑶沉默了。 “陆氏娱乐，等闲一段后，想不想再回去？” 简瑶：“陆氏不打算回去了，简家那边以后再说。” “行，有事你给我打电话。”沈眠托腮看了她一会：“你有钱吧。” “有啊。”简瑶头也不抬：“我三年个人挣了一百多亿，我会缺钱？” 沈眠：“差点没命回来，有什么好得意的。” 简瑶嘿嘿笑。 把饭吃完步行回家。 进单元楼不过几步，面前出现一堆黑衣大汉。 简瑶手握紧口袋里的弹簧刀：“找谁？” 人朝前拥挤，目光灼灼。 无声的在回答，是找她的。 简瑶脚往后退。 看见大汉身后出现的女人顿了足。 简冉。 简瑶死死的握住口袋里的弹簧刀。 几秒钟的时间变成璀璨的笑脸，又乖又甜的说：“姐姐好。” 简冉一如简瑶十八岁时找去简家的样子。 漂亮、精致、明媚。 还一样的是眼底的高傲和不屑。 从前被她算计到崩溃的狼狈，一扫而空，看不见半点踪影。 简冉环胸走近，仗着高跟鞋的优势居高临下的打量她，皱眉不悦，“你怎么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简瑶抱歉道：“是不是很丑，吓到你了。” 简冉捂住口鼻，多看两眼她脸上因为抹了冻疮膏，更显狰狞的伤口，厌恶道：“何止是丑，还不如要饭的。” 简瑶无话可说：“抱歉。” 简冉微怔。 简瑶从十八岁来了简家就是个硬骨头，把要报仇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因为年幼。 简冉并没放在心上。 后来却不得不放在心上。 因为云朵的夸大其词特意来看看。 简瑶是不是和她说的一样，落魄到像是丧家之犬。 这一来，果然如此。 瘦黑，脸上手上全是疮，活像个要饭的。 但……这不是简瑶。 人的本性，没这么容易改变，简瑶骨子里住着一头狼。 简冉说：“你卖股份的六十亿呢？” “赌没了。”简瑶嘿嘿笑伸手：“姐姐有吗？借我点。” 简冉轻笑：“还你楼下人家的维修费？我听云朵说，她来的时候，你家被围的人满为患，一群人叫骂着说你还不起钱，跑了。” “是。” 简冉：“为什么搬来和陈启明做邻居？” 简瑶思考几秒：“想靠着前妻的身份找他要点钱，但他……不理我，难办。” 简瑶挠挠头，苦恼又懊恼的嘀咕：“妈的，早知道当初就不把偷来的钱都拿来租房子了，杀千刀的王八蛋，一丁点都不念旧情。” 简瑶从口袋里掏出刚才在超市买的五块钱一包的大前门，娴熟的取出来叼在嘴边，递给简冉一根：“抽吗？” 简冉细细打量她很久。 在心里衡量她说的是真是假。 一时间竟分辨不出。 因为她地痞无赖的样子太逼真的。 像是真的落魄过一样，一点找不到从前的影子。 视线往下挪，定格在衣服上。 简瑶手掌握拳想说话。 简冉打断：“想要钱吗？” 第390章 五百万 简瑶眼睛亮了，“当然想，姐姐给我吗？” “你知道你的表情像什么吗？” “什么？” “见到垃圾堆里烂骨头的狗。”简冉俯身附耳：“又脏又臭。” 简瑶咬了咬嘴里的烟头，“汪汪。” 简冉愕然，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头对大汉们说：“你们听见了吗？她在学狗叫。” 人群都在笑。 简瑶也在笑，“看我这么乖的份上，给点钱吧，穷的快翻垃圾桶了。” 简冉笑意未退：“明天是我爸妈结婚二十五周年的纪念日，来参加宴会吧。” 简冉从包里掏出钱包，取出厚厚一扎钞票递过去：“这些给你当路费。” “谢谢姐姐。”简瑶伸手去拿。 厚厚一扎钞票掉落在地。 简冉说：“抱歉，手滑了。” 简瑶弯腰去捡。 手被踩住。 第490章 只是一下，简瑶脸扭曲了。 她不是司意涵，简冉下脚不是一般的狠。 简瑶伸出另外一只手，状似抽手，实则把油乎乎的冻疮膏朝着简冉光洁的小腿上蹭。 简冉短促的惊叫一声，猛的朝简瑶踢了一脚。 简瑶被踹翻跌坐在地，一边碎碎念着对不起，一边爬起来捡钱。 简冉带着人大步走了。 简瑶捡钱的动作慢了下来。 一张张的捡完，站起身拍拍钱上的尘土。 转身要回家的时候，看见单元门口站着的陈启明了。 简瑶微怔。 把钱塞进口袋抬脚上台阶。 相互平行时。 陈启明的声音漫进耳朵：“你这三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简瑶没理会，快步直接上楼。 隔天简瑶家门被敲响。 踮脚看了眼猫眼，顶顶腮开门：“来接我的？” 这些是昨天出现在简冉身边的人。 “对，跟我们走吧。” “容我换身衣服。” 简瑶关门开衣柜，扒拉出一身灰扑扑的运动服，去厨房沾了点灶台灰，扣上帽子跟着人走。 简瑶上次来简家是和陈启明回门的时候。 一晃四年多了。 这栋洋房比四年多前的陈旧中多了雍容华贵。 是被整修了的样子。 和十几年前和小姨一起来时，有点像。 简瑶站在门口看着出神。 被嬉笑声叫回神。 正眼看向息壤的院落。 宴会办的相当有格调。 鲜花美酒美食，衣着光鲜的人群举杯换盏。 简瑶跟着人进去，被引到简正浩和陈璇面前，笑笑道喜：“结婚二十五周年快乐。” 简瑶庆幸当时把简冉算计了后没来这耀武扬威。 不然现在脸一定很疼。 简正浩皱了眉：“你怎么会来这？” 陈璇搂上他的胳膊：“冉冉叫来的，说瑶瑶出了点事，现在日子过得不好，从前瑶瑶年纪小不懂事，咱们做大人的多包容。都是一家人，叫来合计合计她遇到了什么难关，咱们做长辈的，能帮就帮一把。” 简瑶想说帮个鬼，叫来侮辱她的才对。 没说，轻轻的皱了眉。 因为陈璇附耳简正浩说了些什么，简正浩上下打量她的眼神，像是在打量按斤卖的猪肉。 简瑶莫名的有些戒备，手悄悄的握住口袋里的弹簧刀。 简正浩一改不悦，笑道：“去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简家的女儿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还有你的脸。” 陈璇拍拍他的手：“找人用粉底盖盖，能盖上。” 简正浩额首：“去吧。” 简瑶转身跟着去了。 被按着换了条裙子。 不管哪一条穿上都大。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脸。 简瑶脸上的冻疮膏被洗了重新化妆，厚厚的一层粉底擦上去，脸刺刺的疼的厉害。 简瑶和化妆师打商量：“你能轻点吗？” “抱歉，但您这冻疮不用这么多，根本盖下不去。” “好吧。”简瑶探话：“你这化的是艳妆？” “对，还行吗？”化妆师皱眉：“您这是去哪了？身上白的发光，但手和脸怎么这么黑，还有这些伤口……您是……” 简瑶打断：“流浪。” 化妆师微怔，没再说什么。 简瑶打扮好后把弹簧刀藏起来跟着出去。 没被引去宴会，引到洋房楼上的房间。 门口简冉在等着了。 穿着华贵漂亮，看见她轻轻笑：“还真是人靠衣裳马靠庵，认真打扮真漂亮。” 房间里隐约传来男人的声音，还不是一个。 简冉背靠门板环胸：“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简瑶挑眉：“什么意思？” “你昨天穿的那身休闲服我查了，八万，不贵，但也不是你口中穷到要翻垃圾桶的自己买得起的。”简冉说：“还有，你租的那套房子的房主是沈眠，陆少卿的太太，沈眠。” 简瑶手掌握拳。 简冉说：“你装成落魄的样子接近我是想干什么？接近陈启明又是想干什么？简瑶，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简瑶：“不是你接近我的吗？” 简冉没说话。 “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的确没钱。”简瑶笑笑说：“现在对我最重要的是，我进去，你给我多少钱？” 简冉轻笑一声开门。 浓郁的烟味蹿了出来。 屋里坐了两个中年男人，鹰钩鼻，眼神贪婪，站起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看着简瑶。 这俩人……简瑶都见过，风评不是一般的差。 简冉说：“这两个是我的合作伙伴，只要你进去，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三百万。” 简冉微怔。 简瑶冷冷的说：“还有，此后别来找我麻烦，在南城碰见，当不认识。” 简瑶的任务是等待刑南艺出现，盯着那个疯子，确保他不会伤到陆家人。 这件事对她很重要。 她要腾出全部时间和心力。 没时间和简冉纠缠不放。 这是简瑶伪装忍耐的缘由和根本原因。 简瑶正视简冉：“可以的话，我就进去，不行的话……” 第491章 简瑶朝前一步，眼神阴冷似地底下钻出来的魔鬼，闪烁着凛凛杀气：“咱俩就掰开了揉碎了，好好的算这笔账！” 简冉全身汗毛冷不丁冒了出来，脚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喉咙滚动间说：“好，我……我答应你。” 简瑶转身看向屋里，重复一遍：“只要我进去？” “对。” 简瑶抬脚，听见简冉喃喃：“真是个和你妈一样的婊子。” 简瑶抬起的脚放下。 片刻后对简冉笑笑：“五百万，你可以跟进来拍视频录像，怎么样？” 第391章 闭嘴 热闹华贵的简家宴会在十分钟后被打破。 简家二楼一跃而下一个人影，溅起满池的水花。 泳池上方二楼窗口探出人，顶着满头血吼：“给我抓住她！” 接着简冉的尖叫和哭嚎一同在二楼响起来：“把我松开啊！” 简瑶从游泳池里爬上来。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水淋淋的大步跑，拦住想进门上楼的简正浩和陈璇：“给我钱。” 简正浩：“你把冉冉怎么了？她为什么在哭？” “我把她扒了和其中一个老男人绑在一起，拍了照片发到了国外的账号上，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让人去看，现在你闺女还和其中一个绑着呢，对了，那男的叫邱正，老婆是开酒店的，出了名的脾气大。” 陈璇耳目欲裂：“你……” 简瑶打断，“照片和视屏我设了定时发送，给我钱，不然半小时后，你女儿和他没穿衣服在一起的照片会传遍大江南北。” 因为二楼的乱局，场面哗然一片，都靠拢来了这边。 简瑶声音明亮，且是目光的正中心。 声音清晰的回荡在人群里。 简瑶面不改色的狮子大开口，“简冉说了，只要我和她一起进那个房间，她就给我五千万。” 简瑶伸手，“给我钱。” 简瑶的眼神很冷，伴随着肩膀处不断往下滴落的鲜红血液，以及脸上脱了妆开始流脓的脸颊。 像个鬼一样，幽幽吐话：“简冉二十九，今天是你们二十五周年结婚纪念日，我给你们打个折。” 简瑶手怼到简正浩脸上：“四千四百四十万四千四百四，拿来祭奠中间缺失的四年，祭奠因为那四年死去的那四个人！” 弹簧刀从简瑶另外一只掌心中咔嚓一声脱睄而出。 “给我！钱！” 简瑶冻到几乎麻木的手臂上贴上一片热源。 侧目回首，头发带出的水汽朝外飞扬间，整个人被往后拽，进了一个暖烘烘的怀里。 陈启明抬手挡住简正浩打下来的巴掌。 简正浩气的直哆嗦：“你给我让开，今天我要清理门户！” 陈启明冷冰冰的说：“你从来没认过她，有什么资格清理门户！有这个功夫闹，不如赶紧上去看看你真正的女儿。” 陈璇如梦初醒，拉着简正浩匆匆上楼。 简瑶下意识要跟上。 手腕被拉住后，眼圈红了：“我的钱，我的钱他还没给我。” 陈启明没说话，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拉着她就要走。 简瑶：“我的钱。” 简瑶到手的钱从没有丢下的道理。 在境外她每天都在挣钱。 来了这身无分文，简瑶要挣钱，这是到手的钱。 在陈启明又来拉的时候，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横起手里的弹簧刀，在陈启明手臂上毫不犹豫的划了下去。 只是顷刻。 雪白的衬衫被鲜红洇湿了。 简瑶眼底狠辣不减，弹簧刀横起要去怼陈启明的脖子。 陈启明挡住，不可思议的吼出声：“你他妈疯了吧，睁开眼看看这里有多少人！这是在哪！” 简瑶怔住，环视四周后往后退了一步。 陈启明深吸口气：“刀给我。” 简瑶没动。 陈启明：“你先跟我走，等事后我找他们要钱，四千四百四十万。” 简瑶抿唇：“四千四百四十万四千四百四十四。” 陈启明气笑了，伸手：“好，给我刀。” 简瑶觉得陈启明不可信。 这人怨她恨她，从俩人碰见开始一直给她找事。 但…… 简瑶目光落到陈启明不停滴血的手臂，四周迥异惊恐已经开始打电话报警的众人，小声说：“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没完了是吧。” “帮我封锁消息，别让沈眠知道。”简瑶说完，感觉自己太贪心了，主动把刀递到陈启明掌心。 后退一步，手掌握紧，直勾勾的看着他。 陈启明看了她几秒，把弹簧刀收起来，拉着简瑶穿过人群走了。 简瑶被塞进了车。 陈启明没进来，在外面打电话。 简瑶眯眼看他的口型。 辨认出这是在找人处理这件事。 心里的忐忑却没降反升。 因为现在清醒了，才知道这件事闹的有多大。 简瑶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 境外人的心都在那明明白白的放着。 拼的就是谁更狠。 做过什么根本不用藏着掖着，反而要全说出来才能震慑对方。 她在那里待太久了，猛然回到南城，根本改不了。 第492章 心里的杀气说冒就冒了出来。 将在那里面对那些雇佣兵的嘴脸和狠辣，以及不管不顾赶尽杀绝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简瑶无力的抱住头，轻轻撞驾驶座的后座。 完蛋了。 当着这么多人面划伤陈启明不说。 还追着简正浩要钱。 明白的是在说楼上三个是她做下的。 就算简家因为照片的事不计较。 那两个男的因为不光彩也不计较。 其他人呢？ 陈启明不是陆少卿。 他盖不住消息。 更重要的是和简家这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有她们盯着，陆少卿交给她的任务要怎么解决，刑南艺可比简冉难缠多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简瑶撞击前座的力道变大。 软绵绵的前座变成一个滚烫的手掌覆在她的额头。 简瑶微怔。 下一秒脸被朝后推。 陈启明冷冷的：“抽什么疯！” 简瑶坐好。 陈启明手指蜷了蜷，把车门关上去前座开车。 简瑶抿抿唇：“去哪啊。” 脸上被砸了包纸巾：“擦擦你的丑脸。” 简瑶抽开按了按脸上的水汽，探身问：“城南的胡老你认识吗？你能不能去找找他，让他帮忙……” 陈启明打断：“解决了。” 简瑶微怔。 “我找人来把简家大门围上，给简正浩打了个电话，他知道你背后有……有陆家，还有简冉的照片，会想办法自己把那些人的嘴堵上，不让他们往外说半个字。” 简瑶提起来的心莫名的降下去了，笑笑：“你还挺聪明啊，知道借力打力。” 陈启明：“把你的头发擦干净，水溅我身上了，臭烘烘的。” 简瑶抿唇想朝后靠。 看见他哆嗦的右手。 血一直在往外冒。 简瑶到嘴的‘钱’咽了下去，开口：“我开车吧。” “闭嘴，不想听见你说话。”陈启明厌恶道：“看见你就恶心。” 简瑶闭嘴了。 第392章 合同 车一路开去医院。 简瑶在陈启明去缝合胳膊的时候，坐在外面等。 给陈启明处理伤口的医生喊了一嗓子：“来个人，给这女孩看看肩膀。” 简瑶微怔。 把西服褪下漏出肩头。 后肩膀处扎进去几片玻璃碎片。 是最开始被她砸晕那人醒过来砸的。 医生皱眉打了麻药把玻璃碎片取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 陈启明来到了身边，手腕上缠裹着厚厚的纱布，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肩膀。 简瑶突然有点不自在。 在伤口贴上纱布后直接把西装套好，试探道：“你还好吧。” 陈启明冷冷的：“没死。” 简瑶接着试探：“等简家把钱还我，我会补偿你的。” 俩人的气氛从陈启明开始冷了下来。 简瑶不理会，仰头看他，眼睛睁得很圆：“你什么时候能把我的钱要回来。” 陈启明歪头看了她很久：“你的六十亿呢？” 简瑶：“赌没了。” 陈启明气笑了：“你还沾上赌了？” 简瑶点头，追问：“钱，我的钱。” “去哪了晒这么黑，瘦成了干鸡。”陈启明俯身，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 大概是离的太近，热乎乎的呼吸近在咫尺。 简瑶无意识的朝前凑了一寸。 陈启明微怔。 简瑶靠近了几秒醒神了，唰的下退回来。 陈启明直起腰，半响后骂：“你脑子有病吧！臭哄哄的朝我身上凑什么凑！恶不恶心！” 说罢转身就走。 过了几秒回来接着骂：“回家！坐着等死啊！” 简瑶站起身跟着，过了会探身子：“我的钱……” 话没说完，陈启明脚步变快，和简瑶拉开了三米远的距离。 社交里有句话。 三米是礼貌，是客气，但也是冷漠。 简瑶摸摸鼻子，往后又拉开一米。 礼貌客气就算了。 钱拿来，俩人桥归桥路归路。 四米的距离在车门前破防。 陈启明打开后座车门，冷冷的：“滚上去。” 简瑶微微侧身，保持距离上车。 车门被甩的震天响。 一路无话的回家。 到电梯里一人站一角。 快到楼层的时候简瑶抿唇：“我的钱到底……” 陈启明打断：“我很恨你，想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简瑶顶顶腮：“四百万赔给你行吗？” 陈启明眼睛横过来：“五百亿。” “你卖了我也不值五百亿。” 陈启明冷笑：“不值就别说出来恶心我。” 简瑶：“五百万行吗？” 陈启明嗓门突然就大了，“你一晚上挣四千万，你给我五百万！你侮辱谁呢！” 简瑶：“我身上背着帐，不然就全给你了。” 陈启明微怔。 简瑶认真的说：“真的，骗你我不得好死。” “哪来的帐？” “赌账。” 陈启明冷笑：“你真牛，六十亿赌输了没完，还欠，全球都找不出你这种败家子。” 第493章 简瑶没说话。 电梯门打开。 陈启明率先出去。 简瑶看着他回家，想说钱，没说出口。 闷闷不乐的按密码。 陈启明家门开了，“进来，咱俩聊聊钱的事。” 简瑶微怔。 “快点！” 简瑶抿抿唇进去了，脱鞋后低头看自己的脚，想在湿漉漉的裙子上蹭蹭。 脚边被扔了双拖鞋。 粉色的。 简瑶不介意这是云朵的，穿上走近，不过两步，脸上被砸了一件衣服。 粉色的，很明显的女士。 陈启明冷冷的：“去换了，脏兮兮的。” 简瑶闻了闻。 有很干净的皂角味道。 去洗手间换上，想走的时候发现洗漱台上只有陈启明自己的牙具。 护肤一大溜，但都是男士的。 皱皱眉没多想，转身出去。 小心翼翼的在沙发上坐下。 陈启明翘脚。 俩人对视间，还是简瑶打破了平静：“那个什么……钱。” “你从前答应我，说三个月后要亲自带我，可你骗了我，满一个月的时候，找……把我赶走了。” 简瑶：“恩。” “那一个月，我受尽了你的侮辱和糟蹋还有轻贱，陆氏公司上下七百多人，在你的授意下，没有一个不在践踏我的自尊。” 简瑶沉默了。 陈启明说：“你要赔我。” 简瑶：“四千万行吗？” 陈启明没说话。 “四千四百万。” 陈启明还是没说话。 简瑶说：“都给你，零头和整数，全都给你。” “我不要。”陈启明一字一句：“我一分钱都不要，我不是你这个烂赌鬼！看钱像是看命！钱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陈启明眼圈泛红，隐隐的覆盖着水汽，“你对我做的那些呕在我心里整整三年，几乎都要生蛆了，你要赔我！” 简瑶恍惚了。 发呕法烂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简瑶开口：“怎么赔？” 陈启明指甲掐进了掌心，“三个月，我要你赔我的三个月，把我曾经遭受的全都还回来！” “三十天。”简瑶说：“你当时在公司里只待了三十天，没有三个月。” 陈启明眼圈突兀红的更厉害了，猛拍了下桌子：“我给你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吗？” 简瑶嘴巴蠕动了会，闭嘴了。 陈启明环胸靠后冷冷的：“三个月，一天都不能少！” “可我没时间。” 简瑶不得不说实话。 她上网查了，如果刑南艺来的话，是在二十五天之后。 简瑶叹气：“我只能赔你二十五天，你如果要就要，不要我没东西能赔你。” 陈启明手掌握拳，死死的瞪着她，目光像是想把她给凌迟。 简瑶：“对不起，但我真的只能赔给你二十五天。” 陈启明怔了瞬。 简瑶抿抿唇：“从前的事很抱歉，今晚误伤了你我也很抱歉，我挣了四千多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全还给你。” 陈启明：“签字画押。” 简瑶微怔。 陈启明说：“做不到，就欠我五百亿。” 简瑶恍惚了。 因为五百亿毁了她的全部，结果现在又要来一次。 简瑶扒了扒头发，心里莫名的窜出了一股无名火。 说不清道不明的。 简瑶手掌握拳想开口的时候。 陈启明说：“不签合同了。” 简瑶微怔，抬头看他。 陈启明别过脸抿抿唇，轻咳一声道：“你这次的钱要全都归我，不，二十五天到期之前，证件和银行卡，包括你的家门钥匙，全给我！” 陈启明看向简瑶，再次吼出声：“你这次再敢骗我，我……我打断你的腿！” 第393章 同居一室 屋里静了下来。 徒留陈启明急促起伏的呼吸，和直勾勾坐正的背脊，握成拳的拳头。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再吼：“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我能提个要求吗？” 陈启明磨牙，“你哪来的资格提要求，信不信我……” 说着说着卡壳了，抿抿唇：“你有病吧，扣手干什么。” 简瑶微怔，后知后觉的看向手背被她扣的血肉模糊的冻疮。 简瑶没病，只是在想事。 疼痛下脑子能更清醒。 陈启明答应下来后。 简瑶在思考这二十五天除了能让陈启明报复回来，俩人做个了断外，她还能得到什么。 思考的结果是简家。 如果当时她没杀气上头，按照简冉的要求进去。 简冉短时间内会放下戒备，认为她没威胁，不会来找她的麻烦。 能让她安稳的等待刑南艺来到。 但杀气上头已经做下了。 后续简家回过神，一定会把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很容易坏事。 简瑶不扣了，正色道：“这二十五天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你从前遭遇的可以百倍千倍的还给我，我只求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简瑶手掌合十：“求你。” 陈启明怔松了好大会，抿抿唇：“说吧，不能得寸进尺。” 第494章 “帮我给简家找点麻烦，让他们不要来找我的麻烦。”简瑶抿唇：“如果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指点……” 陈启明打断：“你在简家闹起来的时候都不怕，为什么现在怕他们来找你的麻烦？” “在简家是因为……”简瑶不知道怎么说，换下一句回答：“我现在一无所有，斗不过她们，我怕她们……” 我怕她们找我的麻烦，坏我的大事，这句话没说出来。 简瑶看向陈启明：“你能答应我这个要求吗？” 陈启明看了简瑶好大会，蓦地昂首说：“你没必要怕。” 简瑶不明白。 “你跟着我就是我的人了，我的人只能我欺负，我不会让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欺负你。” 简瑶微怔。 陈启明恶声恶语的补充：“你如果被别人欺负了，会影响老子报复你的快感，我要亲手把你从正常人折磨到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简瑶有点想笑，还有点想说你电视看多了吧，像个傻子。 最后没说，点头。 因为俩人都没在说话，屋里一时静了下来。 简瑶想了想开口：“那我先回去了？” 陈启明：“哦。” 简瑶起身走。 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陈启明说：“你家密码多少。” 简瑶皱皱眉，想起答应下的，开口说了。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坐在潮气很重的床上发呆。 良久后站起身去门口想锁门睡觉，听见门外来回踱步的轻微脚步声。 简瑶皱眉，踮脚从猫眼里往外看。 一眼看见陈启明。 手插兜在门口来回转悠，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时用绑着绷带的手把本就蓬松像是炸了毛的头发挠的更乱了。 简瑶开门。 门外陈启明明显吓了一跳，朝后退了好几步。 简瑶：“你有事吗？” “你……”陈启明手背后，抿抿唇恶声恶气道：“你去我那里睡！” 简瑶微怔：“为什么？” “我……”陈启明手臂抬起来：“我胳膊不方便，你是我的佣人了，要跟着我伺候我。”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吼：“你他妈答应的，不要以为没签合同，你就能反悔！三个月给你降到二十五天，那两个多月，你要用晚上的时间来还！” 简瑶沉默。 陈启明：“你听见了没有！” 简瑶：“你是要和我做、爱吗？” 话说完。 昏暗的门头灯下，陈启明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暴跳如雷：“你也不睁开眼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就你这样的！配吗！” 简瑶想说那你抽什么疯，大半夜的让我去你家干什么。 还有。 你女朋友那怎么办？ 看了他好大会，脑中转了一个弯。 云朵如果知道她和他共处一室，肯定会闹。 也许会闹到不到二十五天就让陈启明和她一拍两散。 与其和他掰扯，不如跟过去。 而且…… 简瑶回头看房子。 水泡了一夜。 因为没钱的缘故，简瑶到现在都没整修这里。 是打扫干净了，但到处洇湿的痕迹，很潮湿。 昨晚睡的就难受。 今晚…… 简瑶答应了。 陈启明喋喋不休的吼声乍然而止，手插兜酷酷的：“去收拾你的东西。” 简瑶拿了牙刷要跟过去。 陈启明开口：“证件给我。” 简瑶拐回去把证件拿出来，陈启明来接的时候没松手：“到时间你要还我。” 陈启明手紧了紧，骂：“你以为我是你吗？大骗子！王八蛋！” 简瑶无话可说，松开手跟着陈启明回去。 到家里。 陈启明抱了一床被子砸到她怀里：“睡沙发，你没资格进我家的次卧。” 简瑶：“好。” 陈启明摔门回房间了。 简瑶躺上沙发，在夜静下来后，从沙发上顺其自然的滚了下去。 在硬硬的地板上滚了一圈，感觉很舒服，但手却空落落的。 弹簧刀被陈启明收走了。 简瑶看向陈启明的房门。 手松松握握，抓紧被子的一角，拱进被子里睡着了。 半夜豁然睁开眼，全身僵硬。 察觉到暖烘烘的人只是把她从地上抱到沙发上，僵硬松懈了点。 接着轻轻皱了眉。 没懂他抱她干什么。 下一秒懂了。 简瑶蒙的严实的被子被整个撩开。 陈启明轻声嘀咕：“冻死你个王八蛋。” 陈启明没回房间，关上大门走了。 简瑶站起身拧了下大门，发现反锁了，转身回去睡，过了会抱着被子重新滚了下去。 隔天早上起来，简瑶坐着发呆。 大门叮得一声响了。 一夜未归的陈启明刚回来。 简瑶懵懂的看着他。 陈启明手背后，轻咳两声：“你醒了？” “恩，你也醒了。” 两厢沉默，简瑶清醒了，起身把被子抱回到沙发上叠。 叠好陈启明再次恶言恶语：“去给我做饭。” 简瑶没说什么。 第495章 挽袖子去厨房做早饭。 吃饭的时候想坐下，纠结了下站起身，搓搓因为沾冷水很痒的手。 陈启明掀眼皮看了眼她的手，抿抿唇，“我昨晚没干什么，去给你解决简家的事了。” 第394章 我很忙 简瑶重点放在了后半句，“怎么解决的？” “你别管，总之都解决了，短时间内她不会来找你麻烦。” 简瑶长出口气：“谢谢。” 陈启明微微勾唇，接着收敛了，劲劲的，“多大点事，我伸伸手指头就能解决。” 简瑶笑笑。 陈启明跟着轻轻翘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你的手机暂时别用了，用这个。” 简瑶微怔。 陈启明抿唇：“你拍下的简冉的照片，待会给我一份，剩下的你自己留好，以后想用再用。” 简瑶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看面前这个巨大屏幕的手机有些新鲜。 三年没回来，现在的手机真高科技。 简瑶瞪大眼摆弄了好大会。 耳边漫进一声轻笑。 简瑶抬头看过去。 发现是错觉，陈启明在吃饭，一眼也没看她。 “我先回家去换衣服了？” 陈启明低低的嗯了一声。 简瑶转身要走。 陈启明说：“换好衣服来找我，我要带你出门。” 简瑶说好。 到家想再收拾收拾家里，门滴滴两声响了。 简瑶回头：“你已经好了？” 简瑶预想中要很久。 陈启明变的有点磨叽。 洗完脸在洗手间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拍拍打打的护肤。 没承想换个衣服这么快。 陈启明：“换衣服能有多慢。” “你等我一会，我把这个沙发套拆下来换了。” 陈启明没说什么，在门口等。 简瑶弄好想走，想起沈眠了。 等电梯的时候给沈眠发消息，接着把沈眠的手机号存上。 想了想。 存上沈落的电话手表。 再存上季姨的。 接着是陆少卿的。 电梯门开。 简瑶抬脚进去，发现陈启明没动。 按着电梯开合键：“陈启明？” 陈启明之前的脸色还行，不算多好，但也不难看。 现在却变的很难看，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闪烁不定。 简瑶皱眉：“你怎么了？” 陈启明没说话，脚步很重的进了电梯。 电梯里和昨天一样，一人站一角。 氛围也没丝毫变化。 冷漠又陌生，全没了早上的平和。 简瑶没说话，陈启明也没说话。 俩人沉默的去了城郊。 简瑶：“这是什么地方？” “治毁容的。”陈启明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冷冰冰的说：“丑八怪，看见你的脸就倒胃口。” 简瑶辩解：“我没毁容，脸上是冻疮，沈眠给我专门配了药。” “她懂个屁。” 简瑶脸沉了。 陈启明从后视镜瞄了眼，脸更沉。 俩人之间的氛围变成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最后是陈启明先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骂她，就是顺嘴，随口一说。” 简瑶脸依旧沉。 陈启明安静了会，蓦地回身很凶的吼：“你什么态度！老子就随口说了句话怎么了！就一句话而已，没骂没侮辱，你给我摆什么脸！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地位，是你要求着我，不是我……” 简瑶没搭理，直接摔门下去了。 等了陈启明好大会，陈启明才摔门下来。 脸臭臭的在前面大步进去，到门口侧目吼：“快点！” 简瑶的手掌悄无声息的握紧了，和陈启明对峙了几秒。 陈启明抿抿唇，转身就走。 简瑶原地静默几秒深呼吸，抬脚跟着。 这地是专门研究皮肤伤的。 是很出名的一家小型研究院。 陈启明在前台：“预约过的，之前给唐一珍坐诊的专家号。” 唐一珍是云朵的大名。 简瑶多看了陈启明一眼，没说什么，跟着去了专家科室。 做皮肤检测，冻伤检测。 乱七八糟的检查做了一大堆。 报告出来。 简瑶的皮肤严重缺水，冻伤很严重。 要定时来这里做诊疗，配合药膏涂抹，不要闷，不要碰水。 简瑶点头。 陈启明的声音漫进来：“她几天前在医院做了全身检查，缺微量元素，还贫血，这要一起补吗？” 简瑶微怔。 陈启明靠着门框，凶的二五八万：“看什么看！丑八怪！” 简瑶没看了。 医生给开了内服和外用的药。 简瑶多看了两眼账单。 有点咂舌。 真贵。 简瑶跟着陈启明回家。 到家门口顿足，“那什么，我先回家了。” 陈启明开门的动作微顿，“十一点半来给我做饭。” 现在已经十一点十五了。 简瑶没说什么，应下了。 到家把钱包翻出来。 银行卡和零钱都放在一点。 算了算。 加上上次简冉给的，花出去的。 第496章 现在只有两千四。 简瑶找了个本子，一笔一画的写了欠条。 起身去敲陈启明的家门。 只是一下，陈启明开了，不阴不阳：“还算你守时。” 简瑶把银行卡和零钱，还有欠条递过去：“这是你带我去治病的钱，还有手机用二十五天的折旧费，剩下的，我以后会还你。” 简瑶不认之前和陈启明的帐的话，那四千多万是无论如何都要要回来的。 认了就不要了。 别的再欠就是别的了。 简瑶心里画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陈启明注定是陌生人，俩人之间的线交合不到一起。 那么就不能亏欠半点。 她不想二十五天结束后，再被陈启明找到任何的理由说亏欠。 陈启明看了简瑶很久，没接转身进屋。 简瑶皱眉跟上去：“陈启明。” 陈启明顿足。 “你拿着，欠的等过段时间我再还你。” 陈启明说：“你欠我的多了，就这九万多，算个屁。” 简瑶微怔。 “少拿出来埋汰我，穷光蛋。”陈启明说：“老子打发叫花子都不止九万！” 说完砰的一声摔了门。 简瑶有些纠结。 照陈启明的说法是不用还，但真的不想欠。 简瑶把钱放到饭桌上。 挽袖子想去做饭。 陈启明房门再次开了：“我点了外卖，不用你做饭，难吃死了。” 简瑶没做了。 环视四周，感觉也没卫生要打扫，去沙发上坐着发呆。 等外卖到了摆好敲门让陈启明出来吃饭。 陈启明坐下，睨了眼简瑶：“坐下吧，赏你和我一起吃。” 简瑶在斜对面坐下，吃了没两口，忍不住了：“就一直在这里待着吗？什么不干？” 陈启明微怔，抿抿唇：“老子没闲着，我很忙！” 第395章 和陆氏比 简瑶不是那个意思。 陈启明喋喋不休的开始说：“我忙的要死，哪闲着了，我干了很多事，没从前那么没用！” 简瑶往嘴里扒饭，沉默。 陈启明：“你为什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简瑶附和：“你很忙。” 陈启明戳了戳米饭，肉眼可见的整个人阴郁了下来。 简瑶跟着沉默了，吃了饭把餐盒收拾了，想回家，看陈启明一言不发的样子，没说，去沙发上坐下。 坐了半小时，陈启明从房间里出来，换了一身西服。 简瑶鲜少见陈启明穿西服，乍一见恍惚了一瞬。 陈启明朝腕间别闪闪发光的袖扣，瞥了简瑶一眼，微微翘唇：“看什么看。” 简瑶：“你这是要出门吗？” “恩，你跟着。” 简瑶看了眼身上的灰色运动服，“我要不要去换身衣服。” 陈启明：“不用，丑八怪穿什么都是丑八怪。” 简瑶闭嘴了。 穿袜子要跟着。 陈启明：“穿医院给的夹角拖鞋。” 简瑶把袜子收起来，穿着拖鞋跟陈启明出去。 陈启明带简瑶去了陈家在城郊的工厂。 简瑶无端的有些拘束。 因为这里从前她常来。 车间主任和小组长如果没离职的话，应该还是从前她提拔上来的那些人。 现在再出现在这里，不管从哪看都不合适。 尤其是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 简瑶在车里不想下去，对打开车后座门，等着她下来的陈启明小声说：“我能不去吗？” 简瑶手无意识攥紧了衣服：“好像不太合适。” 陈启明抿抿唇，探身。 距离乍然凑近，简瑶朝后缩了下。 松散绑着的低马尾微微散开，额前散落几缕碎发。 陈启明动作微顿。 侧目看她一眼，两厢对视间，喉咙无意识的滚动一瞬，轻声开口：“你……你让让。” 简瑶再往里缩了缩。 脑袋上被扣了顶帽子。 简瑶微怔，眨眨眼看陈启明。 陈启明把黑色的帽檐往下压了压，“你脸小，我帽子大，盖着没人能看出是你。” 简瑶哦了一声。 陈启明保持开门的姿势：“下来。” 简瑶咬咬唇，轻声问：“我能戴个口罩吗？” “不行，你脸不能闷。” 简瑶闭嘴了。 手插兜跟在陈启明的身后去工厂。 陈启明是空降，没人来迎接。 简瑶跟在他身后，听他讲一年半前回国后接下陈家做的事。 陈家主做纺织。 从前大多是作为甲方给各大品牌提供面料。 他回来后做了机器设备检修，进行工厂大改革。 外地的，临海的，各个城市的工厂全都进行了重新组建。 还引进了国外的技术。 高薪挖了好几个出名的设计师。 并且跟着潮流推出了陈家独有的几个国潮品牌。 三个已经投入市场。 线上和线下加上自家的百货商场一起运作。 效果还可以。 另一个高奢品牌销售那边已经渗透了高奢圈子。 主做高端线，形成以陈氏为招牌的国内品牌。 第497章 目标是把控质量，推向国外，挣老外的钱。 陈启明说起的时候眉眼灼灼，说完得意的瞥了眼简瑶：“怎么样？”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说：“每年的新兴品牌数不胜数，想吃国外的大饼，固守自家门是其一，打通上下关节是其二。高权之下，钱权相结合，形成市场联动。” 陈启明的眼神很雀跃，像是想要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孩。 简瑶嘴巴蠕动了会，鬼使神差道：“很厉害。” 陈启明怔了一瞬，眉眼像是开了花一样，直接笑了起来。 简瑶跟着笑笑。 陈启明笑了一下不笑了，变成要笑不笑的哔哔：“要你说，我知道我厉害，还有，你知道吗？我刚接手陈氏纺织，要改革的时候那些老东西的嘴脸吗？后来国潮品牌砸出去，他们都闭嘴了……” 简瑶安静的听陈启明说这两年在陈氏做下的一切，创收的金额，不时附和，夸奖。 然后跟着脚步明显轻快起来的陈启明朝着工厂内部走。 走着走着碰见一群工厂的管理层。 陈启明顿足，把简瑶挡了挡，和他们说话。 简瑶不得不正眼打量陈启明，发现他真的……长大了。 对她说话时如何不说。 对外人却真的稳重了不少。 话不多，言简意赅，却言中有物。 隐隐的。 好像是因为冷淡的态度和高挺的个子。 又多了点简瑶之前在他身上见过，却像是昙花一现的上位者感觉。 简瑶轻轻笑笑。 觉得岁月可真是个好东西。 能让像是长不大的孩子长大。 又感觉也对。 陈启明其实从不是个废物，只是心思不在事业上面。 他本质是个聪明的。 也许没陆少卿那样的高智商。 认真起来却也不傻。 简瑶等陈启明和他们聊完，却没等到。 在对面管理层追问工厂回款什么时候结，被陈启明赶去了外面。 简瑶没说什么，出去在车边等。 等了半小时。 陈启明出来了，雀跃的样子一扫而空，皱眉带了点丧。 看见简瑶丧气的样子收敛了，抬头挺胸走近：“回家。” 简瑶：“臣启也是你的？” 陈启明脚步微顿，“你想去看？” 不是想去看，只是随口一问。 迎着陈启明的目光，点了头。 陈启明开车门让简瑶上后座。 车开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大楼。 简瑶下车抬抬帽檐：“你们在哪层？” “整栋楼都是。” 简瑶怔住了。 陈启明轻笑，指着市中心最豪华的这栋楼，眉眼熠熠生辉：“全是我的。” 简瑶：“租的还是买的？” “当然是买的，我才不像陆氏，租别人家的办公楼。” “可我记得臣启的官网上，像样的艺人……” 简瑶想说只有一个季无绝。 而且据我所查。 你一年前不止给季无绝付了天价违约金。 签约过来后的分成更是高达艺人八，公司二，在业内几乎找不到。 并且公司里正在筹备中的项目似乎只有两个，撑死了也用不到这么大的办公楼。 但没说出口。 陈启明兴冲冲的：“来，我带你看我打下的江山。” 简瑶压低帽檐跟着去了。 发现这里的规模不是一般的大。 熙熙攘攘的工作人员更多。 规模和陆氏相比，不相上下。 办公区甚至比陆氏还要大一点。 第396章 一拍两散 而且员工是真多。 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人。 但…… 简瑶颦眉。 他们好像很闲。 不认识陈启明的情况下，坐姿更是松散。 简瑶甚至看见一个用公司电脑在打网游的。 嘻嘻哈哈，成群结队，穿的真白领，公司环境也是真的高档。 但处处带了点……无所事事的感觉。 陈启明也看见了，脸难看了一瞬。 睨了简瑶一眼，转身去另外一边打电话。 简瑶站旁边等。 过了会陈启明回来：“我改天再带你过来。” 简瑶没说什么，跟着陈启明下楼。 电梯想关上的时候进来两个员工。 站在前面聊天。 说前段时间刚洽谈好的项目，眼看就要到他们招商这一块了，结果今早喊停了。 俩人叹气，说公司条件是真好，但估计维持不了多久就要倒闭了。 进来大半年，没见过老板，就见过这两个项目，还没碰上边就没了。 除了对接季无绝的工作人员，剩下几百口子，闲的都快出毛病了。 接着嬉笑，说不知道老板是什么人，哪来这么多钱，大半年得白扔近十亿。 简瑶偷看陈启明的脸色。 对视上后。 帽檐猛的被扒拉了一下。 陈启明闷闷的说：“看什么看！” 简瑶不看了。 在电梯门开后跟着出去。 上车后陈启明整个都丧了，蹦出一句：“正在发展中，很快就会开始盈利了。” 简瑶抿唇：“你为什么会想起来涉足娱乐圈。” 第498章 人都道改行穷三年。 富二代贸然投资改行，更有可能会穷三代。 陈启明沉默了好大会，“国潮品牌需要代言人，季无绝是我旗下下个月推出的高奢品牌代言人。” 简瑶感觉这理由真的离谱到家了。 开公司只想着代言，公司必亏。 娱乐公司最挣钱的是投资项目。 影视也好，综艺也罢，电影也行，培养艺人只能算其次，这才是公司的根本。 简瑶之前查季无绝的时候查过臣启正在运营中的两个项目。 一般，没了不可惜。 娱乐圈的投资向来是宁缺毋滥。 一个好的项目能让公司起死回生。 不好的，能让公司倾家荡产。 简瑶想了想，“臣启是拉不到好项目吗？” 简瑶之前查到的资料是，娱乐圈现在的好资源都在简家那。 简家是娱乐圈老牌的霸主。 中间失意过。 但因为有人才，有岁月历练出来的眼界。 知道什么样的项目能成，也有大把的项目看中他们的团队，直接找上门，翻身起来的很快。 三年里再次爬上高位，稳稳的压了佛系的陆氏娱乐一头。 什么好饼一般都是她吃大半，陆氏吃小半，剩下的才能轮给别的娱乐公司。 简瑶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犯了嘀咕。 陈启明是怎么和简家那边谈的。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导致臣启正在运行中的两个项目没了。 转念一想。 没人知道臣启的老板是陈启明。 臣启除了是季无绝的老板，在业内也没什么人知道。 简冉应该不会大费周章对陈启明动手。 陈启明突然发了脾气：“和你说了快了快了快了！你听不懂人话吗！” 简瑶微怔。 陈启明抿抿唇：“别再说了。” 简瑶闭嘴了。 良久后听见陈启明喃喃：“臣启以后会比陆氏厉害。” 简瑶想说不可能。 陆少卿对娱乐不感兴趣。 如果感兴趣了，一千个臣启都赶不上陆氏。 从后视镜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启明，点头复合：“恩。” 陈启明说：“一定会。” 一路无话。 回到家后，陈启明一改这两天的清闲，回家闷进了书房。 简瑶隐约听见打电话的声音。 陈启明问没有别的办法吗？想找好的项目要去哪里找，去找谁？ 声音不大，但带着隐隐的烦躁。 简瑶想起工厂那人问起的回款。 感觉……陈启明这厮大概是把陈家挣的全部的钱都砸进了臣启。 这样下去……不止臣启会完蛋，陈家可能也会被拖累。 如果被陈家董事会知道了，陈启明还会面对大麻烦。 晚上陈启明叫了外卖，和简瑶面对面的吃，吃到一半，丢出一句，“你在家别乱跑，我待会出去一趟。” 简瑶点头说好。 陈启明走前说：“晚上在沙发上睡，如果我回来看不见你，打断你的腿。” 简瑶也说好。 晚上在空荡荡的地板上躺着。 感觉黑的有点想爬起来把门窗都锁了。 告诫自己这里不是自己家，是陈启明家。 简瑶把脑袋闷进被子里睡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眼睛猛然睁开。 在被抱上沙发后松懈下来。 听见陈启明小声嘀咕：“怎么还开始学的掉床了，真难伺候。” 大概是离的太近了。 除了滚烫的温度，袭来的还有浓重的酒味。 简瑶闭眼装睡。 手被拎了起来。 烫烫的温度很舒服，简瑶闭眼没动。 手被塞进了被子里。 简瑶浅浅的出了口气。 脚边的被子被撩了起来，瓶盖微拧的咯吱声响传来。 接着脚被抬了起来，放到一个硬硬的烫烫的物件上。 简瑶眼睛睁开条缝，看见沙发尾部的陈启明。 把她的脚放在腿上，手里捏着冻伤药膏。 用棉签在轻轻的给她脚上的伤口涂药。 侧脸在打开的手机电筒里看着有点可怖。 但…… 简瑶怔怔的看着。 在脚被放下后，闭上眼。 被子被拉到一边，只盖住了小腹。 陈启明嘀咕：“捂这么严实也不怕闷死。” 简瑶在陈启明回房间后很久才回神，再度睁开眼，低低的叹了口气。 隔天早上爬起来，听见开门的声响。 和开门出来的陈启明对视。 陈启明抿唇：“醒了？” 简瑶微动，睡衣领口往下掉，漏出大半锁骨。 接着一眼看见陈启明眼神烫了下，连着耳尖都泛起了红。 简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把衣服拉上去，客气点头：“早。” 陈启明点头：“早。” 简瑶早饭吃的心不在焉，看着面前的粥吐出一句：“还有二十三夜，二十二个白天。” 话说完，场中瞬间一静。 简瑶低低的说：“陈启明，你再不虐我，就没时间了。” 陈启明突兀的发了脾气：“你脑子有毛病吧。” 简瑶安静的喝粥，喝完往前一推：“二十三个夜，二十二个白天后一拍两散。” 第499章 第397章 别喜欢我 陈启明怔怔的看着她，半响后手掌握拳：“我……我……我知道。” 简瑶点头没说什么。 在陈启明出去后躺平在沙发上发呆。 门铃响了。 猫眼外面站着云朵。 简瑶轻轻挑了眉，把门打开。 两厢对视，云朵一惊。 简瑶笑：“找启明的吗？” 云朵：“你……你怎么会在他家？” “你觉得呢？”简瑶靠上门，笑的随便：“你想想。” 云朵：“你和他复合了？” 匪夷所思，震惊到整个人都像是木了。 简瑶没答，只是笑看她。 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落败的臭虫。 简瑶被扇了一巴掌。 没反击，站在门口看云朵打电话和陈启明闹。 陈启明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简瑶没听见。 只听见了云朵眼泪汪汪的破口大骂，骂简瑶是个丑八怪，他竟然还能下得去嘴，还骂陈启明不知好歹，昨天刚找她介绍了几个制片人，今天就出轨。 骂的脏话几乎不堪入耳。 简瑶垂头没说话。 云朵对着电话那头的陈启明尖叫：“简冉是我的闺蜜，她现在要偷摸的搞死你，这个时候能帮你的只有我！你竟然还敢这么对我！陈启明！你等着你的臣启完蛋吧！” 云朵哭着走了。 简瑶原地站定了好大会。 扣上帽子出门去沈眠家。 在家门口徘徊了好大会，上去又下来，来回了好多次，最后还是没上去。 简瑶不敢找沈眠帮忙。 不是怕沈眠介意，是怕陆少卿介意。 最后没去，走着回家。 在楼下没上去，坐在下面的凉亭角落发呆。 天慢吞吞的暗了。 远处车开近。 简瑶看了眼。 是陈启明的车。 陈启明下车朝着楼上跑，过了会跑下来找出手机打电话，挂掉原地转了个圈喃喃，“人呢人呢，人跑哪去了？” 陈启明吼出声：“人呢！” 简瑶后知后觉陈启明好像是在找她，“陈启明。” 昏暗的单元楼下陈启明蓦然回首。 简瑶挥挥手：“我在这。” 陈启明大步走紧，近在咫尺的时候顿足，歇斯底里的吼：“你去哪了！老子给你打了几十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为什么不接！你他妈快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简瑶找出手机。 屏幕上是拦截的四十三通陌生未接电话。 简瑶纠结了下，“你说的，让我开陌生电话拦截。” 陈启明豁然胸膛上下起伏，“你为什么不存我电话！陆少卿沈眠的电话你都能存，为什么不存我的！为什么他妈的都这么多天了，你还不存我的电话！为什么他们都能存，我的就是不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 简瑶沉默了。 陈启明看了简瑶好大会，半响后转身深呼吸很长时间，再转过来伸手：“走，我们回家。” 简瑶没接他的手。 陈启明手握成拳，垂下后说：“她和我没关系。” 简瑶微怔。 “是……是她一直缠着我，我没同意过，更没和她发生过关系，她不是我女朋友。” 简瑶没吱声。 陈启明说：“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你……我和你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就行，还有……别听她胡说八道，你不丑，只是黑了点，脸上冻出了伤，等伤口好了……” “陈启明。”简瑶打断，在昏暗的凉亭里低低的说：“你没这么贱吧。” 陈启明怔住。 简瑶仰头看着陈启明，眼底闪烁着浓郁的复杂：“你应该……没这么贱的，对吗？” 话说完，踮脚吻了过去。 俩人都没闭眼。 所以即便昏暗，简瑶还是清楚的看见陈启明眼底闪过错愕，随后眼圈泛了红。 半响后唇微微动作，呼吸整个变的发烫。 虽然手脚依旧没动作。 但这个呼吸，还有带了欲望的眼眸却真的实实在在的出卖了他。 简瑶这瞬间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慢慢的退开，朝后退了一步两步三四步。 退到最边角的位置后站定。 手扶上脸颊，很重的叹了口气。 夹杂着无奈和无语，还有淡淡的匪夷所思：“你……” 简瑶按了按突突乱蹦的太阳穴，看他泛起红的眼睛，和不知所措攥着衣角的手，低低的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会这么贱呢？” 简瑶是真的不明白。 这个世上真的会有这种人吗？ 被糟践成那个样子了…… 心里竟然还有她。 简瑶很确定很确定。 陈启明心里还有她，不是恨，是在乎。 场中瞬间一静。 只剩陈启明急促起来的呼吸。 陈启明一字一句从齿缝中吐话：“谁喜欢你！哪个神经病会还在乎你！你睁开眼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烂赌鬼！烂烟鬼！丑八怪！鬼才会喜欢你！”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说：“咱俩现在地位不一样，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不打女人，别逼我。” 说完转身就走。 第500章 过了会回来大步朝前，拉着简瑶走。 简瑶被动的跟着。 在电梯门口顿足，低头看陈启明死死攥着她手腕的手。 青筋毕露。 简瑶喃喃：“陈启明，把我在你心里的位子剃干净，半点都别留，多想想从前，从前我可是把你送……” 话没说完。 简瑶的嘴巴被捂上。 接着整个人被直直的按在了电梯门板上。 陈启明身子朝前贴，捂着简瑶的嘴巴和她对视：“闭嘴！” 简瑶嘴巴微动想说话。 陈启明吼出声：“闭嘴闭嘴闭嘴！从前的事你再敢说，你信不信我现在直接就弄死你！” 简瑶从捂的严实的手掌中吐出话：“陈启明，别喜欢我，我恶心，接受不了。” 陈启明默默的看了她很长时间，开口：“多恶心？” “恶心到想吐。” 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了。 简瑶被陈启明直接拽出来开门丢上了沙发。 一步没停去了房间。 片刻后回来把大门咔咔咔的反锁上，回房间砰的一声甩了门。 几分钟后。 哗啦啦的脆响从房间里传出来，一声接着一声。 简瑶裹着被子去阳台，看着外面的月亮喃喃：“把我在你心里的位子剃干净吧，别逼我再伤你一次。” 第398章 实习助理 简瑶趴在阳台上睡着了。 惊醒是再次被抱了起来。 睫毛颤了颤没睁开。 在被抱到沙发上后，转身面对沙发。 慢吞吞的睁开了眼。 陈启明似乎是蹲在了沙发边上。 良久后都没动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在身后一声声的漫起来。 简瑶闭上眼想试试看能不能睡着。 被子被撩开。 手被摸索住。 湿湿滑滑的触觉触上。 简瑶睁开眼，感觉到陈启明在给她的手上药。 上完后似乎还吹了吹，呼吸烫烫的。 然后探身子凑近来摸索她另外一只手。 简瑶正过身子和他对视：“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 陈启明显然没想到她醒着。 伏趴在简瑶身上看了她好大会。 “我再和你说一遍，把你心里对我那点念头剃干净，不然。”简瑶盯着他一字一句：“我会毁约，让二十五天的协议烟消云散，我说到做到。” 陈启明唇轻微的哆嗦了下，声音小的可怜，“你想多了，我……我心里没你了，早就没了。” 简瑶推开他坐起身，长发披肩，眼睛被客厅漫进来的皎洁月光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银光，“我不管你……” 陈启明打断：“我心里早就没有你了，我不是神经病也不是受虐狂！” 陈启明坐在沙发下，仰头看简瑶：“你没长心，就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到底是有多不要脸心里才会还有你！” “你睁开眼看看你，看看你对我做下的事，简瑶，我到底是有多不要脸，心里还会有你！” 陈启明吼到脸红脖子粗：“我压根就不可能还在乎你，不对，但凡是个人，就不可能还在乎你。” 屋里静了下来。 简瑶扒了扒头发，无话可说。 陈启明脑袋垂下，腿岔开，从怀里摸出根点燃。 伴随着袅袅的烟雾开口：“你想多了，其实我对你，从来都没有过喜欢。” 简瑶微怔。 陈启明说：“开始是因为年纪不小了，结婚了就想好好过，后来……后来是不甘心，很不甘心。” 简瑶没说话。 “你看不起我，对吗？” 不是看不起。 相反，简瑶很羡慕陈启明。 陈启明的生活无忧无虑，快快乐乐，没心没肺，而且不记仇。 不像她，被欺负了不反击，就会呕在心里怎么都过不去。 简瑶真羡慕他，也想成为他。 陈启明说：“不止是你，陆少卿和沈眠应该也看不起我，我不甘心，想做出个样子让你让陆少卿让沈眠都看看，我没那么没出息，我可以，我也不是个废物。”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侧脸看阳台洒进来的月光，“我要你看着我成功，然后跪在地上和我说对不起，不止是为之前那么对我道歉，也为了看不起我，对我道歉。” 陈启明眼圈赤红：“你要给我道歉，和我说对不起。” “你是小孩子吗？”简瑶说：“一句对不起就什么都烟消云散。” 陈启明怔住。 简瑶说：“如果这样就行的话，我可以像之前在医院那样对你道歉，我能和你说一百遍你不是个废物，你很能干，这样，咱俩的二十五天能直接结束，以后一拍两散，再也别见吗？” 陈启明没说话，气的夹着烟的手一直在哆嗦。 简瑶说：“你做不到，对吗？” 陈启明吼出声：“闭嘴！” 简瑶重重的扒了扒头发，半响后捂脸轻轻的叹了口气。 陈启明说：“别捂脸，你的脸不能捂。” 简瑶气笑了，喃喃：“真是个……” 蠢货。 话说的像模像样。 说什么要折磨的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像是个要做尽坏事的大反派。 第501章 结果呢？ 那点小心思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还说什么不甘心。 不甘心是有的，感觉被别人瞧不起心里憋屈肯定也是有的。 但同样的，心里应该还是有她的。 简瑶这瞬间心烦意乱到想去撞墙。 撞撞她的，也撞撞陈启明的脑袋，把里面装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撞出来。 最后没动作，深呼吸压抑心里的繁乱，“你虐我吧。” 陈启明愣住。 简瑶说：“打我骂我揍我怎么样都行，总之别像现在这样，不然我没办法和你再单独相处下去，我会真的想毁约。” 真的没办法待下去。 简瑶接受不了和这样的陈启明继续待下去。 注定没结局的俩人。 陈启明会越陷越深，简瑶不想再重蹈一次三年前的覆辙。 陈启明懵了。 “把我从前对你做下的都对我做一遍，行吗？”简瑶拉起陈启明滚烫的手覆在自己脖颈上：“像我们那次一样掐我，把我往死里掐。” 屋里突然就静了下来。 只剩下两厢对视间，陈启明越来越红的眼眶。 陈启明的手收紧了，却不过一瞬，松开了，把手毫不犹豫的从简瑶手中抽走：“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陈启明深呼吸很久，开口：“明天跟我去臣启上班，我虐死你！”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说：“二十五天，少一天，我真的会打断你的腿，我拿我早逝的妈！” 陈启明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吼：“发誓！” 陈启明摔门走了。 简瑶在沙发上躺平，良久后抬起手臂遮着眉眼喃喃：“傻子。” 简瑶一夜没睡。 在天明门被推开的时候竖起耳朵听陈启明的动静。 陈启明没朝这边走，脚步虚浮的回了房间，像是喝多了。 陈启明的这一觉到中午都没醒。 简瑶戴着手套做饭，等陈启明起来给他热饭。 陈启明吃，简瑶看。 他没说让她一起吃。 简瑶也没说。 等他吃完收拾碗筷去厨房，没戴手套刷碗。 刷着刷着侧目。 和陈启明对视了眼。 陈启明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吗，嘴巴蠕动了会，吐话：“找虐。” 说着砰的一声踢翻板凳转身回房间。 下午让简瑶和他一起去臣启。 开车的从陈启明变成了简瑶。 陈启明说：“你现在反悔还……” 说着从后视镜和简瑶对视了眼，手掌握成拳，看向窗外，什么都没再说。 世事像是变成了一场轮回。 简瑶在臣启入了职，做的是企划部的实习助理。 第399章 相框 不止简瑶是第一天入职。 陈启明也是第一天出现在臣启，还是以总经理的身份。 员工大厅炸了锅。 简瑶听见她们议论说臣启是不是要倒闭了。 所以佛系的老板才会现身。 简瑶偷看陈启明的脸色。 陈启明脸色很难看，但没说什么，召集人开会。 简瑶被人事助理安排一个靠窗的工位坐下。 发现臣启的员工和陆氏的不一样。 不卷不作。 和平欢迎简瑶的到来。 接着出现一件很无语的事。 大概是他们真的很闲，没什么像样的工作。 看见简瑶从资料室抱来一大堆资料，都凑上来问这些是什么。 能是什么。 整个企划部七百多员工都闲。 这些是陈启明交代找出的所有员工的资料让简瑶重新一一登记归档。 简瑶说了。 厚厚一扎文件被要走了大半。 还被追着问神秘的总经理空降，是不是公司要倒闭了。 接着自言自语。 既然要倒闭了，怎么会还进新员工呢？ 简瑶不知道说什么，客气笑笑一笔带过，安静的坐在工位上，处理这些属于人事多此一举的工作。 不过中午。 结束了。 同事帮忙的部分更是早早就结束了。 整个臣启重新陷入一种懒散的状态。 不止有打游戏的，趴在桌子上补觉，还有光明正大接私活的。 公司氛围和谐到史无前例。 简瑶中午去食堂打饭。 发现不止公司氛围和谐，伙食更是真好。 简瑶坐下吃饭。 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眸。 看见小邓怔了下。 小邓起初没认出她，多看了两眼，端着餐盘过来，“我以为这世上最离谱的事是今早知道陈启明是我的顶头上司，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您……” 小邓目光下移，定格在胸牌上：“您成了这的实习助理，还是企划部的。” 简瑶：“别对外说我和陈启明是前夫前妻。” 小邓应下，纠结开口：“陈总让您进来，不是想学当初您虐他那一套，虐您吧。” 简瑶觉得虐不起来，这里的人被无所事事的氛围搞的一点都不卷，而且因为都操心着同一件事，出奇的和谐，简瑶叹了口气，“不是。” 小邓抿唇：“您有内幕吗？” “什么内幕？” 第502章 “这里是不是快要倒闭了？” 简瑶戳了戳米饭，莫名的吃不下去了，“为什么这么说？” 小邓说：“您知道企划部经理的年薪多少吗？” “多少？” “一百个。” 简瑶惊住。 “还有人事的，招商的，商务的，只要是管理层，年薪都高的吓人，不过他们的履历也配得上，但现在的问题是公司只出不进。” 小邓叹气：“公司只进不出，季无绝更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看钱像是看命，二成分账，连这栋大楼所有人社保都不够，别的艺人就更别提了，公司月月巨额亏损，本来接了两个项目，眼看着一切要好转了，结果项目突然飞了，大家都觉得公司要倒闭了。” 简瑶沉默了。 小邓说：“您和陈启明从陆氏双双离职后，我听公司里人议论，说陈总家里是做纺织的，算得上是南城的纺织巨头，是不是这样？” “是。” 小邓长出口气：“那就还好，臣启别的不说，员工待遇是真的好，比陆氏还高一个台阶，虽然没什么奖金，但如果真倒闭了，我能哭死。” 简瑶没说话。 小邓好奇接着问：“不过陈家的生意有这么好吗？我之前听财务那边说过，每月员工工资和正常发放的绩效什么的，加在一起好几千万。” 简瑶想。 就算是生意很好很好。 照臣启这个规模，也抵不过他这么造多久。 简瑶再次想起上次工厂听说的回款事件。 感觉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撑不住了。 简瑶问：“臣启之前接的两个项目突然没了，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知道，转投了，听说是去了……”小邓看简瑶一眼：“说是去了您姐姐的公司。” 简瑶心里猛的一沉。 昨天听云朵说完，她心里就隐隐有预感。 陈启明因为她那句帮忙给简家找点麻烦，恐怕已经惹上了简冉。 而且简冉也是知道陈启明是臣启的老板。 从纺织业肯定动不了他。 但娱乐圈就不一样了。 小邓说：“不过还好，我听说对面付违约金了，一比三，虽然还没入账，但也算是我们不亏。” 简瑶心口更沉了。 她昨天去找沈眠，就是想让沈眠帮忙查这件事。 最后没张开口。 一是怕让陆少卿以为她在利用沈眠。 二是怕沈眠追问起她和陈启明的事，不知道怎么解释。 三是因为没了的两个项目其实一般，不做也无所谓。 但现在再看，却不一般。 因为臣启一个项目没有，一般的项目好歹也是苍蝇肉。 还有一点，不管大项目小项目，预付款项都是超过上千万。 简冉让对面转投。 违约金势必是她付。 照她的性子，这么多钱砸下去，肯定要得到三倍以上的回报，否则她不会干的。 她想要什么…… 陈启明又是怎么和她翻得脸。 简瑶咬了咬指甲，脑中白花花一片。 最后按了按太阳穴，告诫自己别管、别管、别管。 熬过二十一天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简冉不来找她麻烦，很好，非常好。 简瑶把心里的繁乱压下去。 下午坐在工位上翻来覆去的给自己找点事做。 傍晚的时候手机叮的下响了。 陈启明的微信。 ——下来，回家。 简瑶收拾东西起身下楼去地下停车场，开车载陈启明回家。 陈启明路上一直在接打电话。 话说的不多，眉头皱的很紧。 简瑶在后视镜和陈启明对视了眼。 陈启明挂断电话后嘴巴蠕动了会：“不会倒闭。” 简瑶微怔。 陈启明别过头看向窗外：“臣启会成为南城最大的娱乐公司，不会倒闭。” “哦。” “我……我最近很忙，等我闲下来，我自然会虐你，你等着。” 简瑶：“好。” 没人说话了。 陈启明把简瑶反锁在家里，走了。 简瑶无所事事的在家里转了一圈。 悄悄的打开陈启明的房间。 本意是想找自己之前的手机。 却没想到在床头柜里找到一个盖上的相框。 第400章 不帮 简瑶看着精美相框里的照片出神。 这是她和陈启明的婚纱照。 在陈家被她砸了的那个。 简瑶环视四周。 陈启明昨天发脾气，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了。 现在屋里仅剩的，除了床和衣柜，就是这个相框了。 简瑶把相框放回去扣上。 闭闭眼再睁开，把重回脑海的简冉事件丢到脑后。 抱着平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知道怎么回事。 裹着厚厚的被子，听着平板里发出的声响，睡着了。 夜半被惊醒。 却不是因为被抱起来，她这次是在沙发上睡着的。 而是因为洗手间发出轻微的呕吐声。 简瑶赤脚下沙发，走近洗手间。 从门缝处，看到陈启明蹲在马桶边，吐的脸红脖子粗。 第503章 不经意间。 简瑶和陈启明对视了。 陈启明抹了把脸：“我……” 简瑶没等他把话说完，转身去了沙发上，蒙上被子视而不见。 隔着被子。 简瑶却还是听见了陈启明走近的脚步声。 简瑶背对他。 是一种拒绝沟通和交流的姿势。 陈启明回房间了。 夜半分外的安静。 便越加显的陈启明在房间里不时作呕的声音很刺耳。 简瑶捂上耳朵睡觉。 隔天起来做饭。 看着陈启明吃饭，开车送他去公司。 俩人之间，彻底沉默了下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公司还是闲。 无所事事到恨不得组个牌局，打一局斗地主。 没人来虐简瑶，看她发呆，还拉着她一起打游戏。 简瑶纠结了几秒，跟着玩。 但没玩过，怎么都不得要领。 被忍无可忍的同事戳了额头，“你都快死成球了。” 简瑶尴尬的笑笑：“抱歉哈。” 说完发现女同事盯着她发呆。 简瑶：“你看什么？” “你刚来的时候平平无奇，因为疮还有点吓人，这才六天，脸上的疮快好了，皮肤也白了，看着还怪好看的。” 简瑶的脸被捏了捏：“你二十四？” 简瑶有点不习惯这种相处氛围，把脸拉回来：“恩。” “怎么长得像是十八，说话声音也软，眼神干净的像头小鹿。” 简瑶被一群母爱泛滥的人围住，有点不知所措：“打游戏吧。” “你这么笨，谁还跟你打。” 话音落地，人群一哄而散。 简瑶朝后看过去。 一眼看见后面乌泱泱的一群人。 是公司的管理层。 正中间站着的是陈启明。 挑高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简瑶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了，挪着凳子坐回工位。 察觉目光还定格在她身上。 竖起文件把脸给挡住。 傍晚回家的路上。 陈启明说：“好玩吗？” 简瑶：“什么？” “游戏。” 简瑶抿抿唇：“还行。” “不会？” “恩。” 陈启明没说什么。 这晚没把简瑶锁家里，也没出去应酬，吃了饭在沙发上斜躺着，长手长脚的占满了位子，手机游戏声开的震天响。 沙发被陈启明占着。 简瑶不知道站哪。 起初是在餐桌那站着。 接着挪去了沙发那，勾着脖子的看。 然后发现陈启明游戏玩的真好。 技能放的行云流水。 陈启明说：“别玩打野，玩辅助，这样打的菜不至于局局被骂，玩辅助的时候玩肉，不容易死。” “肉是什么？” “血多。” 简瑶长长的哦了一声。 陈启明抿唇：“我教你？” 简瑶回神：“不了。”懵懂好奇的样子收敛了，冷冰冰的。 客厅的氛围安静了下来。 陈启明打完一局走了。 简瑶自己玩。 刚开始还是补位打野，被骂的有点佛了。 挑挑拣拣玩辅助，好多了，但还是菜。 不知不觉玩到了凌晨三点。 不敢玩了，盖好被子睡觉。 慢吞吞的挤进了被窝里，没滚去地板，就在沙发上睡。 夜半。 稀稀疏疏的说话声响起来。 简瑶睁开眼起身去猫眼那。 门外站着陈启明和云朵。 陈启明像是喝多了，扶着门框，说话断断续续：“我家……你不能进。” “为什么不让我进？”云朵嗓门大了，“你别告诉我说那个丑八怪还在你家住着。” 陈启明晃了晃脑袋，“不丑。” 云朵嗓门放大：“你……” 陈启明嘘的一声：“嘘嘘嘘小声点。” 云朵安静了会，尖叫起来：“你这人怎么连利用人都不会啊！” 陈启明声音还是温柔，隐约还带上了点迷茫：“冰淇淋？” “冰淇淋你大爷！”云朵气的乱蹦：“让我帮你找项目就只知道给我买冰淇淋，本小姐吃你的冰淇淋胖了五斤，你个一把年纪的二婚老王八蛋！” 陈启明按了按眉心，“你回家吧。” 云朵不蹦了，眼泪从眼眶冒出来，“陈启明我警告你，不要我哥想要季无绝，我就会没半点脾气的随便你利用！我……我也是要自尊的！你今天不让我进去！我……我不会再帮你，你就等着臣启倒闭吧！” 陈启明没说话。 云朵抿抿唇走近一步搀住他，“很难受吗？让你少喝点少喝点，你就是不听，那些人如果真想和你合作，就算你不喝，他们也照样会和你合作。你何必呢？” 陈启明没说话，捂着胃像是想吐。 云朵：“你把季无绝的合同转给我哥哥吧，我们家我哥当家，我让他开口，给你介绍最好的项目，好不好？” 陈启明摇头：“不要……” 云朵：“你说什么？” “她很看中他，没了他，她更不会来我这……”陈启明弯腰吐了。 云朵看了他许久，“你说留她在你身边报复，全是骗我的吧。” 第504章 陈启明吐的上气不接下气。 云朵哭了出来：“你就是骗我的！不然你不会告诉简冉说想碰简瑶，除非陈家倒闭，你死了！你个老王八蛋！简冉发话，没人会把项目给你，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你凭什么只给我买个破冰淇淋不对我好点！” 陈启明只是吐，什么都没说。 云朵狠狠抹了把眼泪，“等着臣启和你陈家一起完蛋吧！我再帮你！我就是狗！” 云朵尖叫：“你去死吧！” 说罢走了。 徒留陈启明吐完顺着门框坐下。 从简瑶的视角，能看见的只有陈启明的发顶。 漆黑一片。 毛茸茸的，像是炸了锅。 简瑶原地站定很长时间。 转身回去睡了。 第401章 能抱抱我吗？ 隔天早上简瑶起来做好饭，陈启明才打开门进来。 身上脏污一片，疲倦又乏累。 看了她一眼，没洗澡，匆匆换了衣服，拿着拖把和垃圾桶出去再进来。 抿抿唇说：“我昨晚没有夜不归宿，我在门外……” “你用洗手间吗？”简瑶打断道：“不用我用了。” 说着直接进了洗手间，再次隔绝了交流。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一切照旧。 简瑶在公司里打游戏。 打着打着手机进来陈启明的消息——我有事回家一趟，你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回家。 简瑶看了很长时间，没回，沉默的接着玩。 却不知道怎么的，玩不下去了。 半响后旋转座椅，请假早退，打车去了陈家。 陈家的小院子和陆家的不一样。 陆家是宽阔的大门和高墙，里面像是一方天地。 陈家却不是。 院子外是篱笆。 一眼就能看见餐厅那的玻璃。 如果里院的门没关，还能听见人的说话声。 现在就没关。 陈贺和陈启明相对而站。 陈贺：“工厂的回款呢？” “过几天……” “一个月了。” 陈启明：“之前臣启有个项目要预付款，我先挪过去用了，等项目结束……” “被简家抢走的项目？” “是。” “违约金呢？” 陈启明明显一怔。 “一赔三，违约金呢？” “给臣启发……” 陈贺打断，“还撒谎吗？” 陈启明没说话。 陈贺像是老了十岁：“我以为……我以为你出国一趟回来是真的长进了，却没想到你还是……你还是……” 陈启明：“你给我点时间，原来一切都是来得及的，只是出了点意外。” “出了简瑶那个意外吗？！”陈贺厉声道：“想碰简瑶，除非陈家倒闭，你死！是吗？” 陈启明豁然抬头。 陈贺说：“三倍的违约金，上亿你不要，拿来买简冉闭嘴，让她别找简瑶的麻烦，有什么冲着你来，别声张，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不要让陆家知道。陈启明，你这是把自己的软肋明明白白的送上去！恨不得贴着脸告诉简冉说，简瑶就是我的软肋，陆家也不再是我的靠山，你冲着我来吧！” “如果你手里没有臣启，她动不了你，但你手里有个只进不出，一年亏损十几亿的臣启！” “你这个！”陈贺高抬手，看了陈启明好半响，手垂下去：“把臣启收了，楼卖了，及时止损，否则整个陈家都会跟着你出事。” “爸！” “你想看着我死在你面前吗？！”陈贺说：“这件事一旦闹大了，董事会那边怎么交代！你想再看着我一把骨头的去求人吗？我的脸还值钱吗？还值几个钱！” 陈启明缓慢的摇头：“我不，我要把臣启做大，变成南城最大的娱乐公司！” 陈启明歇斯底里的吼：“我要把臣启做大，我要让她像当年心心念念去陆氏一样，心甘情愿的来我这里！留在我身边！” 陈贺的巴掌到底是扇了下去。 重重的一下。 陈贺道：“你这不是想让简瑶留在你身边，是想让简瑶利用你，陈启明！你还懂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吗？” 简瑶没再看，转身走了。 在街上游荡了很久，在广场边驻足，半响后坐下看远处息壤笑闹的孩子。 手机响了。 拎起来看了眼，是陈启明的短信——下楼，回家。 简瑶往上划拉了会。 俩人这九天。 说的全是这些。 下楼，回家。 陈启明单独发，简瑶没回。 这样看看，真的很像是陈启明单方面的独角戏。 还是不知疲倦的独角戏。 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打字回复：[我不在公司]。 陈启明的电话进来了。 简瑶接起。 陈启明：“你在哪？” “广场。”简瑶把位置报了。 原地坐着等待陈启明。 陈启明二十分钟后来了。 站定看了她一会，抿唇：“你是想喝奶茶吗？” 简瑶微怔。 陈启明：“你一直看着奶茶店。” 简瑶没想喝奶茶，她不喜欢吃甜的，只是随便看着那里而已。 简瑶还没说话。 第505章 陈启明说：“你等着我，别乱跑。” 说着朝着奶茶店跑。 有种人即便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袖口那别着一枚闪闪发光的袖口，却依旧像是大男孩。 陈启明就是。 尤其是跑起来。 黑发蓬松一片，看着有种说不出来的阳光开朗的味道。 简瑶安静的坐着等。 等来了一杯巨大的奶茶。 太甜了。 简瑶觉的有点齁的慌，想说，看了眼陈启明在遮挡的微微泛肿的脸，最后没说出口。 一边小口的喝一边跟着陈启明上车回家。 开车的变成了陈启明。 简瑶没说话，坐在后座吸溜吸溜的喝奶茶。 从后视镜和他对视上后没理会，看向窗外。 一路无话的回了家。 简瑶照旧被锁到了家里。 陈启明出去应酬了。 简瑶打电话叫来开锁的。 拎着昨天从陈启明口袋里洗衣服洗出来的名片找过去。 在商务会所一间间的找。 在最角落的豪华包厢找到了人。 简瑶透过玻璃看见里面坐着的云朵，低低的叹了口气。 最开始以为这厮是个坏的。 结果是个傻的。 说了再帮陈启明就是狗。 结果还是帮了。 而且不止。 简瑶看着云朵出神。 她在偷偷的往陈启明酒杯里掺水。 简瑶想起在超市听见她说的话，确定自己昨晚感觉到的不是错觉。 云朵大约自己都不知道她喜欢他。 这种人……很好激怒，只要恰到好处。 简瑶没再看，转身走了。 出商务会所大门的时候，诡异的感觉身上好像多了道阴测测的目光。 危险。 简瑶只是瞬间就拉响了戒备，左右看了眼。 那道阴测测的目光像是她的幻觉。 简瑶凝眉片刻，把帽子压低，坐车走了。 晚上没睡觉，等到陈启明回来，笑眯眯的围上去，“回来了？” 陈启明脸上布满了红晕，茫然的看着她。 简瑶说：“我做噩梦了。” 简瑶鲜少说这种示弱的话。 陈启明怔住，弯腰手扶着膝盖和她对视，声音很轻很温柔，“别怕，我在呢？” 简瑶看着这样的陈启明出神了好大会，抿抿唇：“你，你能抱抱我吗？我有点怕。” 第402章 错的时间做错的事 简瑶不等陈启明说话，直直的撞进他怀里。 拥抱相贴，简瑶突然发现比想象中要暖，哪怕混杂着烟酒气亦然。 简瑶不自觉收紧手，低低的说：“你抱抱我。” 陈启明没抱，“你……” 简瑶有点紧张，怕陈启明察觉。 却是白怕。 陈启明的手最后轻轻的覆上了她的背，从上至下，带着安抚和轻声细语，“别怕。” 简瑶心放进了肚子里，低低的恩了一声。 俩人相拥了很久。 最后是简瑶松开手，“你先去洗洗睡吧。” 简瑶在陈启明洗澡出来前给他泡了杯解酒茶放在床头柜上。 回去掀被子睡觉。 隔天早上起来和他面对面吃饭，朝他盘子里夹了个煎蛋。 陈启明盯了几秒，夹起来吃了。 简瑶其实挺擅长演戏。 从前在刑南艺面前不知道装的像不像，但一直在演。 在境外更是。 吊儿郎当混不吝的样子，说来就来。 可演的对象换了陈启明，却总感觉哪里奇奇怪怪的。 去公司的路上知道哪奇怪了。 因为陈启明不配合，淡淡的，还夹杂了点冷，像是知道她有所图。 简瑶开车思考良久，“陈启明，我们聊聊吧。” “到了。” 简瑶手忙脚乱的把车开近地下停车场。 没等简瑶停好车，陈启明已经上楼了。 简瑶只喊出一句，“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啊。” 陈启明脚步顿了顿，没应，从消防楼梯上楼。 到办公室，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找出手机打电话，“简瑶昨天是早退了吗？” “对。” “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报了出来。 陈启明握着手机的手变紧。 挂断打给家里的保姆：“把昨天下午家门口的监控拷给我。” 陈启明在十分钟后拿到了监控。 一眼看见简瑶戴着棒球帽，一身黑衣的站在家门口。 时间恰恰好是他回家和陈贺对峙的时候。 陈启明眼圈红了，握紧手机喃喃：“所以，你突然性情大变是想干什么？” …… 简瑶中午在食堂一直熬到没人了，也没等到陈启明。 下午目光频频看向最东边角的办公室。 鼓足勇气找过去。 陈启明在接打电话。 简瑶：“我给你送咖啡。” “出去。” 简瑶微怔。 “出去！” 简瑶关门出去了。 傍晚不死心的又去了一趟。 助理办拦着不让进。 简瑶给陈启明发消息，[你为什么不见我]。 陈启明没回。 到下班的点也没回。 第506章 人稀稀疏疏的走光了，诺大的办公大厅只剩下简瑶。 简瑶摸去总经理办公室。 空无一人，陈启明不见了。 简瑶怔松了好大会，找出手机看了眼。 没消息。 雷打不动的，[下班，回家]，今天没有。 转身想走，黑暗中走近一个黑衣大汉。 简瑶朝后退了一步，摸索到一个工位，找到美工刀握在手里。 男人说：“陈总嘱咐我送你回家，他有应酬。” 简瑶把美工刀揣到怀里跟着下楼上车回家。 晚上在沙发上等，等的半梦半醒，听见门开的声音醒了，懵懂道：“你回来了？” 陈启明看她一眼没说话，直接回了房间。 简瑶木愣的看着，回神后走过去敲门。 没人应。 简瑶皱眉：“陈启明？” 陈启明没搭理。 简瑶：“你开门，我们聊聊。” 屋里从安静一片变成响起重型dj，声音越来越大，把简瑶的喊门声遮盖到听不见分毫。 简瑶颦眉，不信他不出来洗澡。 在门口靠着等，半响后坐下等。 有点冷，跑去抱着被子坐在他门口。 简瑶从来了南城后睡眠好了很多。 从之前轻微一点动静就会醒过来。 到现在，只要不碰她，可以半梦半醒的睡到天亮。 这晚裹着被子，靠着陈启明的房门，简瑶睡着了。 到天色大亮才睁开眼。 简瑶迷茫了好大会，敲陈启明的房门：“陈启明？” 没人说话。 简瑶站起身拧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陈启明不在了。 简瑶原地静默很久，转身换了衣服出门。 门口昨天送她来的大汉守着，恭敬道：“陈总让我送您去公司。” 简瑶在车里给陈启明打电话。 陈启明一个都没接。 简瑶气笑了，发微信，[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陈启明没回。 简瑶不发了。 到公司直奔总经理办公室。 陈启明额首，“出去。” 简瑶深吸口气：“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等我，不和我对话。” 简瑶在国外睡觉很轻，到这里慢慢好了点，但却绝对没好到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却一无所觉。 只能说明陈启明是猫着步子走的。 这是在躲她。 陈启明：“出去。” “你是不是知道了，我想对你说什么，或者是说知道了我想对你干什么？”简瑶朝前一步：“没错，我的想法就一个，在云朵面前秀恩爱，把她激怒，让她别帮你，让你把臣启关……” “闭嘴！”陈启明蓦地砸了桌面上的文件，站起身冷冷的训斥：“给我闭嘴！” “你爸说的对，及时止损……” 陈启明打断：“要我现在告诉沈眠你的现状吗？” 简瑶怔住。 陈启明冷笑：“你不想让沈眠或者是陆少卿知道你现在和我又纠缠上了，对吗？” 简瑶手掌握拳，眼神冷了下来。 陈启明俯身，手掌覆在桌面上，冷冷的说：“不想我说出去，你就给我闭嘴。” “何必呢？” 简瑶是真的不明白。 何必呢？ 她的嘴皮子都快要磨烂了，能说的，可以说的，全都要说烂了。 她不会和他在一起。 俩人在她离开陈家那晚就结束了。 简瑶自问说的真的够清楚了。 掰开了揉碎了，能说的全都说了。 能做的也全都做了。 从三年前到三年后。 到底是为什么。 她是真的不明白。 简瑶走近，手撑着桌面，朝前，眼圈跟着红了，一字一句的从齿缝中挤出话：“你能不能成熟点，不要拿你爸这么多年的心血开玩笑！” 陈启明脸部轻微的抖动，片刻后说：“我……我能把臣启做大，比陆氏要大的多！” 简瑶：“说句实在话，咱俩不合适还有一个点，就是你一直都在错的时间在做错的事。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第403章 真的为他好 “我需要娱乐公司的时候你没有，我现在不需要了，你有了，陈启明，你总是在错的时间做错的事，你没发现吗？”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一直都是如此，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做错的事。从来没变过。” 陈启明怔住。 简瑶：“清醒点吧，就算你把臣启做成全国最大的娱乐公司，成为娱乐圈的霸主，咱俩没可能，没可能，就是没可能！” 简瑶忍无可忍的尖叫：“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懂！” 屋里寂静一片。 陈启明眼尾突然漫出泪水，在没掉下来之前，仰头深呼吸：“你……你给我出去。” 简瑶没动。 陈启明垂头，伴随着眼泪往下掉，猛的将桌面一扫而空：“你给我出去！出去！出去！” 简瑶是被陈启明的人拉出去的。 从办公大厅直接拉到了楼下，被带回家。 伴随着咔嚓一声响。 房子被从外面反锁了。 简瑶扒了扒头发，给陈贺打电话：“叔叔。” 简瑶在下午等来了陈贺。 第507章 陈贺带来的人把外面的人按住，将门打开。 简瑶：“没告诉沈眠吧。” “没有。” 简瑶：“您请。” “就在门口说吧。”陈贺冷冷的。 简瑶抿抿唇说：“陈启明执迷不悟，非要和简冉……” 陈贺打断：“你不是要找简冉报仇吗？” 简瑶微怔。 陈贺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帮他一把，把臣启做大，将简家彻底踩碎。” 简瑶没说话。 “从前你为了报仇进陆氏，是，陈家不敌陆氏，但启明什么都能给你。”陈贺说：“你的能耐，加上启明听话，你可以借着他的手报仇，启明能给你的，并不比当年陆家能给你的少，就算不够，还有我这张老脸能豁出去，只要我说和，陆家会给你撑腰善后，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如启明的意。” 简瑶说：“我有别的事要忙，现在没时间和精力去对付简家。” “什么事？” “陆少卿安排我做的事。” “大事小事？” 简瑶抿唇：“小事。” 陈贺突兀的朗笑了两声，片刻后收敛了，“人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启明真的这么不堪吗？不惜把陈家产业砸进去，只为你能利用他，接着留在他身边，却比不上少卿安排你做的一件小事？” 简瑶沉默了。 “我快六十了，如果膝下有个孙子孙女，也许会想着为他的前程考虑，但没有，启明三十五，膝下无儿无女，也许到我死那天，也看不到孙子出生，你们……” 陈贺叹了口气：“你们这辈人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 简瑶怔住，有点急了，“您不能不管，那是陈家的产业，是您辛苦多年打下的……” 陈贺打断：“你也说了，那是陈家的产业。” 一句话，把简瑶满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陈贺说：“我已年迈，公司迟早要交给启明，早败和晚败，有区别吗？” 简瑶眼圈突然就红了。 “让他败吧，败了也就死心了。”陈贺冷冰冰的：“这样说或许不妥，但我陈贺最亏欠我儿的便是当年知晓你怀孕，没去辨别真假，就硬按着让他和你结婚，陈家如果败了，那就是活该，活该我为我当初的选择买单。” 陈贺走了。 简瑶怔愣在地良久，把门关上，滑坐在地。 到门开才茫然的回头看向陈启明。 陈启明低头看她好大会，弯腰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简瑶看着他说：“把臣启收了吧，及时止损，别继续这样下去了。” 陈启明弯腰拍打简瑶身上灰尘的动作微顿。 片刻后轻轻拍了拍：“不。” 简瑶挣开他转身出去，开自己家门进去把门反锁。 傍晚。 门被打开。 陈启明的人把饭盒放在桌子上。 把简瑶的平板打开，上面是游戏页面。 “陈总交代的，让你玩会游戏，还说陈家不会败，就算是败了也跟你没关系，你没必要自责。” 简瑶盯着看了好大会，接过沉默的玩。 大概是心情太差了，不停的输不停的输，卖队友卖的简瑶整个都麻木了。 丢开不玩了。 在夜幕降临后爬起来吃饭。 吃完贴着门看了会。 陈启明的人在门口像堵墙。 沈眠找出云朵的电话号码打出去，“聊聊吗？” 简瑶盯着猫眼，“聊聊陈启明。” 门口的人被引开了。 简瑶开门出去下楼。 楼下云朵的车在等着了。 简瑶走近上车。 车到外面的小公园直接横了进去。 云朵侧身冷冷的：“聊什么？” 简瑶：“别帮陈启明了。” 云朵怔住：“你说什么？” “撤吧，不要再围着他转了。” 云朵的脸在昏暗的车厢里极快的红成一团，冷笑怒骂：“我什么时候围着他转了，他个三十五的老男人，还是个二婚，我才二十七，找什么样的找不到，我找他这么个能当我爹的！你在这侮辱……” 简瑶打断：“你喜欢他。” “谁喜欢他！”云朵扯着嗓子尖叫：“我是因为我哥想把季无绝的卖身契赎回来才不得已跟着他的！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个老东西！” 简瑶感觉云朵和陈启明其实挺配的。 一个喜欢吼。 一个喜欢叫。 家室相当，相貌相当，年纪相当，性格相当。 简瑶默默的想，陈贺应该也会喜欢的。 因为这姑娘虽然嘴硬。 但真的挺喜欢他的。 简瑶认真道：“把臣启收了，才是真的帮他，你再这么带他去找项目，给他无妄的希望，只会是害他。” 云朵的尖叫乍然而止。 简瑶说：“虽然你是简冉的闺蜜，但你其实并不了解她，简冉是个贪心到看见骨头恨不得把肉都给啃下来的人，陈启明把臣启的摊子拉的太大了，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是在用陈家的纺织业支撑着，只要你和他耗，臣启就完了。连带着陈家也会完了。还有，陈家纺织业的现金流有限，陈启明从中间抽走这么多的流动资金，只要传到陈家董事耳朵里，陈启明会在任不过一载，再没有手握管理权的那天。” 第508章 简瑶一字一句：“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收手，不要帮他，让他宣布臣启破产，回笼资金。” 第404章 漩涡 云朵看简瑶的眼神很复杂。 简瑶皱眉：“你看什么？” “你之前都是装的吧。” 简瑶没明白：“什么意思？” “你和陈启明结婚前和结婚后我都见过你，那会的你和现在一模一样。年纪轻轻却老谋深算，而不是前不久的丑八怪和女流氓。” 简瑶沉默了。 “你是装给谁看的？陈启明吗？” 不是。 简瑶刚开始没装。 是在境外待久了，已经养成了习惯，后来装，是想打消简冉的怀疑。 简瑶低低的吐出口气：“我……” 云朵打断：“你就这么讨厌陈启明吗？” 简瑶抿唇：“是。” “既然讨厌，为什么还来找我说这些，而不是坐等着看臣启倒闭，陈启明没好下场？” 在简瑶的印象里。 云朵是个被娇养长大的大小姐。 按说眼神不该这么有侵略性。 但不知道为什么。 这会的眼神就弥漫了浓浓的侵略。 像是…… 她在抢她的东西。 简瑶反问：“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 “有利可图。”云朵轻蔑道：“别和我说简冉坏话了，她都告诉我了，你妈是小三，想破坏她爸妈的家庭，你和你妈一样，不，比她更甚，觊觎简冉的东西不说了，还贪婪无度，为了钱权恶毒不择手段，满嘴谎言。” “别在这假惺惺的说为陈启明好了。”云朵冷笑接着说：“直接说你想要多少才能离开陈启明那头猪，不再得寸进尺的算计利用他。” 简瑶沉默了。 云朵：“我的耐心有限，在我找人打你一顿之前把价格报出来。” “五……千万？” 云朵猛的皱眉：“你当抢银行啊。” “一千万。” “你哪值这么多钱！” 简瑶上上下下打量她。 合计了下。 从家里拿零花钱的小姑娘身上能有多少钱。 “五百……”审视了几秒她的脸色：“三百万。” 云朵咬咬唇：“我只有一百万。” 简瑶：“一百万买我从陈启明身边离开，你觉得可能吗？” 云朵抿唇：“再多我没有了，我哥一个月只给我五万，多一分都不给，这些还是我卖了我的包凑的。” “你的包和手表，项链也给我。” 云朵：“你真不要脸。” “快点。” 云朵给了，转了账后让简瑶签字画押。 简瑶草草写了几句，递过去的时候问她：“你早料到我会找你？” “从你故意碰瓷，我就知道你找上陈启明肯定是为了钱，果然如此。” 云朵把纸条小心的往身上藏，看向简瑶凶巴巴道：“不要让我再在陈启明身边看见你，否则，我绝对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简瑶盯了她好大会：“你俩真配。” 云朵呆了几秒，蓦地面红耳赤的骂：“你瞎啊。他哪里配得上我！他都三十五了，比我大八岁，还是二婚！他哪里配得上我。” “你会劝他把臣启收了吗？” 云朵微怔，抿唇半响说：“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你。” 简瑶没明白：“什么意思？” “简冉那我早就问过了，她之所以对臣启下手，是因为陈启明先对她说难听话，只要陈启明后期去给她服个软，她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不会真的让臣启倒闭。” 简瑶喃喃：“傻白甜。” 云朵皱眉：“你说什么？” 简瑶在说你是个傻白甜，和陈启明是天生一对。 简瑶闭闭眼，拼命的压上涌起来的火气。 实在忍不住。 转身拉开车门下去闷头朝黑夜里走。 云朵在身后喊：“你去哪啊？” 简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认为云朵能听懂人话。 转念一想。 不怪她。 被保护的很好的人，都缺根筋。 陈启明就是最好的例子。 简瑶不想和这种傻子再对话。 闷头朝前走。 云朵的车开近，一边慢腾腾的走，一边对着简瑶喊：“钱你已经收了，给我从陈启明身边离开，如果再让我在他身边看见你，我就去告你！” 简瑶没理会。 云朵还想说的时候。 简瑶已经转身进了小道。 云朵停车给陈启明打电话：“简瑶找我要了笔钱，说会离开你，陈启明，把那歹毒心肠的女人忘了吧，好好求求我，我会帮……” 陈启明打断：“多少钱？” “什么？” “简瑶找你要了多少钱？” “一百万。” 陈启明沉默了。 云朵抿抿唇：“一百万虽然对我不算多，但也是我的钱，陈启明，你要还我，如果现在没有的话就欠着，利息就拿请我吃饭抵……” 陈启明再次打断：“她说什么时候走了吗？今天？明天？” 云朵：“今天吧。” 电话挂了。 云朵怔松了好大会，眼圈红了，接着给他打，想骂他凭什么挂她电话，不知道现在能帮他，也愿意帮他的圈内人只有她了吗？ 第509章 但陈启明不接了。 …… 简瑶在公园里坐下，发呆了没多大会，手机响了。 陈启明的。 简瑶没接，起身走着回家。 不知道走到哪条道上的时候顿足回头。 看见几米开外站着的陈启明。 手插兜原地看着她。 天色暗，距离远，简瑶看不清陈启明的脸。 不看了。 走走停停。 身后的脚步跟着走走停停。 没靠近，也没远离。 三四米，四五米，就这么跟着。 简瑶拐进小区，在楼下的凉亭坐下，捂着脑袋陷入沉默。 现在像是回到了三年前。 两个选择题摆在了简瑶面前。 三年前是救陈启明，一无所有，不救，应有尽有。 三年后是救臣启，但会和简冉缠上，影响她后续的安排。 不救，不和简冉缠上，后续安排不变。 三年前和三年后相同的点都是因她而起。 不相同的点是。 三年后救陈启明。 只是和简冉缠上而已。 简家是她一定要报仇的存在。 或早或晚缠上没区别。 但……隐患太多了。 刑南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现在简瑶想起来都会不寒而栗的人。 他身边有投资天才司意涵。 有明显是在刀光血雨里厮杀过的二万。 有和她不相上下的恶毒和不择手段。 而且嫉恨陈启明到了骨子里。 没确定他会不会卷土重来之前。 陈启明对她无意，只是报复就罢了。 心里还有她。 简瑶怎敢再次把这个傻子拉入这场漩涡？ 第405章 条件 简瑶现在连拿手里简冉的照片去威胁她都不敢。 因为若是一个不察。 连累陈启明再像三年前一样差点被毁，她真的没东西再欠，更没东西可以还了。 简瑶手朝下捂着脸低低的叹了口气，有瞬间的快要崩溃。 良久后闷闷的说：“十一天后，咱俩能一拍两散吗？” 陈启明没说话。 但简瑶知道他在听。 “陈启明，十一天后，能不能桥归桥路归路，就算在大马路上碰见，就算你撞死在我面前，或者是我撞死在你面前，都互相不搭理，做到视而不见，擦肩而过不相识。” 简瑶手放下，抬头看凉亭那端站着的陈启明：“能吗？” 陈启明哑声道：“只要你答应的二十五天还作数，就能。” “说话算话吗？” 陈启明竖起手：“我拿我……” 陈启明顿住了。 简瑶说：“你拿你早逝的母亲发誓，你答应，我就再陪你十一天。” 陈启明喉咙滚动：“我……” 简瑶盯着陈启明不放。 陈启明眼圈蓦地就红了，“我……” 良久后，陈启明低下头，再抬头说：“我拿我早逝的母亲发誓，只要你遵守咱俩之前的协议，我绝对不会再缠着你。” 简瑶：“加上桥归桥路归路。” “桥归桥路归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擦肩而过。”陈启明喉咙滚动：“不相识。” 简瑶点点头：“臣启你收吗？” 陈启明：“不。” “好。” 你不收，我帮你。 我帮你让臣启起死回生。 简瑶站起身：“回家吧。” 擦肩而过的时候手腕被握住。 简瑶回眸。 陈启明说：“我有条件。” 简瑶：“这个不能再加条件。” “能。” 不知道为什么，大约是距离太近了，陈启明眼底的水汽太重，眼神的绝望太清晰。 简瑶退让了，“你说。” “剩下的十一天，你要和从前我们还没离婚那时候一样。” 简瑶懵了。 “不止是三年前那次的事在我心里呕的快烂了，你怎么都不喜欢我……”陈启明眼泪突兀的掉了下来，抬起手臂狠狠的抹掉：“也在我心里呕的快烂了！” 简瑶想说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兜兜转转。 目光落到他因为擦眼泪而掀起的袖摆。 那里有她在简家划下的伤痕。 好像是因为天太黑了，上面渗出来的一抹血红，刺的人眼睛发酸。 然后脑中像是雪花般闪过很多很多。 有陈启明入职陆氏娱乐的那一个月。 有陈启明在酒吧后面漆黑的小巷里被打的血肉模糊。 还有是结婚后的很多个深夜。 陈启明拧开门，大步流星，委屈的伸出手指：“我手疼。” 包个馄饨都会嚷嚷着疼好几天的陈启明。 那会会有多疼。 简瑶仰头看了他好大会：“你要说话算话。” 陈启明点头：“好。” 简瑶被陈启明拉回了家，抵在家门门板上，下一秒，不顾一切的吻了下来。 陈启明的呼吸声很急促，吻很烫很烫。 烫的简瑶怔愣了好大会，手抬起，轻轻的握住了陈启明的衣摆。 这晚简瑶睡了三年多来最安稳也是最温暖的一觉。 悠悠醒来的时候，侧目看向身边支着脑袋看她的陈启明。 第510章 两厢对视了很长时间。 陈启明耳尖泛红，抿抿唇：“醒了？” 简瑶早起经常断片，软乎乎的恩了一声。 陈启明温温柔柔的，“要抱抱吗？” 简瑶没动，茫然懵懂的看着他。 陈启明手探出，轻轻的把简瑶搂住。 简瑶隐约能听见他的心跳声，脸侧了侧，挨着他的心口莫名其妙的又睡着了。 一觉睡醒屋里没人。 简瑶看了会天花板坐起身。 房门被打开。 陈启明站在门口，手朝后握起一起搓了搓：“醒了？” “恩。” 陈启明：“还睡吗？” 简瑶摇头。 “起来吃饭。” 简瑶没动。 陈启明走近在床边坐下，喉咙滚动了好半响，凑近在简瑶额头上吻了下：“起来吃饭。” 简瑶回神了。 眼神从懵懂变成了清明。 陈启明怔怔的看着，“起来……” “好。”简瑶打了个哈欠：“做的什么？” 陈启明微怔。 简瑶：“你做的还是买的？” “我做的。” 简瑶起身去刷牙。 从镜子里看了眼门口站着的陈启明。 一眼从他脸上看到无措和紧张。 没看了，敛眉漱口，掀眼皮从镜子里对他笑笑：“帮我洗脸吗？” 刚结婚的那一个月。 简瑶和陈启明分房睡。 她起的早，听保姆说陈启明会睡到日上三竿。 后来俩人同房了。 简瑶起的还是早，陈启明会醒，但是不起，开始是阴阳怪气发脾气，后来是拉着她耍赖。 再后来会跟着爬起来，在她身后转一圈又一圈。 再再后来感情好的时候会湿了洗脸巾，硬拽着她给她擦脸，顺带埋怨她赶着投胎吗？洗脸像是涮脸，等她走后，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现在…… 简瑶：“给我洗吗？” 陈启明给简瑶洗脸了，用湿纸巾把简瑶的脸擦的干干净净。 距离很近，呼吸就近。 简瑶抬眼和陈启明对视了三秒。 嘴巴被堵住。 吻温温柔柔的，蜻蜓点水一下又一下。 手掌轻覆脸颊。 陈启明深深的看了她很多眼，弯腰加深这个吻。 简瑶的早饭到下午才吃上。 坐了会撑不住了。 回床上滚了好几个圈，没忍住嘟囔：“你不能这样。” 时间急任务重，都耽搁在床上，只能纯等臣启倒闭。 陈启明：“我给你揉揉。” 说着手从后面覆上简瑶的腰。 简瑶想说不是那个意思。 但手隔着衣服真的很暖和，趴在床上没动了。 闭眼遮挡下午的阳光。 察觉到滚烫的呼吸靠近怔了下，想说别来了。 最后没说，因为吻落在的是额头。 简瑶顿了很久，睁开眼。 陈启明把眼睛别开，抿抿唇接着揉简瑶的腰。 空气中隐约弥漫了尴尬的味道。 简瑶挠挠头坐起身：“我们……” “我们……” 俩人是一起先说的。 简瑶说：“你说。” “我早上想了，我们这两天就在家里待着吧，过几天我带你出去玩，你去过电影院吗？游乐场呢？过山车和鬼屋，你想玩吗？” 简瑶打断：“臣启你不打算要了吗？” “要啊。”陈启明说：“等你睡着我再出去应酬。” 第406章 有点想你 简瑶：“你就正常上班吧，我和你一起。” 其实简瑶想说我教你，教你怎么把臣启做起来。 但这种事不好说。 有点嫌弃他的意思。 简瑶怕陈启明大男子主义作祟，想了想补充：“我陪着你，做你的助理，在你身边待着，如果臣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还可以帮忙。”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纠结了下，盘腿朝前挪了挪，仰头轻声说：“好不好？” 唇被吻了下。 陈启明额头抵上简瑶的，轻轻晃了晃，哑声道：“好。” 简瑶绽开一抹笑，再被推倒的时候有点麻了，轻轻搭着他的手臂：“你……你慢点。” 陈启明低低的笑了笑，蜻蜓点水的吻了简瑶好几下。 简瑶夜里是被冻醒的。 摸了摸身侧，没人。 茫然的坐起身左右环视了圈，空无一人，而且漆黑一片。 简瑶拱进被子里，无意识的嗅了嗅里面的味道，清醒了。 唰的下掀开被子下床。 现在是凌晨一点，陈启明不在家。 简瑶换上衣服开门。 门口人点头：“简小姐。” 简瑶皱眉：“你……” 不问了，大约是看着她的。 简瑶给陈启明打电话：“你去哪了？” 对面酒色声音很重。 陈启明声音很温柔：“应酬，你再睡会，等我回去给你带早饭。” “我想出去。” 电话对面静了静。 简瑶解释：“我想去买避孕药，再不买怕时间来不及。” 陈启明安静了好大会，“等我回去给你带。” “我还想去接你。” 第511章 陈启明没说话。 “我答应你了，不会跑的，而且我不会给你添乱，就在你应酬的地方等你。”简瑶说：“我发誓。” 陈启明：“不。” “你是怕我介意云朵吗？” 对面没说话。 简瑶说：“我不介意，而且我不会让她发现我和你还在一起，不会耽误你的事，你相信我。” 陈启明应下了。 简瑶下楼。 男人开车带着简瑶去会馆。 “我想去个洗手间。”简瑶说：“陈启明答应让我来了，就不会怕我去找他，再说了，就算我想去，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包间。” 这人明显和二万不是一个档次，上次被引走的事就能看得出来，只是个寻常的保镖罢了。 简瑶下车，进会馆后轻车熟路的去了角落最大的包厢。 踮脚从玻璃门上面朝里看。 目光从陈启明身上掠过，细细的打量里面的其他人。 和简瑶上次匆匆一眼看过的一样。 都是制片，但是没什么有用的。 制片分为两种。 一种是公司供养，像是陆氏和简家那种，公司内部都有自己培养的制片。 另外一种是老牌制片公司。 手里有编剧有导演，有成型的本子，只要资金到位，可以直接出品项目。 第二种更吃香，因为手握名导和编剧，几乎每年票房爆炸的献礼大片，都是由他们全资出品。 想参一杯羹，连娱乐公司都要看他们的脸色。 云朵，也就是唐一珍家就是第二种。 圈子里很多知名的制片人都是唐老的学生。 唐一珍在家里备受宠爱。 虽从来没有经手过家里的产业，一直是娇养着的。 但也不至于给陈启明安排了这么多的制片人玩乐伺候，却没一个愿意和他合作。 而且都是些没什么名气的小制片，手里的本子和团队估计也不成气候。 简瑶皱眉深思了几秒。 转身朝外走。 迎面走近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说：“待会进去再要瓶好酒，那哥们局气的很。” “人好歹是陈家的少爷，别太过火，万一被发现咱们就是纯蹭吃蹭喝蹭玩的，没咱的好果子吃。” “怕什么，唐公子说了，里头的少爷是个傻的。” 几人嘻嘻呵呵的进了角落的包厢。 简瑶顿足。 半响后调转回去。 陈启明端着酒杯去了他们面前敬酒。 不知道说了什么。 但只是看冠冕堂皇的样子就知道在装。 简瑶转身走了。 到外面上车搜索唐家少爷唐一帆。 皱眉看了好大会，给季无绝打电话：“你认识唐一帆吗？” 季无绝：“唐一帆是谁？” 简瑶记得云朵说过，他哥想要季无绝。 制片公司也有签约艺人的。 但是很少。 季无绝的分成又是史无前例的高。 他要他干什么。 季无绝说：“还有事吗？” 简瑶：“没了。” 季无绝顿了半响：“你和陈总怎么样了？” 简瑶微怔。 “和好了吗？” “小屁孩别管大人的事。” 简瑶直接挂了。 紧接着手机进来陈启明的电话。 “你来了吗？” “恩，在外面等你。” 电话直接挂了。 简瑶不以为意，看向门口思索季无绝。 突然看见门口跑出一个人，左右环视了圈，朝着这边跑，在车窗外站定后敲敲车窗。 简瑶把车窗按下去：“你忙完了？” “还没。你无聊吗？” 陈启明说话带出了一阵酒气，说完感觉好像熏到了简瑶，朝后退了一步，扇扇面前的空气，轻声说：“会不会很无聊。” 简瑶摇头：“不无聊。” “你手机拿出来。” 简瑶把手机掏出来递过去。 陈启明打开游戏界面，“你玩会这个，一局二三十分钟，时间过的很快。” 游戏人物给简瑶选好了。 简瑶皱眉：“我不认识他。” 陈启明噗嗤一声笑了：“傻不傻，这里的人你如果认识就邪了门了。” 说完再次扇了面前的空气：“最多三局我就出来，我们回家。” 简瑶说好。 目送陈启明进去后低头玩游戏。 一局没结束，车门被打开。 腿上被塞了个果盘。 陈启明说：“我找前台要的新的，你一边吃一边玩。” “好。” 陈启明走了。 简瑶侧目看上面鲜艳夺目的草莓，抿抿唇吃了一颗。 很甜。 简瑶接着玩。 一局后。 前座保镖语气带笑：“陈总又来了。” 简瑶微怔侧目。 看见陈启明从门口跑过来，怀里抱了很多袋零食。 走近开门，一股脑的都堆到简瑶身边：“这个给你吃。” 简瑶想说我不吃垃圾食品。 看了陈启明一眼，点头。 陈启明搓了搓手：“这个奶油味的花生碎好吃。” 简瑶：“好。” “要我给你打开吗？” “你是不是想和我说说话？” 第512章 陈启明微怔，抿唇：“有点。” 陈启明手背后，垂头说：“我有点想你了。” 第407章 我教你 陈启明的声音带了点软，简瑶不知道别人听见什么感觉。 她听见的时候耳尖莫名的烫了下。 抿抿唇胡乱找了包零食递过去：“你……那个什么，你帮我拆开。” 陈启明接过，取出来递到简瑶嘴边。 简瑶吃了。 “好吃吗？” 不好吃。 膨化食品吃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晚上。 简瑶点头：“好吃。” 又一把递到简瑶嘴边。 简瑶吃了。 陈启明探身朝简瑶手机上看：“我给你找的英雄好玩吗？” “好玩，跑的快，手长，还会解控，血还多。”简瑶手机递过去给他：“你看，我只死了三次。” 陈启明轻轻笑了笑：“真厉害。” 车里重新静了下来。 陈启明抿抿唇：“还吃吗？” 简瑶想说话，陈启明手机响了。 从车边一眼看见备注是‘唐一珍’。 陈启明掀眼皮看简瑶一眼，把手机收起来：“我先回去了。” “恩。” 陈启明转身走，过了会调转回来，拉开车门弯腰看简瑶：“你别嫌弃我。” 简瑶微怔。 “我知道我利用云朵很卑劣，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利用她。” 简瑶沉默了。 陈启明说：“其实不是我找上的她，是她一直找我，说给我介绍项目，南城大小的制片公司我都联系了，不管是好项目还是不好的，都不接受臣启的投资，我……我，对不起，你别嫌弃我。” “不嫌弃。”简瑶说：“去吧。” 陈启明明显长出口气，但是没走。 简瑶：“还有事吗？” “你别喘气行吗？” 简瑶皱眉：“什么？” 话没说话，陈启明钻了进来，带着烟酒气的手掌覆上简瑶的口鼻，随后一个短促又烫烫的吻落在简瑶额角。 陈启明弯腰退出去，几秒后回来，探身对简瑶脸上吹了吹：“没酒味了，我走了。” 说着关上车门直接跑了。 简瑶被前座的笑给叫回神。 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腾地下红了，轻咳两声转移话题：“你笑什么？” “我笑您和陈总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 剩下的话保镖没说。 简瑶也没再问。 过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我们早就离婚了，不是夫妻。” 保镖疑惑：“不对啊，陈总说你是他太太。” 简瑶：“不是，三年前就离婚了。” 保镖没再说什么。 简瑶也没再说，抬起手扇扇有点发烫的脸。 又等了大约半小时。 陈启明跟在乌泱泱一群人身后出来了。 和云朵一起把人一个个的送上车。 陈启明转身就朝着这边走。 被云朵给拉住。 俩人说了什么听不见。 简瑶只看见陈启明对云朵的动作很抗拒，而且有意无意的看向这边。 云朵上车走了。 陈启明转身朝着这边小跑。 站定在后座门几秒，绕去副驾驶座上去：“回家。” 说着回头对简瑶眉眼带笑：“我们回家。” “你今天怎么样？” 陈启明眉眼带的笑消失了，抿抿唇：“过几天给我消息。” 简瑶感觉应该每天都是如此吧。 一推再推三推。 最后没说，跟着陈启明回家，路上看见一家药店，让保镖停车。 下车买了避孕药，又买了几盒t，付钱出去。 看见车边陈启明靠着车门站着。 看见她走近没说什么，直接拉开车门。 简瑶上车。 发现陈启明路上一直侧目看过来的目光消失了。 从不时看看她变成看向窗外。 到家陈启明去洗澡。 简瑶倒水把药吃了，纠结了下不知道晚上该睡在哪间屋。 最后去沙发上坐下。 陈启明洗澡出来：“你去洗吧。” 简瑶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陈启明在门口站着：“我们一起睡。” “好。” 简瑶进房间。 陈启明在旁边坐下。 屋里直接静了下来。 简瑶不知道陈启明什么感觉，但她感觉有点尴尬。 完全没了昨晚直接做的那种熟稔。 简瑶悠悠叹气，感觉成年人之间最适合的果然是肢体交流，而不是现在这种隐隐有点纯情的并肩而坐。 简瑶想了想，打算把唐一帆的事说了，却没来得及，被推倒在床上。 想说话也没说出来，脑子里白花花一片。 臣启的事，唐一帆的事，随后只换成一句。 妈的。 快碎了。 是真的快碎了。 认真算算不过一天，二十六个小时。 而俩人之间的频率太高了。 简瑶隔天醒来和开门进来的陈启明对视一眼，嘴巴蠕动了会，哑声说：“不了。” 陈启明微怔，走近上床，在躺着动不了的简瑶身边跪下，半响后俯身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累了吗？” 第513章 “恩。”简瑶小声说：“累了。” 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陈启明：“抱歉。” 简瑶想说没关系，只要你悠着点就行。 “但我忍不住。”陈启明说：“你坐在我身边，我就忍不住。”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手伸出来，把简瑶脸边的碎发捋到一边：“你再忍九天好不好。” 简瑶无话可说，哑声转移话题：“你去找唐一帆。” 简瑶费劲的爬起来，“别跟着云朵应酬了，全是无用功不说，还浪费钱，去找唐一帆，看他为什么想要季无绝，不管因为什么，给他，拿来换唐家已经提档的献礼大片。” 陈启明怔住。 简瑶直接了当，“这些和你应酬的人都是唐一帆安排的，他们不会和你合作，在拖臣启的命。” 简瑶腾出几秒思索：“唐一帆那个人我从前接触过，是个商人，但不坏，为人算是正派，他应该对你没恶意，只是想给你希望，然后让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去找你谈季无绝的合同，与其等着他来找你，不如你去找他，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简瑶说完抬头看陈启明，皱眉：“陈启明。” 陈启明回神。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拿季无绝换项目。” “对，而且不能换一般的项目，是换唐家全资的献礼大片，那个片子已经剪完提审了，下个月排档期，没意外的话，会排在十月一，现在更换投资商还来得及，对了，唐一帆至今没来找你，肯定也是在等待谈判的时机，你会谈判吗？不会的话，把他为什么要季无绝的原因查出来，我教你。” 第408章 不给 简瑶昨晚在车里玩游戏那会，在思考唐一帆。 具体资料没有。 但简瑶直觉唐一帆对季无绝是势在必得。 既然如此。 就直接要个大的，如果要不来，再退而求其次换小的。 只要陈启明把这个人查个底朝天，问题应该不大。 如果能要来最大的那个献礼大片，臣启可以一招起死回生。 陈启明一直没说话。 简瑶皱眉：“陈启明。” 陈启明：“我出去一趟，你起来吃饭，在家待着。” 不等简瑶回话，陈启明走了。 简瑶找出手机给陈启明发消息。 告诉他从哪查，查清楚第一时间给她。 陈启明没回。 简瑶爬起来刷牙洗脸把饭吃了。 陈启明还是没回。 简瑶给陈启明打电话：“你怎么不回我？” “我在忙，待会给你打电话。” “让你查的事你查了吗？” 陈启明：“晚上回去和你说。” 简瑶放松下来了，“你为什么不带我去公司？” “我不在公司，在外面。” 行吧。 简瑶：“你能让保镖别跟着我了吗？” 陈启明沉默了好大会。 简瑶说：“我想自己出去逛逛。” 陈启明，“什么时候回来？去哪？” “我还没出去，不知道。” “哦。” 简瑶：“我挂了。” “你去哪和我说一声，别乱跑，天黑前回来。” 简瑶应下，出去发现保镖果然不在了。 简瑶下楼，溜达一圈去了沈眠家。 沈眠不在家。 简瑶没给她打电话，溜溜达达的下楼。 想出小区的时候顿足侧目。 眉头皱了起来。 眼神一寸寸的扫过楼下停着的稀疏车辆。 没什么异样。 简瑶按了按突然开始有点不安的心跳。 感觉自己应该想多了。 刑南艺还要再过段时间才会来。 陆少卿会找人盯着的。 简瑶放松下来，转身回家。 从小区大门朝单元楼走。 身后传来争执声。 云朵来了。 简瑶藏到一边探出个脑袋看。 云朵想进来，但是物业不放行。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男……我朋友住在里面，就住在2001，我之前来都能进去。” “我知道，但不让您进去的就是您的朋友。” 云朵怔住，半响后不可思议道：“你胡说八道，他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们昨晚还在一起好好的。” “好多天前就说了，您和您的车不能进这里一步。” 云朵原地站定。 精致漂亮的脸上通红一片，猛的拉开车门上去。 半响后下来打电话：“陈启明！” 云朵尖叫：“你为什么不让我进你们小区，你当这小区是你家开的吗？！” 陈启明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云朵眼泪夺眶而出：“是！不是你利用我，是我上赶着让你利用我！是我贱！是我不要脸！我再去找你我就是狗！” 云朵把手机砸了。 原地站定很久，蓦地蹲下嚎啕大哭。 哭了好大会站起身把眼泪擦干净，凶巴巴的吼物业，“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说着开车门上去，扬长而去。 简瑶慢半拍的感觉。 感情这个东西真的不怎么样。 会让人丧失理智，变的不像自己。 第514章 就像是云朵。 被娇养着长大，自尊心应该比天高。 但却因为感情，变的不像自己。 自尊心也被人踩碎在地上，像是一文不值。 偏偏还是不服输，走前的眼神里带着不服和愤怒，却没绝望和心灰意冷。 简瑶原地蹲下，摸出根烟点燃。 手机响了。 简瑶看了眼。 陈启明的电话。 简瑶悠悠叹了口气。 云朵如此，陈启明也是如此。 俩人真的很像。 简瑶接起电话。 陈启明：“你在哪呢？” “我刚才看见云朵了，在小区门口哭的很厉害，你和她说什么了？” 陈启明说：“你们碰上了吗？你受伤了吗？她和你说难听话了吗？” “云朵是不是把我找她要钱的事告诉你了。”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感情这玩意就这么让人放不下吗？ 从前历历在目，现在皆在眼前，过往无法抹去，明明知道不爱，但还是不想放手。 简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难受，抹了把脸，转移话题，“资料你查了吗？” “回家再和你说。”陈启明说：“你想吃什么？我去菜市场买菜。” “都行。” “到家别乱跑了，等我回去。” 简瑶把电话挂断转身回家。 等了一个小时陈启明回来了。 简瑶跟上去，陈启明炸厨房，简瑶沉默的收拾，吃饭的时候打破平静：“资料。” “季无绝我不给。” 简瑶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季无绝。”陈启明直视简瑶：“唐一帆从前和一个女孩谈了恋爱，俩人分开的时候很惨烈，季无绝和她一直有联系，他想把季无绝签下握在手里，借此让那个姑娘回来去他身边。” 简瑶懵了：“你去找了季无绝？” “是，我当面问的，他也是刚知道唐一帆是那个人。” “你疯了吧，这种事怎么能当面问，万一他起了别的心思，主动解约，你就失去了谈判的先机。”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深吸口气，“季无绝和你签的违约金是多少？” 陈启明还是没说话。 简瑶皱眉：“多少？” “我说了，季无绝我不给。” 简瑶深吸口气，把火气压下去：“为什么？” “因为季无绝想去，所以我不同意。”陈启明说：“唐一帆的奶奶心思歹毒，打断过季优的腿，还数次差点要杀了她，季无绝睚眦必报，但凡他动了唐一帆一根汗毛，唐家都绝对不会放过他。” 陈启明说：“他才二十二。” 简瑶沉默了。 陈启明说：“我不想毁了他。” 简瑶牙冠紧缩：“那臣启怎么办？” 陈启明：“再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接着和唐一帆安排的人吃饭喝酒赔笑脸浪费时间吗？”简瑶深呼吸缓和口吻：“你刚才说了，季无绝想去，那么好，就让他去，因为你不让去，他也有很大的可能赔付你违约金，自己去。” “我不让他去。” “腿长在自己身上，你不让他去，他就不去了吗？”简瑶说：“与其等着他自己去，不如我们掌握先机，直接拿他谈条件！让臣启活下来。” 第409章 让我带你去玩 陈启明久久都没说话，只是看着简瑶。 简瑶深吸口气，“别吃了，去找唐一帆，告诉他，更换献礼的投资人，季无绝双手奉上。” 陈启明垂头给简瑶夹菜：“吃饭。” “去。” 陈启明沉默的吃饭。 简瑶：“我让你去，去找唐一帆。” 陈启明沉默依旧。 简瑶站起身就走。 手腕被拉住。 看向陈启明，有瞬间的崩溃：“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如果季无绝直接提解约走了怎么办，你拿什么和唐一帆换项目，还他妈是马上就要排档期，票房一定会大卖，让你臣启起死回生的项目。”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回身仰头看他：“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想在上头认可的献礼大片里分一杯羹，你知不知道影院给献礼大片排的场次有多少，你知不知道献礼大片的平均票房是多少，出品方拿到的分成又是多少。” “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还不去。”简瑶指着门口：“去啊！” “可这是把季无绝给m了换来的。” “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你已经告诉季无绝了，季无绝想去，那么他就一定会去，与其他和你解约，你什么好处都没有，不如趁他没解约，直接把他送给唐一帆，让你的臣启起死回生！这不叫m，这叫合理的合规的利用规则。” 简瑶说：“我说明白了吗？” “我不。”陈启明一字一句：“他想解约去，是他的事，和我没关系，我不能接受是我把他送进唐家。” 简瑶懵了。 陈启明说：“我接受不了我把他送进去这件事。” 简瑶怒急讽刺：“你可真高尚。” “你别……”陈启明眼圈红了：“你别这么和我说话。” 简瑶想把手抽开，抽不开。 第515章 作罢了，直视陈启明，口不择言，“既然这么高尚，你为什么利用云朵，已经做了婊子，再做一次有区别吗？” “她和他怎么能一样！” 简瑶：“哪不一样？” “云朵和简冉是闺蜜，一直对你怀着恶意，我利用她，厌恶自己，但能接受，因为是她活该！可季无绝，他对我对你都没有恶意，只是一个才二十二的孩子而已。” 简瑶沉默了。 整个人被转过来，麻木的和陈启明对视。 陈启明抿抿唇：“我再想别的办法，你别……你别用这种……” 陈启明朝前把简瑶搂进怀里：“别用这种看废物的眼神看我，我没……我没那么没用。” 简瑶脸埋进陈启明胸膛里，低低的叹了口气：“傻子。” 陈启明是个大傻子。 现成的便宜不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但……好像又没错。 季无绝从没负过他，对他而言只是个孩子。 不想利用他，不想以后季无绝出事后，心里内疚。 错在哪？ 简瑶在陈启明肩膀处蹭了蹭酸涩的鼻子。 默默地想。 俩人可真的是天差地别，从骨子里开始不一样。 简瑶最后没说。 晚上在陈启明怀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半夜爬起来去阳台那给季无绝打电话。 季无绝的电话打不进去。 简瑶皱眉接着打。 身后脚步声漫进。 侧目回首，手机被抽走。 陈启明：“我上午用他的手机把你的手机号拉黑了。” 简瑶沉默了。 陈启明说：“回去睡觉吧。” 简瑶垂头看他的手，半响后打掉。 陈启明：“你之前一直闹着让我收回臣启，为什么现在不闹了，还想让臣启起死回生。” “因为你爸说他不管。因为你怎么都不愿意让臣启倒闭，因为臣启出现和出事都和我有关系。”简瑶说：“我不想看着陈家因为我就这么完了，我不想欠下这么大一笔账。” 简瑶睡不着。 怎么都睡不着。 从唐家入手真的太好了。 唐家的献礼大片给了臣启，臣启不止是起死回生这么简单。 这件事在简冉那，没有她简瑶插手的痕迹。 简冉会认为全是陈启明运作的。 到那会，对陈启明会不敢再这么肆无忌惮，反而会有所收敛。 从提审到定档到宣发。 上头的献礼大片每年是有指标的，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影片下映之前找事。 从现在七月到十一月下旬影片下映。 可以给简瑶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让她解决了刑南艺，再来解决简家。 简瑶想帮陈启明，但不想自己插手。 因为怕。 怕刑南艺，怕简冉，会知道她帮了陈启明，把对她的恨转嫁给陈启明，再像三年前那样没完没了的欺负他。 简瑶眼圈红了，“陈启明。” 简瑶朝前一步，拉住他的衣服晃了晃，轻轻的求：“你别管，我给他打电话，我把季无绝送过去，以后不管季无绝出了什么事，都是我的责任，和你没关系，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行吗？” 简瑶说：“你只要给律师签个委托书，让他代替你去唐一帆那签合同，剩下的，你全都不要管，行吗？” 简瑶不甘心。 多好的机会。 就这么丢了吗？ 她理解陈启明，却做不到，怎么都做不到。 陈启明不愿意做这个恶人，简瑶愿意做。 简瑶：“好不好？” “不管我陈家变成什么样，都和你没关系。” 简瑶怔住。 陈启明弯腰，和简瑶对视，手抬起，搓了搓她的脸：“简瑶，我创办臣启跟你没关系。” 陈启明的声音很温柔，带着轻轻的哄，呼吸烫烫的，手的温度烫烫的。 一点点的摩擦简瑶的脸，声音像是融化了的春水，朝着简瑶耳蜗钻。 “你忘了吗？”陈启明说：“咱俩离婚了啊。” “所以我的事，我的全部的选择，都跟你没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 陈启明抿抿唇：“我们还有八天就要分开了，你别管我的事，别管臣启，只说你想干什么，想去哪玩，你看看你，长这么大没去过游乐场也没去过电影院，很多东西都没见过，简瑶，我想带你去玩，让别人玩过的，都让你玩一遍，别人没玩过的，也想让你玩一遍。” 陈启明朝前一寸，暖呼呼的吻轻轻的落在简瑶眉心。 陈启明说：“让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第410章 疑惑 简瑶怔在原地。 手腕被朝前一拉。 整个人撞进陈启明的怀里。 陈启明的怀抱真的很暖，隔着睡衣，暖烘烘的感觉一点点的蔓延进简瑶的肌底。 陈启明说：“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简瑶垂下的手轻轻环住陈启明的腰：“好。” 简瑶和陈启明去玩了。 脑中有根玹，怎么都没精神。 去游乐场看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各种各样的游乐设备还是没精神。 直到嘴巴里被塞了一颗糖。 简瑶脸皱成一团：“好酸。” 第516章 陈启明噗噗的笑：“活该，让你不睁眼看。” 简瑶仰头，眉毛和眼睛眯成了一起，含糊小声的说：“酸。” 陈启明心疼了，手伸出：“吐出来。” 简瑶：“纸。” “你吐你的。” 简瑶吐出来了。 嘴里又被塞了一颗，是甜的。 平日里吃着很齁，但好像是因为之前吃的太酸，这个味道还算能接受。 简瑶含着糖果，心情慢吞吞的回温，被陈启明拉着整个游乐场的乱晃。 繁乱的想要让人爆炸的思绪，就这么慢慢的回来了，乖乖在陈启明身后好奇的打量游乐场。 简瑶见过游乐场，见过很多次。 生活中，电视上，新闻里，包括后来接手陈氏，接手陆氏，没少在活动方案中见到。 各种游乐项目也是了然于心。 甚至游乐体验都通过文字了解的清清楚楚。 但还真是第一次来。 简瑶被陈启明扶着坐上了旋转木马。 木马开始启动的瞬间有点慌了，抓着扶杆不知所措。 紧张的看向前面坐着的陈启明。 陈启明回头怔了下，下来站到简瑶身边，按着她的手牢牢的握在把手上：“别怕。” 简瑶不怕了。 转了一圈发现也没什么好怕的。 还有就是丢人。 简瑶仰头，陈启明弯腰。 简瑶凑近他耳畔小声说：“不玩了，都是小孩子。” 陈启明说：“你不就是小孩子嘛。” 简瑶：“对你来说是小孩子？” 简瑶被揍了。 被按着脑袋朝下，整个人挤成一团。 然后被捧着脸亲了好几下，抱了下来去下一场。 简瑶被陈启明拉着手坐遍了游乐场的项目。 走路不自觉的变成了蹦，跟在陈启明身边好奇的左右看。 嘴巴几乎没闲下来过。 棒棒糖，烤肠、烤冷面。 乱七八糟的小吃几乎把简瑶给撑吐了。 但没拒绝也没反驳。 因为小东西挺好吃的。 晚上看完烟花秀出游乐场的时候顿了足。 “怎么了？” 简瑶回神：“没什么。” 应该是境外带出来的毛病，总感觉像是有人在盯着她。 简瑶和陈启明在南城玩了五天。 去了游乐场、滑了冰、滑了雪，打了高尔夫，还爬了山，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紧张拘束。 陈启明笑话她：“胆子一点点。” 简瑶站在山顶攥着他的衣服朝下看：“好高啊。” 陈启明轻轻的笑：“傻子。” 简瑶跟着嘿嘿笑，踮脚小声说：“但是这里好舒服。” “哪舒服？” “风。”简瑶的眼睛亮晶晶的，因为低马尾垂下来的几缕碎发被风吹的四散飘扬。 简瑶拽拽陈启明：“你看，我手被吹起来了。” 简瑶的声音雀跃又激动，脚小小的蹦了下：“陈启明，我的手被吹起来了，飞了。” 这话说的像是傻子。 简瑶都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是开心吗？” 简瑶微怔，思索了几秒，点头：“恩。” 简瑶的人生简单又带了点苦。 开心的时候很少。 有人生中第一个朋友算是开心。 知道石油二八分账的时候开心。 现在……也开心。 而且开心的点不一样。 她一直都不喜欢吹风。 因为冷。 年幼的时候，风会把寒冷的天气，再寒三个度。 在境外更是，呼啸而过的冷风，让她恨不得和睡袋融为一体。 现在的风因为夹杂着汗，也带了点寒。 但简瑶却觉得很开心，像是起飞。 简瑶对陈启明笑的很甜。 陈启明耳尖悄无声息的红透了。 简瑶开心到飞起的心情到下山的时候熄灭了。 腿软的不行。 被原地背了起来。 陈启明：“搂好。” 简瑶搂好。 “勒死了。” 简瑶手松了点，凑近陈启明嘀咕：“我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么？” “他们都在看我。”简瑶朝前趴了趴，轻声说：“你放我下来吧。” 陈启明没把简瑶放下来，将臂弯挂着的外套递过去，让简瑶撑开。 简瑶盖着自己，漏出张脸。 陈启明说：“你和我说话。” “说什么？” “什么都行，陪我聊聊天。” 简瑶凑近陈启明耳边轻声问：“你在山顶给我塞的糖果是什么味的？” “葡萄爆珠，好吃吗？” “好吃。” “回去我给你买一大盒。” “早上在山脚下吃的那个包子也好吃。” “蟹黄奶油包。”陈启明说：“等会到山脚下我再排队给你买，他们家的汤包也好吃。”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好吃的。”简瑶好奇：“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陈启明轻轻笑：“笨蛋。” 简瑶很多年后都忘不了这段下山的路程。 听他滔滔不绝很温柔很雀跃的说些她贫瘠人生中，从来不知道的琐碎事。 一直缠绕她的紧绷心悬和不想停住脚的忙碌，在这个午后，似乎都烟消云散。 第517章 只剩下声线带起的连绵的震动，和满满的，和她充斥阴郁人生完全不同的温暖的阳光味道。 到山脚下后，陈启明排队买蟹黄奶油包。 简瑶在店旁边看人玩扑克牌。 简瑶问对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陈启明：“这是什么玩法？” 陈启明轻轻的皱了眉，“牌九。” 简瑶：“什么是牌九？” 陈启明看了简瑶好大会：“黑卡知道吗？” “什么是黑卡？” 赌场大赌大输的牌局。 陈启明晚上在简瑶睡沉后把她手机抽走，游戏页面退出去。 找出手机发消息：[去国外的几大赌场打听，有没有一个华人女孩在那输了六十亿]。 消息发出去后陈启明垂头看怀里的简瑶。 简瑶晚上和白天不一样。 白天略冷淡。 晚上像是换了人，睡着后会一直挤你，直到挤进你怀里，俩人亲密无间才算作罢。 因为近，哪怕昏暗却依旧能看清楚脸颊。 冻疮基本痊愈了。 只剩下泛粉的一小块，像是给慢慢变白的脸上涂了一层胭脂。 第411章 年轻 陈启明看着那块粉红出了神。 手无意识的轻触两下。 简瑶的脸追逐他的手掌，贴着他的手不动了。 陈启明真的很喜欢睡着和刚睡醒的简瑶。 睡着的简瑶像是换了个人，腻腻歪歪的。 感觉不是白天的没有心，是有心的，还是烫的。 刚睡醒的简瑶像个孩子。 懵懂茫然的眼神，干净的像是头小鹿。 没算计和心机，简简单单。 就像是最开始遇见的那个小姑娘。 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 板着张脸，却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打量面前这个世界。 什么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 像樱桃的鹅肝，上百万一瓶的珍藏级红酒。 软到人下陷的床，婚纱上面的水钻。 好奇却不深究，更不去了解，只是好奇。 像是这些和她没有关系，也不想有关系。 陈启明每当看见这样的简瑶时。 总会冒出一个念头，这人似乎不会生活，也不懂享受生活，有点可怜。 陈启明盯着白白软软的简瑶，心软成水，俯身轻吻一口，动作放轻想钻进被窝里搂着她接着睡。 手机叮的下震动。 拎起来看了眼。 又是那个前几天找来的国外投行。 [陈家百分之十股份，置换臣启入资金额十五亿。陈先生，这是我行给您的最大诚意，无人能比]。 陈启明跟着云朵应酬十数场。 什么都没成，但却看懂了一件事。 不管是做什么生意。 下流想要翻身做主，就要做上流。 就像是陈氏纺织。 从最开始的小作坊到现在的头牌面料供应商。 看着和服装品牌是乙方和甲方的关系。 但其实不是。 甲方是陈氏。 陈氏掌握了上千种织法的技术。 棉花基地和云彩织站点几乎覆盖了全国。 联名的非遗多达几十种。 从出品到展台。 下一季度的服品走向，早就握在他们的手里。 不同行却是同性质。 臣启想要摆脱现在的现状。 不是短暂摆脱，是长久摆脱。 需要的是自立门户。 把缺的制片、编剧、制作团队，自己搭起来。 这样才能永远不会像现在这样，被简冉和唐家轻轻一卡，寸步难行。 臣启需要钱。 南城被卡着没戏，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国外的投行。 投资只要拉进来，就有翻身的可能。 消息悄悄的放出去。 投行比想象中来得快。 但……很蹊跷。 臣启的现状不好，但卖了他名下的百货大楼还能撑两个月，百货大楼已经在卖，三天后金额到账，撑到国外投行来亲自踩点，做可行性评估报告是来得及的。 大投资拉不到。 因为规模和与陈氏子母公司的缘故，小投资绝对可以来到。 能支撑着臣启组建编剧班底，培养青年制片人，尝试去打一场翻身仗。 蹊跷在于一拉直接拉到了巨额投资。 金额比陈启明想的要翻了三倍。 因为他迟迟没答应，甚至上涨到了五倍。 要的东西不多。 只要他手里陈氏三成的股份。 这样陈启明和陈贺手里的股份总和加在一起占股百分之二十九，加上公司陈贺的亲旧，管理权握在手里没问题。 但…… 真的很蹊跷。 要的不多蹊跷，不派人来做可行性评估报告蹊跷。 着急的像是催命蹊跷。 处处都带着蹊跷。 陈启明看了好半天，翻回前几天查的这个国外投行的资料。 新兴投行，全资占股，下场不过一载，像是身后有个钱罐子，大手一挥，经手项目十数个。 上个月转手的项目比最开始下场时翻了三倍。 在金融圈子稍微待上几天便知。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高智商人群更是比比皆是。 第518章 在金融圈子里搅弄真金白银的也不在少数。 但都有前缀，要有利可图。 高回报，才能有高投资。 这个投行之前的投资都有迹可循。 臣启的高回报…… 在哪？ 陈启明皱眉很久。 他有自知之明。 自己并不是个经商的料，和陆少卿那种天才更没法比。 除了有关简瑶的臣启。 陈贺一手创办的陈氏，他的根基。 他走的每一步都要经过再三测算。 陈启明不冒进，更不贪心。 天上掉的馅饼。 他选择不吃。 隔天简瑶发现陈启明接了个电话后变的心不在焉，隐隐还有点烦躁。 拉拉他的衣角。 陈启明回神弯腰。 简瑶：“我想要那个娃娃。” 陈启明转身去抓娃娃。 简瑶：“我去个厕所。” 陈启明全神贯注，恩了一声，“我抓完去门口等你。” 简瑶转身去洗手间，进去把顺来的陈启明手机打开。 从邮箱里找出财务报表一帧帧的看。 在心里默算臣启还能撑多久。 三天后是七月底。 发工资的日子，臣启的工资发不出来了。 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把手机按灭想出去。 手机叮得下响了。 简瑶扫了眼。 是国外进来的消息。 [陈先生考虑的怎么样了]？ 简瑶想看的时候洗手间的门被推开。 进来个女的开口喊：“简瑶，你老公说手机忘车里了，让你直接出去找他，他在正大门口。” 简瑶跑出去，发现陈启明几乎站到了女厕所门口，“你像个流氓。” “我手机忘车里了，怕你找不到我。”陈启明弯腰和简瑶对视：“你陪我下去拿手机好不好？” 简瑶抿抿唇，“你手机在我这。” “怎么在你这？” “你放我包里了，我刚才才看见。” 陈启明好骗的一如从前。 接过揣进兜里，把简瑶的包背起来，拉着她去洗手。 溜达到电影院的时候眼睛亮了，“我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简瑶看着电影，思绪却跳脱出了很远。 到嘴里被塞了颗爆米花回神了，拉陈启明。 陈启明弯腰附耳：“怎么了？” 简瑶想说，臣启那你打算怎么办？ 看他被电影屏幕照的晶晶闪闪的眼睛，换了一句：“喝可乐。” 简瑶被陈启明喂着喝了好大一口，“你也喝。” “我不喝碳酸饮料。”陈启明说：“伤皮肤，容易老。” 简瑶纠结了下：“那你还给我喝。” 陈启明说：“我想让你老，我年轻，最好是我比你小十一岁。” 简瑶歪了歪头，小声问：“所以你每天早晚在洗手间捣鼓脸一个小时，就是为了年轻吗？” 第412章 哪对不起我了 陈启明脸腾的下红了，“嘘嘘嘘，闭嘴。” “可是。”简瑶叹了口气，“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啊，就算你年轻了，和我也没关系了。” 简瑶选的这个片子是搞笑片。 电影院里的笑声此起彼伏。 唯独俩人在的角落里安静的像是开了个静音键。 一粒爆米花递到简瑶嘴边。 简瑶看了眼陈启明，张嘴吃了。 后半程的电影之旅，俩人都没再说话。 也没人笑过。 只是安静的看电影。 结束后，简瑶和陈启明一起回了家。 吃了饭后躺上床，被压住。 床头灯没关。 简瑶和陈启明对视。 不过几秒，陈启明往下趴，整个人圈着她，脸埋进她脖颈，声音低低的：“简瑶。” “恩。” 陈启明说：“你是动过真心的吧。” 简瑶怔住，手指蜷了蜷，嗓子跟着干涩了，“你说什么？” “你动过真心，喜欢过，而且很喜欢，是不是？” 简瑶否认：“没有。” “骗子。” “我……我没有骗你。” 陈启明撑起上半身，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敢发誓吗？” 简瑶呼吸微重，磕磕绊绊的解释：“你……我，我，我真的……” “好了。”陈启明低低的叹了口气，把简瑶额角的碎发捋到一边：“又不是多大事，你承认了又能怎么样。” “我真的没有。”简瑶磕磕绊绊的解释：“真的……” “那你的六十亿去哪了？” 简瑶怔住。 陈启明直勾勾的看着她：“你敢说不是给刑南艺还违约金了？” 简瑶茫然了几秒，喃喃：“刑南艺？” “国外各大赌场我找人都问遍了，没人三年豪赌六十亿。”陈启明说：“只有刑南艺，三年前因为突然爆出丑闻，付了几百亿的违约金，你那六十亿根本就没到你手上，直接去了刑南艺的账户。” “还有。”陈启明说：“刑南艺丑闻爆出来的时候你消失在了南城，往后三年再没出现过，你去哪了？去江南找他了吗？” 简瑶：“没有，我……” 陈启明打断：“还说没有，你连牌九和黑卡，甚至于筹码都认不全，六十亿怎么可能是赌输了？” 第519章 陈启明仰头深呼吸好长时间，低头看简瑶：“傻子，你不能这样。” 简瑶抿唇：“不能怎样？” “不能这么喜欢人，不能参杂利用和算计。”陈启明说：“喜欢，不，知道自己心动了，时时刻刻想看见他就大大方方的对他好，告诉他说，我好像对你心动了，然后去追，不要学我，到失去后才后悔。” 简瑶沉默了。 陈启明说：“我很后悔当年没再对你好点，每天多和你说几句喜欢和爱，没早点长大，问清楚你想要什么，然后拼尽全力把你想要的给你，简瑶，我都快后悔死了，你知道吗？” 陈启明眼泪往下掉的前一秒，重新埋进简瑶脖颈，低低的说：“我今天接完电话一直在想，如果当年咱俩结婚期间我对你好点，你是不是可以对我动点心，如果我爸妈晚几年把我生出来，如果我年轻那会没那么贪玩，多去公司几趟，不说成为陆少卿那么厉害的人，最起码比现在强点，是不是，你动心的人就不会是刑南艺，而是我了。” 陈启明滚烫的泪水掉落在简瑶脖颈。 陈启明喃喃：“这样的话，你这个傻子，三年前就不会因为后悔而追去江南，脸和脚被冻的全都是疮，而且身无分文，多年辛苦全成空，从前什么都不怕的人，对自己的仇人说……怕。” 陈启明闷闷的说：“你这个笨蛋，为什么小时候受了这么多的苦，长大了还要受爱情的苦，你还不如没长心呢。” 简瑶陷入长久的沉默。 听陈启明碎碎念。 陈启明说话没章法。 一会说刑南艺不是个好东西，该被千刀万剐。 一会解释说不是说简瑶的眼光不好，是说刑南艺会装。 接着说皮相好的都不是个好东西。 接着嘟囔，跟着刑南艺去江南的三年是不是很苦。 陈启明愤愤的骂：“不就是利用了他几回嘛，又没动他一根手指头，他至于吗？王八蛋，诅咒他下一秒出门被车撞。” 简瑶沉默。 陈启明说：“我不是故意骂他的，我是觉得冤枉。” 简瑶：“冤枉什么？” “冤枉你对他动了心了，追去找他了，可他却不知道珍惜，王八蛋，他根本不知道他不珍惜的东西，别人有多想要。” 简瑶沉默。 陈启明支起上半身：“其实我也就是比他老了点，你看看我。” 陈启明捧着简瑶的脸，和她对视：“你看看我，我也不丑，就是老了一点点而已，我身体很好，以后可以去做医美，就算到七老八十了，我也绝对不会让人以为我是你叔叔。”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眼圈红了：“其实我吧，今天心情挺复杂的。” 简瑶：“复杂什么？” “以前总觉得你没长心，一辈子也不会爱上别人，现在知道了，你这人是长了心的，也会爱上别人，但……不是我。” 简瑶沉默了。 “你爱爱我好不好？就一丁点，一点点点点。”陈启明伸出手指比划：“就一点点，你爱我一点点，我不会和你闹着太少了，就一点点点，行吗？你都不知道，我因为你怎么都不爱我，心脏都快碎了，可看见你还是喜欢，我很难受，难受的要命。” 简瑶眼圈突兀的就红了，抿抿唇想说话。 陈启明打断：“我开玩笑的。” 简瑶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陈启明额头抵着简瑶的额头，轻轻的晃了晃：“你别红眼睛，也别对我漏出委屈的样子，我受不了。” 呼吸交错间的温度很暖。 可这种暖落在这会的简瑶心里。 突然变了个味。 像是一瓶醋浇在简瑶的全身。 酸涩从脚底板开始蔓延，一直冲到鼻腔。 简瑶长长的呼吸吐纳，将鼻腔克制不住的酸涩压下去。 但怎么都忍不住。 抬眼和陈启明对视：“你别和我说这些了行吗？” 简瑶说：“我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听。” 陈启明微怔，抿抿唇：“对不起。”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简瑶眼泪夺眶而出，手握成拳，盯着陈启明一字一句：“你对不起我什么！你哪对不起我了！” 第413章 等我回来找你 简瑶推开陈启明坐起身：“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明明……” 明明错的是她。 简瑶不明白。 是真的怎么都想不明白。 陈启明到底是怎么想的。 简瑶抬手把眼泪抹掉：“一句对不起，真的能把什么都抹掉吗？” 简瑶一字一句：“能把当年，我差点毁了你这种事也给抹掉吗？” 换位思考。 若是那年差点被毁的人是简瑶。 简瑶绝对不会原谅。 谁拉她下地狱，她定要百倍千倍的偿还。 我不好过，你就必须去死。 那年。 陈启明只能被算计利用成那样。 打的血肉模糊的趴在地上。 被欺骗去了会馆。 伤痕累累的被自己喜欢的人出卖不说。 还差点被毁了。 如何能原谅？ 怎么能原谅？ 明明开始相遇的时候，眼底全是厌恶和憎恨。 不过不足一月。 第520章 怎么会原谅？ 如何能原谅？ 简瑶胸膛急速起伏，开口：“能原谅吗？你真的真的能毫无芥蒂的原谅吗？” “可不原谅我还能怎么办？”陈启明手抬起轻轻抹去简瑶眼尾残存的眼泪：“我……我就是喜欢你啊，我就是看见你就想挨着你，在你身边，我就是喜欢你，我能怎么办？” “相比较于你差点毁了我，我更气的是我自己。”陈启明说：“厌恶我自己是个废物，不能让你接着利用我，憎恶我没用，于你没有利用价值，被你用那种手段给扔了。恨极了为什么我总是在错误的时间里做错的事，怎么都没办法让你长长久久的，哪怕是因为利用，待在我身边。” 简瑶肩膀耷了，呆呆的看着陈启明。 陈启明说：“我不怪你，你别哭。” 简瑶：“我只掉了一滴眼泪。” “那也不行，不能哭。” 陈启明把简瑶的发朝后捋，手抬起，碰了碰简瑶的脸：“我这样的，你别学。” 简瑶麻木道：“别学什么？” “我这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女孩子不能学，你应该告诉他，你喜欢他，然后大大方方的去追，但是不能舔，他会……” 陈启明唇角往下弯，抿唇说：“他会觉得你不值钱，很廉价，看不起你不说了，更不会对你动心，哪怕你因为他冻的再厉害，依旧如此。” 简瑶喃喃：“你真的很不值钱。” 而且很傻很傻。 脑子里像是缺了根筋。 江南四季如春，她怎么可能在那被冻出了疮。 简瑶：“陈启明。” “恩？” “我有点冷。” 被说不值钱的陈启明朝前，很不值钱的把简瑶抱进了怀里，像是压根就没听见‘不值钱’那三个字。 简瑶闷在陈启明怀里，“陈启明。” “恩？” “以后找个好女孩结婚吧。”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说：“找个单纯点的，居家的，别这么忙的结婚生个孩子，你爸年纪大了，想抱孙子了。” 陈启明：“你呢？” “我什么？” “你会找个什么样的结婚？” 简瑶眼神飘远了。 默默地想。 找个什么样的结婚…… 不想找了。 很累。 不想谈感情，更不想结婚。 如果非要找，非要结婚的话。 简瑶脑中蹦出了陈启明的影子。 闹腾欢快。 会吼会蹦会骂。 乍一看脾气很不稳定。 但真的安安静静相处下来，会发现情绪其实很稳定。 不止稳定。 还很健康。 三观健康，认知健康。 活蹦乱跳，喜欢说话，喜欢吃喝玩乐。 被夸了会傲娇和不好意思，还会脸红。 不记仇，不抱怨生活，脑中没有算计和利用。 横冲直撞，但又勇敢乐观。 你给他一颗糖，他会还给你一个糖果屋。 整个人像是发光的小太阳。 能把她死气沉沉的人生照的亮堂很多。 让她感觉不忙碌没有工作的生活似乎也是有点意思的。 而不是只会发呆，只想着发呆，也只能发呆。 可是…… 她配吗？ 恶毒不择手段无下限，这样的她，配和陈启明在一起吗？ 可配不配的……也想。 从三观到认知到人生到一切都完全不一样，俩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依旧想。 很想很想和陈启明在一起。 简瑶深呼吸很久，“你愿意等我吗？” 开口第一句充满了艰难。 像是把内心的壁垒都打碎。 但接着就顺利多了。 就像是顽石破开了一个口子。 看见阳光了，就想把脸都凑上去。 简瑶从陈启明怀里起来，眼睛亮的惊人，“陈启明，你愿意等我吗？” 陈启明懵懂，“什么？” “等等我。”简瑶眼圈红了：“你等我一段时间行吗？” 陈启明茫然道：“等什么？” 等我把什么都结束了。 确定刑南艺不会卷土重来，把简家结束。 我走一次回头路。 给我们一个再试一次的机会。 “就是等我，等着我。” 陈启明握着简瑶的手浸出了汗，“等你来和我在一起吗？” 简瑶点了头，重重的：“恩。” 简瑶从坐着变成跪坐：“你等我吗？” 你如果等我，我就会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回来找你。 陈启明眼圈通红，唇角弯了弯：“我……我等，我等，那你，那我们，我们后天可以不分开吗？” 简瑶唇角绽开的笑乍然而止。 陈启明：“行吗？” “不行。”简瑶说：“要分开。” 陈启明：“为什么？” “因为我有事要去做。” “什么事？” “你别管，也别问，就等我。”简瑶说：“只要你愿意等，我就会回来找你，在我回来找你之前，我们还和之前说的一样，擦肩而过不相识，不认识，不联系，互相撞死在面前，也不管。” 第521章 简瑶说：“好不好？” 简瑶没法告诉陈启明。 三年前的酒吧里，陈启明被二万按在地下的那抹笑。 简瑶那会不知道什么意思。 却不可能到现在还不懂。 那是得意和满足，是种对她有用，被她利用了的满足。 三年过去了，臣启成立，说明陈启明还是那个想被她利用，而能留在她身边的陈启明。 这个人不能也不该被卷入她和刑南艺和简冉的纷争里。 简瑶说：“你老老实实的等着我，等我回来找你。” 陈启明木愣的看了简瑶很久，点头：“好。” 简瑶绽开笑，半响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启明抿抿唇：“我能问要等多久吗？” 第414章 回来找我 简瑶没回答，也没给他再问的机会。 倾身向前，把陈启明压下去，目不转睛的看了他许久，低头吻过去。 简瑶鲜少主动。 不太会，在陈启明这也没机会。 乍然主动了。 像是朝干枯的草原递了根火把。 燎原急速的漫开。 一直从这晚烧到了隔天。 简瑶感觉自己整个人烧的都快要烫着了。 茫茫然睁眼的时候，微微开合的窗帘外面漆黑一片。 转头时，陈启明不在身边。 简瑶爬起来，扶着腰挪出去，在落地窗前看到了陈启明。 陈启明盘腿坐在落地窗前，蓬松发卷的黑发被阳台窗户的风吹的漫天飞扬。 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知道背影看着有点……落寞。 简瑶怔松了好大会，抬脚想走近。 耳尖微动，侧目看向房间。 赤脚走回去，拎起手机看了眼。 陆少卿的消息进来了：[明天来我家里吃饭]。 简瑶切回日历看了眼。 真巧。 明天就满二十五天了。 简瑶回复后转身出去，朝陈启明近了几步，在他身边坐下。 陈启明指甲夹着根烟，看见她来了，探身子想在烟灰缸里熄灭。 简瑶这才发现烟灰缸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堆满了烟头。 简瑶拉住他的手臂：“给我抽。” 陈启明微怔。 简瑶：“想抽烟了。” “不要。”陈启明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跟谁学的……” 说着卡壳了，半响后接着嘟囔：“别抽烟，抽烟对身体不好。” 简瑶想说知道对身体不好你还抽。 最后没说，看着烟灰缸里的烟出神。 视线中漫入一根烟。 简瑶微怔。 陈启明糯糯的说：“给你抽就是了，别不高兴。” 简瑶没不高兴，只是看着这些烟头，有些不知道昨晚和陈启明说让他等她，对不对。 还有……陈启明在想什么？ 没有时间期限的等待，他会不会很累。 简瑶抬眸细细的看陈启明，“你等我好不好？” 不管对不对，不管累不累。 简瑶骨子里还是自私的简瑶。 就是想让陈启明等等她。 等她把什么都结束后，还和现在一模一样的爱她。 陈启明噗嗤一声笑了。 简瑶不明白：“你为什么笑这么开心。”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什么？” “想你会不会一觉睡醒反悔了，不愿意让我等你了。”陈启明把烟塞进简瑶嘴里，点燃打火机凑近，声音很轻：“我胡思乱想了好久，心脏都快炸了，你听听。” 简瑶看了他一会，把唇角点燃的烟取下，矮身脸颊凑近他的心口。 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很稳定，接着慢慢的……变快了。 但…… 简瑶想直起腰。 但腰间圈覆了一只手。 简瑶被动的在陈启明胸口仰头，轻声说：“你骗人，离炸了还远着呢。” 陈启明眼圈蓦地红了，垂头下轻抵简瑶的额头：“你知道吧。” “什么？” “我……我很喜欢你，看见你就想和你说话，想挨着你，和你在一起，很喜欢很喜欢你，你知道吧。” 陈启明声音低低沉沉的朝着简瑶耳蜗里钻。 一声一声又一声。 连绵不绝。 简瑶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就是觉得手心里悄悄的溢出了汗。 陈启明直勾勾的看着她：“你知道吗？” 简瑶喉咙滚动：“我知道。” 知道的不能再知道。 三年前还会觉得不是爱情，应该是不甘心。 三年后发现好像是爱情。 而且不太廉价。 很深很重，没那么容易随着时光的流逝烟消云散。 陈启明说：“你呢？” 简瑶喃喃：“我呢？” 陈启明圈着简瑶腰的手微重，浅浅的深呼吸了会，说：“你呢，你让我等你，是有点点喜欢我吗？” 简瑶点头：“有的。” 陈启明怔愣住。 简瑶说：“我从昨晚到现在都不饿，而且也不冷，这是我第一次发现，爱情这玩意似乎是能当饭吃的。” 简瑶说的很认真：“而且还能不受冻，很实用。” 陈启明怔松了好大会，眼圈突兀的红了，喃喃：“小混蛋。” 第522章 简瑶感觉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但却说不出来哪不对劲，睁着圆澄明亮的眼睛轻声喊：“陈启明。” “恩？” “烟快要烧到我的手指了。” 简瑶指尖的烟被取掉按灭在了烟灰缸。 然后被陈启明拉起来换衣服出去吃饭。 简瑶走不动，腿疼腰也疼。 在电梯里爬上了陈启明的背，脸挨着陈启明的脖颈，跟着他出去吃好吃的。 俩人没开车。 一路到步行街吃火锅。 回去的路上，简瑶看到了一家蛋糕店。 简瑶抿抿唇：“陈启明。” “恩？” “我想吃甜的。” 陈启明给简瑶买了块蛋糕。 简瑶在陈启明背上小口吃，吃了几口探脖子喂给陈启明。 感觉不怪陈启明喜欢吃甜食。 真的很好吃。 整个人心情都好了。 简瑶说：“你以后能经常给我买吗？” “买什么？” “蛋糕、糖果、棒棒糖。”简瑶说：“我觉得你给我买的都好吃。” “以后什么时候？” 简瑶微怔，从陈启明身上下来，“你明天要从这个小区搬出去了。” 陈启明怔愣了好大会。 “二十五天到了。”简瑶抿抿唇：“我之前和你说了，我有事要做，在我去找你之前，咱俩两不相干，擦肩而过，不相识。” 简瑶补充：“只是暂时的，等我去找你就好了。”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心里突然有点难受。 其实……有点欺负人。 像是在欺负陈启明，而且是仗着他喜欢她所以欺负他。 可陈启明太单纯了，不能参与进简冉和刑南艺的事，简瑶也没法让他参与。 但也不想放手。 想让陈启明还这么满心都是她的等等她。 简瑶抿抿唇：“我……” 陈启明打断：“好。” 陈启明弯腰和简瑶对视，轻轻笑了笑：“好，我搬出去，和你当不认识，然后安静的等着你。” 简瑶笑了，重重点头：“好。” 在简瑶不知道的时候，陈启明指甲在掌心掐出了一道红痕。 陈启明松开手，揉揉简瑶的脑袋：“我会等着你，不找你，不烦你，不出现在你面前，我都会做到，你也要做到回来找我。” 陈启明眼圈红了，轻声说：“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第415章 我在等你 简瑶点了头：“好。” 简瑶和陈启明回家了，晚上没睡觉，在沙发上脑袋怼着脑袋玩游戏。 玩着玩着简瑶挤进了陈启明的怀里。 天亮后。 简瑶睁开眼，侧目看陈启明很长时间。 悄悄的起身收拾陈启明的行李。 五个大行李箱收拾好。 陈启明还没醒，背对她在沙发上。 简瑶走近在沙发边坐下，看了他好大会，伸出去想喊醒他的手指顿住。 陈启明……是醒着的，只是不想醒。 没人有本事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简瑶悄悄的把自己行李收拾好。 给他留纸条。 ——醒了后直接走吧，行李带走，房子退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简瑶写完看了好大会。 在下面一笔一划的写——陈启明，等我。 简瑶拎着行李出门，去了隔壁，换身衣服下楼去了沈眠家。 到家里的时候陆少卿在厨房。 沈眠一脸不高兴：“你干嘛去了？” 简瑶：“没干嘛。” “没干嘛为什么让你来家里吃饭你不来，去你家找你你也不在。” 简瑶这几天跟陈启明出去玩了。 有点心虚，嘿嘿的讨好笑。 脸被掐了几下。 沈眠左右看了眼，啧了一声：“这才几天不见，你不止脸好了，还胖了点。” 简瑶咳了咳：“有吗？” “昂，还很明显。” 不止如此。 沈眠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简瑶，频频眉说：“眉眼不太一样了，没刚来的时候死气沉沉。” 简瑶不知道说什么，跟着沈眠进去，“你手里这是什么？” “羊毛毛线，我家少爷前几天刷视屏，看见女朋友给男朋友准备的礼物，也想要，我给他织条围巾。” 简瑶盯了好几秒：“你这是在哪买的？” “你干嘛。” “我也想要。” 沈眠挑高眉：“谁戴？” “我戴。” 沈眠啼笑皆非：“你戴不如直接去买了，自己织的丑的要死。” 说着啧了一声：“你……” “怎么了？” 沈眠：“你谈恋爱了？” 简瑶被水呛到了，剧烈的咳了半响，摆摆手：“我……” 话没说话。 厨房传来陆少卿的喊，沈眠丢下简瑶跑过去了。 简瑶碰碰柔软的羊毛毛线。 对着拍了张照存在手机里。 简瑶等着陆少卿和她说刑南艺的事，但迟迟没等到。 反倒在吃饭的时候被沈眠翻来覆去的问是不是谈恋爱了。 简瑶否认到底。 沈眠撇嘴但没说什么，兴致勃勃的问简瑶要不要和他们一家一起去旅游。 第523章 简瑶：“旅游？” “恩，落落的学校前几天推送了一个小程序，关于陪学旅游的，落落九月份开学，我想在她开学前，我们出去逛逛，你和我们一起吧。” 陆少卿不轻不重的睨了眼简瑶。 简瑶了然于心，拒绝：“不去。”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去，还有，陆总也不想让我去。” 陆少卿恩了一声，表示认同。 沈眠：“那算了，你自己待在南城吧，我们一家人去。”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就这几天。” 简瑶应下。 吃了饭陆少卿出门去公司，简瑶追出去：“陆总，刑南艺。” 陆少卿顿足：“刑南艺怎么了？” 简瑶：“您之前说的刑南艺月底来南城，让我盯着他。” 陆少卿长长的哦了一声，像是刚想起来，找出手机给简瑶发了个号码：“他是负责京都那片的，你报上我的名号和他联系，钱桂芳那边如果没意外的话这两天会到，刑南艺不跟就算了，如果跟着来了，你就好好看着。” 陆少卿又发来一个电话：“我和沈眠不在南城，如果碰见解决不了的事，别给我打电话，给刑三打，需要他做什么直接说。” 简瑶点头。 “银行账户发给我，我给你转笔钱。” “我有。” 陆少卿点头欲走，转头说：“还有，沈眠如果叫你来吃饭，没事的话就尽量来，有事来不了也说一声，别不回信息也找不到人，让她瞎担心，嘴里哔哔个没完。” 简瑶怔了瞬。 陆少卿说：“听见了吗？” “您叫我来不是说刑南艺的事，是因为沈眠想我了？” “恩。” 陆少卿想起之前让简瑶留下来的借口，欲盖弥彰：“也不全是，刑南艺那人很危险，你还是得盯着，好好盯着。” 简瑶点了头，“阿森怎么样了？” “不清楚。”陆少卿看了眼手表：“你回去吧，后续有事再和我联系。” 简瑶看了他好大会。 莫名感觉陆少卿好像没怎么把刑南艺当回事，自己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 可如果没当回事的话，又怎么会让自己盯着他，还让阿森留下保护落落。 简瑶应下。 陆少卿转身欲走，片刻后回身，眼带审视：“你新找的男朋友是谁？” 简瑶怔愣住。 陆少卿拧眉：“不是陈启明吧。” 简瑶下意识否认：“不是。” 陆少卿没说什么，按响车钥匙开车门。 简瑶跟了几步：“陆总。” “你说。” “如果……”简瑶手紧了紧：“如果是陈启明呢？” “陈叔不会同意。”陆少卿沉默几秒，“还有，三年前的事，你，绝对不能再做。” 陆少卿的态度其实没什么变化，淡淡的。 除了沈眠之外，他对谁都是这个态度。 但简瑶却莫名的想起了三年前陆少卿的威胁。 简瑶解释：“没有，我没有利用沈眠，从来都没想过，我也没有利用陈……” 陆少卿皱眉打断：“我是在提醒你，只是提醒。” 简瑶抿抿唇：“我的男朋友不是陈启明。” 陆少卿：“最好不是。” 简瑶在陆少卿走后，给京都负责看着钱桂芳的打电话：“你好，我是简瑶，我想知道钱桂芳身边刑南艺的全部消息。” 简瑶回家了。 站在家门口朝陈启明的房门看了眼。 半响后走近开门。 只是三个小时而已，陈启明家里空了。 简瑶转了一圈回家。 开门的时候左右环视了圈。 发现三个小时能干很多事。 能让陈启明的痕迹从隔壁消失，也能让沈眠给她的家恢复如初。变成没被水泡过的样子。 简瑶拎起桌面上放着的张纸。 不是简瑶走前写的那张，是张全新的。 上面写着——我在等你。 后面附带了一个涂了红的爱心。 第416章 不甘心 简瑶摸摸上面的爱心，咬唇轻轻笑了。 手指在果盘上擦过。 取开一颗蓝莓味的糖果塞到嘴里。 蓝莓爆珠。 甜的像是要化了。 简瑶笑眯了眼，找出陈启明的微信，想问他喜不喜欢手工编织的围巾。 没等发出去，手机屏幕跳出文档。 是钱桂芳的。 简瑶吃着糖果一帧帧的看。 钱桂芳私生活不是一般的混乱，仗着手里有钱有权，身边养了不少小白脸。 至于和她搭上的刑南艺。 资料上只有寥寥几句话。 刑南艺是三个月前出现在的钱桂芳身边，据说是她养着的小白脸，而且不是一般的得宠。 钱桂芳现在在南城临市，如果行程不变的话，明天傍晚会到南城。 文件中夹杂的男人今天的照片包裹的很严实。 在八月的天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渔夫帽口罩，包裹的严严实实。 简瑶盯着出了神，半响后轻轻皱眉。 这个男人……是刑南艺吗？ 为什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简瑶打过去确认：“你们是亲眼看见刑南艺在临市吗？” 第524章 “对，监控一帧帧的筛过，的确是他，和钱桂芳在一起。” 简瑶长出口气，道谢后挂断。 起身换身衣服出门，走前回来，把陈启明给她写的画有爱心的纸条端端正正的叠起来，塞到了枕头里面，又抓了把糖果塞进口袋，出门去找季无绝。 简瑶之前偷看了陈启明手机。 季无绝在和臣启解约，准备去唐家的公司。 不管合同怎么变更。 既定的通告没办法变。 到地方却很意外，季无绝今天没来。 简瑶追问他为什么没来。 被杂志社的保安当成私生饭给赶了出去。 简瑶借了个手机给季无绝打电话。 还是打不进去。 简瑶找出陆少卿给的刑三的手机号。 想打的时候。 脑中闪过了陆少卿的那句话。 ‘三年前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 陆少卿说是提醒。 对简瑶来说却不是，更像是鞭策。 不能利用沈眠。 简瑶把手机收起来转身走，身边停下一辆大红色的保时捷。 和驾驶座的云朵对视了几秒，展颜一笑：“嗨，好久不见啊。” 简瑶笑的很甜，像是绽开的花，俯身弯腰摆手：“小美女，你好啊。” 云朵凝眉：“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笑成这样是想干什么？” “想找你帮个忙。” 简瑶上了云朵的车，“我想和季无绝见一面。” 云朵：“你见他干什么？” “追他。” 云朵愕然。 简瑶腿叉开，托腮吊儿郎当，“怎么，不行吗？” 臣启不能倒闭。 哪怕是为了以后陈贺不反对她和陈启明，都绝对不能倒闭。 能改变现状的人简单明了。 简冉是一个。 但简冉和她有仇。 在简瑶没腾出手收拾她之前，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和陈启明的关系，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在帮陈启明。 陆少卿那也不行。 剩下最直接且简单明了的就是季无绝和唐家了。 简瑶到底是不甘心就这么白白的把季无绝给了唐家。 若是什么都不缺的时候就罢了。 现在臣启都快要倒闭了。 必须要要。 而且是大把大把的要。 瞒着陈启明，让季无绝去找唐一帆要。 简瑶说：“你帮帮我。” 云朵：“你现在住在哪？” “还住在那。” 云朵气笑了：“当初你从我这要钱时说的明明白白，离开陈启明身边，为什么你还住在那。” “陈启明搬走了。” 云朵怔住，片刻后眼睛亮了，“真的？” “恩，骗你我是狗。” 云朵肉眼可见的开心了，却只是一瞬，眼底的光像是熄灭了，喃喃自语：“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是不见我。” 简瑶侧目盯了她好大会：“你带我去找季无绝，我能让他见你。” 云朵怔住。 简瑶蛊惑：“真的，只要你带我去见季无绝。”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我想见个人要来求着你。”云朵骤然发了脾气：“你算个什么东西，下去。” “你确定吗？” “下去！”云朵骂：“给我滚下去！” 简瑶下去了。 看着红色保时捷开远，抬眸看向对面的奶茶店。 本以为要等买杯奶茶，云朵才能回来。 却没承想不过高抬脚，云朵就回来了。 在驾驶座冷若冰霜道：“你说话算话？” 不算。 就算算。 简瑶也只会让陈启明告诉她。 以后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有人要等，要全心全意的等。 但没说。 承诺对她来说啥也不是。 简瑶单纯无害点头：“恩呢，说话算话。” 简瑶再次上了云朵的车。 路上云朵一直在打电话，打了十几通才问到季无绝的住址。 简瑶：“你刚才打电话的男人，叫九爷？” “恩，我爸的朋友。” 简瑶没说什么。 找去季无绝家。 季无绝最近的通告都推了，开门的时候全身漫着浓重的烟酒味。 漂亮的眉头皱着：“你怎么会来我这。” 说着目光扫到云朵脸上。 云朵额首高傲道：“我是唐一珍，你下任老板唯一的妹妹。” 话音落，看着是没什么变化。 但简瑶敏感的察觉到季无绝的眼神暗沉了一瞬，隐隐的，闪烁着阴鸷。 简瑶朝前一步进去，把想跟进来的云朵用门挡在外面，关门正色道：“唐一珍不是坏人。” 季无绝环胸冷笑：“坏人？请问，坏这个字会写到脸上吗？” “会。”简瑶笑道：“小东西，你的心思全写到了脸上，这样去唐家，会吃大亏的。” 两厢对峙几秒，简瑶打破平静：“帮我个忙，以后如果你需要我帮助，我会倾尽全力。” 季无绝：“你现在和陈启明什么关系？” 简瑶微怔：“问这个干什么？” “我欠陈启明人情，不欠你的。” “没我的话，你不会是现在的大明星季无绝。” 第525章 “没你和我解约的话，我不会被骗着签了个黑合同，甚至无暇去看顾季优，让她被唐家的人打断腿，差点没了命。” “季优？”简瑶想了想：“你监护人？” 季无绝喉咙滚动半响，恩了一声。 简瑶突然想起了十九岁的季无绝。 在简瑶提起季优是他监护人时暴跳如雷。 简瑶想了想，“不算是帮我的忙，是帮陈启明的。不对，是互帮互助，三方得利，你得的利最大。” 季无绝凝眉：“什么意思？” 第417章 毁了他 季无绝和唐家有仇，人物关系就变的清晰明了了。 找唐一帆要献礼大片给臣启，不单对臣启有利，更是让季无绝还了陈启明一个人情。 从在商言商来说，唐家损失很大一笔，季无绝会乐意。 “这个献礼大片不会让你白给陈启明。”简瑶正色道：“你去找陈启明，告诉他，这个片子的票房刨去院线，你三他七。” 这个片子能让臣启起死回生，但更能让简冉短时间内不动臣启。 简瑶以为季无绝会讨价还价，也做好了五五分成或者是四六的准备，却没承想季无绝直接应下了。 简瑶错愕：“你没意见吗？” “没有，但这件事我做不到。” “什么意思？” “献礼大片不是唐家独资。” 简瑶凝眉：“是独资啊，献礼大片只能独资。” “我认识这片子的导演，献礼大片的规定是只有独资，但这片子拍着拍着超预算了，唐家资金砸进了另外一个项目，只能找人背地里融投。” 简瑶懵了。 独资和众融天差地别。 就像是家族企业和上市公司，能敲砖转让的人从一个变成好几个，事情会跟着麻烦很多倍。 简瑶说：“你知道是谁牵的头吗？” “九爷。”季无绝思量了几秒，“你如果能搞了九爷，让他同意把献礼大片占的股转给你，我就能搞定唐家，让他把这个片子吐出来。” 简瑶深吸口气：“成交。” 简瑶交代了这件事要悄悄的，不能告诉陈启明。 季无绝一直没说话。 简瑶也没在意，说完就要走。 季无绝说：“你为什么要帮臣启？” 简瑶顿足，笑的带了点不好意思和雀跃：“因为臣启是他给我开的，我以后要去那里上班。” 季无绝微怔。 简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过去：“吃吗，很甜。” 季无绝酷酷的：“我不吃甜。” 简瑶嘀咕：“很好吃的。” 简瑶塞进嘴里，开门出去。 门口云朵晃了下，站正捋了捋鬓边的碎发，心虚的左顾右盼。 简瑶感觉这大小姐可真有意思，装的都装不像，眼底带上狭促，凑近轻声问：“听见什么了？” “我没偷听。”云朵面红耳赤，“我……就是等的累了，靠在这歇歇。” 简瑶有点想笑，咬了咬糖果，憋着了，“你再帮我个忙。” 云朵凝眉：“你又想干什么。” “帮我把九爷约出来。” 云朵：“你约他干什么？” 九爷是圈子里的老制片了。 和才气比肩的是污糟烂臭的名声。 早年靠导带颜色的片子出名，后来转型做了制片，好色的名声不改反增，手里握着的权柄越大，人也变的越来越肆意妄为。 简瑶随口道：“见着玩。” 云朵凝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救臣启，想算计你哥。 简瑶思考了几秒：“你答应我这件事，我让陈启明和你在一起。” 云朵怔住。 简瑶诱惑道：“我说到做到。” 红晕从云朵的脖颈一直蔓延到了耳畔，高跟鞋都阻挡不了她的蹦，一边骂一边恼：“陈启明是个什么东西！他就算是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会同意和他在一起！” 简瑶凉凉道：“仅限今晚，过时不候。” 说完丢下恼羞成怒还想骂的云朵，直接下楼。 靠着红色保时捷等了没大会，云朵面红耳赤的下来，眼神像把刀子似的剜简瑶。 简瑶环胸额首：“行不行。” “你和陈启明之前是不是在同居。”云朵脸上的红晕消减了几分，撇嘴，“别骗我，我不是傻子。” 简瑶怔了一瞬：“是。我们这些天一直在同居。” 简瑶从怀里掏出烟点燃。 混不吝的对着她吹了口烟气，笑笑说：“陈启明利用你应酬后的每一晚都在我身边，是每一晚。” 云朵肉眼可见的懵了。 简瑶不明白，“你早知道，为什么还能懵的出来？” 云朵呆怔了很久，蓦地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巴掌来的措不及防，简瑶偏过脸顶顶腮。 云朵说：“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的钱，我就知道你个贱人满嘴谎话！” “但有件事我说的是真的。”简瑶正脸面对云朵说：“我让陈启明干什么，他就会干什么。” 云朵怔怔的。 简瑶脸部发麻，忍了这大小姐的脾气，“帮我把九爷约出来，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简瑶见过九爷，但是并不熟。 因为早些年被人算计了，九爷现在玩乐的场所很隐秘，想不依靠陆少卿的人，自己打听的话需要很长时间。 第526章 刑南艺明天傍晚就来了，她没时间。 可云朵不一样，她是唐家的大小姐，是唐一帆唯一的妹妹，九爷势必会卖给她一个面子。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简瑶唇角勾起隐秘的笑，直接把手机拿出来给陈启明打电话。 电话对面轻而易举的接了。 简瑶开了外音：“陈启明。” 云朵的目光转移到简瑶手机屏幕上。 陈启明说：“我在。”声音温柔又缱绻。 简瑶轻轻笑了笑，“你帮我个忙行吗？” “你说。” “和云朵见一面。” 简瑶细细的观察云朵。 发现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屏幕。 听见陈启明说出的‘好’后，朝后退了一步，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大颗大颗的滑落。 简瑶直接把电话挂了，“我说的，你信了吗？” 云朵茫然喃喃：“我哪点比不上你。” 简瑶微怔。 “我哪点比不上你啊！”云朵手掌握成拳，崩溃尖叫道：“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你啊！到底是哪！到底是哪！” 简瑶在她想拉开车门走的时候拽住她：“你不管陈启明了吗？” “他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管他！”云朵叫道：“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我凭什么管他！我为什么要管他！” 云朵的眼神让简瑶有点无措。 她觉得这人是和陈启明有点像的。 陈启明不愿意放手，她应该大概也不会愿意放手的。 但……云朵明显崩溃到了极点。 而且眼神直白的在说，她不想玩了，想……放弃了。 简瑶咬咬牙：“你如果不趁这次把陈启明拉到你身边，我会毁了他！” 第418章 说好了的 云朵呆愣住。 简瑶冷冷的说：“陈启明很爱我，爱我爱到像是一条可怜可悲没人要的狗，因为对我没有利用价值，就拼命的自己创造价值，只为了待在我身边，能为我所用。唐一珍，你知道他有多廉价吗？” 简瑶一字一句道：“廉价到，我分分钟可以把他给任何人。” 简瑶直视云朵：“我恶毒不择手段，贪婪无下限，为了钱为了权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从前我身上有的不少，尚且如此。如今的我一无所有，只会更甚。如果这次，你不把他从我身边买走，或早或晚，我一定会把他给其他人。” 云朵呆呆的看着简瑶。 简瑶蛊惑道：“你买了吧，把这条可怜虫从我身边买走。” 云朵良久后点了头。 简瑶长出口气，对云朵笑笑：“事成后，我让可怜的陈启明和你在一起。” 在简瑶看不见的地方。 云朵悄悄按灭了录音中的手机，手伸出：“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简瑶晚上换了裙子化了妆跟云朵去包厢。 包厢门口云朵顿足。 简瑶催促：“快点啊。” 云朵回头：“你确定要进去？” 简瑶差点没憋住笑，认真道：“你知道的吧。” “什么？” “陈启明很爱很爱我。” 云朵侧目看了她很长时间，灿然一笑，“当然知道，还知道你说什么，他就会听什么，想要陈启明和我在一起，就必须你发话。” 云朵直接推开了包厢门。 简瑶在看到九爷的刹那，轻笑出声。 雀跃维持到她被下药了依旧没有消散。 心里反倒大气长出。 今晚，妥了。 简瑶端起酒杯面对从开始进来就一动不动像是座雕塑的云朵。 云朵没理会。 简瑶轻笑一声一口饮尽。 简瑶清楚自己不是大美女。 长相在那放着，就算是认真打扮了，也不一定会入万花丛中过的九爷之眼。 更何况她和九爷之前算是点头之交，还是陈启明的前妻。 没有云朵的提前授意，就算简瑶使出全身解数，结果也不一定会按照她所想。 有云朵的提前授意，那么就一切都稳了。 简瑶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莫名的，脑海中冒出陈启明笑的像是开花了的脸。 简瑶咬唇跟着笑了，避开九爷不规矩的手，掐着掌心出去。 到外面憋不住了，扶着墙壁一点点的挪去洗手间。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好多了。 简瑶背靠墙壁，想找手机，从包里翻出一把糖果。 取开一颗吃了，津津甜滋滋的味道。 点开手机微信，一眼看见被她置顶了的陈启明的头像。 简瑶从前没有主动给陈启明打电话的习惯。 这会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嘴里烟酒的苦味被糖果的甜给浸满。 很想给陈启明打电话。 手指按下去后，顿了两秒，轻轻笑了。 不能打，如果陈启明听见电话的背景音，一定会没完没了的追问。 简瑶手指移开，翘唇给季无绝发消息：“来了吗？” 季无绝：“恩。” 季无绝甩过来一张照片。 简瑶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多看了两眼。 季无绝发来的是黑夜中车的照片。 后座车窗打开。 里面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指尖夹着猩红闪烁的烟头，眉目冷淡的看向窗外。 第527章 这张和之前看的那张刑南艺的照片，最大的区别是脸。 之前资料里刑南艺没露脸，全副武装，身边跟着二万，看着似乎就是他。 但凭空出现在这里的刑南艺，明明白白的在说那个不是他。 他在这，在南城，就在距离她十几米之外的门口。 季无绝：[刑南艺]。 简瑶唇角的笑，连同满身的酒气和燥热尽数消退，怔愣在原地。 把嘴里无意识咬碎的糖果咽下去。 扶着墙找去一楼。 借口说手表丢掉，调到了门口的监控。 那辆坐着刑南艺的车是跟着她和云朵的车来的。 三个小时前就在那里。 简瑶盯着看了好大会，给刑三打电话，哑声道：“我是简瑶。” “刑三，陆少让我配合您。” “帮我查我今天行走的路线上是不是有辆车一直在跟着。”简瑶盯着监控报上车牌号和自己今天的路线。 对面应下。 简瑶挂断后扒了扒头发。 脑中繁杂一片，再抬头，监控里刑南艺坐的车里下来人了。 长身而立，漆黑笔挺，棒球帽缓慢的转移，蓦地，像是知道监控后有人盯着似的，隔着监控和简瑶对视了。 燥热从身体深处漫出来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刑南艺这一眼。 简瑶嘴里的甜味尽数褪尽，后背乃至全身漫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喉咙滚动间，身后门被推开，云朵出现在门口，“九爷在找你。” 简瑶盯着监控里的刑南艺，劝慰自己。 也许是巧合。 陆少卿一定一直在盯着他。 对的，对的，刑南艺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巧合，不一定是一直在盯着她。 简瑶拍了拍自己的脸，喃喃：“刑三的消息还没进来呢，别胡思乱想。” 整理了脑海中胡乱蹿的思绪，简瑶对醉醺醺出现的九爷绽开笑：“我们换场吧。” 一切春风已备齐，就等今夜了，这是臣启起死回生的关键，谁也不能拦。 简瑶被九爷搂着朝外走。 到大门口的时候，朝刑南艺所在的车瞥了眼。 一种熟悉的被人盯着的感觉极快的蔓延了全身。 接着叮的一声，简瑶手机响了。 挣开酒醉难闻的九爷，简瑶点开手机。 刑三发来了三张监控截图。 一张是简瑶单元楼下的，这辆车在。 一张是她去找云朵时，这辆车在。 一张是云朵车拐进这里的十字路口，这辆车也在。 简瑶全身僵硬到彻底，甚至忘了推拒突然凑近吻过来的九爷。 远处刺目的灯光靠近，简瑶抬起手臂挡着。 在看见车里下来的人时，瞳孔紧缩。 ——陈启明。 “你猜，陈启明看见你的真面目，心里会怎么想？”云朵幽幽的声音从简瑶耳边漫进来：“贱人。” 简瑶回神了。 在陈启明从大步走到小步跑走近时，拨通了他的电话。 陈启明顿足在原地，看看手机，看看简瑶。 简瑶把手机竖在耳边，被九爷搂在怀里，抿抿唇，轻声说：“咱俩说好了的。” 简瑶直勾勾的看着陈启明：“咱俩说好了的。” 第419章 惊惧 俩人之间间隔了五六米。 只要陈启明不再近，俩人就会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简瑶屏住呼吸，被九爷搂着和陈启明擦肩而过。 平行线时，一眼看见陈启明手伸了过来。 简瑶喉咙滚动，轻声说：“你不想我回来找你了吗？” 陈启明抬起的手僵在原地。 微微侧脸，眼睁睁的看着简瑶被九爷搂上了车。 车门关上，启动，缓慢的消失在了视线中。 陈启明呆愣的看着，很久后抿抿唇抬脚要走。 手臂被拉住，陈启明茫然的看向云朵：“有事？” “我发给你的录音你听了吗？” 陈启明点头：“听了。” “全部吗？” “恩。”陈启明垂头，脚轻踩面前的土地，淡道：“全部。” 简瑶和云朵说的那些话，陈启明全都听见了。 一字不差，来来回回听了十几遍。 “所以，你还爱她吗？” 陈启明点头：“爱。” 云朵懵了。 陈启明把手臂抽出来，插兜想走，前路被拦。 云朵手臂大张，不可思议的尖叫出声：“这样了你还爱吗？” 陈启明点头：“是。” “既然爱，为什么不追过去。”云朵吼：“她跟九爷去干什么！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陈启明知道。 云朵从把录音发给他后，就一直在给他发简瑶和九爷在包厢里的小视屏。 简瑶穿着一条墨绿色的丝绒长裙，黑色高跟鞋，开叉到膝盖上三寸，漏出的皮肤白的晃眼，腿又长又直。 齐腰发带着卷，手搭在九爷的臂弯。 脸微微上仰。 被粉底打的和身体肤色几乎无差别的脸被来回旋转的霓虹灯光照耀着，像是镀上了一层萎靡的银光。 指尖夹着高脚杯，浅浅轻笑的样子，美的像是换了个人，就连洗不掉的青涩和一本正经都带上了引诱的味道。 第528章 简瑶在……勾引九爷。 不知道因为什么，但陈启明知道，她没有半点勉强，心甘情愿，甚至可以说成是满心期待。 陈启明按了按心口：“你让让，我要回家了。” 云朵不让：“你既然爱，为什么不追过去，眼睁睁的看着她晚上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陈启明：“让让。” 云朵手臂大张：“你难道真的像简瑶说的那么廉价吗！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她卖了你，你就为她数钱！” 陈启明：“让让。” “陈启明！”云朵忍无可忍：“她在你面前跟别的男人走了！晚上会和他在一起！这你也能忍吗！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 陈启明眼圈蓦的就红了，仰头深呼吸了会，看向云朵说：“她说了，让我在外面碰见她当不认识，互相撞死在面前都别管。只要我能做到，她就……” 陈启明浅浅的呼吸，唇角扬起笑，带了满足和雀跃：“她就许我等她，或早或晚会回来找我。” 云朵懵了。 陈启明：“你让开，我要回家了。” 云朵不让，眼红的像是要泣血：“你是傻子吗？” 云朵尖叫出声：“她这是知道你赶不走，所以在骗你，找个连傻子都不信的理由赶你！” 陈启明避开她走。 步子很快，但云朵尖锐的叫声还是一声声的漫进耳边。 云朵说：“她厌烦透了你，在用这个荒唐到极点的理由驱逐死缠烂打的你！” 陈启明顿足了一秒，再次被拉住手臂。 云朵说：“她被下药了。” 陈启明怔住：“什么？” “按时间算，现在药效已经上来了，你不追过去，她今晚一定是别人的人。” 陈启明愣在原地。 在云朵走后打开车门上去，靠后静坐半响后，手机叮的下响了。 陈启明掏出手机看了眼。 [回家吧]。 陈启明手指微顿，一下下的打出字：[就这一次，让我去找你好不好]？ 屏幕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显示他已不是对方的好友。 …… 简瑶坐在车里，全部的精神却都放在后视镜那。 刑南艺的车一直在跟着。 前座开车的季无绝说：“还去酒店吗？” “你谁啊。”九爷醉醺醺的皱眉，“我的司机呢？” 简瑶敲敲商务车的后座。 后座冒出一个人，一剂猛捶下去，九爷晕了。 季无绝颦眉：“这样架进酒店，监控不成立。” 简瑶：“停车。” “你干什么？” “你带他去酒店，换个女人，按计划进行。我有事。”简瑶说：“停车。” 季无绝靠边停车。 简瑶嘱咐：“别去之前定下的酒店，换一家。” 今天她的身边到处都是刑南艺的影子。 臣启的事不容有失，简瑶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简瑶想关上车门。 季无绝说：“你没事吧。” 简瑶微怔：“怎么了？” “你身上的裙子，都湿透了。” 这是汗，被下药热出的汗，加上被刑南艺给吓的冷汗。 简瑶摇头：“没事，快走。” 季无绝车辆启动。 简瑶站在大马路上，在滴滴滴车喇叭开始响起的时候侧目，看向后车。 这是从会馆一直跟出来的刑南艺的车。 简瑶不顾连绵不绝的喇叭和后面车队的叫骂，从包里翻出颗糖取开吃了。 等了约莫两分钟。 季无绝的车已经看不见踪影。 简瑶走去路边，没进小路，沿着大路走。 余光微瞥，看见刑南艺的车慢吞吞的在跟着。 简瑶慢，他更慢，劳斯莱斯像是在路上推行。 简瑶给刑三打电话：“怎么样了？” “之前你没有被跟。” “确定吗？” “你给我的这个车牌号，是今天才出现在你身边。”刑三说：“我核查了钱桂芳身边的消息，刑南艺露过面。” 简瑶提起的心放下了，“你真的确定吗？” “确定，前天刑南艺和钱桂芳一起共进了晚餐，侧脸的确是他。” “好。” “需要告诉陆少一声吗？” 简瑶看见刑南艺的那瞬间，怕的直哆嗦。 不是怕刑南艺乍然出现。 是怕刑南艺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已经藏匿于她们身边，像个变态一样在偷窥。 偷窥陆家两个孩子和沈眠、偷窥她和……陈启明。 简瑶吓的冷汗一直不停的冒。 在知道只是今天突然出现后，大起大落下，脑袋发晕，虚弱道：“不用。” “为何？” “时间太晚了，他们明早的飞机出国，刑南艺在我这，不会对他们一家做什么，明天吧，明天我送他们的时候亲自说。” 第420章 没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刑三应下。 简瑶挂断电话后走不动了，扶着膝盖轻轻的喘了口气。 侧目微瞥。 刑南艺的车离开了，和季无绝是相反的方向，驶向的是临市。 简瑶再次给刑三打电话：“刑南艺走了，你追下全程高速，看他去了哪。” 对面应下。 第529章 简瑶找了个公共厕所洗了把脸，给季无绝打电话问事情的进展。 季无绝的手机没人接。 简瑶颦眉再打，还是没人接。 但是季无绝回了个消息。 ——[等着]。 简瑶长出口气没再打，坐出租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钻进浴室泡了很长时间的冷水澡，感觉差不多后爬起来找出手机给季无绝打电话。 季无绝接了，“我在警局。” 简瑶怔住。 季无绝说他带着九爷去酒店不过十分钟，刚找好接替简瑶的女人，警察就到了。 说接到举报，他们聚众涉、黄。 季无绝语气平平：“我成老鸨了。” 简瑶懵了，“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不过还好，九爷晕倒前我们没和他撕破脸，他对我们今晚的计划一无所知。” 简瑶怎么都想不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个样子，“你觉得，合同还有戏吗？” “没戏。” 简瑶不想死心，“他应该不想这件事闹大吧。” “已经闹大了。”季无绝说：“九爷的老婆不知道从哪知道的消息，现在就在警局撒泼打滚的闹。” 简瑶沉默了。 季无绝把电话给挂了，走近陈启明：“签好字了吗？” 陈启明恩了一声，拎起帽子扣在他脑袋上：“走吧，狗仔已经给你解决了。” 季无绝：“警察是你叫去的吗？” 他被按着下楼上车的时候看见陈启明了，虽只是惊鸿一瞥，但就是看见了。 陈启明脚步微顿，却没停，直接朝外走。 季无绝跟着走了几步，到外面没忍住：“你知不知道你坏了简瑶多大的事。” 陈启明掀眼皮看季无绝：“简瑶去哪了？为什么里面的女人不是她。” “去找刑南艺了。” 季无绝说完发现陈启明整个人像是僵在原地，“你怎么了？” 陈启明回身，正脸看向他：“你说什么？” 季无绝直接了当：“刑南艺的车跟在我们车后面，简瑶看见，半路下车去找他了。” 简瑶本交代了季无绝不要告诉陈启明。 但这事本来就是陈启明的事，这人不出人不出力不说，还净帮倒忙。 一通电话葬送了简瑶的筹谋，标准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季无绝冷道：“如果不是你给警局打电话，九爷手里献礼大片的股份会在今晚转给简瑶，你的臣启就有救了。” 季无绝说完看见远处灯光一闪，皱眉拉着陈启明上车。 驱车离开很长时间，季无绝才听见陈启明说话：“你的意思是说简瑶今晚和九爷在一起，是想要他手里献礼大片的股份。” 季无绝：“是，但是是为了让臣启起死回生。” 陈启明哦了一声，喃喃道：“去的路上她看见刑南艺，然后把这些都丢下去找他了。” 季无绝感觉似乎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哪不对劲，转动方向盘道：“这件事不成的因果不在我这，我欠你人情已经还完了，转告简瑶，以后不要再拿这件事来找我。” 陈启明没说话。 在下车季无绝离开后环视一圈，才发现这里是简瑶家的小区。 …… 简瑶因为骤然生变的九爷之事和身体再度蔓延起来的燥热，在家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后半夜燥热褪去，简瑶突然很冷。 跑去陈启明家里爬上之前俩人睡的床，掀高被子蒙住头，一夜未眠。 夜半隐约听见了什么动静。 勉强爬起来去门口猫眼。 看见她家门口的感应灯亮了，但是门口空无一人。 简瑶拧拧眉，把门锁好，重新回房间。 隔天早上爬起来去机场送沈眠。 沈眠凝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简瑶发烧了，避开沈眠的手把话题岔开，亲亲沈落和陆晟。 沈眠：“你有心事啊。” “我……”简瑶：“我想和陆总单独聊聊。” 沈眠额首，示意她直接去。 简瑶走去陆少卿面前：“我……” 陆少卿皱眉：“有事你就说。” “我之前欠您的钱不用不作数，可以接着作数……” 陆少卿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简瑶手扣了扣裤缝，脑袋垂下低声说：“我想让您帮帮陈启明。” 简瑶昨晚想了一夜。 翻来覆去的在想还有什么办法能快速让臣启起死回生。 唐家的项目昨夜错过，短时间内没机会了。 臣启这个月的工资发不出来，要不了多久，一定会破产。 简瑶想了一夜，能快速解决的只能是陆少卿了。 简瑶搓搓手：“我，那个什么，我不是利用沈眠，这次请您帮忙，是……是交换，之前的帐不作数，您可以再加，等我忙完刑南艺的事，我会……” 陆少卿打断：“陈启明怎么了？” 简瑶把臣启被简冉和唐家一起欺负的事和盘托出。 陆少卿皱眉：“怎么这么麻烦。”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简瑶小声说：“您帮帮他行吗？” “我马上登机，等到地方我找人去查。” 简瑶心里大气长出，鞠躬说谢谢，再三保证一定会看好刑南艺，绝对不会让他乱来，等钱桂芳离开，会把他也从南城赶出去。 第530章 简瑶发誓：“我绝对会把这些全都安排好，您放一千一万个心。” 陆少卿皱眉看了她好大会，“之前的话我收回。” 简瑶微怔。 陆少卿说：“若是敢把对陈启明的那些算计和利用，放在沈眠的身上，我会把你丢进海里喂鱼，这句话，我收回，你就当没听过。” 简瑶没懂这句话的意思。 陆少卿也没解释，接着说：“算计和利用不放在沈眠身上，也不要放在陈启明身上，否则以后你的路会越走越远，没人可以一直在原地等着你。” 简瑶微怔。 陆少卿说：“还有句话你记住，如果你再折腾陈启明半下，陈贺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复合。” 陆少卿的手机响了。 话题被中断。 陆少卿接起电话皱眉：“给他定下一班吧，我在那边等他。” 第421章 刑南艺 电话挂断。 陆少卿去抱孩子，话题没再续。 简瑶心不在焉的回家。 路上接到刑三的消息。 说刑南艺昨晚回了临市，现在开始启程来南城了。 简瑶：“找人看着，照片实时发送。” 刑三应下。 简瑶想把手机丢进包里，看见里面的糖，取出一颗塞进嘴里。 莫名的想起了陆少卿说的话。 没人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 简瑶翻出手机找陈启明的微信，找了半天没找到。 皱眉思索了几秒，想起昨天给陈启明发完消息后，因为惧怕刑南艺，把陈启明的微信给加了黑名单，连同手机号都拉黑了。 简瑶重新拉回来，敲敲打打：[你在干什么]？ 陈启明回复：[在公司]。 简瑶直接给陈启明打过去，“我想和你解释一下昨晚的事。” 陈启明说：“你昨晚和他走了吗？” “九爷吗？”简瑶解释：“走了，但半路我……” 简瑶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解释刑南艺的事，总结一句：“我晚上回家睡的，没和任何人在一起。” 陈启明喃喃：“回家？” “恩。”简瑶说：“我一直在家。” 简瑶抿抿唇：“陈启明。” “恩？” “对不起，昨晚被九爷搂着从你身边走过，你心里不好受吧。” 陈启明占有欲挺强的，而且很爱吃醋，又喜欢哭。 简瑶感觉陈启明昨晚得伤心坏了，八成还会胡思乱想。 简瑶看了眼前座的司机，手捂着电话话筒小声说：“这次是特殊情况，下次我不会了，你相信我，我昨晚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陈启明说：“你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解释？” 简瑶微怔。 “从他搂着你从我身边走过，到现在，快要十二个小时了，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和我解释。” “我忙忘了。” “你在忙什么？” 简瑶在忙着害怕刑南艺。 怕他很早就盯上了她，怕他再像三年前，把陈启明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后半夜在忙着想怎么和陆少卿求救，让他救救臣启。 还在想怎么和陆少卿解释，能让他不认为自己找他求助，是在利用沈眠。 忙到现在感觉烧又重了。 简瑶：“对不起。” 电话对面没说话，呼吸声又粗又重。 “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了。”简瑶说：“好不好，陈启明。” 陈启明的声音从生硬慢慢的变软了，说：“好。” 简瑶绽开笑：“你怎么这么乖啊。”说两句就不生气了，可可爱爱的。 陈启明说：“简瑶。” “恩？” “你昨晚跟九爷走是想要他手里献礼大片的股份吗？” 简瑶微怔。 陈启明说：“我想办法给你好不好？你别再靠近他了，行吗？” “我要献礼大片的股份是因为想让臣启起死回生。” 陈启明长久都没说话。 简瑶想起陆少卿会帮忙，抿抿唇回答：“好，我不接近九爷了。” 陈启明：“简瑶。” “恩？” “我在等你。”陈启明声音很温柔，一字一句的说：“我在等你回来找我，你别忘了。” “我知道。”简瑶挠挠头，脸上泛起红晕：“我……有点想你了。” 陈启明良久后说：“我也想你了。” 简瑶挂断电话后满血复活，下车的时候和司机师傅安利下包里的糖果：“这个很甜，您尝尝。” 简瑶大方的分出去一颗，一蹦一跳的回家。 躺在沙发上被阳台吹进来的冷风被刺了下。 简瑶起身关窗户，脑中冒出一个疑问。 她昨天开窗户了吗？ 想不出所以然，简瑶不想了，跑去陈启明家里把他没带走的被子被蹂抱回来补觉。 一觉到傍晚，陆少卿的电话进来，“陈启明那不需要我帮。” 简瑶：“什么意思？” “他今早和一个海外投行签了投资合同，金额不清楚多少，但这个投行实力还可以，至于简家那边，我找人查了，出了点小麻烦，短期内不会有时间找臣启的麻烦。” 简瑶情不自禁的笑了，心脏像是裹挟了一层糖水。 有种想叩谢老天爷赐给陈启明好运的冲动，但还是不放心，“那个海外的投行靠谱吗？” 第531章 “如果消息没出错的话，那投行应该和他接触的时间不短了，陈启明这人不急功近利，更不冒进，他慎重思考后的选择，应该没问题。” 简瑶的心重重的落地，保证：“我一定看好刑南艺。” “更要看好陈启明。”陆少卿说：“十个陈启明也玩不过一个刑南艺，他们俩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简瑶微怔。 “三年前的事在那放着，刑南艺若是放手就罢了，如果卷土重来，必将势如破竹。加上你现在和陈启明的关系，会更试他如肉中钉眼中刺。简瑶，不要让刑南艺再出现在陈启明身边，否则，就算是我妈出马，陈叔也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复合。” 简瑶喉咙滚动：“我不会让刑南艺出现在陈启明面前，绝对不会。”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 简瑶原地深呼吸很长时间。 换上休闲服，扣上帽子下楼坐上刑三的车。 刑三道：“刑南艺已经入住了酒店。” “监控能装进去吗？” “他和钱桂芳一间房，不行。”刑三调出酒店走廊和门口包括电梯里的监控：“这些可以。” 简瑶仔仔细细的审视这些画面。 这些也够了，足以把刑南艺的行踪牢牢的掌控在掌心里。 简瑶系上安全带跟刑三去酒店。 路上路过商场，叫了停。 刑三：“你这买的什么？” “毛线。”简瑶上网搜围巾的织法，全神贯注。 刑三看见了，轻笑：“送你男朋友？” 简瑶蜷了蜷掌心，重重的恩了一声，给了刑三一颗糖。 简瑶在当晚见到了刑南艺。 会馆监控清晰度不够，只能看出个轮廓，然后一眼断定是刑南艺。 陆家新换的监控超绝，监控里的刑南艺几乎和面对面无甚区别。 刑三低呼：“长得真的是绝了。” 简瑶点头：“的确。” 刑南艺的长相真的是绝了，一眼看过去，是种极具侵略的美感。 三年前手机砸下去，因为屏幕破碎的痕迹还在。 细细浅浅的一道，从左边腮一路到鼻梁骨。 如果放在别人眼里，是狰狞可怖。 放到刑南艺脸上却不是。 像是在俊美到像是天神的脸上画了一道面纱结。 第422章 食髓知味 简瑶在车里看了刑南艺三天。 刑南艺在南城的三天只出过一次门。 夜半去商务会所接喝多了的钱桂芳，俩人住一间房。 除此之外，一直闭门不出，吃饭全是酒店送。 刑三嘀咕：“如果不是他前几天突然跟了你一天，这人看着还真是没点危险性。” 简瑶也搞不明白刑南艺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早就把和她和陆家的恩怨放下了，为什么那天要来跟着她。 白天不明显，是查监控查出来的。 但到了晚上，从她下车后，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劳斯莱斯跟在她身后前行了小半个小时，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对劲。 如果不是放下，是想报复，更不该那样，应该猥琐到底，坚决不出。 刑三：“出来了。” 简瑶回神，看向屏幕。 刑南艺出来了，身边跟着钱桂芳。 简瑶：“三哥。” “恩？” “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 简瑶思索道：“他俩的……距离。” 资料上显示刑南艺是钱桂芳养着的，那么就是钱桂芳的情儿了。 可俩人同框时，简瑶总感觉钱桂芳有点唯唯诺诺的拘谨。 一点也不像资料上显示的荒唐无度，胆大包天的钱桂芳。 刑三说：“钱桂芳玩的荒唐，人尽皆知，但在京都行走那么多年，没人能抓住把柄把她搞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谨小慎微，而且很会装，我听说她早两年还请过两个表演老师。” 简瑶错愕，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把这点怪异压在了心底，驱车跟上去。 俩人穿的很随便，但去的地方却不随便，去的是南城出了名的野吧。 刑三：“我跟男的，你跟女的，有事电联。” 简瑶应下。 把帽檐往下压，看舞池里密密麻麻的高大男人，掌心蜷了蜷，硬着头皮挤进去。 野吧之所以加个‘野’就是真的野了。 到处都穿着清凉，而且举止暧昧，嘴巴更是不三不四。 简瑶进去不过一秒，恶心的胃里泛酸，自己挪到边角的位置。 眼看钱桂芳身影远走有点急了，环视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别的路能走。 伴随着场中一声大喊，和震耳的狂呼，诺大的酒吧陷入一片黑暗。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却不是吓的，是兴奋的。 简瑶手摸到墙柱环住，另外一只手去找手机。 黑暗中不知道从哪冒出一只大手，直接攥住了简瑶的手腕。 掌心的温度太凉了。 像是刚刚结束冬眠的蛇。 冰的简瑶激灵了一下，察觉这人在拉自己后，毫不犹豫的朝外一甩，就着场中亮起的手电筒光，朝人潮中窜。 后脖颈被掐住。 简瑶呼吸微窒。 第532章 腕间的弹簧刀滑落至掌心，眼底发狠回身想往下划的时候，耳边漫入低低沉沉的笑。 “亲爱的瑶瑶，好久不见啊。” 只是瞬间，简瑶汗毛竖起，不可思议的朝后回望。 脖颈一酸，陷入昏迷。 简瑶再醒来时一眼看见了刑三。 环视四周，这是医院。 简瑶懵懂道，“我怎么在这？” “那野吧里黑夜狂欢，你被挤的撞到头昏迷了，刑南艺把你抱出来，叫的救护车，因为路上有人认出他来了，所以自己开车在后面跟着，确认你到医院了才走。” 简瑶没说话。 刑三好奇道：“你和他之前是什么关系？” 简瑶微怔：“为什么这么问？” “他把你抱出来的时候，全身都在抖，眼泪要掉不掉，我个大男人看着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他从前是个演员。”简瑶坐起身：“大满贯影帝。” 刑三：“你的意思，他是装的？” “对。” “那他装这个干什么？” 简瑶也不知道装这个干什么，思考了几秒，问刑三：“刑南艺呢？” 俩人对视一眼，皆是一凛。 刑南艺不见了。 简瑶和刑三在两个小时后才再次找到刑南艺，依靠在车边打电话。 简瑶环视四周，莫名感觉这里好像距离陆家有点近，把不安压下去，“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你的意思是支开我们是故意的？” “对。”简瑶抿抿唇：“再找个人盯钱桂芳，我们俩一起盯刑南艺。” 刑三应下了。 简瑶和刑三又跟了刑南艺三天。 刑南艺和最开始一样，规规矩矩。 没和南城权贵结交过，更没出过门。 三天里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穿着一身黑，靠在酒店下面的凉亭那看月亮，一次是依靠着电线杆子抽了半包烟。 钱桂芳那边很符合她来这一趟的目的。 走访调查慰问，饭局合理，没有多余的安排，俩人返航的时间定在了明天早上。 刑三说：“陆总那，我报您报。” 简瑶被手里的毛线针扎了手。 竖起手指噙住，抽湿纸巾擦白色羊毛围巾上面沾到的血渍。 刑三：“又扎手了？” 简瑶恩了一声。 “你换种织法，别织这么难的。” “这种织法，围巾保暖还好看，像是买的。” 简瑶感觉陈启明收到后会整个冬天都围着。 也许一围就是好几年。 那种简单的不好，时间长后很松散，不耐造。 这种就很好，但弯弯绕绕太多了，加上她买的是最柔软最细的细织毛线，为了不留大的缝隙，八个毛衣针不知道哪个就扎手了。 刑三啧了一声：“那就少织一会，我看着都替你累。” 简瑶没法少织。 刑南艺如果真的没威胁的话，她要着手处理简家，也许很快就要回去找陈启明了。 她从来没送他过东西，想把这个送给他，作为他愿意等她的谢礼。 而这个真的很难织。 简瑶摆弄了好多天，不过六十公分，距离她的两米要求还差了太多。 简瑶摇摇头，皱眉接着摆弄这细细的白毛线。 听见刑三问：“很喜欢你男朋友吧。” 简瑶想了想，不好意思的轻声道：“想和他在一起。” 很想很想。 想到莫名的有些不耐烦。 不耐烦处理刑南艺的事，也不耐烦处理简冉的事。 不耐烦到在密封闷热的车里都感觉到了冷。 从前陈启明总喜欢和她碎碎念些琐事。 但简瑶没参与过，知道热闹有意思，却只是作为旁观者，也不愿意腾出时间去看看陈启明嘴里热闹有意思的世界。 没体会过就罢了。 真的体会了，有种难言的食髓知味。 第423章 利用 食髓知味到简瑶现在很想很想爬上陈启明的背，听他很温柔很小声，像是哄小孩似的和她说那些热闹，带她再去看那些热闹的，和她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刑三调侃：“想他了？” 简瑶咬咬唇，点头：“恩。” 刑三感觉这丫头真有意思。 看着刑南艺的时候，话不多眼神很冷，一看就是个毒辣的老手。 但织着围巾，谈起男朋友，又单纯羞怯的像个没入世的小丫头。 反差大到让人看着感觉有点说不出的有意思。 刑三想问既然想念，为什么没见她给他打过电话。 没等问出口，听见简瑶说：“刑南艺的消息你报给陆总吧。” 刑三应下。 简瑶重新织围巾，织着织着又被戳了下。 耐心的把毛巾上的血渍擦干净，噙着手指侧目看向酒店门口。 刑南艺这些天足不出户，像是早就把从前的恩怨给忘的干干净净，不打算计较，也不想计较。 可…… 简瑶歪头换位思考。 如果她是刑南艺的话，她会计较吗？ 会。 三年前那件事后。 陆家下场，几乎将他赶尽杀绝。 从演艺事业到刑家家产到海外的石油。 刑南艺和那会的她比，无甚区别，都是变成了一无所有，负债累累。 第533章 但他更惨点，把刑家三个少爷害的人不人鬼不鬼。 刑家分家和三个少爷的妈绝对不会放过他。 嘴里的腥甜味大概是吃的多了，慢慢的朝心口蔓延。 简瑶心里突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如果是她，她放不下。 刑南艺……会就这么放下吗？ 简瑶的思绪拐了个弯。 手机叮得下响了。 是沈眠发来的旅行照片。 简瑶翘唇滑开，腾出手回复：[这是阿森吗]？ 沈眠和陆少卿今天出海了，游艇角落里有个环胸冷冰冰的阿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落。 沈眠：[昂，来的当天就跟来了，说要保护沈落，寸步不离，从登船到现在，马上到公海了，还是这样]。 沈眠发了个菜刀的表情包。 简瑶无端的有些心虚。 阿森是雇佣兵出身。 大概是从小接受的严苛训练所致，对别人交代下来的事，是不计任何代价的执行。 最开始把他救下来的时候，阿森很惨。 简瑶给他换药，给他喂饭，看着他一点点的痊愈。 他好了后，就开始保护她，简瑶说他的寸步不离已经影响了她的生活。 阿森磕磕绊绊的问什么叫做寸步不离。 简瑶详细解释了。 阿森的寸步不离好了点。 但却只是好了一点。 除了洗澡和上厕所，依旧要让你在他的视线中，晚上睡觉，他都要铺个盖头卷在你身边，他触目不及的地方，便认为会出现危险。 简瑶能想象出阿森在沈落身边的样子，纠结了下，回复：[落落吓哭了几次]？ [你猜]？ 沈眠发了十几个菜刀和炸弹，把简瑶的屏幕炸的一直震动。 简瑶心虚的不回了，想放下手机，兜兜转转，找出陈启明的微信。 俩人从六天前的那通电话后就没联系了。 简瑶感觉海外投资拉进来，他应该很忙，可再忙也该有点时间给她打电话。 还是说是因为她之前说的擦肩而过不相识，所以不敢给她打电话。 简瑶纠结了几秒，小心翼翼的打字：[你在干嘛]？ 没等发出去。 刑三说：“出来了。” 简瑶把手机按灭，看向门口。 一个是打扮华丽的钱桂芳，一个是戴着口罩的刑南艺，今晚是他们明早返航前的宴会。 刑三：“走吧，最后一晚，盯完结束。” 简瑶把围巾收起来，从兜里掏出颗糖开车想走。 刑三：“给我一颗。” “没了。” “胡扯，包里不还有好多。” 简瑶从开始跟刑南艺就吃住都在车里，一直没回家，糖果也没来得及补。 之前觉得好吃，刑三要就给了。 现在剩的不多了，不舍得给了，简瑶没理刑三，驱车跟上俩人的劳斯莱斯。 车辆开到了市中心的豪华大楼。 钱桂芳下去了，车里刑南艺还在。 刑三下车：“我跟上去，你在车里等着。” 简瑶一边刷着手机里的织围巾教程，一边安静的等。 错眼间，看见刑南艺下了车。 口罩摘下，穿着一身燕尾西服，俊美逼人的在门口站着。 宾利开近后，刑南艺躬身朝前去开门。 车里下来一只脚，手臂搭上了刑南艺的臂弯。 简瑶像是被雷劈了吗，嘴巴开合半响，喃喃吐话：“季姨。” 简瑶在人进去后大梦初醒，切掉教程视屏，找出陆少卿的手机号打出去。 没人接。 简瑶接连打了好几个都是如此。 转而给沈眠打，一个小时前和她聊天的沈眠的手机也打不通了。 简瑶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慌。 不打了，扣上帽子，握住弹簧刀摸进了宴会厅。 她是从宴会旁边的窗户翻进去的。 进去时漆黑的，明显无人的房间，在她落地刹那，灯光大亮。 门口出现一个黑衣大汉，房内中央站着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对简瑶笑笑：“瑶瑶小姐。” 简瑶脚步错开，满身戒备。 女人轻笑：“换身衣服吧，这是宴会，穿成您这样不雅观。” 简瑶原地站定了几秒，看向门口的大汉。 再扭头，她翻进来的窗户前不知何时跟着翻进来一个男人。 简瑶进退不得。 “坐啊，瑶瑶小姐。” 简瑶坐下，配合的被画了个宴会妆。 目光从镜子里自己的脸往上移，一直移到头发上。 不足十九办婚礼的时候，造型设计师说她的头肩比和脖颈的线条很美，出席宴会很适合盘发。 简瑶后来出席的宴会，从没交代过，化妆师也会直接盘发。 唯独刑南艺，热衷于让她绑公主头。 这位是刑南艺之后第二个直接给她绑公主头的，而且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简瑶在被拉起来让换条晶晶亮亮的公主裙时，回身说道：“让刑南艺来见我。” 女人说：“刑哥说让您去见他。” 简瑶手肘间贴合的弹簧刀悄无声息的滑落掌心，转身朝着窗边走。 “您不管季清了吗？” 简瑶顿足侧目，冷道：“季清是陆少卿的母亲，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她。” 第534章 “不动，利用如何？” 第424章 好久不见 简瑶脚像是扎根在了地面，回身道：“利用她做什么事？” 女人淡笑，“想知道的话换衣服吧，去找刑哥。” 简瑶换衣服换鞋，跟在女人身后出去，被引到楼梯口时顿了足，找出手机给陆少卿打电话，还是没人接，沈眠的依旧。 “请，瑶瑶小姐。” 简瑶按了按心慌到不行的心口，看向下面乌泱泱的人，跟着下去了。 她想过，刑南艺不过是钱桂芳养在身边的一个情。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光天化日下对她做什么。 尤其是这里到处都是南城的权贵，还有不少人认识她，知道她是陈启明的前妻。 但到地方才发现失算了。 刑南艺和钱桂芳站在一起，背脊高挺，西服华贵，眉眼卓越，侧目看简瑶后展颜一笑：“瑶瑶，来。” 语气熟稔的像是俩人日日相对，互诉衷肠。 而钱桂芳侧目跟着笑：“弟妹，等你半天了，快来。” 简瑶像是被人迎头浇了盆冷水。 直到后腰被猛的推了下，直接推到刑南艺身边，手被握住才回神。 简瑶把手朝回抽，听见刑南艺低低的说：“联系不上陆少卿了吧。” 简瑶怔住，仰头看他。 两厢对视，刑南艺似点墨的瞳仁里闪过讥讽和得意，“不想他们一家四口死在外面，就乖一点。” ‘乖一点’三个字是贴着简瑶的耳畔说的。 冰凉又潮湿的温度泼洒，像是一条蛇缠裹。 只一句话，简瑶的魂魄像是飞走了，被动的随着刑南艺把她的手放置在肘间，表情木然跟着刑南艺和在场的人应酬。 这些人看简瑶和刑南艺亲呢的举动。 表情或多或少有些怪异，但瞄了眼刑南艺，最后都没问。 像是不熟一样，一字不带陈家，也像是不知道她是陈启明的前妻。 寥寥几分钟后，简瑶明白了。 刑南艺之前一直在装，他只是在她和刑三的眼里是钱桂芳的情。 在其他人的眼里，是钱桂芳亲自介绍的表弟。 资本的世界里，不管你前身是否声名狼藉，只看你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利益。 这次的宴会，说是钱桂芳的送别晚宴没毛病。 更没毛病的，可以说成是刑南艺的欢迎晚宴。 刑南艺要进南城了。 未婚妻是陈启明的前妻，简瑶。 介绍人是季清，陆家掌门人陆少卿的母亲。 简瑶遍体生寒，“你什么时候搭上的季姨？” “你猜。”刑南艺手伸出去，在简瑶想躲开时，身子朝前，将简瑶整个揽在怀里，手强硬的伸出去捋了捋简瑶的发：“你猜猜看。” 简瑶呼吸急促：“那晚把我送进医院后？” “恩。”刑南艺居高临下，一字一句道：“真聪明呢，我的小瑶瑶。” 简瑶手掌握成拳，“沈眠呢？两个孩子呢？” “待会再告诉你。”刑南艺揽着简瑶轻笑：“带你去见个人。” 简瑶被拉着走向刚从内厅出来的季清。 “他说起的时候我还不信，给你打电话也不通，没想到你还真和他在一起了。”季清眉眼含笑，“南艺说你不敢和他公开，怕陈贺那边介意，因为你的缘故找他的不痛快，傻孩子，你陈叔哪会是那种人。” 简瑶摇头：“我……” 腰被掐了把。 简瑶和刑南艺对视了。 刑南艺轻轻的笑，附耳简瑶：“乖一点，落落和小阿晟的干妈。” 笑容温柔宠溺到了极致，眼神冰凉到了顶点。 简瑶僵硬了几秒，侧目对季清笑：“是。” 季清：“别怕，我给你说和，你陈叔不会说什么的，更不会和南艺过不去。” 说着季清招手：“老陈，这里。” 面对别的人，简瑶难堪却能接受，这些人和她毫无干系。 可面对陈贺不行，他是陈启明的父亲，他知道当初刑南艺是怎么对的陈启明。 简瑶脸上的血色褪尽，脚下意识朝后退想跑。 后腰被刑南艺圈着，牢牢的抵住，被动的和刑南艺亲密而站，面对走近的陈贺。 简瑶这瞬间像是被剂巴掌扇在脸上。 很想走，不管去哪都好，总之不是以这种姿态和刑南艺在一起面对陈贺。 陈贺的态度却比简瑶想象中要体面，伸手：“陈氏，陈贺。” 刑南艺揽着简瑶的腰伸手，含笑绵长，俊美逼人，“刑南艺。” 陈贺目光落在简瑶身上。 刑南艺道：“我未婚妻。” 陈贺深深的看了简瑶很多眼，环视四周议论纷纷，定格在他们几人身上的目光，客气体面道：“般配。” “谢谢。” 季清插话：“南艺想在南城搞点投资，你别挡他的路。” 陈贺淡道：“南城是座城市，不是谁家的地盘，凭本事吃饭，没有挡不挡这一说。” “那是之前，现在不是了。”刑南艺垂眸，看着简瑶说：“我未婚妻给我介绍了个项目给我出主意让我进，她说很不错，我也觉得很不错。” 简瑶垂头不说话。 刑南艺说：“瑶瑶不乖，看见长辈不知道唤声人。” 第535章 话还没落地，陈贺道：“家中有事，先失陪，你们忙。” 陈贺转身走了。 季清莫名道：“这家伙怎么了？” 简瑶僵硬了好大会，对刑南艺笑笑：“我累了，我们回房间休息会好不好？” 刑南艺笑的温柔：“好啊。” 简瑶在进房间后回身，眼神阴鸷。 刑南艺背靠门板，从怀里掏出根烟叼在嘴边点燃，烟雾缭绕覆盖了眉眼，懒散道：“好久不见。” 简瑶：“沈眠一家呢？” “出海了吧。” 简瑶：“为什么电话我打不通？” “你在问我？”刑南艺的眉眼被飘扬的烟雾遮盖到看不清，声音清冷幽远，“在用这个态度问我？” 简瑶眼圈顷刻就红了。 深呼吸很久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问：“你今天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刑南艺噙着烟咧嘴一笑，后背靠着门板，下身朝前，很惬意的舒缓了腰身，笑道：“你这三年过得怎么样？” 简瑶微怔。 刑南艺舒缓的下半身靠回，手指取掉唇角的烟，一眨不眨的看着简瑶说：“我觉得你过得不错。”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将烟头取下丢在地面，手插兜往下垂，身子前躬，朝简瑶凑近，唇边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面无表情道：“你觉得我过的怎么样？” 第425章 怎么还不去 面无表情的刑南艺，简瑶见过很多次。 却都没这次这么发骇，骇到她不自觉的朝后一步。 察觉到刑南艺的目光定格在她退后的一步时，顿住不动了。 刑南艺挑高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在怕我？” 简瑶握紧手里的弹簧刀。 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的确怕。 不是源于她自身，是源于她身边的人，她的软肋。 沈眠，沈眠的两个孩子，还有……陈启明。 简瑶迟迟没说话显然取悦了刑南艺。 刑南艺匪夷所思，讥讽味道十足的说：“就你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竟然会怕我？” “我不人不鬼，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简瑶反唇讥讽：“咱俩的事姑且不提，就你从前对刑家三兄弟做下的那些，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刑南艺唇角的笑没了，盯着简瑶，悠悠吐话：“我所为，皆是你。” 简瑶嘲弄的笑了。 刑南艺跟着笑：“你不信？” 简瑶笑容收敛了，冷道：“别把自己的恶毒和不择手段推到别人身上。” “若不是你，我早就不活了。”刑南艺抬起手腕。 手指微动，闪闪发光的手表垂在指尖，将手腕支起，对着简瑶：“你看。” 沈眠常年戴着一块粗口的手表。 简瑶无意间看见过，她手腕有一道狰狞的粗粝的刀疤。 刑南艺的腕间也有刀疤，但和沈眠粗粝的不一样。 是细细的，紧紧挨着的三道，往下深泄。 像是当初用了巨大的力气，将那一横道的肉剔除掉。 刑南艺手指摩擦了一瞬，看向简瑶说：“若不是你，我早就去死了，何至于还孤身一人在这世上受罪。” 刑南艺说：“都是因为你。” 简瑶：“我不是……” 刑南艺打断：“怕的话就跪在地上求我，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刑南艺朝前一步：“原谅你的贪婪和无耻。” “原谅你的性情大变。” “原谅你忘了我。” “原谅你背叛我。” “原谅你把我的命。”刑南艺眼圈血红，盯着简瑶的目光，像是在把她一刀刀的凌迟，“原谅你把我的瑶瑶弄丢了。” 六句话，六步。 从门口，一直朝着简瑶的方向。 被动的把跟着朝后退的简瑶逼到了墙角。 刑南艺手掌撑在简瑶脑袋上方，居高临下，眼底积压一层又一层的阴郁，呵斥：“跪下，向我认错！” 简瑶没说话。 “跪……” 话没落。 “咔嚓”一声。 简瑶掌心出鞘的弹簧刀朝着刑南艺的小腹捅了进去。 屋里静了下来。 简瑶仰头，“你如果老老实实，咱俩还能井水不犯河水，把从前的恩怨就此掀过，既然你做不到……” 简瑶手里的弹簧刀拔出来，接着狠狠的朝下捅：“你就去死。” 嗞拉一声。 再次想捅入小腹的弹簧刀被刑南艺握住。 雪白的掌心，随着俩人的同时用力，往下滴落血液。 “我要……”刑南艺敛眉盯着简瑶哆嗦的手，从喉间吐话：“我要亲手把你，变回我的瑶瑶，我……” 刑南艺凑近简瑶耳畔，轻语：“我拿我这条命发誓。” 简瑶被掀翻在地。 爬起来还想再捅的时候，被房间里涌人的人按住。 刑南艺手捂着小腹，咧嘴笑的很欢：“瑶瑶。” 刑南艺额角渗出大颗的汗水，脸扭曲了一瞬，侧目看着简瑶说：“你身边所有在乎的人，陆少卿，沈眠，那两个孩子，我全都会一一捏碎。” 刑南艺挣开来搀扶的二万，朝着简瑶踉跄近了一步，唇齿间带着血色，笑的眉眼开怀道：“让你身边只剩下我，无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再抢走，让我永远不会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第536章 简瑶被按趴在地很久都回不过神。 在刑南艺被带走时，摸索着找手机想给陆少卿打电话。 手机被二万劈手夺走，“带走。” 简瑶脖颈酸疼，陷入昏迷。 再醒来是在一栋巨大的别墅里。 茫然的环视四周，爬起来去开门。 门被锁了。 简瑶提着裙子上下楼的跑。 这里很大很漂亮，可窗户外面却焊死了铁竿。 从十几个房间到厨房到洗手间，铁杆粗且密，能伸出去的宽度只有一只手腕。 这里像是一座牢笼，无处可出。 简瑶在这栋别墅里转了十几圈，一寸寸的摸过，连洗手间的天花板都一点点的捅过，没有出去的路。 简瑶在别墅里待了一天，除了门口窗户丢进来的饭盒，一个人也没见过。 简瑶站起身，穿着带有血色的公主裙开始砸门。 “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从白天叫到黑夜，无人应。 晚上简瑶把窗帘都打开，一下下的按灯的开关键。 渴望有路人发现异样，走近看一看。 不知道重复了几百下，别墅里断电了。 屋里漆黑一片，只剩窗户口月光洒下来的余晖，把像是城堡的别墅照耀的像是冰冷的囚牢。 简瑶拎起板凳砸门，并且开始怒骂，各种脏字不要钱的朝着门口的监控散出去。 简瑶骂的面红耳赤，喉咙沙哑，依旧没人来。 简瑶对着监控喊：“刑南艺。” 红通通的光点和简瑶的瞳孔对视。 简瑶说：“放我出去。” 没人应。 简瑶说：“放我出去，否则！” 简瑶手掌握成拳，仰头一字一句从齿缝中吐出话，“我！我简瑶一定会杀了你！” 沙哑干涩，却掷地有声。 从平板漫出，在病房里荡出回声。 司意涵手掌握拳，“刑哥。” 刑南艺盯着平板上简瑶的脸，喃喃：“她三天里只吃了两顿饭，喝了三瓶水，睡了几个小时。”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手指轻抬，竖在平板简瑶的脸上一寸，隔空描绘她的五官。 半响后，定格在她的眼睛上，喃喃：“我的瑶瑶不该这种眼神看我。” 病房里沉默了。 刑南艺把平板按灭：“去让她吃饭喝水睡觉。”起身解开病号服。 入司意涵眼帘的是肌理近乎完美的后背。 抛去小腹缠裹至腰间的绷带，后背密密麻麻的全是细小的刀疤。 司意涵眼眶红了，低头片刻再抬头：“是。” 刑南艺拎起衬衫套上，修长的手指系着扣子，抬眸扫了司意涵一眼：“怎么还不去？” 第426章 还活着吗？ 司意涵说：“陆家那，我搞不定。” 刑南艺挑高眉：“你都搞不定？” “陆少卿的陆氏金融里，我们的人进不去。陆氏金融不倒，陆家不会倒。” 刑南艺：“说重点。” “我需要简瑶的帮助。”司意涵解释：“过几天陆家报丧后，季清会是唯一继承人，她对简瑶很信任，我需要她去找季清，进陆氏金融。” 刑南艺扣扣子的手微顿，掀眼皮睨司意涵。 只是一眼，司意涵脸悄无声息的红透了，慌乱的低下头。 刑南艺目光收回，“告诉简瑶，事成后，陆家产业，分她一半。” “真的要给？” “不给。”刑南艺淡道：“她那人冷漠绝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恶毒到没下线，但却也有自己在乎的人，把全部的心软和偏爱都给他们，而且绝对不会和利益挂钩。沈眠就是她在乎的人，就算你给她再多的利益和权势，她也不会真的学会乖，反而会因为恨而虚与委蛇，搞点报复的小动作。” 司意涵喉咙滚动：“您的意思是？” “不如给她点希望，让她搞小动作，我们将计就计，把陆氏握在手里，她那个人，看着凶的扎人，其实本事有限，没了靠山，翻不出天去。”刑南艺敛眉，轻轻笑了笑：“让她看清楚她面前的我是没了陆少卿，十个她也赶不上的存在。让她无能为力到崩溃，跪在我面前说她错了，愿意变回我的瑶瑶。” 刑南艺转头面对司意涵，眼圈红了，“我真的受不了她现在的样子。”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喃喃自语：“我只在乎一个她，可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在乎的人，她的世界里该只有我，和我只有她一样，只该有我一个。” 刑南艺垂眸扣扣子，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 声音跟着很轻：“陆少卿一家死，不止是没人做她的靠山，她为之偏爱的也会少一个两个，三个。” 司意涵不得不插嘴：“她如果没了软肋……” “有。”刑南艺打断，轻轻一笑，隐有嘲弄和怨毒：“还有一个呢，三年前是会心软，三年后的如今是偏爱到……极点。” 扣子伴随着大力，咔嚓一声落地一个。 司意涵盯着发了会呆，走近捡起来递给刑南艺。 刑南艺盯着扣子说：“偏爱到让人不把他挫骨扬灰，都难解心头之恨。” 司意涵保持原样，把扣子奉上。 “扔了吧，不是原样，我不要。”刑南艺低头轻轻的抚掉落扣子的地方，喃喃：“不是原样，我不要，她必须变回原来的样子。” 第537章 刑南艺低头看小腹上浸出血的伤口，“她必须必须，一定要变回原来的样子，而且世界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 简瑶进来的第三天，见到了司意涵，“放我出去。” 简瑶狼狈极了。 唇角起皮，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头发凌乱。 裙子依旧是那条带了血的裙子。 盘腿坐在沙发边的茶几上，仰头看着司意涵，像是一个快要碎掉的娃娃。 司意涵打量她片刻，带着两个保镖走近，在沙发上坐下后，额首道，“喂她吃饭。” 简瑶双臂被控住，下巴被掐起来喂饭。 强烈挣扎下被狠狠的按在了茶几上，脸颊贴着瓷白的茶几。 点墨似的瞳孔，盈满了怨恨的盯着司意涵，片刻后，眼底水汽漫了出来：“沈……” 声音沙哑干涩，像是嘴边塞了团棉花，想从中吐出话很难很难。 简瑶吞咽数秒口水：“沈眠呢，落落和陆晟呢。” 司意涵没说话。 翘起脚坐在对面，手肘搭在膝间，细白的手指轻轻的敲打膝盖。 “她们在哪！她们怎么了！” 简瑶声音从沙哑艰难变成了沙哑而又凄厉。 像是野兽被困的嘶吼，在诺大的豪华别墅里荡起层层的回声，凄厉到让人的耳畔发麻。 司意涵和简瑶打过交道。 这人冷心冷情，看着像是没长心。 对简家如是，对陈启明在公司里被侮辱和糟践更无动于衷。 所以哪怕后来刑南艺说简瑶有偏爱的人。 司意涵也总是想象不出来她对一个人偏爱和在乎是什么样子。 现在见到了。 眼圈血红，憔悴不堪，像是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司意涵轻叹：“我心里真的很舒服。” 简瑶没说话，只是剧烈的喘着粗气。 司意涵说：“你现在的样子，和我三年前被你们算计输了，亲眼看到刑哥被抓回刑家的样子一模一样，我那会，也是这么崩溃。” 司意涵朝前躬身，轻声说：“你欺负我在乎的人，那么你在乎的人就该去死，否则，这个世道未免太不公平了。” 简瑶眼泪突兀的从眼眶滑落，“她们……还活着吗？” 只是一滴眼泪而已。 感性的女孩子看个韩剧，眼泪都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眼泪这个东西其实真的不值钱，对司意涵来说更是分文不值。 但不知道为什么，大抵是简瑶这个人和眼泪这个词真的不太配。 虽然长相配，白白软软的，看着像是因为手扎破就会哇哇大哭的性子。 但就是不配。 司意涵盯着简瑶的这滴泪水怔愣很大会，开口：“你把饭吃了，我告诉你。” 简瑶接过饭盒朝嘴里塞，吃到胃里泛酸，捂住嘴强咽下去，哑声道：“她们怎么了？” 司意涵额首：“喝水。” 简瑶没动。 “喝水。” 简瑶无动于衷。 司意涵举起手机，上面是沈眠和沈落还有陆晟之前的照片。 简瑶伸手去抢。 被重新按趴在桌面上。 眼底的泪不见了，再次重回之前怨毒和恼怒的样子。 司意涵短暂的心软和怔松也消失了。蹲下，上下打量了简瑶很多眼，说：“你的命真好。” 简瑶脸贴着桌壁说：“好吗？” 司意涵睨了眼监控，眼眶湿润了，凑近喃喃：“好啊，让刑哥拿你当命，还不好吗？” 司意涵抹去眼尾的泪花，笑笑说：“三个月前，我的人来了南城，在陆氏十几家子公司里都安插了人，下到业务主干，上到管理部门，陆家的产业，我们都摸查遍了，只要陆少卿身死，我司意涵有把握把陆家收入囊中。” 司意涵说：“知道陆少卿一家为什么会出国旅行吗？” 第427章 监视 简瑶知道。 因为沈眠手机里小学公众号一直在推送暑期陪学游。 来来回回的讲孩子年少出去旅行见世面的重要性。 沈眠心动了，她从没带着孩子和陆少卿一起去旅行过。 简瑶：“是你们。” “是啊。”司意涵轻笑：“沈眠的手机出奇的干净，除了陆少卿收购的游戏软件外，别的游戏和社交软件，她一概不碰，生活简单又乏味，我找黑客钻进去的公众号，按压了一个月才敢冒头，小心了两个半月，才敢开始全面监视。” 司意涵得意道：“接着就是开始算计了，从陆少卿一家出国开始的每一天，刑哥走的每一步，包括诱导你们去酒吧，诱导你和刑三只盯着他，让钱桂芳出去游走找南城的权贵为他以后铺路，全都是我们算计好的。” 简瑶眼眶泣血，半响后噗噗噗的笑出声：“你们……作死。” “合作吧。”司意涵说：“陆少卿一家出海，三天后会报失踪，我们的人会去海外协助找尸体，找到就直接报丧，找不到……我会找人伪装他们一家四口的尸体，确认他们死亡，让陆家遗产进入分配，你的任务，是获取季清的信任，配合我把陆氏收入囊中。” 简瑶肩膀耷了。 司意涵：“喝水。” 没人理。 司意涵转头看向门口守着的人。 门口人点头。 第538章 监控里的红色光亮消失了。 司意涵重新回头。 走近后径直拽起简瑶的头发，让人掐着她的下巴，拎起手里的水瓶，哗啦一声灌下去，眼底盈满了恼怒和憋闷。 简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衣衫半湿，脸上妆容褪尽，捂着胸口吐的像是要把胃里的苦水吐出来。 司意涵原地看着，胸膛急速起伏，半响后背过身，仰头想把不争气的眼泪压下去。 “你这些年很累吧。” 司意涵微怔。 简瑶抬起头，看着司意涵的背影哑声道：“疯狂敛财没这么容易，尤其是刑南艺是否能崛起全数系于你一身，压力很大，很累很累吧。” 司意涵没说话。 简瑶说：“你有多少个夜没好好睡一觉了。” 司意涵沉默。 简瑶扫了眼没了红色光影的监控，开口：“和我合作，我把刑南艺给你。” 良久后，司意涵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前俯后仰，眼泪直接笑了出来，喃喃：“给我……你可知，若没你，刑哥从开始就会是我的。” 简瑶没说话。 司意涵侧目，看着简瑶说：“我十岁被他救下，藏在他院子的柜子里，被他一点点的养大。我陪着他在刑家过了很多年。” 若不是你。 若不是你比我早出现一年。 刑哥心心念念的人本该是我。 简瑶说：“你们俩有感情基础，你想得到他很简单，我可以帮你。” 司意涵把脸颊的泪揩去，轻叹一声：“你啊，还真是和刑哥说的一模一样，一丁点都不错。” “他怎么说的我？” “小动作不断。”司意涵走近，挑起简瑶的下巴，泪眼婆娑却脸色不屑的说：“却只是小动作，没了靠山，充其量只是小猫小狗的轻挠，其实什么都不是。” 简瑶的下巴被甩走。 不气馁，挪回来：“你不答应，是因为觉得我做不到吗？” 司意涵没说话。 简瑶说：“其实我在他心里没有多重，相反，很轻很轻。” 司意涵盯了简瑶好大会，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煞笔。” “何以见得。” “除非你死。” 简瑶微怔。 司意涵摇摇头：“不对，如果你死了，刑哥也活不下去了。” 司意涵眼圈通红，盯着简瑶的眼神很复杂。 夹杂着恼怒、愤怒和浓到让人化不开的羡慕。 简瑶不懂她的眼神，却认为她说的不对，反驳道：“刑南艺不是非我不可，只是非瑶瑶不可而已。” “不是。”司意涵说：“他是非你不可，只是非你不可。” 哪怕你变成现在这样，依旧非你不可，如果你从不曾出现过多好。 司意涵哽咽了，深呼吸很长时间，抬头看过来，话锋一变，“合作吗？陆氏的事。” 简瑶：“怎么分？” “三七分成。” 简瑶：“好。” 司意涵站起身示意人把她松开。 转身要走的时候，听见简瑶说：“刑南艺去哪了？” 司意涵脚步微顿。 简瑶盯着她不放：“去哪了？” 司意涵没应，“换身衣服吧，晚上我带你出去。” 简瑶看着门关上，起身想上楼去换衣服，但不知道是不是被按着跪久了，腿很软，怎么都抬不起来。 简瑶深呼吸很久，爬起来在这晚出门了。 但司意涵对她从衣柜里扒出来的休闲服不满意：“不穿这个。” 司意涵带着简瑶重新上楼，打开衣柜。 “这些是刑哥亲手给你买，我一件件熨烫挂上去的裙子。”司意涵手抚过面前这些裙子，低声说：“刑哥晚上应该会来看你，换裙子吧，他会高兴。” “你呢。”简瑶说：“你会高兴吗？” 司意涵手掌握成拳，半响后松开，从里面挑了件白色的丢给简瑶：“换上。” 简瑶看着房门关上。 重新换，穿上后绑上公主头，重新画了个淡妆，深吸口气出去。 司意涵在后座，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简瑶上车和她坐在一起。 车开往城郊。 简瑶说：“这是去哪？” “我在南城的大本营。” 司意涵细白的手指撑着太阳穴，侧脸被路灯闪烁的光影打的忽明忽暗，喃喃道：“让你看清楚，与其反抗，逃，小动作不断，不如好好和我合作，早点变回刑哥想要的样子。” 简瑶多看了她两眼没吱声。 司意涵也没再说。 到地方后带着简瑶下车。 屋里出来几个两米高的壮汉，对司意涵点头。 司意涵随意点头，走近别墅。 简瑶环视四周后愣住了。 这里哪是一栋别墅。 这是一个据点。 不大的别墅摆满了电脑，每个电脑屏幕上有八副监控。 正中央的巨大屏幕上是……季清的家门口。 简瑶喃喃：“这些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 “半个月前。” 简瑶目光定格在巨大屏幕上缩小的屏幕。 那是她家门口。 不是单元楼。 是家。 沈眠给她打造的家。 第539章 简瑶后背漫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第428章 放过我 半个月前。 简瑶和陈启明关系正浓，每天都在出去吃喝玩乐。 简瑶眼神快速的扫过客厅里的监控。 看到了关着刑三的房间。 陆氏分公司的监控。 还有……臣启和陈氏公司的监控。 简瑶木愣的看向司意涵。 司意涵环胸额首，淡道：“忘了告诉你，不止是陆家，陈家，也是我的了。” 简瑶脚朝前近了一步。 司意涵回身的刹那，身后二人围上来，把司意涵牢牢的挡住。 司意涵手轻抬，二人退去。 她抬脚走近，直接走到简瑶面前。 仗着身高居高临下道：“懂了吗？” 简瑶喃喃：“臣启签下的那个海外投资是你的？” 司意涵额首：“是。” 说着轻轻笑：“陈启明这人是个废物，但性子是真的谨慎，勾搭了小半个月都不愿意上钩，之所以成功，还是拜你所赐。” 简瑶：“九爷那次的事？” “对，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其实我们还真拿陈启明没办法，但你偏偏动了，刑哥说他只要在你面前露脸，照你对陈启明偏爱的程度，一定把九爷的事交给旁人，只要不是你亲自过手，这桩事就能黄，陈启明就算再谨慎不冒进，在知道你跟九爷走的原因后，也会破防，掉入我的陷阱里。” 简瑶沉默了。 司意涵道：“南城，你身后无任何救援，我司意涵从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第二次，三年前，我输在了心急和自大，害刑哥受尽了侮辱，三年后的我，把一切都牢牢的握在了掌心，很确定绝对不会重蹈一次三年前的覆辙。” 简瑶喉咙滚动：“你知道我三年里在哪吗？” “知道。”司意涵说：“为陈启明买单，在境外挣钱还陆少卿的帐。” “刑南艺知道吗？” 司意涵脸色白了点，看向监控。 简瑶跟着看过去。 赫然看到刑南艺身后跟着二万，从陈家出来的监控。 司意涵说：“若你敢让刑哥知道你为了陈启明那条臭虫去了境外三年，我发誓，我不会动你一根汗毛，但我会让陈启明去死，让这个世上你剩下的唯一一个在乎的人死无全尸。” 简瑶喃喃：“他去陈家说什么了？” “你觉得呢？” 简瑶突然想起宴会上刑南艺揽着她对陈贺说的话。 刑南艺说：“我未婚妻给我介绍了个好项目。” 简瑶说：“他去陈家说，他现在是陈家的股东了？” “对。” 简瑶沉默了。 良久后开口：“怎么抢陆家的东西？” 简瑶直接的态度让司意涵一怔。 简瑶说：“怎么抢，你直接说。” “去找季清套近乎。”司意涵说：“别耍花样，季清家里前后左右都在我的监视里。” 简瑶说好。 司意涵轻轻的皱了眉。 没说什么，带着简瑶出去。 把人送回别墅后，按上车窗想走。 被两个人押着朝前走的简瑶回首说：“你觉得，如果没有我，刑南艺会爱上你吗？” 司意涵怔住。 简瑶说：“你觉得会，是吗？” 司意涵眼圈突兀的就红了。 是的。 她觉得会。 简瑶陪刑南艺做过的事，她都做过。 在午夜里为刑南艺擦拭身上的伤口。 在他高烧冻的瑟瑟发抖的时候把自己的被子都堆到他身上，不敢碰触的看着他，守着他。 甚至偷偷的爬出去，在深夜里悄无声息的把人高马大的刑老三推进泳池差点淹死，只为了还他鞭打刑南艺之仇。 俩人在无人的院子里相依为命了五年，将近两千个日日夜夜，刑南艺叫她小不点。 若不是他先遇到了简瑶，会爱上她的。 司意涵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按上车窗走了。 简瑶转身回别墅。 进去后盯着闪烁猩红光点的监控。 确认了一件事。 司意涵真的很能干。 刑南艺也真的很相信司意涵。 想要在陆少卿和沈眠活着回来前守好陆家的产业。 必须要从全盘负责刑南艺事件的司意涵身上下手。 可…… 简瑶低头抹了把眼泪，深呼吸想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简瑶蹲在地上，把拳头塞进嘴里压抑哭腔。 可沈眠还活着吗？ 落落和陆晟，还活着吗？ 深夜。 简瑶埋在膝间的脑袋轻抬，看向门口出现的刑南艺。 刑南艺侧目和她对视。 屋里断电了，昏暗间，彼此神情艰涩难辨。 刑南艺转身把门关上，走近居高临下的面对坐在角落的简瑶，“我告诉陈启明了。”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单膝蹲下，依旧俯视：“知道我告诉了什么吗？” “告诉他，你之所以会进陈氏，是我的主意。” 刑南艺勾唇轻笑：“是，我还说了，你说陈启明蠢，从他这下手很容易很容易，陈贺，吐血了。” 简瑶的下巴被挑起。 刑南艺端详了她好几眼，说：“你这是什么表情。” 第540章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轻笑一声：“知道陈启明听见后什么表情吗？” “呆。”刑南艺咧嘴笑的很欢，“像是个傻子，他爸吐血倒地后，他抱着他一边捂他嘴角溢出来的血，一边语无伦次的说对不起，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 简瑶说：“我不是瑶瑶。” 刑南艺脸上端着的轻笑没了。 简瑶眼泪从眼眶滑落：“你放过我好不好？” 刑南艺掐着简瑶的下巴用力，喃喃：“你的确不是我的瑶瑶。”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说：“我的瑶瑶喜欢对我笑，只要是干净的吃的，会先给我吃，脏了的吃的，会把脏的啃掉，给我留干净的，会保护我，不管面前站的人什么样，会挡在我的身前，一字一句的说，不准欺负我的哥哥，谁都不许。” 简瑶：“还有呢？” 刑南艺手指朝上，把简瑶滑落鬓边的泪花抹去，喃喃：“还会说，哥哥，我们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那我们为什么会分开。” 刑南艺的手垂下，盯着简瑶说：“日子太苦了。” “你总是饿肚子，还背着我去翻垃圾桶。我最忍受不了的是你看着别的小孩背着书包的羡慕眼神，我心里难受。” 刑南艺接着说：“我回家是想去偷钱。” 简瑶怔住。 “我想去偷钱，我知道刑家哪有钱，我想让你和那些同龄人一样可以去上学，可以穿干净的衣服，可以有地方住，可以吃上干净热乎的饭。” 第429章 我可以 刑南艺的眼睛在昏暗中染上了浓重的水汽。 低垂的脑袋抬起，盯着简瑶喃喃：“对不起，我让你等我，却没想到这一等，把你弄丢了。” 简瑶这瞬间突然迷茫了。 因为刑南艺说的真的很……真的很真。 看她的眼神更真，像是她真的是‘瑶瑶’。 简瑶说：“瑶瑶还活着吗？” 刑南艺眼底的水汽消失了，正眼看着简瑶，冷道：“死了。” 刑南艺看向简瑶身后被铁栅栏封住的窗户，“我们分开那年，她就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回来。” 这话前后是矛盾的，死了还要怎么找回来？ 但刑南艺在简瑶的心里本身就不正常。 简瑶没再说，背靠墙壁发呆。 听见刑南艺说：“也许，等到你身边空无一人后，我的瑶瑶就会回来了，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 简瑶闭上眼，敏感的察觉到刑南艺一直看着她，但没理，只是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多了件外套。 简瑶侧目看向刑南艺出去的背影，和关上的门，重新闭眼。 隔天司意涵来接人。 看见简瑶套在身上的外套顿了几秒，别过头淡道：“到那只管套近乎，别的什么都没说，项链是微型摄像头，耳塞是监听，只要你敢胡说八道，我立刻让人弄死季清。” “陈贺吐血住院了吗？” 司意涵恩了一声。 简瑶说：“季清和陈贺关系很好，她如果知道陈贺住院了，不会相信我。” “她不会知道。” 简瑶侧目：“你真的很厉害。” 司意涵看着窗外，没说话。 简瑶进陆家之前，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司意涵：“辛苦，帮我好好叠一下，哥哥说了，让我好好保存他的外套，一丝褶皱都不能有。” 简瑶在司意涵握成拳的手上扫了眼，关门进了陆家。 本想忍，但看见季清却怎么都没忍住。 简瑶眼圈红了，手背在身后搓了搓，唇角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季清皱眉：“眼圈怎么这么红？” “我……”简瑶挤出笑：“那个什么，眼睛里进飞虫了。” 季清放下手里的喷水壶，走近：“弯腰我看看。” 简瑶弯腰。 眼睛被撑着吹了吹。 季清说：“好点了吗？” “好多了。” 季清：“你怎么来了。” 简瑶：“来看看您。” “我正好发愁呢，前几天眠眠一直给我发他们的照片，突然没消息了。”季清拎起手机给简瑶看。 屏幕上是沈眠拍的照片。 简瑶往上滑了滑，和之前发给她的一般无二。 简瑶浅浅的呼吸了一瞬，点头说好，“我们进去吧，外面晒。” 简瑶在陆家陪了季清好半天。 走的时候在门口站定看墙上挂着的全家福。 转身出去，拐角处车在等着。 简瑶开车门扫了眼。 西装不是叠的，是用衣架挂起来放在了她原来的座位上。 看着像是她进去的时候，司意涵还熨烫了。 简瑶目光移向司意涵腿上架着的笔记本。 上面是她项链里的画面。 简瑶把叠放整齐的刑南艺外套随意拎起来披在身上，“我想要个东西。” 司意涵合上电脑，“开车。” “我想要个东西。” 司意涵没说话。 “我在和你说话。” 一记巴掌突兀的甩了过来，简瑶接住，猛的朝前按，径直按在了车窗上。 车嗞拉一声，在地面上滑下一道刺耳的痕迹。 前座司机和保镖侧目：“你干什么！” 第541章 简瑶充耳不闻，盯着司意涵说：“不要再动我，否则，我会告诉我哥哥，让他把你扔了。” 司意涵眼圈立马就红了，脸部肌肉抖动半响，吐话：“他不会丢弃我，我陪了他那么多年，在他心里的位置，不比你低多少。” “是这样吗？” 只是一句反问，司意涵眼泪盈满了眼眶。 简瑶眼神冷漠：“要不要我试试看，告诉哥哥，你昨天在别墅里让人关了监控，拽我的头发，灌我水，而且不止，还扇我的巴掌，因为嫉妒他心里全是我，甚至想让人强我。” “你胡说八道！” “就算我胡说八道，就算刑南艺知道我是胡说八道，他一样会信，一样会把你驱逐出去，司意涵……”简瑶一字一句道：“刑南艺应该说过吧，把你对他的心思收起来，否则，一定会把你赶走。” 司意涵突兀砸下来的眼泪告诉了简瑶。 是这样的，刑南艺对司意涵说过这样的话。 简瑶长出口气，面色不显，“我要个东西，只要一个东西。” 司意涵，“松手。” 简瑶松手了。 司意涵抬手擦干净眼泪，“要什么？” “我车里的围巾。” 司意涵微怔：“什么？” “宴会厅外，刑三车里，我正在织的围巾，还有我的包。” 司意涵冷笑：“织给陈启明的？” 简瑶：“从前是，现在不是了，我要织给哥哥，让他高兴。” “你知道你说这话有多假吗？” “给我。” 司意涵没应声，却打电话让人把围巾送去了别墅。 简瑶在别墅门口接过。 发现毛衣针被换了。 变成了木质的，开头粗大，根本没法用，包里的东西没了，只剩下卫生纸，以及……糖果。 简瑶舔了舔干涩的唇，轻轻的笑了。 司意涵说：“不要让我看见你用这些针伤害刑哥半寸，不然……我让陈家老少，季清全都为他陪葬。” 简瑶点头，晚上从有监控的卧室去了没监控的洗手间。 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含在嘴里发呆。 半响后在昏暗的洗手间摸摸索索的摆弄围巾针。 太粗了。 简瑶蹲下，在地板上轻轻的磨，一边磨一边说：“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陆少卿沈眠不会死。 一定不会死。 她可以撑到他们回来，可以的。 简瑶噙着糖果轻轻的笑，给自己打气：“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可以撑到他们回来，去找你，我可以。” 大约是用的力气太大，木头的边角起了刺，扎破了简瑶的手指。 简瑶就着洗手间微弱的月光看手指上冒出的血，眼睛慢吞吞的亮了。 简瑶隔天再度去了季清家。 告诉她，她也联系不上沈眠和陆少卿，但已经安排了大使馆开始找。 走前，简瑶背对季清，朝地面丢下一团红白相间的卫生纸。 第430章 他是我哥哥 再隔天，简瑶去了。 季清皱眉问：“你手机为什么一直打不通。” “手机坏了。”简瑶搓了搓脖颈间的项链：“坏了。” 简瑶面对墙壁，侧目和季清对视。 季清眼圈蓦地就红了，做口型：[出事了吗]？ 简瑶手掌伸过去，掌心中是一颗糖：恩，帮帮我。 简瑶回去告诉司意涵：“这几天我不去了。” “听见了，你说要出国去找他们。” 简瑶侧目盯着司意涵：“你们找到沈眠的……” 简瑶问不出口。 司意涵顿了几秒：“你别管，我来安排，五天后你直接报丧。” “意思是没找到对吗？” “他们的游艇是在公海附近出的事，这么多天都了无音讯，尸体不用找也知道死了。” 简瑶从口袋里取开糖，手高抬喂到嘴里。 在心里默念。 呸呸呸，恶言恶语不听，没找到就是还活着。 简瑶浅浅的呼吸，反反复复的念叨。 没找到就是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 快到别墅的时候，司意涵说：“这糖很好吃吗？你一颗接一颗的吃。” 简瑶没说话，直接下车进了别墅。 晚上躺在床上摸索包，只剩一颗了，简瑶攥在掌心，看向窗外高悬的明月。 “一定没死，对吗？” 不知道，没人回答。 简瑶糖吃多了，半夜牙开始刺刺的疼。 翻来覆去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早上起来脸肿了好大一块。 简瑶被司意涵送去医院。 刚到楼下，刑南艺来了。 刑南艺颦眉：“怎么好端端的牙疼了。” 司意涵局促小心道：“一直在吃糖。” 简瑶来的急，长发披散，里面穿的是白色的睡衣，外面仓促下只套了件刑南艺的外套。 捂着红肿的脸站着，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刑南艺，像个犯错怕被骂的小孩。 刑南艺手指蜷了蜷，走近一步，手伸出去碰碰简瑶的脸。 不过一下，简瑶嘶了一声，整张脸皱成一团，像是被捏的包子。 白软的包子开口喊：“哥哥，牙疼。” 刑南艺就这么恍惚了，盯着简瑶出神了很久，朝前一步：“你叫我什么？” 第542章 “哥哥。”简瑶余光瞄了眼沉默的司意涵，水汪汪的看着刑南艺：“我牙疼。” 只一句话。 刑南艺溃不成军。 把简瑶拦腰抱了起来，慌张道：“我带你去看，马上就不疼了，瑶瑶别怕。” 简瑶捂着脸在刑南艺肩膀那看向司意涵。 本得意洋洋的神色，在触到司意涵身后两米处站着的陈启明，僵住了。 简瑶被刑南艺抱走很久，陈启明才回神。 低头朝前走，身前路被拦，抬头和司意涵对视。 司意涵皱眉：“你为什么会来这？” “我来……”开口了才知道嗓子有多哑，陈启明捏了捏喉咙，提起手上的餐盒：“我来看我爸。” 司意涵后知后觉，陈贺也住在这里，侧身让路，“你走吧。” 陈启明脚没动，抬头问她：“她一直不回家，是和他同居了吗？” “是。” 陈启明长长的哦了一声。 司意涵颦眉：“赶紧走，不要出现在我刑哥面前。” 话音落。 高跟鞋脚步声走近。 啪的一声脆响，司意涵被扇了一巴掌。 司意涵错愕的回眸。 看见唐一珍的瞬间，手抬起，止住想上前的两个保镖。 刑南艺想要的很直接。 陆家的产业，接着就是统治整个娱乐圈。 唐家是南城的老牌制片，对刑南艺是没多少用，但是他手里的献礼大片资源在那放着，可以无视，但不能得罪。 唐一珍是唐家唯一的千金，同样的，可以无视，但不能得罪。 尤其是在现在陆少卿全家还没报丧，陆氏还没到手。 司意涵调整了呼吸，对怒气冲冲的唐一珍绽开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唐一珍把还呆站在原地的陈启明拉过来：“你谁啊，哪来的资格对本小姐的人用这种态度说话，你知不知道我爸我爷爷我外公我哥哥是谁！” 司意涵顶顶腮，直接道歉：“抱歉。” 唐一珍：“对我道哪门子歉，要倒也是对我的人道歉！” 司意涵看向陈启明：“抱歉，请原谅我。” 陈启明：“她牙疼的厉害吗？” 一句话，惊住了两个人。 唐一珍看着陈启明愣住，半响后问司意涵：“这个她，是简瑶吗？” 司意涵感觉真麻烦，最开始就不该因为这家医院距离近带她过来。 唐一珍松开陈启明，靠近司意涵咄咄逼人：“简瑶在这吗？她是不是在这？” 司意涵思量了几秒：“是。简瑶疼的不厉害，你不用担心。” 这话是对陈启明说的。 本意是想把祸水东引，让唐一珍这大小姐和陈启明闹，却没想到祸水没东引成。 唐一珍看着陈启明，咬咬唇：“你想不想见她啊。” 陈启明直接走了。 唐一珍追上去：“你想见她就去嘛，别憋着啊，陈启明，陈启明。” 司意涵皱眉盯了俩人几眼，揉揉脸转身去牙科找简瑶和刑南艺。 俩人在房间里。 简瑶坐着。 刑南艺站在她身后，比简瑶还要专注的听医生交代。 冷不丁的。 司意涵和简瑶对视了。 简瑶眼底明晃晃的挂着得意。 司意涵掐了掐掌心退到门边守着，不看了。 简瑶见司意涵退缩后，回头接着听医生交代。 思绪却神游去了外太空。 兜兜转转的，游到了陈启明身上。 他好像……瘦了很多。 头发都挨到眉眼了，安静内敛了很多，三年前百般磋磨下还有的兴冲冲阳光灿烂，好像就这么……没了？ “洗牙了。” 简瑶回神，躺到椅子上张开嘴巴。 目光定格在刺目的灯上时，眼睛上覆盖了一个手掌。 刑南艺说：“瑶瑶闭眼。” 简瑶闭眼。 捂着嘴出去时，被刑南艺拦腰抱了起来。 朝着前面走了没几步，前路被拦。 简瑶看着手大张，眼圈通红的唐一珍，沉默了好大会，拍拍刑南艺下来。 唐一珍盯了刑南艺好几眼，问简瑶：“他是谁？” 刑南艺从前是个公众人物，还是人人皆知的公众人物，出门一直包裹的很严实。 简瑶说：“我哥哥。” “骗鬼呢！他抱着你的样子可不是哥哥对妹妹！而且你哪来的哥哥！” 第431章 不走心 简瑶牙龈发炎，被打了麻药，现在麻药上头，嘴巴木木的，很倦也很累，敷衍道：“不是哥哥，是我的男人，行了嘛？” 说着朝前：“你让让，我和我男人要回家了。” 唐一珍不让，手臂依旧大张，“那陈启明呢？” 简瑶想硬闯的脚步微顿。 唐一珍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陈启明的爸爸出事了，被抢救了两天才活过来，从他爸住院到现在，他就没怎么睡过觉，更没怎么吃过饭，连句话都不说。他这么喜欢你，你这个时候怎么能抛弃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唐一珍抹了把眼泪，走近刑南艺：“你要多少钱才能离开简瑶，我给你，不够的话我给你打欠条，你离开她，把她还给陈启明。” 这话说的幼稚的惹人发笑。 第543章 也的确让刑南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刑南艺靠着医院墙壁，手插兜，帽子和口罩中漏出的桃花眼微眯，温柔道：“我不要钱。” 唐一珍说：“那你要什么？” “要我瑶瑶的一句话，我的瑶瑶说什么，我就会做什么。”刑南艺看向简瑶，轻笑道：“瑶瑶，你是要我，还是要那条……他。” 唐一珍目光定格在简瑶脸上。 简瑶看了唐一珍许久：“从哪来回哪去。” 唐一珍手握拳尖叫：“我问你，是要他还是要陈启明！” “要他。”简瑶手抬起，指着刑南艺：“我要他。” 说罢强硬的把想来拉的唐一珍甩开，大步朝外走。 却不过两步，手被死死的拉住。 简瑶莫名的郁气上头，回头的刹那，对唐一珍毫不犹豫的扇下一巴掌。 唐一珍妆容精致却明显憔悴了的脸偏到一边，半响后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你竟然打我。” 简瑶被唐一珍依旧拉着的手微转，脚步朝前半寸，将呆滞的唐一珍直接怼到了墙壁，手臂从她腕间挣脱，抵上了她的脖颈。 单手把人制在墙面，盯着唐一珍因为缺氧而泛红的脸，冷道：“之前我只是懒的搭理你！” 唐一珍手扒拉简瑶的手臂：“你……你……” 简瑶凑近，一字一句：“滚一边去玩，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碍眼，否则，我弄死你。” 说罢眼神狠辣，手臂朝前猛压，眼底盈满杀气。 唐一珍瞳孔紧缩，眼睛泛白，脸因为缺氧已经开始发青。 简瑶盯了几秒，松手了。 唐一珍顺着墙面滑跪在地，捂着心口不住的咳嗽。 简瑶转身想走，脚踝突然被拉住，垂首望去。 唐一珍抬头，哑声挤出话：“你……你不……你不能这么对他。” 简瑶眼圈突然就红了。 唐一珍声泪俱下：“他这么爱你，他这么这么爱你啊，没有底线的爱你，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怎么能说不要他就不要他啊，简瑶，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别啊，你别在他这么脆弱，这么需要你的时候丢下他。” 简瑶别过头浅浅的呼吸，尝试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但怎么都压不下去。 唐一珍说：“你去看看他，让他好好吃饭，让他好好睡觉，让他别哭，你去看看他，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你去看看他！” 简瑶：“松手。” “你之前骗他说，让他等你，不要出现在你面前，不要和你说话，原封不动的等着你，这样你会回来找他……” 简瑶呵斥：“闭嘴！” 唐一珍怔住。 简瑶：“你给我闭嘴！” 话音落地。 刑南艺的轻笑声漫进耳边。 简瑶侧目。 一眼看见刑南艺漏在外面的眼睛里清晰的漏出了讥讽和浓郁的杀气。 唐一珍还想说。 简瑶猛的一脚把人踢开，转身走近刑南艺，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轻声说：“我们回家吧，哥哥。” 陆少卿一家了无音讯。 司意涵手段厉害。 不止是陆家，现在就连陈家也在她手里。 三年前的事，陆少卿没扩散。 南城没人知道刑南艺和陆家不对付，只知道刑南艺的表姐是钱桂芳，介绍人是陆少卿的母亲，还知道陈贺未曾和他交恶，说南城在刑南艺的掌控里毫不为过。 小打小闹就算了，真的激怒了刑南艺，陈启明绝对会出事。 简瑶看刑南艺迟迟不说话，有点慌了，“哥哥，你别听她胡说，我什么都没对陈启明许诺过，我心里只有你，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刑南艺眼底的杀气未退，挑高眉盯着简瑶说：“什么都没许诺过？” 简瑶摇头：“没有。” “让他在原地不动等着你，你会回头找他。”刑南艺挑起简瑶的下巴：“没说过吗？” 简瑶摇头：“没有，就算说了，也是瞎说的，没走心。” “哦？” 简瑶抬手：“我发誓，就算说了，也肯定是为了把他从我身边赶走。” 简瑶对陈启明的偏爱，刑南艺清清楚楚，简瑶也知道他清清楚楚，但就是不能挑破说明白。 形势不由人。 局面不由人。 要活着。 要活着。 要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简瑶咬了咬麻木的牙龈，说：“我拿我早逝的母亲发誓，我说的全是真话。” 刑南艺掐着简瑶的下巴用力，挪到走廊那头。 走廊尽头，陈启明站在那，发遮盖了眉眼，直勾勾的看着简瑶。 刑南艺说：“你再说一遍。” 简瑶嘴巴像是缝了针，木愣的看着陈启明。 刑南艺轻语道：“你再说一遍。” 简瑶开口：“我说的全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 “什么全是真的？” “告诉他，让他等我，我会回去找他，是不走心的，只是为了把他从我身边赶走。” “还有呢。” “我心里全是你。” 刑南艺凑近简瑶耳边，唇畔轻触简瑶耳畔，低声说：“简瑶，你可贱呢，你早逝的妈都能拿来胡说八道。” 简瑶的下巴被狠狠的甩开。 原地站定几秒，跟在刑南艺身后朝前走。 第544章 “简瑶！”唐一珍尖叫：“你答应过我的。” 简瑶没理会，快步超前走。 唐一珍说：“你答应了的，我带你去见九爷，你就把陈启明给我，你就让陈启明和我在一起！” 简瑶脚步变快。 即将超过刑南艺时，手腕被握住。 抬头的刹那，正对上陈启明。 她已经走到了陈启明的面前。 陈启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底暗沉沉的，像是要被瞳仁里的漆黑淹没。 第432章 漫长无止境的纠缠到此为止 简瑶呼吸急促，只是瞬间眼圈就红透了。 手腕被再度拉住的瞬间，仓皇的回头。 唐一珍狼狈的不像个千金大小姐。 双手拉着她的胳膊，眼圈通红，一字一句：“把陈启明给我！” 简瑶没说话。 唐一珍说：“把陈启明给我，把陈启明给我！” 简瑶手掌缓慢的握成拳。 唐一珍说：“你收我的钱说要离开他，你爽约了，这次如果你再爽约，我发誓，我一定开车撞死你！” 唐一珍指甲掐进了简瑶的手腕，歇斯底里的尖叫：“你不爱他，我来爱，你答应我的，你把他给我，把他给我！把他给我！给我！” “我……”简瑶全身止不住的哆嗦，“我……” 好多人的目光都看着她。 刑南艺的，弥漫着讥讽和嘲弄，司意涵的，带着冷意和杀气。 还有四周因为热闹聚过来的探究目光。 以及身后陈启明的。 简瑶不知道陈启明什么表情。 也不知道他用什么目光看着她。 只知道危险。 很危险。 陆少卿一家生死未卜，陈家全都活在司意涵的监视里。 监控里简瑶记得没有季无绝，但有季清。 简瑶不知道托季清交给季无绝的纸条，能不能到他手里，更不知道他会不会帮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想找的人，要多久才能找到她想找的人。 真的危险。 这些危险几乎要把简瑶给击碎。 简瑶突兀的开始泛起了恶心。 不是简单的恶心，是种从四肢百骸漫进来的恶心。 像是在境外看见遍地横尸，那种无能为力和对未知的恐惧而泛起的恶心。 简瑶没忍住，按了按胃，侧身扶着墙壁，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跟着出来的是眼眶内压抑不住的眼泪。 简瑶吐的几乎停不下来，扶着墙壁捂着胃，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耳边漫进的声音突然就模糊了，但却依稀可分辨。 唐一珍喋喋不休。 说陈启明最听她的了，让她履行当初的承诺把他给她，说她有了爱的人，就不要再像吊傻子一样吊着他，说她不爱他，不珍惜他，她来爱，她来珍惜。 简瑶喃喃：“闭嘴。” 简瑶指甲掐进青紫一片的掌心，侧眉想再让她闭嘴的时候，手臂覆上一片温热。 简瑶侧目，和陈启明对视的瞬间绷不住了，嘴巴开合半响：“我……我，陈启明……我……” 纸巾覆上了简瑶的额头。 从上到下，到脸颊的眼泪，一直到唇。 陈启明握着简瑶的胳膊弯腰，用纸巾把简瑶裤脚沾上的污秽抹去，半响后站起身松手：“我们结束了。” 简瑶怔住。 陈启明说：“抱歉，之前一直没完没了的缠着你，简瑶……” 陈启明平静道：“我对你漫长无止境的纠缠，到此为止，若有可能，别再见了。” 唐一珍开口：“陈启明。” “别说了。”陈启明看向唐一珍，低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的同时，声音很温柔：“对不起，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了。” 唐一珍怔住。 陈启明说：“我爸刚才问我你去哪了，为什么今天没来，唐一珍，他喜欢听你讲笑话。” 唐一珍唇角往下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陈启明走近，用纸巾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别哭了，我们走吧。” 唐一珍点头，跟在陈启明身后朝前走，半响后手伸出，拉着陈启明的衣角，消失在了简瑶的视线里。 简瑶呆呆的看着。 在刑南艺来拉的时候才回神，跟在他身后出了医院门。 简瑶在车里一直很平静，只是看着窗外发呆。 到家里也是，吃饭，抱着膝盖在沙发上发呆，睡觉，醒来抱着膝盖看着窗外发呆。 别墅外。 刑南艺坐在车里看监控里的简瑶。 半响后开窗，劈手砸了平板。 平板哗啦一声脆响，在地面弹起弧度，接着倒在地面，黑屏了，“她这样，是第几天了？” “第三天了。” 刑南艺按了按眉心，抬头问：“去海外的人怎么说的？” “公海太大，水流湍急，找不到陆少卿全家的尸体。” 刑南艺：“买几具替代火化，让国外结案，季清去领骨灰。” “是，已经在安排了。” 刑南艺沉默了，半响后问她：“她就这么喜欢他吗？” 司意涵沉默了。 刑南艺说：“他有什么好，一把年纪的臭虫，一无是处，就是个垃圾！” 司意涵扣了扣掌心：“感情的事，其实没法说。” 第545章 “没法说。”刑南艺气笑了，喃喃：“我的心里只有她，为什么，她的心里有这么多人，陆少卿一家，还有……陈启明……” 司意涵盯了刑南艺几秒，开口：“她对陆少卿一家是亲情。” “亲情也不能有！我都没有，她凭什么有！我满脑子只有她一个，这么多年了，只要她一个！”刑南艺吼出声：“凭什么她要有这么多！凭什么！” “刑哥。” 刑南艺闭了闭眼，蓦地感觉很闷，打开门想下去，目光突兀的定格在了路边出现的一个女人身上。 司意涵说：“我在您心里，有位子吗？哪怕是亲情。” 刑南艺没回答。 司意涵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大路。 路边站着一个女孩。 年岁不大，十八九的样子。 穿着公主裙，扎着公主头，白白软软的竖着手机打电话，一边打一边笑，她的脸…… 司意涵瞳孔紧缩，赫然看向刑南艺。 刑南艺已经下了车，像是被梦魇了似的走近。 白白软软，眼睛像头小鹿似的女孩惊了一下，朝后退了一步，好奇的看着刑南艺：“哥哥，你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刑南艺盯了她很久，启唇：“你叫什么？” 女孩眨眨眼：“我叫瑶瑶。”声音很轻很小，“瑶池的瑶。” 隔壁的别墅。 简瑶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刑南艺为了‘瑶瑶’弯下的腰，讥讽的笑笑。 目光下移。 简瑶看到了司意涵。 从车里下来，却像是站不稳，扶着车门，僵硬的看着俩人。 “司意涵。”简瑶喃喃：“这回你明白了吗？没有我，他也不会爱你，因为没有我这个瑶瑶，还有别的瑶瑶，这世上想找出几个和我长的像的瑶瑶，太简单了。” 第433章 骨灰 司意涵想的什么，心里什么感受，简瑶通通不知道。 只知道自那天后，又过去了五天。 没人来，司意涵也好，刑南艺也罢，都没人来。 简瑶竖起手里磨的尖锐的木头毛衣针，轻轻的笑笑，盘腿坐在洗手间门口织围巾。 天色暗下来，别墅里一片漆黑。 简瑶站起身，就着洗手间高处窗户落下来的月光一点点的织。 耳边微动，听见外面大门吱呀一声。 简瑶猫腰起来，把围巾放进衣柜里，想了想，取出一根毛衣针藏在腕间，悄悄的打开房间门。 只是条门缝，吓的简瑶朝后退了好几步。 刑南艺没戴帽子也没戴口罩，手插裤兜，倚着门口直勾勾的看着她。 别墅自那次后一直没通电，天色暗下来，晦涩难辨。 刑南艺的目光简瑶辨不清稀，只感觉危险。 因为天黑了，因为孤男孤女。 简瑶手背后，把毛衣针握在掌心，和他对视。 刑南艺：“你整天在洗手间里待着干嘛呢。” 简瑶没想到他身边有新人了，竟然还会看她的监控。 思索了几秒，开口：“我不喜欢生活在监控下面。” 别墅门口，客厅，卧室，乃至杂物间全是监控，除了洗手间。 刑南艺：“真的？” “恩。” 刑南艺抬脚进房间。 简瑶朝后退，背脊微微躬了起来，戒备拉满。 刑南艺从门外顿足变成在门口驻足。 手环胸盯了简瑶几秒，开口：“我上次就想问你……” 简瑶等着他说，但刑南艺只是打量了她一会，没说，朝前走了几步，在床边坐下。 半响后手撑着身后，腿屈展开：“简瑶。”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转头，眉眼被简瑶身后的月光打出一层冰冷的银光质感，分外冷淡，“季清从国外带回了陆家四口人的骨灰，葬礼在后天举行。” 简瑶哦了一声。 刑南艺说：“葬礼后，会进入遗产分配，你会被季清安排进陆氏金融身居高位，司意涵的人会跟着进去，半月后，陆氏金融为我所有，一月后，陆家在南城消失殆尽，你没有靠山了。”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说：“届时，你的身边只剩下我了。” 简瑶手指蜷了蜷，依旧没说话。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你会变回瑶瑶吗？”刑南艺说：“你是会变成瑶瑶，对我笑，喊我哥哥，让我给你通电，让你有电视看，有热水洗澡，还能带你出去玩，让你的生命中多个只能看见你的我，还是就在这里像这几天这样一直被关着，直到被关成一个……” 刑南艺悠悠道：“傻子。” 简瑶皱眉思索了几秒，开口：“我做不到。” 刑南艺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沈眠和她的两个孩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杀了他们，就注定了我们再无可能。”简瑶平静道：“绝对没有可能。” 刑南艺勾唇：“既然如此，在医院看牙那会，你喊我哥哥，是喊给谁听。” 简瑶僵住。 刑南艺唇角的笑淡了，目光从简瑶身上移向衣柜门，悠悠的看了很久，启唇：“拿陈启明威胁你，让你做回我的瑶瑶，你做吗？” 简瑶眼圈顷刻就红了，呼吸跟着泛起了急促。 刑南艺说：“你做吗？” 第546章 “我去死。” 屋里静了下来。 简瑶在乎陈启明，简瑶知道刑南艺知道，比谁都知道，这种时候再装，没有任何的意义。 “别动陈启明，我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随便你关着，直到你腻烦那天为止，如果你动他，我就死在你面前。” 简瑶被关着，哪都去不了。 不知道那个‘瑶瑶’现在进展如何。 不知道刑南艺有了那个‘瑶瑶’后，还会不会对她有这么重的执念。 但知道刑南艺现在出现在这，说明对她的执念还在，不知轻重，却还有，可以拖延时间。 简瑶说：“别动他，我会配合你把陆氏交给你，然后本本分分什么都不做的在原地待着。” 刑南艺没说话。 简瑶说：“我出不去，也没人能救我，但如果我想死，多的是手段。” “哦。” 刑南艺的这声哦充满了意味深长。 屋里一时间静了下来。 良久后刑南艺翻身躺上床，背对简瑶，沉默了。 简瑶站到手脚发麻，轻轻的走近，绕到刑南艺的那边。 蹲下后，发现刑南艺睡着了。 简瑶掌心的毛衣针扎的掌心很疼，最后没动作。 因为没法动，刑南艺和司意涵，俩人是绑在一起的，死一个，另外一个活着，季清也好，陈启明一家也罢，照样逃不过一个死。 简瑶悄悄的打开衣柜门，想把围巾拿回来，侧脸看了眼刑南艺，重新关上门，走去房间另外一个角落坐下，抱着膝盖沉默。 在昏昏睡着时。 床上的刑南艺睁开眼，翻身面对墙角的简瑶。 直勾勾的看了她许久，无声启唇：“舍不得把那条臭虫推给别的女人，却舍得把我推出去……” 说完眼泪顺着眼眶滑落。 一滴一滴，浸湿了柔软的被子。 刑南艺慢慢的蜷缩成了一团，看着简瑶，久久不愿闭眼。 简瑶在刑南艺下床的时候醒了。 身上被披了个外套。 刑南艺还蹲在她身边好像看了她很久，然后起身离开了。 简瑶爬起来打开衣柜门，确定围巾还在，轻轻的吐出口气。 抱起来钻进洗手间，打开天花板藏进去。 没大会，司意涵来了，带着简瑶去陆家。 简瑶侧目：“你没睡好吗？” 司意涵妆容很精致，但眼底的青紫却遮不住，只是几天没见而已，像是憔悴了很多岁。 司意涵冷冷的：“不关你的事，你少问。” 简瑶没再问，下车后走近陆家，手放在门上，迟迟下不去手推。 耳机里传来司意涵的声音：“发什么愣。” 简瑶回神，浅浅的深呼吸了几秒，推门进去。 只是几天没来，满园被季清种上的花像是上次陆明远和季清闹离婚一样，枯萎了。 简瑶敛眉朝前走，在门口驻足，侧目看着陆家的全家福发呆。 “你来了。” 简瑶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几步。 季清：“小瑶瑶。” 简瑶胸膛起伏，眼圈通红，朝后又退了一步。 第434章 兴味 有些时候，话甚至都不用说出口，意思就已经明晰。 陆少卿和沈眠的死，和简瑶有关系，有大大的关系。 简瑶私心里觉得陆少卿和沈眠不会死，没找到尸体前，她也不会认，打死她也不会认。 但还是内疚，不看见季清就罢了，在嘴里不停的念叨没事没事没事，似乎就能粉饰太平，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但看见了，怎么当成没发生。 来前做足的心理建设，在这瞬间直接崩塌成了粉末。 简瑶手在身后搅吧成了一团。 唇角不受控制的往下弯了又弯，拼命的压下去眼泪，却没忍住腿，跪下，低声说：“对不起。” 简瑶泪眼模糊：“对不起。” 耳机里司意涵的声音冷凝：“你在干什么！想让季清看出来吗？简瑶，你想死吗？想让季清和陈家都死在你面前吗？” 简瑶伏趴在地，额头抵着地面，任由怎么都压不下去的眼泪一颗颗的砸在地面，“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沈眠。 对不起落落和江晟。 对不起陆少卿。 简瑶泪流满面：“对不起，季姨。” “你对不起我什么？”季清在简瑶身边蹲下：“眠眠和落落，还有我的小阿晟，为什么会出事，跟你有关系吗？” 简瑶趴在地上没说话。 季清说：“你那天让我……” 话到半截，简瑶抬头和季清对视。 季清眼圈通红，手握成拳头，问简瑶：“是谁。” 简瑶没说话。 季清攥着简瑶的肩膀，歇斯底里的尖叫：“这不是意外是人为对不对！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害死了他们，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突兀的，季清脸色铁青，半响后，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简瑶惊在原地，想爬起来去扶的时候，身后脚步急速接近。 陈启明在季清身边蹲下，手轻触季清鼻息，把人拦腰抱起来朝外走。 到门口时陈启明顿足：“你跟上。” 简瑶爬起来跟上。 陈启明把季清放到车里，扫了眼呆站着的简瑶，皱眉：“上车。” 第547章 简瑶坐在后座，呆滞的看着季清。 脑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兀的闪过了境外的那三年。 炮火、人命、硝烟，一层又一层在简瑶面前晃来晃去。 晃到简瑶耳朵里传来的司意涵的声音像是变成了嘶鸣。 胃里一层层的泛起恶心和浅淡的疼，简瑶手抱着脑袋深呼吸好长时间。 甩甩头，无意间，把耳朵的监听耳机甩掉了。 简瑶垂眸看了眼。 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抬脚狠狠的踩了下去。 咔嚓一声，耳机里闪烁的浅淡红光淡了。 简瑶安静了下来。 侧目看向季清，手轻轻的去碰她的鼻息。 耳边跟着漫进陈启明的声音。 “应该是受刺激昏过去了，没事。” 简瑶喃喃：“真的吗？” “恩。” “可为什么，她不睁开眼。” “到医院就好了。” “会好吗？”简瑶木木的说。 “会。” “真的吗？” “恩。” “骗人，人命很脆弱的，说没就没了。” 良久后，简瑶听见陈启明说：“你是冷吗？” 简瑶按住自己一直在抖的手：“不冷。” 简瑶喉咙滚动，把胃间的恶心压下去：“不冷。” 只是有点寒，还恶心，两种夹杂在一起，简瑶感觉自己快僵了。 简瑶朝季清靠了靠，半响后远离她，缩到了后座角落，捂着翻山倒海的胃蜷缩成一团。 头顶的空调口突然吹进热乎乎的风。 简瑶仰头看空调口。 手颤巍巍的伸出去碰了碰，感觉这股风好像……陈启明的呼吸，都是暖暖的，烫烫的。 简瑶说：“陈启明。” “恩。” “季姨会死吗？” “不会。” 简瑶僵硬的身体，胃里的恶心，突兀的，就这么消散了。 简瑶从后座间隙里看陈启明的后脑勺，无声喃喃：“你抱抱我好不好？”最后只是无声。 季清是因为多日未眠，受了刺激后昏迷，醒过来就会没事。 简瑶坐在病床边陪着，半响后侧目看向急诊室门口。 陈启明在打电话。 简瑶视线收回来，重新看季清。 身后脚步声漫近，陈启明说：“你回去吧，我在这守着。” “我……” 简瑶话没说完。 高跟鞋的脚步声快步走近。 唐一珍来了，走到陈启明身边，挎上他的胳膊：“谁生病了？” 说着视线朝这边挪，看见简瑶怔了瞬，皱眉想说话。 陈启明说：“别闹。” 唐一珍嘴巴蠕动了会闭嘴了，“陆少爷一家的葬礼安排的怎么样了？” “好了，明天。” “从接到消息你就没睡，你去睡会吧，我守着。” “不用。”陈启明说：“我不累。” 唐一珍还想说话。 陈启明说：“嘘。” 唐一珍闭嘴了，松开陈启明，搬了个凳子过来：“你坐下歇会。” 陈启明：“你坐。” “不要，你这段时间一直没好好睡觉，你坐。” 陈启明：“坐。” 唐一珍又搬了个凳子，拉着陈启明一起坐下。 被帘幕隔绝的急诊室一角陷入了安静。 陈启明说：“你回去吧。” 这话是对简瑶说的。 简瑶低低的哦了一声，想起身的时候帘子被拉开。 简瑶看见出现的刑南艺微怔。 刑南艺站到简瑶身后，手搭上她肩膀，把她想走的身子牢牢的按下，对陈启明莞尔一笑：“这么巧。” 陈启明点头：“是巧。” “被从陈氏赶出去，剥夺了管理权，感觉如何？” 唐一珍豁然站起来：“赶他出陈氏的就是你吗？” 刑南艺点头：“是我。” 唐一珍看看简瑶，再看看包裹严实的刑南艺，眼圈瞬间就红了。 “你们欺人太甚了吧。”唐一珍撸袖子想走近，手腕被握住，回眸看见陈启明，唇角下弯就想哭。 陈启明：“坐下。” 唐一珍委屈道：“可他，可他们……他们欺负你。” 陈启明：“坐下。” 唐一珍狠狠的瞪了简瑶一眼，坐下。 半响后把凳子拉到陈启明身前，面对简瑶和刑南艺，环胸恶狠狠的瞪着俩人。 刑南艺歪头看了唐一珍一会，再低头看简瑶，轻轻的挑了眉，眼底闪过兴味。 第435章 让他属于你 季清醒过来了，要和简瑶单独聊聊。 刑南艺隐秘的在简瑶耳朵里塞入耳机，转身出去。 季清问：“他们是意外，还是人为？” 简瑶嘴巴开合了会，手绕到身侧，指了指耳朵，接着指脖子。 季清看了简瑶好大会：“眠眠说，你是她唯一的朋友。” 简瑶眼圈顷刻就红了，牢牢的握住季清的手，握的很紧：“是意外。” 简瑶手朝上，覆住项链，一字一句道：“是意外。” 季清眼泪夺眶而出，无声道：“是谁？” 简瑶无声回复：“刑南艺、司意涵。”良久后眼泪往下掉：“简瑶。” 季清怔住，坐起身把简瑶脸上的眼泪抹掉，无声道：“报仇。” 第548章 简瑶点头，无声回应：“报仇。” 简瑶撩开帘子出去。 医院门口陈启明和唐一珍并肩而站在一起说话。 简瑶扫了眼，从旁边走过。 唐一珍：“等等。” 简瑶顿足。 唐一珍看了眼陈启明，走近附耳说：“带着你那恶心的男人从南城滚出去，从陈氏滚出去，不要再出现在陈启明身边，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简瑶侧目睨了她一眼：“别招惹他。” 唐一珍微怔。 “想好好活着，就别招惹他。” 简瑶错开身下台阶。 唐一珍开口喊：“你的意思是，我敢动你男人，你就要像上次在医院那样，杀了我吗？” 简瑶没说话，拉开车门上去。 车辆启动，刑南艺语气含笑：“他们俩是在一起了吧。” 简瑶没说话。 “我觉得是，你觉得呢？而且感情看着还很好。” 简瑶闭眼靠着车窗沉默。 刑南艺凑近简瑶，语带嘲弄的抓着不放：“看见他们在一起，你心里什么滋味。” 啪的一声，简瑶给了他一巴掌。 车里静了下来，简瑶斜眼看他：“这巴掌你要不要还回来。” 刑南艺脸偏过去很久都没说话。 “不还回来我睡了。”简瑶闭上眼，半响后掀开外套，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拉的太高了，口袋里硬硬的触感很清晰，简瑶脸颊轻触口袋里仅剩的唯一一颗糖果。 默默的想。 陈启明，你再等等我，再等我一小会。 别……别对唐一珍动心。 简瑶唇角往下弯，浅浅的呼吸，侧身蜷缩成一圈，挨着糖果闭眼。 刑南艺看着简瑶下车，从前座后夹袋里拿出平板。 司意涵开车门上车，扫了眼平板上的监控。 简瑶进屋后照旧没换鞋，像是从来没把这当成家，直接进房间，然后进了洗手间。 车里的安静维持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简瑶一直没出来，刑南艺的目光定格在平板上也一直没动，“你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吗？” 司意涵说：“什么也没干吧。” “不。”刑南艺说：“在给我织围巾。” 司意涵怔住。 她告诉了刑南艺，简瑶要了什么，她知道她是给谁织的，刑南艺更知道。 给的是陈启明，从来都不是刑南艺。 刑南艺勾唇说：“肯定丑的要死，跪在地上送我，我都不要。”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唇角的笑维持了不过几秒，消失的了无踪迹，把平板按灭丢到一边，手按了按眉心，“去城南。” 刑南艺三天前在城南买了套别墅，里面住着‘瑶瑶’。 最开始的四天，刑南艺一天二十四小时的陪着她。 看着她笑，跟着笑，温柔到了极致，整个人的魂都像是长在了她身上。 却不过四天而已，又回来找简瑶了，像是把那个‘瑶瑶’忘了。 司意涵脸白了点，抿抿唇问：“去看瑶瑶吗？” “恩。”刑南艺说：“下去。” “她不是真的。”司意涵没忍住：“她不是真的，真的在这里面，她是简瑶让季无绝给您安排的，是假……” 刑南艺打断：“滚下去。” “从前您身边不是没有出现过和简瑶长的像的，您也不过是看几眼就过去了，为什么……” “滚下去。”刑南艺眼底像是夹杂了刀子：“滚下去。” 司意涵手握成拳，半响后颤巍巍的抬起来，想碰触刑南艺的手臂，又不敢，最后虚虚的搭着他胳膊的衣角，“刑哥，别这样行吗？别找替身，别……” 别作践自己。 如果你真的用简瑶安排给你的替身来作践自己的话，我的天真的塌了。 因为世上和简瑶长得像的，细找找，有无数个。 如果这无数个人就因为和简瑶长得像，就能得到你的温柔。 那么……我算什么？ 陪你数年的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的我，到底算什么？司意涵手微微收紧：“刑哥……” 刑南艺侧目看她很久，“小不点。” 司意涵眼泪夺眶而出。 刑南艺说：“我本以为三年后简瑶在我身边就好了，但我心里的口子不知道为什么，裂的好大。” 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喃喃：“空落落的，一直在朝里面吹冷风。” 刑南艺吸了吸鼻子，突然委屈了，“我好冷啊。” 司意涵木愣的看着他。 “冷的就像是冰水一层层的浇在身上。”刑南艺侧目看向窗外：“冻的我全身发麻。” 刑南艺说：“我只有看见瑶瑶，才会感觉暖和一点，你懂吗？” 司意涵懂。 年少跟着刑南艺的时候不懂。 但年长，眼看着刑南艺陷在简瑶不爱他的漩涡里，懂的不能再懂。 那种寒冷，是从骨头缝里开始蔓延，让人即便在炎热的夏日，也全身发寒，无法自制。 但…… 司意涵说：“即便知道她是假的，是简瑶给你安排的，你也会觉得暖一点吗？” “是。”刑南艺说：“就算是假的，也是暖的，而不是现在这个连装都不愿意的真的，她好凉啊。” 第549章 刑南艺低低的笑笑，却带了满满的凄凉意味：“她真的好凉啊，像是我用一辈子去捂，都捂不热她。” 司意涵松手了，转身下车。 看着车开远后，瘫坐在地很久。 身后砰砰的传来动静，司意涵侧身。 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二楼窗户边的简瑶，对她勾勾手。 司意涵没动。 简瑶对着窗户哈了好大一口气。 一笔一划的写——需要我帮你吗？让刑南艺属于你。 第436章 梦魇 气体散的快。 屋里写字，外面是镜像，全是反的。 简瑶写完，字也散了。 她没再写，手背后，居高临下直勾勾的看着司意涵。 像是笃定她看见了，也辨认出了她写的是什么，并且……会动心。 司意涵盯了简瑶很长时间，站起身摇摇晃晃一瞬，手扶着膝盖沉默很久，走了。 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司意涵真的是她见过的最难对付的女人。 尤其是满腹的深情，浓的像是要烧起来。 简瑶脑中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也许这把深情把她烧成灰，她也不会背叛刑南艺。 简瑶这晚没睡觉，站在马桶盖上，对着窗户边漏出的月光织围巾。 天亮后，围在自己脖子比划了一瞬。 太短了，想织的是两米的，现在最多一米。 简瑶在楼下大门开启后把围巾藏进去，换身衣服下楼。 司意涵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脑袋靠着沙发靠背，看见她下来站起身。 简瑶跟着司意涵出去，上车时意外道：“刑南艺呢？” 司意涵脚步微顿，没应，直接抬脚上车，路上冷冰冰的：“不要再犯昨天的错误。” 简瑶没说话。 司意涵说：“陈贺现在还在住院，他死，不用等我接手陆家，会是神不知鬼不觉。” 简瑶：“知道了。” 司意涵没在说。 车在距离陆家很远的地方便开不进去了。 简瑶下车，遥遥的看向密密麻麻的人群。 现在不过九点，距离陆少卿等人的骨灰送去墓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却已经来了很多人，黑衣素裹，胸戴白花。 南城的权贵基本都在，三五成群的议论着陆家这从天而降的灾祸。 简瑶越过人群走近陆家的院子。 陆家门口站着刑南艺。司意涵的反应，让简瑶以为刑南艺醉死温柔乡，没想到竟然在这。 “瑶瑶过来。” 简瑶走近，手被握住，刑南艺温柔道：“好点了吗？”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唇角的笑没了，把手松开看向人群，半响后重新绽开笑，客气的和来的人应酬，姿态大方，游刃有余，谈吐得当。 简瑶突然发现，刑南艺混到如今，不全是靠着司意涵，和他这个人也有很大的关系。 就像这个送葬仪式，明明他是凶手，却能装的像是没事人一样，并且借这次声势浩大的葬礼，为自己牟利。 还是拿着她和季清的关系，陆少卿从前手下身份来说事，堂而皇之的为日后拿下南城，拿下陆家铺路。 简瑶转身要进去，手腕被拉住，和人应酬含笑的刑南艺问：“你去哪？” “陪季姨。”简瑶把手抽开，直接走了。 到了院子里，环视四周，都是女眷，没有季无绝，简瑶低头朝前走，手腕冷不丁被拉了下。 侧目间，男人口袋里传来了轻微滴滴滴的响声，有点像——小型报警器的声音。 简瑶微怔。 男人塞给简瑶一张纸条走了。 这个人……简瑶心口突兀的狂蹦了起来。 这人是……是陆氏金融里的项目经理。 简瑶掌心溢出了汗，闷头朝前走。 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脑袋上昂，避开项链的微型摄像头，把纸条打开。 [陆总没死，你身上有监听器，想办法避开，来三楼平台找我]。 字眼不多，简瑶心脏却几乎要从喉间跳出来，没忍住，手握拳无声的尖叫了几秒，半响后平复了激动，转身出去。 本想去找季清，却迎面和简冉还有唐一珍碰上了。 简瑶错开身要走，手腕被拉住，唐一珍说：“你的男人是刑南艺？” 简瑶点头：“是。” “你竟然就为了那样一个男人甩了陈启明！”唐一珍匪夷所思：“你知不知道三年前刑南艺闹出了什么丑闻！他就是个私生活混乱，龌龊不要脸的肮脏货色！” 刑南艺三年前爆出的丑闻是之前那些照片，和形形色色的女人和男人。 其实唐一珍很好激怒，激怒她和她闹起来，把耳朵里和脖子上的东西扯掉最合适。 但简瑶突然有点怕，因为激怒唐一珍势必要谈起陈启明。 简瑶对口舌之争向来无所谓，上嘴皮碰下嘴皮这种事不值钱，对生活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 但不敢说陈启明了，一个难听的字眼都不敢说。 从前不怕，不在乎陈启明爱不爱她，后来是笃定陈启明爱她，但现在……简瑶抿抿唇没回答，错开身要上楼。 手腕被拉住。 简瑶皱眉，和简冉对视上。 简冉眼底带着探究：“你真的和刑南艺又在一起了？” 第550章 “关你什么事？” 简冉脸色晦暗不明，片刻后轻笑一声：“你跟你妈真像。” 简瑶脸冷了下来。 “不，也不像。”简冉拉着简瑶声音嘹亮：“你妈是插足我父母的婚姻，可你，是婚内出轨。” 场中哗然一片。 唐一珍喃喃：“婚内出轨？” “你还不知道吧，简瑶和陈启明结婚期间出轨了刑南艺。结果现在俩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堂而皇之的成双入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话音不过刚落，唐一珍的巴掌甩了过来。 简瑶避开，但脸还是被唐一珍的指甲划出了一道痕迹。 捂了捂脸，沉默半响抬脚要上楼，头发突兀的被拽住。 唐一珍尖叫：“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以前和刑南艺一起欺负他，现在还和他一起欺负他！” 简瑶头皮像是被撕碎了。 脚步微错，倒向唐一珍，从刚上了三节台阶的楼梯摔下去，直接趴在唐一珍身上。 混乱中，简瑶把耳塞和项链扯掉，扔到了角落。 唐一珍却犹自抓着她的头发不放，尖叫道：“你怎么敢啊！你怎么能这么欺负陈启明！” 简瑶想忍的，但真的忍不住。 看见那小小的耳塞不知道被谁一脚踩碎后。 支愣起上半身，直接掐上了唐一珍的脖颈。 本意是吓唬。 但真的覆上了，手却不自觉的收紧了。 一种像是梦魇的声音钻进脑海中蛊惑。 掐死她。 陆少卿还活着，他会给她善后，保她出来。 掐死她，掐死这个满心满眼全都是陈启明的女人。 只要掐死了，那个心软的，很好哄的陈启明，就不会对她动心了。 会等着她，一直等着她。 掐死她。 掐死她。 第437章 还活着 简瑶脑袋突然传来一阵钝痛。 耳蜗跟着响起嘶鸣，懵了几秒，低头看掌心里几乎要窒息的唐一珍。 半响后抬头看向周围围着的女人，简冉手里拿着砸她的烟灰缸砸地，朝后退了一步，简冉身边的人不约而同的朝后退了一步。 一股黏糊糊的液体遮挡了简瑶的目光。 视线所及变成了红色，鲜艳的，血的颜色。 在血色中，这些人，尤其是简冉看她的眼神，满含了惊惧，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简瑶手下意识松开，抹了把眼睛。 视线中的红色没散开，人还是血红色，就连手背上的血色都成了酱紫，看着说不出的丑陋和狰狞。 简瑶脑中莫名的漫入境外那些雇佣兵。 只是擦肩而过，浓郁的腥臭味几乎把她淹没。 他们在简瑶的眼中，是张着血盆大口喋喋怪笑的怪物。 自己呢？ 简瑶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朝着楼梯走。 不用说话，楼梯散开了一条路。 简瑶捂着脑袋一路小跑，直接上了三楼，推开天台的门，把门反锁上后，弯腰捂着胃部。 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出来的却全是黄水。 “简经理。” 简瑶手朝后摆了摆：“等一下。” 简瑶几乎把胃里的苦胆都吐出来，才软瘫在地面。 “你脸上和脑袋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简瑶回神，喘着粗气看向他，眼神明亮：“陆少卿还活着？” “对。” 简瑶接过他递来的纸巾草草擦了下脑袋上的血，扶着墙站起身：“沈眠呢？孩子呢？他们都活着吗？” “我不清楚，陆总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不要声张，在葬礼上带着监听探测器来找你，如果探测器响了，就让我给您纸条。” 男人找出手机递过来：“陆总让您给他打电话。” 简瑶把手在身上蹭了蹭，接过手机，眼睛却模糊的厉害。 抬起胳膊，把眼泪擦干净，给陆少卿打过去。 滴滴的两声响，像是过了一世纪。 电话接通的瞬间，简瑶双手捂着手机：“沈眠呢？孩子呢？都……” 简瑶抬起胳膊擦眼泪：“都……” 简瑶唇角往下弯：“都活着吗？” “活着。” 说话的是沈眠。 简瑶咬唇半响，眼泪夺眶而出，顺着墙面重新坐了下去，抱着手机，呜咽一声哭了出来：“你……” 简瑶哭的泣不成声：“你……你真的……” 简瑶断断续续的说：“你真的，还活着吗？” “活着。”沈眠哽咽了：“担心了吗？” “我快……”简瑶手不停的哆嗦：“我快担心死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别怕。”沈眠轻轻的说：“别怕，我活着呢，不怕昂。” 简瑶沉默的掉眼泪，小声哽咽道：“受伤了吗？小阿晟怎么样？落落呢？吓到了吗？” 沈眠沉默了。 简瑶心口猛的一凉：“怎么了？” “落落失踪了。” 简瑶怔住。 “我们的游艇油管和底舱漏水了，求救器也坏了，船舱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吊了很多块生肉，陆少卿拉救生艇带着我们下船，但救生艇被蜂拥而至的鱼群给冲翻了，混乱中，陆少卿背着陆晟拉着我抱住了一块浮木，飘去了离公海上百里的一座小岛上，阿森和落落，不知所踪。” 第551章 简瑶懵了。 沈眠深吸口气：“陆少卿用孤岛上留存的碎片拼了一个卫星电话，搭上一艘游轮到了境外，他测算了，我们落水的那块海域风向朝北，落落和阿森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涨潮送去境外。” 简瑶：“真的吗？” “真的，我家少爷说了，阿森会寸步不离的保护落落，他信他会把落落活着带去境外，你不信吗？”沈眠笑道：“我信，你信吗？” 简瑶：“我信你。” “信我就听我说，我们要去找落落，还活着的消息不能外传，暂时更没办法回去。刑南艺敢对我们动手，说明已经计划周全，简瑶，在我们回去之前，你要蛰伏，保护好自己，陆家的产业不要管，他抢不走。” 简瑶没说话。 沈眠说：“我在陆氏待过，没人比我再清楚，陆氏之所以叫陆氏，是因为陆少卿姓陆，只要陆少卿活着，不管到谁手里，就必须要吐出来，你懂吗？” 简瑶点头：“我懂。” “既然懂，就千万保护好自己，我不担心我妈，就担心你干傻事。” 简瑶点头，半响后知道沈眠看不见，开口：“好。” 沈眠说：“我妈那，昨天深夜我让人通知过了，她不会伪装，你带着监听器，活在刑南艺的视线里，别往她那去了。” “好。” “受伤了吗？” 简瑶摇头：“没有。”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胡思乱想，等我们带着落落和阿森回去。” 简瑶说好。 沈眠说：“我在岛上听陆少卿说你和陈启明的事了。” 简瑶微怔。 “为了陈启明好，为了你们以后好，别告诉陈启明我们家的事，让他远离这场硝烟，置身事外。” 可是陈启明已经牵扯进去了。 沈眠说：“我没告诉过你吧。” 简瑶：“什么？” “三年前陈贺来找过陆少卿，想让他把你赶出南城，永远都不要让你再靠近陈启明半步。这个紧要关头，陈启明不能因为你再受一点伤。” 简瑶：“如果我能解释呢？” “我不知道你和陈启明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是双方有情，还是陈启明过不去三年前的坎，纯是你一厢情愿。我只知道陈启明的性子，不管对你还有没有情，都不会放任你被刑南艺监禁，而陈叔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万一中间因为陈启明出了点什么事，生死面前，无人能缅怀，陈叔不是我亲妈那种人，陈启明也不是我，你明白我意思吗？” 简瑶喉咙滚动：“我明白了。” “保护好自己，等我们回去。” 简瑶：“把落落带回来。” “废话，我家少爷说了……”沈眠深吸口气：“说一定会带着我找到落落，从境外带她回家。” 电话挂断。 简瑶怔松了很长时间，喃喃：“境外，落落在境外……” “简经理。” 简瑶回神，把手机递过去。 “您一直抖，是冷吗？” 简瑶摇头：“我不冷。” 站起身打开门，让他先下去。 停顿半响下楼钻进洗手间，将热水开到了最大。 第438章 他不愿意等我了 简瑶捧起滚烫的热水对着脸泼了好几下。 低头看水池的水。 水池的水莫名的变成了红色。 简瑶按住不停发抖的手，抬头看向镜子，喃喃：“变成红色，是因为脑袋上的血顺着掉下来了，不是因为我沾血了。” 简瑶低头，把脑袋和脸的血色洗的干干净净，把脸和头发擦干净到只剩脸上一道红痕后出去。 打开季清的房门，空无一人。 简瑶转身想走，视线定格在窗户前。 朝前走了几步，从窗户看见花园角落里站着的陈启明和唐一珍。 唐一珍低着脑袋在和陈启明说些什么。 陈启明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半响后，唐一珍朝前，扑到了陈启明的怀里，脸埋进他的肩膀，细细碎碎的，看着像是在哭。 然后…… 简瑶指甲掐进了掌心。 然后陈启明手抬起来，拍了拍唐一珍的后背。 简瑶还记得陈启明从前和唐一珍相处。 唐一珍手挎上他的胳膊，他像是被烫到了，撇清到彻底。 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给她擦眼泪，让她牵着他的衣角，到如今，让她抱着他。 简瑶突兀的想起了第一次见面。 唐一珍那会也是挎着陈启明的胳膊进的家门。 如果她没出现。 唐一珍是不是……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 毕竟他是那么心软的人。 唐一珍认不清自己的心还好，认清楚了，满心满眼都是他，护着他，为了他甚至没了底线。 三天两头的再哭一场，他会不会想起自己的从前，然后就这么心生怜悯，让她住进心里，再生出依恋和……爱情？ 简瑶转身下楼。 看了眼人群，从后面窗户翻出去，绕路去了花园。 本意是想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但花园角落靠近这边的小巷里平白多了个陈启明，靠着墙壁，嘴角叼着根烟。 听见动静侧目，和简瑶对视了。 几秒的时间，烟雾缭绕，遮挡了他的眉眼。 第552章 陈启明抽了口，把烟吐下，低头抬脚将烟头踩灭，转身要走。 “陈启明。”简瑶后知后觉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深吸口气，手背后搓了搓，把不停发抖的手按住，朝着陈启明走近。 陈启明却没停，转身就要离开这条花园和院墙的小巷。 简瑶有点慌了：“你等等。” 越急越慌，加上腿莫名的没力气，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抬头看见陈启明顿了足，喜上眉梢，爬起来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近：“陈启明。” 陈启明侧目，半响后转身。 简瑶在两步之遥顿足。 手紧了紧，弯腰把身上沾到的泥土拍干净，搓搓手：“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陈启明沉默的看了她好大会：“你说。” 简瑶小声问：“你和……你和她刚才是在……拥抱吗？”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喉咙滚动：“是吗？” “还有事吗？”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转身要走。 简瑶朝前一步拉住他的衣服。 陈启明顿足，盯了简瑶的手几眼，抬头看向她：“你还想说什么？” “在医院里我说的都不是真的。”简瑶眼圈红了：“我是……我是因为……我……” 不知道怎么解释，没办法解释。 简瑶沉默了，只是手轻微的抖着，抓着陈启明的衣服微微用力，半响后，近了半步，手指缠绕，用衣服把手缠绕住，几秒后，再缠一个圈。 简瑶抬头说：“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陈启明：“因为什么？” “什么？” “因为什么，才会在医院里用你不容人说半句的母亲来发誓。”陈启明盯着简瑶说：“因为什么你才会发誓说，让我等你，你会回来找我，是因为嫌我烦，要赶我走。” 简瑶语塞了。 陈启明说：“因为什么你让我再等等你？” 简瑶唇角往下弯，没说话。 陈启明低头看了会简瑶的手，朝后撤。 简瑶自认缠裹的很结实了，三圈后又加了一圈。 可只是退了一步，想抓住的衣角从手中脱落，徒留她的手撑在半空。 “陈启明。”简瑶再度喊住陈启明，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唯一一颗糖果：“你……你吃糖吗？” 陈启明背对简瑶侧目，盯着她掌心的糖出神。 “很甜很甜的。”简瑶眼圈红了，语带急迫：“我把这个给你，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别吃了，牙会疼。”陈启明转身走了。 很久后简瑶才回神，把糖果握在掌心，重新塞回口袋。 绕过人群朝外走，走近司意涵的车时没撑住，昏倒在地。 简瑶悠悠转醒的时候在别墅里。 司意涵：“醒了？” 简瑶摸了摸脑袋上的纱布，“为什么不是在医院？” “上次从医院回来，刑哥让我给你找了家庭医生，嘱咐说除了他安排你去的地方外，你哪都不能去。” 简瑶没说话，手伸进口袋，握住了里面的糖。 司意涵审视了简瑶好大会，“那医生说你全身抖的不正常，像是惊惧过度，你有疮伤后应激障碍？” 简瑶恩了一声。 司意涵皱眉：“境外得的？” “恩。” “你在境外不是一直在安全区里待着吗？” 简瑶没说话。 司意涵说：“哪不舒服告诉我，这件事不能让刑哥知道。” 简瑶转身面对沙发。 司意涵：“你听见了吗？” “司意涵。” “你说。” 简瑶喃喃：“他不愿意等我了。” 司意涵微怔。 简瑶中指指甲无意识的扣拇指的指甲，喃喃：“他不愿意等我了。” 司意涵沉默了。 “他不愿意等我了。” 简瑶反反复复的重复了很多遍这句话。 司意涵起初只是听。 后来看见简瑶拇指那抠出来的血珠惊住，按住她后赫然发现简瑶全身都在哆嗦。 手脸凉的像是冰窖里拿出来的，唇色惨白，但偏偏没烧。 司意涵找人来给打了针安定，盯着简瑶愣神了好大会。 简瑶这一觉睡到了隔天，睁眼和司意涵对视了几秒：“你可真爱他，爱到为了他，彻夜不眠的守着我这个他爱的人。” 司意涵：“你好了？” 简瑶皱眉：“脑袋上是伤口，哪这么容易好。” 司意涵盯了她几秒，没说什么，站起身抖了抖发麻的腿想走。 “你之前说，如果没有我，刑南艺会爱上你，你现在还这么笃定吗？” 第439章 你等等我 司意涵背对简瑶顿足。 简瑶盯着她握成拳的手轻轻挑眉，笑笑说：“还是如此笃定吗？” 简瑶昨晚生病。 刑南艺没来，监控也没关，说明司意涵知道刑南艺现在没功夫看监控，那么刑南艺就是在‘瑶瑶’那了。 沈眠说了，让她蛰伏，什么都别做，安安静静的等着他们回来，保护好自己。 简瑶本来是打算做的。 但…… 陈启明……不愿意等她了。 她没办法蛰伏，什么都不做，不然陈启明……丢了怎么办？ 第553章 简瑶按住开始发抖的手掌，看着司意涵背影说：“你之前说，如果没有我，刑南艺会爱上你，你现在还这么笃定吗” 司意涵侧目，眉眼出乎简瑶所想的冷漠：“他永远都不会爱上我。” 那天司意涵问刑南艺了。 在他的心里，哪怕是亲情，有没有她的位子。 刑南艺没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的‘瑶瑶’。 那么就不用回答了，因为答案已经明晰。 没有，哪怕是亲情，刑南艺心里都没有她的位子，他的心里，只有‘瑶瑶’。 不是简瑶这个正宫‘瑶瑶’，是他心里那个小时候的瑶瑶。 世上人千千万，‘瑶瑶’想找出七八个，很简单。 没有这个，还有下一个，之前是司意涵想多了，刑南艺……不会爱上她。 司意涵说：“就算不会爱上我，又如何？” 简瑶微怔。 司意涵一字一句道：“我只想他能如愿。” 不再孤单。 不再寒冷。 司意涵眼圈红了，说：“我要让他如愿。” 不管他想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只要他开口，说想要，司意涵就愿意给他。 无爱情又如何？只要他开心，她能看着他开心就好。 简瑶吐话：“你可真是……无药可救。” 司意涵嗤笑一声，鄙夷嘲弄不屑，像是简瑶什么都不懂。 简瑶说：“可如果他要把你从身边驱逐呢？” 司意涵肉眼可见的怔住了。 简瑶下床，站定在司意涵面前，“如果他不愿意让你再跟着他，不愿他的如愿是因为你，要把你从身边驱逐呢？毕竟，他本人很有能耐，想要什么，自己也可以，并不是非你不可。” 沉默几秒后。 简瑶被掐住脖子朝后按，砰的一声，直接按倒了墙壁上。 司意涵眼泪瞬间往下掉，歇斯底里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刑哥怎么可能会丢弃我，怎么可能会不要我！怎么可能！” 简瑶盯着司意涵，心里大石落定。 你可以接受刑南艺永远都不会爱上你，却原来接受不了刑南艺……丢弃你吗？ 司意涵啊司意涵，原来你的爱已经低到了尘埃里。 简瑶笑笑：“我开玩笑的。” “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简瑶对她眼底满的要溢出来的杀气视而不见，笑笑点头。 司意涵走了。 隔天简瑶被送去了陆家。 陆家和上次来差不多，但季清的神色却差远了，从崩溃和憔悴变成了平和。 淡淡的说起陆少卿一家身死后的遗产分配。 简瑶尽量下压身子，不让项链的摄像头对着季清，四两拨千斤的把进陆氏金融这件事定下。 回去的路上司意涵眼窝发青，简瑶说：“你昨晚没睡好？” 司意涵闭眼靠着车窗没回应。 简瑶睨了眼也没再说。 隔天早上，简瑶换了身工装，带着司意涵去了陆氏金融。 陆少卿一家身死，遗产分配没有异议。 陆氏分支不管要什么，陆氏金融板上钉钉是陆少卿母亲的。 季清一早和公司里的人打了招呼，对简瑶带着人进驻没有意见。 司意涵带着一群人陷入忙碌，自然也没功夫一直盯着简瑶。 简瑶借着去倒咖啡的功夫给那天让她和沈眠通电话的人扔了张纸条。 深夜。 洗手间的窗户轻微的响了下。 简瑶从窗户口无人机下面拿到塑料袋。 打开看了眼，是个老旧手机，一个备用电池，和小型监听探测器。 简瑶在洗手间里一寸寸的扫过，确定没有监听设备后长出口气，给季无绝打电话。 季无绝：“简瑶？” “对，你帮我送来的那个瑶瑶可靠吗？” “可靠。” “她和刑南艺关系怎么样？” “亲密无间，极具宠爱，买车买房，首饰包包黑卡，要什么给什么，但是刑南艺没碰她。”季无绝说：“陆少卿一家的死和刑南艺有关吗？” 简瑶沉默了几秒：“有。” “你需要我做什么？” 简瑶微怔。 季无绝说：“季优说过，她欠陆少卿一个人情，而且很喜欢沈眠，她欠的就是我欠的，我要帮她还。” “告诉瑶瑶，让她试探司意涵在刑南艺心里的地位。” 季无绝说：“他知道人是我送过去的，不，他知道人是你让我送过去的。” “哦。”简瑶无所谓：“去试探。” 季无绝沉默了几秒：“应该你去。” 简瑶微怔。 季无绝说：“瑶瑶和你长相有八成相似，刑南艺对她爱屋及乌到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这些全是因为你。” 简瑶想说不是因为她，是因为真正的‘瑶瑶’。 但这些说来就话长了，简瑶长话短说：“我不敢和他面对面。” “为什么？” 因为怕刑南艺和她有肢体接触。 简瑶三年前无所谓男欢女爱，三年后受不了。 简瑶没说：“我手机会调静音，有消息的话，你给我发短信，我看到了会回。” “你是被关起来了吗？” “恩。” 第554章 “陈启明知道吗？” 简瑶抿唇：“不知道，你别告诉他，陆家出事了，陈家里也有刑南艺的人，他对我感情很深，我怕他来救我会出事。” 季无绝沉默了很长时间。 简瑶：“怎么了？” 季无绝想说，会救你是肯定的，但感情很深却不一定。 陈启明因为挪用陈氏的回款，被董事会踢出了管理岗位，蜗居在臣启。 可昨天。 陈启明把臣启连同那栋大楼都转给了唐一珍作为聘礼。 如果没意外的话。 最多一两个月，他就要和唐一珍结婚了。 季无绝：“我知道了。” 简瑶把手机缠裹进塑料袋，塞进了马桶里。 坐着发了会呆，爬上去把围巾取下来，脸埋进羊毛围巾，嘿嘿嘿的笑了。 陈启明，你等我。 很快，我就会去找你。 第440章 远离她 刑南艺这晚睡的不踏实，行行绰绰间，总是感觉冷。 兜兜转转的，又梦到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的梦。 漆黑的桥洞下，冷风呼呼的朝着里面灌。 刑南艺冻的发抖，和简瑶脑袋抵着脑袋，在捡来的军大衣里面蜷缩成一团。 然后手被握住。 简瑶的手也很凉，却包裹住他的双手放在唇边哈气，一边哈一边稚气的说：“瑶瑶吹吹就不冷了。” 刑南艺低低的笑：“傻子。” 傻子瑶瑶把他的双手放到了唯一温热的咯吱窝里。 朝朝前，一边挤压他的手，一边费劲的环住他：“瑶瑶抱着，哥哥就不冷了。” 那会的确不冷了，只觉得暖，可为什么，现在觉得这么冷。 刑南艺无知无觉的蜷缩成一团。 “哥哥。” “哥哥。” “哥哥。” 一声声熟悉的呼唤钻入耳畔。 刑南艺睁眼，茫然的看着面前白软像个公主的‘瑶瑶’。 白软的小手没了年幼那个冬天像是焊在手上的冻疮。 热乎乎的碰触他的额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他，很软的小声问：“哥哥做恶梦了吗？” 刑南艺恩了一声。 “哥哥别怕，瑶瑶在呢。” 刑南艺环视四周，这是城南的别墅。 刑南艺从沙发上坐起身，热乎乎，和瑶瑶截然不同的体温挤进怀里。 刑南艺揽着她心不在焉：“几点了？” “十一点了。” “怎么还不睡？” “下雨了，害怕。” 刑南艺朝外看了眼。 雨下的很大，伴随着狂风，打在落地窗前，哗啦啦作响。 刑南艺看着雨出神。 目光下移，看到院子不远处的铁门。 铁门外是盏昏黄的灯，下面的门缝有手掌宽，现下漏出的影子，乌黑一片，伫立在原地。 刑南艺盯着凝眉。 ‘瑶瑶’说：“意涵姐姐来了，看哥哥在睡，出去等了。” 刑南艺嗯了一声要起身。 手腕被拉住，‘瑶瑶’软乎乎的说：“想吃披萨。” 刑南艺起身想去厨房，恰逢天上惊雷闪过，门外响起一阵短促的惊叫。 刑南艺脚微顿。 热乎乎的‘瑶瑶’挤上来，拉着他的手轻晃：“瑶瑶饿了，哥哥给瑶瑶做披萨。” 刑南艺脚步轻抬，径直去了厨房。 做完披萨一点点的喂她吃完，时间转瞬来到十二点，刑南艺打开伞出去。 ‘瑶瑶’跟了几步，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唇往下弯，轻声说：“哥哥早点回来。” 刑南艺目不转睛的盯了她一会，点头，手毫不犹豫的抽出来出去。 到外面打开门，一眼看见司意涵瑟缩在角落，背对他，似在避寒。 刑南艺凝眉：“你站在这干什么？” 司意涵看见他怔了下，站正整理了头发，把怀里搂着的文件递过来：“给您送陆氏金融的文件，这里面是我汇总的陆氏金融的现况。” 刑南艺盯了她几秒，单手接过。 司意涵朝前站，“我帮您拿着伞吧。” 刑南艺没说什么，在伞下就着门口的灯光翻阅，不过一瞬，手机电筒的灯光亮起。 司意涵站在了他面前，将风雨都遮住了。 刑南艺睨了眼，目光重回文件。 陆氏金融的规模非同一般的庞大，里面牵扯的权贵数不胜数，能在一天的时间里归总下来，即便是刑南艺，也很难做到。 刑南艺把文件收起来转身要进去。 跨过门回头，司意涵还在外面站着，本来只是湿了点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大半。 “进来。” “我就不进去了。”司意涵合上伞递过来：“雨太大了，您打着伞。” “下这么大的雨，你来了为什么不在车里等。”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说：“之前都进来，今天怎么不进来？” 司意涵抿抿唇没说话。 刑南艺扭头看向别墅落地窗。 温暖的灯光下，‘瑶瑶’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里。 刑南艺目光收回：“她让你在外面等，不进车里，就是等，而且不能进来。”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目光朝下，视线定格在她脚下不知何时积起的水洼，拎着文件转身出去。 第555章 司意涵朝后退了一步，从屋檐下直接退到了雨里。 刑南艺：“过来。” 司意涵重新朝前一步，手搅在一起，脑袋垂着。 刑南艺：“转身。” 司意涵没动。 刑南艺不耐的啧了一声。 司意涵转身了，后背全湿。 刑南艺睨了眼她手里的雨伞。 应该是刚才给他打伞挡风竖手机电筒照明的时候淋的。 一阵冷风吹过，司意涵瑟缩了下。 刑南艺盯了几秒，背靠门抽出根烟叼在嘴里，想拿打火机点燃的时候。 火苗凑近，刑南艺就着司意涵冻得发抖的手把烟点着，问：“什么时候来的？” “三个小时前。” 刑南艺说：“雨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司意涵抿唇：“不清楚。” 刑南艺咬着烟打量脑袋几乎要低到尘埃的司意涵，开口：“她不喜欢你。” 司意涵抬头：“什么？” “瑶瑶不喜欢你。”刑南艺淡道：“以后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惹她不高兴。” 司意涵的脸煞白毫无血色，刑南艺像是没看见，把烟头吐掉，“回去吧，看紧简瑶。” 刑南艺没要伞，拎着文件回去。 ‘瑶瑶’蹦蹦跳跳的围过来，心疼的说：“哥哥怎么不打伞啊，身上都湿了。” 刑南艺把手抽出来，靠着墙壁，环胸冷冷的上下睨她，启唇：“你主子没告诉你吗？” ‘瑶瑶’脸色煞白，喉咙滚动半响，下意识朝后半步，小声问：“哥哥在说什么啊？” 刑南艺说：“替身要有替身的觉悟。” 刑南艺朝前一步，环胸冰冷俯视：“别越界，否则，哥哥会把你……” 刑南艺声音冰凉像是毒蛇：“丢进海里喂鱼。” …… 简瑶后半夜蹲在马桶前把手机拿出来。 看着上面的消息颦眉。 ——心里有，轻重难辨，暂不宜行动。 简瑶微怔。 瑶瑶对刑南艺很重要，她以为重要到司意涵什么都不是。 简瑶盯着‘暂不宜行动’几个字，没回复，把手机放回去。 敛眉一点点的摸索着织围巾。 半响后站起身，在漆黑的洗手间里丈量围巾的长度，还有八十公分就结束了。 第441章 关系怎么样 简瑶打那后却没机会再织围巾了，基本常驻在陆氏。 在陆氏陆少卿的办公室里。 隔着窗户看司意涵在诺大的办公厅忙碌，充当工具人坐在会议室首位，看司意涵和陆氏金融的管理层开会吗，然后配合着叫来季清，让她签各种各样的合同。 简瑶找到机会和季清说悄悄话。 沈眠对季清的性子门清，为了不坏事，没说落落的事。 和她的解释是，安排了简瑶对付刑南艺，简瑶让季清干什么，季清就干什么，剩下的时间就在家里待着看看电视，浇浇花，什么都别做。 季清现在不听陆少卿的，但是听沈眠的，沈眠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简瑶长出口气，还真怕季清霸道的性子上头，暴露了不说，再一把年纪在刑南艺那受罪。 季清：“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哪有。”简瑶掐掐自己的脸：“我吃得好，睡得好，穿得好。” 季清打量简瑶，还是觉得瘦了，但却是精心装扮的样子。 从前简瑶最喜欢穿西服，盘着发，十几岁像个三十几岁的老古板。 现在绑着公主头，穿着裙子，画着淡妆，又文静又白软，感觉是瘦了点，但脸型偏圆，似乎又还好。 简瑶抿抿唇：“眠眠和您又联系过吗？” “联系了。”季清莫名：“既然好好的，为什么还不回来，让人以为我真中年丧夫又丧子，还把自己家的产业当玩笑，搞什么呢。” 简瑶指甲掐进了掌心，想问沈落有没有给您通电话，最后盯着季清没问出口，送季清去坐电梯。 回来的时候看见司意涵慌慌张张的在找人。 简瑶：“你在找我？” 司意涵因为熬夜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带了恼火：“你瞎跑什么！为什么不戴监听和项链！”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也没时间看，我戴了干嘛啊。” 司意涵拉住简瑶的手，直接把她甩进办公室。 堂而皇之当着所有人的面，啪嗒一声把办公室门反锁了。 简瑶靠坐在沙发上发呆。 半响后站起身在窗户前朝外看。 高智商人才之所以能成功。 除了有区别于旁人的高智商外，还有就是办事专注。 司意涵从前办事无比的专注，眉头紧锁，念念有词，现在时不时的朝着这边瞄一眼。 简瑶回去的路上套话：“你把我放家里吧，整天在陆氏，闲的发慌，出来上厕所你还要跟着，我麻烦，你办事效率也低。” “不行。” “为什么？” 司意涵闭眼靠着车背喃喃：“刑哥让我看着你，我不能让你脱离我的视……线。” 司意涵睡着了。 简瑶看着她出神，在心里默默的想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传来的消息。 刑南艺对瑶瑶是百依百顺，但不提从前，不接吻，不同房，同样，不提及他的私事。 第556章 问及便四两拨千斤，再问就皮笑肉不笑到让人不敢再问。 ‘瑶瑶’甚至尝试和保护她的保镖暧昧过。 刑南艺恍若未闻，没凶她，也没换保镖，只是在城南有她的别墅待着。 吃饭喂。 睡觉守。 笑闹陪。 然后没了。 看似宠溺，却并未走心。 简瑶不懂这是什么走向，为什么和之前对她不一样。 也摸不透司意涵到底在他心里是个什么位子，比‘瑶瑶’重，还是比‘瑶瑶’轻，让她迟迟不敢动作。 但……还是要动作。 陆氏金融一旦交割完成，南城就是刑南艺的天下了。 沈眠说没关系，可是……时间拖的太久了，简瑶很久没见过陈启明了。 简瑶在下车的时候顺走了司意涵的手机。 手机有密码。 输入刑南艺的生日，不对。 输入刑南艺出道的日子也不对。 想再试试的时候。 大门被打开，司意涵站在门口，眼神阴郁。 简瑶思索几秒，“你的手机密码是和刑南艺第一次遇见的日子吗？” 司意涵微怔。 简瑶盘腿坐在沙发上，在一片漆黑里笑的眉眼弯弯：“是吗？” 司意涵走近：“手机还我。” 简瑶仰头：“你有十天没见过刑南艺了吧。” 这些天，司意涵白天在公司，晚上回来睡车里。 早上在别墅全是凉水的洗手间洗脸刷牙洗澡。 后备箱常备一个行李箱，一直生活在简瑶的视线中，没离开过半步。 司意涵没说话。 简瑶好奇：“是有人不让你见他吗？” 季无绝说，那个雨夜后，司意涵就没去过城南了，‘瑶瑶’旁敲侧击问过发生了什么，无进展，根本摸不出到底到底为什么司意涵不去那了。 只是瞬间，司意涵眼圈红了，夺了手机就走。 伴随着大门被甩上，简瑶环视漆黑的四周，掐了掐掌心，有点急了。 给季无绝发消息：[让瑶瑶虐司意涵，不计任何代价]。 季无绝：[她已经暴露了，刑南艺未必会吃她那一套，只能先试试]。 隔天晚上简瑶看见回复。 季无绝：[不行，刑南艺不许]。 简瑶烦躁不堪，[我再想办法吧]。 季无绝说好。 简瑶手指微动，没想发的，手却像是长了自己的意识，莫名的发了出去。 [陈启明最近怎么样]？ 对面很长时间都没回，简瑶有点焦躁，再发一条。 季无绝说：[挺好的]。 简瑶盯着手机屏幕好半天，发：[和唐一珍怎么样]？ 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简瑶接起后听见季无绝说：“你知道？” 简瑶：“什么？” 季无绝沉默了好大会：“没什么。” “他最近怎么样？” 季无绝说：“知道南城最近怎么传你吗？” “知道。”简瑶说：“司意涵已经开始着手吞并陆家的公司了，南城现在应该都在传，说我欺骗季清，说是帮她管理公司，其实是和我未婚夫刑南艺一起抢陆家的产业。” “对，尤其是季清现在谁都不见，连陈贺也不见。” 简瑶抿抿唇：“陈启明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清楚。” 简瑶沉默了好大会：“陈启明最近怎么样？” “还行。” 简瑶点点头，“瘦了吗？心情怎么样？和那个……唐一珍怎么样？” “你想问什么？” 简瑶喉咙滚动：“他们关系现在怎么样？” 第442章 诡异 “陈启明很好。” 简瑶被这句话弄的一怔。 “从我的角度来看，陈启明成熟和内敛了很多，比从前要好。”季无绝说：“终于像个正常的三十多岁男人，简瑶……” 季无绝说：“我感觉，他和唐一珍在一起，比和你在一起要合适。” 简瑶蓦地就恼了，“他和我在一起哪差了！他和我在一起也很成熟也很内敛，也是个成年人！很好很好！好的不能再好！” 季无绝不想和她说这些：“等你消息，挂了。” 电话挂断，简瑶反手再打出去，电话再次被挂断。 简瑶还想打，看见上面所剩无几的电量，半响后环视漆黑一片的屋子。 没再打，把手机重新塞回去，坐在角落里抱着围巾发呆，彻夜未眠。 隔天简瑶绝食了。 也不是绝食，是吃不下去，胃口最近本身就不好，加上心里烦闷，一口都不想吃。 十几天没见的刑南艺出现在了面前。 简瑶背过身面对沙发里面。 蓦地整个人被拉了起来，一直放在茶几上简瑶没动过的粥，递到嘴边。 简瑶闭嘴不吃。 下巴突兀的被掐住，粥不由分说的朝着简瑶嘴里灌。 简瑶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把粥碗打翻，扬手给了刑南艺一巴掌。 屋里静了下来，半响后刑南艺偏过脸看向她：“你又想干什么？” 简瑶：“没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为什么不吃饭。”刑南艺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瘦成了什么鬼样子。” 简瑶不说话。 第557章 刑南艺看向门口的司意涵：“再送碗粥。” 简瑶把送来的粥打翻在地，冷淡的和刑南艺对视。 刑南艺说：“你想让陈启明去死吗？” 只是一句话，简瑶绷不住了。 想自由了去找陈启明。最快也是最稳妥的法子就是从司意涵下手。 可司意涵像是习惯了忍耐，被深情烧成一团灰都不愿意背叛刑南艺。 简瑶知道司意涵的软肋是什么。 是恐惧，恐惧被刑南艺赶走。 简瑶之前测算过。 按照刑南艺对‘瑶瑶’的在乎，让他把司意涵丢弃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就算做不到，借她的手狠狠的虐她一顿，让她像从前灌她酒一样逆反也行。 却怎么都做不到，刑南艺对那个‘瑶瑶’不走心，甚至连肾都不走。 司意涵软硬不吃，这样要怎么下手。 现在再听见刑南艺拿‘陈启明’威胁她，简瑶眼泪突兀的砸了下来：“你去吧。” 刑南艺微怔。 简瑶说：“去啊，他前脚走，我后脚就去死！” 刑南艺没动。 简瑶尖叫出声：“你去啊！” 刑南艺看了简瑶许久，抬手去擦她的眼泪。 手伸出去被打掉，再伸出去再被打掉，还要伸出去的时候。 简瑶腾身而起，把刑南艺压在身下，巴掌像是滚落的石子，不要钱的朝着刑南艺脸上砸。 凶狠的像是当年在会馆里用手机边角砸一模一样。 简瑶不知道扇了多少个巴掌，被刑南艺拽起来朝楼上走。 靠近房门的时候，简瑶惊惧后知后觉，手死死的扒着门不进去。 刑南艺眼底阴郁满布，抬手想把她手腕砸脱臼。 眼神微错，看见简瑶扒着门框，乌紫烂青的食指和拇指。 刑南艺开口：“再不松手，我就把这间卧室烧了。” 卧室的洗手间里有简瑶给陈启明织的围巾。 快要织完了，最多一个礼拜。 简瑶眨眨眼，松手了。 刑南艺拉着她朝屋里走了几步，半响后看向洗手间，开口：“吃饭吗？”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说：“不吃饭，这间屋烧了。” “吃。” 刑南艺蹲坐在洗手间门口，盯着同样盘腿坐下的简瑶。 等简瑶吃完，第二碗递过去。 简瑶接过，吃了两口胃里泛酸，手里的粥碗被抢走，整个人被拽起来，直接推进洗手间。 刑南艺把洗手间门关上走了。 简瑶怔松了好大会，环视四周片刻，抬头看向天花板。 心里泛起一个荒唐的念头，刑南艺是知道这里有她的宝贝吗？ 这想法太过匪夷所思，简瑶甩头丢掉。 晚上洗手间门被敲了敲。 简瑶开了条缝，看见来的新面孔微怔：“司意涵呢？” “被调去城南了。” 简瑶待人走后找出手机看见季无绝的消息。 [司意涵来城南了]。 简瑶这瞬间突然有点毛骨悚然。 为什么刑南艺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对，简瑶推翻这个想法，如果知道了，怎么会不阻拦，反倒顺着她的步子走？ 简瑶把这个恐怖到极点的想法按下，找出围巾织，晚上围在身上，看窗户里惨淡的星星发呆。 简瑶接连十天都没出过门。 十天里，司意涵也没来过。 季无绝断断续续的传来消息。 有刑南艺在，‘瑶瑶’没办法对司意涵做什么，只是秀秀恩爱，司意涵也没什么反应，逆来顺受，不言不语。 季无绝说：[你确定她真的喜欢刑南艺吗]？ [确定]。 [可，据瑶瑶看，没有半点喜欢的痕迹]。 简瑶坐在角落看着这行文字发了很久的呆。 半响后一下下的敲出字眼，良久后点击发送。 手机低电量报警，这是最老式的手机，当初送来的时候有个备用电板，但一个多月没充电，也已经快要没电了。 …… 城南别墅。 ‘瑶瑶’的甜笑和刑南艺不时的附和，朝着司意涵耳朵里钻。 司意涵悄悄的找出耳塞塞上。 耳朵里重回安静，司意涵轻轻吐出口气，接着做饭。 转身时，客厅里本来一起看电视的俩人不见了。 司意涵微怔，出去找，再回来，看见刑南艺从楼上下来。 司意涵摘掉耳塞：“刑哥。” 刑南艺换了身衣服：“瑶瑶呢？” “我不清楚。” 刑南艺皱眉下楼，司意涵跟着一怔，回头看见从厨房出来的‘瑶瑶’。 手里拎着一个冰淇淋，冲刑南艺做了个鬼脸：“我在这呢。哥哥别骂我，瑶瑶想吃冰淇淋。” 刑南艺莞尔：“该吃饭了，少吃点。” “好吧，我不吃了。” ‘瑶瑶’蹦跶哒的跑过去挤进他怀里，回头对司意涵一笑。 司意涵莫名感觉这个天真的笑很奇怪。 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第443章 我冷 夜半。 司意涵睁眼，掀开身上的毯子无果，还是觉得热。 下车吹了阵风，燥热依旧，扯扯衣领在城南别墅的院子外踱步。 第558章 院子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哭泣。 娇娇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院子外守着的保镖开口：“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用。”话出口才发现嗓子哑了，司意涵捏捏喉咙哑声道：“刑哥会处理。” ‘瑶瑶’的全部事，除了洗澡穿衣，刑南艺几乎包圆了，这种像是撒娇的哭泣，跟她没关系。 院子里的哭腔中突兀的夹杂了一句‘救命’。 司意涵微怔，手背后看了好大会院子门，朝前一步，轻轻推开了院门。 一眼看过去瞳孔一缩，落地窗前，‘瑶瑶’伏趴在地，衣衫凌乱，春光乍现。 司意涵朝里面扫了眼，没看见刑南艺的影子。 犹豫片刻，让保镖等着，把门关上进去。 ‘瑶瑶’哭的梨花带雨：“意涵姐姐，我疼。” 司意涵：“刑哥呢？” “在楼上，我脚疼。” 司意涵看了眼脚踝，没什么异样，非要说有的话，就是脚踝那多了抹红痕。 “姐姐，你去帮我叫刑哥下来看看我好不好？” 司意涵把人扶起来，“刑哥。” 接连喊了三四声，没人回应。 司意涵衣角被拽了拽。 ‘瑶瑶’说：“你帮我上去叫他啊，不然……不然我告诉刑哥你欺负我。” 司意涵把她拉起来放到沙发上，犹豫片刻，抬脚上楼。 敲敲房门没人应，司意涵凝眉推开，鼻尖微动，闻到一股甜香，强压心里的躁动像是开笼的野兽。 司意涵下意识想朝后退，但后背一股大力，猛的把她推了进去。 伴随咔嚓一声响，门被反锁了。 司意涵脸冷了下来：“开门。” “司意涵。” ‘瑶瑶’的腔调突然变了，从甜软腻人变成了轻笑。 “你只喝了两口汤，但他可实实在在的喝了两碗，一碗我的，一碗他的，姐姐，你的是药，他的是安眠药加药，不管怎么折腾，都不会醒过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他的第一次，司意涵，要么你，要么我，你选。” 司意涵冷笑想摸索手机叫保镖进来，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没了，司意涵气笑了：“你找死。” ‘瑶瑶’思索片刻，回忆短信内容。 “他对我的需求远比对你的大，这件事捅出来，你觉得，凭他对我的宠爱，我能不能把下药这件事栽到做汤盛汤端汤的你身上。毕竟，你喜欢他深入骨髓，你知，他也知。” 司意涵微窒。 “你与其在这和我掰扯，不如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也当是给自己这段漫长的暗恋一点慰藉。”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划过，司意涵额角往下掉落汗水。 ‘瑶瑶’接着说：“他没经验，只要清理得当，不会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对了，我会帮你保密并且善后。” “司意涵。”‘瑶瑶’悠悠道：“回头看看他，他就在那，哪怕是一次，让他属于你吧，不然你的人生多……可怜呢。” 司意涵回头看向屋里。 床头灯昏暗，刑南艺就躺在那，额角的汗水被床头灯照耀的闪闪发光。 司意涵现在很热，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炙烤。 刑南艺应该也很热，却满头大汗的蜷缩成了一团。 司意涵手攥住衣摆，沉默。 ‘瑶瑶’说：“去吧，去让他属于你。” ‘让刑南艺属于你’这句话对司意涵的诱惑力远比所谓的金钱和权势要重的多的多。 于她，像是一座山，在身后推着她，一步步的走近刑南艺。 司意涵在床边蹲下，遥遥的看向床上满头大汗，却像是在瑟瑟发抖的他。 司意涵到如今还记得和刑南艺的初遇。 那会她被后妈打的慌不择路。 不知道跑到了哪，只感觉再不跑，就真的要死了。 后妈说过，高墙里面都是贵人，她觉得贵人是不能招惹的人。 司意涵有点怕，但还是从高墙下的狗洞艰难的挤了进去。 一点点的空间，将她全身的皮刮的生疼。 进去后发现高墙之内，和家里也没区别。 不。 更荒凉了点。 但感觉却是安全的，因为这是高墙之内。 司意涵躲进一个空荡荡房间里的床底下，漆黑能给人安全感。 深夜的时候。 房门吱呀一声漫开，床帘被掀开。 漆黑的床下因为床单掀起漫进一缕昏黄的灯光。 漂亮到像是花斑蛇的刑南艺皱眉看着她：“你谁？” 司意涵挨打的时候经常听后妈说。 你为什么这么像你那该死的妈，漂亮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司意涵的亲妈出轨离开了，父亲又爱又恨，心里住着，也怨着，每逢这种话便沉默。 沉默像是默认，那会的司意涵记住了，漂亮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刑南艺太漂亮了，不是个好东西。 但她无处可去，只能朝里面一缩再缩，捂着脸想让他看不见她。 漂亮的坏东西来拽她，司意涵尖叫的像是待宰的猪。 手慌乱的抓落床板上贴着的一张张大红的钞票。 尖叫引来了不少人，床帘被放下。 司意涵就这么在床底下住了下来，到第三天又渴又饿的实在受不了，爬了出去。 第559章 恰逢外面来了很多人，司意涵被进来的刑南艺塞进了衣柜。 再后来，她忘了怎么留下来的了，只知道害怕，怕漂亮又冰凉的刑南艺。 不和他对视，不和他说话，不和他肢体接触。 刑南艺似乎是可怜她满身伤痕，瘦弱不堪，也似乎是怕她把他偷钱事说出去。 未赶过，也未留过。 往后五年，二人沉默的相依为命。 那五年，司意涵从未碰过刑南艺，开始是不敢，后来依旧不敢。 前些天握住他手臂的衣服，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极限。 而今。 司意涵手颤巍巍的伸出去，握住刑南艺的手，轻声说：“哥哥。” 司意涵朝前，汗水遍布的额头抵上他冰凉的手掌：“哥哥。” 刑南艺。 你是‘瑶瑶’的哥哥，但又何尝不是我的。 可为什么你只看得见‘瑶瑶’，怎么都看不到我。 握着的手轻轻颤动，慢吞吞的反握住了司意涵的手。 司意涵惊住，下意识想收回，整个人被拽上了床。 刑南艺身上高烫，眼圈通红，盯着司意涵说：“我冷。” 第444章 对不起 简瑶在天色泛亮的时候睁开眼，走去房门口开了条缝。 昏暗的客厅门口，缓缓跪坐下一个人。 倚着房门，凌乱的长发垂下，看着像是要碎了。 简瑶挑高眉下去，走近想蹲下的时候。 “刑哥那我已经清理干净了，告诉你的瑶瑶，今晚的事，给我闭嘴。”司意涵抬头，直勾勾的看着她，“敢在刑哥面前多说一个字，我一定会！杀了你！” 天色不过打了个鱼肚白，屋里还暗着，但简瑶就是看清了司意涵。 衣服皱巴巴的，衬衫领口的扣子不翼而飞，脖颈那全是斑驳痕迹，唇角上一块巨大的血痂。 简瑶心里舒爽极了，轻笑道：“怎么杀，像杀了沈眠一家那样吗？” 司意涵：“是。” 简瑶脸沉了下来。 司意涵跪坐原地，死死的瞪着她，半响后眼圈泛红，轻声说：“求你。” 司意涵跪坐着朝简瑶挪，声音很轻：“求求你，别告诉刑哥，不能告诉他，绝对不能告诉他，我……” 司意涵抓着简瑶的裤脚：“我……我求你。” 简瑶居高临下的看了她许久，蹲下和她对视：“放我出去。” 司意涵摇头，“你知道的，不可能。” 简瑶说：“你可以跟着我。” “你去哪？” 简瑶捏了捏口袋里的糖：“我想去看看陈启明。” 司意涵应下了，但表示现在不行，陆氏金融结束后，子公司的资产整合用不到简瑶，现在出去太突兀。 让简瑶等待，有机会她会带她去看，却只是看，再多不行。 司意涵虽狼狈，但眼神坚决异常。 简瑶答应了，多日缠绵不断的阴郁和烦闷，就这么散了，一蹦一跳的转身上楼。 进房间前，扭头朝楼下看了眼，司意涵还跪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瑶没理会，钻进洗手间，把围巾拿下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嘿嘿的笑了。 待早上天亮后洗脸刷牙，眼神微错，看见自己的脸了。 之前一直没细看，这一看，突然发现她真的瘦了很多。 裙子大了不少不说，脸上都没肉了，眼睛就变的很大。 不算丑，但是和光彩照人的唐一珍比…… 简瑶皱眉好大会，下楼找人送饭。 早上吃了两块三明治，中午吃了两份米饭。 傍晚吃饭的时候房门被打开，进来七八个女人抬着盒子朝楼上走。 “刑哥嘱咐我给你送来的换季衣服。” 简瑶哦了一声：“你还好吗？” 司意涵走路都有点不利索。 九月的天围着一条丝巾，但还是脸色苍白。 司意涵抿抿唇，手微抬，待门口监控的红点消失后硬邦邦道：“我有点不舒服。” 简瑶微怔。 司意涵说：“就那里……不太……舒服。我……我该怎么办？” 简瑶愕然，“你……” 简瑶想说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憋了憋开口：“去医院啊。” “这要挂什么科。”司意涵手绞着衣服：“挂外科吗？” 简瑶匪夷所思：“你前半生都在干什么？” “学习，刑哥喜欢看我学习，看着我读书的样子，说像是看见了你，他说他一直想送你去上学。” 简瑶微怔。 司意涵说：“刑哥床底下藏的都是钱，我从开始接触书本自学开始，就奔着最挣钱的金融去的，没研究过别的。” “挂妇科，你这应该是撕裂伤，医生要检查的。” 司意涵说好。 简瑶：“你嘴上的疤怎么和他解释的？” 司意涵嘴巴上被撕了很大一块口子。 “他没注意。”司意涵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语气平平：“他和平时一样，没朝我看一眼，也没注意到我嘴上有伤口。” 简瑶戳米饭朝嘴里塞：“喜欢吗？” “什么？” “刑南艺的温度和味道。” 司意涵苍白的脸红了点，轻轻的恩了一声。 简瑶掀眼皮睨了眼：“想要吗？属于你，长长久久的属于你。” 第560章 司意涵起身就走，脚步急促又烦躁。 简瑶开口喊：“陆家还没收尾结束，现在还来得及，我能帮你把陆家全挪到你的名下，凭你的能耐，能把他关起来，日日抱着他闻着他的味道。” 司意涵摔门走了，到外面镇定了呼吸，转身上车。 司机道：“回城南吗？” “去医院。” “您身体不舒服？” 应该没人知道，司机大约也只是随口一问，但司意涵有点慌了，改口：“没……没有。不去医院了，去……去城南。” 司机应下，想再问问她嘴是怎么了，看她紧张不安的样子，最后没问。 车停在城南别墅门口，司意涵让司机撤下，坐在后座发呆。 手机叮的下响了，司意涵吓了一跳，接起哑声道：“刑哥。” “把监控平板送进来。”刑南艺声音沙哑疲倦。 司意涵说是，拎着平板下车进去。 刑南艺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嘴边叼着根烟，神色难辨。 司意涵轻轻的深呼吸一瞬，把不舒服压下去，尽量控制着一切如常的走近，将平板递过去。 刑南艺接过打开，嘴里噙着的烟，烟灰往下掉，啧了一声，身子前倾。 司意涵走近，手去捏他嘴角的烟头。 无意间，手指碰到了刑南艺的唇角，冰冰凉凉的，但是很软。 只是瞬间，司意涵脸红透了，手不自觉的哆嗦了下，烟头没拿稳，直接掉落在刑南艺腿上。 司意涵慌了神，身子前倾，手伸出去拍他的腿：“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话没说完，手腕被握住。 司意涵微怔，抬眸的瞬间，恍然惊觉，太近了，俩人的距离近到僭越了。 司意涵后撤想走，手腕被握的很紧。 眼神慌张和他对视，心口突然猛的一惊，因为刑南艺盯着她的眼神，很复杂，隐隐的，带了杀气。 司意涵声音发颤：“刑……刑哥。” 刑南艺打断：“我昨晚做了个梦。”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说：“梦见简瑶抱着我喊哥哥，我总感觉味道似乎不太对，但这个味道却似曾相识，所以我放纵了这个味道缠着我。” 刑南艺眼神冷到极点。 手指微抬，勾住司意涵脖颈的丝巾。 丝巾轻飘飘的散了，脖颈青紫斑驳一览无余。 刑南艺攥着司意涵手腕的力道紧到像是要生生折断。 司意涵眼泪夺眶而出：“对……对不起。” 第445章 驱逐 司意涵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对……对不起刑哥，对不起，对不起。” 刑南艺盯着她没说话。 司意涵唇不停的打颤：“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刑哥，您原谅我这一次，我不敢，再也不敢了。” 刑南艺盯了她许久，手松开，“简瑶拿这件事和你交换什么条件了？”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说。” “她想见陈启明一面。” 刑南艺低头重新摆弄平板。 修长的手指一帧帧的划过。 客厅没有。 卧室没有。 只剩下洗手间了。 刑南艺盯着平板中洗手间紧闭的房门说：“你怎么说的？” “我说现在不行，要等到以后。”司意涵解释：“只是远远看一眼，我没有，也不会背叛您。” 刑南艺喃喃打断：“她可真爱他啊。” 司意涵沉默了。 刑南艺说：“你猜她下一步想干什么？” “不……不清楚。” “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司意涵手指搅在一起，因为用力，指骨泛起凛凛青白，“陆家还没收尾结束，现在还来得及，她能帮我把陆家全挪到我的名下，让我……” 司意涵喉咙滚动：“让我……” 刑南艺说：“让我属于你。” 司意涵脸刹的一下白透了，“对不起。” 刑南艺久久后才开口：“原来她折腾这么多小动作，打的主意是从你这里……下手。” 俩人说的话其实一直不在一个频道。 司意涵说的是昨晚的事。 刑南艺问的字字句句是简瑶，像是对昨晚他们之间的事丝毫不在意。 司意涵说不清楚刑南艺因为暴怒斥责她，或者是让她远离，还是这种完全不在意，更让她心里空落落。 只知道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破的大洞，就这么突兀的破的更大了，飒飒的朝着里面灌冷风，几乎要把她吹的四分五裂。 司意涵浅浅的深呼吸：“刑哥。” 刑南艺打断：“陆家的产业还要整合多久？” “二十天。” “这段时间都是你手下的人在整理？” “是。” “你去。”刑南艺淡道：“别交给你手下人了，自己去，半个月，把陆家的产业料理清楚。” 司意涵还没来得及应，听见刑南艺说：“解决完后离开这里，出国。” 司意涵豁然抬头，怔怔的看着刑南艺。 刑南艺直视她：“之前我告诉过你，把对我的心思收起来。” 司意涵解释：“我没有。” 刑南艺挑高眉。 司意涵握了握衣摆，开口：“事不过三，这才是第二次，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561章 “让简瑶看出来，已经算是第二次了。”刑南艺从口袋里掏出烟重新叼在嘴里。 烟雾浅淡，声音更淡：“司意涵，事不过三，已经是第三次了。” 司意涵抿抿唇：“我错了。” “走吧。” “刑哥。” “走。” 司意涵顿住。 刑南艺把平板递过去：“走前的半个月，你接着出现在她身边，顺着她演，给她希望，把陈启明的事往后推。” 司意涵怔怔的看着他。 半响后环视四周，突然想起刑南艺最开始说的话。 简瑶不会轻易认输，会小动作不断，不停的挣扎，与其一次性碾碎让她绝望的疯了，不如随便她折腾，最后慢慢的把她的希望碾碎。 司意涵心里突然生出了点希望，看向刑南艺：“您留这个瑶瑶在这，是因为清楚这是简瑶的小动作？” “不全是。” 希望来的快，破碎的更快，司意涵不死心：“不是因为简瑶的算计，不是因为您想给她希望，您才和这个瑶瑶在一起的吗？” 刑南艺说：“是退而求其次。” 司意涵怔住。 “我感觉……”刑南艺轻轻的笑笑：“简瑶可能永远也变不回我的瑶瑶了，到那会……” 刑南艺抬头看向司意涵：“没个冒牌货在我身边待着，我会想杀了简瑶。” 司意涵愣住。 刑南艺扒了扒发，低声说：“想从你这下手，最便捷的途径明明是像三年前那样在我身边哄着我，而不是被关起来费劲巴拉的朝我身边送人，真的……欺人太甚。” 刑南艺低头轻轻的笑了笑，轻笑变成了朗笑，半响后脑袋低垂喃喃：“爱上别人，心里全是别人，不舍得给他塞人，却给我塞，还不是一个，是一个又一个，她可真行。” 司意涵没说话，沉默的看着他。 良久后刑南艺说：“我真的好憋屈啊。” 刑南艺喃喃道：“憋屈的感觉五脏六腑都拧巴在一起，快要碎了，我这么憋屈，她不能好好的。她要……” 刑南艺声音低沉阴冷像是地底下钻出来的魔鬼：“她要心里满满的全是希望，然后一朝希望破碎，她要和我一样，亲眼看见自己爱的人爱上别人，亲眼看着她偏爱的，心软的全部人都离她远去，我心里的憋闷，要原封不动的全部还给她。不然……” 刑南艺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喃喃：“老天爷对我未免太不公平了。” 司意涵挤出话：“可当初，您想的明明是让她变回从前的样子。” “但她还能变回去吗？”刑南艺豁然抬头看向司意涵：“她变不回去了！既然如此，不如毁了！毁的彻彻底底！” 屋外静了下来。 只余飒飒不断的风声。 刑南艺说：“你走吧，把我交代给你的做完，然后离开这里出国，再也别回来了。” 司意涵手死死的搅吧在一起，挤出笑：“刑哥，我对您还有用。” 刑南艺挑高眉：“什么用？” 司意涵解释：“陆氏产业繁杂，陆氏金融里夹杂了南城无数权贵，我能解决，全部都能解决，等一切结束后，我可以帮您，这个假瑶瑶如果您腻烦了，我还可以给您找下一个，找下下个。” 司意涵嘴巴因为血痂几乎张不开。 话说多了。 血痂突兀的就开裂了。 鲜红的血液从唇角流了下来。 司意涵慌了。 擦了一下后感觉没擦干净。 背过身大力擦，擦到没有血液后回身接着说：“您十八岁进圈送我出国后，我三年就修完了本硕博，创立公司，挣了很多钱，我很厉害的，刑哥，您把我留下来，我对您有用，您别……” 司意涵讨好的笑，“您别赶我走好不好。” 刑南艺说：“可我看见你，会恶心。” 第446章 遗憾 司意涵满腔的话乍然而止。 只剩下眼泪像是生出了自我意识，缠绵不断的顺着眼眶往下掉。 眼泪模糊了视线。 却模糊不掉刑南艺冷漠的声线。 刑南艺说：“我有洁癖，你知道吗？” 知道。 刑南艺小时候因为长得漂亮，没少被刑家的人磋磨。 洁癖最严重的时候，已经演变成被混不吝的人碰一下会生理性的恶心。 进演艺圈后找了心理医生，慢慢的，算是好了。 刑南艺说：“我现在看见你，旧病复发，很恶心。” 场中静了下来。 刑南艺保持着递平板的姿势：“走吧。” 司意涵死死的咬住唇，垂头朝前一步，手伸出去拿平板。 刑南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她接住的刹那收回。 司意涵转身走了，到外面没忍住，背靠大铁门，滑坐在地。 刑南艺重新点了根烟。 坐在秋千上侧目看铁门昏黄灯光下的影子。 待人起身离开后给二万打电话：“送司意涵去医院。” “意涵怎么了？” “不舒服。”刑南艺淡道：“你去送，别说我安排的。” 对面应下。 刑南艺把手机放下，抬头看向天空。 半响后手抬起，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稀稀疏疏的声响漫进。 第562章 刑南艺侧目看向门口。 ‘瑶瑶’从门口探出个头，讨好道：“哥哥。” 刑南艺转动了脖颈，展颜一笑：“过来。” ‘瑶瑶’平白的毛骨悚然了，手指蜷了蜷，走近。 近在咫尺时，刑南艺伸手：“手机给我。” ‘瑶瑶’怔住。 刑南艺笑容温柔又缱绻，说的话却冷到了极致：“听话。” ‘瑶瑶’哆嗦了下，把手机递过去。 …… 深夜。 简瑶收到了季无绝的消息。 司意涵今晚情绪波动很大，看刑南艺的眼神带了埋怨，看‘瑶瑶’的眼神带了杀气，再扑腾扑腾，有望让她反水。 简瑶长出口气，手指点点：[让瑶瑶注意安全，我手机没电了，找到办法充电前，不能和你联系了，你见机行事]。 季无绝回了个恩。 手机滴滴两声，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二。 简瑶喉咙滚动，手指一下下的敲出陈启明的电话。 脑袋朝后，抵着墙面闭眼两秒，再睁开，把电话打出去。 小心翼翼的竖起贴在耳边，将整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简瑶抓紧围巾，抿唇想开口。 唐一珍娇滴滴的声音传进来。 “谁啊。” 简瑶唇角的笑僵住。 “启明，有你的电话，你澡洗好了吗？” 简瑶唇角的笑消失的了无踪迹。 电话对面陷入一片安静。 简瑶垂首看了眼，漆黑一片，手机没电关机了。 简瑶抱着围巾在洗手间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接下来五天，别墅里没来人。 本该按捺，但实在按捺不住，那通电话让简瑶身体内部像是烧了一团火。 想着要增重，要早睡，要养肤，但就是睡不着吃不下。 第六天，简瑶砸门要见司意涵。 司意涵在深夜前来，开门看见门口沙发上呆坐着的简瑶，把门关上走近。 简瑶抱着膝盖仰头：“我什么时候能去见他。” 司意涵：“监控还没关呢。” “我什么时候能去见他。”简瑶重复：“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司意涵在对面坐下：“简瑶。” 简瑶开口：“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见他。” “如果你是瑶瑶，你能忘了陈启明，对刑哥心软吗？” 简瑶微怔。 司意涵脸色苍白，靠坐在沙发上问：“能吗？” “不能。” 简瑶很确定她不是，谈何心软。 而且事到如今。 刑南艺和司意涵对沈眠一家下手，无法原谅，不管前缀是什么，都是如此。 司意涵哦了一声。 “我什么时候能去见陈启明。” “等等。”司意涵起身要走。 简瑶快步下沙发拉住她：“等到什么时候？” 司意涵：“过几天。” “几天？” 司意涵侧目盯着简瑶。 屋里一直没通电，夜深的光源全靠落地窗洒下来的月光，但就是一眼看见了简瑶眼底的惶惶然。 司意涵没说话。 简瑶手朝下，握住她的手腕：“你别逼我告诉刑南艺，你爬上了他的床。” 司意涵皱眉：“你手怎么这么凉。” “到底几天！”简瑶尖叫出声：“几天几天！” 司意涵：“十天。” 简瑶的尖叫乍然而止，眼睛直接就亮了，抿抿唇开口：“时间太长了。” “我尽量早点带你去。” 司意涵转身要走。 听见简瑶说：“你的眼睛为什么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司意涵顿了足。 为什么呢？因为刑南艺不要她了，她要走了。 司意涵没理会，抬脚朝外走，手腕再次被拉住，简瑶眼圈通红：“如果刑南艺要驱逐你，你是会乖乖的被驱逐，还是会奋起反抗，将他握在自己的手里。” 司意涵没说话。 简瑶握住她的肩膀：“说啊！你是逆来顺受，还是反抗！” 司意涵盯了简瑶好大会，挣开她转身走了。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诺大的别墅再次只剩下简瑶一个人。 一种近乎毁灭的想法蹿入了简瑶脑海。 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刑南艺的掌控里，全部的全部，包括要从司意涵下手。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简瑶隔天把手机拿到了客厅，放在茶几正中央。 一天、两天、三天，没有动静。 简瑶把手机从窗户砸出去，直接砸到了外面的保镖身上。 保镖捡起来看了眼，找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 不知道打给谁，只知道没人来，别墅静的像是深埋地底，与世隔绝，简瑶再度绝食了。 第三顿的时候刑南艺来了。 倚靠在门口，手插兜，嘴里噙着根烟，烟雾缭绕下，眉眼冷淡。 简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例如？” “手机、瑶瑶。”简瑶一字一句：“下药。” 刑南艺没说话。 沉默在某种时候相当于默认，简瑶难以置信：“既然知道，为什么放纵我继续？” 刑南艺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简瑶，蓦地莞尔一笑，“你聪明到让我感觉到了遗憾。” 第563章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轻声说：“知道遗憾什么吗？” 第447章 请 刑南艺说：“遗憾你的希望不够多，不够满，你该满怀希望到像是之前几天，每天吃很多饭，一反常态的拨弄衣柜里我给你买的裙子，拿着那些对镜子一照再照，嘴角的甜笑像是吃了香油的老鼠。” 因为简瑶的不应声，屋里再次静了下来。 刑南艺目不转睛的盯了她很久，转身就要走。 衣角被拽住，只是轻轻一动就能挣脱，刑南艺却没动，手指蜷了蜷，转身俯视她：“干什么？” 简瑶屈腿坐在沙发上，因为脸瘦下去，显的很大的眼睛往下滑落一行泪，“我跪下和你认错好不好？” 刑南艺怔住。 简瑶侧脸被落日的余晖照耀的像是镀上了一层夕阳西下的凄凉，眼神空洞，睫毛颤抖，期期艾艾的说：“我和你认错，我说我错了，你……” 简瑶晃了晃刑南艺的衣角，轻声说：“你放我出去，行吗？” 沈眠对简瑶说的是忍耐，蛰伏，吃好睡好，保护自己，等待，等待他们回来。 但简瑶真的做不到，因为……陈启明不等她了。 简瑶害怕就这么不知陆少卿归期的等待下去。 陈启明就真的不是她的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溜走，这种恐慌在简瑶脑海中放大了无数倍，让她几乎快要崩溃。 简瑶拉紧刑南艺的衣角：“你放我出去行吗？” 简瑶脑袋朝前，靠着刑南艺的衣服，泣不成声：“对不起，我不该招惹你，不该算计你，不该利用你，对不起，你原谅我。” 简瑶额首，泪眼模糊的看刑南艺：“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屋里落地有声，只剩简瑶细细碎碎的哭声，和猫似的哽咽。 “我错了，真的错了，你放我出去，行吗？” “你哪错了？” 哪都错了，时间朝前追溯，一晃三年前就错了。 不该贪心，不该好高骛远，不该与虎谋皮，不该利益熏心，不该……松开陈启明的手。 哪哪都错了，大错特错。 简瑶说：“我不该贪婪无度，不该恶毒没有下线，不该……弄丢了你的瑶瑶。” 眼泪被抹去，刑南艺说好。 简瑶以为自己幻听了，茫然道：“什么？” 刑南艺俯身，把简瑶脸上的眼泪一颗颗的擦干净，手朝下，握住简瑶的手：“我带你去见陈启明。” 不该如此，因为危险。 但简瑶却控制不住，眼睛不可自制的从空洞变成了喜悦，满的像是要溢出来。 刑南艺翘唇：“明天下午，我带你去见陈启明。” 说罢伸手：“我发誓，不会动他一分一毫。” 简瑶点了头，拼命按捺唇角的笑，却按捺不住，讨好的笑：“谢谢哥哥。” 刑南艺走了。 简瑶脑子也乱了，在别墅里上上下下很多圈。 想把脑袋腾空，想想刑南艺这举动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伤害陈启明。 但就是腾不空，思索不到一秒，就开始乱七八糟的神游太空。 想和陈启明见面要说什么，穿什么，要怎么做，让陈启明隐晦的知道自己很在乎他。 脑中甚至窜出一个恶劣到极点的念头。 与其放任他的心被唐一珍占据，不如告诉他，自己现在的处境，为什么之前在医院那样说。 可……如果说了，陈启明会不会有危险？ 陈启明危险重要，还是离开她，喜欢上别人重要？ 简瑶晚上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滚来滚去怎么都睡不下，爬起来从窗户朝外看，喃喃：“怎么办？” 简瑶隔天早早的在门口等。 四点，屋门被打开。 刑南艺看见简瑶笑了声：“怎么穿成这样？” 简瑶穿的很潦草，皱巴巴的休闲服，胡乱绑起来的低马尾，没化妆，素面朝天，便越加衬的眉眼下的淤青重的吓人。 简瑶手背后搓了搓，避重就轻：“咱俩的很像情侣装呢，都是一个颜色。” “是吗？”刑南艺意味深长：“这么巧啊。” 简瑶怕刑南艺再说，出去直接钻进了车里，刑南艺跟着上车。 一路无话，简瑶侧目看向外面，怔松了好大会：“这是哪？” “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简瑶下车，跟着刑南艺进去。 门口迎宾伸手拦住：“现在还没开始。” “没开始就不能进？”刑南艺摘掉墨镜，分外强横：“谁家的规矩？” 气场太盛下，迎宾支吾：“那请出示下你们的请帖吧。” 刑南艺：“没有。” “你们没请帖，不能进介绍晚宴。” 简瑶插嘴：“什么介绍晚宴？” “陈家少奶奶婚宴前三天的介绍晚宴。” 豪门家族有介绍晚宴。 简瑶当初和陈启明办婚礼没有，因为婚礼太仓促了，那会的她怀着孕，加上瘦，还有点重感冒，陈家怕来回折腾，再出了什么意外。 后来简瑶陆陆续续的参加了不少豪门间的介绍晚宴。 这是双方亲友见面认识的日子。 今天过后，在双方家族的认定里，俩人就已经是夫妻了。 简瑶怔怔的再问一遍，“是谁和谁的介绍晚宴？” 第564章 “陈家少爷陈启明，唐家千金唐一珍。” 简瑶长长的哦了一声，“陈启明，唐一珍。” 简瑶低头喃喃：“陈启明和唐一珍。” 刑南艺说：“还进去吗？” “进。”简瑶对刑南艺笑笑：“哥哥，你带我进去。” 刑南艺手搭在简瑶肩膀上示意迎宾放行。 迎宾为难道：“没请帖真的不能进。” 争执不下时，门内走出二人。 前面站着的戴眼镜的斯文男是唐一帆，后面西装笔挺的男人是陈启明。 刑南艺展颜一笑：“我带我未婚妻来参加陈家公子陈启明和唐家千金唐一珍的介绍宴。” 唐一帆扫了眼简瑶，侧目看向陈启明，片刻后说：“这是我唐家和陈家的介绍宴，不接外客。” 话音落地，唐一帆被一脚踹翻在地。 只是一个动作，门口不知道从哪乌泱泱的冒出了很多人。 为首的是二万，手一挥，三人朝前按住唐一帆，剩下的十几人齐刷刷的站定在刑南艺身后。 刑南艺手搭着简瑶的肩膀，挑高眉轻笑道：“接外客吗？” 陈启明侧身伸手：“请。” 第448章 别和她结婚 简瑶被刑南艺揽着朝前走。 经过门口的时候看了眼身边站着的陈启明。 陈启明……和之前差不多，没瘦没胖，不对，更精致了点。 西装革履，经常蓬松张扬的发一丝不苟，鼻尖微动，隐约可闻香水味，和她对视的眼神陌生又客气。 陌生又客气的陈启明对简瑶点了头，“请。”声音稀疏平常，像是在和陌生人对话。 简瑶喃喃：“好。” 现在不过五点，距离九点开始的晚宴时间还很早。 简瑶被刑南艺拉着在旁边坐下，安静的看大厅里人来人往的布置场地。 不大会，唐一帆走近：“今晚是唐家和陈家的大日子，方便聊聊吗？” 刑南艺手在简瑶脑袋上压了压：“等我。” 刑南艺起身走了，简瑶自己坐着看会场。 “你让让。” 简瑶微怔：“你在和我说话？” 侍应生说：“不是你是谁？你让让，这边的凳子要绑上白玫瑰。” 简瑶站起身退到一边，看侍应生给凳子铺上精致的垫子，绑上白玫瑰，然后看她们一一摆放桌椅，鲜花美酒，红地毯，无一不精细，无一不妥贴。 “你怎么一直站在这啊。”刚才赶简瑶的侍应生好奇的凑近：“你谁啊。” 我是谁？ 简瑶掌心漫出密密的冷汗，喃喃：“我是谁？” “你是我们这的侍应生吗？还是来参加介绍宴的，不对啊，介绍宴还有两个多小时呢，你穿成这样也不像是来参加……” 侍应生年纪偏轻，说话声音清脆，普通话也标准。 按说听在耳朵里该清清楚楚，但简瑶耳朵里却像是生出了回音。 茫茫然的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看见侍应生脸越靠越近，回声跟着变大了。 “你是热吗？怎么出这么多汗？” “你抖什么啊，喂，你怎么了？” 简瑶朝后退，不知道退到哪，脚猛的碰到一个阻物，手挥动间，哗啦一声响。 简瑶掌心刺刺的疼让她终于回神，恍然的看向被自己打翻的一瓶香槟，掌心恰好按在了香槟的碎片上，红色的血液渗出。 “你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这瓶香槟多少钱啊。” 简瑶被围上来处理的人挤到一边，低头看了好大会不停流血的掌心，慢半拍的开始找陈启明的影子。 却发现很难找，场地巨大，人员繁多。 简瑶想抽纸擦掌心的伤口，想了想没擦，走去后台。 帷幕后面漫进说话声。 “这条音频要加进去吗？待会介绍宴在大屏幕上放出来。” 陈启明说：“恩。” “我放了您看看。” 简瑶掀开帷幕一角，看见工作人员在敲打电脑，陈启明手插兜看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面闪过的是陈启明和唐一珍的婚纱照。 简瑶抓着帷幕的手紧了紧，想开口喊他，但喉咙间像是卡了一块痰。 她和陈启明没有婚纱照，有的只是婚礼上抓拍的一张照片，那会的简瑶拘谨看前方，陈启明侧目看她。 只有那么一张，可他和唐一珍的婚纱照……好多啊，一张一张又一张。 有陈启明背着唐一珍的，有俩人挎着胳膊的，有俩人相视一笑的。 简瑶看的出神，眼睫轻颤，和转身的陈启明对视了。 陈启明原地顿足，片刻后走近撩高帘子要出去。 简瑶握住他的掌心。 陈启明抬起的脚停顿两秒，放下。 简瑶看着俩人的手，轻轻的呼吸了一瞬，“我……我最近过得不太好。” 声音有点轻，像是气音，加上沙哑，简瑶觉得不太好听，抿抿唇抬头，再说一遍：“我……” 话没说出口，和陈启明对视一眼后，眼圈红了，“我……” 冰凉手里温热的掌心抽出，陈启明朝后退了一步，距离客气又疏离：“我还有事，先走了。” 简瑶转身追了两步：“陈启明。” 陈启明顿足。 简瑶走近绕到他面前，被血迹模糊了的右手抬起：“我的手受伤了。” 第565章 “我的黑眼圈特别重。” “我瘦了很多。” “吃的不好，穿的不好，睡的也不好。” 简瑶语速很快，哆哆哆的朝外说，怕陈启明看不见，手朝前怼，一直怼到他眼前。 脚尖竖起，另外一只手指着黑眼圈摇摇晃晃的凑到陈启明面前：“你看看。” 陈启明垂眸，长睫微颤，盯着她掌心没说话。 简瑶说：“我最近过得真的很不好。” 陈启明掀眼皮看向简瑶，哑声道：“所以呢？” 简瑶昨晚想了很多，准确来说不是昨晚，一直到来的路上还在想。 要不要说？要不要说？天平是持平的，说和不说各占一半。 这瞬间，失去陈启明的恐慌，悄无声息的把怕陈启明遇到危险压了下去。 简瑶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自私的，自私到令人发指。 她宁愿陈启明被欺负被伤害，也不想陈启明不属于她。 没属于过就罢了，已然属于，食髓知味，就这么归了别人，凭什么？ 简瑶从没这么想要一样东西，想到抓心挠肝，五脏六腑都挤成了一块，让她再次没下线的不择手段。 简瑶满是血的手握住陈启明的手：“我在医院那么说，是为了保护你，南城现在是刑南艺的了，我怕刑南艺对你下手，陈启明，我是在保护你，你别……你别和她结婚。” 简瑶双手握住他温热的手，“别和她结婚，再等等我，等等沈……” “瑶瑶。” 简瑶的话乍然而止，握着陈启明的手下意识松开，整个人朝后退了一步。 刑南艺倚靠在后台门口，眉眼含笑：“过来。” 简瑶重新看向陈启明：“我和你说的你听懂了吗？” 陈启明没说话。 刑南艺：“瑶瑶。” 简瑶朝刑南艺走近，被揽着走了几步，回身：“你听懂了吧。” 陈启明抬眸，“听不懂。” 简瑶到看不见陈启明的背影才回神。 刑南艺抬起她的手端详了几秒，蓦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简瑶哑声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的小动作真有意思。”刑南艺手抬起把简瑶鬓边的发捋到耳后，轻笑道：“用穿的像个叫花子，苦哈哈的脸，割破的手去博得别人的感情，有意思到廉价。” 第449章 心情很好？ 简瑶眼圈红了，若是可能，她又何尝想廉价。 简瑶把手抽出来转身就走，肩膀被拉住，整个人被动的进了刑南艺的怀里。 刑南艺说：“介绍宴还没开始呢，咱们不走。” 简瑶沉默了几秒，跟着他一起坐上布置好的餐桌。 时间在迈入七点的时候，人稀稀疏疏的开始出现，穿着华丽，含笑潋滟。 有的看见简瑶的时候怔了下，却体面的没说什么，有的面色难看靠近想说几句，被唐一帆拦下。 一时间，简瑶和刑南艺坐的桌子，无人靠近。 “南城差不多的权贵现在都知道了。”刑南艺托腮悠悠道。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自说自话：“都知道陆家马上要属于我了，今晚，我会让你大大方方的看完介绍宴，没人敢赶，也没人敢说你一句。” 刑南艺脸凑近简瑶面前：“开心吗？” 简瑶专注的看着门口，看见季无绝出现，一直扣着中指的指甲顿住。 介绍宴靠近九点，双方父母入场，简瑶在看见陈贺影子的时候，起身想走。 肩膀被按住，刑南艺说：“看完。” 简瑶接着坐下了，停下的拇指重新开始抠弄中指。 嗞拉一声，中指渗出了血，简瑶把手揣进口袋，捏着糖果来回旋转，压抑内心的局促和慌乱。 刑南艺睨了眼简瑶，皱眉，“你抖什么？” “没。”简瑶按住发抖的腿：“没。” 刑南艺微怔，手伸出去探了探她的额头，把人拉过来，额头轻抵，简瑶额头上全是汗，但却没发烧。 握住她的手，冰凉到像是冰窖里拿出来的，刑南艺突然发现简瑶的五指不止凉还很僵硬，皱眉想说话的时候。 简瑶把手抽走，“我去个洗手间。” …… 简瑶到洗手间把门锁上，一个个的开洗手间的隔间门，在最里面找到了季无绝。 简瑶大气长出，转身想再确定一遍有没有人。 季无绝打断：“没人，有人我也没这么顺利进女洗手间。” “刑南艺在门外，长话短说。”简瑶深吸口气：“陆少卿一家还活着，不久后就会回来，让陈启明等我。” 季无绝愣住。 简瑶：“告诉陈启明，我所为皆是他，全是为了保护他，保护他一家，从头至尾全都是。” 季无绝狠狠的皱了眉，半响后松开：“知道了。” “那个什么，你告诉他，我不太好，被关了很久，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那栋别墅里还不通电，我每天洗的都是冷水澡，很冷很冷，因为他不愿意等我，要结婚了，我都快，我都快……”简瑶眼圈通红，全身止不住的哆嗦：“我都快活不下去了。” 季无绝没说话。 “让他取消婚约，等我，等我。”简瑶朝前拉住季无绝的衣服：“让他等我。” 季无绝低头看简瑶的手，凝眉：“你手怎么这个德行。” 第566章 简瑶把手背后：“把我说的话告诉他。” 季无绝点头。 “告诉他。”简瑶眼神执拗到病态：“掰开了揉碎了，把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和他解释清楚。” 季无绝不自觉的保证：“我会告诉他，原封不动，一字不错。” 简瑶长出口气，对季无绝轻轻一笑，“谢谢。” 季无绝：“你注意点，保护好自己。” 简瑶点头，笑的很甜：“我走了，等我走后你再走昂。” “为什么。” 简瑶微怔回眸。 季无绝不解道：“陈启明如果知道了，一定会不要命的去救你，为什么让我告诉他。” “因为我害怕。”简瑶说：“我怕他结婚了，不是我的了。” 季无绝想说，你这样是送陈启明去死，但却说不出口。 因为简瑶模模糊糊给季无绝一种在吊着一口气的感觉。 简瑶说：“你放心，我就算豁出我这条命，都会护着他，等沈眠带着落落，一家人回来。” 季无绝点头：“我会原封不动的告诉他。” 简瑶眼睛亮晶晶的嘱咐：“让他别急，别难过，也别担心，对了，你告诉他，这么久了，我只有他一个人，只和他一个人发生过关系。” 季无绝微怔。 简瑶说：“别让他哭昂。” 季无绝恩了一声。 简瑶心里的石头落地，出去看见等着的刑南艺表示想回家。 刑南艺：“陈启明和唐一珍都在前面，你不去看看？” 简瑶纠结了几秒，握住刑南艺的手臂撒娇：“不看了，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刑南艺微怔。 简瑶：“去吧，我饿了。” 刑南艺盯了她几秒，恩了一声。 简瑶被刑南艺揽着朝外走。 浪漫的音乐响起，简瑶侧目看向大屏幕，上面正播放着由陈启明和唐一珍结婚照做成的ppt。 简瑶知道事情和陈启明解释清楚就相当于大事已经落定。陈启明还是她的，不会和唐一珍结婚。 但嘴里还是苦的厉害。 手指摸索着口袋里几乎要盘出浆的糖果。 顿了顿，摸出来撕开图案模糊的糖果塞进了嘴里。 糖果有点碎，但甜度却没变。 简瑶甜的眯了眼，目光穿过人群，看向和唐一珍站在一起的陈启明，在心里无声喃喃：再等等我。 简瑶走了，表示想吃火锅。 刑南艺没说什么，但也没吃，托腮看着她吃，简瑶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流油。 结束的时候还早，简瑶说想去买衣服，刑南艺也没说什么，陪着她去商场。 简瑶买了几身腰身合适的，又买了几盒面膜，接着买了条围巾，加了三百，要最高档的包装盒，想走的时候看路边的蛋糕店。 刑南艺淡淡的：“想吃吗？” 想吃，但简瑶不想吃他买的，想吃陈启明给她买的，简瑶抿抿唇：“不吃。” 简瑶回别墅了，好好洗了个澡，贴了三张面膜。 半夜爬起来踩着马桶把围巾取下来，摸黑仔仔细细的折叠好装进了礼品盒。 摸索了很长时间，抿唇不好意思的亲了下，悄悄的放了回去。 隔天简瑶被司意涵接走了，却什么都没干，只是在河边坐着发呆。 简瑶费解：“带我来这干什么？” 不知道，是刑南艺让她带出来的，司意涵说：“随便转转。” 简瑶哦了一声，坐在河边的椅子上，脚踩了踩地面，半响后站起身背手溜达了一圈。 司意涵说：“你心情很好？” 第450章 亲手 简瑶心情的确很好。 如果没意外的话，陈启明应该知道了，在着手取消和唐一珍的婚礼，取消完，大概率会来找她。 简瑶想到这有点坐不住了：“我们回去吧。” 司意涵：“再等等。” “等什么？” 不知道，刑南艺只说让她把简瑶带出去，没他的消息，别带回来。司意涵转移话题：“你知道了吧。” “什么？” “刑哥知道那晚的事了。” 简瑶安静了下来，开口：“你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反抗把他握在手里，让他属于你，明明你做的到。” 在简瑶的心里，刑南艺是有能耐的，但司意涵是少见的天才，三年本硕博连读，二十岁成为百亿富翁，福布斯榜上有名。 凭她的智商，加上刑南艺对她的信任，真的认真起来，可以把刑南艺困的死死的，让他彻彻底底的属于她。 “不敢。”司意涵整张脸埋进风衣领子里：“我很怕他。” 简瑶不明白：“怕什么？” “怕他难过。” 简瑶怔住。 司意涵说：“怕他伤心，怕他受伤，怕他失望，怕他生气，很多很多，怕到很多时候我都不敢看他。” 简瑶：“所以，就算是离开，再也见不到他，你也不愿意背叛？” “恩。我是刑哥最忠诚的信徒。”司意涵喃喃：“我永永远远，都不会背叛他。” 简瑶终于知道从司意涵这下手为什么失败了。 因为司意涵这种人，她从未见过，无法想象，更无法共情，但简瑶不明白：“他哪点值得你这么喜欢？” 司意涵沉默了，片刻后说：“我只有他，从小到大，只有他一个人。” 第567章 司意涵小时候胆小到草木皆兵，看见什么都会怕，经常夜半做梦梦到后妈的吼叫怒骂和砸下来的巴掌。 不怕是因为刑南艺的背影。 司意涵在刑南艺房间的柜子里住了三个月，天色转凉，被子有限，感冒了，没完没了的打喷嚏。 刑南艺把她从柜子里拽出来，丢在床上。 司意涵从坐着蜷缩成一团，变成了躺着蜷缩成一团。 然后背对她躺着的刑南艺把被子丢过来盖在她身上。 司意涵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的后脑勺，闻被子里属于他的香味。 说不清是什么味道，但是很安全。 安全到司意涵慢慢的不再做噩梦。 司意涵的十岁到十五岁，只有刑南艺，往后余生也只有刑南艺。 司意涵脸埋进风衣里：“简瑶。” 简瑶侧目看向她。 “等我走后，你对刑哥好一点好不好？”司意涵说：“你对他好点，我会报答你的。” 简瑶做不到。 不止是刑南艺，司意涵这个人，都必须要死。 简瑶提醒道：“我还记得你从前为了他灌过我酒。” “对不起。” 简瑶微怔。 司意涵说：“那会的你刚出现，暗恋的苦也刚出现，我还没适应，现在我适应了，不会再碰你一根手指头，只要你对刑哥好一点，我会把你的命排在我前面，刑哥后面。” 司意涵举手：“我愿发誓。” 简瑶点头：“恩。”虽诧异司意涵的道歉，但回答的很随意，并没走心。 司意涵伸手：“拉钩。” 简瑶盯着她伸出来的手指，问：“拉完钩能回去吗？” 司意涵手机响了，扫了眼，刑南艺说可以回去了。 司意涵手指执拗的伸出去：“恩。” 简瑶和她拉钩了。 回去的路上看见一个正在下架的广告牌，这是简家已经上了宣发的综艺，她记得是个大制作，投入了不少钱。 简瑶皱皱眉没在意，跟着回家了。 这晚简瑶在一楼落地窗前睡的。 远处过一辆车就会看一眼，一直看到天色泛亮，也没看到陈启明的影子。 隔天刑南艺来了，简瑶那天有求于他，对他态度好了点。 现在没求了，加上想着陈启明如果来了，肯定要再求，冷了才知道热的好，简瑶没搭理，回房间反锁房门。 房门被敲了敲。 刑南艺：“出来看电影吗？” 简瑶：“不。” “出来和我一起吃饭。” “不。” 刑南艺找人开锁进去。 简瑶从床上坐起身，眼神冰冷，像是夹了刀子，变脸比翻书还快。 刑南艺盯了她片刻，手指蜷了蜷，狠甩上门走了，到车门前很忍住，朝着车门狠狠的砸下一拳。 深呼吸很长时间，拉开车门上车，接过前座的纸巾擦手背的伤口。 二万道：“去城南吗？” “恩。” 刑南艺背靠后座椅背，按了按眉心，手无力的垂下，碰到一片温热。 刑南艺睁眼侧目，看向旁边叠放好的白色围巾。 围巾有点脏，背光的洗手间里看不出来，但阳光下看的清清楚楚。 刑南艺目光移向自己的手。 惊了下，刚才砸门砸的手颧骨出了血。 用纸草草擦了，但还是有痕迹，现下这些痕迹沾上了围巾。 刑南艺把围巾拎起来放在膝盖上，要来湿纸巾一点点的擦。 血色不在了，擦的地方却因为用力轻微的变了形，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汽，灰暗了一块。 其实围巾整体何止有点脏，细看看，还能看见细微的血色，这是简瑶手指戳出来的血迹。 但简瑶的东西留在上面刑南艺能接受。 这一块就接受不了，越看越不顺眼，刑南艺开口：“去干洗店。” 刑南艺抱着围巾下车，“把这一块给我洗干净，别的不动。” 老板皱眉：“要洗都是洗整条，一块没法洗。” 刑南艺抽出一扎钱递过去，钻进后间，看着他洗。 白了，但那块却和原来灰扑扑的白不一样了，刑南艺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在门口围上，把那点白的不一样遮盖住，对着镜子照了照，回头问老板：“能看出来吗？” 老板附和：“看不出来。” 话是如此，但刑南艺觉得他在说谎，围着围巾出去想让二万看。 侧目和旁边从蛋糕店出来的陈启明对视了。 刑南艺顿足两秒，蓦地莞尔一笑：“我的围巾好看吗？” 刑南艺半张脸埋进去，得意道：“简瑶给我织的，亲手。” 第451章 他在撒谎 陈启明没什么表情。 刑南艺心里却甜出了蜜，走近他轻轻一笑：“和买的很像很像对吗？” 陈启明没说话。 刑南艺说：“但这的确是她给我织的，最细的羊毛，最难的织法，不眠不休给我织了一个月……” 陈启明打断：“抱歉，我太太在等我。” 刑南艺看向路边的车，唐一珍下来了，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刑南艺挑高眉侧身，陈启明点头转身朝车边走。 不过两步，唐一珍小跑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眼神像是刀子似的朝刑南艺剜。 第568章 陈启明说了句什么，唐一珍噗嗤一声笑了，轻蔑的瞪了刑南艺一眼，弯腰上车。 车辆开走，刑南艺唇角的笑消失的了无踪迹。 抬脚上车，想把围巾扯下来扔了，最后没动，下巴整个埋进围巾里。 拎起平板打开，一眼在一楼落地窗那看到了简瑶。 穿着那天介绍宴结束后去买的合身裙子。 手抱着膝盖，坐在一楼落地窗那，眼神盯着窗外，专注又认真。 刑南艺凝眉，她从昨天开始就是这个姿势，到如今，已经一天半了。 刑南艺喃喃：“你是在……等人？” 刑南艺豁然抬头看向陈启明早就消失不见的方向，喃喃：“你是在等谁？” 二万打断：“刑哥，我们去哪？” 刑南艺沉默了好大会，视线收回，重新定格在平板里简瑶一动不动的背影，“陈启明在干什么？” “之前在臣启办交接手续，截止到今天，已经全部交接结束，臣启到了唐一珍的名下。” “聘礼？” “对。聘礼单子上写的很清楚，臣启是陈家给唐一珍的聘礼，永不收回。” 刑南艺嗤笑：“可真行。拿给前妻办的公司给现任老婆当聘礼。” 二万没说话。 刑南艺重新看向平板。 简瑶还在那坐着，像座……雕塑，不，更像……望夫石。 刑南艺按了按憋闷的心口，脑中电光火石的闪过了简瑶介绍宴后的撒娇，喊的哥哥，买的衣服，送礼物用的礼盒，还有看着橱窗蛋糕亮晶晶喜悦又期待的眼神。 喉咙无端的干涩了，刑南艺抿唇：“查介绍宴那天，简瑶去过的洗手间监控。” 二万应下：“那我们现在去哪？” 刑南艺在九月的天里围着羊毛围巾，额角热出了汗，全身却冷的像是置身在冰窖，整个人都虚弱了，喃喃：“去城南。” …… 简瑶在别墅一楼落地窗前坐了两夜三个白天。 饭正常吃，澡正常洗，面膜正常敷，什么好像都很正常。 唯独不正常的是…… 简瑶看见远处开来一辆车，眼睛亮了，脖颈不自觉的高抬。 车开近别墅门口，但是下来的是刑南艺。 简瑶眼底的光极快的熄灭了。 唯一不正常的是……陈启明没来。 简瑶记得季无绝说的话。 陈启明如果知道了，会不要命的来救她。 也记得沈眠说的话，只要陈启明知道了，不管对她有没有情，都不会放任她被关着。 可现在？简瑶茫然的想，是什么意思？ 吱呀一声，大门开启。 “你在等陈启明？” 简瑶看着窗外的残阳没说话。 刑南艺在简瑶身边坐下，“太阳快下山了。” 简瑶依旧没说话，沉默的等待。 “知道臣启吗？”刑南艺说：“那是陈启明为了你创办的娱乐公司，也是我之所以能进陈氏的原因。” 简瑶：“说这个干什么？” “臣启是唐一珍的了。”刑南艺随意道：“聘礼，陈家公子陈启明迎娶唐一珍的聘礼，对了，陈启明做了财产公证，这个公司不纳入婚后财产，意思就是说，哪怕若干年后俩人离婚了，臣启也是唐一珍的，陈启明把给你创办的公司拿来娶别的女人了。” 简瑶看着窗外的脑袋垂了垂，脖颈像是生锈了，慢吞吞的挪向刑南艺，哑声道：“你撒谎。” 刑南艺从怀里掏出烟叼在嘴里，重重的撮了一口，突然不想看简瑶的眼神。 噙着烟重新看向落地窗，语气平平：“简瑶，陈启明明天举行婚礼，他今天不会来，永远也不会来，他……不爱你了。” 简瑶：“你撒谎。” 刑南艺感觉这烟不太好，呛鼻子。 皱眉丢到一边，半响后呛鼻子的酸涩还是没下去。 刑南艺重新取出一根叼在嘴里，哑声道：“真的，我没骗你，他和唐一珍已经住进了酒店，对了，化妆师在他们隔壁，婚车在楼下，头车是幻影，上面摆满了红玫瑰。伴娘三个，伴郎三个，明天的行程是十点接亲，车绕南城三圈，然后再回酒店举办婚礼。” 简瑶说：“你撒谎。” 刑南艺伸长的腿慢慢的屈了起来，手抱住，下巴磕上膝盖，看着夕阳慢慢的沉下，开口：“介绍宴还没结束，季无绝就告诉了陈启明，说你为了保护他被关起来了，说你之前才说的不让他等你，全是谎话，你交代的他都说了，你知道陈启明说什么吗？” 刑南艺说：“陈启明说，你于他，从那次医院开始，就只是陌生人了。简瑶……” 刑南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乐的前俯后仰。 把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抹去，看向像个傻子一样愣住的简瑶，幸灾乐祸道：“他不要了。” 像个傻子似的简瑶瞳孔微动，盯着刑南艺说：“你撒谎。” 声音很轻，像是呢喃。 简瑶声音突然大了：“他什么都知道，就不会丢下我不管，更不会结婚不要我，你！撒谎！” 简瑶猛的扑了过来，手肘间等待保护陈启明的毛衣针滑落掌心，竖起对着刑南艺心口猛的扎了下去。 刑南艺手握住，直勾勾的看着面容扭曲到像是魔鬼的简瑶，“不信的话，你去问啊。” 第569章 简瑶：“我要和司意涵一起去。” 刑南艺答应了。 简瑶在天色暗下来后，抱着从洗手间天花板上取下的围巾坐上车。 车开往酒店的路上。 司意涵说：“刑哥说的是真的。” “不是。”简瑶死死的抱着礼物盒，轻声说：“他在撒谎，他在骗人。” 第452章 全都告诉了 刑南艺说的那些简瑶听见了，也听进心里了。 她断定是撒谎。 陈启明之所以把臣启给唐一珍做聘礼，和唐一珍继续结婚，一定是因为季无绝没有和他解释清楚。 就算刑南艺今天不放她出去，放火烧房子她也会去。 她要去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再和陈启明解释一遍，要亲口和他解释，掰开了揉碎了和他解释清楚。 简瑶手被拉走，司意涵开灯，拿出创可贴：“别扣了，手都没人样了。” 简瑶敛眉看向拇指指甲和皮肉连接的地方。 血肉模糊，大颗大颗的血珠冒出来，简瑶在创可贴贴上去的时候避开：“不贴。” 司意涵凝眉：“为什么不贴？” “贴了陈启明就看不见了。”简瑶把盒子抱紧：“他看不见了，怎么心疼我？” 司意涵莫名的哽住了，别过头看向窗外。 车开近酒店，简瑶说：“司意涵。” “你说。” “我会对刑南艺好的，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我不让人跟，也不让人听，你自己去找他。”司意涵在车停下后，开车门下去：“他在顶楼最东边的房间，去吧。” 简瑶抱着盒子下去了，抬头看酒店。 半响后闷头朝前走。 门口洁白的瓷砖上贴着红喜字，简瑶跟着红喜字上电梯，出电梯，站定在顶楼的走廊里。 突然有点走不动了，因为到处都是红喜字。 此刻，红喜字像是变成了会动的生物，滴溜溜的旋转了一圈，汇聚成了红通通的血水。 不长的走廊里平白无故的横尸遍野，炮火和哀嚎连绵不绝的在简瑶耳边炸响。 简瑶瑟缩了下，手哆嗦到有瞬间的抱不稳手里的礼盒，闭闭眼再睁开，抹掉额角的冷汗，抬脚朝最东边走。 到门口站定，手伸出，蓦地唰的一下撕掉了门上贴着的红喜字，急促的呼吸了几秒，腾出手按门铃。 叮咚一声。 门开了。 开门的不是陈启明，是唐一珍，看见她的瞬间脸沉了：“你来干什么。” 简瑶全身打颤，“陈……” 话没说话，陈启明出现在唐一珍身后，简瑶挤出笑：“陈启明。” 简瑶想把手里的盒子递上去，扫了眼走廊的监控，再看一眼门口的唐一珍，抿唇：“我有话想和你说，你能出来吗？” 陈启明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简瑶：“你出来。” 唐一珍：“简瑶，我们明天就要……” “闭嘴。”简瑶朝前一步，挤开唐一珍，站定在陈启明面前：“我有话和你说，你跟我出去。” 陈启明敛眉：“不方……” 话没说完，简瑶眼圈至眼尾通红，腾出一只手拉住陈启明的手臂，“陈启明。” “陈启明。” “陈启明。”简瑶仰头看着他，小声说：“你跟我出来好不好，我真的有话对你说，很重要很重要。” 陈启明跟简瑶朝外走。 唐一珍追出来：“我在这等你。” 陈启明顿足，回头看了唐一珍一眼，恩了一声。 简瑶拉着陈启明袖子的手紧了紧，抿唇拽着他去电梯。 电梯下去了，迟迟没上来，简瑶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拉着陈启明推开消防楼梯的门下去。 走了没几步，手被挣脱开。 简瑶回身挤出讨好的笑：“这里不行，不太安全，我们找个安全的，没有监控也没有人打扰的亮的地方说，好不好？” “就在这说吧。” 简瑶有点急了，眼泪跟着从眼眶往下掉：“去亮的地方，去有光的地方。” 陈启明盯了她几秒，哑声道：“去亮的地方干什么？” 简瑶执拗道：“去亮的地方。” 陈启明沉默了好大会，抬脚下去，越过简瑶走了没几步，衣服被拉住，侧目看了眼没说话，低头下楼。 简瑶跟着他下去。 不知道第几层的时候，陈启明推开了消防楼梯的门。 这是酒店中层的平台，寒风呼啸，但上面竖着一盏大灯。 有那么点昏暗，但比称得上漆黑的消防楼梯好太多了，而且无人无监控。 简瑶松开拉着陈启明衣服的手，把怀里一直紧紧抱着的盒子打开。 拎起雪白的围巾，朝前一步踮脚朝陈启明脖子上戴。 可戴不上，因为陈启明很高，而且在往后退。 简瑶眼圈再度红了，低声说：“你能，弯一下腰吗？” 从前，都是会弯腰的，只要她凑近，陈启明的腰永远为她弯，可这次，陈启明拒绝了，只是低头盯着简瑶举起的围巾：“这是什么？” 简瑶踮起的脚放下，绽开一抹笑：“我给你织的围巾。” 简瑶把围巾搭在手腕上，竖起手给陈启明看：“这是最细的白色绵羊毛，是最难织的织法，我织了整整一个月，你看我的手。” 第570章 简瑶抬高手给陈启明看：“最开始的毛衣针扎的其实不疼，但后来我被抓走了，司意涵把我的铁针给我换成了木头针，根本没法织，我在洗手间的地板上磨了很长时间，木头磨细了，能用了，但总有倒刺朝我手里扎，还有，我被关的别墅断电了，那里到处都是监控，白天我不敢碰，都是晚上站在马桶上面对着月光，熟练了不少，但每天都被扎，你看看我的手。” 简瑶看向陈启明：“你看看我的手，好疼啊。” 陈启明眼睫微颤，和简瑶对视。 简瑶眼里水光盈满，唇角却挂着笑：“陈启明，我的手好疼啊。” 陈启明盯了简瑶很长时间，伸出手。 简瑶以为是握住自己的手。 真的很惨了，十根手指有五六根指尖乌紫烂青，拇指和食指血肉模糊。 却不是握住她的手，只是腕间的围巾被取走。 陈启明敛眉看了很长时间，翻转朝下，看着最下面没剪干净的商标：“这是你亲手织的？” “是，我亲手织的，两米七十，标准尺寸，很漂亮很暖和。”简瑶小声说：“我帮你戴上好不好？” “不用了。”陈启明把围巾搭在手腕，重新看向简瑶：“你找我到底是想说什么？” 只是一句话而已，简瑶却感觉很冷。 跟着保持持续高抬的手，轻轻的往下垂了垂，一直垂到裙边。 简瑶垂头说：“季无绝告诉你了吗？” 陈启明说：“恩，全部都告诉我了。” 第453章 机会 简瑶哦了一声，半响后把手背后，喃喃：“都告诉了啊。” 没人说话。 简瑶轻声问：“都告诉了哪些啊。” “刑南艺有备而来，陆少卿全家没死，你为了保护我，保护陈家保护季姨，被刑南艺关了起来。” 简瑶点头：“被关了四十三天，第一天别墅就断了电，我怕冷，却一直洗的凉水澡，怕刑南艺碰我，我托季无绝给我找了个假的瑶瑶。”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低头问：“他还告诉了你什么？” “你那天在医院对我说的话，全是骗我的，你是为了保护我。” 简瑶点头：“原来这个也说了啊。”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搓了搓身后冰到僵硬的手指，抬头看陈启明：“所以呢。” 陈启明和简瑶对视，哑声道：“我明天要结婚了。” “所以呢？” “咱俩从那天医院后，就只是陌生人了。”陈启明说：“擦肩而过不相识，也没交集的陌生人。” 简瑶眼泪夺眶而出。 用肩膀擦了擦，对陈启明灿然一笑，却笑的很狼狈，因为眼泪不停的往下掉，简瑶泪流满面：“他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昂首道：“他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在医院说的那些全是假的，我是在保护你，保护陈家。” 简瑶朝前一步，尖叫出声：“他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不来救我，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为什么不能等等我！” 沈眠说过的。 陈启明不管对她有情或者是无情，都一定不会对她被关起来这件事无动于衷。 简瑶声音软了下来：“你是不是在计划些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缘由？” 简瑶用肩膀把眼泪擦干净，对陈启明挤出笑：“你肯定有原因的对不对，不然你不会什么都知道了，却不管，现在这里没人没监控，你告诉我，为什么？” 简瑶眼泪擦的真的很干净了。 但还是断了线的往下掉，不停的往下掉。 简瑶泣不成声到甚至站不稳，手扶着膝盖，仰头看他：“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我要和她结婚！” 不管有情或者是无情，陈启明绝对不会放任她不管，这话是沈眠说的。 简瑶也认为是对的，陈启明就是这么一个人。 哪怕是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他都不该还像是无事发生那样去结婚，丢下她不管。 不该啊，他不该放任她不管的。 “因为我恨我自己。” 简瑶怔住，愣愣的看着陈启明。 陈启明朝前走了一步，温热的手指抬起，轻覆简瑶的脸颊。 温度真的很暖，像是冬日里可以融化冰块的暖阳。 但声音却没有任何温度。 陈启明把简瑶脸上的眼泪抹掉：“我恨在你身边的我自己，更厌恶，厌恶到恨不得去死。” 陈启明把简瑶脸上的眼泪一点点的抹干净，“和你在一起的我很累很憋屈。” 简瑶懵懂的看着他。 陈启明说：“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心里的累突然淡了很多，憋屈也跟着淡了，觉得挺好，最起码从前的我不是一直在独自一人唱独角戏。” 简瑶怔怔的看着他。 陈启明说：“还有，我有自知之明，我这个人很废，很没用，比不上陆少卿，比不上司意涵，更比不上刑南艺，我救不了你，反倒有可能会再次连累了我爸，简瑶，我爸的身体现在很差，受不了刺激，更受不了打击，从我和你离婚后，我爸就从没笑过一次，和唐一珍定下一直到现在要结婚了，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他前半生的梦想是做大陈氏，后半生的梦想是让我远离你，正常结婚生子，陈氏因为我成了别人的，剩下一个梦想，心心念念的梦想，我怎么舍得忤逆他。” 第571章 陈启明笑笑说：“你知道吗？我爸现在都不打我了，因为打不动了。简瑶，我是他的儿子，是他一手养大的唯一的儿子，子不孝，怎配为子？” 简瑶喃喃：“所以，你就不管我了。” “刑南艺不会伤你。”陈启明说：“我和陆少卿联系上了，他有落落的消息了，很快就会带着落落回来，到那会，你会自由的。” 陈启明看着简瑶说：“忍忍吧，最多一个礼拜，陆少卿一家会回来救你。” 简瑶说：“陈启明。” 陈启明转身欲走的步子顿住。 简瑶小声说：“你能抱抱我吗？我有点冷。” 陈启明没抱，背对简瑶说：“不了，我太太在等我。” 陈启明走了。 简瑶在平台上待了不知道多久，听见门开的动静抬头。 司意涵走近，在简瑶面前蹲下，半响后脱掉身上的风衣给简瑶披上：“走吧。” 简瑶起身，僵硬的跟着她挪下楼，上车，回到别墅回房间拱进被子里。 司意涵看了会转身要走。 听见简瑶说：“你能帮我找几床被子吗？我有点冷。” 司意涵给简瑶找了三床被子，但简瑶还是在抖。 司意涵：“创伤应激障碍犯了？” 简瑶脑袋扎进被子里，闷闷的说：“你能给我找个医生吗？帮我打针安定。” 司意涵看了眼监控，犹豫片刻，打电话叫医生。 电话刚挂断进来刑南艺的电话。 司意涵接了。 “她怎么了，为什么盖这么多被子。” 司意涵抿唇：“她病了。” “什么病？” 创伤后应激障碍综合征。 幻想，幻听，幻视，焦虑不安，抑郁，心理上的畏寒。 能说吗？ 说了刑南艺大概会心疼死吧，但这次可能是简瑶和刑南艺的机会。 毕竟她现在这么脆弱，也许会需要一个精神和情感支柱。 而她，明天就要离开了，刑南艺埋怨与否，都不用怕，因为不管怎样，都是见不到的了。 司意涵掐了掐掌心：“对不起刑哥，简瑶之前消失的那三年其实我已经查出来了，她去境外待了三年，得了疮伤后应激障碍综合征。” 刑南艺久久没说话。 司意涵轻声说：“您过来吧，温柔点，陪陪她，可能她不会变回从前的瑶瑶，但也许会变得很需要您。这是您和她的一次机会。” 第454章 你走吧 简瑶这晚的梦做的乱七八糟。 年幼凄苦的六年。 死命读书，妄想改命的那两年。 录取通知书被撕，求救无门的暑假。 回简家的一个礼拜。 和陈启明初次同房的那夜。 婚礼。 一年婚姻。 境外炮火连绵的三年。 接着是现在。 无数的画面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闪过。 凄苦、无助、悲凉、愤怒、憋闷。 最后通通化作雪花一扇扇的飘下，将躺在冰天雪地的她淹没。 最后呢？ 简瑶睁开眼木木的想。 最后简家依旧辉煌，母亲外公和小姨大仇未报。 陈启明……不见了。 “醒了？” 简瑶看着坐在床边的刑南艺愣神。 刑南艺凑近，很温柔的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简瑶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好大会，哑声道：“哥哥。” 刑南艺微怔。 简瑶手伸出去，握住他的手，轻声说：“小哥哥，帮我报仇。” 简瑶从前像是有执念，总想自己报仇，亲手把简家踩灭在脚底下，让她们向自己赔罪，似乎这样，心里积压的怨恨和憋屈才能消解，可现在…… 简瑶挣扎的坐起身，长发被汗水打的微微潮湿，脸颊苍白毫无血色，但眼睛却亮的惊人，握住刑南艺的手轻声说：“求求你，帮我报仇。” 简瑶轻声蛊惑：“帮我把简家给毁了，我愿意一辈子陪着你，做回你心心念念的瑶瑶。” 刑南艺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很久，躬身朝前。 简瑶瑟缩了下，却没躲，任由刑南艺的吻落在额尖。 刑南艺说：“好。” 简瑶让刑南艺通电，去洗手间洗了个热水澡，让刑南艺带她去医院把手上的伤口处理了。 出医院回去的路上，身后跟了一辆车。 简瑶从后视镜看了眼。 婚车，上面摆满了红玫瑰。 这辆头车是劳斯莱斯幻影。 刑南艺跟着简瑶看过去，轻轻笑笑：“真巧。”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让司机让路。 劳斯莱斯幻影从简瑶坐的车边缓慢朝前。 虽只是一眼。 但简瑶却看见了坐在后座，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唐一珍，和……新郎陈启明。 因为让路，他们的车被挤在了路边。 头车后面跟着的十五辆婚车一一从简瑶眼前划过。 刑南艺说：“这是最后一圈，开完去酒店办婚礼，你想不想去看看。” “不了。”简瑶看向刑南艺：“我想回家看简家的资料。” 车一路无话的开回别墅，简瑶和刑南艺一起吃饭。 十二点的时候，刑南艺电话进来。 第572章 刑南艺挂了电话皱眉。 简瑶：“怎么了？” “没事。你先吃着，我出去一趟。” 刑南艺转身出去，门口车辆停下，司意涵下车递给刑南艺一扎资料：“简家出事了。” 刑南艺接过翻看两眼，皱了眉。 的确出事了。 简家前年和去年重点出了两个项目，一个电视剧，一个综艺，在上个月全出了事。 电视剧的男主因为税务问题被处理。 这年头因为点事惹上资本被处理的演员不少。 但因为背靠简家，一般都是等到电视剧的红利期过去才会着手开始处理。 否则得罪的不止是一个演员，很可能是一个公司和背后的资本，但这个演员就是被处理了。 综艺更惨，涉嫌抄袭海外的一个综艺。 小说和电视剧，只要是和艺术沾边的东西，想要界定抄袭很难，需要大量的举证和时间，最后的结果还不一定会尽人意。 但简家出品的这个综艺就是被界定抄袭了。 这些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上个月，简冉和外地来的一个房地产大佬签了对赌协议。 如果她的两个项目创收能达到要求的话，这大佬要给简家投资五十亿。 如果不成，简冉要做相对赔偿。 意外出现后的半个月，简冉求遍了圈里的人。 无人帮，准确来说是无人愿意帮，外市的老总放出话，他对赌只是玩，不是想进娱乐圈分一杯羹。 简家如果破产了，杂志社和公司拍卖为他所得。 但旗下签约的演员和歌手，还有制作团队，以及正在筹备中的项目却愿意低价转让给圈子里的别家公司。 一家倒闭，无数家跟着吃肉喝汤，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怎么可能帮。 刑南艺隐约感觉不对劲：“她有病？好端端的玩什么对赌？” 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不会不懂对赌的风险性。 而且是这种时效性短到离谱，金额又高到离谱的对赌。 司意涵说：“对赌是对方提出的，但不是针对她，是针对圈子里一个影后开的小型影视公司，这件事是她自己上赶着去要的，时间在上次您和简瑶出席宴会之后，最开始金额是十亿，二十多天前，简冉主动提额到五十亿。” 刑南艺嗤笑：“因为觉得南城在我手里，怕简瑶借我的手报复她，想快速发展？” “对，简冉这次是纯粹被吓死的。” “可真……行。” 刑南艺这段时间没找人跟过简家。 因为事多，陈家陆家，陈启明，简瑶，加上陆家的产业遍布各行各业，错综复杂，涉及人员众多，陆氏娱乐又不在重点行列，所以压根就没上心。 没想到只是一个多月没上心简家，她就自己走到了死路上。 刑南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半响后不笑了，皱眉：“这事有问题吗？” 太巧合了，像是有人专门针对简家下了个套。 司意涵指甲掐了掐掌心，轻声说：“今天是第十五天。” 刑南艺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司意涵低声说：“陆氏的事昨天已经全部完成了交割，我的航班是一个半小时后的，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机票退了，不，改签也可以，帮您把这件事查清楚。” 刑南艺看了司意涵好大会，把文件合上：“不用了。”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说：“简瑶要我帮她报仇，不管简家的事是天意还是人为，这件事对我来说都是益处，不需要你留下查。” 司意涵脸白了点，抿抿唇：“是。” 刑南艺看了司意涵好大会，开口：“走吧。” 司意涵眼泪夺眶而出，抬手把眼泪擦掉：“好。” 司意涵还想说点什么，抬头看过去，视线中却只剩下刑南艺的背影。 第455章 毁她 司意涵看着刑南艺的背影，视线再次被眼泪模糊。 这个背影，她真的看了很多很多年，司意涵手放在小腹上喃喃：“愿你往后余生皆如愿。” 司意涵走了。 简瑶走近在落地窗前发呆的刑南艺：“舍不得？” 刑南艺回神，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 司意涵的事，他未答，简瑶也没再问，因为这个现在对她真的没用。 简瑶打开文件，快速扫了眼。 心里突然涌出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简家已经亡了，就这么，轻飘飘的亡了，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这么……没了。 刑南艺说：“司意涵测算，现在简冉应该在疯狂朝海外转移财产，如果没意外的话，这两天会带着她父母出国。” 简瑶把文件合上：“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简冉留下，财产冻结，无法再转移。” 简瑶看向窗外的日光，低声说：“把我妈我外公和我小姨的死大白于天下，交给隐藏在电脑背后自诩正义的键盘侠审判，简家的全部人，一无所有太轻了，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当晚。 简冉因为在商务会馆里和旗下艺人参与非法活动，被警察带走。 紧随其后，网上流传出一组照片。 简冉的，在一间卧室里没穿衣服和一个中年男人绑在一起。 照片边角的备注标了红，这男人已婚已育，有三子。 第573章 简冉前身是娱乐圈杂志的主编，社会影响力本身不大，按说这件事不应该引起太大的喧哗。 但和她一起进行非法活动的是之前和她传出绯闻，现在正在上升期的一个当红奶油小生。 那小生的粉丝战斗力相当的出众，只是一晚，替自己偶像洗白的帖子把微博的服务器弄瘫痪了，声势浩大到比肩三年前的刑南艺塌房。 所有的帖子都把脏水泼给了简冉，说她私生活混乱，肮脏不堪，自家爱豆犯错是因为她的引导。 这场因为简冉被抓，没人反驳无人去压的骂战在网上挂了整整一天，排行前十里占了八条。 傍晚时，又一个帖子被翻了出来。 说简冉行为荒唐很正常，因为简家的家风本身就是歪的，简冉的母亲陈璇就是小三上位。 紧随其后，有人扒出了时间线。 说时间线不对。 简冉今年二十九，可前不久简正浩和陈璇刚过完二十五周年的结婚纪念日。 意思就是说，简正浩还没离婚的时候，简冉已经四岁了。 这条帖子下面跟了无数条回复。 说不对。 简正浩和前妻结婚之前就和陈璇有了简冉，简正浩是骗婚。 他和他前妻结婚一年半离婚不足两月，陈璇带着四岁的简冉进了简家。 接着不过一年，他前妻去世。 再后，前妻一家，在外省算是有些资产的一个家族，突然就支灵破碎了。 前妻的父亲和妹妹先后因为点不知所谓的事入狱，家族破产，后来十年间，俩人陆续死亡。 简正浩一家如日中天，前妻一家，家破人亡，无人生还。 时间再往前找，简正浩和前妻结婚前，是个市井的小混混，身无所长，无学历，无背景。 而简正浩的前妻是当地的大小姐，父亲从商，妹妹是大学教授，她本人是知名大学研究生毕业，在校风评温柔善良。 随着内幕越扒越多，隐情便变的越加的触目惊心。 电视上才会出现的凤凰男骗婚上位，联合小三杀妻夺家产的戏码，在两天的时间里钻入了无数人的脑海。 现代社会，最容易引发共情的新闻无外乎就是小三、婚外情。 简家的大戏因为没人压，加上联想的内容太过惊骇世俗，以及被人一步步的引导，几乎闹翻了天。 别墅里。 刑南艺开口：“简家对你家所作所为杜撰的小作文已经发给那些大v了。” 简瑶看向窗外没说话。 刑南艺说：“你在想什么？” 简瑶：“我想抽烟。” 刑南艺走近给简瑶递了一根，“警局那边我打好招呼了，简冉朝外海转移财产的事被查了出来，他们找了外市的那个房产地产商，对方已经起诉，没意外的话，简冉跑不出南城，会在这里一无所有，还会因为还不起对赌的金额，而面临入狱，我会找人运作，把她对赌欠钱因为朝海外转移财产变成诈骗。” 简瑶一口烟气吐出来，开口：“我想去见见她。” 因为这种事入狱，简瑶觉得不够。 对简冉不够，对简正浩和陈璇更不够，太不够了。 “好。”刑南艺说：“抱歉。” 简瑶侧目挑眉：“为什么说抱歉？” 刑南艺眼圈突然湿润了。 从前的很多事不想就罢了。 最近因为简冉的事重新冒出来，刑南艺突然就想起了简瑶的年少。 自己的突然离开，对那会的简瑶来说意味了什么？ 年少一次算了。 三年前，她去境外，看着是她自己的选择，但自己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刑南艺牵住简瑶的手，小心翼翼在唇边吻了吻：“瑶瑶。” 简瑶嗯了一声。 “你再唤我一声哥哥好不好。” “哥哥。”简瑶笑笑喊：“哥哥好。” 甜甜软软的，满是天真。 天真到让人丝毫看不出简瑶眼底深处埋着的浓重杀气。 简瑶在傍晚跟着刑南艺去了警局。 但简冉正在被探视。 简瑶没太在意，靠在车边等待。 刑南艺下来把衣服给她披上：“上车等吧。” “没事。” 正说着，门口说话声响起。 出来的是眼圈通红抽抽噎噎的唐一珍，和半揽着她的陈启明。 四人对视，都是一怔。 简瑶拢了拢衣服，朝前走。 和唐一珍处在一个平行线的时候，手腕被握住。 唐一珍说：“冉冉被抓，网上被骂，是你做的吗？” 简瑶低头看唐一珍手上的婚戒。 半响后看看自己的。 她的戒指好大，可自己，没有婚戒。 婚礼上婚戒丢了，交换婚戒被省略，后来也没买，她和陈启明之间，从来都没有戴过戒指。 简瑶恩了一声，直视唐一珍：“是我。” 话音落地。 唐一珍巴掌扬了起来，却只是扬起来，就被刑南艺挥开。 刑南艺戴着墨镜，高高在上：“滚一边去。” 唐一珍眼圈通红，盯着简瑶说：“她是你亲姐姐！不管你们之间有多大的恩怨，你也不能这么毁她啊！” 第456章 把柄 唐一珍哭的全身都在哆嗦：“而且她母亲不是小三，她爸更不是坏人，是你妈，你妈仗着家里有钱有势，硬逼走简冉和她母亲，错的是你母亲，你全家，你怎么能仗着有权有势在这颠倒黑白。” 第574章 唐一珍尖叫：“你把她抓进来，找人散播她的照片，你这是在往死里逼她，你但凡还是个人，还有良知，就不该……” 简瑶打断，“该啊，为什么不该，她该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不止是她，她全家都该。” 简瑶本不想说，她从不在意流言蜚语，更不在乎别人的嘴。 但…… 简瑶想走的步子顿住，侧身看向沉默的陈启明开口说：“陈璇的确不是小三，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简正浩更是，简冉，如是！” 简瑶只对沈眠说过年幼的往事。 因为太凄凉了。 每说一次，就像是把身上血淋淋的伤口扒开一次，很疼。 但…… 简瑶看着陈启明说：“我妈和简正浩认识之前从来没谈过恋爱，她大把大把的钱捧给他，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每日都在幻想俩人的以后，可从开始就是骗局，哪来的以后。” “她和简正浩结婚一年半后离婚，回了老家，她怀孕了，因为身体不好，只能生下来。简正浩无所谓，但陈璇有所谓，在我妈怀孕期间，对我妈极尽羞辱，我妈生下我后伤心过度没了，我外公老年丧女，想去简家找个公道，那会正好简正浩在会友，就因为失了他的面子，他把我年尽七旬的外公踹倒在地打。” 简瑶轻轻的笑了笑，说：“这些还没完，他怕我外公恼怒下把他做下的事曝光，在我外公回去后，找人举报他财务造假。我外公入狱了，我小姨找去简家，给了陈璇一巴掌，因为故意杀人也进去了，一丁点莫须有的事，我外公被关了十年，我小姨五年。我外公在里面没了，我小姨出来后查出癌症，她不放心我，觉得我才十岁，带我去简家，想让简正浩看在骨血的份上，在她死后看顾我，简正浩不在，简冉在，她对我小姨说了很多很多难听的话，那会我才知道，我小姨入狱的五年在陈璇的授意下被糟践和侮辱的几乎没有了人样，出来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座桥，我小姨从桥上跳了下去。” 简瑶朝陈启明近了一步：“没了，我在世上的亲人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全都没了，十岁的我想活着报仇，报仇二字很难，但对那会的我来说，活着更难。因为陈璇步步相逼，我无家可归，无处上学，无人可依，十八岁那年我想逆天改命，可我的入取通知书，被简冉撕成了碎片。” “我的未来。”简瑶说：“我的人生，我的家人，全都被简家给毁了，他们沦落至今，真的太轻了。” 简瑶一字一句道：“真的太轻太轻了。” 简瑶转身进警局，刑南艺怔怔的看着简瑶的背影，耳边漫进唐一珍的哽咽。 “启明，她在撒谎对不对，冉冉不是这种人，简叔叔和陈阿姨也不是这种人。” 刑南艺侧目，走近唐一珍，唇角挂了抹凶残：“你再说一遍？” “我……” 唐一珍的嘴被陈启明捂上了，陈启明面色沉静：“抱歉。” 刑南艺神色晦涩。 陈启明把唐一珍拉到身后：“她年纪小，涉事未深不懂事。” 刑南艺目光无波无澜的移向陈启明。 “作为补偿，陈氏我父亲手里还有的股份，我愿意无偿转让给你。” 刑南艺挑高眉，审视陈启明。 那晚简瑶去见陈启明说了什么，司意涵不知道，简瑶也一字不说。 只看反应，是真的没戏了。 陈启明第二天也如期和唐一珍结婚，像是真的放下了简瑶，而且今天听见她说这些，面色也毫无波动。 但刑南艺心里还是不舒服，因为那条围巾，陈启明带走了。 陈启明和刑南艺对视，片刻后侧身看向唐一珍：“你先上车，把我送给你的围巾披上。” 唐一珍想说话，陈启明很温柔的打断：“听话，去车上等我。” 唐一珍抿唇去了。 因为是晚上，车门一打开，车内灯就亮了。 刑南艺一眼看见后座那丢着一条白围巾。 很……面熟，像是他按照简瑶织的那条，精挑细选出来的赝品。 陈启明说：“她和简冉算是一起长大，心思单纯，很容易被哄骗，我回去会规劝她，不会再让她乱说话。” “简冉会死。”刑南艺看向陈启明，“我会让简瑶亲手报仇，让简冉，简正浩和陈璇，死的不能再死。” 之前想的是关起来判刑就算了。 实在不行，在里面被磋磨的不成人样也好，但刑南艺心里不舒服，不是一般的不舒服。 像是心口被人挖了一道疮疤，里面的血肉被轻捣到了腐烂。 时时刻刻的提醒他，是在简瑶什么样的境地下离开了她。 说难听点，甚至可以说成是抛弃。 年幼一次，三年前间接让她在境外受苦又一次。 刑南艺说：“让你的小老婆嘴巴放严，否则，简瑶弄死他们后，下一个我就会让她弄死你小老婆。” 陈启明点头。转身打开后座车门，扯过那条白围巾回副驾驶座给唐一珍披上，去了驾驶座开门上去。 车辆驶去，刑南艺心里无端的有些憋得慌。 他把围巾带走，就这么送给了唐一珍吗？ 虽然那不是简瑶一针一线织出来的，但简瑶不知道，肯定会告诉他是一针一线织出来的。 他就这么……送出去了吗？ 第575章 刑南艺眉眼暗沉，手掌握成了拳。 陈启明现在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和陈家，也该死了。 刑南艺转身进警局，简瑶却已经出来了。 刑南艺颦眉：“这么快？” “把她放出来吧。”简瑶笑笑：“放出来，我要亲眼看着她和她一家跪地求饶，然后……” 简瑶眉眼弯弯道：“亲手把他们弄死。” 刑南艺噗嗤一声笑了，手抬起，揉了揉简瑶的脑袋：“好。” 这样陈启明死后，简家完了后，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做我的瑶瑶。 我们之间过不去的坎太多了。 你说的话我不信，精神支柱和依赖也不可靠。 唯一的可靠，也能让我相信的只有实实在在要命的把柄。 第457章 多年念念不忘 网上的舆论发酵到第四天的时候。 简冉在早上九点出来了。 简瑶在下午好好洗了个澡，换身衣服，转身下楼。 楼下刑南艺在接电话，面色难看，简瑶下楼走近：“怎么了？” 刑南艺挂断电话：“简冉一家出车祸了，现在被送去了医院抢救。” 简瑶和刑南艺到医院的时候。 得到的消息是简正浩和陈璇当场死亡，简冉抢救无效，在两分钟前死亡。 简瑶眼睫眨了眨，茫然道：“死了？” “对，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顺变。” 简瑶点头：“好。” 简瑶在原地愣神了好大会，在手术室推出车的时候掀开了白布。 简冉的脖颈歪了，血液到现在还在缓慢的流，但脸却是完好的。 简瑶怔松了好大会，手伸出去，触了触她的鼻息。 皮肤是温热的，但鼻息却没有，触了整整两分钟，没有呼吸。 简瑶的手垂下，到被轻轻揽住才回神。 简瑶挣开刑南艺的手，去往太平间，找到陈璇和简正浩的尸体，手在他们脸上揉搓了好大会。 没有电视上说的那种皮，这就是她们，真真切切的他们，他们真的死了。 大概是太平间实在是冷的出奇，简瑶止不住的打颤。 转身出去，到外面没忍住，脑袋抵着墙壁，顺着往下滑，蹲了下去。 默默的想。 如果她不给简冉一上午和家人团聚喜悦的时间，而是直接在她出来的下一秒就抓住她去简家。 是不是，就不会错过这次亲手给外公、给母亲、给小姨、给她被毁的童年和人生报仇的机会。 简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哭到肝肠寸断，在刑南艺来抱的时候，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心里的憋闷和僵硬无处发泄下，转身压在他身上，竖起拳头朝着他一下下的砸了下去。 听见一声尖叫后顿住回身，看见了脸色煞白的唐一珍，和护着她的陈启明。 简瑶盯着陈启明，眼泪再度往下掉。 和陈启明对视了一眼，狼狈的回过头，从刑南艺身上下来，伸手：“哥哥，我们回家吧。” 刑南艺颧骨通红，鼻梁泛青，看了简瑶好大会，手伸出去，搭上简瑶的手。 简瑶和刑南艺回家了。 拱进被子里，但还是冷，翻身起来把柜子里的衣服都扒了出来，整个人埋进去却还是不够。 简瑶呆滞了很久，到被拉起来后，抬眼看刑南艺。 刑南艺说：“吃饭了。” 简瑶勾唇笑笑：“好啊。” 简瑶的反常在吃饭的时候一扫而空，变的笑眯眯的，一声一声的哥哥，还探身子给刑南艺喂饭。 刑南艺多看了她几眼，开口：“没关系，别怕。” 简瑶微怔。 刑南艺说：“我不怪你打我，更不会因为你打我就对你做什么，只要你像现在这样一直和我在一起就好。瑶瑶，以后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打人就打，想杀人也没关系，我会给你善后。” 简瑶笑笑：“谢谢。” 刑南艺给简瑶喂饭：“司意涵走前把陆氏的产业已经规整好，陆氏金融里钱权纠葛复杂，囊括了整个南城的权贵，你有看的不顺眼的吗？我去帮你绑回来，让你打他们出气好不好？杀了也行。” 简瑶问他：“你是在不安吗？” 刑南艺微怔。 简瑶笑道：“我没亲手报仇，你没拿住我的把柄，怕我说话不算话，不再变回你的瑶瑶了。” 刑南艺唇角的温柔消失了。 简瑶敛眉戳米饭，淡淡的：“别怕，我会做的你的瑶瑶。” 刑南艺眼眶突兀的就湿润了，嘴巴开合了好大会，恩了一声。 简瑶状似无意道：“司意涵去哪了？” “不知道。” 简瑶点点头，手被握住。 简瑶的手凉，刑南艺的也是，相握在一起，像是两条冰冷的毒蛇交汇。 简瑶轻轻笑了笑，僵硬的手指微动，和刑南艺握住。 刑南艺翘唇笑了，再抬头，眉眼亮晶晶的说：“我会把整个南城都捧给你。” 简瑶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简瑶在别墅里和刑南艺在别墅里待了一天，感觉自己和平时比其实没什么变化。 准确来说像是和陈启明相处的模式。 没刻意的温柔更没刻意的甜美，想说话就说，不想说话就不说，刑南艺递到嘴边的东西想吃就吃，不想吃就直接说不吃。 第576章 刑南艺没有阴晴不定，也没像三年前那样一言不合的发脾气，唇角带着笑，看着很满足。 简瑶晚上提出要去楼上平台看星星。 刑南艺答应了，拉着她上去。 简瑶说：“这里不好，看不见星星。” 刑南艺：“你想去哪看？” “明天我们拿完简家的骨灰，去郊区看吧。”简瑶看着天空说：“郊区的空气好，星星看的清楚。” 刑南艺说好。 简瑶盯了刑南艺几秒：“我现在这个样子算是合格的瑶瑶吗？” 刑南艺怔了瞬，开口：“是。” 简瑶长长的哦了一声，“不喊哥哥，不腻着你也是吗？” “只要愿意待在我身边，心甘情愿的一直陪着我，不闹脾气，活在我的眼睛里，你就是我的瑶瑶。” 简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简瑶没再说，刑南艺也没再说。 晚上简瑶洗了澡出房间，看见盘腿坐在床边的刑南艺。 刑南艺穿着睡衣，抿抿唇局促道：“我晚上在这睡。” 简瑶擦头发的手微顿。 刑南艺：“行吗？” 简瑶盯了他好大会，点头说好。 晚上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不大会，刑南艺翻身上来，房间里没关灯，温馨的灯光下，刑南艺的眼睛亮的惊人，盯着简瑶说：“我爱你。” 简瑶没说话。 刑南艺抿抿唇说：“你现在不爱我没关系，南城现在是我的了，没人救得了你，你会一直生活在我的视线中，日久生情下，你早晚会爱上我，就算……” 刑南艺轻声说：“就算不会爱上我也没关系，只要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的一直待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好。” “你和瑶瑶是怎么认识的？” 话题突然转移的刑南艺怔松了。 简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怎么认识的？她哪点好，让你对她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第458章 没办法去找你 刑南艺低头看了简瑶好大会。 片刻后脖颈低垂，很温存的吻了吻：“城南石板街你还记得吗？” 刑南艺额头抵着简瑶的额头，轻轻的说：“我和你的家在城南石板街桥洞下。” 刑南艺第一次开始认真说起和瑶瑶的往事。 那年刑南艺十三，从刑家逃出来开始流浪，走走停停，哪都不是家。 某天逛到了大街上，和一个小孩撞在了一起。 瘦瘦的，很脏，很干巴的简瑶。 那会的人对老年和青壮年乞丐报以沉默不闻的态度，但对孩子不是。 很多人凑近问她家在哪，是不是和家里人走丢了，要不要报警，需不需要帮助。 瑶瑶就开始跑，然后撞到了他，撞完没打声招呼就再次跑了，慌里慌张的，像是身后跟着索命的鬼。 刑南艺一肚子脾气，跟着。 从人多的地方跟到人少的地方，再跟到了无人烟的地方。 瑶瑶不跑了，找到一个角落缩了进去，刑南艺围过去，说你撞了我为什么不和我说对不起。 瑶瑶不答反问：“你一直跟着我，是和我一样，没有家也没有家人吗？” 瑶瑶的眼睛像头小鹿，很认真的看着他，刑南艺鬼使神差的说是。 瑶瑶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做你的家人好不好？我叫瑶瑶。哥哥，你叫什么？” 刑南艺鼻尖蹭了蹭简瑶，低头说：“是你先对我伸出的手，说要做我的家人。” 刑南艺朝下趴，脸颊贴上她的脖颈轻声说：“你怕人多的地方，怕大人，又不愿意离开南城，我带你去了城南的桥洞下，我们两个人在那没人打扰的生活了整整一年，我给你捡了很多彩色的粉笔，你在那桥下给我画了整面墙的家。” 刑南艺支起上半身，捧着简瑶的脸，轻声说：“你还记得吗？” 简瑶瞳孔从发散变成了清明，怔怔的盯了刑南艺很久，哑声道：“我们睡觉吧。” 刑南艺低头去吻简瑶，从唇吻到了脖颈，再往下顿住了。 因为简瑶没反应，身上冰凉到像是一个……死人。 刑南艺翻身把她搂进怀里：“睡吧。” 隔天中午，简瑶去医院领了简家三口的骨灰。 刑南艺说：“你想埋在哪？” 简瑶想了想：“喂鱼吧。” 刑南艺带简瑶去城南的鱼塘。 专人喂养的鱼塘里，黑色的鱼扑腾的打着滚，简瑶把骨灰都倒了进去，看着白灰色的骨灰消失不见踪影，转身想回去。 顿了片刻，看向远处焕然一新的街，“那地以前是条小吃街，有个小餐馆，老奶奶耳朵背，腿脚不利索，我们在那偷过她挂在店门口的腊肉。” 刑南艺的眼睛顷刻就亮了：“你记起来了？” “一点点。”简瑶笑笑：“我们在这逛逛好不好。” 刑南艺自然应下。 简瑶挎着刑南艺的胳膊在城南来回转悠。 去了从前简瑶驻足过羡慕盯着的小学。 小学不是小学了，改成了职业技术学校。 去了夏天蹭空调的小甬道，甬道也不是甬道了，加深精装成了连锁餐厅。 在傍晚去了那个桥洞，但是桥洞不在了，正在修高速公路。 简瑶盯了很长时间：“我们从前在这里住了一年。” 第577章 “恩。”刑南艺小心翼翼的说：“你记起来了吗？” 说着眼眶湿润了，低声说：“瑶瑶，你想起我了吗？” 简瑶没说，环视了一圈，指向后方的空旷居民楼：“我们晚上在那看星星吧。” 刑南艺皱眉：“那是没人准备拆迁的房子，不安全。” “爬墙虎挺好看的。”简瑶对刑南艺笑笑：“而且我们从那能看见这里。” 简瑶怀念到：“我想看看我们从前的家，晚上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星星在它的脑袋上。” 刑南艺应下了，在天色暗下来后拉着简瑶踏上无人的六楼。 简瑶小声说：“没有坐的地方，还有，我饿了，想在这和你一边吃烧烤一边看星星。” 刑南艺给二万打电话让他去买烧烤和躺椅。 手机放进风衣口袋后，简瑶开口：“哥哥，我有点冷。” 刑南艺把风衣脱下来给简瑶披上。 简瑶仰头看月色，接着环视四周。 这里真的很好，因为改建，因为待拆，空无一人。 简瑶轻轻的笑了。 在刑南艺背对她的时候，拎出他的手机，密码昨天看见了，据说那个日子是俩人从前相遇的日子。 简瑶给二万发消息——回家去拿简瑶的平板。 对面回了个收到。 简瑶把手机按了静音，朝前一步和刑南艺站在一起，静静的等待天黑一点，再黑一点。 然后听见刑南艺说。 “对不起。” 简瑶微怔。 刑南艺微长的黑长发被风吹散，声音模糊却又清晰：“刚回去的那一年，我每晚每晚都睡不着，经常半夜爬起来去挖墙，我住的院子，被我挖出了一个洞，我钻不出去，但再挖三个月，我一定能出去找你，可我没挖了，因为钱不够。” 刑南艺本不想说。 但……四年前来这里找简瑶的时候，一切还如初。 只是四年，面目全非，承载俩人记忆的地方都消失了，让刑南艺有点说不出的心慌。 刑南艺说：“你没有户口，如果想去上学的话，走正常程序要进福利院，但我不行，我因为偷东西被登记在册，进不了福利院，只能进少管所。那样的话，我们会分开，等我出去的时候，哪哪都讨人喜欢的你可能已经被领养走了，有了新的家人，有了家。我害怕我不再是你的唯一，所以拼命攒钱，想着钱攒够了的话，可以给你买套房子，再找找人，让你户口落下来，这样，我们就可以不分开的在一起了，其实我攒够了，但……” 刑南艺低声说：“被我给花了。” 刑南艺说：“我越长大，刑家注意我长相的越多，他们三不五时就会来我院子，那会司意涵是个大孩子了，长相不丑，但坏在胆子很小很小，一声惊雷都会吓的一哆嗦，我怕刑家那几个混不吝的某天发现了她，打她的主意，所以拿给你攒的钱，送她出国留学了，后来，我被送进了娱乐圈，彻底活在了刑家的眼睛里，不毁掉刑家，怎么都逃不出来，也没办法去找你。” 第459章 我们回家吧 “瑶瑶，其实我是有机会去找你的，在你结婚前，我们是有机会接着相依为命一辈子的。” 刑南艺轻声说：“除了结婚前，还有一次。在你和陈启明结婚一个月后，那会的我摆脱刑家了，开始找你，找的过程中，我看到简瑶这个名字了，但是是已婚，所以……我略过去了。” 天台上静了下来。 刑南艺的声音被风吹的很远。 他说。 “一次年幼，一次未成年，一次已成年，三次机会，都被我错过了。” 刑南艺说：“当年你先对我伸出了手，可我却一而再再而三，松开了你的手。” “对不起，是我让我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能原谅我吗。” 天色暗了下来，简瑶迟迟没说话。 “如果我当年没丢下你自己离开，如果我十八岁那年没送司意涵出国，如果我在你刚结婚的时候没有错过你，我们是不是会和现在不一样？” 昏暗中，刑南艺的眼神专注又晦涩，“我们会不会已经结婚生子，我爱你，你也爱我，中间不夹杂陈启明、陆家、因为我去的三年境外，就过着大家都在过的简单的生活。” 简瑶没说话。 “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刑南艺感觉俩人现在这样很好。 简瑶身后无人为她撑腰，无人护着她，只能一辈子陪在他身边。 可再好也有不好的点，没有把柄可以要挟。 刑南艺想让简瑶就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的陪着他，就愿意承认自己的错。 把从前的错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的说清楚，只要她原谅，也许俩人能重新开始，和以前一样相依为命。 可简瑶就是不说话，刑南艺有点不敢看简瑶的眼睛，看向半空说：“如果这个世上有如果该多好。” 简瑶朝后退一步，把风衣口袋里一直在亮的静音手机拎出来看了眼。 陌生号，简瑶挂断，屏幕接着亮起。 陌生号前后打了九个电话。 简瑶关机丢进风衣口袋，朝后再轻退一步，指着远处说：“哥哥，那颗星星好亮。” 刑南艺仰头。 简瑶的手毫不犹豫的伸出去，狠狠的一推。 第578章 刑南艺措不及防朝下掉的时候其实回头了。 瞳孔紧缩，脸上挂着茫然和怔松，并且伸手了。 手掌在简瑶的胳膊上方，只要手往下就能握住简瑶的胳膊带着她一起下去。 但是没。 只是轻触了一下她的衣服，手指蜷了蜷，然后直勾勾的看着简瑶，从六楼急速落下。 轻微的一声响后。 简瑶脚尖踩上楼檐，低头看在血水里绽开的刑南艺，轻声说：“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还有。 不是三次机会，是四次。 初相识，我把陈启明踢出局，从未打算和他有未来的时候，我是对你动容过的。 因为你对瑶瑶的情深，让我羡慕了，我也想有人这么这么的爱我。 可你因为我忘记了，因为对我结婚没等你的愤恨，告诉我说，瑶瑶死了。 让我从始至终，只能置身事外，无法和你共情。 到如今这个地步，更是动情不了。 你的对不起于现在的我，一文不值，永远也无法原谅。 简瑶仰头看星星，“真遗憾，今晚没有星星。” 简瑶下楼了，慢条斯理，一步一步接着一步，从六楼走到一楼。 再走到刑南艺身边。 刑南艺唇角往外漫血，腿扭曲的变了形，躺在血泊中，微微侧脸看向简瑶。 简瑶却没看他，抬脚朝外走。 准备走出这个小区的时候，远处开了一辆车，将她前路阻住。 司意涵从车里下来，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抓着简瑶的胳膊，颤声问：“刑哥呢？” 简瑶想了想：“死了吧。” 司意涵懵了，朝远处跑。 简瑶转身安静的看。 在车灯的光线下，看见司意涵起初跑的很快，靠近血泊的时候栽到在地。 爬起来踉跄的接着跑，到刑南艺身边后，跪下，背影看着像是……碎了。 简瑶歪了歪头，看见刑南艺似乎还有气。 思考了一秒，简瑶打开车门上去。 身后突然急速开近了很多辆车，车灯大亮。 简瑶像是没看见，面色安静的挂档踩油门，打算开过去，把还没断气的刑南艺和司意涵一起撞死。 车前面突然多了个人。 简瑶怔怔的看着。 半响后松开油门，空档下车，走近小声说：“你回来了？” 沈眠伸手：“过来。” 简瑶朝前走了两步，挤进她怀里，轻声问：“落落呢？” “好着呢，全头全尾。”沈眠拍拍简瑶的背：“是冷吗？怎么一直在哆嗦？” “恩。”简瑶脸埋进沈眠肩膀，突然就委屈了，“我好冷啊。” 简瑶的脸在沈眠肩膀蹭了蹭，声音很轻很轻：“沈眠，我好冷啊。”我感觉我快要冻僵了。 “没事。”沈眠说：“我带你回家。” 简瑶闷闷的嗯了一声。 沈眠侧目看了眼躺在血泊的刑南艺和司意涵，“那姑娘，我们在国外转搭直升飞机回来的时候碰见了，钱包和手机扣下后，让她给跑了，我以为是跑去我们找不到的地方藏命，没承想，跑回南城来找死。” 沈眠看向下车的密密麻麻的人，“把她和刑南艺一并处理了。” 说罢拉着简瑶朝外走。 简瑶要上车的时候。 “别碰他！别碰他！别碰他！”司意涵的声音尖锐，像是要划破夜空，凄厉到隔着很远，依旧让简瑶耳蜗发麻。 简瑶没理会，抬脚上车。 车调转方向想走的时候，简瑶看见司意涵像是破开的箭，穿破密密麻麻的人群，直接跑到了车前。 车灯下手大张，看着副驾驶座的简瑶，泪如雨下：“救救他。” 司意涵朝前一步，手剧烈的拍着引擎盖：“你是瑶瑶！你是瑶瑶！你就是刑哥心心念念的瑶瑶！” 司意涵的声音尖锐的漫进车厢。 “你是刑哥的瑶瑶，是他找了十几年的瑶瑶，简瑶！简瑶！简瑶！你救救他啊！” “你……”司意涵歇斯底里的尖叫：“你救救他啊！” 车里静了下来。 沈眠说：“她在说什么？” 简瑶无波无澜道：“她在说我不是替身，不是赝品，是刑南艺从遇到我，口中一直在说的，已经死去的瑶瑶……本人。” 沈眠沉默了很长时间，“所以呢？” 简瑶说：“我们回家吧。” 第460章 对他心软一次 简瑶是真的打算回家的。 沈眠也的确踩下了油门，把车往后倒。 司意涵被后面追上来的人按在了地上。 脸贴上肮脏的地面后，沾染上刑南艺血迹的手颤巍巍的对简瑶竖起了小拇指。 简瑶突然想起了那次在河边。 司意涵小声说：“你以后对刑哥好一点好不好，这样的话，我可以把你的命排在我的前面，刑哥的后面。” 然后认真的说：“我们拉钩。” 认真的样子，像是简瑶那次认真的对陈启明说：“你等等我行吗？等我回来找你。” 回答者的心境如何不可知。 但索问者的心境应该是一样的。 期待、忐忑，并且说出口的话，是真的愿意去做到，更从没想过食言。 简瑶的声音没追上脑子。 第579章 “眠眠。” 沈眠踩了刹车。 简瑶安静了几秒，下车，走近司意涵后蹲下：“我说话向来是不算数的。” 司意涵的手伸出来拽住简瑶的裤脚，下巴磕着地面，轻声说：“简瑶，他的世界里，只有你。” 司意涵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所以哪怕是一次，你说话算数，好不好？” 简瑶说实话：“他被我从六楼推下来，一直在吐血，全身的内脏应该都被震碎了，司意涵，我不是神仙，救不了他。” “就算救不了，也送他去医院。”司意涵哭到颤抖，“你是瑶瑶啊，你是刑哥世界里唯一的那个瑶瑶啊。对不起，对不起……” 司意涵朝前挤，血淋淋的双手都拽住了简瑶的裤脚，磕磕绊绊的说：“对不起，是我自私了，是我没有告诉你，是我的错，简瑶，你是瑶瑶，你是刑哥世界唯一的瑶瑶啊。” 简瑶安静了会，说：“我知道。” 从前是真的不知道。 刑南艺说死了，就认为真的是死了。 以为他苦苦纠缠的是他的执念而已，后来在假的瑶瑶那看出了端倪。 刑南艺口中的瑶瑶甜软乖巧，会一声声的喊着‘哥哥’，眼里，世界里只有他。 简瑶连装都装不出来。 出现个会装的，也愿意装，并且是演员行列的‘瑶瑶’，和她长的更是有八成相似。 执念深到紧抓着她不放的刑南艺，应该把目光就这么转移了才对。 偏偏没有，不止心，连肾都不走，反而因为她一次不吃饭，什么都顺着她。 那会犹疑的种子种下了。 后来确定，是那晚刑南艺说了俩人的家。 城南石板街的桥洞，那是简瑶的家。 她孤身一人在那生活了整整五年，在墙上涂满了斑驳的画。并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那晚简瑶被刑南艺搂在怀里彻夜未眠。 将脑海中的记忆朝前倒。 找了很久，找到了十一岁那年。 简瑶记得那是第一次，她距离死亡那么近。 原因记不得了，好像是吃不下饭，一直躺着一直躺着，手里似乎还握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再后突然下雨了。 桥洞里漫了很多水，几乎要把她淹没，那张纸也跟着消失在了脏污的河水里。 简瑶被水呛醒后突然想起小姨跳河那天。 那条河，脏的和那里没区别，她就这么死在了那里，还没人给她报仇。 简瑶拖着一口气爬起来，去耳背的老奶奶那偷腊肠啃。 老奶奶追出来拽她辫子的时候说：“你哥我撵不上，我还撵不上你吗？” 那会简瑶停顿了一秒，开口说：“我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哥哥。” 自己吃饭，自己翻垃圾桶，自己恐惧这些大人里有没有陈璇派来索命的，自己恐惧，自己害怕，只是自己。 简瑶碰过瓷，但没出过车祸，更没丧失记忆。 想了想刑南艺说过的俩人相依为命的画面。 感觉有关‘哥哥’这两个字所附带的时光，为了自保，应该是自动从生命中，记忆里，脑海里，删除了。 简瑶想，为什么会删除呢？ 因为心里会疼。 她没有家，没有家人，生命中仅存的‘哥哥’，离她远去，不删除？怎么活？会疼的活不下去的。 然后就这么……忘了，忘的干干净净，纹丝不剩。 就像是疮伤应激。 有的会反复想起，有的，一次也想不起来，拼命挖，为了自保，大脑也不会告诉你半点。 简瑶哑声道：“我知道我是谁。” 司意涵瞳孔紧缩，艰难道：“你知道……” 简瑶点头：“恩，那又如何呢？” 不止是记忆不见了，就连承载了俩人记忆的地方都不见了，所以那又如何呢？ 简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从车里下来，蹲在司意涵面前听她说这些废话。 只知道想法从未变过，从他们对沈眠一家下手那一刻，结局就已经定了，不管他是谁，她又是他的谁，结局都不会变。 因为从他抛弃了她，记忆为了自保自动删除的那一刻，他对她来说，就只是陌生人。 连沈眠一家，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而他对他们动手，就必须死。 简瑶轻声说：“我不会救他，因为你和刑南艺，都要死。” 不止是刑南艺，还包括你。 司意涵怔怔的看着简瑶，在她想挣开走的时候，朝前猛扑，抱着简瑶的小腿，“我的命还给你，我和刑哥孩子的命拿来换你送他去医院，行吗？” 简瑶怔住。 “我怀孕了，我怀孕了。”司意涵眼睛红的像是要流出血泪：“简瑶，我拿我肚子里孩子的命赔给你，我和他两条命，换你送刑哥去医院。” 简瑶脚顿住了。 司意涵死死的抱着简瑶的腿：“求你，换换吧。” 简瑶低头看向司意涵。 “求你，和我换换吧。”司意涵的手伸出，颤巍巍的和简瑶的勾住：“求你了。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对刑哥心软一次。” 简瑶看了她许久，想挣开她的手。 听见沈眠说：“送刑南艺去医院。” 简瑶豁然回首。 沈眠看向远处血泊中不知何时已经一动不动的刑南艺，“他估计活不成，就算活下来了，也只是个废人。” 第580章 简瑶想说话。 沈眠打断：“先送医院，后续再说。” 沈眠不容反驳道：“走吧，我们回家。” 简瑶沉默了。 沈眠朝前一步，温热的手拉住简瑶的，轻轻哄：“走了，我们回家。” 第461章 回家 简瑶在离开沈眠给她布置的房子五十天后，重新回去了。 站在门口愣神了好大会，目光移向桌边的糖果盘子。 坐下抽出湿纸巾，把糖果上沾到的灰尘一点点的擦干净，取出一颗塞进嘴里。 之前吃的甜的心口都发麻的糖果……酸了。 简瑶咬碎咽下去后，又取出一颗。 还是酸的，隐隐的，还带了苦。 简瑶把糖果吃完，回房间拱进尘土味道很重的被窝里睡着了。 简瑶又做了个梦。 梦到了小时候。 这次年少不是自己一个人，多了个……刑南艺。 漂漂亮亮的少年，眉眼不善，凶巴巴的说：“你刚才撞到小爷了，你要和我道歉。” 小少年站着的地方背光。 让他整个人看着像是太阳一样在发光，温暖到简瑶真的好想拥有。 那种想拥有的心情像是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简瑶鬼使神差的开口：“你一直跟着我，是因为和我一样，没有家，也没有家人了吗？” 问完觉得僭越了。 哪知漂亮的少年撇撇嘴，然后从鼻腔哼出字音：“恩。” 一年的相依为命，笑闹依赖像是走马看花，从脑中闪过，最后只剩下某天醒来，刑南艺留下的纸条，和后来被大雨冲刷走的，刑南艺很拼命才攒的一千多块钱。 刑南艺让她和之前一样，勇敢的保护好自己，然后等他。 他说，很快他就会来找她，给她买房子，送她上学，娶她做他的新娘。 他说很快很快。 可……走了就是走了啊。 外公走的时候，小姨说他很快就会回来。外公没再回来。 小姨跳河前让她在桥那头等着她，然后也没再回来。 对简瑶来说，许诺一文不值。 走了，就是不会回来了。 简瑶梦醒后，睁眼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门咔嚓一声响了。 “干妈！”脆生生的一声喊，让简瑶绽开笑。 简瑶抱住扑过来的沈落，一点点的从上到下摸她的全身，“你还好吗？” 沈落瘦了，也黑了，却看着哪都好好的。 沈落手抬起擦她的眼泪，说好，很好，问她为什么流了这么多的汗，还盖三个被子。 简瑶笑笑没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沈眠和阿森。 阿森又黑瘦了不少，个子似乎也蹿了点，脸上和手上的冻疮惊人，却像是无知无觉，面无表情道：“姐。” 昨晚回来的路上，沈眠把事情经过说了。 救生艇被鱼群撞翻后，阿森抱着沈落，随着涨潮，被送去了境外。 境外辽阔，占地巨大，他们在的地方距离安全区很远。 阿森背着沈落，拉着沈落，拖着沈落。 越过战争地带，走过漫天雪地，走了整整五十天，去了简瑶从前安身的扎营地，和陆少卿联系上了。 阿森身上多了个弹孔，但沈落，毫发无损。 简瑶看面前这个比沈眠还要高一个头尖的阿森。 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暖和要溢出来的感激。 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阿森弯腰。 简瑶莞尔，僵硬冰凉的手抬起，像刚把他救回来那样，呼噜一下他硬邦邦的板寸：“做的很好，辛苦了。” 阿森直起腰抿唇片刻：“我想……” 话没说话，沈眠手机响了。 沈眠接起后低低的叹了口气，“我们去医院一趟吧。” 去医院的路上，简瑶才知道自己这一睡，睡了将近三十个小时。 三十个小时里，十几个专家教授争分夺秒，经历了大小七个手术，把刑南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手术很顺利。 刑南艺破碎的内脏被修补，多处骨折静养可以痊愈，但双腿断裂，再站起来的可能性渺茫。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不一定能度过术后危险期。 把刑南艺送进医院是沈眠拍板做的决定，陆少卿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派人去了医院。 司意涵提着石油桶和火枪，死守着重症监护室的门。 事情闹的很大，整个医院人尽皆知。 陆少卿的人不好在众目睽睽下把刑南艺和司意涵强硬带走。 现在陆少卿正在朝医院去。 沈眠说：“我昨晚之所以让刑南艺去医院，是因为那个女孩，她的眼神。” 简瑶微怔。 沈眠说：“她的眼神里有股很浓重的杀气，如果昨晚不送刑南艺去医院，照她死死抱着你小腿的样子，很可能会咬掉你腿上的一块肉，当然，我能直接弄死她，但你明显对她心软了，我不想她临死前的眼神在日后钻进你的梦里，尤其是她怀孕了，孩子是无辜的，但我没想到，刑南艺活下来了。” 简瑶没说话。 沈眠说：“你怎么想的？” 简瑶：“让他们死。” “你睡着中间我去看了你一次，你做梦了，喊了两个字。”沈眠吐话：“哥哥。” 第581章 简瑶的确做梦了。 强制删除的记忆在昨晚一股脑的回归。 沈眠说：“别考虑我和陆少卿，我们都还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 简瑶还是沉默。 沈眠说：“陆少卿不会放过刑南艺和司意涵，但如果我开口的话，可以保他们一命。所以，你想好。” 简瑶到底是没说，脑袋抵着玻璃，沉默。 一路无话的到了医院门口。 这边刚下车。 迈巴赫行近，陆少卿下车拉住沈眠：“你不上去。” 简瑶有五十天没见过陆少卿了。 乍一见，连眼不敢抬，下意识朝人群里藏，藏了后抿抿唇，重新迈出半个步子，“陆总。” 陆少卿盯了简瑶几秒：“没事了。” 简瑶微怔。 陆少卿说：“都过去了，你和沈眠离开这里，我来解决。” 简瑶眼眶突然就湿润了。 其实还是怕的，怕陆少卿会怪她，这次的事故出的太大太大了。 简瑶擦了把眼泪，低声说：“对不起。” 陆少卿不耐烦：“行了，赶紧和沈眠离开这。” 说着皱眉训沈眠：“谁让你来的这，知不知道上面现在什么情况。” 沈眠嘘嘘嘘了一声。 陆少卿喉咙滚动半响，声音温柔了点：“司意涵死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打的主意是我们敢进去，她就和我们同归于尽，这里不安全，你先回家，我来解决。” 沈眠问：“怎么解决？” 陆少卿的温柔消失的无影无踪，抬眼看楼上，冷酷道：“硬抢不行，只能人群疏散，让她和刑南艺直接死在一起。” 第462章 心软 沈眠闻言看向简瑶：“你想好了吗？” 简瑶手搅了搅，低声说：“我想上去和她谈谈。” 陆少卿颦眉。 沈眠直接打断：“好，我陪着你。” 简瑶不想让沈眠陪着，拒绝了。 沈眠态度很坚决，她必须陪着。 陆少卿的态度更坚决，两个都不准上去，沈眠不能去，简瑶也不准去。 陆少卿说：“你如果出了事，我没地再找一个简瑶陪给沈眠，你不去。” 简瑶心里徘徊不散三年多的忐忑不知道为什么，因为陆少卿的这句脱口而出的话，突然就这么消了。 简瑶抬头说：“陆家现在还在刑南艺的手里，想要不动一针一线的拿回来，从司意涵那入手是最简洁也是最快的。” 简瑶打断了沈眠还想说的话：“还有，她想要刑南艺活着，就绝对不会动我半下，你相信我。” 沈眠说：“所以，你的选择是让她们活着吗？” 简瑶手指蜷了蜷，很艰难，但还是吐出字：“是。” 这个字吐出来真的很难。 因为牵扯的是陆少卿全家的命。 海外之行，沈眠只是寥寥几句话就说完了。 但其中不管哪一项细究究，都是危险重重。 落水，浮木，孤岛，根本让人无法想象。 在境外寻找落落的五十个日日夜夜。 看着时间是不长，但对于不知道孩子生死的他们来说，漫长的不下于五十年。 其实简瑶是最没资格说出让他们活着这句话的。 但…… 简瑶眼圈红了，对沈眠说：“对不……” 一句话没吐出来。 沈眠说：“好。” 大气长出后笑笑说：“说句实在话，我是真的不想让我家的少爷还有你沾上人命，尤其是那姑娘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这么说虽然圣母了点，却是大实话。” 沈眠转身看向整个人都阴郁了的陆少卿：“刑南艺如果撑不下来就罢了，如果撑下来了，对他才是最大的折磨。” 陆少卿挑眉。 沈眠说：“他那么高傲，成了个残废，而且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这对他来说，不比死了更让他难以接受吗？” 陆少卿直接了当：“你就是想让我听简瑶的。” “恩。”沈眠晃他的胳膊：“行吗？” 陆少卿看了沈眠好大会，牵着她转身面对简瑶：“留命可以，驱逐出南城，去距离这里上万公里的雪城，终身不得出。” 简瑶：“谢谢。” 沈眠和陆少卿对简瑶放行了。 简瑶转身进医院上电梯，在电梯门开后朝外走，转头一眼看见了司意涵。 背靠着重症监护室的大门，侧目看着这边。 在看见她的瞬间，将戒备拉满，整个人躬了起来，一手提着油桶，一手拿着火枪。 脸颊苍白，血色全无，明明狼狈虚弱的要命，眼底的火光却在熊熊燃烧，大有谁敢碰迈入重症监护室半步，就要拉着她下地狱的姿态。 简瑶这瞬间确定了一件事。 司意涵真的是宁愿被对刑南艺的一往深情烧死，也绝不背叛。 简瑶看了她好多眼，转身走近。 司意涵一步未退，只是看着她。 简瑶在司意涵三步之遥停住：“把陆家的产业，和你身上，刑南艺身上有的全部都给陆少卿，如果刑南艺撑过危险期，我许你带他离开南城，去往距离这里上万公里的雪城，终身不得出。” 司意涵怔住。 简瑶说：“如果刑南艺撑不过去，我许你厚葬，带着他的骨灰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离开这里，去往距离这里上万公里的雪城，终身不得出。” 第582章 简瑶说：“后半辈子，如果让我看见你，我简瑶发誓，会把你和刑南艺包括你们的后代，碎尸万段。” 司意涵细胳膊抬高的油桶往下放了放。 简瑶走近。 距离一步的时候，司意涵胳膊重新抬了起来。 简瑶手伸出去，蜷了蜷，只剩下小拇指：“拉钩。” 司意涵怔怔的。 简瑶说：“这次，我说话算数。” 司意涵那晚说——求你，对刑哥心软一次。 简瑶最后到底是心软了。 心软那突然窜入脑海的一年相依为命，只有彼此的岁月。 心软司意涵那快要把自己烧死的深情。 心软…… 简瑶视线往下移。 看向她尚且平坦的小腹。 心软她肚子里那个无辜的小生命。 司意涵视线越过简瑶。 简瑶侧目。 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陆少卿。 陆少卿高大且冷淡，看司意涵的眼神无异于一个死人。 沉默持续良久。 眼神阴鸷未曾缓解半分的陆少卿，点了头。 司意涵眼泪夺眶而出，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半响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一边哭一边小拇指颤巍巍的高抬，和简瑶的勾在了一起。 简瑶和陆少卿一起下楼。 在电梯里看了眼他没情绪的脸，低声说：“谢谢。” “我家里出事跟你没关系，别胡思乱想。” 简瑶微怔。 陆少卿说：“是我轻敌了，没把刑南艺放在眼里，相反，我要谢谢你，从境外带回一个阿森，我留他，本意是因为落落上小学后，沈眠总是牵挂，牵挂她的身体，牵挂她敏感的性子会在学校被欺负，想找人守着她，让沈眠没那么牵挂。” 简瑶敛眉问：“您答应了会反悔吗？” 陆少卿：“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谢谢。” “我答应不是因为你。”陆少卿淡道：“因为沈眠不想让我手上沾人命，而恰好，我有能力一辈子圈着他们不出雪城。所以就这样吧，总比沈眠心里不舒服要好的多。” 简瑶不知道说什么了，低头绞着手沉默。 陆少卿多看了她两眼，“我之前得过抑郁症，就是因为脑子里想的太多。” 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 话是这么说，但哪这么容易做到。 愧疚压在心里，像座大山。 不管是陆少卿一家出的事，还是她开口要放过罪魁祸首。 陆少卿淡道：“如果真觉得对不起，就打起精神，别蔫的像是没了魂，心里不痛快，就去收拾别人让自己痛快，不然你这个德行，伤的全是在乎你的人，例如我太太，这叫没出息，叫窝里横。” 简瑶：“好。” 陆少卿冷道：“记住了吗？” 简瑶说：“记住了。” “记住就抬头挺胸。”陆少卿冷冷的：“臊眉耷眼的德行准备准备，留去给陈启明看。” 第463章 蹊跷 简瑶跟着陆少卿下楼出去，下台阶的时候终于回神了，“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少卿和门口等着的沈眠对视一眼，淡道：“陈启明和唐一珍结婚有问题。” 简瑶像是弥漫了一层死气的心脏突兀的狂跳了起来，说话打了磕绊：“什么……什么问题？” 陆少卿说：“正在查，等着吧。” 简瑶在隔天上午知道了问题所在。 问题的根本出在唐家身上。 臣启给了唐一珍后，唐家给了相应的嫁妆。 嫁妆是当初简瑶想为陈启明争取的那个献礼大片。 献礼大片唐家的股份被陈启明秘密转让给了那个把简冉搞垮的外市房地产大佬，他手里还剩一份当初九爷占的股权。 也就是说……简家算是陈启明捣毁的。 简瑶看见的瞬间，本就狂跳的心脏像是装上了马达，就连冰凉到底的手都慢慢的回温了。 问沈眠：“你说……你说这是不是证明，他的心里还有我？” 简家和陈启明只有一个之前臣启被封杀的仇。 而这个仇因为司意涵算计陈家的股权，也没了。 那么就没别的仇了，他为什么要算计简家？ 简瑶不等沈眠回答，自问自答：“一定是的，对吧。” 沈眠看着这样的简瑶心里很复杂。 想说就算有又如何？陈启明已经和唐一珍结婚了，为你创办的臣启也给了唐一珍。 算计简冉多的是理由，其实真的不一定是因为你。 但却不能说，因为现在的简瑶需要这么个一厢情愿的幻想。 沈眠在接到落落后，阿森说落落需要介入心理治疗，否则有很大的可能会像当初的简瑶，落下创伤后应激障碍。 那会沈眠才知道简瑶……有病。 这次从境外回来，见到简瑶第一面时，沈眠触目惊心。 她眼神死寂，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上的温度极低，全身都在哆嗦。 从那晚在拆迁房把她接回来，到中间沈眠去家里看她一趟，简瑶的状态一直不好。 回去的路上不说话，全身一直在冒冷汗，睡着了也是。 盖着三个被子，浑身像是从河里捞起来的，但脸上却血色全无。 第583章 而且一觉睡了三十个小时，醒来后看见她带来的吃的，像是在反胃。 落落偷偷和她说——干妈的手好凉。 不正常，很不正常。 陆少卿说的那句话是沈眠让他说的。 想试试看，她平静像是死水的眸子会不会有变化。 有，烧起了一簇光。 但却不知道能烧多久，但不管是多久，都是一个机会，否则沈眠怕哪天一夜醒来，看到的是简瑶的尸体。 沈眠握住简瑶还是凉的手：“有可能。” 简瑶眼睛里的光突兀的更亮了。 沈眠笑笑：“所以，赶紧收拾收拾自己，去陆氏负责和陈氏交接。” 简瑶懵懂道：“交接什么？” “你忘了，司意涵抢走了陈氏的股份，这些，你来还回去。”沈眠像是哄孩子：“好不好？” 简瑶点头：“好。” 沈眠说等她状态好点后，就让她去陆氏，以陆少卿特别助理的身份去和陈启明正大光明的见面，到那会，可以找机会问问陈启明对简家下手到底是什么意思。 简瑶在沈眠走后呆坐了好大会，蓦地蹦了起来。 打开沈眠带来的保温桶。 只是瞬间，简瑶肠胃搅吧在了一起。 简瑶克制了半响，一口一口的吃了。 平缓了很久胃里的恶心，给家里做了个大扫除，开窗拉窗帘晒被子。 左右环视了一圈，跑去洗手间洗澡换衣服敷面膜，吹干头发，化了淡妆拿手机给沈眠拍照。 从焕然一新的家到重新收拾利索的自己。 照片发过去后迫不及待的把电话打出去，“你看见了吗？” 沈眠：“什么？” “你说等我状态好点就让我去陆氏上班，你看我给你拍的照片，我现在能去陆氏上班，和陈氏做对接吗？” 沈眠沉默了好大会，哑声道：“笨蛋，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简瑶看时间，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沈眠说：“去睡觉，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个地方。” 简瑶抿唇：“去公司吗？” “去完让你去公司。” 简瑶唇角重新扬起笑：“恩。” 隔天简瑶早早的去沈眠家楼下等。 跟着沈眠下来的还有一个落落。 落落笑的笑朵花：“干妈，你今天好漂亮啊。” 简瑶昨晚没睡着，临天明又重新洗了个澡化妆，听见落落夸，有点不好意思：“真的好看吗？” “恩。” 沈眠视线在她脸上的腮红和唇上浅色的口红多看了眼，目光下移到手上，简瑶甚至涂了指甲。 这对别人来说稀疏平常，因为女孩子爱漂亮天经地义，但对简瑶来说却不寻常。 沈眠没说什么，开车带俩人去医院。 简瑶不明白：“来医院干什么？” “落落。”沈眠附耳：“阿森说他尽力了，但落落该看见的还是看见了不少，让我带她做个心里筛查，预防战后综合征。” “干妈，你把我的手牵疼了。” 简瑶回神，对沈落笑笑，跟着沈眠进医院。 隔着很远，沈眠挥手：“谭院长。” 一个青年走近，额首：“陆夫人。” 沈眠向简瑶介绍：“这位是陆氏医院的院长，神经科的专家教授谭岳洋，去年发表的论文在国际上引人称赞。” 谭岳洋客气道：“谬赞了。” 沈眠说：“这位是简瑶。” 谭岳洋伸手：“你好，谭岳洋。” 说话间抬头看了眼，怔了下。 早些年，陆少卿曾单方面给他介绍了个女朋友。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西服，盘着发，二十的年纪，却看着很成熟稳重。 几年过去了，岁月像是没给她刻上什么痕迹。 还是那张白软嫩生的脸，安静的眸子，成熟稳重的气场。 却有点不一样，不是照片上的素面朝天，画了淡妆，脸部轮廓好像是因为瘦，明显了点，比之从前看着多了清丽。 小小的手搭上谭岳洋掌心后，不自觉的，谭岳洋耳尖泛了红，整个人跟着拘谨了起来，再说一遍：“你好。” 简瑶客气道：“你好，简瑶。” 手一触即分，话言简意赅，客气中不乏冷淡。 第464章 已经再婚 谭岳洋搓了搓手指：“天气渐寒，注意添衣。” 简瑶怔了下。 谭岳洋说：“你的手有点凉。” 简瑶手背后，低声道：“抱歉。” “我不是那个意思。”谭岳洋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补充道：“我是觉得你好像有点冷。” 简瑶想了想：“我体寒。” 谭岳洋看她不说话，感觉自己好像又僭越了。 语无伦次道：“体寒没关系的，我有个朋友是中医，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把个脉，让他帮你配副中药，当然了，我不是坏人，我和陆总一家认识了很多年，我……” 谭岳洋脸涨红：“抱歉，我好像说多了。” 简瑶轻轻皱了眉。 谭岳洋长相很英俊，但却不是温和的英俊，是种气场偏冷峻的英俊。 这种人穿着白大褂，不像天使，像老学究。 却违和的说了很多话，态度甚至有些急迫，奇奇怪怪的。 第584章 简瑶无措的看向沈眠。 沈眠把唇角的笑使劲往下压，稀疏平常道：“我请你来，是让你帮我带路的。” 话题从简瑶身上转移了，谭岳洋说：“这边请。” 谭岳洋为陆氏心理科请了个业内的大拿，今天问诊，他带着是去插队的。 落落被带去办公室，简瑶在门口看着，听见沈眠说：“你的病怎么样了？” 简瑶微怔。 沈眠说：“创伤后应激障碍。” 简瑶手紧了紧，脱口而出：“我好了。”脸色苍白，带着紧张，察觉出声音大了后，轻声说：“我好了。”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 陆少卿前些年重度抑郁症，她系统的研究了心理学，对创伤后应激障碍也有一定的了解。 这个病，越快治疗，效果越好，时间越长，人工干预越没有意义，病根会深埋下去，在心里烂成疮疤。 沈眠掏出手机看了眼，给陆少卿发消息：[怎么样了]？ 陆少卿没回。 沈眠忧心忡忡，侧目看简瑶好大会，开口：“待会送落落去我妈那后，我送你去陆氏。” 简瑶安静下来的眸子瞬间就亮了。 沈眠打断：“但你要帮我个忙。” “你说。” “每周一次，带落落来这里找谭岳洋，让他带着来复诊，连续两个月，直到落落确定没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简瑶直接就应下了。 沈眠说：“说话算数昂。” 简瑶：“废话。” 沈眠心里踏实了点，碰了碰简瑶的手，简瑶下意识朝后藏，只是一瞬，却让沈眠碰到了凉到骨子里的寒气。 沈眠压下心底的愁，在落落出来后让谭岳洋加简瑶的微信。 简瑶加了，带着落落一步三个台阶去车边等着。 沈眠看了眼有些急切的简瑶，顿足问谭岳洋：“你今天二十九了吧。” “是。” “想法变了吗？” 谭岳洋微怔。 沈眠笑笑：“醉心研究，无心婚配。” 这是三年多前，谭岳洋婉拒掉陆少卿时说的话。 谭岳洋手局促的紧了紧：“研究和医学在我这还是首位，但婚配……要看缘分。” 陆少卿从前给简瑶介绍过的人里，最正派的就是谭岳洋了。 沈眠点头：“简瑶，不足二十四周岁，二婚，你觉得怎么样？” 谭岳洋抿唇：“很好。” 沈眠犹豫了几秒，看向简瑶，最后还是吐话，“把脉就算了，体寒的中药，辛苦谭院长帮她直接配吧，对了，配好后帮忙送一下，如果她不愿意喝，就说我让她喝的。” 沈眠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只知道，忘却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也许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就算开始不了，也希望能给她点慰藉。 沈眠送完落落送简瑶。 一直等着去陆氏的简瑶到楼下却突然不上去了，沈眠笑笑：“想什么呢？” 简瑶捋捋头发，认真道：“我还行吗？” 沈眠眼眶突然湿润了，“很漂亮。” 简瑶下去了，沈眠开车离开陆氏，去陈家。 到门口的时候，一眼看见陈贺和陆少卿在院子里面对面，气场却明显的不和。 沈眠下车进去：“陈叔。” 陈贺点点头，把手里的文件递过来：“刑南艺既然把陈氏的股份转给了你们，就是你们的了，不用给我，我现在也买不起。” 陆少卿眉眼安静半响，开口：“简瑶的事之前是误会。” 陈贺打断，声音沙哑却很坚定：“启明已经再婚了。” 说完看向沈眠，重复：“我们家启明已经再婚了，一珍虽然是大家出身的小姐，却很爱启明，更会维护启明，对他好。” 陈贺叹了口气：“我想要的儿媳可以什么都不会，大字不识一个我都不介意，我只想要她对我的儿子好，少卿，眠眠，我要这些，多吗？” 沈眠尝试解释：“我的意思不是要破坏他的婚姻，只是想说，能不能让陈启明给简瑶一点……” 手被握住，陆少卿摇了头。沈眠闭嘴了，转身跟着他上车，到车里控制不住的眼圈红了。 沈眠直觉，简瑶不好，很不好。 她让陆少卿和简瑶说陈启明婚姻有问题那些话是为了给简瑶希望。 也是想用从刑南艺那要来的陈氏股份买陈启明也给简瑶点希望，不是破坏婚姻，是对她温柔点，不直接拒绝，拖延时间……救简瑶一命。 可昨晚给陈启明打电话，陈启明态度很直接，说技不如人，陈氏的股份被抢走就不要了。 今天来找陈贺，却没想到他的态度更坚决。 沈眠鼻腔酸涩：“俩人如果都这个态度的话，简瑶那瞒不了的，我怕她……我怕她撑不到时间治愈伤口。” 陆少卿搓了搓她的脸：“该说的我都说了，简瑶去境外的事，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事全都说了，陈启明不见我，现在只能先往后拖。” “拖简瑶吗？” 话音落地，远处车辆开近，下车的是陈启明，和他前不久刚结婚的妻子。 陈启明和从前差不多，却看着内敛成熟了点。 至于唐一珍。 沈眠不得不承认，陈贺说的其实没错，唐一珍真的对陈启明很好。 从副驾驶下车，一溜烟的去后备箱拿东西，陈启明走近要拿，被她推开。 第585章 大包小包拎着，看陈启明的眼神，隔着车窗都能看出像是淌出了蜜，而且包含了小心翼翼。 而陈启明…… 第465章 等待 陈启明认出了他们的车，也朝这边看了眼。 却只是看了眼，随着唐一珍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就转头和唐一珍一起进了陈家。 像昨晚陆少卿告诉他的那些只是空头白话，半点没入耳。 陆少卿侧目看向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陈启明已经开始新生活了，只能拖简瑶的时间。” 沈眠眼圈红透了，喃喃：“妈的。” …… 简瑶很想正大光明，不是前妻纠缠前夫的去见陈启明，和他好好说说话，试探的问问为什么对简家下手是不是因为她？和唐一珍结婚是不是另外有隐情？ 但情况不允许，有现实在挡着。 想象的是到公司后直接抱着该还给他的东西去找他。 现实是司意涵的文件交接需要很长的时间。 简瑶以陆少卿特别助理身份进陆氏，带着律师团队，在会议室里一帧帧的过资料。 然后把文件递给对面的司意涵。 司意涵签字盖章按手印。 一天、两天、三天。 文件交接进程出奇的慢。 简瑶控制不住的有点急了，晚上没走，偷溜去文件室，举着手电筒找陈氏的文件，想给它插个队，但是……没有。 简瑶懵懂的扒拉了大半夜，还是没有。 简瑶隔天过资料过的心不在焉。 手机响了，是谭岳洋的。 简瑶那天说了句体寒。 谭岳洋隔天来陆氏给她送了中药，说是沈眠交代的。 第二天打来电话问怎么样，有没有疗效，简瑶没熬中药，更没喝，搪塞说喝了。 第三天再次接到谭岳洋的电话，问有没有疗效，苦不苦，简瑶接着搪塞。 这是第四天了，第四个电话。 简瑶看了好大会，挂断没接，低头过资料，递给对面的司意涵。 司意涵说：“你有心事？” 这几天俩人没说过一次话，这是第一次交流。 简瑶看了会司意涵，问：“陈氏的资料，你签字了吗？” 司意涵微怔，想回答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了敲。 前台送来一个盒子和一张纸条，说是一个叫谭岳洋的送来的。 简瑶接过。 纸条上面写的是——良药苦口，我给你买了糖，喝完药后吃一颗。 简瑶把盒子和纸条拎起来丢到一边，接着过文件。 中午律师团队去吃饭，简瑶收拾了东西想走，听见司意涵说：“我签的第一份文件就是陈氏的。” 简瑶手顿住，片刻后接着动作，语气平平：“哦。” 司意涵说：“当初因为时间有限，财务和项目我接手后并未干预，我们交接虽然用了半个月，但还回去最多三天，简瑶，今天是我开始签字的第五天，你们陆氏团队动作有点慢了。” 简瑶没说话。 司意涵说：“刑哥度过危险期了，等文件交接清楚，我们就要离开了，你……” 简瑶没等她说完，直接推开门走了。 到外面突然有点没力气，抬脚想下楼透透气，看见了沈眠，手里拎着保温桶，眉眼弯弯的笑。 简瑶压着反胃，捧着汤碗一点点的喝，脸被掐了把：“你有好好吃饭吗？” “有。”简瑶面不改色的说瞎话。 沈眠撇嘴：“那为什么没见你胖，还是瘦的要命。” 简瑶看了她好大会：“你是在担心我吗？” “恩。”沈眠盯着简瑶说：“我很担心你。” 简瑶咕噜咕噜的把汤喝完，对沈眠笑的很甜：“不用担心我，我很好，而且很快会吃胖。” 简瑶把沈眠送走后，像是从没问过司意涵关于陈氏文件的事。 安安静静的过文件，勉力吃饭，费劲的睡觉，半夜冻醒，就拱进被子里，开着空调御寒。 一个礼拜后，简瑶带落落去医院复诊。 门口谭岳洋在等着，看见简瑶拘谨道：“糖吃了吗？” 简瑶茫然了会，“什么糖？” 谭岳洋有些失落，却只是片刻，笑笑说没事。 简瑶带着落落去复查。 谭岳洋是神经科的专家大拿，对心理不通，和简瑶一起在外面等，“你体寒的症状怎么样了？” 简瑶思索了几秒：“请问，你是对我有意思吗？” 简瑶没正儿八经的被人追过。 隐约感觉谭岳洋是有这方面意思，尤其是后来的电话没接过，但他却一直在打，又因为没经验，无法确认。 谭岳洋的脸肉眼可见的红透了，支吾了几秒，一米九的大高个面对简瑶，咳了咳，轻声说：“对，我在追你。” 简瑶手指蜷了蜷，试探道：“一见钟情？” 谭岳洋说：“不算，那次在医院，我不是第一次见你。” “我们什么时候还见过？” “三年多前，陆总给过我你的照片，说想把你介绍给我。” 简瑶点点头：“中药是沈眠让你给我送的。” “你别误会，我没有骚扰你的意思，只是想和你处一处，如果对你造成了什么困扰，我可以……”谭岳洋说：“我会减少给你打电话的次数。” 第586章 简瑶：“沈眠想让我和你在一起是吗？” 简瑶问的很认真，认真到让谭岳洋隐约感觉哪不对劲，却想不出个所以然，点头：“是。” 简瑶点点头，半响后喃喃：“我真的让她很担心。” “什么？” 简瑶没说，安静的和谭岳洋一起等。 在落落出来后尝试问，但心理学的大拿不说，只说是和小落落的秘密。 简瑶没问了，和落落还有谭岳洋一起出去。 走了没几步，和简瑶牵手的落落松开了。 简瑶朝前小跑几步，看见沈落拉住了陈启明，笑的像是花开了，“陈叔叔。”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前面，五步之遥，但简瑶的步子顿住了，因为他身边站着唐一珍。 唐一珍看见她反射性的皱了眉，身子下意识朝陈启明身前挡，手抓住陈启明的手，攥的很紧。 陈启明看了她一眼：“没事。” 唐一珍嘴巴蠕动了会，闭嘴了，动作却没松。 陈启明另外一只手腾出，揉揉沈落的脑袋：“你怎么在这？” “我妈妈让我和干妈一起来看病，创伤后应激障碍。” 简瑶惊了下，朝前走了一步想说话。 陈启明已经站起身，面对简瑶，淡道：“你的疮伤应激障碍怎么样了？” 第466章 还给他 简瑶很长时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好了。” 陈启明点头，弯腰对沈落说：“阿姨身体不舒服，叔叔要带阿姨去看病了，我们下次见好不好？” 沈落说好。 陈启明走了。 简瑶看向去往的方向，指甲悄无声息的掐进了掌心，他们去的是——妇产科。 沈落拉了拉简瑶的衣服，轻声问：“干妈，那阿姨捂着肚子和妈妈有弟弟的时候特别像，是有小宝宝了吗？” 沈落声音不重，轻轻的，甜甜的，一点也不吵，但简瑶却凭空感觉到了吵闹。 而且这些吵闹的声音钻入耳中突兀的变的很大，来回重复，不停的回响。 简瑶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开始哆嗦，慢慢的弯下腰，手扶住膝盖喃喃出声：“原来……你知道啊。”原来，你知道我病了啊。 简瑶被扶了把才将将回神。 谭岳洋说：“你有疮伤应激障碍？” 简瑶挣开他的手，直接带着落落走了。 送完落落开车去陆氏，把所有的资料都找出来。 律师团队磨叽。 简瑶不墨迹，从下午开始马不停蹄，拉着司意涵一扎扎的过。 律师团队，和陆氏的助理办进来一个个的劝，说这样不行，打乱了陆总安排的节奏。 简瑶像是没听见，安静的，沉默的快速的过着资料。 深夜的时候，会议室门被推开。 简瑶睨了眼门口的沈眠，面无表情的脸绽开一抹笑，“马上，马上就完了。” 沈眠递给她一份文件。 上面赫然写着，陈氏股权转让合同，甲方不是刑南艺，是陆氏陆少卿。 沈眠轻声说：“去找陈启明吧。” 简瑶盯了这份文件很久，手抬起，握住。 没问为什么这份文件司意涵早就签了名，你却现在才给我。 也没问为什么你说陈启明算计简家，可能是因为我，却又给我介绍对象。 更没问你为什么要拖延我的时间，只是对沈眠笑笑：“谢谢。” 简瑶拿过合同转身就下楼。 坐进车里后拿出手机，正大光明的拨通了已婚的陈启明电话。 可对面没接。 简瑶想了想，开车去了陈家。 来开门的是陈贺，看见简瑶怔了瞬，接着脸就沉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简瑶喉咙滚动半响，把正大光明来找陈启明的理由递上去，“刑南艺抢走陈氏的股份，我给您送回来了。”期期艾艾，眉眼晶闪。 陈贺目光随意在文件上擦过，“我已经把我的意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陆少卿和沈眠。” 简瑶呼吸微窒，笑容却不变，像是不明白：“您的什么意思？” “陈氏的股权是刑南艺真金白银买走的，价格远高于市场，不管最后在谁手里，我都认。” 简瑶抿抿唇：“叔叔。” 陈贺额首：“你说。” “我不是故意的。”简瑶轻声解释：“三年前是我的错，但三年后我的所作所为，并不是真心的，我是被逼的，我没有欺负陈启明，我是在保护他和您，我……” 陈贺打断：“可他已经结婚了。” 简瑶怔住。 “他已经再婚了，孩子，这世上没人会原地不动的等着你，我不管你三年后是因为什么，你们已经错过并且结束了。” 陈贺把门关上了，徒留简瑶抬起的手竖在门口。 半响后简瑶的手垂下，转身上车再次给陈启明打电话。 陈启明还是不接，简瑶打给唐一珍。 唐一珍说：“你打给我干什么？” 简瑶隐约感觉唐一珍声音似乎不太对，但没心思去深究，小心道：“抱歉，是这样，我有事找陈启明，你方便吗？让他接个电话。” “他睡着了，不方便。” 简瑶沉默了。 唐一珍声音突然大了，“你生病了了不起吗？你因为他去境外待了三年了不起吗？不对，怎么能说成是因为他，明明就是自己作的！简瑶……” 第587章 唐一珍尖叫出声：“睁开你的眼看清楚，我和陈启明已经结婚了，他爸很喜欢我，我们的感情很好，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比我爱他要多的多，他不会因为你心里有过他就和我结婚转头去找你！” 简瑶抿唇：“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去境外待过三年，还生病了。” “陆少卿给陈启明打电话我听见了。”唐一珍冷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陈启明全都知道了，但心里没有半点波动，是没有半点，就算你再找十个八个的说客来，也改变不了现实，你懂吗？” 简瑶哦了一声。 唐一珍冷硬道：“你和陈启明结婚一年期间没有孩子，没有财产纠葛，离婚就是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以后远离我，远离我们的生活，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唐一珍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话：“我叫唐一珍，是唐家唯一的大小姐，不是可以随便你欺负的路人甲，不要插足我们的婚姻，不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否则，我会把小三这两个字钉死在你身上，简瑶，我们的感情很好很好……” “还有，合格的前任该比死了还要安静。” 电话被挂断，简瑶脑袋嗡鸣作响。 唐一珍后面说的很多话她都没听见。 脑中盘旋不散的是中间的话。 她以为陈启明只是知道她生病了，没想到，连三年前去境外三年都知道。 简瑶喃喃：“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简瑶保持手机在耳边的姿势很久，手垂下，半响后启动车辆，开去臣启。 可臣启…… 简瑶想起臣启是唐一珍的了，陈启明不一定会来。 开车重新开始走，去了陈氏。 把车停在一眼能看见门口的位置，解开安全带，盯着。 夜半，手机响了。 简瑶看了眼，捏捏嗓子接起来。 沈眠声音特别温柔：“睡觉了吗？” “还没。” “吃东西了吗？” “吃了点。” “在哪呢？” 简瑶低声说：“我知道他结婚了，他心里没有我了，我也知道陈叔叔不喜欢我，很喜欢唐一珍，我都知道。沈眠，我来找他不是想做小三，只是我手里有刑南艺之前抢走陈家的股份，我想还回去，想亲手还给他。” 沈眠沉默了。 简瑶喃喃重复：“我只是想见他一面，把陈氏的股份还给他。” 第467章 哪是我的家 沈眠沉默了好大会，语气带笑：“我知道，你去找他只是想把陈氏的股份还给他。” 简瑶点头，轻轻的恩了一声。 沈眠说：“还回去后来找我好不好，我给你包饺子吃。” 简瑶说好。 沈眠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要带落落去医院两个月，确定她没事。” “记得呢。” 沈眠把电话挂了。 简瑶安静的等，眼睛分毫不错的等到天亮。 等到陈氏门口陆陆续续的出现人影，然后等到了陈启明。 简瑶想下车又回去，快速补妆，下车朝着陈启明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简瑶感觉陈启明脚步好像快了点。 简瑶跑的更快了点，在陈启明进大门的时候拉住他的衣服，气喘吁吁：“陈……” 简瑶死死的拽住他，“陈启明。” 陈启明顿足。 简瑶看着他的背影，突兀的，眼圈红了，她真的很少很少看见陈启明的背影，可现在却接二连三的在看见。 简瑶抿抿唇朝前半步，轻声喊：“陈启明。” 陈启明慢吞吞的转过身。 简瑶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这瞬间突然问不出来了。 因为陈启明垂在身侧的手上戴着一枚婚戒，和唐一珍的是情侣款。 简瑶最后磕磕绊绊的说：“你气色好像不太好。” 陈启明平静道：“最近睡眠不太好。” “是因为变天了吗？”简瑶轻声说：“你多加床被子，不行就睡前喝杯牛奶。” 陈启明看了简瑶好大会，手朝下，看向简瑶的手。 简瑶像是烫到了。 手松开朝后退了一步，片刻后重新朝前，把手里紧紧握着的文件递过去：“刑南艺抢走的陈氏的股份，我给你送回来了。” 陈启明视线在文件上落了几秒，开口：“我已经告诉陆少卿了，我不要。” 简瑶手往下垂了垂：“一个礼拜前吗？” “恩。” “是不是还告诉了你，三年前的事。” 陈启明打断：“三年前的事早就已经过去了。” 简瑶哦了一声，手再度往下垂了垂，抿抿唇：“我听说唐一珍和你结婚带过来的嫁妆是唐家那个快要上映的献礼大片股份，你拿那个把简家给算计了。” 陈启明恩了一声。 简瑶问：“为什么算计她？” “因为她算计过我，因为唐一珍脑子里不止缺了根筋，还不撞南墙不回头，简冉说什么就信什么。”陈启明平淡似水，眼底毫无波澜：“因为简冉怕有了刑南艺的你找她算账，想利用唐一珍和唐家联合，唐一珍是我妻子，我不能让她有半点危险。” 简瑶手彻底垂了下去，喃喃：“原来是这样啊。” 陈启明沉默了好大会：“还有事吗？” 第588章 还有事吗？ 其实没了。 简瑶来就是送文件的。 然后借着送文件的名义问问陈启明，之所以算计简家，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有点她。 还有事吗？ 真的没了。 简瑶挣扎了几秒，挤出笑：“那个什么，你吃饭了吗？” 一阵风吹过。 简瑶有点头晕，被风吹的朝前走了一步。 然后看见陈启明朝后退了一步。 简瑶盯着俩人间的距离，哑声道：“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陈启明打断：“吃过了。” 简瑶长长的哦了一声。 陈启明：“走了。” 简瑶看着他越来越远，已经看不见的背影，原地呆站了很久，转身一步步的走回车里。 坐进去脑袋磕上方向盘，半响，弯腰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副驾驶被吐的全是狼藉。 这个车不是简瑶的，是陆氏的工作用车。 简瑶回神，开车去洗车行洗车。 坐着出神的时候被推了把。 修车师傅说：“小姑娘，你车洗好了。” 简瑶说谢谢，接过车钥匙抱在怀里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被推了把，“和你说话呢，我们这快下班了，快回家吧。” 回家…… 简瑶怔松的看着他问：“哪是我的家？” 修车师傅挠挠头：“我怎么知道啊。” 简瑶沉默了。 修车师傅在她身边蹲下，试探道：“你这是失恋了吗？” 简瑶喃喃：“失恋了？” “对啊，看你失魂落魄的，像是失恋了。” 简瑶在嘴里咀嚼了好几遍这个词汇，开口说：“是啊，我失恋了。” “感情这玩意，其实就那么回事，时间长了就好了，你长这么漂亮，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 简瑶：“可是好难熬啊。” “不难熬，回家和家人吃顿饭，你会发现人间还很值得。”修车师傅说：“回家吧，不行的话，给你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简瑶低头看手机。 发现静音的手机上有十几通未接电话，是沈眠的。 简瑶看了很久，耳朵像是幻听了。 “简瑶。” 简瑶抬头，看见走近的沈眠，身后跟着两个小孩。 沈眠在简瑶面前蹲下，温热的手握住她冰冷到一下也动不了的手：“我们回家吧，我给你包饺子。” 简瑶手指动了动，握住沈眠的。 简瑶去了沈眠家。 陆少卿沈落和陆晟，还有沈眠。 六碗饺子，只有简瑶吃到了一枚硬币。 简瑶被恭喜了，说她接下来的一年，会很幸运很幸运。 简瑶晚上在沈眠家里住的，却没睡着。 只听见门轻轻的开了条缝再关上，轻轻的开了条缝再关上。 然后听见陆少卿细细碎碎的抱怨：“你到底还睡不睡。” 沈眠小声哄：“睡，马上就睡。” 然后沈眠后半夜又来了两趟，一直到天色渐明。 隔天简瑶对沈眠绽开笑，提出想做陆少卿的徒弟。 陆少卿挑高眉：“我徒弟可不好当。” “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简瑶再出入陆氏不是暂时的特别助理，是正儿八经的陆氏总裁特别助理。 一个礼拜后。 简瑶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电话对面呼啸的风声不断。 简瑶说：“永生不再见，哥哥。” 简瑶把电话挂了，手机接着进来谭岳洋的电话。 简瑶看了许久，侧目看向一分钟前打开的盒子。 那是之前谭岳洋让前台送来的，今天简瑶才想起来打开。 是一盒糖果，纯手工制作，没有香精和色素，蓝莓爆珠味，简瑶吃过很多次，很甜。 还有…… 简瑶视线定格到办公桌上沈眠沈落和陆晟的照片。 接了谭岳洋的电话。 第468章 过年 谭岳洋在电话那头问：“喝中药了吗？” 简瑶思索的回复：“我不会熬中药。” 谭岳洋迫不及待：“我教你？” “好。” 简瑶的生活慢慢上了正轨，跟在陆少卿身边工作。 有点忙碌，却不多，因为他下放的权利太多了。 不出差，不出省，非要出，就要带着沈眠。 看着是工作，其实是假公济私的游山玩水，还不带孩子。 最开始简瑶无法苟同。 总裁，尤其是十几个子公司的总裁把什么都丢给别人怎么行？ 跟了段时间，发现丢给别人，放过自己是对的。 很多时候，下放是一种信任，尤其是对能力出众的人来说。 而且陆少卿真的很开心。 特别是每天一到点，表面冷爆，急匆匆哼着小曲的回家去找沈眠吃饭，感觉有点幸福。 简瑶跟了陆少卿两个月，只学到了一个东西，那就是自己从前忙碌到半夜的行为，像个傻子。 挣钱是用来生活的，不生活，你挣了钱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也带不去。 除了工作外，简瑶上了正规的生活中还多了个谭岳洋。 存在感和对简瑶生活的影响却微乎其微。 因为他虽然是院长，却依旧热衷于跑第一线。 第589章 俩人每天都会通话，三分钟时间说点吃饭喝水睡觉的话，然后互道晚安。 也会见面，可因为谭岳洋忙碌的原因，只多一个礼拜一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和没见差不多。 简瑶尝试学陆少卿休闲下来，但是在闲的失眠了几天后，还是去书店买了书，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 休闲被简瑶丢到一边，不太忙碌的生活被装点的很忙碌。 简瑶在这种工作学习外加一个存在感很低的谭岳洋中间，忙碌了四个月。 临过年的时候，一成不变的小忙碌生活多了个变化。 谭岳洋和她表白了，问要不要正式的在一起。 谭岳洋捧着一束玫瑰花，面色在冬日的路灯下依旧发红，紧张却一板一眼的说：“我觉得我们真的很适合结婚。” 简瑶好奇：“为什么？” “我们都喜欢工作，灵魂很合拍。” 简瑶莫名的出神了，开口：“我从前的确很喜欢工作。” 是真的喜欢。 感觉在工作中能获得安全感，喜欢到疯魔。 “现在呢？” “现在……”简瑶诚实道：“现在我喜欢……玩。” 谭岳洋怔住。 简瑶试探道：“你能陪我去玩吗？” 谭岳洋答应了，“那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简瑶握着暖水袋的手松开，接过他的玫瑰花：“你好，男朋友。” 谭岳洋握住简瑶的手：“你好，女朋友。” 简瑶第一次做攻略，想在年前和他去临市玩。 临出发的前一天。 谭岳洋偶像请他在国外的讲座上做嘉宾。 谭岳洋的言辞明显很想去，但却犹豫，因为答应了简瑶要出去玩。 简瑶体贴的让他去，在被问到要不要同行，简瑶婉拒了。 因为这次两天一夜的短期旅行，她把学习提前完成了，简瑶很期待这次出行。 过年前三天，谭岳洋去了国外，简瑶自己出去旅行。 本以为是喜欢的，因为忙碌的四个月，简瑶总是梦见那次和陈启明玩乐的八天。 真的去了才发现，好像也没多喜欢。 简瑶当晚回家，隔天一大早拎着买的新年礼物去季家。 到家里没多久，外面进来一个人。 简瑶回眸，看见拎着大包小包进来的陈启明怔了下。 陈启明明显也愣了下，接着回神了，“季姨呢？” “去狗市了，保姆阿姨说陆晟想养条狗。” 陈启明恩了一声，把礼物递给保姆阿姨，转身想走，被保姆阿姨拦住。 说季清一大早就带着孩子去了，让他等一等，季清有事要和他说。 陈启明留下了，在沙发上坐下。 简瑶莫名感觉自在的氛围突然就变了，躬身倒了杯茶给陈启明递过去。 陈启明接过：“谢谢。” 简瑶客气道：“不用谢。” 客厅再次静了下来。 保姆阿姨出来，问陈启明：“我昨天在杂志上看见你太太照片了，艺名叫云朵，那是你太太吧。” 陈启明恩了一声。 保姆阿姨还想说，突然想起简瑶和陈启明是前夫妻，虽然离婚四年了，但的确是前夫前妻。尴尬了几秒，闭嘴了。 客厅里再次静了下来。 简瑶手机响了，忙不迭的脱离这种不自在的氛围，起身去外面接。 谭岳洋的讲座刚结束，他是偶像邀请的嘉宾里第一个上台演讲的。 和简瑶说起他想谈的合作技术，兴奋到声音都高了两个度。 谭岳洋说：“他的理念和我不谋而合，我很兴奋。” “替你高兴。” 简瑶和他通电话向来是三分钟。 但这次，时间却长了。 谭岳洋是个工作狂，无比的热爱自己的工作。 谈起专业，谈起这项研究如果能合作，会造福多少人类，滔滔不绝。 简瑶抱着暖水袋坐上秋千，不厌其烦的听他说。 主要是不想进去。 她有四个月没见过陈启明了。 不去关注，不去看，连陆氏因为占陈氏股份，要参与各种董事会，作为特别助理，陆少卿的发言人，都从不参与。 再拒绝，却依旧没办法否认，陈启明还在她的世界里。 主要是梦，兜兜转转，总是出现。 每次出现，都搅的简瑶胃里泛酸，吃不下饭，也就最近才好了点，简瑶不想进去和他面对面了。 在外面和谭岳洋通了半个小时电话，谭岳洋说：“对不起，我不该爽约。” 简瑶：“没关系，你忙你的。” “谢谢，女朋友。” 简瑶莞尔：“不用谢，男朋友。” 挂断电话后侧目。 突兀的和门口站着朝这边看的陈启明对视了。 简瑶率先别开脸，抿抿唇起身还是朝客厅进。 到门口的时候，陈启明避开，客厅门口因为没他挡道，狭窄的路宽阔了很多。 简瑶顿了一秒，进去，把给陆晟和落落还有阿森准备的过年红包拿出来给保姆阿姨：“辛苦待会转交给他们。” “你过年不来吃饭吗？小姐说了，明天的年夜饭是七人份。” “不了，我明天要去电信塔倒计时。” 简瑶道谢后离开。 第590章 开车门坐上去，在变凉的暖水袋上捂了捂突然冰冷到泛起僵硬的手，回家。 第469章 混乱的大年三十 简瑶的大年三十很稀疏平常。 早上起来吃饭，刷了两套数学卷子，看了半本英文小说。 中午听沈眠唠叨，说过年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 送走沈眠，下午接着刷语文。 傍晚吃沈眠中午送来的饺子，差点被里面的硬币碎了牙，取出来给沈眠发照片，被骂了活该。 简瑶无话可说，给她发了个八千八的红包，哄好因为她不去吃年夜饭生气的沈眠。 晚上戴上帽子围巾手套揣上暖水袋，出门去倒计时。 没开车，因为沈眠说没地停车。 顺着人潮走啊走。 大约是因为来得早，简瑶站到了第一位。 现在距离倒计时还早，简瑶四处看，发现倒计时屏幕上是——唐一珍。 简瑶没关注过，也拒绝去关注陈启明。 但因为工作性质，加上陆氏娱乐的报告每周都会提交，还是被动的知道了不少陈启明的家事。 主要是唐一珍。 唐一珍前身是云朵，在娱乐圈里做个小平面模特，知名度很低，纯属玩票。 但四个月前，她奶奶和哥哥出车祸，奶奶去世，哥哥意外残疾后。 不做豪门阔太太，也不做小模特，进娱乐圈开始接广告，进综艺，拍电视剧。 唐一珍长相不丑，家里虽然出事，但夫家和自己家的条件在那放着，想进圈分分钟的事。 但这个圈进的却略显狼狈。 因为进圈接的第一个综艺，和里面一个男演员炒cp了。 唐一珍经纪人是臣启的，她是板上钉钉的老板，没有她的授意，谁敢？ 综艺节目里，唐一珍和那男的举止不是一般的亲密。 节目播出第一期后，男嘉宾被更换，疑似被雪藏。 紧接着那男的发声明，说唐一珍隐婚，要炒cp的也不是他，是唐一珍，她自己浪贴上来，凭什么要他为她买单。 这件事在当时直接冲上了热搜第一名。 第二天就被压了下去，关于隐婚的事，唐一珍没否认也没承认。 本来因为知名度低，被压下去就算了，唐一珍却今天被发现醉酒抱着一个男人哭，明天被发现在酒吧里狂魔乱舞，让这件事迟迟下不去。 唐一珍在短时间里红到发紫。 却是黑红，因为啥啥没有，行程却很满，含金量堪比一线小花，广告代言更是接到手软。 现在倒计时的屏幕上就是唐一珍的广告。 简瑶看着出了神，听见旁边一起等着倒计时的几对大学生情侣叽叽喳喳的吐槽。 说她就是标准的皇族，背后一定有金主在保着，说不定那金主比她爸年纪还大。 接着嬉笑一团，说那男的也许有怪癖，并且铜齿獠牙，没人要，才会看上唐一珍这种浪货。 简瑶抿抿唇，开口：“他没怪癖，也不是铜齿獠牙，年纪是不小，但也没多大。” 几人怔了下，皱眉：“你谁啊。” 简瑶闭嘴了。 几人却犹自追着不放。 “说的像是你知情是的，你是哪个学校的？谁啊这么狂。” 简瑶皱眉：“媒体捕风捉影博眼球的话题，不需要知情，只需要有脑子就能分辨。” 唐一珍很喜欢陈启明，很喜欢很喜欢。 这种事根本不需要知情，简瑶就可以直接断定是媒体断章取义。 尤其是唐一珍背后是臣启。 随着简家消失，娱乐圈空缺了很大一个板块。 臣启想要快速占据市场，让唐一珍出道，并且快速走红没毛病。 虽然黑红看着有点离谱，但如果是因为唐一珍想赶紧让陈启明送给她的嫁妆崛起，帮衬现在不太好的唐家，总体来说，是没毛病的。 媒体断章取义占一部分，简瑶觉得，这也许还是她和臣启的计谋。 几人和简瑶吵了起来。 简瑶个子本身就不高，被指着鼻子骂，看着像是被欺负了。 推搡间，对面一个女的不知道怎么的摔倒了在上，爬起来冲上来就要拽简瑶的帽子。 却没碰上。 简瑶被猛的朝后一拉，整个人撞进了一个怀里。 没等简瑶回神。 那几个女的身边跟着的几个男朋友看见有男人进场，场面乱了。 简瑶稀疏平常的大年三十拐了个弯。 变成了离奇。 派出所里。 民警问陈启明：“你和她什么关系？” 简瑶捂着泛凉的暖水袋沉默。 陈启明说：“前夫。” 民警看着资料凝眉：“你三十五，你前妻二十四？” “恩。” “你们俩到底谁动的手？” 陈启明：“是……” 简瑶打断：“我动的手。” 陈启明出现的突然，加上穿的是白色的连帽衫，头发没打理，蓬松卷曲，在倒计时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出奇的年轻。 加上简瑶穿了一身白，戴着帽子围巾手套，长得又显小，俩人被对面的大学生以为也是学生。 那些男的都是体校的，人高马大，根本不听人说话，直接对陈启明推搡了起来。 简瑶就动手了。 第591章 拎起角落放着的消防栓，把对面几个男的砸的脑袋血糊糊一片。 加上后面看热闹的，还差点造成踩踏，场面一度混乱到没眼看。 民警听见是简瑶动的手，多看了她几眼，大概是简瑶长得白软文静，穿着白色大帽子羽绒服，围巾和帽子加身，看着没点杀伤力，丢出一句：“别着急揽责，等监控出来再说。” 说着恶狠狠的瞪了陈启明一眼：“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一个也跑不掉。” 简瑶沉默了，问陈启明：“你的律师呢？” 简瑶还记得当初和陈启明闹起来，陈启明带来了一堆律师。 陈启明睨了她一眼：“过年放假了。” 简瑶思索几秒：“能找来两个吗？” “不能。” 简瑶不明白：“为什么？” 陈启明没说。 简瑶感觉不该再问了，既然不能找来，肯定有不能找来的理由，但…… 她要被骂的。 律师如果不来，她只能通知沈眠。 大年三十不去吃年夜饭，被叫来警局，简瑶觉得自己会被骂的体无完肤。 简瑶抿抿唇，小声追问：“为什么不能叫两个过来。” 陈启明突然反问了，语气略冲：“为什么要能叫两个过来。” 陈启明的冲还没完，坐在铁凳子上，翘脚环胸，高挑着眉，“你怎么不叫。” 简瑶不明白：“我叫什么啊。” “叫你男朋友。”陈启明不冷不热。 片刻后补充一句，“别忘了，动手的是你，不是我。” 第470章 黑红 虽然起因是因为莫名其妙的替陈启明说了句话。 但他说的却没错，动手的的确是简瑶。 陈启明不叫律师也能走人，但简瑶却因为被带去医院验伤的大学生走不了，大概率要在警局里过年。 简瑶垂头掏出手机，盯了沈眠的手机号几秒，犹犹豫豫想打不想打。 陈启明突然开口：“不用等监控划分责任了，我们和解。” 陈启明的律师最后来了，在大年三十走到尾声的时候把简瑶给捞了出去。 派出所外，陈启明低声交代律师。 声音很轻，但因为黑夜寂静，简瑶还是听见了几句。 ——瞒着，不要告诉太太。 简瑶垂眸抱着暖水袋等待。 等到他们聊完追上去：“你给我个账号吧，我把和解金转给你。” 和解金是陈启明帮她付的。 陈启明头也没回，语气没了警局里的冲，冷淡了很多，“不用，不差那点钱。” 律师先走了。 陈启明回身抿唇片刻，问：“你为什么……” 简瑶等他的下文去没等到。 陈启明转身开车门，看过来凝眉：“愣着干什么。” 简瑶懵懂道：“还有事吗？” “送你回家。” “待会有人来接我。”一起进警局陈启明都要瞒着唐一珍，坐他车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陈启明原地站定盯了她几秒，没说什么，开车直接走了。 简瑶抱着凉透的暖水袋走着回家。 走着走着顿了足回头，看见身后多了辆车，陈启明的。 简瑶走近想敲窗户问他为什么跟着她。 没等走近，车嗖的下开走了。 简瑶闷头接着朝前走。 片刻后再回头，陈启明的车还在身后，比之前远了点，却就是在。 简瑶想了想，陈启明本质是个温柔的人。 大年三十让前妻自己从派出所走着回家，的确不像话。 简瑶走近想和他说两句。 车再次开走了。 简瑶原地站定排队叫网约车。 等了十几分钟，很幸运的在大年三十排上了号。 更巧合的是开网约车的是陆氏金融的程序员小陈。 小陈过年没回家，女朋友是异地，年三十公司也不给加班，自己在家闲着无聊，出来挣顿火锅钱，问简瑶怎么在这附近等车。 简瑶说实话：“因为点事进派出所了。” 下车的时候简瑶被叫住。 小陈下车用毛巾把她上下拍了拍，说老家的规矩，进派出所不吉利，大过年的进派出所更不吉利，没柳条，用毛巾将就将就，驱晦气。 简瑶道谢。 小陈笑的灿烂：“新年快乐。” 简瑶莞尔：“新年快乐。” 简瑶的大年三十结束了。 年初一接到谭岳洋的电话，说要留在国外洽谈合作，可能要年假结束前才能回去。 简瑶体贴的应下了。 年初一在家里学习，进度一不留神赶到了农历二月。 算了算进程，感觉这样下去，就算六月高考前再复习三轮，也会提前结束，会有很多空闲时间。 简瑶给陆少卿打电话，要去加班。 大年初二，简瑶去公司了。 加班的除了简瑶，还有几个程序员，小陈也在其中。 简瑶为了感谢小陈的毛巾驱邪，请他吃饭。 大过年开门的饭店稀疏，简瑶挑拣了大饭店的楼下餐。 坐在靠窗位置吃着的时候，小陈视线朝外，过了会移过来：“那位是陈氏的陈总吧。” 简瑶看见陈启明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人朝这边来。 视线挪过去的时候，陈启明正在朝这边看。 第592章 两厢对视了几秒，陈启明别过头带着人去了隔壁的大饭店。 小陈说：“陈太太，就是现在网上被黑出翔的云朵，又捅大篓子了。” 简瑶不明白已经黑红到极致，连带着臣启签约的小艺人都有了知名度，唐一珍还要黑什么，纠结了几秒，“怎么了？” “被拍到深夜进一个已婚的演员房间待了三个小时，那男演员不出名，但他老婆是个大咖，粉丝无数，而且当年是下嫁。” 简瑶惊住了。 小陈接着小声说：“这事是年前被拍下来的，对面最开始是找唐氏谈，不知道因为什么谈崩了，狗仔在年三十那天找到了陈氏那，如果价格谈不拢，这次就不是黑红，是会被全网抵制，有钱都解决不了。” 简瑶终于知道了陈启明为什么大年三十不在家里陪老婆，而是出来倒计时了，大约是老婆为了臣启，为了他深陷丑闻，被烦的。 小陈接着说：“也不知道陈太太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整天整这些乱七八糟，这下好了吧，被全网骂不说了，搞不好还会被陈总给甩了。” 简瑶淡道：“陈启明不会甩了她。” “为什么？” “丑闻也好，八卦也罢，只要涉及到娱记，就有很大可能是杜撰或者是夸大其词。” 简瑶肯定道：“这事肯定有隐情。” 云朵很喜欢陈启明，就算陈启明可能没那么喜欢她，有陈贺在那放着，只要婚姻没出天大的事，俩人都不会离婚。 她现在做的事，前因不管是什么，简瑶都觉得是为了臣启好。 小陈嘀咕出一句：“我怎么感觉您这次一点都不理智，这么武断啊。” 简瑶言之凿凿：“我不是武断，是有科学依据的。” 娱乐圈本就鱼龙混杂，容易混淆真相。 简瑶对云朵的情深触目惊心，不管网上怎么说，简瑶都不信云朵在得到心心念念的陈启明后会变心。 就餐结束，简瑶和小陈一起回公司。 再次碰到了陈启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简瑶觉得他好像多看了小陈几眼。 简瑶的加班最初是为了打发时间。 到年初五这天不是打发时间了。 云朵深夜进已婚男演员酒店房间的事没爆，但游轮门被爆了。 只是一天的时间，大年初一出海参加这场海天盛筵的名单被曝光在了大众视野里。 大多是南城权贵，但权贵中夹杂了两个明星。 一个是陆氏娱乐正在上升期，有个电影要上映的小生，一个是臣启的老板，黑红到发紫的云朵。 权贵对这些不在意，新闻爆出来甚至可以称之为笑谈。 但明星不一样。 两家沟通了下，要联合发声明。 陆氏放年假的公关经理，老家很远，赶不回来。陆少卿带着一家去自驾游，不乐意回来。 去臣启和对面当事人沟通的，只能是简瑶。 第471章 毁了也不会给你 公关这边提前打电话联系。 对面说唐一珍在臣启。 简瑶带着陆氏紧急回来的一个公关去了。 简瑶曾经在臣启工作过几天，这次来，很巧合，留下过年加班的是之前和她关系还不错的。 见面后知道简瑶现在是陆氏总裁的特别助理，都羡慕的不行。 听说是来找老板唐一珍的，一起皱了眉：“来臣启找？” 简瑶点头：“对。” “可她没来过这啊。” 简瑶微怔，“没来过？” 简瑶得知云朵不止没来过，经纪约看着是挂在臣启，但其实工作安排和行程全是自己的工作室在排，和臣启没半毛钱关系。 臣启从到了她的名下，全是职业经理人操盘掌控，云朵除了在刚过完户来过一次外，再没来过。 简瑶心弦莫名的拨动了下。 在看到唐一珍后把这些丢到了脑后。 唐一珍来的排场很大，长波浪，大耳环，吊带配皮草，像是在臣启走秀。 进总经理办公室后斜躺在沙发上，墨镜轻剃，莞尔一笑：“怎么是你啊。” 简瑶想说我公关联系你经纪人的时候说了我的名字，现在装什么才知道。 最后没说，坐在她对面公事公办：“我们这边的艺人说法是误入，不知道是那种性质的海天盛筵，而且全程也没做什么，陆氏主张的是发声明，起诉黑粉，为了我们两家好，我希望由我们陆氏公关主导。” “但我做了。” 简瑶茫然了几秒，没明白：“你说什么？” “他是误入，我不是。”唐一珍从斜躺变成懒散坐着，从包里掏出一根女士香烟叼在嘴边，大红唇微微开合，直勾勾的看着简瑶：“我知道那个聚会是干嘛的，我故意去的。” 简瑶懵了，片刻后不相信到再确认一遍：“你在说什么？” “我说……”唐一珍从唇齿间吐出烟，表情稀疏平常，像是在说我今天中午吃了土豆泥，“我知道那地是干嘛的，我是主动去的。” 简瑶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 沉默片刻抬手示意公关部的人出去。 唐一珍额首让她助理也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简瑶和唐一珍了。 简瑶开口问：“大年初一不在家待着，去那干什么？” 第593章 “玩啊。”唐一珍轻轻浅浅的笑：“你接下来想问什么？我和陈启明感情如何？” 唐一珍不等简瑶说话，自说自话道：“就算我不爱了，我也会一直拴着他，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就算是毁了他，我也不会把他给你。” 简瑶盯了她几秒，启唇：“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唐一珍挑高眉。 简瑶解释：“我一个月前谈了个男朋友，没意外的话，以后我们会结婚。” 唐一珍噗嗤一声笑了，食指夹着的烟跟随笑的发颤的身子一起抖了起来，喃喃片刻：“你要结婚了。” 简瑶点开录音笔：“说吧，你去那的前因后果，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这些我会为你保密，然后和公关部商量怎么出声明。” 唐一珍沉默了。 简瑶耐心的等待，等待了五分钟后，得到的是不配合。 不止不配合，唐一珍还把桌面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大发脾气，指着门口让简瑶滚。 歇斯底里到和从前傲娇的千金大小姐全然不同。 简瑶感觉暂时是谈不下去了，“我去公司楼下等你情绪恢复正常我们再谈。” 简瑶转身出去了。 站在楼下钻进车里，半响后脑袋磕上方向盘。 良久后手指微动，找出手机，扒拉出刑三的手机号。 刑南艺事件结束后，刑三被放了出来，第一时间来找了简瑶。 确定她没事后，不止长出口气，还说这次是他轻敌连累了她，说以后如果她遇到什么难事，或者是想查什么人，随时知会他。 简瑶盯着刑三的手机号默默的想。 要不要打个电话，让刑三把陈启明和唐一珍之间出了什么事查清楚。 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 简瑶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轻按一下，蹦出了锁屏页面。 页面上是沈眠、沈落和陆晟的照片。 沈眠笑的眉眼弯弯，落落笑的很甜，陆晟虽然别扭板着脸，但却配合的对着镜头比了个v。 简瑶扒了扒头发，把手机按灭丢到一边。 五个月前。 简瑶其实是有感觉的，她不想活了。 念头是那个梦开始。 实施是让刑南艺帮她找简家报仇。 如果在推刑南艺下楼之前沈眠回来。 简瑶感觉了无牵挂的自己会在刑南艺隔壁跳下去。 没跳，纯粹是因为沈眠还没回来。 后来活下来，则是因为沈眠想让她活的意愿太强烈了。 让她接送落落看病，给她介绍谭岳洋，背着她拉着陆少卿去找陈启明，去找陈贺。 简瑶不知道他们和陈启明和陈贺说了什么。 但把三年前去境外的事，她生病的事都说了出来。 说明是看出了她的状态，在求陈启明给她点希望。 沈眠没怪她半寸，反而为了她在求人，她是真的想让她活下去。 五个月过去。 简瑶也的确活下来了。 忙忙碌碌，吃饭睡觉，很好很好。 所以……不能查。 查了，忙忙碌碌给自己建立起来的铜墙铁壁，会被凿开一道口子。 若是结果不尽如人意，陈启明和唐一珍婚姻没出问题，也没打算离婚，更没有离婚的那一天。 简瑶感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铜墙铁壁会因为幻想破碎而跟着碎成一地的渣滓，一切要重头开始。 简瑶轻轻浅浅的呼吸。 半响后侧身把羽绒服披在身上，戴上帽子戴上围巾，抱着暖水袋下车。 身边恰逢一辆车开过。 车里下来的是陈启明，西服加身，黑衣素裹，面色冷凝。 简瑶脚步顿了顿。 陈启明回头看见她微怔，没说什么，抬脚进了臣启。 简瑶跟着进去，本不想和他坐一个电梯。 但隔着很远看见陈启明坐的电梯大开。 简瑶抱着暖水袋过去。 电梯合上上楼。 简瑶低头看脚，听见陈启明说：“你很冷？” 简瑶摇头，接着点头：“有点。” 陈启明没说什么，在电梯开了后，小跑去了办公室。 简瑶这才知道下楼冷静这二十分钟。 唐一珍已经闹到了要自残的程度。 第472章 退圈 简瑶下楼的二十分钟。 唐一珍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谁都不见。 就着陈启明开门的缝隙，简瑶看见她手里拿着破碎的花瓶碎片朝着手腕上在划。 本就哭的脸在看见陈启明的瞬间决堤了，哭嚎着说：“陈启明，你为什么……” 话被甩上的门阻断。 公关部的人凑上来问简瑶：“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们去会议室等吧，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简瑶在会议室等了一个小时。 进来的是陈启明，身后跟着臣启的公关部经理。 臣启这边很配合，说会把一切交给陆氏的公关处理，唐一珍这边会无条件配合。 简瑶不由自主的看了眼陈启明。 陈启明面色还是冷凝，隐隐的，像是还有点疲惫，散会后一步没停留，急匆匆的走了。 简瑶和公关部的一起下楼。 路上追出来个送文件的，说之前的给错了。 第594章 小姑娘歉疚道：“臣启临时缺人，通知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很多程序不清楚，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别介意我的失误。” “没关系。”简瑶把错的文件递过去。 小姑娘说：“您和我男朋友形容的一样，又漂亮又好说话。” 简瑶微怔：“你男朋友？” 这姑娘的男朋友是陆氏程序部的小陈，之前给简瑶用毛巾驱了邪，她俩本是异地，前几天突然接到臣启的录取电话，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简瑶感觉真巧，笑笑回去，路上被公关部的问了八卦，“您和陈太太之前是旧识？” 说不是旧识，估计她也不信，简瑶恩了一声。 公关部好奇道：“那您知道她私底下是什么人吗？是不是和传闻中一样啊，对了，陈总知道她那些绯闻，为什么还给她善后？是真爱还是家族利益？” 简瑶沉默了几秒，“不知道。” 简瑶这边忙碌了一夜，把通稿发给对面，得到回复后，俩家一起发了通知。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告了一个段落，哪知隔天起来，天变了。 云朵在凌晨三点发了个视屏，拎着瓶红酒自说自话，说游轮盛天筵席是自己想去的，她知道那是哪，去那的人都知道那是哪。 醉醺醺的说了整三分钟，从游轮盛天筵席，说到南城权贵之间的交易有多肮脏，说到最后崩溃的抱着酒瓶子嚎啕大哭。 虽然事情出了的半小时后，就被臣启那边的公关删了，并且全网控评，但这个三分钟的视屏还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全网。 跟着完蛋的第一个就是昨天刚和他们通气，一起发通告的陆氏小生。 简瑶带着人马不停蹄的去公司。 怎么都联系不上唐一珍那边的人后，简瑶犹豫了几秒，开车去了陈家。 让公关部的人在车里等着，羽绒服和暖水袋抱着，胳膊肘提着路边买来的新年礼物，敲响了陈氏的家门。 陈贺看见她明显很意外，接着就是眉心一皱：“你怎么会来这？” 明显的抗拒态度在简瑶预料之中，但真的看见，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简瑶手在暖水袋上捂了捂，低声说：“公事，我来找陈总和陈太太。” 大约是简瑶的姿态放的太低了，称呼也够客气。 陈贺沉默了好大会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简瑶拎着东西进去，没敢乱看，在沙发边坐下。 陈贺推过来一杯茶，态度从抗拒变成了温和，“是冷吗？” 简瑶微怔。 陈贺说：“今天温度高，我看你穿的还很厚。” “感冒了。” “注意身体。” “是。”简瑶想了想：“陈总在吗？” “在楼上，我让张妈上去叫了，你稍坐一会。” “陈太太呢？” “一珍？”陈贺说：“去出差了，有段日子没回来了。” 简瑶怔了下，喃喃：“这样吗？” 陈贺：“怎么？一珍出什么事了吗？” 简瑶转移话题：“您老最近身体怎么样？” 陈贺身体还好，和简瑶说起了最近的生活。 从陈启明和唐一珍结婚后，陈贺就没再管过公司的事，全部大权都交给了陈启明，他在家里养老等着抱孙子。 陈贺低低的叹了口气：“只是……” 简瑶突然想起去年有一次在医院妇产科见到了唐一珍，那会以为她怀孕了，这会…… 陈贺没再说，简瑶也没再问，本分的坐着。 楼上脚步传来。 陈启明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米白色的毛衣和同色系的休闲裤从楼上下来，看见简瑶，眉心猛的皱了下。 虽只是一下，简瑶却看见了，紧紧手，敛眉起身，客气道：“陈总好。” 陈启明在楼梯口顿足几秒，额首淡道：“出去说。” 简瑶起身跟着出去。 陈启明没在院子，直接推开门出去，站在了洋房门口，睨了她一眼：“你感冒了？” 简瑶愣了下，“没。” “既然没，怎么整天裹的像是在冰天雪地里。” 简瑶改口：“有一点点感冒。” 陈启明哦了一声，无所谓的说：“只是看走眼而已，没必要放在心上，下个会比这个更好。” 简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想了想，客气道：“您放心，关于您太太在外的消息，我没告诉陈叔……老陈总。”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直入主题：“今天凌晨三点的视屏，您知道了吗？” 陈启明依旧没应，只是低头轻踩地面，看着像是心不在焉。 “因为涉及到我们公司的人员，贵公司要给我们一个解决方案，而且是尽快。”简瑶尝试让他把心不在焉收起来，认真道：“任由网络这么发酵，对您这边影响也不好。” 陈启明突然蹦出一句：“穿的蔫吧，人倒是挺精神。” 简瑶微怔：“什么？” “没心没肺，没长心肝。”陈启明撇嘴：“也对，这点事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照常吃喝笑闹，也许一个礼拜，你就再拎一个出来。” 简瑶挠挠头：“您到底在说什么啊。” 陈启明再丢出一句：“为什么不告诉我爸？”脑袋依旧垂着，像是随口一问。 简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告诉什么？” 第595章 陈启明静了几秒，手插兜回身看向简瑶：“唐一珍是自愿上的游艇，你们陆氏的那小白脸也是。” “所以呢？”简瑶皱眉道：“您是什么意思？” “唐一珍退圈，不处理。” 第473章 骗酒 简瑶懵了几秒，难以置信：“什么？” “从现在开始，两家公关各自为政。” 陈启明看见简瑶的时候皱了眉，但看着却不算太冷淡，现在很冷，语气冷，眼神更冷。 手插兜居高临下道：“我们全家都不喜欢你，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太太面前，不要再来我陈家，更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陈启明直接转身走了。 简瑶坐上车被问怎么说的，才从难堪中回神，“通知你们经理，结束年假回来，五个小时内给我洗白方案。” 唐一珍可以说退圈就退圈，冷处理，也相当于不处理。 但陆氏不行，这小生参演的电影里塞了不少陆氏娱乐的演员，上映在即，这桩丑闻不压下去，陆氏娱乐这半年就白干了。 白干不说，还会元气大伤，名声受损。 陆氏娱乐可以佛系，但不能出这么大的事故，这是在抹黑陆氏的脸。 公关经理结束年假回来，在傍晚给简瑶呈上了洗白方案。 前一天小生和唐一珍之间相互打了掩护，那么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既然唐一珍确定要退圈，要么把脏水泼给唐一珍，要么让唐一珍帮忙，把这盆脏水压下去。 不管怎样，最优解都逃不过一个唐一珍。 陈启明昨天刚明令禁止说不许她出现在唐一珍面前。 冷淡到比之三年前还要盛，让简瑶难堪到一夜辗转反侧。 看见这个方案，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还有别的办法吗？” 公关部经理摇头：“没了。” 简瑶说：“你去处理。” 公关部经理为难道：“可我不认识她啊。” “我也不熟。” 公关部经理支吾道：“我听说您和云朵是旧识……” 简瑶直接收拾东西下班。 晚上接到公关部经理的电话，“简助理，救命啊。” 简瑶有种想撞墙的冲动，“陈总在吗？” “不在。” 简瑶开车过去，到地方后脸沉了。 整个商务会所包间里都是鸭子，穿着暴露，眼神赤裸。 别人的私生活没有简瑶过问的道理，尤其是前夫的现任老婆，但荒唐的是陆氏来洽谈的两个人，都被鸭子按着灌酒，手行行绰绰间，有占便宜的嫌疑。 简瑶手掌握拳，看向人群中笑的堪称浪荡的唐一珍。 唐一珍松开搂着的俩人，叉开腿直勾勾的看着简瑶，眼底的敌意几乎无法忽视。 简瑶走近把俩个员工身边的鸭子推开，在被团团围住后挑高眉和唐一珍对视。 几秒后扯了个凳子在对面坐下，环胸道：“我想报警。” “你不会。”唐一珍指指简瑶接着指着自己说：“你有求于我。” 求真的谈不上。 简瑶现在对工作没从前那么深的执念。 更何况她工资很高，身上还有从前骗唐一珍的一百来万，够吃够花够用，实在没必要受这个气。 但不能走，因为陆氏员工被欺负了。 还因为唐一珍目前为止做的和简瑶认为截然不同的一切。 纵使难堪，但依旧让简瑶心里冒出一种怎么都克制不下去的冲动，简瑶脱口而出，“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你说呢？” 简瑶喉咙蓦地干涩了。 陈启明和唐一珍婚姻出问题了。 之前只是猜想，现在的种种在告诉简瑶，猜想成真了，真的出问题了。 不等简瑶面红耳赤，脸上猛的被泼了一杯酒水，辛辣的酒水入喉，顺着脸颊直接灌入了身体。 简瑶抹了把脸上的酒水，听见唐一珍说：“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有敌意，是因为陈启明心里还念着你吧。” 只是一句话，简瑶的脸火辣辣的，霸道的姿态不自觉的收敛了，脸色涨红的否认：“我没有。” 简瑶从未觉得陈启明还念着她，爱过是真的爱过，不爱了，也是真的不爱了。 五个月前知道全部不闻不问接着结婚可以证明。 后来知道她生病了，去了境外三年，依旧拒绝的姿态更能证明，简瑶是局中人，自认比谁都清楚。 只是在情不自禁的幻想唐一珍和陈启明婚姻出问题了，也许会走到离婚那一步。 但这个想法，其实远比幻想陈启明心里还念着她还要低贱，尤其是陈启明昨天刚说了，不要她再出现在他面前。 简瑶再度抹了把脸，不知道是告诉唐一珍，还是告诉自己。 “我有男朋友，我们感情很好，我们快要结婚了。陈启明更是结婚了，家庭美满，父亲喜欢。” 包厢里静了下来。 良久后唐一珍朝简瑶推了杯满的要溢出来的酒水。 “不就是想让我出声明帮忙你们公司那小白脸给洗白吗？可以。”唐一珍说：“喝酒。” 简瑶抬眸和她对视。 唐一珍拎起酒瓶子，朝杯里倒，和简瑶一模一样的高杯，“咱俩拼酒，你赢了，我帮你洗白。你输了，就滚出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第596章 简瑶开口：“不能告诉陈启……陈总。” 唐一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到简瑶脸火辣辣的后，唐一珍应下了。 陈启明赶到商务会所是半个小时后。 招呼门口守着的人：“狗仔都打发走了吗？” “是。” 唐一珍进圈后几乎成了狗仔体质，走哪狗仔跟到哪，密密麻麻。 陈启明按了按眉心，朝唐一珍经常去的包间走，心不在焉：“太太喝了多少？” “不清楚，但叫的……”保镖支吾道：“很多。” 陈启明随意的恩了一声。 保镖说：“对了，陆氏的人来了。” 陈启明按电梯的手顿住，“陆氏的谁？” “公关部经理和一个员工，找太太商量洗白的事。” 陈启明按下电梯。 保镖接着说：“后来又来了一个。陆氏的简助理。” 陈启明怔了下。 电梯门开后，皱眉朝包厢走，无意识的，脚步变快了。 到门口顿了足，从门的玻璃朝里面看。 包厢里的氛围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唐一珍和简瑶端坐两边，身边围满了起哄的男人。 俩人在拼酒，不对，其实可以说成是骗酒。 唐一珍骗简瑶。 第474章 不放手 唐一珍这边玩的是包厢里灌酒经常玩的那一套。 让身边人在桌子下面朝酒里填水。 现下，昏黄色的液体几乎被兑成了白色。 但简瑶却像是浑然不觉，在热气熏天的包厢里裹着羽绒服，怀里捣了一个暖宝宝，仰头将酒杯中的洋酒一扫而空。 手肘朝下，低马尾垂下几缕发，随着酒嗝跟着晃了晃，侧脸嫣红一片，整个人看着像是醉成了一摊烂泥。 陈启明在简瑶脸上盯了几秒，推门进去，拼酒的俩人一起看过来。 简瑶眼睛雾蒙蒙的，脑袋歪了一下，“陈启明？” 声音很小，但陈启明就是听见了。 陈启明没理会，看向唐一珍。 对视上她带着冷意和讥讽的眼神，按按眉心，把她手里的酒瓶取下：“你喝多了。” 陈启明已经想到了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怒骂呵斥愤怒，这是这四个月的常态，却都不是。 唐一珍娇滴滴的喊：“老公。” 陈启明没说话。 “老公，你抱抱我。”唐一珍手伸了出来，姿态娇憨，像是醉了的样子，但眼底却清明一片，明显没醉。 陈启明弯腰想把她抱起来，脸被捂住。 唐一珍说：“你爱我吗？” 陈启明避开她的手，强硬的把她抱起来。 转身想走的时候，唐一珍嘴巴靠着他的耳边轻声说：“你宝贝前妻也喝多了。” 陈启明没作声。 唐一珍手指覆上，从脖颈到脸颊，对着陈启明吹了口气，轻声说：“你想看就去看啊，为什么不看她？明明背着我去看过她三次，整整三次。” 陈启明从始至终都没看简瑶一眼，抱着唐一珍出门。 唐一珍脑袋靠着他的肩膀，低低的说：“可她有男朋友了，要结婚了。” “她可真洒脱，五个月前让陆少卿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她从前去了境外三个月，告诉你她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她让陆少卿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心软，和我离婚，和她在一起，真……不要脸。” “更不要脸的是不过才一天，她就和没事人一样去了陆氏上班。” “然后不过几个月而已，就谈了个男朋友，还要结婚了。” “你心里什么感觉？舒服吗？”唐一珍眼泪断了下的往下掉：“不舒服，对吗？” “对的。”唐一珍揽着陈启明的脖子自说自话：“毕竟你为她做了这么多，甚至连和我结婚都是为了帮她对付简家。” 陈启明顿了足，侧目盯着她：“当初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告诉你了。” 唐一珍揽着陈启明脖子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陈启明说：“我告诉你了，我心里有她，和你结婚对你不公平，是你跑去找我爸，让他拿命逼我和你结了婚，你说你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我和你结婚，你愿意让我利用你做所有事，哪怕是为了简瑶。对简家动手前，我说了，这是最后一件，结束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你答应了，作为补偿，我也把臣启赔给你了。” 这些话像是把唐一珍的遮羞布给撕了个粉碎。 唐一珍甩了陈启明一巴掌。 陈启明偏过脸，片刻后敛眉盯着她：“你想进圈我随你了，你想在外面玩我也随你了，你想要什么，想干什么，我都给你了，你别闹了行吗？” “我想让你爱我！”唐一珍一字一句的说：“我想让你像爱简瑶一样爱我，我想让你爱我！” 我不想你随便我，我想让你生气，让你不高兴，让你吃醋，让你在乎我。 唐一珍从陈启明怀里下来，拉着陈启明泣不成声：“我想让你爱我。” 唐一珍最开始要的真的不多，只是想和陈启明在一起，哪怕他心里有别人，可突然有一天，就开始慌了。 慌张的开始是简家出事了。 唐一珍隐约知道是陈启明下的手。 简冉是她最好的闺蜜，就算简瑶说的是事实，她也是她最好的朋友，那是唐一珍崩溃的开端。 第597章 后来简瑶回头来喜欢陈启明了。 从前全是陈启明的一厢情愿，唐一珍觉得，只要时间长了，总能把他的心给捂热。 可不是一厢情愿，是两厢情愿，陈启明这么喜欢简瑶，知道简瑶也喜欢他，一定会埋怨她逼他和她结婚。 真正让唐一珍彻底崩溃的是奶奶出事，和唐一帆的事故，唐家比之从前衰败了一大截。 而陆少卿回来了，陈氏没有威胁了，唐家地位远不如从前。 随着简瑶去了陆氏做陆少卿唯一的特别助理，陆少卿的孩子都叫她干妈，俨然有了陆家做靠山开始，唐一珍彻底崩溃了。 尤其是……他对她没有反应。 去看了男科还去看了心理医生，就是没有反应。 漫漫几十年，没有反应，没有背景，这段婚姻要怎么维系？拿什么维系。 人都是贪心的动物，有了一，就想要二，有了二，就想要三。 她从前想要陈启明是她的，也自信有家室在那绑着，陈启明也一定会是她的。 现在，想让陈启明像爱简瑶一样的爱她，心里满满的全是她，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会抛弃她。 唐一珍声泪俱下的重复这段时间一直在说的，但陈启明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 看的唐一珍脱口而出：“你后悔了是不是？” 陈启明拉着她朝前走。 唐一珍喋喋不休：“你就是后悔了，从陆少卿给你打电话那天起，你就后悔了，你后悔和我结婚，后悔就这么错过了和简瑶在一起的机会。” “你不止后悔，你还在埋怨我，你怪我为什么要逼你爸和我结婚，你怪我，你怪我，陈启明，你在怪我，不，你恨我，你恨不得杀了我。” 唐一珍口不择言：“你这个王八蛋，你凭什么怪我，我这么爱你，你哪来的资格怪我，就因为我家里衰败比不上你家，连简瑶都比不上吗。” 唐一珍被整个扛了起来。 倒挂了几秒后，被半抱着朝外走。 视线模糊了，跟着唐一珍的声线都模糊了。 但再模糊，唐一珍也确定陈启明听见了。 唐一珍说：“就算你不爱我，怪我，恨我，我也不会放你走，我守一辈子活寡，你就做一辈子鳏夫，陈启明，从你选择和我结婚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了，死了，你也要和我埋在一起。” 第475章 内疚 简瑶在包厢门开后就睁了眼，怔怔的看了很长时间门口，扶着茶几起身：“我们回去吧。” 两个公关部的明显懵了，“您不是喝多了吗？” 有点，但到多还差了点。 简瑶一早就知道唐一珍在骗她的酒。 之所以不动，还是因为骨子里那点冲动作了祟。 想不要脸的看看陈启明如果看见被骗酒的她，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全是瞎想，啥也不是。 简瑶这瞬间不知道该失落陈启明对她的不闻不问，还是庆幸第一时间选择了装醉，不用去看陈启明的冷脸。 毕竟昨天他刚说了，再也不许出现在他面前。 简瑶站起来被搀扶着朝外走。 到外面正巧陈启明的车开近，副驾驶座坐着唐一珍。 车辆在简瑶面前停下。 简瑶在陈启明下车走近后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 陈启明：“我有话和简瑶说，麻烦你们腾下空间。” 公关部的俩人避开了。 简瑶手握紧暖水袋，抿抿唇想说话。 陈启明说：“你还好吗？” 简瑶磕绊道：“还……还好。” “抱歉。” 简瑶微怔。 “我太太最近情绪不好，迁怒了你和陆氏的员工，故意骗你酒。” 简瑶低头轻声说：“没关系。” “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也……”陈启明侧目看向副驾驶座的唐一珍，低声说：“你也尽量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如果是工作不可避免的话，我会和陆少卿联系。” 昨天陈启明刚说了不要出现在陈家的面前，唐一珍的面前，他的面前，今天又再次重复了一次。 冷冰冰的陈启明让她难堪，客气的陈启明呢？大抵是绝望吧。 简瑶小声反驳：“我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出现的。 但陈启明已经走了，带着唐一珍开车扬长而去，唐一珍看过来的目光讽刺又嘲弄。 简瑶回家的路上很沉默。 被公关部旁敲侧击问，云朵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和陈启明又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拢了拢羽绒服帮自己御寒，轻声回答：“前夫。” 前任丈夫，就只是前任了而已。 关于今晚这次唐一珍和简瑶的拼酒，最后是无疾而终。 就在简瑶以为这场丑闻要以陆氏损失惨重结束时，唐一珍那边来人了，和陆氏娱乐的公关部进行了交接。 在退圈前，配合陆氏的奶油小生做了洗白。 唐一珍声名狼藉的结束了娱乐圈的闯荡。 后续简瑶没再问，请示陆少卿，想不再处理陆氏娱乐的事，陆少卿没说什么，应下了。 简瑶的生活重新回了正规。 工作学习。 像是年后那几天心脏从未激荡躁动过。 无波无澜的过到了元宵节。 第598章 谭岳洋回来了。 简瑶突然对谭岳洋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内疚。 想了想，应该是恋爱期间，心里还装着别人的缘故。 简瑶和谭岳洋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思索几秒，把自己卑劣故意和唐一珍拼酒，想要看看陈启明反应的事也说了。 谭岳洋沉默了很久，问：“你是想和我分手吗？” 简瑶愣了下，抿抿唇：“我这个人很自私，说出来是不想让自己心里不舒服。” “因为心里装着别人，对我内疚的那种不舒服？” “对。” “那你以后对我好点。” 简瑶微怔。 谭岳洋笑出声：“你对我好点，别总是让我给你打电话，让我来见你，你偶尔也给我打打电话，来见见我。” 简瑶看了他好大会，点了头。 简瑶是想对谭岳洋好点的，但他刚回来就开始忙了，而且是马不停蹄。 简瑶掐着饭点给他打电话，都经常说不到一分钟就结束。 简瑶想了想。 在时间迈入三月后腾出时间煲了汤去医院看他。 在医院门口碰到了陈启明。 怀里抱着一个人，裹着西服，疾步匆匆的朝着医院里面跑。 和简瑶擦肩而过时怔了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去了急诊室。 简瑶原地顿足了两秒，没回头也没去看，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 左等右等等不到，简瑶给他打电话。 是护士接的，说谭岳洋在急诊室，简瑶可以直接过来。 简瑶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来找谭岳洋，来对他好点。 但就是这么巧，陈启明也在急诊室。 “瑶瑶。” 简瑶回神，把手里煲的汤递给谭岳洋，“我来给你送汤。” 谭岳洋脸色的疲倦淡了点，揉揉简瑶的脑袋，抱歉道：“我是不是太忙了。” “没关系。”简瑶和谭岳洋说了几句，没回头看陈启明，直接走了。 谭岳洋去护士台拧开盖子，闻见排骨汤的香味笑了笑，把汤分给护士，被问及简瑶是谁的时候，笑道：“我的女朋友。” “您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怎么没听您提起过。” “前不久，我们刚确定关系。” 谭岳洋莫名感觉似乎有人在看他。 回身和陈启明对视上了。 谭岳洋几个月前在医院见过他，走近客气伸手：“你好，我是谭岳洋。” 陈启明哑声道：“陈启明。” 谭岳洋：“你怎么会在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多谢。” 陈启明走了。 谭岳洋看了他一会，问护士那边什么情况。 得到的消息是陈启明的妻子自杀了。 送来的很及时，急救措施也及时，马上要转到后面病房。 护士八卦道：“那女的，您知道是谁吗？” 谭岳洋一项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这瞬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简瑶说过的话。 语气平平的，低着脑袋轻声说：“我心里还有他，对不起。” 谭岳洋心里很失落，但却能理解，因为工作忙碌的原因一直没时间去处理。 现下问护士陈启明的太太是谁。 得到的答案是网上黑料满天飞的云朵，几个月的时间，不知道在外头给陈启明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谭岳洋皱眉几秒，转身走近陈启明：“我感觉你应该需要我的帮助。” 谭岳洋没谈过恋爱。 面对女朋友，未来妻子心里还有别人，他又没时间和经验处理的情况下。 想来想去，很乖很懂事很体贴，因为心里有别人会对他内疚的简瑶。 如果看到陈启明婚姻美满，应该会把陈启明从心里剔除掉。 第476章 糖果和蛋糕 简瑶晚上回到家没多久，接到了谭岳洋的电话。 “陈启明的妻子今天下午被送来医院是因为自杀了。” 简瑶哦了一声。 谭岳洋说：“我认为她妻子可能需要一个心理医生，我想给陈启明引荐，但是他拒绝了。” 简瑶：“你打电话和我说这件事，是想让我做点什么吗？” “据我所知，陈启明是陆总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找陆总劝劝陈启明，尽快送他太太去看心理医生。” 简瑶沉默了。 谭岳洋说：“我上网查了陈太太之前的黑料，触目惊心，这种范围下的黑料，正常人会自杀第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 简瑶：“关我什么事？” 谭岳洋明显怔了下。 简瑶说实话：“她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谭岳洋沉默了好大会，说：“你是因为心里还有陈启明，所以认为她死了也无所谓吗？” 不是。 是因为她死了真的和她没关系，和陈启明无关。 不等简瑶解释，谭岳洋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她被网曝的这么厉害，很可能会走向极端，这种情况下，别的都是次要，重要的是要保住她的命，简瑶，你不能有你脑中那种想法，太可怕了。” 简瑶想说你对我可真是一无所知，我从前的所作所为可怕到远超你的想象。 简瑶直接把电话挂了。 第599章 隔天中午，沈眠来找她吃饭。 简瑶戳戳米饭：“谭岳洋找你了？” “恩，他想让我找陆少卿劝陈启明，或者是找陈启明的家属劝，我让他别管，他说他有私心。” 沈眠戳简瑶的额头：“私心是你，他说你心里还有陈启明，他想让陈启明婚姻美满，然后你能忘了他。” 简瑶沉默了好大会，把昨晚和他吵架的缘由告诉了沈眠。 沈眠说：“他这算是医生的职业病？” 简瑶想说我感觉我和他不合适，生活习惯喜好什么的可以改变，忙碌也无所谓，但三观和道德标准怎么改变？ 大约是因为从小的缘由，简瑶一直都带了点凉薄。 和热衷于医疗，理想是救死扶伤无数，病人为大的谭岳洋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感觉沿着救死扶伤一条路走到黑，人品和思想堪称高洁的谭岳洋，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后会嫌弃她。 但看了沈眠一眼，最后没说出口。 沈眠是想让她和谭岳洋修成正果的。 结果也和简瑶想的一样，沈眠说：“不过你俩倒是挺配，一个三观正的伴侣，能把你的三观也给正过来。” 简瑶沉默了，接着戳米饭。 碗被拿走，沈眠正色道：“你畏寒的毛病还没好呢？” 现在是三月了，南城大都穿上了大衣，简瑶却还套着羽绒服，带着帽子，像是在做月子。 简瑶解释：“有点感冒。” 沈眠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好大会：“你怎么想的？” “什么？” “陈启明的事。” 怎么想的？简瑶低声说：“跟我没关系。” 陈启明冷言冷语了，也平静似水客客气气了。 意思明白的不能再明白，她不能参与他的事，也不能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哪怕是他和唐一珍夫妻之间出问题了也是如此，他早就不爱她了。 简瑶无意识的扣了扣指甲上的皮肉：“跟我没关系。” 简瑶隐约间感觉好像听见了沈眠的叹息声。 抬头看过去，沈眠笑笑说：“的确和你没关系，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简瑶以为真的和自己没关系了，但关系却突然就来了。 三月的某一天，简瑶在半夜接到唐一珍的电话。 问简瑶能不能去死。 简瑶睁眼看天花板，“这个世上还有我的家人在，如果我死了，她会哭，我不能去死。” 唐一珍说：“那你能离开这个城市吗？” “不能，我的家人在这座城市。” 唐一珍沉默了。 简瑶抬手挡住眉眼：“你给我打电话说这个干什么？” “我感觉你不死，我就快活不下去了。” 唐一珍把电话挂了。 简瑶在黑暗中滑动手机，按出了陈启明的手机号。 想打过去说你媳妇可能会自杀，也可能会对我下手。 但……简瑶抿抿唇，抱着手机朝被子里拱了拱，最后都没打。 这个下手来的比简瑶想象中快。 第二天简瑶开车去公司的路上被撞了。 唐一珍像是真的很想让她死，开着吉普车，把简瑶开的大众，一撞再撞三撞。 简瑶在车燃起来前，从桥翻下去跳进了河里。 简瑶在医院醒来后见到了陈启明。 站在窗边，侧脸被阳光打下了层阴影。 简瑶呼吸不自觉的屏住，小心翼翼偷看他的侧脸。 自上次医院后，又有大半个月没见到了，简瑶目不转睛的看了几秒，感觉陈启明……好像瘦了。 看了没大会，陈启明转身，和简瑶对视了。 简瑶抓了抓被子角，怕被看见眼底的卑劣，错开目光，哑声道：“不是我出现在你面前的。” 话说出口，陈启明明显一怔。 简瑶看着被子解释：“上次在医院是巧合，我没和你说话，这次是你出现在我面前，不是我出现在你面前。” 陈启明走近扯了个凳子在简瑶床边坐下，轻声问：“疼吗？” 简瑶眼圈突然就红了，抿抿唇低声说：“还好。” 陈启明说：“抱歉。” “哦。”简瑶低头摆弄被角：“你想让我做什么？” “让沈眠放了唐一珍。” 简瑶沉默了好大会，没说话。 陈启明说：“你想要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只要你说，我就给。” 简瑶想要陈启明。 不管怎么往心里按啊按，憋啊憋。 始终没有好转的冰冷在告诉她，想要陈启明，还是想要陈启明。 哪怕她谈恋爱了，陈启明结婚了，但就是想要陈启明。 但这个明显不可能，不被厌恶都是好的了。 简瑶把出事前一晚想好的条件说出来：“我想吃糖，还想吃蛋糕。” 我不想学习，不想上班。 只想和你靠在一起打游戏，被你背着在大街上溜达，闻你的味道，听你温温柔柔的，眼睛只看得见我的和我说话，晚上被冻的瑟瑟发抖的时候挤在你怀里。 但……这些都好不现实啊。 简瑶小声说现实的：“你给我买点糖果吃行吗？还有蛋糕。” 第477章 撞车 简瑶说完，病房里静了下来。 简瑶掀眼皮偷看陈启明的脸色，突然发现很怪异，盯着她的目光，像是困惑极了，喃喃出声：“你在说什么？” 第600章 自从接连被陈启明拒绝了两次。 冷言冷语加客客气气后。 不得不承认，简瑶辛苦半年搭建起来的铜墙铁壁裂了个口子。 再忙碌也抵不过心里空落落的，而且嘴巴里一直泛苦。 简瑶去医院做检查了，全身指标都正常，肝胆倒流的药也吃了。 但那点苦怎么都下不去。 尝试自己买糖和蛋糕，味同嚼蜡，谭岳洋给买的那一小盒，同是。 那晚唐一珍的电话进来后，简瑶彻夜未眠，不自觉的，心里涌上了甜。 她没资格也没理由找陈启明，让他给自己买糖果和蛋糕。 这是老天爷砸下来的机会，简瑶认真道：“糖果和蛋糕，你给我买，我让沈眠放过唐一珍行吗？” 病房里再次静了下来，简瑶跟着后知后觉自己提出的要求多么的匪夷所思，像是有别的目的。 陈启明开口了：“你很奇怪，提的要求更奇怪。” 简瑶脸白了一瞬，目光飘忽到被子上，支吾道：“不奇怪，你别多想，我不是说想吃你给我买的东西，只是我们从前是夫妻，虽然离婚的时间长了点，你也再婚了，但一夜夫妻百日恩嘛，再说了，那座桥不高，我会游泳，跳下去游到岸边昏迷是因为脱力，我……” 简瑶手绞着被子，轻声说：“唐一珍状态一直不太好，上次在医院还闹自杀来着不是吗？我男朋友总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唐一珍并没有真的怎么样我，我觉得他说的对，陈启明……” 简瑶小声说：“我是在给你个台阶下，你就顺着下吧。” 顺着下了后，给我买点糖果和蛋糕。 简瑶抿抿干涩的嘴巴，再度偷看陈启明。 在陈启明眉心紧蹙，直勾勾盯着她后，有点慌了。 反复想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真要给台阶下，就直接既往不咎了，让已婚的前夫给她买糖果和蛋糕……很离谱。 要不……要一个？ 可要哪一个呢？ 糖果吧，保存的时间长一点，可蛋糕也不想放弃，但这个要求似乎真的很奇怪。 简瑶听见陈启明说：“你……” 简瑶指甲不自觉的握紧了被子，怕陈启明再重提她奇怪这个话。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 谭岳洋穿着手术服急匆匆的出现：“你怎么样，伤到哪了吗？抱歉，我接到沈眠电话的时候在手术。” 简瑶大气长出，在谭岳洋坐下后主动握住他的手：“我没事，很好。” 谭岳洋看着简瑶主动握上的手怔了下，却只是一瞬，手伸出去探了探简瑶的额头：“发烧了吗？” “恩？”简瑶茫然。 谭岳洋搓了搓简瑶的手，颦眉：“没发烧手怎么这么凉，不是说三个月的中药喝完后体寒好了吗？” “我体寒好了，只是有点冷。” 简瑶想把手抽出来放进被子里，想起陈启明还在，手朝谭岳洋掌心钻了钻，小声甜笑着说：“你给我捂捂就不冷了。” 简瑶长相本身就是白软文静一挂的。 轻轻撒着娇，像是一朵惹人怜爱的小白花。 让谭岳洋忽视了她和平时清冷不太一样的性子，手不自觉的握紧了简瑶的手，声音温柔了八个度：“怎么会掉到河里，出什么事了？” 简瑶想摇头说没事。 板凳的拖拽声传来。 谭岳洋这才看见陈启明也在这。 “我下午再来，你们先聊。”陈启明走了。 简瑶很久后才把目光从门口移回来。 谭岳洋这才发现，刚才简瑶的甜软像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在陈启明走后，极快的衰败了下去。 手不止跟着凉了好几个度，整个人似乎都凉了下去。 谭岳洋看了简瑶很久：“你的体寒真的好了吗？为什么手捂不热？” 谭岳洋教了简瑶怎么熬中药。 简瑶说每日都在喝。 后来说体寒好了。 谭岳洋和简瑶确定关系不过两个月，只在刚确定关系那天牵了手。 那次简瑶的手是温热的。 现在想来，不是体寒，应该和她一直抱着的暖水袋有关系。 简瑶把手抽走了，低声说：“早就好了，只是有点冷。” 谭岳洋看了她一会，把被子拉高，让她休息会，出去想给沈眠打电话问问简瑶的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出门看到靠着病房墙壁，叼着烟沉默的陈启明。 谭岳洋：“医院不能抽烟。” 陈启明把嘴角的烟取下，哑声说：“抱歉。” “你抽烟没有影响到我，影响了呼吸科的病人，不过还好，这里不是呼吸科的楼层……” 陈启明打断：“我说的抱歉，指的是简瑶出事是我太太做的。” 谭岳洋知道了来龙去脉，然后跟着知道了简瑶吐出的要求。 皱眉看了病房一眼，思量了几秒：“这件事瑶瑶是当事人，虽然我认为唐一珍必须要接受法律制裁，但我尊重瑶瑶的选择。” 陈启明点头，走前说：“多谢。” 谭岳洋看看陈启明的背影，回头看向病房里。 他刚才走的时候，简瑶是闭了眼的，看着像是睡着了。 这会睁开眼了，侧脸看着窗外，手一下下的扣着指甲。 第601章 谭岳洋狠狠的皱了眉。 …… 下午沈眠来了。 简瑶偷看她的脸色，还好，没想象中这么难看。 因为陈启明还没答应买糖和蛋糕的事，沈眠没主动提起唐一珍的事，简瑶也没提。 简瑶捧起汤碗小口小口的喝，眼睛不时朝病房门口瞄。 沈眠不冷不热的：“看什么呢？” “没。”简瑶不看了，敛着长睫小口喝汤，听见沈眠说：“唐一珍的事，没商量的余地。” 简瑶想了想，讨好道：“眠眠。” 沈眠拿过她手里的碗，再盛一碗递给简瑶，连散下的齐腰长发都带上了冰冷的味道。 简瑶讨好的再喊一声：“眠眠。” “上午陈启明联系我了，问我要什么，才能放过唐一珍。”沈眠笑容凶残：“她这是光天化日的杀人，想让我放过她，做梦。” 简瑶有点急了：“眠眠。” “闭嘴。” 第478章 简瑶想要陈启明 简瑶能分辨出沈眠生气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和过年不去她家吃年夜饭的生气完全不一样。 识相点该闭嘴。 但…… 简瑶眼圈红了，拽了拽沈眠的衣服：“你让我自己解决好不好。” 沈眠把衣服从她手里拽出来，冷道：“不好。” 说着把汤碗塞她手里：“喝。” 简瑶：“眠眠。” 沈眠扯了个凳子坐下，拎出手机开始玩，不动如山的像是没听见简瑶说话。 简瑶喊了好几声，沈眠都始终沉默，一声不吭。 简瑶不喊了，把汤喝完，探身子在她脸前晃了晃。 沈眠掀眼皮：“还喝吗？” “喝，你熬的，好喝。” “想多了，这是饭店买的。” 简瑶想了想：“那也是你买的，好喝的要命。” 沈眠目不转睛的盯了她几秒，起身接过碗接着给简瑶盛，声音淡淡的，“陈启明上午给我打电话了，说只要我愿意把唐一珍从局里放出来，我要什么，他都给我。” 简瑶怔了下。 沈眠说：“巧合的很，接到他电话之前，我听谭岳洋说，你答应了陈启明，说会让我放过唐一珍，条件是让陈启明给你买糖果和蛋糕。” 简瑶脸刷的下白了。 沈眠把碗放到桌边，重新坐下，低低的叹了口气：“你还不懂什么意思吗？” 意思是陈启明拒绝了简瑶的要求，情愿倾家荡产，也不愿意给她买糖和蛋糕。 沈眠说：“你就这么忘不掉他吗？” 简瑶眼圈瞬间就红了，抿抿唇问：“很明显吗？” “恩，你的这个要求，很明显很明显……但凡不是个傻子，都知道你什么意思。”沈眠从包里取出文件晃了晃：“这是唐一珍在昨晚给你打电话的通话记录，她在警局里说，她给你打电话了，告诉了你，你不死，她就没法活，你明知道有危险，为什么不联系陈启明，也不联系我，像是没事人一样开车去上班？等红绿灯的时候明明看见她的车了，为什么不躲，不求救，就这么把车开到桥上的角落，像是怕她找不到机会撞死你。” 简瑶问：“陈启明也知道我忘不掉他吗？” 沈眠沉默了。 简瑶眼圈通红，手一下下的扣着指甲，轻声问：“他不愿意给我买糖和蛋糕，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感觉很烦，不想和我牵扯，所以情愿倾家荡产？” 唐一珍被带走后，沈眠就找人把她和陈启明给隔离开了。 唐一珍给简瑶打过电话的事，包括车祸细节的事陈启明通通不知道。 但…… 简瑶的要求太明显了。 匪夷所思到离谱，就连谭岳洋都察觉出了意思，陈启明知道吗？ 沈眠认为是知道的。 拒绝了那个要求，应该是和简瑶想的一样，真的不想和她牵扯了。 沈眠扒了扒头发，手伸出捂住脸，低声说：“大概吧。”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 沈眠叹了口气，手移开想说话。 听见简瑶说：“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因为一夜夫妻百日恩，加上唐一珍有病，所以才想给他个台阶下，至于那个电话，是我没放心上，唐一珍那人你没打过交道，但我打过，她本性不是个坏人，欺负人只多是骂两句，或者是灌你酒，再出格的她做不出来，沈眠……” 简瑶握住沈眠的手，温度凉到沈眠全身汗毛竖起。 简瑶说：“别叹气，别担心我，我没有忘不掉陈启明，我谈恋爱了，要不了多久就会结婚，我……我有在好好的活着，而且活的很好。” 简瑶眼底水光潋滟：“你别担心我啊。” 沈眠莫名哽住了，问简瑶：“你好好活着，是因为不想我担心你吗？” 简瑶想否认。 沈眠厉声问：“如果我不担心你！你就不打算活了吗？！” 简瑶恍惚了一瞬。 只是一瞬，沈眠的心脏如坠冰窖，她不明白：“为什么啊。” 沈眠是真的不明白：“明明从前你对陈启明冷酷又决绝，不心软，不回头，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沈眠怎么都想不通。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三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简瑶为了避开陈启明的纠缠，甚至把刑南艺算计陈启明的责任都揽了下来。 第602章 情愿多个仇人，都不想再多个陈启明。 她最爱的明明是工作，也说过，只有工作和权势能带给她安全感，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简瑶嘴巴开合了会，说：“我也不知道。” 简瑶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会觉得工作没有意思，独自一人很孤单，被窝怎么都捂不热，嘴里总是发苦。 只知道，就那么突然有一天，她很想要陈启明。 说不清楚是下山的那个午后，在陈启明背上，听他说些温柔的碎碎语。 还是陈启明声泪俱下的说——你能不能给我点爱，你能不能爱我一点点。 总之，就是想要了，想要他这个人。 简瑶长这么大，只想要过两样东西，抓心挠肝，想要到快要疯魔。 一个是刑南艺年少的陪伴。 一个是陈启明长久的陪伴。 刑南艺走后，简瑶脑中删除了他的画面才活下来。 这次……不想忘记，也得不到，怎么都得不到。 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人会原地站着不动的等着她，错过了，就再也不是她的了。 简瑶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怕沈眠看见，低头擦了擦，但还是往下掉。 一直掉一直掉，极快的弄花了被单。 简瑶泪流满面，却挤出笑的问沈眠：“你能出去一会再回来吗？我就哭这一次，最后一次，哭完后我就好了，十分钟，不，几分钟就好，你当没看见，别担心我，好不好？” 沈眠点头说好，出去靠着墙壁等，半响后侧身从玻璃看向病房里的简瑶。 简瑶整个人蜷缩进了被子里。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被子里微微颤抖，偏偏，哭的寂静无声。 沈眠手掌握了握，看着简瑶给陆少卿打电话：“我想要个东西。” “什么？” “陈启明，我想让他和唐一珍离婚。”沈眠说：“简瑶想要陈启明，我要把陈启明给她。” 第479章 赔罪 简瑶以为不会再见到陈启明了。 提的要求他拒绝了，说好的下午来也没来。 结果隔天一早见到了陈启明。 简瑶不自觉的坐正，拘谨的看着他。 陈启明在床边坐下，拧开带来的保温桶，盛出碗粥递过来。 简瑶手紧了紧，接过双手端着。 陈启明淡淡的：“喝吧。” “可我还没刷牙。” 简瑶一边慢吞吞的刷牙，一边思索陈启明来干什么。 想给沈眠打个电话，可昨天掐着点哭完出去找人，沈眠已经走了，晚上也没来，只是给她叫了个外卖，像是气的不轻。 “还没刷好？” 简瑶手忙脚乱的出去，开门的时候看见门口的陈启明，手脚有瞬间的不知道往哪摆，想了想，轻声问：“你能让让吗？” 陈启明让开了。 简瑶小跑去床边坐下，端起粥碗要喝。 陈启明：“等等。” 简瑶接过陈启明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唇角的牙膏沫，抬眸看了陈启明一眼。 陈启明像是很疲倦，按着眉心，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瑶抿唇：“你怎么来了？” 陈启明微怔：“沈眠和陆少卿没告诉你吗？” “什么？” 唐一珍的事不止是牵扯到故意杀人，还牵扯到了舆论。 她前身是声名狼藉的公众人物，这件事在光天化日下出现后直接炸开了。 甚至有人说唐一珍之所以开车撞人，是因为那人是她现任老公的前妻，网上现在闹的沸沸扬扬，势要把唐一珍背后的金主或者是老公给挖出来。 唐一珍的确进去了，受害人简瑶这边没说话，臣启那边就没办法公关。 陆少卿找上门来，叫了唐一帆和他。 说唐一珍故意杀害简瑶的事先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不能让简瑶和他们家的关系曝光，否则舆论会把简瑶也给拉进去。 陆少卿给的公关方案是把撞车事件归咎于车久未修，零件损坏。出具4s店的鉴定报告。 然后对外爆出唐一珍因为这次误伤人事件，得了心理疾病。 本来为了做足样子，应该多拍几张唐一珍去看病人的照片，最好是有唐一珍愧疚落泪的画面。 但唐一珍肯定不会配合，为了尽快把舆论压下去，而唐一珍不坏事。 陆少卿的意思是让唐一珍住进陆氏的心理诊疗医院，找几个狗仔，每日跟拍，有陆氏和臣启的公关运运作，这件事很快就会压下去。 陆少卿主动提出，陈家和唐家自然配合。 可沈眠来了，说这件事唐一珍必须给简瑶一个交代。 唐一帆那边愿意把唐一珍名下的臣启转让给简瑶，而陈氏给的是陈氏纺织的股份。 沈眠大发脾气，说她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想用钱来摆平是找错人了，她要的是一个态度，不管是唐家还是陈家，都要给简瑶一个态度。 唐一帆提出愿意向简瑶道歉，任意打骂。 沈眠说去看一趟的打骂不值钱，要他们出一个监护人去照看简瑶到出院，随便打骂，让简瑶出气，否则这股怨气，别说简瑶，就是她也消不下去。 唐家只剩一个残疾的唐一帆和年逾花甲的外公，陈家这边更没人，来的只能是陈启明。 第603章 住院期间，陆家会扣着唐一珍，住院结束，简瑶消气，沈眠消气，陆家放人。 简瑶听完隐隐感觉好像哪不对劲，没等想出个所以然，听见陈启明说：“抱歉。” 简瑶哦了一声，后知后觉，“没关系。” “你如果心里哪不舒服，就朝我撒气，我……” 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末尾，陈启明脑袋靠着椅子边睡着了。 简瑶看了他好大会，把粥一点点的喝完。 片刻后手伸出去，在陈启明眼前晃了晃，陈启明真的睡着了，呼吸均匀，眼帘丝毫不颤。 简瑶盯了好半响他眼帘下的青紫，感觉这觉，他有的睡。 不知道为什么，简瑶轻轻翘唇笑了下。 不太像话，简瑶不笑了，在床边拘谨的坐了半天，给他盖上毯子。 朝上盖盖，感觉有点僭越，又朝下拉了拉。 简瑶回床上躺着了。 最开始是背对陈启明，后来转过来看着，半响后闭眼，跟着睡了。 简瑶一觉睡醒天色昏暗。 下意识看向陈启明之前睡着的地方，空无一人。 简瑶坐起身茫然了会，发现了人。 陈启明在病房外面，头发蓬松，眉毛皱着，在和人说话。 简瑶轻轻笑了下，看见和陈启明对话的谭岳洋笑不出来了。 谭岳洋是她的男朋友，陈启明是有妇之夫。 简瑶的笑消失的了无踪影，在病房里等了会，病房门被推开。 谭岳洋扬起笑：“醒了？” 简瑶点头。 “饿不饿？” 简瑶乖巧回答：“有点。” 谭岳洋说：“想吃什么告诉陈先生，让他去帮你买。” 这话一出，陈启明一怔，简瑶也是一怔。 谭岳洋像是没觉得哪不对，在床边坐下说：“我们医院接诊了一个特殊病例，要和外省的专家联合会诊，加上别院来了几个实习医生要安排，我这几天会很忙，没时间照顾你。陈先生是代妻来赔罪的，有什么事，你就让他做就好。” 谭岳洋揉揉简瑶的脑袋，手朝下，握住了简瑶的手。 简瑶想挣开，顿了顿没挣开。 肌肤相贴的温度冰到了谭岳洋，谭岳洋看着出了神，几秒后把简瑶的手放进被子里，对她笑笑：“你还要在这住一个礼拜，我有时间就来看你。” 简瑶凝眉：“我，住一个礼拜？” “对。” “可我好好的啊。” 只是脱力，身上甚至没蹭掉几层皮，简瑶不懂为什么自己要住几天院。 “院里传染科前几天接诊了个传染病人，之前去你落水的那条河里游了泳，保险起见，你在医院再住一个礼拜。”谭岳洋不给简瑶反驳的余地，直接压下一句：“沈眠也是这个意思，还想趁这次给你做个全面检查。” 提起沈眠，简瑶闭嘴了，紧接着心口就是一跳，不自觉的看向门口站着没过来的陈启明。 默默地想。 意思是，陈启明会在医院陪她七天吗？ 难堪也好，绝望也罢，往心里挤啊挤，压啊压，还是想要，哪怕是几天，也想要。 简瑶点了头：“好。” 然后发现谭岳洋的眼神似乎有些失落和淡淡的不舍。 第480章 生气了 但随着一个电话进来，说起医院的公事，谭岳洋直接匆匆走了，病房里再度只剩下简瑶和陈启明。 陈启明站在门口没过来，简瑶坐在病床上也没说话，病房里静的弥漫起了尴尬。 片刻后陈启明走近：“你想吃什么？” 简瑶抿抿唇：“什么都行吗？” “恩。” “蟹黄包，你给我买过的象山下面的那家。” 陈启明怔了下，眉眼缓慢的压成了一条线，看着有些可怖。 简瑶紧紧手，小心道：“是太远了吗？” 只是一句话而已，像是点燃了陈启明的火气。 陈启明突然阴阳怪气了，“远什么啊，不远，我是来赔罪的，你想吃我就给你买呗。” 说着转身要走，顿了顿回头：“还吃什么？” 简瑶摇头，“包子就好。” 其实简瑶想吃的多了。 小馄饨、蛋糕、糖果、米线、花团子，荷叶包饭，陈启明从前带她去吃的，不管值钱或者是不值钱的都想吃。 但陈启明明显不高兴了，简瑶不敢说了。 陈启明直接转身走了，到外面大步上车拉开车门上去，开车想走没走，对着方向盘狠砸了下。 心里莫名的窜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 他真的搞不懂简瑶这是在做什么。 一边和现任男朋友恩恩爱爱，甜蜜的调油，还见过了沈眠，相当于见过家长。 人在的时候正眼不看他，等人不在，转头就和他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从过年一反常态很不像她的袒护，到糖果到蛋糕再到蟹黄包，还说起他们去过的象山。 像是在……勾引人。 可明明双方都已经谈婚论嫁，各自成家了，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陈启明喃喃：“水性杨花，不安于室。” 简瑶对陈启明怎么想的不知道，在窗户边看着陈启明的车开走，想了想，还是给沈眠打过去电话。 沈眠：“干什么。”语气很冲，代表怒气未消。 第604章 简瑶：“我爱你。” 沈眠顿了会：“滚蛋。” 简瑶问：“为什么？” “为什么想办法让陈启明去医院待着吗？” “对。” 沈眠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说：“我昨天找刑三打听了你和陈启明的事，从你被刑南艺带走，你们就分开了吧。” 简瑶抿抿唇，“是。” “分开的太突然了，用这七天，给自己个念想吧。”沈眠说：“唐一珍被我扣起来了，陈启明会在你身边待够七天，圆你一个梦。” 沈眠补充：“七天是谭岳洋说的，他说你要住院。” 简瑶没注意到沈眠补充的其实有些掩耳盗铃，心里全被内疚和无措塞满了，喃喃道：“可他结婚了啊，我也谈恋爱了。” “只是念想而已。” 简瑶哦了一声，抿唇小声说：“可我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 “那我让陈启明走。” “别。”嘴巴比脑子出发的快，简瑶脸臊的通红。 沈眠在电话那头闷笑了两声：“傻子。” 简瑶把心里那点难堪压下去，小声发誓：“这几天结束后，我不会再想着他了，会好好生活，好好谈恋爱结婚生子，不会再让你担心，还有，也不会哭了，你相信我。” 简瑶说的很郑重，想得到沈眠同样的郑重回答，但沈眠却很敷衍。 “再说吧。” 电话被挂断了。 简瑶安静了会，脸埋进被子里无声的尖叫了一秒。 满心被要和陈启明单独相处七天的期待和兴奋塞满。 难堪肯定有，却还是雀跃的。 雀跃到简瑶坐立难安，开始期盼陈启明回来。 从趴在窗户边看着楼下等，到出门在走廊一圈圈的等。 等到简瑶因为陈启明迟迟不回来手脚冰凉后，陈启明回来了。 刚出电梯的陈启明看见电梯口站着的简瑶愣了下，“你站这干什么？” “你回来了。” 俩人是同时说的。 陈启明莫名。 简瑶雀跃到眼睛亮晶晶的。 陈启明怔了下，恩了一声。 简瑶搅了搅手，感觉自己是不是太张扬了，抿抿唇小声说：“我等你，是因为我饿了。” 陈启明睨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到病房找出碗碟给她盛出来，将医院的拉伸杆撑起来，筷子拆好，碗筷摆好，用水杯倒茶，插了根吸管。 简瑶始终翘唇看着。 看看饭，看看陈启明。 陈启明一直沉着脸，像是不高兴，简瑶搓了搓手，仰头小心搭话：“你好像很有经验照顾病人啊。” 陈启明不冷不热道：“我爸住了一个月的院。” 雀跃和喜悦飞速被压了下去，简瑶唇角的笑消失的了无踪影，喃喃了两句低头沉默了。 突然感觉，偷来七天里的第一顿饭，在一间房间的时光，一点都不香了。 简瑶沉默的吃饭，听见陈启明说：“我就是随便说说，没别的意思。” 简瑶怔了下，掀眼皮看他。 然后发现陈启明坐在凳子上，眉头皱的很紧，像是很烦躁，连着声音都大了，“只是随口一句话，你别闲着没事胡思乱想。” 简瑶哦了一声。 眼睛湿漉漉的，在医院白亮的炽光灯下，看着像是盈满了水汽。 陈启明抿抿唇，声音温柔了点：“他年纪大了，这几年身体本身就不好，有病有灾进出医院很正常。” 简瑶突然有点想笑，垂下头，侧脸对着窗户那头遮挡的笑了下。 听见陈启明嘟囔：“你还没完了是吧。” 简瑶憋了憋笑意，重新回头看向陈启明：“谢谢。” 谢谢你不爱了，却依旧不说你爸住院，全是我的责任，毕竟如果没有我，刑南艺根本不会出现在你陈家面前。 陈启明怔愣了几秒，垂头掏出手机，“吃你的饭。” 简瑶把饭吃完了。 在床上滚来滚去睡不着，看向一直在玩手机的陈启明，试探道：“你晚上回去吗？” 陈启明刷手机的手微顿，淡道：“干什么？” “随便问问。”简瑶说：“你如果不回去的话，可以在沙发上睡，不然在你后面的陪护病床上睡也可以。” “再说吧。” 简瑶不说话了，背对陈启明。 过了会转身面对陈启明。 翻来覆去了好几圈。 陈启明抬头了，眼底盈了一层怒气。 简瑶怔了下，坐起身忐忑道：“怎么了？” 简瑶感觉陈启明好像真的很不耐烦和她在一间房，去买饭前生气了，现在又生气了。 第481章 别动 虽然老是生气。 但简瑶很久很久没和陈启明单独相处了。 用生命为代价偷来的七天，简瑶舍不得丢，想了想，小声哄。 “要不我去沙发上睡，你在这睡。”简瑶拍拍自己的病床，“陆氏医院单间的床垫是特制的，很舒服。” 陈启明久久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盯到简瑶喉咙干涩后，说：“再翻来覆去的盯着我看，老子就挖了你的眼。” 陈启明知道自己态度不对，沈眠让唐一珍的家属来是赔罪的，让打让骂，随便简瑶出气。 简瑶这次差点没了，陈启明该让她出气，沈眠的这个条件不过分，而且太轻了，毕竟人命大于天。 第605章 加上唐一珍现在在陆氏的心理诊疗医院里面被扣着，陈启明该配合。 七天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忍忍就算了。 但就是控制不住，因为简瑶很奇怪，一直翻来覆去，用双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看过去，就装模作样的移开，一个小时里，少说看了他上百次。 翻身的动作看着小心翼翼，其实声音很大，像是在表演一个……暗恋者。 偏偏拙劣的要命，像是生怕他不发现，不知道。 奇怪的和之前的糖果、蛋糕、蟹黄包一模一样。 还说让他这个有妇之夫上她这个有男朋友的人的床。 内里代表的意思，很明显。 就是水性扬花、不三不四，一边谈着恋爱，一边试图在勾引他。 怒气在几秒钟窜上了陈启明的脑袋，陈启明翘起的脚放下，冷若冰霜的看着简瑶：“把你的眼睛从我身上移开！” 简瑶脸本是白的，听见陈启明的话，唰的下红了个透底。 陈启明冷笑：“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简瑶手搅吧在一起，呼吸急促。 “过年的电信塔的反常到糖果到蛋糕，再到蟹黄包和象山。”陈启明说：“你装的太假了。” 简瑶知道他知道自己还在乎他了。 从陈启明选择放弃给她买糖果蛋糕，去找沈眠说愿意倾家荡产把唐一珍捞出来就知道了。 但被戳透，还是面红耳赤，挣扎了几秒想辩解。 陈启明说：“闭嘴，转过去，不要看我。” 简瑶直接躺下背过身，睁眼竖起耳朵听陈启明的动静。 身后很久都没动静。 简瑶指甲扣了扣掌心，有点怕陈启明走了。 侧身朝后又看了眼，正对上陈启明阴测测依旧的眼睛，凶神恶煞，像是想杀了她。 简瑶瞳孔紧缩，视线被张毛毯罩上了。 陈启明说：“闭眼。” 简瑶辨认出这是下午给陈启明盖的毯子，脸无意识的朝着毛毯上蹭了蹭。 那点恐惧莫名的就淡了点。 因为不止偷到了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还偷到一点点陈启明的味道呢。 简瑶睡着了，睡梦中哆嗦了，隐约的，感觉好像也没那么冷。 简瑶隔天早上起来，发现身上除了毛毯外，还被盖了条被子。 翘唇笑了笑，发现陈启明睡着了，穿着夹克，靠坐在凳子上，脑袋朝后，睡的很香。 简瑶攥了攥毛毯，舔舔唇下床，拎起毛毯走近，弯腰看了他好大会，手不由自主的伸出去。 听见陈启明说：“简瑶。” 简瑶呼吸微窒。 陈启明睁眼，直勾勾的看着她：“你别太过分了。” 简瑶啊了一声，拘谨到手搅吧着毛毯，指骨泛起凛凛青白。 “我昨晚没说透是以为你会收敛，结果没想到你非要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才肯罢休。”陈启明转了转脖子，冷冰冰的：“回去。” 简瑶抱着毛毯回去了，背对陈启明坐在床上。 听见陈启明说：“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搞婚外情。” 简瑶脸白了点，攥紧毛毯没说话。 陈启明说：“谭岳洋不错，一表人才，事业有成，家室清白，私生活干净，你和他比之前的合适。” 简瑶敛眉沉默了。 谭岳洋之前的就是陈启明了。 陈启明在说，她和他，还不如和谭岳洋合适。 简瑶肩膀慢慢的塌了。 “既然合适就好好处，把你那点恶心人的心思都收起来。”陈启明冷冰冰的说：“这七天，你想吃什么，想干什么告诉我，作为补偿，我会尽量满足你，但只是七天，沈眠说的赔罪期到后，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你别再在我身上打主意。” 陈启明一字一句说道：“我不搞婚外情，不出轨，不会再走回头路。” 简瑶轻声说：“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七天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简瑶低声说：“你回去找唐一珍过你的日子，我和谭岳洋会接着谈恋爱，结婚生子，咱俩……” 简瑶没说了。 陈启明说：“擦肩而过不相识。” 简瑶说好。 陈启明没再说，良久后蹦出一句：“想吃什么？” 简瑶想吃的很多很多，低头轻声说：“都行。” 陈启明走了，很快回来，丢给简瑶一袋包子和一袋豆浆，冷冰冰的说：“医院门口买的。” 简瑶哦了一声，小口小口的吃完，后知后觉：“谢谢。” 陈启明别过头什么都没说。 简瑶这天和陈启明同居一室，但除了吃什么之外，没有一点沟通。 晚上饭点，陈启明出门了，没说去哪，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更没问她吃什么。 简瑶下床站在窗边朝外看，听见开门声，压下唇角的笑，但依旧眼睛亮晶晶的回过头。 来的却不是陈启明，是谭岳洋。 简瑶眼底的光熄灭了，片刻后扬起笑：“你来了？” “恩，这会没事来看看你。”谭岳洋招手：“别站在窗边，你怕冷。” 简瑶回去，坐在床边和谭岳洋说话。 谭岳洋说：“陈先生呢？” “不清楚。”简瑶低头轻声说：“他没说去哪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第606章 谭岳洋顿了好大会，抬手揉揉简瑶的脑袋：“没关系，我在呢，我这会没事，陪着你，好不好？” 其实不好，陈启明不在，简瑶更想独处。 但……简瑶总觉得对不起谭岳洋，不是总觉得，是实实在在的觉得对不起他。 点了头，坐在他身边和他说话。 谭岳洋盯着她的笑跟着笑：“别动。” 第482章 再陪我三天 简瑶没动。 因为笑垂下来的一缕发被谭岳洋拨到耳后，谭岳洋温柔道：“真漂亮。” 简瑶摸摸脸，纠结了几秒，小声问：“我能出去吗？” 谭岳洋问：“出院？” “不是，是出去逛逛。” “你是想买什么吗？” 简瑶觉得自己不漂亮，和司意涵没法比，和唐一珍更没法比，加上在医院，肯定更丑，她想去买化妆品，但说不出口。 谭岳洋：“我现在有时间，你想买什么我帮你去买，不然我陪你去。” 帮买还是算了，简瑶选了后者，披上羽绒服拎着钱包出门。 看见病房门口站着陈启明，靠着墙壁，手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简瑶搓搓手，客气点头：“你回来了。” 陈启明恩了一声。 谭岳洋说：“我带她出去逛逛。” 陈启明额首：“请便。” 简瑶和谭岳洋一起朝电梯口走，听见他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 “什么？” 谭岳洋有一米九，简瑶踮脚说：“还没。” 谭岳洋揉揉她的脑袋，带她出去吃饭，简瑶心急，草草吃了点小吃，直接去商场。 问过谭岳洋，确定能穿后，买了身好看的睡衣换掉病号服。 去化妆品那被化了个伪素颜后，跟着学了一会。 把买来的化妆品小样藏进羽绒服口袋，匆匆回去的路上，谭岳洋有事直接去了急诊，简瑶回病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陈启明没在病床边，在沙发那坐着。 简瑶走过去，因为病房里开了空调，把羽绒服脱了，听见陈启明说了句：“你会早死。” 简瑶喜上眉梢，“你在和我说话？” 沙发那的陈启明回头，挑高眉冷冷的，“绝对活不到八十。” 这是从早上说开后陈启明第一次和她说除了吃饭之外的话，简瑶笑的眉眼生花，“我也没想活到八十。” 陈启明冷笑：“就你这病秧子样，再出去溜达一圈，折腾折腾，七十都活不到。” 简瑶小心回应：“七十不到也挺好，其实我觉得人活到五十就够了。” 陈启明闭嘴了，背过身低头重新刷手机。 简瑶坐在床边想再和他说说话，最后没敢，然后看见陈启明在吃饭。 简瑶探身子看了眼，陈启明在……吃馄饨。 简瑶一眼就看出不是他从前自己包的，没兴趣的不看了，过了会眼睛直了，陈启明在吃蛋糕。 没等简瑶多看几眼，一点点的蛋糕被陈启明吃了两口，“腻歪死了。”说完直接起身去了洗手间。 简瑶唰的下起身，这辈子没蹿这么快过，手指伸出，捏了口边角朝嘴里塞了一口，转身回床，掀高被子把自己裹进去，一点点的砸吧嘴里剩下的味。 陈启明在洗手间缝隙那，冷眼把简瑶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出去看向在被子里蜷缩起来的简瑶。 被子因为盖的仓促，并不严实，漏出了一抹粉色的睡衣边角。 简瑶出去的时候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 回来就换了一身睡衣，然后气色嫣红，整张苍白的脸都亮了两个度，唇粉粉嫩嫩的，像是被喂的很饱。 一去两个小时，干了什么不言而喻。 陈启明心里的火气突兀就又涌了上来，坐在沙发上看垃圾桶里，里面是为了安慰她的沉默，跑去给她买的凉透了的馄饨。 桌子上是等了俩小时的蛋糕。 陈启明扬手把蛋糕给砸进了垃圾桶，喃喃的骂：“水性杨花的王八蛋。” 这晚病房里的俩人都没睡着。 陈启明是被心口涌上来的火气给气的。 简瑶是雀跃的。 俩人的情绪蔓延到了隔天。 简瑶早上在陈启明去买饭后卸妆洗脸重新化妆。 伪素颜有点难度，简瑶怕陈启明回来撞见，出去化，等化好回来，陈启明已经在了。 陈启明不冷不热：“干嘛去了？” “随便逛逛。”简瑶抿抿唇走近：“买的什么啊。” 陈启明眼都没抬的摆弄碗筷：“去找谭岳洋了？” 简瑶想说不是，看了他一眼，说是。 陈启明手顿了几秒，抬眼看她。 简瑶站在窗边是背光的，即便背光，也能看出明眸皓齿，脸颊嫣红。 陈启明闭闭眼再睁开，淡淡的：“吃吧。” 接下来的一天，陈启明没出门，中饭和晚饭都是叫的外卖。 简瑶乖巧的吃，然后在陈启明玩手机的时候安静的坐着，不说话。 深夜。 陈启明睡沙发，简瑶睡床上，但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赤脚下床，悄悄的走近陈启明。 原地静默几秒，蹲下目不转睛的看。 陈启明笑起来很像在阳光下打篮球的高校男，不笑就差了点意思，脸板着，还皱着眉，有点不像他的严肃。 第607章 简瑶手不自觉的伸出去想碰碰他的眉心，快要碰到的时候抽回去，小声喃喃：“不好看。” 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丑死了，劝慰了自己好半天，简瑶把碰碰的冲动压下去，猫腰回去了。 下一秒，陈启明睁开眼，脸缓慢的气成了猪肝色。 隔天起来，简瑶感觉陈启明……生气了，整个人像是积压了一层阴云。 简瑶大气不敢出，问吃什么就随便。 一天下来，和陈启明说了三个随便。 陈启明在简瑶吃完晚饭后直接走了，把门甩的震天响。 简瑶在病房里等了陈启明一夜。 陈启明没来。 简瑶隔天等了一天，陈启明……还是没来。 简瑶掰开突然开始僵硬泛冷的手指算了算。 还有三天，陈启明是不打算来了吗？ 简瑶几乎要被铺天盖地的难过给淹没，晚上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突兀的，病房门被推开。 简瑶怔怔的看着出现的陈启明，眼圈极快的红透了，低头在被子上蹭了蹭无知无觉冒出来的眼泪，挤出讨好的笑：“你回来了？” 陈启明站在门口看着她没说话。 简瑶坐在雪白的被子里，长发散下，眼圈通红，唇角不自觉的往下弯了又弯，伸出手把眼泪抹掉，小声说：“对不起。” 陈启明怔了下，把门关上走近。 简瑶低头掉眼泪：“对不起。” 陈启明哑声问：“你哪对不起我？” 简瑶也不知道哪对不起，但是只能说对不起，然后还想说你原谅我，不管因为什么，原谅我，再陪我三天，最后三天。 第483章 投喂 简瑶一边哭一边说：“我也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哪对不起他。 不说从前，只说前天，明明已经很小心了，知道他不高兴了，不敢说话，不敢玩手机，安安静静的一坐坐一天，但陈启明就是生气不高兴，然后丢下她走了。 简瑶眼泪再度掉了下来。 陈启明起初在床边的凳子那坐着递纸巾，接着坐过来，很粗鲁的给简瑶擦眼泪。 看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温柔了点，但语气还是带了点烦：“你哭什么啊。” 简瑶听出他的烦了，不想哭了，但陈启明擦眼泪的手指会擦过她的脸，好暖。 把简瑶这两天快冻僵的脸都给融化成了暖的，简瑶的眼泪便像是开闸的水龙头，怎么都下不去。 陈启明说：“和谭岳洋吵架了？” 简瑶掀眼皮看他。 他穿了一身灰白色的休闲服，发蓬松，眉眼温柔，带了点轻哄的味道。 简瑶抿抿唇：“是……是吧。” 陈启明敛眉抽纸给简瑶擦眼泪：“这世上就没有不吵架的男女关系。” 温柔很珍贵，对俩人现在的关系来说，陈启明的温柔比天上的星星还珍贵。 简瑶小声和他搭话，想让他把温柔延续下去：“例如呢？” 的确延续了，陈启明温柔的说：“……例如我们。” 简瑶愣住。 “咱俩从前总是吵架，还记得吗？” 是，感情还好的那段时间吵的最凶，陈启明气的要命，但哄哄就会好。 简瑶说：“记得。” “吵着吵着，就散了。” 俩人散，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很多很多。 到如今，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陈启明已经分辨不出，俩人怎么就这么散了，只知道，已经散了。 本不该用他们来形容，但又没别的事情可以形容。 陈启明抽纸很温柔的把简瑶长睫毛上挂着的眼泪擦干净，“别吵架，不然，会丢的。” “还能找回来吗？” “有些东西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别和他吵架，不然你早晚会后悔。” 简瑶眼泪突兀的决堤了，低头任由泪眼模糊，轻声说：“陈启明。” “恩？” “我……我真的喜欢你。” 病房里瞬间一静。 简瑶抬头，眼泪满面：“你……我……我，我……我知道很过分，但你，你能和唐一珍离婚，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不会把你弄丢了，绝对不会。” 陈启明的温柔肉眼可见的消失了，眉眼冷凝，眼神冷凝，开口说：“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简瑶有点慌了，手伸出去拽住他的衣服：“你别生气啊，陈启明，你别生气啊。” 简瑶眼泪不停的往下掉：“你别生气，我错了，我说错话了，你别……你别丢下我。” 陈启明最后盯了她很久，眉眼的冷凝依旧没下去，却抽出纸给简瑶擦眼泪：“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我……” 陈启明没说完，只是给简瑶擦眼泪，看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后，烦了：“你再哭我走了。” 简瑶的哭泣乍然而止，咬着唇，手死死的攥着他的衣服，然后开始一顿一顿的打起了憋出来的哭嗝，怎么都咽不下去后，说：“我饿了。” 陈启明顿了顿气笑了，抽纸擦眼泪，没好气的说：“你想吃什么？” “随便。” 陈启明说：“把眼泪憋回去，别让我再看见你哭。” 陈启明起身要出去，不过一步，看见简瑶攥着他的衣服，跟着下了床。 第608章 眼睛红彤彤，直勾勾的看着他，像是怕一个没看住，他跑了。 陈启明从病房里离开的前一天，因为简瑶说他不好看，莫名的快烦死了。 隔天简瑶不冷不热，沉默不高兴，像是很讨厌看见他。陈启明接连两天被烦闷搅弄的几乎快要炸了，直接就走了。 平息了两天的情绪再回来，还是烦，因为简瑶又开始了。 和谭岳洋吵架，结果和他说些有的没的，像是立志要把‘水性杨花’这四个和她不配的字贯彻到底，偏偏她又在哭，整个人看着可怜的要命。 陈启明扒了扒头发，说不清的烦躁和火气慢吞吞的化成了无奈，看了她一会说：“我带你出去吃？” 简瑶水汪汪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哭的模样一扫而空，和陈启明想的一样，之前眼泪断了线的可怜样子就是装的。 陈启明没忍住：“你可真……”他妈会装。 最后没说出口，额首：“穿羽绒服。” 简瑶穿上羽绒服，到外面小声问：“我能抓着你的衣服吗？” “不能。” 简瑶哦了一声，低头跟在他身后，沉默寡言。 陈启明从电梯反光镜里看了眼，解释：“咱俩现在的身份不合适，我已婚，你有男朋友，出现在一起说几句话，一起吃饭全都是巧合，不可能再有别的关系。”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侧目，重复一遍：“我不管你说什么，我不搞婚外情。” 简瑶小声说：“我知道，你说过了。” 陈启明被噎了下，闭嘴了，在电梯门开后，把外套的拉链拉开，递过去一个角。 在被拉住后，再次看了眼简瑶。 简瑶的眼神陈启明很难形容，像是捡了条骨头的狗，亮的惊人，还漏出一个很腼腆的笑。 陈启明莫名笑了笑，慢吞吞的带着她出去。 没跑远，就在医院旁边的小吃街。 到街头，陈启明买了顶帽子给简瑶戴上。 察觉她在看他，往下压了压她的帽檐，打破她不切实际的幻想：“戴好，别碰见熟人，我懒得多费嘴解释，还有，我再告诉你最后一遍，我不搞婚外情，两天后，一别两宽。” 简瑶说：“两夜三天。” 陈启明噎了下。 简瑶攥紧陈启明的衣服，执拗的说：“两夜三天。” 陈启明切了一声，转身走了。 步子慢吞吞的，防止‘水性杨花、不三不四、不安于室’的简瑶攥不住他的衣角，再装模作样的哭鼻子。 简瑶的帽子在中断被摘掉了。 不是简瑶摘掉的，是陈启明摘掉的。 因为这顶帽子太大太深了，简瑶低头吃东西，会压到看不见。 帽子从简瑶的脑袋到了陈启明的脑袋。 因为简瑶怎么都不愿意松手，简瑶吃到嘴里的东西，变成陈启明很客气的，保持距离的远远投喂。 第484章 不走回头路 简瑶吃了不少东西。 章鱼小丸子，烤冷面，等等等一大堆。 吃到吃不下了，陈启明只要递过来，还在吃。 然后跟着陈启明看热闹的街市。 南城的一角里，热热闹闹。 有摆摊卖衣服的，卖玩具的，套圈的。 这些寻常的热闹，简瑶经常看见，但没玩过，充其量是在中间走一遭，看能不能偷个钱包。 这次想玩，简瑶拽拽陈启明的衣服，指指套圈。 陈启明：“你想玩？” 简瑶点头。 陈启明给了三十，换了五十个圈，站在旁边看。 看见简瑶套眼皮底下，摆在一个小盘子里的灰扑扑的糖果。 一个圈，两个圈，三个圈，第四个圈的时候。 陈启明颦眉：“你干嘛呢？” 简瑶抿抿唇：“这是我套的。” 老板忙不迭的解释：“不是一圈一盘，是一圈一个昂。” 陈启明想说话，简瑶拿过他手里的圈，一叠全都套了上去。 层叠的五颜六色的圈把糖果盘子压的几乎看不见。 简瑶伸手和老板说：“他给了你三十块钱，五十个圈，我都套中了，辛苦给我五十颗糖。” 一大把灰扑扑肮脏的，按斤称的廉价糖果进了简瑶宽大的羽绒服口袋。 简瑶抿唇对陈启明笑，笑了会小声说：“陈启明，这是你付的钱，也就是你给我买的糖果，对不对？” 陈启明突然想起了之前。 简瑶在陆家小巷里伸出手。 掌心躺着一个糖果，包装袋发白，上面的字迹模糊看不清楚，问他吃不吃，说很甜。 那会没注意，现在想起来，突然迟来的明白了糖果为什么会发白到字迹都模糊了。 好像是因为在掌心里摩擦了很久。 陈启明看着这样的简瑶，鼻腔突然酸涩了，浅浅的深呼吸了会，转身带着简瑶出去。 步子越走越快，快到衣服上始终拽着的手松开后顿足。 顿足下一秒，衣服被重新拽上，简瑶气喘吁吁的跟上：“你不高兴了吗？” 陈启明深呼吸好大会，回头狠狠的把衣角抽回来，朝后退了一步。 语气很凶，更冷：“简瑶，没下线的爱玩是年轻时候的事，你荒唐，我不荒唐，我不搞婚外情，更不和你搞这种恶心到让人做呕的婚外情！” 第609章 简瑶愣在原地。 陈启明一字一句：“我结婚了，不管我和唐一珍之间出了什么事，从我选择和她结婚的那天起，我就不会主动和她离婚，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和我提了离婚，我和你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咱俩从在医院开始那次，就只能是陌路人，不可能有第二种关系发生！我陈启明，不走回头路，也走不起，更不想再走！” 陈启明对简瑶是什么感觉呢？ 是爱过，很爱很爱过。 爱到抓心挠肝，委屈失落意难平到总是想哭。 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还是在意的。 听见她有男朋友了，会烦躁，会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知道她一个人要孤零零的去跨年，会不受控制的跟着。 看见她被欺负了，会想护着她。 知道她那个小陈男朋友不是好东西，外面还有女朋友，会不忍她被这么欺负。 在医院，看见她和谭岳洋恩爱，所有的气闷和烦躁，都是因为还在乎。 可那又怎么样呢？ 陈启明对简瑶无止境的纠缠，在上次医院里已经斩断了。 陆少卿说三年多前想毁他的并不是简瑶，是刑南艺。 简瑶因为那次救他，全部算计皆成空，一无所有，去了境外，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三年前，她对他心软过。 可心软值几个钱？ 陈启明看见她对他的心软了，同样看见了她的决绝。 三年前她说，毁你的就是我。 把责任揽下来，为的是什么？路人可见，为的是不让他再纠缠。 简瑶三年前对他没有喜欢，三年后就算有喜欢也是微乎其微。 更多的是瞧不上，不屑，不信任，认为他就是个废物。否则为什么告诉了季无绝都不曾对他透露一句？放任他被刑南艺践踏。 更可笑的是放任他被践踏后，在他放弃要结婚前找来说出以保护之名，想让他回头。 这不是爱情，是认定了他是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不管她对他做出什么，都以为他绝对不会放弃。 真的喜欢，为何不信任，又怎会去伤害？推己及人，陈启明自认绝对做不到。 最能证明她的喜欢浅薄，是后面血淋淋的事实。 他三年没忘记过她一分钟，可她不过三月，就谈恋爱，没了一个，无缝衔接下一个，一边亲亲爱爱，一边试图勾搭他。 陈启明从前做梦都想让简瑶给他点爱，真的得到了，发现简瑶的爱，不过如此，廉价敷衍虚伪的让人恶心。 不如不要。 否则，怎么对得起年事已高，平生夙愿只剩他能和一个爱护他的妻子平凡过一生的父亲，还有被他利用到的唐一珍。 陈启明结婚了，父亲满意了，生活有点烦，但还能过。 陈启明不会再走回头路，走不起，也不能走。 陈启明再朝后退一步：“我们到此为止吧，别再见了。” 陈启明走了。 简瑶怔怔的看着。 半响后掏出一个灰扑扑的糖果，取开塞进嘴里，浓郁的糖精味钻进肺腑。 简瑶吐了，弯腰将和陈启明一起吃的全部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过了会一点点的擦了污秽丢进垃圾桶，回医院洗手洗脸洗澡，把空调开大，睡了。 隔天早上病房门被打开。 出现在门口的是坐着轮椅的唐一帆，身后跟了几个护工，对简瑶客气点头，“陆太太当初说让一珍的监护人来，我来了，任打任骂，只希望你这次能放过一珍，别和她计较。” 简瑶说好。 唐一帆怔住，“什么？”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简瑶往下躺，整个人挤进被子里，蜷缩了一团。 唐一帆没走，带来的两个护工也没走。 简瑶吃的不再是陈启明随便给买的吃食。 金贵又精细，一天五顿，点心水果，营养全面，护工甚至恨不得手把手喂她。 简瑶逆来顺受，沉默寡言。 在时间到了后，起身去洗手间换衣服，坐在病床边看着窗外发呆，等待出院。 “我有件事想让你帮我解惑。” 简瑶无知无觉的看着窗外，在唐一帆又说一遍后回头。 第485章 最迟三天，一定离婚 唐一帆推了推眼镜，“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但我想知道，一珍为什么对你下手？这不像她。” 简瑶脑神经转了下。 为什么呢？ 简瑶不知道，她摇头，照实说了。 唐一帆说：“一珍成家后，每次说起和启明的婚姻，说的都是好，很好，可真的好吗？” 简瑶：“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珍和启明结婚，是求来的，那会我奶奶还在世，她说只要让她和陈启明结婚，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可结婚不到一月，她性情大变，入圈胡闹，没完没了，直接变了个人。我不明白为什么，一珍不说，启明只说抱歉，因为家里接连出现变故，我也没时间再问，现在我见不到一珍，只能来问你。” 简瑶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唐一帆盯着简瑶不放：“陈启明出轨了吗？” 简瑶想了想：“没有。” 简瑶知道唐一帆这个探究的眼神什么意思，直白道：“我和陈启明在他和唐一珍结婚前就结束了，他们之间和我没关系。” 第610章 唐一帆的眼神半信半疑，简瑶没理会，转过身接着看窗外，等来了沈眠。 沈眠看见唐一帆在皱了眉：“怎么是你？” 唐一帆客气的笑，“不然你以为是谁？” 沈眠冷笑：“你管我。” 唐一帆闭嘴了。 沈眠走近简瑶，低头看她的神色：“你还好吗？” “挺好的。”简瑶笑笑，拎着包和她一起办理出院。 在医院门口陈启明在等着了。 走近沈眠直接了当：“简瑶完璧归赵。你要带我去接我太太。” 沈眠额首淡道：“现在吧。” 陈启明微怔。 沈眠说：“坐你的车，我们一起。” 陈启明开车，简瑶和沈眠坐在后面。 车开到了陆氏的心理诊疗医院，简瑶不想去，但沈眠态度很坚持，下车跟着去了。 简瑶想象中的唐一珍应该挺惨的。 上次在桥边，简瑶从后视镜看到驾驶座的她了。 眼圈血红，唇间像是要咬出血，俨然一幅被网络暴力毒害到精神失常的样子。 但见到了才发现不是。 唐一珍的气色很好，叉腿坐在床边，手里撑着一个画板，画板上是一幅快要成型的仙人掌。 画工略显粗糙，但是很可爱，尖锐的仙人掌被画成了圆澄澄的样子，像一群挤在一起笑的娃娃。 唐一珍一边画，一边对旁边翘脚正在看书的年轻男人喊：“你看看，怎么样？” 男人扫了眼，额首，“不怎么样。” “你从前要求可没这么高。”正说着，唐一珍回头。 唇角明媚的笑乍然而止，视线略过沈眠、简瑶、后面跟着来的唐一帆，定格在陈启明身上。 陈启明开口：“走吧，我们回家。” 唐一珍站起身，把画笔丢到盘子上，转身想走，过了会回来把画抱在怀里，跃过几人，直接出去了。 简瑶沉默的跟，被沈眠拽了把。 沈眠对她挤挤眼，在陈启明一行人走后，转身拉着她回了唐一珍的病房。 里面那位穿着白大褂的英俊男人正在收拾唐一珍画后的狼藉，看见沈眠进来伸手：“尾款。” 沈眠环胸：“成了吗？就尾款。” “他们没领证，免了一个月的冷静期，最迟三天，这个婚必离。”英俊男人低低的叹了口气：“她一定会离，什么都看清楚后还不离，她就不是唐一珍了。” 简瑶懵了，喃喃：“你们在说什么？” “陈启明和唐一珍要离婚了。”沈眠回身看向简瑶：“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 沈眠以为最迟三天离婚，那么好歹得一两天，却不是。 唐一珍在坐上陈启明的车后说：“给我买个冰淇淋吧。” 陈启明开车去买冰淇淋。 唐一珍在车里一口口的吃完，吃到嘴巴被冻的发麻后说：“知道我第一次认识你是什么时候吗？” 陈启明没说话。 “是十四岁那年，冬天，我瞒着家里偷溜去玩，好奇喝了一杯啤酒就醉了，吐的满地狼藉。和我同行的变态想占我便宜，那会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没理她的不乐意，把我救了下来。我因为害怕到失了神，你陪我等警察来的时候给我买了个冰淇淋，让我慢点吃，说冰，那是咱俩的初见。我记住了你叫陈启明，比我大八岁，可你忘记了。” 陈启明怔住。 唐一珍说：“后来我去外市上高中，开始关注你的消息，你第一任女朋友谈了半年，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你又谈了第二任。” 唐一珍慢吞吞的回忆起了从前。 第二任结束后，陈启明空窗了一年多，玩乐不断，但没再谈。 唐一珍其实去找过陈启明。 陈启明拍打着篮球，喊她：“小孩让让。” 眼神肆意，笑的眉目舒朗，哪怕唐一珍自认打扮的很成熟了，但陈启明看她的眼神就是个小孩。 唐一珍回去拼了命的长大，没等成年，成为大人。陈启明谈了第三任，唐一珍狠狠的大哭了一场。 这个第三任，陈启明谈的时间很长。 唐一珍找人打听了，她是个小模特，名声极差。 她想，他谈了一年还不分开，是因为真爱？ 唐一珍终于成年了，因为等不到陈启明单身，以为真的是真爱，选择了出国留学。 可出去不足三个月，陈启明和第三任分手了。 唐一珍快马加鞭的回来，可还是迟了一步，陈启明和沈眠定下了。 沈眠是陆少卿订婚了六年的未婚妻。 唐一珍听说他为了和沈眠定下，被陈贺关起来打了一个礼拜，就是不松口，这个是真爱吧。 唐一珍走了，删除了关于陈启明所有的消息，再也不想见。 大学毕业后回来的当天。 唐一珍去参加一场婚宴。 婚礼的主人是陈启明和简瑶。 那是唐一珍阔别三年多，第一次见陈启明，也是第一次见他脱了休闲服，穿西服，却是在他的婚礼上。 陈启明侧脸盯着简瑶的目光带了好奇和淡淡的心疼，以及下意识的保护。 简冉的妹妹，小三的女儿简瑶。 高中毕业，不过十八岁，比她小四岁的简瑶。 让陈启明在婚礼上弯了腰，为她整理长长的裙摆。 第611章 第486章 我们离婚吧 唐一珍在婚礼上听说他和简瑶只认识了一个月。 但那个眼神，和他的年纪，在告诉唐一珍，从前疯狂玩乐的陈启明不见了，他长大了，结婚了，真的认真了。 唐一珍在那晚大醉了一场，嚎啕大哭，默默的埋葬了自己那段无人知道的漫长暗恋。 到此为止就算了。 可陈启明离婚了。 那段霸占了她漫长青春的暗恋，让唐一珍无法自制住冲动。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恰好，她也恰好。 但陈启明回国后不记得她了。 只知道她是唐家千金，其余的，那根醉酒后的冰淇淋，未成年时鼓足勇气去找他的篮球场，被陈启明遗忘了。 唐一珍不甘又不忿。 上学时期没有概念，只知道家室不错，衣食无忧。 毕业回国后，哥哥宠爱，奶奶腻爱，父母疼爱，家境绰约，闺蜜和她身边的追求者条件阔绰，仪表堂堂，哪个都比得上陈启明。 她凭什么去倒追他？ 但还是想去追追试试，毕竟他终于空窗了，单身了。 唐一珍以一个拙劣的理由出现在了陈启明面前。 姿态放的只能这么低了。 最好的t时时刻刻备着，但陈启明对她避之不及，怎么都不让她近身。 唐一珍不明白，她到底哪点差。 差点要放弃的时候，陈启明遇到难处了。 唐一珍升起了希望，表示愿意帮他，但要他给买冰淇淋，唐一珍一口口的吃完，还是年幼的味道，但没了陈启明的那句，带着笑和温柔的：“慢点吃，冰。” 唐一珍倾尽一切力量去帮他。 换来的不是陈启明的爱，是一根又一根，没交代，也没只言片语的冰淇淋。 如果不是简瑶的不爱太过明目张胆，唐一珍不会在放弃后又重拾希望，因为冰淇淋吃多了，大姨妈来的时候好疼啊。 可简瑶不爱，让唐一珍再次生出了希望。 唐一珍不信换女朋友像是换衣服的陈启明能认真多久。 一年？两年？三年？他的空窗期最长的只是三年。 后来唐一珍知道陈启明坚持了三年。 他和简瑶离婚后，从来没忘记过她。 不对…… 加上离婚后的三年，还有他满眼都是简瑶的样子，这个坚持会很久很久。 唐一珍知道，但就是不舍得放弃。 机会就在眼前，也让她等到了，陈启明终于放弃了。 唐一珍也终于如愿以偿，在不停错过的多年里，得到了陈启明。 可……陈启明不是从前的陈启明了。 唐一珍知道他在竭力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只要她说想吃什么，半夜他都会起来去给她买。 但冰淇淋只是冰淇淋，没有那句温柔的‘慢点吃，凉’。 最辣的火锅只是火锅，他从不曾说，太辣了，对胃不好，别吃了。 想要和他同房，他没反应会去看男科，看心理医生，喝中药。 陈启明对她千依百顺，逆来顺受，沉默寡言，是个合格的丈夫，却怎么都不是她想要的那个生动的，笑起来像是眼睛里有星星的陈启明，他的魂不在了。 唐一珍喃喃：“你想起我了吗？” 陈启明从唐一珍的叙述里回神，然后沉默。 沉默已经是答案，唐一珍掰开了揉碎了，把从前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就是没有想起来。 她珍视的初见，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唐一珍从前把这些错都归咎于陈启明心里还有简瑶。 经过嘶吼、怒骂、愤慨、鬼迷心窍的杀人和现在的平静。 唐一珍不得不承认，没有简瑶，陈启明心里也不会有她。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只是别人生命中不起眼的过客。 她唐一珍，只是陈启明生命中的过客。 “都怪你。”唐一珍看向他说：“如果你从来没给过我希望，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唐一珍朝着陈启明单向奔赴的无数年里，放弃很多很多很多次。 可每次放弃后，都会出现一点希望。 很微小很微小，让她重拾希望，就这么一脑袋扎下去，怎么都爬不上来。 然后歇斯底里，作践到自己面目全非，像是一个怨妇。 陈启明哑声道：“抱歉。” 唐一珍低低的笑笑：“你可真喜欢说抱歉啊。” 结婚八个月期间。 她温柔也好，讨好也罢，顺心也行，不顺心也罢。 陈启明惯常说的就是抱歉。 后面没有词汇，但唐一珍就是知道什么意思。 抱歉爱不上她，抱歉给不了她真正想要的，抱歉，让她变成现在这幅疯魔的样子。 抱歉抱歉，无止境的抱歉，然后激起她更加的歇斯底里。 唐一珍……不想听了。 唐一珍说：“心理诊疗医院里给我看病的心理医生，是我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他说，小时候的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陈启明沉默了。 唐一珍说：“我没有遇到你之前，很爱笑，目中无人，骄傲任性，是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是个公主殿下，我想变回从前的我。” 车里持续安静。 唐一珍低低的吐出口气。 第612章 大约是从前放弃的次数太多，也大概是，得到了才发现其实没什么好的，益处浅薄，坏处累累，再放弃一次，对她来说……也没那么难。 唐一珍屈开五指，把婚戒缓慢取下，递给陈启明：“我们离婚吧。” 陈启明盯了戒指很久，接过：“好。” …… 唐一珍和陈启明离婚了。 因为没有领证的缘故，一个帖子送去南城权贵人家。 这段维系了八个月的婚姻，乍然而止。 简瑶听说了，然后把陆少卿给的和解协议还了回去。 唐一珍事件只是医院伺候没完，陆少卿让唐家把臣启，陈家把陈氏股份给简瑶，简瑶去陈氏上班，找机会和陈启明培养感情。 简瑶没要东西，也拒绝了去陈氏上班，更没去找过陈启明。 对沈眠恨铁不成钢的逼问避而不谈。 找了个谭岳洋不忙的时间里提出分手。 谭岳洋同意了。 简瑶想了想：“那次我住院，你来找我说住院七天的时候，就打算和我分手了吗？” “对，因为你生病了，可我治不好你。”谭岳洋说：“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我救不了你，只能把你送去能救你的人身边。” 第487章 看不到希望 谭岳洋最开始听说简瑶有创伤应激障碍时吓了一跳。 后来旁敲侧击的问过沈眠。 沈眠表示是简瑶的私事，不方便说。 谭岳洋问了简瑶。 简瑶说好了。 他细细的观察了，也像是好了的样子。 打电话的时候语气温软，耐心又善解人意。 见面的时候常带着笑，正常吃饭正常睡觉，正常喝中药，工作学习，生活规律又健康。 谭岳洋是真的以为简瑶好了。 后来简瑶说她心里还有陈启明，然后猛然有一天谭岳洋发现她的手很冰，额角溢出细密的汗也是如此。 陈启明在的时候，眉眼雀跃生动，陈启明不在了，像是一朵慢慢枯萎的花。 谭岳洋治不了她，也认为自己劝不动看着很好说话，其实骨子里很硬的简瑶去治病。 朝前追溯时光，疮伤应激障碍时间太久，也治不了了，那么只能让她去找陈启明，然后试试看能不能自愈。 医生谭岳洋，每年愿望是这个世上再无伤痛。 他对每个病人都抱着悲悯之心，对于简瑶，相比较于和她成家结婚生子，谭岳洋更想她能痊愈，再无病痛。 所以在听沈眠说了后，选择了配合，并且放手。 简瑶哦了一声，道谢，然后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不言而喻，很明显是恋爱期间心里没有他。 谭岳洋想了想，宽慰她的内疚：“就算没有你生病这件事，我们也不合适。” 简瑶微怔。 “不是工作和生活，是我们的灵魂其实没有那么契合。”谭岳洋说：“我认为生命重于泰山，病人面前，我们该无条件让路，可你明显不是这么想，当然，我尊重每个人的不同想法，也无权要求你为我改变，可未来漫漫几十年，这种不契合的灵魂，注定我们的生活也没有灵魂，共同话题会跟着越来越少。” 简瑶看了谭岳洋很久，开口：“谢谢。”谢谢你把我心里有别人这个错合理化。 谭岳洋跟着温暖的笑笑，开口问：“方便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你问。” “你的疮伤应激障碍是因为陈启明吗？” 一般生病的原因都在病因本身，简瑶在陈启明身边明显不一样，谭岳洋想问清楚，传达给心理诊疗部门，作为病例，后期好做研究。 简瑶摇头。 谭岳洋皱眉：“那是什么意思？” 简瑶的创伤应激障碍是在战场上得的。 她自诩不是个良善的人，但看到无数的鲜血和横尸遍野，还是留下了心理阴影，会怕，大约是在冰天雪地里待久了，还会冷。 而陈启明很温暖，笑笑闹闹的，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眼睛里像是有颗星星，让简瑶贫瘠的生活变的很满，满到没时间去怕。 可就算如此，又如何呢？ 简瑶敛眉沉默了。 谭岳洋想再问，被医院的电话匆匆叫走，走前说：“希望下次见你，你可以痊愈，并且很幸福。” 陈启明和唐一珍的婚姻维系了八个月结束。 简瑶和谭岳洋的恋爱维系了三个月结束。 简瑶去沈眠家里吃饭，把和谭岳洋分手的事说了。 沈眠打趣：“不怕我担心了？” “你什么都知道，我再接着和他谈恋爱，你会更担心。” 沈眠知道她想要陈启明了，很想要很想要，为此花了上千万请人来给唐一珍洗脑离婚。 这种情况下再和谭岳洋接着谈恋爱走到结婚生子那一步，简瑶觉得沈眠会夜不能寐，连带着陆少卿会用眼睛剜死她。 沈眠揉了揉简瑶的脑袋，“为什么不去找陈启明？” 简瑶戳了戳米饭：“没有希望。” “什么意思？” 简瑶想过，如果某天陈启明和唐一珍离婚了，她也许会有机会，毕竟陈启明从前真的爱过她。 但上次在小吃街旁边，陈启明说的很清楚。 就算唐一珍和他离婚了，他也不会走回头路，不想走，走不起，也不能走，他的眼神真的很决绝。 第613章 简瑶被他拒绝了很多很多次，隐晦的，直接的，最后得到的结果是看不到希望，怎么都看不到。 简瑶敛眉轻声说：“算了吧，我会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好好学习的，不会再让你担心我。” 简瑶回家了。 生活重新规律了起来。 工作学习，吃饭睡觉，一个月的时间里，简瑶因为去商场和合作的供应商买礼物，和陈启明面对面碰见过一次。 陈启明做到了擦肩而过不相识，简瑶有点难，但也做到了。 时间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五月。 简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出来聊聊呗。” 简瑶凝眉，看了眼电话，客气道：“请问你是哪位？” “唐一珍。” 简瑶错愕。 唐一珍说：“不至于吧，不过两个月，你就不记得我声音了。” 记得这个声线，但却不记得这个语调。 不是，也记得的。 在陆氏的心理诊疗医院里，唐一珍和那心理医生互怼就是这个稀疏平常，欢快随意的语调。 简瑶抿抿唇：“你找我什么事？” “有点事。” 简瑶指甲掐入了掌心，脸青紫交加。 唐一珍和陈启明之所以离婚，是沈眠一手主导的，也就相当于是她主导的。 简瑶的拒绝含在口中被唐一珍打破。 “我和陈启明之所以离婚，和你和沈眠脱不了关系，陈煜都告诉我了，今天我给你打电话不是来兴师问罪，是有别的事找你，还有……”唐一珍咳了咳：“我上个礼拜领证了。” 简瑶懵了，茫然了几秒：“啊？” “再婚了，呸呸呸，不是再婚，是结婚了，本小姐当初和陈启明没领证，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还是头婚。” 简瑶没说话。 唐一珍说：“出来吧，我还欠你个道歉，虽然我感觉是你这个心眼贼多的坏女人故意引导的，但差点杀了你是事实，不说清楚，我心里不舒服。” 简瑶挂断电话沉默了好大会。 到约定好的时间，磨磨蹭蹭，最后还是去了。 咖啡厅里，唐一珍戴着墨镜，大波浪，大耳环，一身高定套装，娇俏逼人。 第488章 心里一直住着你 唐一珍看见简瑶来了后，把墨镜摘了丢到一边，凝眉道：“你冷啊，穿这么厚。” 已近五月，南城大多都换上了春夏装。 唐一珍穿的是小香风的裙子，可简瑶穿的是件风衣，还是厚的，俩人衣着像是两个季节的人。 “感冒了。” 唐一珍哦了一声。 俩人坐的隐秘的位置安静了下来。 唐一珍喝了口咖啡，手指摩擦瞬杯壁：“你为什么不要唐家和陈家给你的赔偿。” 简瑶没说话。 唐一珍挑高眉：“因为是你引导的？所以你受之有愧？” 简瑶说实话：“我没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撞我。” 声音不重，而且有点慢，听着像是没什么说服力，但直接让唐一珍闭了嘴，道歉不得不吐。 唐一珍没好气，“对不起行了吧，但只限于撞你的事，别的我可没对不起你半点，还有，被撞你是故意的，那座桥也是你故意找的。” 简瑶说：“没关系。” 唐一珍手指再次摩擦杯壁，开口：“臣启你确定不要？” 简瑶摇头。 唐一珍说：“那我可卖了。” 简瑶怔了瞬：“什么？” “这次陆氏帮我洗白了不少，但网上我的名声还是黑，陈煜那个家伙形势不避讳，我不想连累他被黑，打算和他出国住一段时间，等南城的人慢慢的把我淡忘。”唐一珍解释：“陈煜就是沈眠花钱买的那个心理医生，我们以前是邻居，一路同学到初中，高中后他家里出事，去了外地，现在……” 唐一珍咳了咳：“现在是我老公。” 简瑶长长的哦了一声。 “我大学毕业证是买的，没什么大本事，这么多年一直受家族庇佑，但什么都没给家里做过，这半年，我家里出了意外，产业也跟着受了影响，我打算把臣启卖了加上离婚分的钱给家里，陈煜家是寒门，只有他一个，不需要我带嫁妆。” 简瑶又哦了一声。 唐一珍凝眉：“你怎么只会哦啊。” 简瑶想了想：“你爱他吗？” 唐一珍肉眼可见的怔住了。 简瑶说：“这么快就闪婚，也许会错过对的人。” “我这人有点犟。” 简瑶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唐一珍低低的笑了笑，却只是一瞬，笑容消失了，喃喃说：“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是撞了南墙歇一歇还想继续再撞，甚至是撞死。” 简瑶还是不明白，却看懂了她的眼神。 很低落，而且很……痛苦。 唐一珍扯起笑，“我不能看见希望，看见了就想扑过去，所以这两个月，我过的很难受，我对陈煜没爱情，但是我和他相处很舒服，可以肆无忌惮的做我自己，为所欲为，不用看别人的眼色，也不用为了别人卑躬屈膝到没了自己。” 唐一珍眼圈慢吞吞的红了，眼底盈满了水汽，说：“为了长久的做现在这个我很喜欢的自己，这次，我要亲手斩断希望。” 唐一珍当初摘下戒指的时候，心如止水。 第614章 却只是一瞬，在和陈启明彻底结束后，陷入了长期的痛苦中。 得到了，没有想象中这么好，但也比失去要好。 唐一珍脑海中不止一次的冒出再去纠缠的想法。 但……不行啊，真的不行。 所以，不等别人给希望，也不等岁月给希望，更不给某一瞬的冲动希望，亲手斩断希望，彻底绝了再走回头路的可能。 唐一珍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抽纸擦了擦，把墨镜重新戴上想走。 她来就是说句对不起，然后确定臣启她不会再要回去，哪知简瑶说：“对不起。” 唐一珍怔住。 “我说了缘由，你可能会生气，所以不说缘由了，只说对不起，对不起唐一珍。” 唐一珍不得不正眼打量简瑶。 其实唐一珍这么多年都想不通陈启明为什么会看上简瑶。 他的每一任，长相都称得上是大美女，也许气质俗了点，但真的很绝色。 沈眠是特别的，因为长相清丽，气质清冷。 可简瑶呢？ 充其量是白软文静。 却只是长相白软文静，看着像是好欺负，骨子里藏着实实在在的恶毒和狠辣，坏的让人发指，冷血更是让人咋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出来的。 可这瞬间，唐一珍似乎明白了陈启明为什么会喜欢简瑶。 因为这人坏是真的坏，但眼睛也是真的单纯，像是一头小鹿。不管是伪装的，还是真的，哪怕是隔着墨镜，都挡不住她眼底的干净，干净到有一瞬让唐一珍觉得简瑶的坏好像是有理由的，错的是让她变坏的人，而不是她本人。 唐一珍没走，坐正看了简瑶好大会。 突然发现简瑶胖了点，但整体看着就是比三个月前虚弱，憔悴又紧绷，再看不见从前数次要掐死她的毒辣。 唐一珍说：“如果觉得对不起，把从前骗走我的一百万还给我。” 简瑶怔了瞬，侧身从包里取出钱包，卡推过去后，找出手机看了眼，说：“这里面有一百二十万九千七，都给你。” “我只要我的一百万。” “可我还拿了你的项链手镯耳环和手表。”简瑶把腕间的手表取出来推过去：“我没什么首饰，身上只戴了这个，你拿去吧，如果不够的话，我月底发工资有五万，可以一并转给你。” 唐一珍视线移到手表和卡上，拉过来看了会，塞进包里，“沈眠算计我和陈启明离婚应该是为你铺路，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为什么你一动都不动？” 简瑶没说话。 “我知道你还喜欢他，上次咱俩拼酒你说陈启明结婚了，说你谈恋爱了，以后会结婚生子，你是说给你自己听的。” 从唐一珍的视角看，简瑶脑袋低垂，缩了一小团，看着有种说不出的可怜。 唐一珍静默片刻说：“陈启明也喜欢你。” 简瑶豁然抬头。 唐一珍平静道：“我和陈启明结婚是我逼的，拿他爸逼的，至于臣启，他之所以给我，是因为要换我哥哥手里的那个献礼大片，用那个算计简家。他说，他想最后再为你做一件事，我和陈启明成婚八个月，他从未对我动过心，心里一直住着你。” 第489章 我想你了 唐一珍从没打算和简瑶说这些。 在她心里，简瑶这个人恶毒到没有底线，从前怎么伤害陈启明的，她比谁都清楚。 即便陈启明没对她动过心，但到底是她深爱着的人，唐一珍不想让虽然心里还有简瑶，但是再没打算主动的陈启明和这个恶毒的女人再牵扯上。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 刚才简瑶还东西的时候，让唐一珍觉得，也许简瑶可以给自己加一个双保险。 从自己这掐断希望是一重保险，从突然和从前不一样的简瑶这，也掐断一层希望。 她成家，陈启明重拾旧爱。 这样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永永远远都不会再走回头路。 唐一珍鼻腔突然酸涩了，看了简瑶好大会说：“咱俩的帐已经清了，就此别过，再也别见了。” 唐一珍走了。 简瑶原地坐着发了很长时间的呆，半响后猛的站起来，夺门而出。 唐一珍要掐灭希望。 简瑶需要一个希望。 这一秒，简瑶的希望来了。 简瑶开车去了陈氏。 但她早就没门卡，进不去了。 简瑶一下下的按出陈启明的电话，想打最后没打。 前段时间，简瑶总不敢看陈启明的眼神，这次想面对面再问一次，看着他的眼睛再问一次。 简瑶去前台表示想要见陈总。 前台表示给预约。 简瑶从下午等到傍晚，去前台催，对面表示说陈总还在开会。 简瑶被冲动鼓噪起来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急的一秒钟都等不下去，给沈眠打电话：“我想……” 沈眠说：“想干嘛啊。” 简瑶眼圈通红，带了浓郁的水汽：“我想……我想见陈启明，很想很想见他，可我不敢给他打电话，怕他不愿意和我面见，眠眠，我想和他面对面。” 沈眠安静了会，噗嗤一声笑了，温温柔柔的说：“好的。” 简瑶在十分钟后被请上了陈氏。 陈启明从会议室出来，西装革履，冷淡的很：“沈眠说你有急事找我？” 第615章 简瑶抿抿唇：“我……” 想问来着，想问你心里是不是还有我，你对简家下手是不是为了我。 还想说，既然如此，我们在一起吧，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绝对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真的想说，在楼下等的四个小时，想说的只有这个。 但说不出来，真的站在了陈启明面前，那点雀跃和急迫散去，回归了现实。 现实是陈启明离婚了，两个月了，从没联系过她，见过一次也是擦肩而过不相识。 感觉问了似乎也是白问，他就算心里还有她，也不走回头路了。 但…… 好不容易上来了呢，放弃来之不易的面对面机会，太可惜了。 简瑶低头抿抿唇，再抬头，小心道：“你先去忙。”这样等你忙完了，我们相处的时间能多一点，而不是会议室里一群人等着你，匆匆两句结束，没了见面的理由。 陈启明凝眉：“到底怎么了？” “你……”简瑶手朝会议室摆了摆手，拘谨道：“你先去忙你的，我……我等你忙完。” 陈启明眉头皱的很紧。 简瑶急到眼圈泛红：“我的事多，一时半会说不完，你去忙啊，你去忙。” 陈启明多看了她两眼转身进了会议室。 简瑶起初在沙发那乖乖的等。 等了会站起身，偷摸的去会议室，悄悄的踮脚看主位上坐着的陈启明。 不过几眼，陈启明抬眼和简瑶对视了，眉头显而易见的皱了起来。 下一秒，简瑶嗖的下蹲下身。 平复突然加快的心跳，悄悄的再直起腰，然后又和陈启明对视了。 简瑶嗖的下再次蹲下身，猫着腰朝沙发走的时候，身后会议室门开了。 简瑶弯腰回身。 看见以陈启明为首，出来了一群人，不少元老级的人物看见简瑶都是一愣。 简瑶直起腰，“你们好。” 简瑶从前在陈氏是标准的不苟言笑，人年纪小，但是气场架子摆了个十成十，突然一反常态下，没人动弹。 陈启明打破尴尬：“你们先走吧，银行的事明天再说。” 人慢慢散了，顶楼只剩下陈启明和简瑶。 陈启明手插兜，站在简瑶五步之遥：“你找我什么事？”还是冷淡的，很明显。 “我……我……”简瑶的肚子咕噜一下响了，低头看了眼，冒出一句，“我饿了。” 陈启明怔了下：“你……” 简瑶打断：“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很饿。” 简瑶和陈启明一起下去了。 电梯里，一前一后，简瑶眼睛几乎要钉死在陈启明后脑勺上。 “你有病吧。” 简瑶突然和转过头的陈启明对视了，茫然了几秒，因为他的冷脸，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挤在电梯角落里：“什么？” 陈启明眉眼压成了一条线：“你找我到底干什么。” “我喜欢你。” 这句话冒出来的很突然，甚至都没经过大脑。 但就是这么冒了出来。 第一句说的有点难，第二句就顺畅了。 简瑶说：“我想见你，想和你说说话，我在楼下等了你四个小时，不敢给你打电话，因为怕你不见我，我打给沈眠，说想见你，想看看你，然后就上来了，我找你其实没什么事，就是……” 简瑶抿抿唇小声说，“想你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响了。 在要合上的时候，陈启明伸手，隔开电梯门大踏步走了。 到公司外面深吸口气，给沈眠打电话：“你有病吧。” 沈眠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语调拔高：“你在和我说话？” “不然呢，老子在和鬼说话！” 陈启明的这一年，平静似水，除了面对简瑶，很多时候都忘了声音拔高是什么滋味。 这会突兀的就冒出来了。 陈启明怒喝：“简瑶水性杨花不三不四，你他妈就跟着一起吗？她有男朋友，还是你认识的，你听她说些脑子犯抽的话不拦着就算了，还和她一起！你他妈要是没钱治脑子进的水，老子送你一扎！” 沈眠说：“简瑶和谭岳洋分手了，两个月前。” 第490章 我要追你 沈眠再说的话，落在陈启明耳朵里都变成了回音，寥寥绕绕的，隐约像是在骂他嘴巴不干净。 陈启明没理会，直接挂了，侧身看向跟出来的简瑶。 简瑶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的风衣，绑着低马尾提着包，小心翼翼的盯着他，像是很恐惧他生气。 和那晚在小吃街一模一样，可怜兮兮到看着像是陈启明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可明明，来侮辱他的就是简瑶。 有男朋友妄图和他搞婚外情，没男朋友了，又出现了。 摆出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以为说点什么喜欢和想念，他就会心软，还拿他当从前那条召之即来挥之即起的狗。 陈启明火气上头，骂：“滚！” 简瑶肉眼可见的瑟缩了下。 陈启明怒喝：“滚！” 简瑶没滚。 陈启明滚了。 简瑶原地呆站了好大会，开车回家。 到楼下的时候，沈眠蹦出来，笑的眉眼生花：“噔噔噔。” 简瑶眼圈红了，低声说：“他让我滚。” 第616章 “然后呢？” “然后他走了。” “别的呢？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简瑶艰难的从齿缝中挤出话，“唐一珍好像是骗人的，他心里没我了，很讨厌我。” 沈眠盯了她好半响，说：“唐一珍都怎么说的？” 简瑶把唐一珍说的话都说了。 沈眠轻轻笑了下，“所以，你还没问呢。” 简瑶摇头：“没有。” 也问不出来，还不敢问，怕问了，那点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希望就这么没了，简瑶低头憋了好大会，眼泪掉了下来，问沈眠：“我怎么办啊。” 简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明明没希望的，突然冒出了希望，简瑶不想放弃。 “我想要陈启明，我想要他，我真的很想要他，我想……我想和他在一起。” 简瑶泪流满面：“没希望就罢了，现在有希望了，真的有了，眠眠，你帮帮我，帮帮我。” 不算利用和算计，简瑶从未和人真心求救过。 这次，是她第一次求人，无助的，无能为力到把不敢利用沈眠丢到一边，简瑶朝前一步，拉着沈眠的衣服哭求：“帮帮我，帮帮我。”帮我把陈启明找回来。 沈眠眼眶湿润了，喃喃：“妈的，听你和我说你想要一样东西，可真他妈难。” 隔天。 简瑶被送去陈氏。 陆少卿坐在会议室首座，翘脚额首，矜贵又冷淡，“简瑶，你以后的特别助理。” 陈启明坐在次座，眼神冰冷。 陆少卿说：“我手里有刑南艺之前收购的陈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召开董事会，强塞。” “我可以选择不干。” “我听我妈说，陈叔因为你重新坐上总经理的位子，让陈氏还姓陈，笑的褶子都多了两条。”陆少卿挑高眉：“你不干试试。” 会议室陷入诡异的沉默。 简瑶抿抿唇插嘴：“我很能干的。” “你闭嘴！” 陆少卿皱眉，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什么态度。” “嫌我态度不好，就少他妈往我这里塞人。” “三个月，我还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 陈启明没说话。 陆少卿说：“我知道你生来不缺钱，所以也不在乎钱，但还是希望你别意气用事，好好考虑考虑，如果实在考虑不通……” 陆少卿手指交握，优雅的放在膝上，笑笑道：“我去找陈叔谈。” 陆少卿走了，简瑶留下了。 简瑶手指搅在一起，掀眼皮偷看陈启明。 就是这么巧合，直接对视了。 简瑶目光移开，低头看脚尖。 良久后听见陈启明叹了口气，很疲倦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眠昨晚被陆少卿硬拽回家之前，和简瑶睡一个被窝。 简瑶听她说了大半夜的陈启明。 她说陈启明这个人其实是个纸老虎，凶只是保护色，骨子里其实好骗又好哄，岁月荏苒，好骗可能没那么好骗了，但好哄，应该还是在的。 好男怕烈女，简瑶如果真的不想放弃，就追一下。 简瑶说怕陈启明说难听话。 沈眠说记账，等追回来，把他的鼻子拧断。 拧断陈启明的鼻子，简瑶是舍不得的，但怕陈启明说难听话的恐惧慢吞吞的被追回陈启明的甜蜜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但是她没追过人。 沈眠说她也没追过，但电视上都说了，缠呗，时时刻刻出现在他身边，实在不行，找机会先斩后奏，怀孕。 陈启明一把年纪了还没孩子，绝对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这样不止陈启明解决了，陈贺也解决了。 简瑶心动的要命，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夜都没睡着。 脑子里全是追啊追，追啊追。 现下被陈启明开口问，嘴巴没把门，“我想追你。” 屋里瞬间一静，简瑶脸憋的通红，看向陈启明，抿抿唇小声说给陈启明听，也给自己打气：“我一定可以追上的。” 陈启明摔门走了。 简瑶拍拍心口，小心的跟上。 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吃了个闭门羹，陈启明把门给锁上了。 简瑶察觉到隔壁助理办好奇打量的目光，对她们笑笑。 有两个好奇的面生小姑娘走出来：“你是谁啊。” “我是陈启明的特别助理。”简瑶补充：“贴身的那种，还有……” 简瑶觉得她们长得有点好看，想了想补充：“还有，我来这里是追……” 话没说完，总裁办反锁上的办公室门开了，陈启明脸色铁青，“滚进来。” 简瑶对俩人笑笑，进去了。 陈启明去办公椅上坐下，上下打量俏生生站着的简瑶，良久后捏了捏眉心：“别闹了行吗？” “我没闹，我说的是认真的。”简瑶眼神干净直接：“我要追你，我要把你追上。”我每天都要说这句话打气，这样你再对我说难听话的时候，我才能不崩溃，不放弃，不气馁。 陈启明手放下，叹了口气，“我不是那条随便你召之即来挥之即起的狗了。” 陈启明平静道：“上次我和你说的很清楚，我不走回头路，不想走，也不能走，简瑶，咱俩早在医院那次就已经桥归桥路过路，再不会有关系。” 第617章 简瑶把指甲扣出了血，藏在身后低声说：“可我喜欢你啊，我很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特别想，超级想，每日每日做梦都在想。” 第491章 有点想你了 简瑶说完这些话后，办公室里再次静了下来。 陈启明砰的一声甩了门，又走了。 简瑶把指尖渗出的血擦干净，原地站着等。 从早上等到中午，陈启明迟迟没回来。 简瑶犹犹豫豫给陈启明打电话。 电话对面起初没人接，再打被挂断，再打打不进去，被拉黑了。 简瑶手微垂，手机响起。 眼底的光在看见来电是沈眠的时候，暗淡了点，接起放在耳边，声音带了难堪的鼻音。 沈眠：“第一天不顺利啊？” “恩。”简瑶说：“陆总走后他就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沈眠长长的哦了一声，“不敢和你单独相处？” 简瑶暗淡的眼睛又亮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的意思是他不敢和我相处？” 沈眠只是随口一说，听简瑶这么兴奋，恩了一声。 简瑶说：“那你帮我把他叫回来好不好，他把我拉黑了。” 沈眠应下了。 简瑶又等了十分钟，办公室门被打开。 还没等高兴，听见陈启明冷笑：“你他妈是三岁小孩吗？屁大点事就打电话告状。” 简瑶敛眉没说话。 陈启明站在门口看了她好大会，蓦地低头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无奈、烦躁、不耐烦，还有隐隐的，像是要腾飞的暴躁。 简瑶轻声说：“我想追你。” 陈启明闭嘴了，在门口站着，和简瑶距离很远的对视。 简瑶说：“我觉得你心里是还有我的。” 不等陈启明冷笑说难听话。 简瑶慌张的打断：“不然你为什么不敢留我在这里待三个月？” 陈启明手掌在简瑶看不到的口袋里握成了拳。 简瑶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你怕对我再动心，怕再走一次回头路，怕重新爱上我，想娶我，想和我有……” 陈启明打断了，如简瑶所想，说：“三个月是吧。” 简瑶嘴巴说的再硬，但还是不可自制的鼻腔泛起了酸涩。 她觉得爱情这个东西真的不好。 永远都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心如止水，像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层盔甲，随便他怎么想，怎么说。 三年前觉得不好，现在也觉得不好。 陈启明诚她所想留下了她，但归根结底，是被简瑶激将的，为了证明他心里真的没有她了，爱情这个东西太不好了。 但又还不错，虽然留下的原因有点心酸想哭，但结果却是好的，有点点雀跃。 简瑶眼圈红红的对陈启明一笑：“恩，三个月。” 陈启明说：“三个月后，从哪来，回哪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好。” 陈启明看了简瑶良久，阔别一上午，重新坐回办公椅，狮子大开口的谈条件。 陈氏的老员工那，他会下封口令，不会让他们对外宣扬她曾是他的前妻，简瑶也不准再胡说八道些什么有的没的，不然他会和陆少卿撕破脸，赶她走。 简瑶想了想：“我追你这种话不能说是吗？” “是。”陈启明语气很冲：“再让我听见，立马滚蛋。” 简瑶有点失落，喃喃说好。 陈启明多看了她一眼，“我和唐一珍离婚后，我爸又住了一次院，我不想刺激他，简瑶，我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一场游戏，但你对我，对我家来说，是灭顶之灾，还是那句话，子不孝，不配为子，我任性太多年，没资格再任性了。” 简瑶背后的手扣了扣，低低的哦了一声，补充：“你对我来说不是游戏，是……” 简瑶小声说：“是我的命。” 简瑶被砸了。 陈启明拿桌面上的一扎文件朝着腿上砸的。 没砸到，但简瑶有点难堪，手搅吧在一起，重复：“你就是我的命。”若这次还追不上你，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十个月，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陈启明胸膛起伏很久，没再砸，但是声音冷了八度。 简瑶不做特别助理，入职助理办做一名普通助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进陈氏的事，绝对绝对不能让陈贺知道。 简瑶应下了。 下午进了助理办公室。 助理组长是陈氏做了十几年的老人，认识简瑶，不明白简瑶为什么会回来，还是做个助理。但没多问，公事公办的带简瑶安坐在了助理办公室。 助理办的刚开始没敢和简瑶说话。 一下午的时间，熟络了。 因为简瑶没走人事，空降下来，本以为是个难伺候的，结果业务能力满分，不拖人后退，处理工作有着和长相完全不符合的干练。 简瑶客气的和她们对话，两个小时整理完手头这点啥也不是的工作，托腮看着办公室门口发呆。 办公室的座机响了。 门口的接线员接了两句，拎起手里的文件去了陈启明的办公室。 简瑶抿抿唇，起身走近组长：“我想坐在那里，接听总经理的电话，递交文件。” 组长愕然。 简瑶说：“五万够不够？不够的话可能要等我发工资，我手头暂时只有这么多钱。” 第618章 简瑶的钱都给唐一珍了，这五万还是来前陆氏刚发的工资。 组长最后没要简瑶的钱，找了个理由给简瑶换了工位。 简瑶投桃报李，许诺包她们一个月的咖啡，然后坐在门口的位置，盯盯电话，盯盯门口。 临下班的时候。 座机响了。 简瑶唰的下拎起来。 陈启明在电话对面说：“财务报表。” 简瑶翘唇笑了，抿抿唇：“好。” 不等陈启明说话直接挂断，精准的抽出整合好的文件小跑去办公室门口，整理头发敲门开门。 陈启明手肘撑在太阳穴上，没什么情绪的在看手里的文件。 睨了简瑶一秒，古井无波的移开视线。 简瑶慢吞吞的走近，把报表递过去。 “放那吧。” 简瑶放在那，没动。 陈启明看着文件，淡淡的：“还有事？” “没什么事。” 陈启明恩了一声，手指掀过文件，余光看见简瑶没动，咬咬后槽牙，克制住莫名冒出来的火气，不冷不热道：“没事就出去，忙你的工作。” “我忙完了，两个小时，没有上手期，直接干。” 陈启明静了几秒，抬头看简瑶：“你是在和我显摆你有能耐？” 简瑶手背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启明说：“不是，我是在找机会和你多说说话，我……” 简瑶脸泛红：“我有点想你了。” 第492章 你等我等的很辛苦吧 时间在此刻好像倒流了。 倒流回了一年前的会馆门口。 陈启明一趟趟的从会馆里给简瑶送吃的，一个半小时三趟，每趟都意思意思的多磨蹭一会。 简瑶问：“你是不是想和我多说说话。” 陈启明说：“我有点想你了。” 陈启明那会有点想简瑶了是真的，但更多的是惊喜和雀跃。 那是简瑶第一次……接他。 真的是第一次。 如果有可能，陈启明想竭尽全力的让她第一次接他感到高兴，宾至如归，这样，也许以后，她会多来接他几次。 只是瞬间，陈启明的眼圈红了，握着笔的手指紧到泛起凛凛青白，良久后垂眸：“出去。” 简瑶说：“陈……” “我他妈让你出去！”陈启明豁然抬头：“滚！” 陈启明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只知道不想还好，一想起从前，全身都在发麻。 那种委屈和失落还有要压死人的难受，随着岁月流逝，本来都消失了，因为回忆突然席卷，他接受不了。 陈启明：“滚出去。” 简瑶出去了。 伴随着门关上，陈启明丢下手里的笔，捂脸沉默了好大会，打给助理组长：“把下礼拜的出差给我挪到今晚，不用安排人跟，还有……瞒着简瑶。” 简瑶隔天才知道。 陈启明出差了，一个礼拜才会回来。 简瑶安静的处理工作，上午结束了全天的，无所事事下，把同事的工作接手，背靠椅背，面无表情的敲打电脑。 即便如此，还是准时准点下班了。 晚上简瑶躺在床上睡不着，爬起来翻五三模拟高考试卷。 睡不着刷题是最好的，时间会过得很快，因为脑神经在计算，也不会觉得那么冷。 最重要的是下个月就要高考了。 但…… 简瑶目光移向台灯下的日历，掏出马克笔轻轻的划下一道。 不过三个月而已。 已经过了两天，可追求陈启明的计划毫无进展。 简瑶盯着剩下的空白日子，起身收拾行李，连夜去了陈启明出差的城市。 陈启明一早收拾妥当开门第一眼就看见了简瑶。 拉着行李箱，穿着厚毛衣，在五月的天，还围着一条厚厚的黑围巾，对他展颜一笑，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给你买的早餐，我一直捂着，还热着呢。”说着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陈启明沉默了几秒：“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找你的，房间号是白天在公司看组长给你订房的记录。”简瑶抿唇笑笑：“我想你了。” 火气轻而易举的再次席卷了陈启明的全身。 陈启明按了按闷闷发疼的太阳穴，再抬头，无奈又烦躁：“你有病。” 简瑶唇角的笑淡了点，轻声说：“我一定能追上你的。” 这句话再次点燃了陈启明的怒火，摔门大步朝前走，走了几步顿足回头骂：“别跟着我！” 简瑶怔住。 “不许跟着我，就在这待着！不然，我弄死你。” 陈启明走了，进电梯前看了简瑶一眼。 简瑶还在那站着，提着塑料袋的手垂了垂，直勾勾的看着他。 陈启明转身就走，忙完工厂的巡视，工厂负责人说要请吃饭。 陈启明不喜欢生意场上的应酬，觉得酒喝进嘴里都变了味。 他是顶层的管理者，也不需要和他应酬。 但脚步顿了顿，应下了。 后半夜被架着出电梯的时候，一眼看见了简瑶。 还在原地站着。 牛仔裤，棕色的毛衣，黑色的围巾，黑色的行李箱。 看着和早上一模一样，似乎连脚都没挪一下。 第619章 陈启明把要接着送的人打发走，低头走近门口，拿出房卡。 听见简瑶说：“你回来了？”声音沙哑。 陈启明皱了皱眉。 早上听见她咳嗽了两声，现在又哑着嗓子。她是感冒了吗？穿这么厚，是感冒了吧。 想法刚窜入脑海，陈启明就火了，皱眉烦烦的把门打开。 又听见简瑶说：“我在这没动，等了你一天。” 陈启明握着门把手的手变紧，控制不住的恶声恶语：“你脑子有病，关我什么事？！” 简瑶哦了一声，低低的，哑哑的，然后就是沉默。 陈启明摔门锁门一气呵成。 简瑶看着再度关上的门，抿唇敲敲门。 陈启明就在里面，一分钟前，简瑶亲眼看着他走进去的，就算是脱衣服洗澡，一分钟也做不到。 但陈启明就是不开。 简瑶敛眉沉默了好大会，脸埋进围巾下楼，在沙发上坐下，把给陈启明带的凉透的早餐吃完，喃喃：“我能追上的，对吧。” 对的，能追上的。 简瑶找前台开间陈启明对面的房。 看见角落里丢着的一本书，上面写着——追老婆一百招。 简瑶指了指：“这个卖吗？” 不卖，免费。 简瑶隔天起来给陈启明买早餐。 只是陈启明还是没吃。 但似乎比昨天好了点，因为没有恶言恶语，但还是不让简瑶跟。 简瑶搬了个凳子，开着房间门接着看昨晚拿来的书。 看着看着走神了。 突然发现，等待真的是件磨人的事，昨天还好，今天是真的磨人，因为控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 他这个级别，出差是肯定要带助理的。 为什么不带，为什么不让她跟？ 昨晚怎么会满身都是酒气，应酬了吗？在哪？有没有……姑娘？ 深夜。 陈启明满身酒气回来，简瑶起身走近：“对不起。” 陈启明掏出门卡刷，滴滴两声后推开想进去。 门口挤进了一只脚，陈启明皱眉，俯视简瑶：“出去。” 简瑶脸半个埋进围巾里，盯着他小声说：“对不起，陈启明，对不起。” 陈启明说：“再不出去，我会把你的脚夹断。” “当初你等我的日子里，很苦吧。” 陈启明愣住。 简瑶眼泪极快的盈满了眼眶：“等不了很正常，因为真的很苦，看着我和刑南艺在一起，家产被夺，父亲被害住院，以为我说让你等待全是谎言，陈启明，很苦吧。” 简瑶只等了一天，脑子乱的像是一锅粥，酸酸涩涩，什么滋味都有。 不得不想起陈启明。 陈启明那段不知道她何时归，会不会归的等待，对那会心里还有她的他来说，会有多苦。 第493章 拒绝 简瑶看书做了笔记，第一节的重点是。 追人最重要的是态度，一定要真诚，更要让对方感受到你的真诚，否则全是白用功。 简瑶想先和陈启明道歉，认认真真的道歉，把自己的真诚掰开揉碎的让陈启明看见，这样也许会好追一点。 毕竟今天是第四天了，依旧毫无进展。 简瑶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抬起手抹了把，弯腰说：“对不起。” 陈启明说：“不是苦。” 简瑶满是水汽的眼睛懵懂的看着陈启明。 陈启明喃喃：“是绝望。” 是看不见前方在哪的绝望。 是明知道是戏耍是驱逐他的戏言，还想坚持并且等待下去的，对自己那副自甘堕落样子的绝望。 陈启明的人生走了快一半了。 细数数，从前荒唐贪玩，等等等，但都不讨厌，他把那些归咎于人生给的馈赠。 唯独在简瑶身边没有底线，没有下线纠缠的样子，是真的讨厌。 讨厌到堪称厌恶，长大了的，水性杨花，感情敷衍又恶心廉价的简瑶。 陈启明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回头路，他不愿意再走了。 陈启明说：“离我远点。” 简瑶怔住。 陈启明低头看着她的脚：“不要靠近我半步。”语气发寒，眼神冰凉。 简瑶满肚子的道歉和真诚咽了回去，颤巍巍的收回脚。 陈启明把门关上了。 简瑶看了好大会，转身回去，坐着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想起身的时候，浑身僵硬的厉害。 简瑶低头搓了搓冰冷的手。 搓到冒出些许力气，找出纸笔，一笔一划的写。 一百句对不起。 一百句我喜欢你。 然后从陈启明房门下塞了进去。 隔天早上接着早起给陈启明买早餐。 陈启明不止不吃，连话都不和简瑶说了。 简瑶开门在门口看书，在保洁去打扫陈启明房间的时候偷溜进去，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床和随意丢在一边的衣服。 在垃圾桶里看见了自己昨晚一笔一划写的纸。 简瑶屈展开带走，夹在了书本里。 晚上等陈启明回来想和他说话。 陈启明不给机会，开门进去关门锁门一气呵成，关于简瑶的敲门，充耳不闻。 简瑶又写了一张，每张我爱你都涂了爱心，塞进了陈启明的房间缝隙。 第620章 隔天保洁打扫卫生。 简瑶进去翻垃圾桶。 看见了自己那张纸，昨天是揉成了皱皱巴巴的，今天是上面画了个黝黑的叉号。 简瑶捡回房间，咳嗽了两声，用涂字笔把叉号涂掉，塞进了书本里。 晚上简瑶捧着一束玫瑰花等来了陈启明。 在他快关门的时候，把花塞进去。 没塞完，陈启明还是把门关上了。 门夹掉了花骨朵，简瑶去楼下花店精挑细选的红玫瑰只剩下下面的杆子。 简瑶摆弄了会，看向陈启明的房门，抿抿唇小声说：“我一定可以追上你。” 简瑶给陈启明塞了四天的纸条，张张被扔被画叉，且越画越大。 早餐陈启明不吃，玫瑰花陈启明不收。 到第五天的时候，陈启明已经连续三天没和她说一个字了。 简瑶把纸捡回来修整好塞进书里，不知不觉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觉睡醒已经下午。 嗓子干哑到张不开。 简瑶之前有点轻微的感冒，忘了吃药，现下发展到了发烧。 简瑶看了眼时间，为了不耽误晚上和陈启明见面，起身下楼去医院，排队挂号拍片子输液，然后不知不觉的又睡着了。 本意是挂两瓶水回去，照陈启明的点应该刚好。 因为这个睡着，三瓶水挂完，简瑶被护士推醒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简瑶有点急了，马不停蹄的朝酒店赶。 到楼下电梯口的时候跑的气喘吁吁，被轻拍了下肩膀。 “你怎么跑这么快啊，我差点没追上你，喏，你手机落我车上了。” 这是简瑶坐的出租车司机。 很年轻很和善，简瑶道谢摆手说再见，再回头电梯门开了，里面站着陈启明。 简瑶惊喜到眼睛亮了，绽开大大的笑，哑声道：“你回来了？” 简瑶高烧加上跑步，脸颊通红，唇亦然。 陈启明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两眼，冷笑一声撞开她走了。 简瑶转身在后面跟着，本以为陈启明要去哪，却只是在外面站了几分钟就转了身。 简瑶再跟上：“你吃饭了吗？” 陈启明不说话。 简瑶说：“你饿不饿？” “要不要一起再吃点？” “想喝点什么吗？” “你今天怎么样？顺利吗？” 简瑶被陈启明再度锁在了门外。 搓搓手看了会门板，转身回去了。 半小时后把纸条端正的写完，连句号都画成了爱心。 简瑶很满意，感觉这是自己写的最漂亮的一次。 看了好大会，起身出去，从陈启明的门缝下塞进去。 没等回去，酒店房门突兀的开了。 简瑶眉开眼笑：“你……” 陈启明弯腰捡起了简瑶的‘对不起’和‘我爱你’，然后撕成了碎片，接着手抬起，砸向了简瑶。 陈启明：“滚。” 砰的一声，门被甩上了。 简瑶眼泪夺眶而出，低头说：“我可以追上的。” 简瑶回去了，晚上在被子里抱紧自己，小声嘀咕：“我一定可以追上的。” 简瑶隔天早上起来在陈启明门口等着。 从早上七点等到十一点，等到办了入住的新客人。 简瑶茫然道：“里面的人呢？” “早上六点办退房走了。”早上六点简瑶出去给陈启明买早餐了。 简瑶哦了一声。 回房间待了很长时间，指尖刺刺的疼后回神了，噙了噙扣出的血，收拾行李坐飞机回南城。 再紧赶慢赶，到南城时，陈氏也已经下班了。 简瑶拉着行李箱看漆黑的大楼，回家，坐在书桌前，在日历上画了一下两下三下，一直画到十后。 简瑶喃喃：“还剩八十天。” 简瑶隔天一早去上班。 被调离了接电话的岗位，从门口的位子，被挪到了助理办的最里面，靠着墙壁。 脖子就算拧断，也看不到陈启明半点。 组长说抱歉，说她是头一次见陈总发这么大脾气，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再给简瑶调位子了。 第494章 算了 简瑶说没关系，去角落里坐着，脑中闪过找沈眠求助的心思。 不过一瞬就按下了，因为再告状，陈启明会更讨厌她。 简瑶安静的上班，中午饭点去敲陈启明的门。 陈启明问：“谁？” “简瑶。”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试探性的开门，门被锁了，竖起手敲门：“陈总。” 简瑶敲了好几次，组长出来说：“陈总刚给我打电话，让我转告你，在公司要守规矩，不然……” 组长支吾：“从哪来回哪去。” 意思是简瑶不用再敲了，陈启明不会开的，给组长打电话，是因为话都不想和简瑶说。 简瑶敲门的手垂下，转身回去了。 傍晚等到陈启明出来想跟上去。 上来两个楼下的保安拦住了她的路。 简瑶眼睁睁的看着陈启明头也不回的下楼，消失在了视野。 晚上简瑶屈膝踩上凳子，看着日历发呆，找出马克笔，又画下一天。 隔天早上。 陈启明办公室送来了一大束玫瑰花，九十九朵。 第621章 总经理办公室外面围了一群看八卦的。 陈启明皱眉拎起上面的卡片。 就两句。 ‘对不起’和‘我爱你’。 陈启明把卡片丢进垃圾桶。 玫瑰花拎着去助理办丢给助理组长，一眼不看角落里小心翼翼盯着他的简瑶，冷若冰霜：“扔垃圾桶。” 玫瑰花没被扔，被助理办给兴高采烈的瓜分了。 小姑娘凑在一起嘀咕，说这是谁啊，这么有眼光看上了陈总。 陈启明虽然离过两次婚，但是在公司里名声非常好。 脾气好，长相不俗，不狼性文化，尊重员工，平日里员工聚餐规格都是最好的。 从前陈启明管着的臣启待遇多好，现在陈启明管着的陈氏待遇就多好。 在她们眼中，陈启明是个钻石王老五，离婚两次，也不损他的光芒。 简瑶有了点危机感，凑上去想说我在追他，我早晚会追上他。 想起刚进公司，陈启明说的话，抿抿唇没说，抽出一束玫瑰花，找了个花瓶插进去，摆在了自己桌子边。 陈启明接连收到了十天的玫瑰花。 简瑶花瓶里的玫瑰花开了败，败了开，十天里只剩下六朵。 简瑶轻轻摆弄，手指被尖锐的玫瑰花刺给扎了。 噙了噙血，忙完工作后打开从酒店回来花钱买下来的‘追老婆的一百招’。 简瑶除了每天的玫瑰花，开始买电影票夹在玫瑰花里送去。 下班后在电影院大厅里一坐坐一夜。 陈启明的电话一直是拉黑了她的状态，他也一次没来过。 简瑶买从前没关注过的歌剧票。 电影票陈启明没来过，歌剧票陈启明也没来过。 简瑶这天踩着点进去了，想看看这是不是真的很难看，所以陈启明拿走了票，但是一次也没来过。 然后在原本给陈启明买的座位上看到了陌生人。 简瑶在追陈启明第三十天的时候晚上没走，等到保洁打扫卫生的时候，挤在她前面，第一个进了陈启明的办公室。 直奔垃圾桶。 不出所料，垃圾桶里躺着她早上送给陈启明的又一张歌剧票。 然后被保洁问，她找了个渠道可以倒卖，问她有没有兴趣，卖的钱俩人一人一半。 简瑶之所以一直去电影院和歌剧院等。 是因为没在保洁收拾的垃圾里找到那些票，她以为陈启明带走了。 那么也许，能等到他。 结果是她痴心妄想，这些也被他给扔了。 简瑶问：“你卖了多久了？” 保洁连连否认，说没有，今天是第一次卖。 这是骗人的，如果是第一次卖，不会连歌剧都找到了倒卖渠道，简瑶把票递过去：“你拿去卖吧，分我一半。” 这些票价格很贵，加上每天的玫瑰花，几乎快把简瑶本就不多的存款榨干，不如卖了回回本。 保洁多看了她几眼，确定她没要举报的意思，起了八卦的心思：“你说这天天给陈总送花和票的是谁啊。” 简瑶没说话。 “不管是谁，都是单相思，陈总很讨厌她。” 简瑶掐了掐掌心：“很明显吗？” “那当然，陈总家境好，有礼貌有教养，可你瞧瞧这一天天的，每次看见来送花和票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我觉得再送几天，陈总要骂人了，真是造孽啊，多好脾气的老总，要被惹急了。” 简瑶哦了一声，晚上看着画满了叉的日历出神。 一个月了。 和第一天一样，毫无进展。 简瑶视线往后移。 突然发现还有两天就要高考了。 简瑶搓了好大会僵硬的手，把这段时间因为等陈启明看电影，看歌剧，一直没刷的卷子拿下来，开始刷题。 学习是件很好的事，集中的神经，可以让简瑶忽略自己快要支灵破碎的心。 然后简瑶有点发愁。 之前日日刷没觉得，突然一个月没刷，手生了不少。 南城大学是知名985，不能百分百确定考得上。 简瑶一路刷到隔天早上。 收到了花店的消息，问今天还送不送花。 简瑶脑中闪过保洁的话，停顿了半响，打字——算了。 保洁阿姨说再送陈启明会生气，简瑶要请假复习然后高考，这个关头，不能惹他生气，不然她怕自己静不下来会考砸。 简瑶请假了，五天。 第一天在家里刷题，出门看考场。 第二天在家里刷题。 第三天拿着准考证出门去参加高考。 手机要丢在门口的时候响了。 是组长的，简瑶跑到一边小声问：“怎么了？” “你出什么事了，请这么多天假。” “我……”简瑶要说话，第一遍铃响了。 简瑶把电话挂了，开始考试。 稀疏平常的开始，中午没回家，在考场对面一边吃饭一边争分夺秒的再刷题，然后稀疏平常的结束。 只是出校门的时候看见等着的人，眼神莫名的开始四处乱转。 转了会放弃了。 考试这件事连沈眠都忘了说，还想着有人来接吗？ 简瑶沉默的穿过人声鼎沸，一个人来，一个人回家。 到楼下的时候，隔着很远看见了组长，“你怎么在这？” 第622章 “手机为什么关机啊，打了一天也不通，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简瑶说：“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简瑶和她不算生疏，但也谈不上多亲呢，着急到找来家里，只能是公司出了事。 第495章 为什么哭？ 不对…… 只是瞬间，简瑶额角冒出细密的汗，脸色煞白，“是陈……陈启明出事了吗？” 组长怔了下，“没没没，不是，陈总好着呢，之前抽调的总公司的资金，这两天也补上了一块。” 陈启明上个月开始抽调资金，而且是很大额度的。 上次出差，就是打着视察的名义去安抚外市人心动荡的工厂，这一个月也一直在跑银行拉贷款。 简瑶长出口气，但腿被刚才猛一吓，软了。 扶着膝盖深呼吸好大会，突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看她。 朝路的那头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平常的车，路人。 简瑶直起腰问组长：“你找我什么事？” “就是请假，最开始没在意，这两天突然想起你请这么长时间假，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加上早上电话还能打通，突然打不通，有些担心。” 简瑶摇头：“我考试呢，高考。” 组长怔住。 简瑶说：“后天结束，结束后我就回去上班。” 组长皱眉：“那你这工作？” 陈启明给的时间是三个月，三个月简瑶如果追不上，她感觉陈启明会把她从陈氏赶出去。 她想了，如果被赶出去，就去上学。 如果能追上，就在陈氏待下去，陈启明是绝对的最优选。 可是…… 简瑶眼圈红了，低头抿唇沉默。 组长说：“你这是哭了吗？” 简瑶把眼泪抹掉：“没有，风吹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从和陈启明分开后，总是想哭，因为委屈和难受。 简瑶现在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跟着突然明白了陈启明为什么从前总是哭。 委屈，憋闷，难受，失落。 那会的他大概和现在的自己一样。 想到这，简瑶眼圈又红了。 从前的委屈和憋闷代表还爱着，现在的稀疏平常，再无眼泪，代表和从前的她一样，心如止水。 简瑶感觉陈启明真的——好难追啊，和她从前一模一样的难追。 因为简瑶突然又砸下来的眼泪，组长明显不信。 简瑶一边擦眼泪一边找了个理由解释：“我出考场的时候，别人都有人在等着，只有我没有，我……我有点想我的家人了。” 简瑶不给组长再问的机会，直接回家了。 组长转身走向路那头自己的大众。 开车门上去，回头想和后座的陈启明说简瑶的说辞。 听见陈启明问：“她哭什么？” 组长这才看见陈启明一直看着简瑶消失的方向，侧脸安静，但却晦涩。 组长心弦莫名的拨动了下。 她在陈氏待了十几年了。 跟过老陈总，跟过简瑶，跟过外来的经管团队，现在跟陈启明。 外来人不提。 剩下的三人里，跟简瑶的时间最短，加上那会的简瑶不苟言笑，冷冰冰的，也不和人谈私事，所以谈不上了解。 但因为跟过老陈总，隔三差五的总会见到陈启明，然后从老陈总嘴里听说陈启明。 对陈启明这个也算是她看着成长起来的大男人，算得上了解。 很正派很善良的一个好人。 从前吊儿郎当贪玩爱玩，是个好脾气的人。 后来家里突逢变故，再婚，家里的事乱七八糟，变的沉默寡言，但还是个好脾气的人。 简瑶来了后，好脾气荡然无存。 从暴跳如雷的开始把简瑶从接听电话调到最里面，就出现了端倪。 陈启明和简瑶那段一年多的婚姻是什么样组长不知道。 只知道，陈启明还是在乎简瑶的。 否则为什么前妻闹出那么大丑闻，平静似水。 简瑶只是请假突然不见，就大发雷霆到一反常态的差点波及到了助理办。 今天一早打来电话，还凶的像是二五八万，没礼貌也没教养的说：“问问简瑶是不是死在家里了，老子给她收尸。” 这是组长第一次听陈启明对她说口头禅。 组长眼珠转了几圈，斟酌了下用词，开口说：“她最开始眼圈泛红，是以为您出事了。” 陈启明微怔，看过来拧了眉：“胡说什么？” “真的，脸色煞白，全身发抖，被吓的甚至有些站不稳，毕竟找来她家里了嘛。” 陈启明沉默了，过了会撇嘴冷训：“我们俩好歹结婚过一年多，我要死了，她不管怎么着都得给我掉两滴眼泪，正常。” 陈启明接着问：“后来哭是因为什么？对了，她既然没断胳膊也没断腿，为什么不回去上班？” “高考。” “你说什么？” “简瑶去参加高考了，她之前是高中学历，想来，这事应该是她心里的一个痛。” 陈启明沉默了：“哭呢。” “她说是因为出考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人接，只有她没有，她想她的家人了。” 陈启明侧目看向空无一人的单元楼，后背靠上：“走吧。” 第623章 …… 隔天简瑶和平时一样，早起吃饭，拎着准考证和身份证去考试。 和昨天一样，自己进去，自己出来，然后看看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走了。 只是这次走了几步顿了足，感觉的确是有人在看着她的。 简瑶回身，看见一辆大众，车牌号似乎有点熟悉。 简瑶没理会，回家了。 第三天，简瑶结束出校门的时候，顿了足。 远处陆少卿搭着沈眠的肩膀在人群的最前面站着，旁边是季姨，俩孩子被她一手一个牵着，最旁边站着现在已经比沈眠高半个头尖的阿森。 沈眠对简瑶摆摆手：“嗨，未来的九八五大学生。” 简瑶噗嗤一声笑了。 走近抱抱俩孩子，抱抱季姨，抱抱沈眠。 阿森微微弯腰，简瑶莞尔，揉了揉他扎手的板寸，好奇问沈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考试？” 沈眠皱眉思索了会看向陆少卿。 陆少卿打电话给刑三：“给你个号码，查。” 电话挂断，沈眠说了原因。 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沈眠和陆少卿的手机一起进来十几条刷屏信息。 说简瑶今天高考，最后一天。 沈眠是被那手机号打了一通电话才看见的。 回过去陌生号不接，只发来一张考场前面人山人海的照片。 沈眠叫着全家人快马加鞭的来接简瑶了。 第496章 你心里明明还有我 简瑶闻言怔了几秒。 不知为什么，心口突兀的跳了起来。 前天她和组长说，之所以哭是因为看见考场外没有人等着。 可组长和她非亲非故，俩人的交情很一般，她怎么会给沈眠和陆少卿发消息。 还有，沈眠和陆少卿的私人电话可不是一般人会知道的。 简瑶按捺住心口窜上的惊喜和雀跃，中午和沈眠一家吃饭的时候频频看陆少卿。 陆少卿领略了，不耐的当着简瑶的面打电话给刑三。 结果是不清楚。 这个手机号是新办的黑号，顺着监控也没查出是谁。 陆少卿挑高眉：“挺厉害啊。”从刑三手里绕过去的，这么多年，除了个刑南艺，这是第二个。 陆少卿把电话挂了，“别盯我看了，没结果。” 简瑶哦了一声，吃了中午饭回家，目光移到日历上，朝后翻了翻。 三个月的那个日子被她用黑色笔圈了起来。 上面写着——和陈启明一拍两散。 简瑶盯了好大会，腾地下站起身开车回陈氏。 到公司停车朝电梯口走。 两步后顿了足，绕去电梯口前停着的一辆白色大众。 把车牌号记录发给刑三，不过从电梯到顶楼的功夫，手机进来刑三的消息，车主是组长的。 简瑶昨天考试出来，惊鸿一瞥的车牌号是组长的。 只是巧合吗？简瑶心不在焉的出电梯。 这会儿正好是公司午休的时间，陈氏楼下有专门的休闲室，不回家的人大都去那，现下公司没人。 简瑶朝着助理办走的脚转了个方向，站定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几秒，伸手悄悄的拧开了办公室的门。 自从简瑶进公司后，陈启明的办公室门除了下班，一直是锁着的。 这是第一次上班期间被简瑶拧开。 简瑶看着远处办公桌上趴着像是睡着的人，眼睛瞪圆，手悄悄的捂住嘴巴。 想走来着，脑子里哔哔哔的一直在说。 快跑快跑快跑，陈启明睁开眼看见你，会骂死你。 但脚和脑子像是分家了，各管各的。 任凭脑子叫嚣的再厉害，腿脚像是生出了自我的意识，悄悄的，像是做贼似的走近了陈启明，然后弯腰，欣喜又满足的盯着陈启明的睡脸。 一直到陈启明长睫毛颤了颤，睁开，然后盯着她，简瑶还没回神。 陈启明也像是睡迷糊了，呢喃，“你回来了？” 声音温温柔柔的，眼神也很温柔，像是在等着她回来。 简瑶心跳如雷，点了头，温柔的小声说：“我回来了。” 几秒的安静后。 陈启明腾地下坐起身，盖上面前半亮的笔记本屏幕。 只是一秒，但简瑶隐约好像看见了‘南大’去年的招生简章。 不等简瑶回神，陈启明颦眉训斥：“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简瑶哦了一声，转身想走。 到门口又回来了，站定在冷的像是你欠了他二五八万的陈启明面前，“你心里还有我。” 声音很软，但不轻，并且掷地有声，亮晶晶的眉眼渲染上了一层得意：“你心里还住着我。” 陈启明眉眼往下压，冷冷的：“再胡说八道，我……” 简瑶翘唇打断：“否则，你为什么偷偷摸摸的买黑卡打电话让沈眠和陆少卿去接我考试。” 陈启明说：“什么乱七八……” “你别撒谎了，陆少卿都查到了，不止是让陆少卿和沈眠去接我考试，昨天你还开着我们组长的车去考场外面看我。”简瑶俯身，盯着陈启明一字一句：“你心里还有我，你还是喜欢我的，你为什么不……” “滚出去。” 简瑶被砸了。 文件虽然只是从脸边擦过，但却像是扇了简瑶一巴掌。 第624章 这么多年，除了那次被她逼的掐了她脖子外，陈启明从未真的主观主动的对她动过手，这是第一次。 简瑶手搅在一起，想出去来着，但也不想。 三十五天了，这是第一次简瑶在陈启明这看到了在乎的痕迹。 如果出去了，不消片刻，因为陈启明的冷淡和拒绝，这点在乎，也许就会被盖住了。 简瑶转身朝着陈启明扑过去，想强吻。 但电视上的强吻和现实的不一样。 还没碰上，简瑶就被掀翻。 大力推拒下，不止桌面上的文件挥落在地，连同后腰直接撞上了办公桌的边角。 简瑶脸扭曲了一瞬，抬胳膊把眼泪擦干净，看向陈启明说：“你就是还在乎我的，不然为什么让组长去我家里找我，为什么在我考试后跟着我，为什么要让沈眠和陆少卿去我考场外面接我。你明明是在乎我的，你为什么不承认，是因为你爸吗？你别怕，我有办法解决的，我会让他承认我的，真的，你相信我。” 简瑶看着脸色涨红的陈启明，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抬起胳膊擦了擦，小声说：“我可以解决的，你相信我。” 良久后，陈启明扒了扒头发，低头从口袋里掏出根烟架在唇边点燃。 按响座机，让组长进来，额首冷冷的：“怎么回事？” 组长看着满是狼藉茫然：“什么怎么回事。” “她。”陈启明的旋转椅子面对组长，手指着简瑶，但是一眼不看：“进来说些乱七八糟的考试的事，你给我解释，是怎么回事。” 组长看了眼简瑶，低声开始解释。 她的女儿和简瑶差不多大，那天去看完简瑶后的隔天去应酬经过考场附近，看见了形单影只的简瑶，想起那天她说的话，打听到她爸妈和姐姐去年刚过世，觉得可怜，就旁敲侧击的查了人事那简瑶的资料。 简瑶的紧急联系人是沈眠的名字和电话。 因为陈总三令五申，不能借用职责做一己之私，加上沈眠和陆少卿都和陈总相识，所以找了个黑卡，给沈眠发消息。 怕不保险，又给沈眠的丈夫陆少卿发了十几条短信。 组长低声说：“抱歉陈总。” 办公室里静了下来。 良久后，陈启明转动椅子，看靠着办公桌沉默的简瑶说：“听见了吗？” 简瑶沉默。 陈启明说：“听见了听懂了就出去，别在我这里发疯。” 简瑶回身看了他好大会，扣出血珠的手指指向他桌面上的笔记本。 “你电脑上南大的招生简章怎么解释？” 第497章 不爱也别伤害【加更】 简瑶指甲很短。 像是五个手指都被啃咬过。 现下竖起的食指指甲处悬着一颗巨大的血珠。 随着简瑶的高抬，从手指滑落，溅在了桌面上。 陈启明看了好大会，视线移开，从地面捡起一份文件丢上桌面，“南行的行长，他太太是南大的财经学教授。” 陈氏上个月抽走了一大批资金，现下现金流出了问题，他在找银行借贷款，这个理由，满分。 简瑶抬起的胳膊垂下，连同肩膀都塌了。 陈启明说：“出去。” 简瑶转身出去，走了几步回头，想把地面弄乱的文件收拾起来，但是腰弯不下去。 组长看不下去，扶了把：“你先出去吧，我来收拾。” 简瑶道谢后出去。 组长一边收拾满地狼藉，一边没忍住埋怨，“再怎么样一日夫妻百日恩，您也不能打人啊。” 陈启明站在落地窗前豁然回首，恼了，“我什么时候打她了。” “办公桌都歪了，简瑶出去的时候走路姿势都不对，明显是撞到了腰，您……” 还想抱怨的话因为陈启明越来越凶的眼神咽了回去。 组长不说了，把文件整理好，看向背对她的陈启明，是真的不明白：“您明明是心疼她的，为什么把什么都推给我啊。” “我没有。”陈启明反驳完声音低了几度，喃喃：“很讨厌。” “既然讨厌，就让她从这里离开，简瑶的本事，在陈氏做个小助理，也的确是屈才了。” 陈启明沉默了。 组长说：“我闺女朋友圈前段时间刚发的一句，我觉得说的挺对，不爱，也别伤害，您是个好人，简瑶也不坏，做不成朋友，也别闹成这样。” 陈启明打断：“你出去。” 组长转身想出去，还是多嘴再说问一句：“您到底想不想让她接着追您。” 之前日日送到办公室的玫瑰花，只是一眼，组长就分辨出是简瑶送的。 每次跑腿上来的时候，简瑶都和别的小姑娘一起跑到门口朝总经理办公室看。 别的小姑娘是好奇和八卦。 她是期待和雀跃。 看见陈启明把卡片扔了，眼底的期待和雀跃会就这么消散下去，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陈启明天天扔，扔卡片扔玫瑰花，但……从没告诉前台说不让进，不让送，红灯大开，等着人来送。 简瑶请假的第一天，花也没来。 陈启明锁了很久，只要来人就自己起来开门的办公室门那天一直开着，陈启明本人三不五时的出来晃一圈，在助理办晃，去楼下晃。 很明显的在等花，也在等为什么请假没来上班的简瑶。 第625章 等来了，现在又是这个态度，让组长真的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组长说：“看不到希望的追求，没几个人能撑得下去。” 陈启明蓦地转过身，像是被点燃的炮筒，“我就撑下去了，她为什么不行！凭什么不行！她给我送的玫瑰花是个什么玩意，美团上最便宜的一家，一百七十九九十九朵还免配送费，一朵他妈都不到两块钱！还有十几朵都是蔫吧的。歌剧票和电影票位置也不是抢的vip！是上网随随便便买的场次和座位，她给别人送亲手织的羊毛毛巾，给老子买八十块钱的高仿！扎的人都恶心，一碰就他妈起球！我有这么不值钱？这么廉价吗！考试怎么了，考试就不能抽出一分钟打个电话让人接着送花吗？她的追求和她的爱一模一样，廉价到低贱，分文不值。追个备胎都舍不得付出，她拿我当什么了？拿我当什么了！还什么不爱也别伤害，我伤她了吗？我哪伤她了，到底是谁伤谁啊！” “爱追不追，水性杨花不三不四的王八蛋，谁他妈稀罕她追，老子早说了，不走回头路，不走不走就是不走！”陈启明暴跳如雷下，眼泪突兀的下来了，狠狠的抹了把吼出声：“打死我也不走，你出去，出去出去出去！给我出去！” 组长这是第一次看见陈启明哭，懵了几秒，开门想出去。 被陈启明喊住。 陈启明重新背过身，闷闷的：“带她去医院看腰，别让她死在我这，不然老子还要给她收尸。” 组长回办公室的时候，简瑶趴在工位上，看着花瓶里全数枯萎的花发呆。 组长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只感觉简瑶不好受，陈启明那汪夺眶而出委屈到极致的眼泪，看着似乎更不好受。 组长走近：“走吧，带你去医院看看腰。” 简瑶目光挪回来，摇摇头：“我腰不疼，没关系。”说完接着回头去看花，人白软文静，但看着又硬的很。 组长左右端详了眼，趴着的确像是腰没事的样子，去陈启明那尽数说了。 陈启明十几分钟前那些铺天盖地像是要把人淹没的委屈尽数消散，敛眉处理文件，冷清又冷淡：“告诉她，能干就干，不想干就滚蛋。” 组长如实转告给简瑶。 简瑶哦了一声，下午安静的处理工作，傍晚下班回家，在日历上又画了一道，默默地说：“我能追上。”惯常加的‘一定能追上’消失了。 简瑶没打算不干。 九十天，是唐一珍给她的希望，不到结束，简瑶都能撑住。 但在办公室撞的那下，白天还好，好像是晚上蜷缩的姿势不太对加重了。 满头大汗的挪去医院，被告知腰椎轻度损伤，要做理疗。 简瑶皱眉：“那我能去上班吗？” “先请三天假再看，你这得好好治，不然会落下病根。” 简瑶掰手指头算了算。 三天后，只剩五十二天了。 但也不能落下病根。 万一追上陈启明了，他年纪比她大，年老后，肯定是简瑶照顾他。 退而求其次，就算追不上，年老腿脚不利索，想偷摸的去看一眼老头子陈启明，恐怕都费劲。 简瑶请假了。 组长看见简瑶请假信息的时候按了按太阳穴。 探身子看了眼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陈启明今天来的早，简瑶的位子靠里面，想来，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发现。 却不过九点二十。 组长的座机响了。 陈启明冷淡的很：“那人呢？死哪去了？” 第498章 有时间吗？ 组长如实回答：“请假了。” 电话对面瞬间一静，陈启明说：“什么假？” “病假。” “是昨天碰到的腰？” 是吗？简瑶也没说啊，组长咬咬牙：“是。” 陈启明沉默了好大会：“请多久？” “没说，只是先请着。” 陈启明挂断电话安静了好大会，手指微动，打开电脑角落里导进来的助理办的监控。 简瑶昨天身体不畅扶着腰只是在他的办公室，到助理办就消失了。 整个下午，安安静静，走路坐姿皆没有异样。 昨天陈启明看监控，就觉得她是装的，和现在动不动就哭一样，全是装的。 陈启明来回看了三遍监控，很确定简瑶的腰真的没有异样。 把监控页面关了，埋头接着处理文件。 脑中突然闪过了组长昨天说的话，看不到希望的追求，没几个人能撑得下去。 陈启明默默的想。 之前请假是有理由的，高考嘛，不得不请假，玫瑰花断了也正常，毕竟备考很忙，不能分神打电话。 现在……没理由，那么就只是……撑不下去了。 “这才几天啊，真他妈……便宜。”陈启明喃喃完视线突然模糊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在文件上，狠狠的抹掉半响后，还是没忍住，脑袋垂下，泣不成声。 …… 简瑶在医院康复科推拿的第一天碰到了谭岳洋，带着一大群医生和实习生查房。 简瑶趴在床上冲他摆摆手。 推拿完临近中午想回家，被谭岳洋出来叫住，说送她回家。 简瑶来的时候腰疼的厉害，没开车，应下了。 第626章 被送到家门口，冲谭岳洋摆摆手想上楼，片刻后回身趴在窗口问：“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我这确定不能去上班吗？每天中午抽出一个小时去行不行？” 只是一顿推拿，简瑶觉得自己好多了，应该可以一边上班一边推拿。 谭岳洋下车，手探过来。 简瑶怔了下想拒绝。 谭岳洋说：“我们麻醉大多是腰椎。” 简瑶没动，任由谭岳洋在后腰反复摸了摸，然后询问哪疼。 谭岳洋再问：“你的片子呢？” “忘在医院了。” “我摸着问题应该不大，有睡姿不对，闪着腰部肌肉的可能，等我回去找到你的片子看看，给你打电话。” 简瑶灿然一笑，原地站着送走谭岳洋的车。 想上楼的时候顿了足，朝远处看了眼，挠挠头重新上楼了。 简瑶下午无所事事，在家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傍晚出门去找沈眠。 沈眠带着陆晟在楼下的小花园。 简瑶和沈眠说了闪腰请假的事，被沈眠嘲笑了一顿。 简瑶翻了个白眼，问正事：“落落现在还害怕阿森吗？” 落落和阿森从境外回来后，陆少卿给阿森落了户，叫陆森，后来阿森不乐意，改成了简森。 过完年后找人拉去培训国内的司法知识，让他把之前在境外带来的野蛮冷血的性子改改，前段时间接去陆家，办了学籍，和落落一起上学。 “不怕，整天跟在阿森后面，走哪跟哪，像个跟屁虫。”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还好有他，不然，我都不敢想。” 简瑶：“如果不是我，你们也不会沦落……” 沈眠打断：“最烦和你这样的聊天，没点意思。” 简瑶闭嘴了。 听沈眠说阿森和落落。 阿森刚回来的时候本来是住在陆家隔壁的别墅。 后来落落不知道怎么和季清说的，季清让阿森住了过去。 阿森和陆晟和阿姨住一楼，落落和季清住在二楼。 最开始季清不喜欢阿森，觉得他脸上有刀疤，又黑又凶，不苟言笑看着很吓人，而且夜里有点什么动静，嗖的下就窜上楼，站在沈落房门前，眼神像头狼。季清被吓到了好多次。 后来有次带着陆晟上街回来，陆晟在门口被隔壁没栓绳的罗威纳给围住，差点被咬的时候，陆晟买的藏獒都没反应，阿森上去一把把狗脖子拧断了。 打那后，季清拿他当了自己的孙子，吃穿用度和自己的孙子没区别。 简瑶长出口气：“真好，季姨疼起人是真的疼，他也算是有家人了。” “你有时间去看看他，落落和我说，他很想你。总是看着大门口，像是在等你。” 简瑶收到过落落的信息，点头说好，明天就去。 陆少卿回来了，简瑶不做电灯泡，起身溜达着回家。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拉开窗户看着天空发呆。 无知无觉的低头，轻轻的皱了眉。 楼下停着一辆车，车边靠着一个身影，猩红光点闪烁。 简瑶的楼层高，看的并不真切，也分辨不出这是谁，扫了眼不看了，又看了很久的天空，回去睡觉。 谭岳洋的消息迟迟没来。 简瑶没催，第二天起来去医院。 推拿师傅的说辞和之前一样，简瑶不信邪，拿着找到的片子去找谭岳洋。 谭岳洋很抱歉，说昨天忘了，看了简瑶的片子，说肌肉的确有损伤，等等，再推拿一天再说。 简瑶有点失望，但是应下了。 大约是她的失望太明显，出了医院门后，谭岳洋追出来，弯腰耐心的和她说别急，实在着急的话，下午再来推拿一趟。 简瑶感觉好像被看穿了自己想去追陈启明的小心思，腼腆不好意思的笑笑，和谭岳洋摆手分开了。 中午跑去陆家一趟。 隔着很远看见了门口站着的阿森和沈落。 阿森大步走近：“姐。” 简瑶：“你们怎么没去上学啊。” “妈妈和我说你今天要来。而且我们快放暑假了。”沈落笑笑：“干妈，哥哥可想你了，从早上就在门口等你。” 简瑶心里暖洋洋的，垫脚揉揉他脑袋。 吃了饭看了眼时间，嘱咐了阿森好好照顾沈落，开车去医院再做次推拿。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发呆。 在时间滑到十二点后，简瑶关灯睡觉。 半梦半醒的时候手机似乎震动了下。 简瑶翻身不想理会，好不容易涌起的困意却莫名不见了。 捞起手机看了眼。 腾的下从床上蹦起来。 手机页面是一条短信。 ——睡了吗？ 发送者是陈启明的那段简瑶化成灰都认识的手机号。 简瑶呼吸急促，抖着手抿唇回复——还没。 陈启明——有时间吗？陪我应酬。 第499章 难拿捏的度 简瑶额角浸出细细密密的汗，感觉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 发呆了好半响，被短信打断。 陈启明说——没时间就算了，我再找别人。 简瑶回复——有的，有的。 简瑶火速换衣服，想走的时候回去化妆涂口红，噔噔噔的蹦下来。 陈启明说在附近，会来接她。 第627章 来的远比简瑶想象中要快。 倚着车门，嘴里叼了根烟，看见她出来，把嘴里的烟头吐掉，额首淡淡的：“上车吧。” 简瑶上后座，小心道：“是什么应酬，我需要换件礼服吗？” 陈启明今晚穿的有点隆重。 发是蓬松的，很显年轻，但衣服却不是，贵气十足，简瑶甚至隐隐的嗅到了他身上的名贵香水味，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陈启明淡道：“不用，小应酬。” 简瑶看了眼时间，都十二点了，这个时候应酬什么啊。 到了定下的饭店，简瑶皱眉：“公司不太好吗？” 诺大的包厢里一个人都没有，明显请的人爽约了。 陈启明翘脚沉默了会，拎起电话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过了会回来说：“对方家里临时有事，不来了。” “什么事？” “捉奸。”陈启明云淡风轻道。 简瑶怔了下，不说了。 包厢里一时间静了下来，陈启明让服务员上菜，和简瑶面对面沉默的吃。 简瑶不时偷看他的脸色。 发现他好像在思索些什么，眉毛皱着，看着不太开心的样子。 简瑶跟着沉默了，不敢说话，怕惹他生气。 沉默在几分钟后被打破，陈启明说：“我这几天应酬多，你有时间吗？” 简瑶微怔。 陈启明淡淡的：“我需要个女伴，你在陆氏金融待过，适合陪我去和银行的人应酬。” 简瑶点头：“有的。” 陈启明随意的恩了一声，无所谓道：“我听你们组长说你请了两天病假，确定你身体吃得消？” “可以，什么事都没有，一丁点事都没有。”简瑶腾地下站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眼睛亮晶晶的嘿嘿笑：“陈启明，我好的很，明天一大早就能回去上班。” “你确定，不行我就再找。”陈启明说着转动了圆桌。 一道樱桃做的鹅肝转到了简瑶面前，陈启明手交叉，抬头看站着的简瑶：“你确定，别说了来又不来了。” 简瑶眼圈突兀的就湿润了，点头：“我确定，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也会去的。” “行吧。”陈启明拎起刀叉，冷淡却优雅的重新开始吃饭，然后轻飘飘的丢出一句：“吃鹅肝吧，咱俩当年婚宴上的菜，我记得你很喜欢。” 简瑶眼泪夺眶而出，悄悄的抹掉后，叉了一点点放进了嘴里。 浓郁的香味，不知道为什么，让简瑶吃出了重重的甜味，从嘴巴一直甜到了心口，甜的简瑶像是飞了起来。 简瑶在凌晨一点被送回了家。 本来想早早的睡觉，但是睡不着，激动的全身冒出一股股汗，热的。 扑腾到五点才睡着，不到两个小时爬起来换衣服飞奔去公司。 简瑶到公司楼下不过八点。 楼下停着的车门打开，下来个陈启明。 陈启明手插兜，矜持又客气：“这么巧？” “巧。”简瑶走近眉眼晶闪的问：“你吃饭了吗？” 陈启明顿了顿：“还没。”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好不好？” 陈启明：“随便吧。” 简瑶跑着去了，拎了一大袋子早餐回去，咳了咳，竖起手敲陈启明的办公室门。 锁了将近一个月，简瑶怎么问都没人说话的办公室里传出来声音：“门没锁。” 简瑶把手里一大袋子早餐递过去：“你看你喜欢吃什么？” 陈启明抬头看了她好大会，手伸出来，勾走了简瑶食指边的豆浆和三明治。 轻轻一触，指尖相碰。 三年前，简瑶和陈启明的肢体接触稀疏平常。 三年后，那在一起的八天也有很多次。 按说不该，但简瑶就是脸红了，不止是脸红，一种说不清的酥麻从心底开始蔓延，极快的蔓延到了全身。 简瑶反复劝慰自己矜持点，不要再说什么追不追的，毕竟陈启明从前因为这个大发雷霆。 但这瞬间却没忍住，提着一堆早餐，声音很大，坚定又明亮：“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陈启明拆三明治的手微顿，没骂也没训斥，淡淡的：“出去吧。” 没训没骂就是变相的同意了她的追，简瑶激动的脸通红，雄赳赳气昂昂，像是打了大胜仗一样出去了。 陈启明看着办公室门关上，点开了助理办的监控。 看见简瑶在助理办突突突的蹦了起来。 三下后，手里的牛奶掉在地上撒了。 简瑶吓了一跳，捂嘴笑了笑，蹲下收拾。 收拾着又站起来快乐的转了个圈。 看着是真的很高兴。 陈启明想起了昨天和前天，简瑶看着也是真的高兴。 去找谭岳洋，被送回家高兴，被他搂着腰高兴，去找沈眠高兴，回陆家也高兴。 和这个高兴没任何区别，没因为放弃他有半点失落，像是稀疏平常，很无所谓。 陈启明盯着简瑶喃喃：“你以前多好啊，一心只有工作，像是对男欢女爱不通，为什么长大了，会变成现在这幅水性杨花的死样子。” 追了他不到一个月就不追了，转头去找谭岳洋，略施小计，又丢了谭岳洋回头来找他。 说是水性杨花，陈启明感觉都太看得起她了，像是个海女。 第628章 陈启明看着简瑶出神：“是哪个王八蛋把你带坏了，刑南艺还是陆氏金融那个背着你有个异地女朋友的小陈？” 陈启明喃喃：“如果让你这个爱情廉价的要死的海女随随便便就追到，你绝对不会好好珍惜，而且我也太不值钱了。” 陈启明计算了下。 按时间算，简瑶应该和小陈谈了一个多月，谭岳洋也是谈了一个多月。 陈启明把头发扒的一团乱，烦死了。 不能让她随随便便的追到，不能太廉价，但是又要给她点希望，这个度，太他妈难拿捏了。 简瑶对陈启明的烦躁和苦恼一无所知。 因为陈启明吃了她给买的早餐开心，因为说了追他，陈启明没训没骂，相当于变相的默许更开心。 第500章 想追我没这么容易 这点开心还没完。 简瑶的工位在中午的时候被重新换到了门口的位置，不止一勾头就能看见陈启明，而且可以接听陈启明的电话。 简瑶雀跃的无以复加。 大手一挥，用仅剩不多的存款请全公司的人喝了咖啡。 拎起一杯敲敲陈启明的办公室。 “进。” 简瑶进去，小心的把咖啡递过去：“双份加奶加糖。” 陈启明的态度一反早上的平淡，冷了点，头也不抬的说：“放那吧。” 简瑶不可自制的有点失落，原地站着没走。 陈启明掀眼皮：“还有事？”不冷不热的。 简瑶抿抿唇：“你中午有时间和我一起吃饭吗？” “没有时间去食堂。”陈启明视线挪回到文件那，不等简瑶失落，漫不经心补充，“在办公室吃有点时间。” 简瑶小声说：“那我中午给你买回来吃好不好？” 陈启明敷衍的恩了一声。 简瑶转身走了。 临到中午去公司楼下附近的餐厅，挑拣了陈启明喜欢的都买了。 看见门口送的糖果，抓了一把放进口袋回去。 到的时候公司空无一人。 简瑶敲敲陈启明的办公室门。 “进。” 陈启明在忙工作，简瑶进去把凳子和桌子摆好，小心道：“饭好了。” 陈启明：“等着。” 简瑶坐着等了好大会，中间抱着去外面微波炉热了热再回来，陈启明坐在了对面。 简瑶重新摆，小心的在对面坐下，却没想到陈启明皱了眉：“你买的这是什么？” 简瑶解释：“楼下快餐店的饭菜，你喜欢的，我基本都买了。” “我现在不吃这个。”陈启明把手边的两份打印出来的菜单递过来：“以后中午给我买这两家餐厅的饭，六菜一汤。” 这两家餐馆简瑶以前应酬贵客的时候去过。 规格是真的很高，价格也是真的很贵。 一道素菜在百元以上，荤菜都冒五百，海鲜更是上千。 陈启明递过来的是套餐菜单，随便一份三千起步。 陈启明说：“如果你想和我一起吃饭的话，叫两份，我现在不想和你吃同一个盘子里的饭。” 简瑶记得陈启明从前吃饭不挑剔的，给什么吃什么，路边摊吃的很香，两块五的易拉罐啤酒也照喝，怎么突然换了性子。 “你不想和我一起吃？” 简瑶回神，下意识否认：“没有没有，我想的。” 陈启明浅浅的出了口气，轻咳一声掰开筷子递过去：“今天是我没提前说，这次算了，下不为例。” 简瑶眼睛亮了：“意思是今天我和你一起吃吗？” 陈启明随意的恩了一声。 简瑶喜不自胜，把那点疑惑抛之脑后，给陈启明夹菜，然后看着他傻笑。 陈启明被看的脸颊有点发烫，敛眉一边吃饭一边低声交代这件事谁也不准告诉，尤其不准告诉沈眠一家。 简瑶说实话：“我在追你，他们是知道的。” “不告诉就是不告诉。”陈启明训斥：“我说什么你听什么，敢说我就不让你追我了。” 简瑶闭嘴了，乖乖的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姿势。 陈启明盯了她几秒，抬手轻轻叩了叩她的额头。 简瑶脸悄无声息的红透了，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启明说：“我想……” 陈启明脸跟着泛了红，抿抿唇：“干什么？” “我想亲你。” 陈启明脸腾地下红了，声音跟着高了八度，凶巴巴的骂：“你做什么白日梦！” 简瑶怔住。 陈启明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垂眸带了气：“别把我当路边不值钱的玩意，我没这么好追。” 简瑶低低的哦了一声，带了点失落和难堪的味道。 陈启明睨了她一眼，手伸出去，额首道：“手，愿意亲就亲，不愿意就算。” 简瑶自然要亲。 手指覆上他的，抬头看他一眼，颤巍巍的很轻的吻了一下。 温温热热的，暖到简瑶全身跟着泛起了暖，但不过一会，陈启明毫不犹豫的抽走了，手背后冷淡的说：“吃饭。” 简瑶冲他嘿嘿笑，吃饭，饭后摸到口袋里的糖，掏出来给陈启明：“这是我买饭的时候送的，话梅味的，应该挺好吃的。” 简瑶是因为陈启明喜欢吃糖才带来的，还幻想着从陈启明手里再要回来一颗，四舍五入，相当于是陈启明送自己的。 第629章 但陈启明突兀的生气了。 把糖果一把丢进了垃圾桶，冷冰冰的：“我不吃免费的。” 简瑶愣住。 “你要给我，就要给我最好的。”陈启明掏出手机递过来：“这上面的手机号记着，要买就去他家给我买纯手工制作的最贵的，便宜一点的我不要。” 简瑶怔怔的。 陈启明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冷笑：“不想追算了，老子也没求着你追。” 手要收不收的时候被握住，陈启明额首，高傲的不行，“干嘛。” “追的。”简瑶握住他的手，笑的很甜：“我给你买。” 陈启明把手抽回来，无所谓道：“随便。” 简瑶下午忙完，开车去了城东的纯手工糖果店。 里面有陈启明从前给她买的蓝莓爆珠味的。 简瑶趴在橱窗前看着，嘿嘿的笑了，但这个真的不是最贵的，最贵的是纯手工巧克力。 简瑶掏出手机查自己身上还有多少钱，胡乱造到只有四百多了。 简瑶咬咬牙：“请问一颗卖吗？” 三百八简瑶买了一颗，剩下的零钱买了个很漂亮很大的包装盒。 想走的时候顿住，多看了两眼蓝莓爆珠，这个如果论颗买的话，最少得五十，简瑶连五十都没有了。 简瑶回去了，把漂亮的包装盒摆在陈启明面前，但陈启明却不冷不热，“丢那吧。” 简瑶小声问：“你不拆开看看吗？纯手工的巧克力，最贵的。” “不值钱的糖而已。”陈启明头也不抬：“出去吧。” 陈启明在简瑶出去后，把盒子抱到面前小心的打开。 看见里面孤零零躺的和拇指大小一样的一颗糖果后，只是瞬间，眼圈就红了。 座机打出去，想骂简瑶你他妈就给我买一颗！就给我买一颗！我就值一颗吗？！ 最后深吸口气没打，把糖果吃了。 第501章 给你追我的机会 简瑶在临下班的时候接到陈启明打来的座机，抱着文件进去。 陈启明头也不抬的丢来一张卡纸：“给我定这个餐厅，晚上的。” 简瑶应下，犹犹豫豫没走：“你和谁一起吃啊。” 陈启明让定的是二人雅座。 陈启明：“自己。” 简瑶眉眼亮了，小声说：“我们去吃好不好？”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小声求：“好不好？” “去那不走公司帐，你舍得吗？” 简瑶莫名听出一些阴阳怪气的味道，连连点头：“舍得的。” 陈启明随意道：“随便吧，无所谓。” 简瑶兴高采烈的去了，到外面打电话定位，唇角的笑僵住，不可思议的拉高语调：“你说多少钱？” “两人座，十三万八千八，含路易十三一瓶……” 简瑶打断：“有便宜点的吗？” “这已经是最便宜的江尾位置了。” 简瑶抿抿唇：“定位的话，现在要付钱吗？” “您应该是第一次莅临我们餐厅，需要预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 “稍等。” 简瑶挂断电话查自己的银行余额。 还有三十九块钱。 抓了抓头发，想给沈眠打电话借钱，拨出去前想起陈启明说的了，不要告诉沈眠他们，而且当初从唐一珍那骗走一百来万，沈眠是知道的。 如果被沈眠知道让唐一珍要回去了，简瑶觉得沈眠会骂死她，可能还会找唐一珍的麻烦。 简瑶脑袋磕上办公桌，环视了一圈办公室。 十三万是一顿饭，但也是一辆车，她和他们不熟，也开不了口借。 简瑶纠结了很长时间，起来去找陈启明，“那家位子满了。” 陈启明收拾文件的手微顿，皱眉：“你不会加价吗？最好的位子加价可以抢。” 简瑶搅了搅手轻声说：“去我家，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陈启明沉默了几秒，暴跳如雷：“你才追我几天就来这一招，你拿我当什么了！你怎么这么……” 陈启明顿了几秒，接着像是暴怒的狮子，“滚出去！老子不让你追了！” 简瑶抿抿唇：“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才几天你他妈就憋不住了！你自己算算，掰手指头算！” 简瑶抬头看过去，小声说：“我没钱了。” 陈启明的怒吼乍然而止。 简瑶难以启齿：“我身上就剩三十九块钱了。” 她来的时候身上总共就五万，玫瑰花歌剧票，没人报销的酒店和机票，已经空了。 陈启明重新坐回椅子上，托腮看了她一会，“关我屁事。” 简瑶微怔。 “想追我，最基本的态度要摆正，我陈启明贵的很，不便宜更不廉价，没有上千万还想追我，做你的春秋大梦。”陈启明翘起二郎腿，高傲的像是花孔雀：“没钱，就趁早打消要追我的念头。”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睨过来：“还追吗？” 简瑶点了头：“要追的，而且一定要追上。” 陈启明无所谓道：“随便。” 简瑶出去翻通讯录，看到刑三眼睛亮了亮，打过去表示想借钱。 “你想借多少？” “十五万。” “行。” 第630章 简瑶大气长出，追问：“你知道哪有大额借款吗？” “你想借多少？” “一千万。” 陈启明说没有上千万别想追到他，简瑶感觉得先借个上千万。 “你直接找陆少爷拿就是了。” “不行。”简瑶摇头：“绝对不行。” “那你给我讲你借钱干什么？” 追人，虽然简瑶隐隐觉得陈启明像是在……耍她。 但就算是耍她，简瑶也认了，她就是想要陈启明。 简瑶没说，刑三也没再问，说会帮她问大额借贷的事。 简瑶道谢后，打电话预约位子，晚上等到公司人都走了后去找陈启明：“我定好位子了。” 陈启明本是托腮百无聊赖，看见简瑶来了坐正，随意的恩了一声，起身出去。 路上简瑶开车，陈启明坐在后面。 简瑶看着近在咫尺的陈启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尤其是陈启明像是心情还不错。 但陈启明的心情还不错维持到了被引到座位后结束。 简瑶手足无措：“怎么了？” “你让我坐在这？” 简瑶觉得这个位子能看到江面和货轮，很好了，但这不是最好的。 陈启明扭头就要走，简瑶拉住他，语无伦次，“你等等，等我一下。” 简瑶去找经理，表示想换最好的位子。 经理说要加钱。 “加多少？” “十万。” 加个一万简瑶还能接受，加十万，简瑶也能接受，关键是她没有。 简瑶给刑三打电话，问高额借贷下来没。 对面表示如果急着要的话，只能借高利贷，五百万起步，利息九厘，一个月利滚利，只利息就三十几万。 简瑶咬咬唇：“你帮我借，我等着用。” “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简瑶手机进来陈启明的催促电话，没多说，只嘱咐刑三别告诉陆少卿和沈眠，把身份证件和大概信息发过去，匆匆去找陈启明。 陈启明不耐烦了：“还吃不吃。” “吃，你等一下，就等一会。” 陈启明没说什么，翘脚等着。 简瑶在钱入账后大气长出，换座，坐下后嘿嘿笑：“喜欢吗？” 陈启明无所谓的说：“哪都一样，出来吃饭又不是看景的，再说了，看景也吃不饱。” 简瑶真的想说，既然如此，咱俩去吃碗拉面不好吗？无限续面的那种，没说出口，托腮看着陈启明只是笑。 陈启明蓦地啧了一声：“你老看我干什么。” “看你好看。”感觉你坐在这里，我距离你一个桌子的位置，都跟着感觉到了暖，简瑶感觉这个钱花的真的值了。 但却被陈启明骂了，“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简瑶想反驳说不是的。 但陈启明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温和平淡的表情又开始变的愤愤不平。 简瑶闭嘴了，伺候陈启明吃饭。 在接过陈启明推过来的奶油蘑菇汤后喜不自胜，抿一口说好喝，再抿一口，接着傻乎乎的说好喝。 陈启明翘唇弯腰再起来，“张嘴。” 简瑶张嘴，被甜的浑身一机灵。 陈启明说：“好吃吗？” “好吃。” “这是我地上捡的西米果。” 简瑶想了想：“那也是你捡的，你给我吃，就是好吃的，很好吃很好吃。” 第502章 暧昧 二十多万定的位子，灯光出奇的暧昧和浪漫。 陈启明定定的看了简瑶好大会，红晕从脖颈蔓延到耳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跟谁学的，一嘴骚话。” 简瑶怔了下，正色道：“真的。” 简瑶又被塞了一口西米果，这个不是陈启明捡的，是从果盘里拿的。 简瑶看着陈启明，傻乎乎的，无比满足的笑。 吃了饭时间还早，简瑶问后座坐着的陈启明，“你要去逛街吗？” 陈启明淡淡的：“我没带钱。” “我有。我给你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陈启明顿了顿：“在办公室你说没钱是骗我的吧。” 简瑶怔了瞬，想说不是，我借了高利贷，笑笑胡编，“我卖了个沈眠送我的手表。” 陈启明脸黑了，感情他就值个手表。 抬眼看见路边的大商场，额首：“我要去那。” 简瑶直接把车开过去。 等陈启明下车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蹭过去，手指轻轻的去搭陈启明的手指。 简瑶感觉自己技术好像很拙劣，否则为什么每次都碰到了温暖，又被略了过去。 苦恼的皱皱眉，跟着陈启明亦步亦趋，一直鬼鬼祟祟的想去牵陈启明的手。 开始没牵上，到后面就没机会了。 陈启明像是点燃了购物狂的属性，在前面随便的点了点，一要要一堆。 简瑶跟着付钱拎袋子，半小时的时间，没手了。 本以为牵手无妄，其中一只手上的三四个袋子却突然被拎走，接着泛凉的手被牵住。 简瑶愣愣的看着陈启明。 陈启明没看她，看面前的橱窗：“我要这个。” “买。”简瑶心跳如雷，磕磕绊绊的说：“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第631章 “这个不是买的。”陈启明说：“我要你给我织。” 简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是家卖毛线的。 陈启明说：“我要手套、袜子、帽子，还要……围巾。” 简瑶自然愿意，但：“我之前送你的围巾呢？” 陈启明脸沉了一秒，只是瞬间有点委屈了，硬邦邦的说：“送唐一珍了。” 简瑶被陈启明温度渲染的温热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悄无声息的凉了凉，眼圈跟着都红了。 低头轻轻的呼吸了会，听见陈启明说：“我送她不行吗？” 简瑶想说，行，送给你就是你的东西了，你可以选择送给她，可以选择送给任何人，但……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和语气。 那真的是我很努力才织好的。 那会的我幻想的是你会置若珍宝好几年，甚至有可能宝贝到都舍不得围，而不是那种结局。 简瑶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攥紧陈启明温热的手，笑笑说：“我再给你织一条好不好？” 陈启明说：“我要最好的。” 简瑶笑笑：“好。” 简瑶精挑细选了最贵的，但陈启明不要白色，要黑色。 简瑶应下了，被陈启明点名要最难最难的织法，还要一个月就给他。 简瑶找店家要视屏下载到手机里，大包小包的跟着陈启明出去。 接着有点失落了，怎么不牵她的手了呢？ 简瑶在陈氏的生活慢慢稳定了。 早上早起去城东陈启明点名要的最贵的早餐店给他打包早点，然后开车去公司，和陈启明一起面对面的吃早饭。 上午处理完工作，就开始跟着视屏学这个更难的织法，给陈启明织最简单的袜子。 因为只有袜子，陈启明不要求有花纹。 中午去陈启明点名的私房餐厅给陈启明买饭，处理工作织袜子。 下午去买甜品，处理工作织袜子。 晚上和陈启明去吃饭，然后按照他的要求买最好位置的电影票和歌剧票。 简瑶看电影还好，对歌剧没什么兴趣，总是昏昏欲睡。 后来不睡了，因为有次陈启明的手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 简瑶手指可以轻轻的搭上他的手背，暖烘烘到简瑶感觉很幸福。 只是时间很短，最多一分钟，陈启明会像慢半拍的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把手抽走。 简瑶的小小失落除了陈启明像是现在很不喜欢和她肢体接触外，还有一点。 陈启明现在住在陈家，可是每次只让她送到距离家的两个路口，多一步都不行，态度很坚决，绝不能让陈贺知道他们关系很亲近。 简瑶失落却没办法，回家织袜子。 简瑶高考分数出来了，过了南大线。 陈启明起初高兴，后来不高兴了，问她九月是要去上学，还是接着在陈氏。 简瑶小心道：“你想让我在哪？” “随便你，我无所谓。” 简瑶想了想：“我可以在陈氏一直待下去吗？” 陈启明要笑不笑：“看你表现。”然后抱了简瑶一下。 简瑶欣喜若狂，还没多闻两下陈启明的味道，这个拥抱就消散了。 陈启明说让她赶紧织袜子，织好了，他会再抱抱她。 简瑶晚上抱着那件被陈启明抱了的衣服睡的。 幸幸福福的过了八天。 陈启明要的袜子只完成了一只。 不，其实没完成，因为封口的地方陈启明反悔了，要加花纹。 简瑶苦恼却没办法，这个真的很难织，比当初的要难了很多，也繁琐了很多，毛线更细更软容易断不说了，加上是黑色的，简瑶很多时候会戳错针眼，一错下去，半截都要重新拆开。 简瑶的睡眠时间从六个小时，压缩到了四个小时。 第九天傍晚撑不住了，和陈启明一起吃完饭后表示想回家。 本来想今晚和陈启明去看电影的。 但因为简瑶最近坐的时间太长了，加上一直没去做理疗，简瑶的腰有点钝钝的疼。 陈启明盯着她皱了眉，抿抿唇说：“随便你。” 简瑶小心道：“你生气了？” 陈启明阴阳怪气：“我气什么，有什么好气的。” 简瑶不知道说什么了。 陈启明随意道：“袜子怎么样了？” 袜子是肯定能织好的。 简瑶娴熟了不少，感觉帽子和手套加加班也能织完。 但是围巾…… “我……”简瑶有点难以启齿：“我一个月可能织不完那么多，能不能不织……”围巾，把剩下三个织完。 不等简瑶说完，陈启明突然砸了筷子，起身就走。 等简瑶追下楼的时候，视线中只剩陈启明车的尾气。 第503章 怀疑 简瑶原地看了很久，上楼收拾饭后的狼藉和东西，开车回家。 趴在床上缓了好大会腰疼，爬起来接着织袜子，然后不时给陈启明打电话，想给他道歉。 但是陈启明不接。 简瑶打了三个不打了，安静的织袜子，十点的时候手机响了。 陈启明让她出来应酬。 这是和好的机会，简瑶欣喜若狂，换衣服去。 这是陈启明第一次带简瑶应酬，简瑶没喝酒，更没出错，甚至连话都没说几句，就因为听了一嘴陈启明从陈氏拿走的钱的总额，被陈启明给赶出了应酬行列，只能在车里等他。 第632章 简瑶在车里怔松了很久。 不明白为什么陈氏的机密她不能听，她现在又不会害陈氏，只想陈氏好。 简瑶隐隐感觉陈启明好像在防备她。 简瑶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启动车辆回家。 与其在这里等着浪费时间加上胡思乱想，不如回家把袜子拿来，一边等一边织，第一只今晚就能结束。 简瑶刚到家手机进来陈启明的电话，陈启明的声音很阴冷：“你在哪？” 简瑶被吓了一下，说：“我在家。” 简瑶想解释她回家是拿袜子回去，一边等他一边织。 但陈启明挂断后不接了。 简瑶不拿帽子了，匆匆下楼想去找陈启明。 车在出小区上高架的时候，前路被拦住。 陈启明按下车窗，让简瑶开车去路边的小公园。 简瑶去了，在驾驶座看见车里下来的陈启明怔住，无意识的瑟缩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简瑶现在很怕陈启明的这种表情，因为这种表情代表的是生气了。 从前还好，陈启明想什么一目了然，现在的陈启明，简瑶总也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简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想下车，但陈启明在敲窗户。 简瑶还是开车门下去了，垂着脑袋绞着手，小声说：“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 不知道哪做错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对不起，只是感觉要道歉。 道歉了才能第一时间获得原谅，然后让陈启明不生气，不对她冷脸。 但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偷偷的掀眼皮，昏黄的灯光下，看见陈启明的眼圈红了。 俩人对视了一秒，简瑶被推到车边。 陈启明的动作粗鲁，落在额尖的吻却不粗鲁。 很轻的一下后，脑袋朝下，抵着简瑶的额头，像是委屈的说：“你别这样好不好，多少长情一点。” 简瑶被这个吻惊住了，心跳从微微变快变成了无限加速，隐隐的，开始震耳欲聋，因为心跳声的响亮，耳边陈启明的声音都变的模糊了起来。 陈启明说：“你这人不能这么过分，还没几天就腻烦了，你不能这样。不然……我真的不让你追我了。” 简瑶对最后一句话太敏感了。 陈启明的声音因为这个关系近了一大步的吻，再模糊也无比清晰的听到了最后一句。 简瑶慌了，握住他的衣襟，磕磕绊绊的说：“追啊，你别不让我追你了。” 陈启明微怔。 简瑶说：“我在追了，很努力的追了，我回家是去拿袜子，一边等你一边织，你别，你别不让我追你，我错了，陈启明，我错了好不好？” 陈启明茫然的眨眨眼，半响后紧绷的肩膀放松了，高高在上的说：“我可以原谅你，但前提是你一个月要给我织好，不能半途而废，嫌累就不织了，还有，你……” 陈启明抿抿唇，低声说：“我如果不接你的电话，你就多打几个，让你等你就等着，不能不交代一声就消失不见了。我出来看不见你，很……”很怕你不追了。 最后没说出口，因为简瑶说：“那我能接着追你吗？” 简瑶的眼睛很亮，眼底像是含着一束祈求的光。 陈启明看着失了神，半响后弯腰，轻轻的吻住了简瑶。 陈启明有一年多没吻过简瑶了。 其实本打算一点点的吊着她，从牵手、拥抱到吻额头、吻鼻尖，循序渐进，不随便给，也不常给，否则她会觉得轻易来的东西很廉价，绝对不会珍惜。 但却没忍住，慢吞吞的食髓知味。 手握住简瑶的双手，十指紧扣按压在车窗上，很轻很温柔的彻底吻了下去。 吻到打开车门倒在后座，呼吸急促到差点擦枪走火的时候停住，脸埋在简瑶的脖颈，沉默了。 简瑶也沉默了，剧烈的呼吸了好大会，轻声说：“陈启明。” 陈启明觉得丢人，不想搭理她，但还是恩了一声。 简瑶说：“你要多少钱才能和我一起睡？” 陈启明愣住，下意识要起身。 简瑶却抽出手死死的抱着他，小声说：“我什么都给你，你要什么，五百万，一千万，不，五百亿好不好？我给你打欠条，我给你打一辈子工，我做牛做马都会把钱还给你，你……” 简瑶呜咽一声哭了出来，脸埋在陈启明的脖颈里，“你晚上抱着我睡好不好？”我自己睡，真的好冷啊。 简瑶起初是细细碎碎的哭，到最后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了不知道多久。 简瑶听见陈启明答应了。 简瑶怔愣住，搂着他泪眼模糊，很小声且不确定的问：“真的假的啊？” 陈启明有点想笑，脱口而出后的后悔情绪跟着淡了，没好气但又温柔的说：“真的，你松开我，我快喘不上气了。” 简瑶犹犹豫豫，还是松开了，手看着是虚虚的揽着陈启明，其实还是很紧的交握在一起。 陈启明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很久，手钻进俩人之间，把简瑶的眼泪抹干净：“行了，别哭了。” 陈启明哑声道：“陪你睡就是了，别老拿眼泪找我的事，烦死了。” 简瑶破涕为笑，嘿嘿嘿的没忍住，亲了陈启明好几下，密密麻麻的，从额头到鼻尖到唇。 第633章 接着被反按住了。 伴随着车门被关上，车里活色生香，但到底是没到最后。 陈启明克制住了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简瑶在他怀里挤着睡着了。 陈启明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前戏真的很差，简瑶才会就这么睡着了？ 第504章 滚 陈启明真的很想问，但最后没问，用衣服把简瑶牢牢的盖上，打电话让代驾来把车开回简瑶家。 陈启明这是阔别一年后再次踏入简瑶的家。 和从前比，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陈启明想把简瑶放到床上。 可明明睡着的简瑶，手却握的很紧，就套在他脖子上，冰冰凉凉的，怎么都取不下来。 陈启明歪了歪脖子，把她莫名冰凉的手在脖颈那捂着，抱着她坐在床边，好奇的环视卧室。 一眼在床头柜那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袜子。 陈启明感觉这个颜色是真难看，乌漆墨黑的一片，远远比不上当初简瑶给刑南艺织的那条纯白色的。 但…… 陈启明腾出手摸了摸，眼底像是淌了蜜。 他的耐脏，可以穿很多年，穿运动鞋能穿，皮鞋也能穿。 而且毛线是最贵的羊绒骆驼绒，等等一大堆混纺，纯羊毛的根本没法比。 陈启明抱着简瑶拎起来左看右看。 怎么看怎么喜欢。 再低头看简瑶一眼，轻轻的吻了下她有点苍白的唇。 冰冰凉凉的。 陈启明贴着抿了抿，把袜子原封不动的放回去，装成自己没碰过的样子。 眼神一瞥，不经意间看见一本日历。 陈启明不知道为什么，对简瑶的东西现在都很好奇，抱着简瑶坐过去，腾出手朝前翻。 这页上被画了一半的黑，前面也是。 陈启明朝后翻，看见四十一天后的某天。 简瑶用黑色的笔团团的圈了起来。 上面写着——和陈启明一拍两散。 陈启明脑子没反应过来，但身子却反应过来了，极快的通体冰凉，怔愣的看了很久，再低头看简瑶。 简瑶还揽着他的脖子，手因为他有意无意的捂着，温热了点，没那么凉，脸颊贴着他的心口，睡脸看着全是依赖和恬静。 陈启明真的想把她晃醒问她什么意思。 自己因为她的眼泪心软了，把一个月才同意让她追上改成了今天就让她追上。 中间缩短了将近二十天，哪怕廉价不值钱，可能不会被珍惜也认了。 她的一拍两散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 陈启明眼圈血红，盯了简瑶很久，在简瑶像是畏寒朝怀里挤后，慢吞吞的把她抱紧。 简瑶这晚睡的很香，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无意识的朝热源挤了挤，手脚并用的缠着。 听见陈启明说：“醒了？” 简瑶喃喃的恩了一声，听着他的心跳，半响后有点害羞，埋进他怀里小小的笑了下。 却只是一下，被翻身压住。 陈启明穿着昨天的衣服，整个人却看着冷了很多，“醒了就办正事，你想办的正事。” 简瑶想和陈启明同房，一直在想。 还在想如果快到三个月还追不上，就想办法下个药试试。 就是这么想，但等这天真的来到，却感觉是折磨。 陈启明性情大变，往日的温柔烟消云散，折磨的简瑶痛不欲生。 简瑶没忍住哭嚎出声，挣扎的想朝床下爬，被却一把拽了过去。 简瑶惊惧到想尖叫。 嘴巴被捂住。 陈启明眼神暗沉像是地底下钻出来的魔鬼：“闭嘴。” 简瑶眼泪汪汪的看着陈启明想说，你怎么了，怎么了，你为什么又生气了。 却说不出口，因为陈启明说：“如果你再哭，再叫，我们现在就一拍两散。” 简瑶最后没哭也没叫，在被翻过去当成个牲口对待时，脸死死的埋进枕头，死都不要让陈启明看见她的眼泪。 日落西山时，简瑶才被陈启明放开。 陈启明走前冷冰冰的说：“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简瑶苍白的脸挪过去，趴着看他。 陈启明手握了握，盯着她一字一句：“如果要散，现在就散。” 简瑶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布满青紫痕迹的身体轻微的打着颤，眼底却烧起了一簇光，声音哑哑的，却很坚定：“不散。”没到时间呢，我不散，打死我也不散。 陈启明摔门走了。 简瑶艰难的爬起来出去买药膏。 给撕裂的地方上了药，一片狼藉的床单换了，坐到沙发上愣神了好大会，把袜子拿过来一点点的织。 第一只袜子，完工了。 简瑶摸了好大会，抿唇笑笑，给陈启明拍照发过去。 一下下的打出字——你今晚回来吗？ 昨天简瑶记得最清楚的是陈启明答应了说以后晚上会陪她睡。 但是陈启明没回。 简瑶缠下一只袜子的毛线织到半夜，陈启明都没回。 简瑶手指挪到陈启明电话那，打出去。 电话关机了。 简瑶这晚没睡，安静的一边织围巾，一边等陈启明。 陈启明一夜都没回来。 第634章 电话开机了，但是没接简瑶的电话。 简瑶早上照旧买了陈启明这些天点名要的早餐去公司，但是陈启明不在，给他打电话，和昨天一样不接。 简瑶茫然的站了好大会，去找组长问陈启明为什么没来？ 组长说去郊区工厂了。 简瑶长出口气，感觉只要陈启明没出事就好，至于不接电话，应该是在忙，没再想，去办公室工作，然后织袜子。 第二只的进度明显比第一只要快。 只是两个小时，和真丝一样细腻的线让她织出了两指宽。 这只袜子，简瑶觉得不用十天，五天就可以，还没来得及高兴，更高兴的来了，陈启明来上班了，虽然没看她，但简瑶勾着脖子看了他好几眼。 中午小跑着去买饭，敲陈启明的办公室门。 和之前一样摆好饭菜，让陈启明吃饭。 陈启明却埋头处理文件，头也不抬的说：“你出去。” 简瑶：“什么？” “以后你买了放这就出去，我不和你一起吃饭。” 简瑶搅了搅手，轻声说：“对不起。” 陈启明在今天第一次抬头看她，眼神冰冷，唇角带着讥讽的笑：“哪对不起我？” 不知道，简瑶真的不知道，从前的事能说出哪对不起他，这段时间的事，真的不知道。 简瑶甚至觉得陈启明该为昨晚侮辱，和答应了来睡却变卦的事为她道歉。 最后简瑶低声说：“对不起。” 只是一句话，却惹了陈启明勃然大怒。 陈启明砸了办公桌的文件，指着门口让她滚。 第505章 食言 简瑶看了他一会，转身想滚，被叫住。 陈启明丢过来一盒药。 “吃了。” 是紧急避孕药。 简瑶脚下意识朝后退。 她还想着，如果万一怀孕了，她和陈启明就真的可以复婚再在一起了，陈贺那也相当于解决了。 但陈启明的眼神堪称阴鸷，无形的告诉了简瑶，如果不吃，他会按着让她吃。 简瑶摩擦了瞬药片，取出来仰头吃了。 想走的时候被叫住。 陈启明推过来一杯水：“喝了。” 简瑶笑笑：“我没藏，真的咽进肚子里了。” 陈启明盯着她不放。 简瑶把水喝了，回办公室坐着发呆，目光移到袜子上。 拿起在手里摸了摸，接着织。 下午忙完工作去给陈启明买甜品，送去的时候陈启明没吼，但也没看她，更没交流。 简瑶放下走了。 傍晚买了饭去找陈启明，但是这段时间总会在办公室待着的陈启明不见了。 简瑶给陈启明打电话。 最开始是不接，后来是挂断，再后是打不进去，简瑶又被陈启明拉黑了。 简瑶把饭带回家，热热自己吃了。 晚上坐在沙发上一边织袜子，一边给陈启明打电话，持续被拉黑的状态。 简瑶给陈启明发短信——你今晚还回来吗？ 陈启明没直白的说昨晚答应了的不作数，简瑶就不敢提，自欺欺人的当陈启明早晚会回来。 可…… 简瑶早上在沙发上睁眼看向门口。 可她觉得，陈启明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喜好变了，答应了的事也不作数了。 简瑶的上个周末是和陈启明在公司过的。 全公司加班的没几个，陈启明是其一，简瑶自然也去，然后和平时一样的相处，晚上俩人还去看了电影。 陈启明很满意一个座位一千多的高大上vip放映厅，当时说了，下个礼拜还要来。 简瑶这个周末买了票去公司。 陈启明没来。 简瑶用公司的座机给他打电话，接通听见她的声音后，对面直接就挂了。 简瑶怔松了好大会，低头接着织袜子。 下班后开车转了一圈又一圈，开去了陈家。 把车停在隐秘的地方，默默的看陈家洋房。 二楼属于陈启明的房间是亮着灯的。 等了没大会，陈启明和陈贺一起从洋房里出来，爷俩并肩往外走，像是在遛弯。 简瑶看见陈启明拿出手机刷了两下，黑夜中，亮屏的光芒很明显。 简瑶想，原来你的手机没坏，人更精神，只是不想接我的电话而已。 简瑶有好几个月没抽过烟了，这会莫名的犯了烟瘾，找出一盒半开车门抽烟。 等到陈启明回来，二楼的房间灯开灯灭后，开车回家。 隔天的周日一样，陈启明没来。 简瑶早上拍早饭照片给陈启明，不知道短信有没有被拉黑，只知道陈启明没回。 中午接着发，下午的甜点继续，晚上依旧。 简瑶把织了一半的袜子拍过去，照旧问——你晚上来找我吗？ 陈启明还是没回。 简瑶回家了。 周一的早上。 简瑶被调到了办公室的最里面，原来的老位子。 这段时间简瑶饭点进出陈启明办公室的事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虽然俩人都没承认过，但很多人都感觉他们在谈恋爱。 现在看到简瑶俨然一副被打入冷宫的样子，劝她宽宽心。 简瑶不想成为别人怜悯的对象，提起笑和她们面色如常的聊天对话。 第635章 被问到是不是和陈启明分手了，简瑶怔松了好大会，摇头：“我们没在一起过。” 她追了陈启明这么长时间。 从开始陈启明对她不闻不问，视而不见。到后来陈启明允许她追求，哪怕最后俩人同房了，陈启明也没真的答应和她重新在一起，她一直都没追上陈启明。 办公室人看她的眼神更怜悯了。 简瑶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如果没在一起，那么她单方面去找陈启明，就是在单方面的纠缠。 简瑶没解释，顶着她们的怜悯和复杂的目光接着去给陈启明送饭。 可陈启明不开门了，门又变回了最开始被锁着的状态，像是前段时间的努力就这么慢慢的倒回，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简瑶站在门口沉默好大会，回去了，对着四周若有若无的怜悯目光，只是淡然的笑笑。 自己吃两人份的饭菜，吃不完就带回家。 早上吃，中午吃，晚上吃，很快，简瑶冰箱里塞满了剩饭剩菜。 陈启明的门一直到袜子全部织好，简瑶的冰箱里再放不下剩饭剩菜，都再没对简瑶开过。 简瑶给陈启明发短信——你之前说袜子织好了，要抱抱我的。 简瑶想，陪我睡食言了，这个抱抱能不食言吗？ 陈启明没回，和之前答应了要陪她睡，一样的食言了。 简瑶把冰箱里日期久的饭菜都扔了，看着手里织出开始的帽子和手套发呆。 帽子要量头围，手套要量长度。 简瑶给陈启明发了很多次信息，他一直没回，不管用谁的电话打过去，他只要听见她的声音就会直接挂断，在公司避而不见，上班碰不到，下班追不上。 简瑶想了想，把帽子和手套放到一边，转战围巾。 随着时间迈入七月中旬。 三个月时间只剩下二十四天。 简瑶腰疼的厉害，去医院挂康复科。 这的医生还记得她，接过片子训斥：“为什么之前来着来着不来了？” 简瑶抿抿唇，“严重吗？” “按时做理疗，不能再缺席。否则你损伤的就不是腰部肌肉，会直接从肌肉损伤变成腰椎膨出。” 简瑶知道腰椎突出，那是不可逆的损伤，腰椎膨出距离腰椎突兀只有一步之遥，简瑶不敢了，配合着做推拿。 中午回家后，比划了下围巾的长度，给组长打电话：“我想请长假。” 组长微怔：“你怎么了？” “我身体不太舒服。” 除了每天定时去按摩推拿，主要是围巾。 现在只剩二十四天了，围巾才结束了一半，简瑶还有帽子和手套没织。 通勤和给陈启明买饭上班工作都需要时间，简瑶没时间了。 第506章 再努力一点点 组长停顿几秒，问道：“是因为陈总，所以你不来上班了吗？” 简瑶想了想：“算是吧。” 主要是想围巾织好后，去陈家堵一堵陈启明。 袜子知道码号就好，围巾按照长度就好，但帽子和手套肯定是要量的。 量头围和手掌，这个理由，她感觉有一丝丝的可能不会被陈启明拒绝。 组长问：“你打算请多久？” “十天吧。” 简瑶觉得十天差不多，围巾能织好，腰也差不多，剩下的时间也能把别的都织好。 组长应下了。 简瑶翻出陈启明的电话，想拍照说对不起，我也食言了，答应你一个月织好，可我没有做到。 但我真的很努力了，我织了十几万针，但这个线真的太细了，你要的花样真的太复杂了，我的时间不够，马不停蹄，日夜赶工还是不够。 最后没发，现在对简瑶最难熬的事是发出去信息后迟迟收不到回复。 那种一直在心里牵挂的感觉扰了她二十多天，让她好不容易养出的肉都掉了几斤。 简瑶的生活从在陈氏一日四趟的跑变成了家里医院两点一线。 不给陈启明买饭，工作，和通勤上班，也不给他发信息，只每天做一个小时的推拿，时间宽松了很多。 简瑶在去医院的第五天，做完推拿没走，心急火燎的在外面摆弄围巾最后的收尾。 脑袋被轻拍了下。 抬头看见谭岳洋笑了：“这么巧啊。” “你腰疼又犯了？” “恩。”简瑶有点不好意思：“之前忙，忘了定时来推拿。” 谭岳洋盯了她一会皱眉：“你不热吗？” 现在是七月中，大暑。是在医院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依旧会热的冒汗的季节，简瑶却在这个季节穿着长袖长裤。 简瑶摇头：“有点感冒。” 谭岳洋在简瑶身边坐下：“你和陈启明怎么样了？” 沈眠给简瑶打电话说过，谭岳洋中间问过一次她，知道简瑶现在在陈氏上班。 简瑶舔了舔后槽牙，笑笑说：“挺好的。”狼狈这种东西实在没必要摆在台面上说。 “挺好就好，你手里摆弄的这是什么？围巾吗？” 简瑶点点头，盯了他一眼。 简瑶之前给陈启明织的围巾，她从没见他戴过，后来也没机会问标准的两米长度，他从前戴上怎么样。 谭岳洋和陈启明的身高差不多，简瑶说：“你能站起来一下吗？”想比划下两米要不要再加长一点。 第636章 谭岳洋站起身：“给陈启明织的？” “恩。”简瑶喜气洋洋的嘿嘿笑，踮着脚的比划，歪了歪脑袋，“你说，两米是不是有点短？” 谭岳洋皱眉：“我也不知道，要不你给我试试。” 简瑶示意他弯腰，然后踮脚朝他脖子上戴。 没等戴下去后悔了，这是给陈启明织的，给别人先戴，哪怕是试，好像都不太好。 不等简瑶抽回来，谭岳洋的手机响了，弯腰出去，示意有事，转身匆匆走了。 简瑶长出口气，把围巾收好要走。 抬头间看到走廊那头站着的陈启明。 简瑶和陈启明之前的二十几天一直在一个公司。 但就是这么巧，一面都没见过，会议她也没跟的资格，非要说见，就是背影。 每个傍晚陈启明下班快步走远，简瑶怎么追都追不上，也越不过安保去追的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次乍一见，简瑶怔松在地，抿抿唇提起笑，朝着陈启明走。 却没等走到他面前，陈启明大步走了。 简瑶有点慌了，小跑跟上，在医院门口拽住他：“陈启明。” 陈启明顿了足，转身盯着她，眼神冷漠，甚至隐隐夹杂着厌恶。 这点厌恶让简瑶恐慌又无措，攥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挤出笑：“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见了吗？袜子织好了，围巾也快织好了，你有时间吗？跟我回家，我给你量量头围和手指的长度好不好。” 简瑶勇敢的朝前一步，拉着他的衣服手很紧，小心的祈求：“好不好？” 陈启明蓦地莞尔一笑，把简瑶的手挣开，像是觉得好笑，“你还在追我呢？” “追啊。”简瑶莫名，“我在追啊，我一直在追啊。” 简瑶抬起手里用袋子包的很仔细的围巾：“你看，我在给你织这个，帽子和手套因为要量，所以我只织了一点就开始织围巾了，我快织完了，对了，你要不要试试看。” 简瑶手抬的很高，甚至想抬到陈启明的脸前。 陈启明却只是扫了眼，就抬手重重的按了下去。 这瞬间，明明隔着布料的手臂感受到了温暖，简瑶却凭空的打了个哆嗦，“你……又生气了吗？” 陈启明是带着笑的，但简瑶就是莫名感觉他生气了。 陈启明的笑容放大，半响后噗嗤一声朗笑了出来，一边揩去眼尾笑出的眼泪，一边对简瑶说：“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简瑶愣愣的：“什么样子？” “低贱，廉价。”陈启明说：“不要脸。” 简瑶握着围巾的手紧了紧，脑袋垂下，低声说：“我也觉得有点。” 人不该这么活着，最起码，不该依附着别人的情绪活着，可是…… 简瑶眼圈湿润了。 不是没好过啊，明明好过的，好到俩人都同房了，好到简瑶感觉再进一步，俩人应该就会复合了。 没那点快要复合的感觉，简瑶不会这么这么没底线的发短信纠缠不放…… 但是有机会的，之前就差了一点点来着，是不是她再努力一点点，那么那点缺失的机会就会回来。 简瑶浅浅的深呼吸了会，重新抬头问陈启明：“是我那天表现太差了吗？” 陈启明态度大变的前一天什么都好好的，唯独同房不好，后来就变了。 简瑶说：“我可以改的。陈启明，你告诉我哪点你不满意，我改好不好？” “我真的受够了你这幅样子。”陈启明唇角的笑消失了，手抬起，把简瑶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眼泪擦干净，轻声说：“还有十八天。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是现在散，还是十八天后一拍两散。” 第507章 十一天后散 简瑶愣在原地。 陈启明问是十八天后一拍两散，还是现在一拍两散。 这话其实算是拒绝了。 不，就是拒绝。 在直白的说，不管你怎么追，三个月到，咱俩都要一拍两散。 他在说，简瑶，你真的追不上我。 简瑶垂了头，低低的说：“十八天后一拍两散。” 陈启明轻笑一声：“觉得十八天能追上我？” 简瑶扣了扣指甲，点头：“是。” 陈启明没说话。 简瑶浅浅呼吸一会，抬头看着他，笑笑说：“我能追上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简瑶好像看见陈启明的眼圈红透了。 可没给简瑶再看两眼的机会，陈启明转身就走，步子大到简瑶想追都迈不动脚。 简瑶回家了，盘腿坐沙发上摆弄围巾。 到底没给陈启明围上，简瑶按照两米和七十的尺寸，手垫着热腾腾的暖水袋把围巾给收尾了。 围巾织好了。 简瑶拍了张照，阔别五天给陈启明发短信——送给你的围巾织好了。 陈启明到简瑶上网确定了男士通用帽子的尺寸都没回。 午夜。 简瑶在台灯下聚精会神，娴熟的织细到看着像要断的毛线。 手机叮的下响了。 没指望是陈启明给回复。 这二十多天，简瑶拢共给陈启明发了两百多条短信，陈启明一次都没回过。 乍一看见，稀疏平常的收回眼。 接着慢半拍的停了手里的动作，把五指从密密麻麻一不小心就会缠成一团的线中抽离开。 第637章 搂着暖水袋，抱着手机再看一遍。 陈启明发——来接我。 简瑶腾地下站起身，用最快速度换衣服，匆匆的下楼，开车朝着陈启明发的地方去找。 本以为是应酬。 到地方才发现不是。 简瑶站在门口，茫然的眨眨眼。 有那么一秒想退出去看看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但陈启明在，怎么会错？ 只是和简瑶想的不一样。 陈启明不是应酬，是在玩乐。 衬衫扣子开了两颗，一手搂着一个，还有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正弯腰给他喂酒。 桌面上空的酒杯不少，说明也喝了不少时间。 意思是，陈启明一个人，和屋里三个女人在一起了很久。 简瑶低头朝前走了几步，喃喃：“我来接你了。” 给陈启明喂酒的女人直起身，好奇的打量了眼简瑶，问陈启明：“这位是谁啊。” 陈启明搂着两个女人，轻轻笑了笑，随意道：“我的追求者。” 陈启明看向简瑶说：“低贱不值钱的追求者。” 简瑶扣了扣指甲，抬头对陈启明笑笑：“我们走吧。” “可我现在不想走。”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说：“你还要接着追我吗？” “要的。”简瑶不看他了，看地，轻声说：“要的。” 简瑶被赶出去了，让在车里等着，陈启明说她在这影响他的兴致。 简瑶在车里开始抽烟。 这烟上次在陈启明家外抽了一根，简瑶从第二根开始抽，抽到空包后，陈启明出来了。 简瑶在烟烧到手指的时候丢掉，开车里的空气净化器，下车走近陈启明：“走吧。” 陈启明上车了。 车厢因为开着空调，是封闭的，简瑶在前座都能清楚的闻到陈启明身上浓重的烟酒和香水味。 简瑶问他：“你身上的味道很重，要不要去我那里洗个……” “闭嘴。”陈启明扯过一个抱枕，脸埋进去，声音低低的：“别说话，我现在听见你声音就恶心。” 简瑶哦了一声，把陈启明送到距离陈家的两个路口。 在他下车后跟上，一路看他摇摇晃晃的走近陈家，然后二楼灯开灯灭，转身回去。 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小插曲，过去了就算了。 简瑶却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从那天后，简瑶每天傍晚都会收到陈启明的短信。 让她接他。 每次都是去会馆，每次陈启明都是在喝酒，同样的，每次身边的女人都不一样，那些女人穿的很暴露，行为很大胆，简瑶有次甚至看到有一个在抚摸陈启明的喉结。 陈启明对她的介绍词从没变过。 眉眼剔着，眼神带着轻贱的说她是低贱不值钱的追求者。 然后不管喝多少，从不让简瑶碰他，哪怕只是搭个肩膀，都嫌恶的甩开，再用湿纸巾擦擦手。 看见简瑶放在副驾座正在织的帽子，也只是瞥一眼，关于简瑶要量他头围的说法，从来不应。 简瑶连着五天等陈启明，接陈启明，送陈启明回家，看着他上楼，灯开灯灭。 接陈启明的第六天。 简瑶下车去一楼试自己快要完工的帽子。 很大，直接把简瑶的脸都盖住了。 简瑶比划了下，觉得差不多，转身想去车里等的时候，迎面碰见了陆氏金融的几个管理层。 简瑶没想和他们多说，但因为和陆少卿的关系，这些人围着不放，简瑶客气的笑，附和。 其中一个朗笑出声：“谈男朋友了吗？” 不等简瑶回答，他打了个酒嗝说：“我侄子从国外回来了，安排你们见见。” 这位明显喝多了，说话嗓门又大又含糊，而且靠的简瑶很近。 简瑶被酒味熏的难受，附和的应下，敷衍的约了个相亲时间后把人送走。 转身想走的时候，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一楼角落的陈启明。 陈启明靠着角落的墙壁，嘴里叼着根烟，眼神被腾起的烟雾遮挡，让人看不真切。 简瑶抿抿唇走近：“你怎么出来了？” “为什么我不能出来？这会馆是你家开的？”陈启明声音平淡又无所谓，轻笑一声说：“怎么着，被我撞见你一边口口声声的追我，一边和别人定相亲时间，觉得丢人了？” “不是。”简瑶解释：“不是这样的，那个杨总是陆氏金融的股东，喝多了酒很缠人，我是想……” “不用和我解释，我也不在乎。”陈启明把烟丢在地面上碾了碾，淡道：“你想和谁相亲就和谁相亲，脚踏五条船我都管不着，我只问你一句。” 简瑶到底是被这句话伤到了，握紧手里的帽子，低声问：“什么？” “现在散还是十一天后散。” 简瑶恍惚了。 只剩下十一天了吗？ 简瑶说：“十一天后散。” 第508章 你是我的 陈启明低低的笑了两声，轻声说：“还觉得能追上我啊。” 简瑶沉默了很久，说是，能追上。 陈启明转身去了包厢。 这晚简瑶等到凌晨两点都没等到陈启明。 下车进去，场面萎靡又混乱。 几个女人醉倒在一起，陈启明在角落里，和个女的挨着一起，睡着了。 第638章 简瑶看了好大会，走近把那人分开，想把陈启明架起来。 可陈启明掀眼皮看了她一眼，直接把她推开了，重新倒下去，蜷缩一团。 简瑶又站了起来，找两个男的服务员把陈启明架起来。 这次陈启明没反抗。 简瑶开车带他回去的路上拐了个弯，去了自己家。 让物业把陈启明架上去后，给他擦脸，衣服脱掉，蹲在地上看他。 冷不丁的，陈启明睁开通红的眼睛盯着她说：“我真的很讨厌你。” 简瑶定定的看了他许久：“为什么？” 简瑶不明白：“之前我们俩不是就差一点点就复合了吗？就差了一点点。” 陈启明似梦非醒，很温柔的带着笑说：“谁跟你差一点点，我在耍你玩呢……王八蛋。” 陈启明翻身背对她，呼吸变的均匀。 简瑶呆呆的看了他好大会，喃喃：“原来真的是在耍我啊。” 简瑶之前就觉得像是在耍她，没想到是真的。 话是这么说，最后手还是伸出去贴住他的后背。 恍然了一瞬，从前觉得暖的要死来着，是什么时候开始，陈启明的体温变得好像也没那么暖了。 不对，还是暖的，只是好像不是简瑶想要的暖了。 简瑶晚上给陈启明的手量了尺寸，记下后趴着睡着了。 隔天早上起来，陈启明不见了，简瑶把剩下手套的毛线团好，回去销假上班。 但组长看见她却似乎很讶异。 简瑶进办公室才知道原因，不管是门口的位子，还是之前墙边的位子都坐了新人，这里没她的位子了。 简瑶懵懂，“我这是被开除了吗？” “不是。”组长支吾道：“其实你的档案压根就没归档，换句话来说，你一直不是陈氏的人。” 简瑶长长的哦了一声，站在助理办左右看了圈，不知道该去哪。 转身出去没敲门，直接拧开陈启明的办公室门。 组长看见她讶异，陈启明却似乎更讶异，挂断手里的电话，直接皱眉，“谁让你来的。” 简瑶想说我在这工作了这么久，我是陈氏的人了，你要给我办入职，还有，时间没到，你不能赶我走。 没说出口，直接被陈启明一把拽了过去，被藏在了办公桌下面。 接着办公室门开门关，响起了陈贺的声音。 简瑶在下面蜷缩成一团，听陈贺和陈启明聊天。 陈贺来看陈启明，是因为陈启明这段时间总是喝酒，加上昨晚没回去。 陈启明对简瑶凶和冷漠，但对陈贺却不是，温温柔柔的，像是哄个易碎的孩子。 陈贺说：“家里阿姨的女儿，现在单着。” 陈启明沉默了好大会：“你是想抱孙子吗？” 陈贺没说话。 陈启明说：“如果想的话，我想办法。” “不是孩子，是爸心疼你一个人。”陈贺说：“从前我想让你找一个疼你的，会护着你的，别像简瑶那样的。后来经过了一珍，我想算了吧，咱们就娶一个老实的本分的，在你喝多了回家能给你递上一杯热茶，孩子的事，我早就看开了，只要我临死前，能看到你不是一个人，有个和简瑶不一样的老实本分善良的姑娘在身边陪着就行，启明，爸过了三十多年一个人的日子，一人的日子不好过。” 陈启明很久后才说了一句：“好。” 陈贺走了。 简瑶抱着膝盖侧目，看见蹲下弯腰看过来的陈启明。 简瑶想说的很多。 你不能赶我走，还没到时间，我要在这里接着上班，这会却莫名的说不出来了。 在陈启明说出你走吧的时候，从办公桌下面爬出来要出去。 陈启明说：“咱俩从今天开始算了吧。” “算了的意思是一拍两散吗？”简瑶背对陈启明轻声问。 “恩，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就此一别两宽，别再见了。” 简瑶手掌缓慢的握成拳，回身看向陈启明，眼神执拗又病态：“不要，还有十天，还有十天！” 简瑶尖叫出声：“我不信我追不上你，我不信，不信！就是不信！” 陈启明微怔。 简瑶胸膛急速起伏，狠狠抹掉不知道何时涌出的眼泪，“你和唐一珍的婚姻什么都没有，认真算算的话，你相当于只空窗了一年，你从前那么爱我，那么那么的爱我，不该的，也不会说不爱就不爱了，陈启明，我一定能追上你。” 简瑶眼圈赤红着从齿缝中挤出话：“我能，我可以，我一定能追得上你！不到最后一天，我不要一拍两散，不要不要不要，说什么都不要。” 陈启明平静的脸冷凝下来，“在你心里，我从前有多爱你？” “很爱啊。”简瑶其实不想说的，但从陈贺的那些话里，简瑶感觉看不到希望了。 简瑶想摆平陈贺，最大的砝码是孩子。 可陈贺说他现在对孩子没执念了，只想让陈启明找个老实本分的和她不一样的在一起。 所以要说，不是说给陈启明听，是说给她自己听，让她不至于在还有十天的今天冻成一块僵硬的腊肉。 不让好不容易从唐一珍那找到的希望，碎成一地怎么都捡不起来的渣滓。 简瑶快步朝前，蓦地拉住陈启明的衣襟，眼底烧起一簇火，“你从前很爱我，很爱很爱我，爱我爱到像是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起的狗，只要我对你勾勾手指，你愿意什么都不要的朝我跑，哪怕是我打骂不休，你照样如此，甚至会对我摇尾巴，陈启明！” 第639章 “你很爱我，爱到低贱卑微的甚至没了你自己，你不可能不过一年就不爱我了，我能追上你，我绝对能追到你，陈启明！”简瑶从齿缝中吐出字：“你是我的！就算是变成鬼也是我的！只要我愿意要，你就只会是我的！” 陈启明眼尾滑落一行泪，“我不是。” 第509章 回家吧 陈启明说：“我早就不是你的了，我是我自己的，我不再是那条随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再也不是，我也不会让自己是。” 简瑶嘴巴开合了会，想解释。 陈启明把她推开了，“知道我前段时间为什么疯狂花你的钱吗？” “因为我在耍你，我在拿你当个傻子！知道我为什么狠狠的作践你一次转头就走吗？因为我恶心，我装不下去了，简瑶，我很讨厌你，很恨你，很厌恶你。” 简瑶愣愣的。 随着陈启明朝前走的一步，和眼底铺天盖地的恼怒和怨恨，木木的朝后退。 陈启明紧追不舍：“我要把你从前对我的糟践都还回来，可还了段时间，我觉得没意思，因为每日耍你玩，耍的我恶心，还不如就这么一拍两散！这样老子也不至于每晚不停的洗澡，恨不得把你这个肮脏女人碰过的地方刮下来！简瑶，我真的很厌恶很厌恶你。” “我不可能让你追上我，因为我早就不爱你了，早就不是从前那条随便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我不爱你，很久之前就已经不爱你了！更不可能被你给追上，我不走回头路，你听懂了吗？！” 简瑶被逼退到墙角。 陈启明居高临下，“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把你踩到尘埃里！” 简瑶久久没说话，只是木愣的看着他。 陈启明别开眼，回办公桌打电话给安保：“上来人，把简瑶轰出去。” 简瑶被当着整个陈氏的面轰了出去。 站在楼下看了好大会，坐回车里，脑袋磕上方向盘很久。 简瑶坐正，把包里的毛线拿出来，按着昨晚画出来的手掌模子开始织手套。 简瑶从早上在车里待到晚上，看到陈启明出来后，把包背起来，下车追上去。 陈启明隔着很远看了她一眼，抬脚上车。 简瑶调转回头上车跟着。 跟着陈启明去了陈家，在角落停下，开车灯一边织手套，一边守着陈启明。 陈启明的房间灯开灯灭。 简瑶在车里睡着了。 隔天开车跟陈启明去陈氏。 简瑶上不去，门卡被消了磁，没闹，出去吃了饭，回车里接着等。 等到傍晚，开车跟着他回家，然后继续前一天的生活。 跟到第三天的时候，陈启明的车拐了个弯，去了会所。 简瑶在外面一边织手套一边守着。 守到凌晨两点的时候，陈启明出来。 简瑶挂档欲踩油门的脚微顿，木愣的看着陈启明身后跟着的女人。 女人朝前走了几步，揽着陈启明的胳膊。 陈启明搭上了她的肩膀，俩人的姿势亲密无间。 代驾来到，俩人上去。 简瑶开车跟上，眼睁睁的看着陈启明带她去了酒店。 简瑶在楼下守了一夜，在天明那个女人下来后追上去，从钱包里取出一千块钱塞给她，轻声问：“你和陈启明做什么了吗？” “废话，老娘就是出台的。” 女人挣开简瑶想走，简瑶拉住她：“他是温柔的，还是很凶的，像对待牲口一样。” “想知道，不如直接来问我。” 简瑶回头，看见出来的陈启明。 衣服还是昨晚那套，昨晚昏暗中看不清楚，现在看的很清楚，衬衫上全是吻痕，脖颈隐约可见抓痕。 简瑶握着女人的手松开了，听见陈启明和她擦肩而过时说：“简瑶，我只对一个人像对待牲口，那就是你。” 陈启明走了。 简瑶原地站了好大会，开车去陈氏。 把车开到陈启明的车旁边，在傍晚的时候隔着车窗和陈启明对视。 简瑶知道陈启明烦她，现在的目光就是最好的证明。 简瑶甚至从他眼神里看到了满的像是要杀了她的暴躁。 简瑶缓慢的垂了头，不看，在陈启明车离开后，跟上。 陈启明起初是回了家，天色稍微暗下来后，驱车离开。 简瑶跟着，在之前和陈启明一起去的商场停车。 商场门口蹦出一个女人，挽住陈启明的胳膊。 简瑶目不转睛的看着，看到女人走近的时候瑟缩了下想躲，但人就是冲着她来的，很不客气的敲了窗户。 简瑶抿抿唇把窗户打开。 女人不悦道：“陈总让我问你，要不要下来一起逛。” 简瑶点了头。 陈启明说是一起逛，其实不是。 简瑶只是个提包兼付款的。 在刷了不知道第几个包的时候，简瑶的卡没钱了。 导购说：“要不你再换张卡？” 简瑶借的五百万，还了三十几万的利息，加上之前和陈启明在一起造的，还有给那个女人买的衣服和包包，光了。 简瑶侧目看向门口搂着的俩人，抿抿唇打电话给刑三，又借了五百万。 刷了卡出去，沉默的跟着，跟着跟着。 跟着俩人逛街，跟着俩人看电影，然后送她们去酒店。 第640章 简瑶没跟了，把袋子递上去想去车里。 被喊住。 “陈总说他没带钱，让你给刷个酒店房钱。” 简瑶脚步微顿，侧目看向陈启明。 陈启明在低头摆弄手机，没和她对视。 简瑶扣了扣指甲，走过去把卡刷了，房卡也递过去。 可陈启明依旧一眼也没看她，唰的下抽出房卡，大踏步直接走了。 简瑶到人消失在电梯里，转身坐进车里发呆。 慢吞吞的，把副驾驶座上，快要完工的第一只手套套在了手上。 真的很暖。 简瑶给陈启明织的袜子，刚织好第一只的时候套在脚上试过。 很暖，像是要出汗。 那个只是一层，手套简瑶用了三层毛线，按说该更暖才是。 简瑶的手套上去却没什么知觉，还是冰冰凉凉的。 简瑶嘟囔：“这是因为他还没戴，他戴上捂捂就暖和了。” 简瑶把手套取下来，织完开始最后一只。 简瑶的工作黄了又像是没黄，从陈氏变成外扩。 白天在陈氏守着陈启明，晚上陪陈启明不停换的女人去商场，去看电影，去看歌剧，去吃饭，然后送她们去酒店开房间。 这晚简瑶付完房钱想回去，被陈启明叫住。 “你去给我买t。” 简瑶脚步顿住，背对陈启明没说话。 陈启明声音沙哑：“不想去就回家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第510章 狼狈 简瑶扣了扣指甲，把上面的血藏在口袋里，低声说：“房间里有，你用那个就好。” “尺寸不合适。”陈启明说：“不买就走吧，别再出现了。” 简瑶直接走了。 在车前站了好大会，去超市买了一盒塞进口袋，循着酒店房间找过去敲门。 开门的是陈启明，头发湿漉漉的，穿着浴袍居高临下。 简瑶抿抿唇，把t递过去。 良久后，陈启明接了，嘭的一声甩了门。 简瑶看了门板好大会，下楼回车里坐着，兜兜转转的，目光落到了后面的座位。 这是晚上吃过饭后，那女的闹着要吃的西点蛋糕，陈启明挑的，爱心形状的，简瑶付的钱。 但简瑶觉得这也算是陈启明买的。 简瑶盯了好大会被那女人吃了一口遗忘的蛋糕，伸出了手。 小心翼翼的打开，揩了口边角浓郁的奶油。 按说该很甜的，简瑶之前在病房偷吃过一次，甜的要命。 同是陈启明的，这块小蛋糕三百多，应该更甜，可这个，是苦的。 简瑶吃了两口，开车门哇的一声吐了，连同囫囵吃的饭一起吐了。 简瑶把眼角的泪花抹干净，把蛋糕扔了，感觉是因为不是那家蛋糕店卖的，所以才会这么苦。 简瑶埋头接着织手套，手机进来沈眠的电话。 “你家里怎么没人啊。” 简瑶抿抿唇：“我和陈启明在外面约会呢。” “发生关系了吗？” 沈眠三不五时的就会打来电话问她的近况，简瑶小声说：“发生了，他很温柔很温柔。” “其实你不用告诉我这么细节，只需要告诉我你啥时候需要我帮忙去找陈叔说和就行，对了，你俩复婚还办婚礼吗？” 简瑶想了想，“办，要幻影做头车，十六辆，沿着南城晃三圈，还要交换戒指，我和陈启明认识这么多年，没和他一起戴过戒指，我想要情侣款。” “给你找个设计师定做怎么样。” “好啊。” “你喜欢什么样的？” 简瑶说：“我想要素环，能刻上我们俩的名字。” 沈眠：“你怎么这么土啊。” “不土，很浪漫。” 沈眠说：“你还想要什么？” “我还想和陈启明去国外公证，就是爱尔兰那种，结了婚就不能离，离了是犯法。” “那你得移民。” “那还是算了。” 简瑶和沈眠聊了会家常，挂断电话后唇角的笑消失了，良久后打开手机翻开备忘录。 只剩下两天了。 简瑶把手机放下，拎起副驾驶座的手套收尾。 在午夜收尾结束后，满足的笑了。 隔天简瑶没守陈启明了，回家把织好的围巾帽子手套和帽子带上去商场。 精挑细选了一个漂亮的礼品盒，把礼物一件件的放进去。 想走的时候顿足，从化妆镜里看到了现在的自己。 眼窝淤青，脸色苍白无血色，有点丑。 简瑶皱眉盯了好大会。 回家洗澡换衣服化妆，收拾妥帖出来的时候，天色变暗了。 简瑶想赶紧去找陈启明，绕了条路走，不知不觉的走到之前给陈启明买糖果的那家店。 简瑶下车站定在橱窗前，指窗口里的蓝莓爆珠：“这个能卖给我一颗吗？” 简瑶觉得太多的话，让陈启明转赠给自己不现实。 一颗的话，看在她很辛苦的把送给他的礼物织好，陈启明应该会同意的吧。 简瑶把糖果放进口袋里，哼着小曲去找陈启明。 陈启明已经下班了。 简瑶懵了几秒给他打电话。 电话还是拉黑的。 简瑶去陈启明这段时间经常去的会馆、电影院、歌剧院、饭店、最后找去了酒店，都没找到陈启明的影子。 第641章 简瑶在夜半时分开车去陈家。 仰头看了眼，二楼的房间是开着灯的，陈启明今晚没出去玩，回家了。 简瑶盯了门铃好几秒，抱着礼物盒子的手腾出一只，按门铃。 来开门的不是陈贺，也不是保姆阿姨，是陈启明。 简瑶展颜一笑：“陈启明。” 陈启明看见她愣了下，脑袋垂下，看到她手里抱着的盒子。 简瑶说：“手套围巾帽子和袜子，我都织好了。” 陈启明只是看了眼，接着抬头看简瑶，眼底像是晕了一层快要炸开的怒火：“就剩两天了，你还要接着没完没了吗？” 简瑶唇角的笑淡了点，接着重新灿烂起来，手抬的高高的，“我给你织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试试看合不合适。” 陈启明目不转睛的看了简瑶一眼，怒火消散，轻轻笑了声，拉开木栅门：“进来。” 简瑶愣了下，“叔叔……老陈总不在家吗？” “我爸出国旅游了，保姆阿姨放假回老家。”陈启明挑高眉：“怎么，没人你还不乐意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简瑶抱着礼物盒子进去了。 陈启明在前，简瑶在后。 距离大厅还有几步的时候简瑶顿了足。 陈启明跟着停步，背对简瑶，声音低沉，“想回去现在就走。” 简瑶紧了紧手，抬脚进去，果然，客厅的电视放着打仗的频道。 简瑶呼吸微微急促，在桌边距离电视很远的地方坐下。 陈启明坐去了沙发，竖起手机开始摆弄。 简瑶小声问：“你不来看看礼物吗？” 陈启明没答，而是直接抬高遥控器，电视上火炮连天的声音突兀就大了，这是在拒绝听简瑶说话。 简瑶没敢看电视，但却很清楚的听见电视里轰隆隆的声响，紧接着是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简瑶脸上的血色褪尽，目光来回转了一圈，把放到餐桌上的盒子抱下来捂在怀里，却无济于事。 最后看向陈启明：“你能把电视关了吗？” 陈启明没听见，简瑶抱着盒子走近：“你能把电视关了吗？”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电视闪着光。 这会简瑶身后的光影行行绰绰的越过她投射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像是把她整个人给包围了。 简瑶头晕目眩，不等陈启明发问，伸手想去夺遥控器。 简瑶只是想夺遥控器，落在陈启明眼里就变了味道。 陈启明把她推开了。 简瑶措不及防的摔倒在地，连同手里紧紧抱着的礼物盒一起。 围巾手套帽子和袜子，被简瑶精心摆放好的礼物，散落一团，狼狈不堪。 第511章 疯了 简瑶爬起来把礼物重新摆好，盖子盖上，抬起接着给陈启明。 简瑶记得陈启明之前说过，送礼物要有仪式感。 这是她送给陈启明的，不小心碰掉了没关系，再打开一次就好了。 简瑶有点后悔没绑个丝带。 这样不会被碰掉，而且似乎更有仪式感一点，收到礼物也会多点惊喜。 但陈启明没打开更没理会，准确来说是一眼都没看，直接开门出去了。 简瑶浅浅的呼吸了会，把盒子重新抱到怀里，背对着电视挪过去。手摸索着按钮想把电视关上。 没等摸索到。 陈启明带着一个女人从门口进来。 简瑶木愣住。 眼睁睁的看着陈启明走近，随后把她手里的盒子拿走，丢给后面跟着的女人，“送你了。” 围巾和帽子手套还有袜子很轻软，但盒子还是有点重量的。 女人没接到，盒子里的东西再次散落一地。 她用一根手指勾起地面黑乎乎的围巾，“这什么玩意啊，围巾？这个天气你送我围巾？还是黑色的？” 说着上下翻弄：“商标呢，什么牌子啊，多少钱？” 陈启明说：“没牌子，小东西，不值钱。” “不值钱你送我干嘛。”女人把围巾丢到一边，朝前一步，没换拖鞋的高跟鞋踩上了简瑶织的帽子。 女人偎进陈启明怀里，打量了眼呆站着的简瑶，笑的又浪又甜：“晚上我们三个啊。” “可以。”陈启明说：“你带她去洗澡。” 简瑶的手臂被拉住了。 “走走走，咱们一块去洗澡，洗完加把劲，我那群小姐妹说了，陈总贼大方。” 简瑶被带着朝浴室走了几步，顿了足，抬头看陈启明，过了会看向散落四处的礼物。 半响后再看陈启明。 把手挣脱开，弯腰把礼物捡起来叠放整齐放进盒子里，盖上推到陈启明面前，然后打开。 陈启明不开，简瑶打开，感觉惊喜度应该没区别。 简瑶笑了笑，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买的唯一一颗糖果，在掌心握了握，递过去小声说：“我这些天除了守着你陪着你，就在织送给你的礼物，陈启明，我织好了，有点辛苦，你可不可以和我交换这颗糖。” 陈启明倚靠在沙发上看着她没说话。 简瑶其实有点迷糊了。 因为陈家的电视很好，音响都是四方立体环绕。 炮火连天的声，像是在简瑶的耳边炸响。 简瑶有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还在境外。 第642章 寒风呼啸不断，像是要钻进人的肺腑，视线所及到处都是断肢和血液，密密麻麻到简瑶眼中的世界几乎都要变成红色的。 唯独陈启明，和掌心的糖，他们不是红色的。 简瑶在陈启明腿边蹲下，手里的糖高抬起，很甜的笑笑：“你和我说，这颗糖是我买的，我送给你，如果不想说谎，可以说这个给你。” 简瑶手朝前递：“我织那个真的有点辛苦，你和我换换吧，好不好？” 陈启明沉默了很久。 把糖果从简瑶掌心拿走，半响后在简瑶期待的眼神中拎起来丢给了旁边的女人。 女人还是没接住，哒哒两声，糖果掉地。 简瑶保持着手高抬的姿势，看着陈启明喃喃：“你也是红色的了。” 简瑶起身对陈启明说：“再见。” 简瑶走了，开车到半路，停车跑回家，拱进被子里，反复念叨：“眠眠，落落，陆晟。” 念叨了无数遍，拼命忍，死命忍，忍到指尖被抓挠到血淋淋一片，却依旧冰冷僵硬到毫无知觉后没忍住，裹着被子在黑夜里踉跄的奔向医院。 距离一步之遥时，轰然倒地。 …… 沈眠到医院时接近天明。 低头看看熟睡中的简瑶，看看她包扎的像是木乃伊的十根手指，再抬头看谭岳洋：“你说她怎么了？” “简瑶凌晨两点被发现昏倒在门口，医院的人知道我们俩在一起过，通知了我，我安排她做了全身检查，除了贫血和低血糖外没什么异样，但她中间醒了一次，状态很不对……” 沈眠打断：“你说重点。” …… 陈启明这个觉睡的并不踏实。 隐隐约约的，总是听见门铃声。几乎不停歇，像是叫魂。 扯起被子蒙住脸当没听见。 轰隆一声巨响后不能当听不见了。 起身下楼，在楼梯口懵住。 他家的大门是木栅门，不说多结实，但用来做大门，三级台风还是挡得住的。 现下，家门口挤进来一辆车，木栅门被撞飞了。 车门打开，驾驶座下来的是沈眠。 在陈启明措不及防的时候，沈眠大步走近，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陈启明怔住，不等反应，哗啦一声响。 脑袋被狠砸了下，摇摇晃晃的跌坐在地，触手边，全是花瓶的碎玻璃渣子。 仰头时。 沈眠手里拎着一个脸盆大小的烟灰缸，眉眼压成了一条阴郁的线，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来。 陈启明握住她的手臂，不可思议：“你他妈抽什么疯！” 下一秒，沈眠松手，手里的烟灰缸砸在他脑袋上。 接着陈启明被狠踹了一脚。 沈眠常穿ag，有时候ag的杀伤力并不比高跟鞋差。 陈启明被踹到小腹，脸扭曲了一瞬，伴随着脑袋上的血落在脸边，彻底火了：“你他妈这是在搞什么！别以为你是陆少卿的媳妇，老子就能随便你打！” 陈启明说完怔住了。 沈眠拎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眼底烧起的一团火，明明白白的在说，她不是想打他，她是想杀了他。 电光火石间，陈启明喃喃出声：“简瑶怎么了？”他和沈眠的交集，最深的就是简瑶，让沈眠想要杀了他，也只能是因为简瑶。 沈眠手高抬，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话：“给你烧纸的时候，我告诉你。” 水果刀落下的瞬间，被陆少卿给扯走了。 沈眠怔愣几秒，回头看到陆少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抓着陆少卿的衣服，挤进他怀里，哭声从悲戚慢慢放大，近乎肝肠寸断。 陆少卿伸长手，把沈眠的脑袋按在肩膀，轻轻拍了拍，和地上坐着的陈启明对视。 陈启明沉默了很久，仰头哑声道：“简瑶……怎么了？” 陆少卿言简意赅：“疯了。” 第512章 胡说八道 谭岳洋最开始对沈眠说的是，简瑶有可能失智了。 后来把简瑶叫醒，经过三个心理医生和四个精神科专家联合会诊后，得出的结果是，确定失智。 手指血肉模糊，有自残倾向。 八月的尾署中，裹着被子依旧畏寒到瑟瑟发抖。 捂着耳朵，喃喃自语，瞳孔涣散，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蜷缩成一团，不让人靠近。 幻想幻觉，视线都是红色，畏寒畏人畏光，说好听点是失智，说难听点就是疯了。 沈眠之所以来找陈启明，是因为打开了简瑶的手机。 在她的记忆里，简瑶昨天还好好的，笑眯眯的很小声很甜蜜的说和陈启明复婚要办婚礼，要婚车，要婚戒，要去爱尔兰公证。 不过一天，简瑶疯了。 沈眠接受不了这件事，从手机里，简瑶单独给陈启明发的无数条短信里，找到了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就是陈启明。 陈启明站在玻璃房外，木愣的看角落里裹在被子里，依旧在哆嗦，并且哆嗦幅度很大的一团，轻声说：“胡说八道。” 陆少卿手插兜，淡淡的：“什么胡说八道？” “她变成这样，罪魁祸首怎么可能是我？她对沈眠说要和我办婚礼，坐婚车，要婚戒，去爱尔兰公证，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她……”陈启明喉咙滚动，轻声说：“她压根就不爱我，三年前不爱我，三年后爱我爱的也廉价。怎么会因为我，疯了呢？” 第643章 陈启明喃喃：“胡说八道。” 陆少卿思索了几秒：“她有创伤后应急综合征。” “可是已经好了啊。”陈启明盯着角落里被被子埋的只能看见一团漆黑发顶的简瑶说：“我见她和落落一起去医院看创伤后应激障碍了，她说好了，后来我找了那个心理医生，问他的病人创伤后应激障碍好了吗？他说无大碍，医生的话你知道的，向来不说的太满，他说无大碍，就是相当于好了。” 陈启明说：“所以，是好了的。” “去那看病的不是她，是落落。” 陈启明怔住。 陆少卿淡道：“当初我们一家出海，被刑南艺给逼的走散了，落落被涨潮送去了境外，和阿森一起流浪了五十天，去医院看病无大碍的是落落，简瑶的病在到境外第二个月第一次出安全区就得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治，也治不了了。” 陈启明沉默了。 陆少卿接着说：“简瑶从前看着是在乎钱权利益，不择手段，冷心冷清，但细究究，她从不是冷心冷情，否则，四年前她大可以利用刑南艺一条路走到黑，而不是因为你，把自己弄的一无所有、负债累累、狼狈不堪。” “简瑶看着文文静静，其实骨子里很硬，对自己在乎的东西，会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在乎到宁愿受尽磋磨都不愿放手，四年前，就因为我随口一句不要利用沈眠，她闷声不响的在境外待了三年，不是安全区，是炮火连天的战争地区，锱铢必较，拿她的命换钱，就为了早点把五百亿还清，向我证明她没有利用沈眠。她这人为了自己在乎的东西，会疯狂的精神内耗。沈眠的友情，她从未宣之于口说想要，可你，是她和沈眠认识这么多年，唯一正儿八经哀求来的，她和沈眠说，她真的很喜欢你，很想要你，求沈眠帮帮她，我把她送进了陈氏，你的身边，她对你想要的程度远超过了沈眠。” 陆少卿侧目看向像是傻了的陈启明，低低的叹了口气：“我明明告诉过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静静等待，为什么你们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启明懵然：“什么螳螂捕蝉？” “四年前你进陆氏娱乐，简瑶不止一次的暗中出手护你，那些已经证明了她对你还是有点情的，刑南艺算计她，就注定了他们没有结果，简瑶那种骨子里很硬的人，只要对你还有点情，或早或晚，这点情都会生根发芽，你需要做的就是安静的等，等到简瑶把刑南艺赶出去。可为什么你们俩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陆少卿皱眉：“你从前口口声声说爱，但你真的爱过她吗？” 陆少卿想说，如果真的爱过，为什么不了解她？ 一丁点的丫头片子，虽骨子里是凉薄的，但对自己在乎的东西却是飞蛾扑火，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好看明白到像是一汪清水。让我从嫌麻烦都生出了恻隐之心，懒得苛责一句，你他妈是瞎子吗？ 好生生的人让你被逼疯了，还连累了我老婆哭的像是要碎了。 但却没说出口。 陈启明跟他来的匆忙。 身上还穿着皱巴巴的睡衣，脑袋上被沈眠砸出的血口子也没处理，任由黏了半张脸。 现在按在玻璃上的手背间，除了脑袋上的血，隐隐的，还能看见碎玻璃渣子。 陆少卿想了想，换了一句：“别怪沈眠对你动手，实在是她真的费了很大的心力才把简瑶从死亡的边缘给拉回来。” 陈启明喃喃：“死亡的边缘？” “我和沈眠从境外回来的时候，你和唐一珍已经结婚一个礼拜了，我们不知道简瑶在这中间经历了什么，只知道简瑶把刑南艺从楼上推下去，不对，按照沈眠的说法，在她让刑南艺出手对付简家的时候，应该就已经不想活了。” 陆少卿开始说起沈眠是怎么把简瑶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的。 让简瑶陪着落落看病，让她许诺一定会陪着落落确定她无碍。 不告诉简瑶陈家的态度，让她抱着陈启明和唐一珍婚姻可能有隐情的幻想，一点点的往后拖延她的时间。 给简瑶介绍男朋友，奢望她能找到点慰藉。 在简瑶去找陈启明失联后，带着两个孩子疯狂的找简瑶，然后去接她，带着孩子是想告诉她，这世上在乎她的人，还有，她的家也还在。 无声的告诉她，活下来，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活下来。 陆少卿说：“如果没有沈眠拼命的拽着她，简瑶已经死了。后来和谭岳洋在一起，也是因为她知道沈眠在担心她，想让她和谭岳洋在一起。所以，没了你的她，就这么和谭岳洋在一起了。” 第513章 世界的风口 “陈启明。”陆少卿说：“简瑶对沈眠多在乎，就有多在乎你，不，应该更重一点，毕竟她活下来，却不等同于想活，她真正想活，是求了沈眠去你身边，因为她心里有你，想和你在一起。” 陆少卿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 虽然他认为都是有眼睛就能看见的东西，实在没必要让他多费口舌，有这时间，不如去看看好不容易睡着的沈眠。 但还是要说，刚才看见陈启明有点不忍，但只是一点。 现实是简瑶疯起来时间不知长短，照顾病人的漫漫时光，难不成还要沈眠来陪？ 陆少卿对简瑶是报了恻隐之心。 但和让沈眠正常吃饭，正常睡觉来说，那点恻隐之心，啥也不是。 第644章 陆少卿思索片刻，废话略去，丢出一句炸弹：“她本可以活，但你却把她生生的逼到了死路上。” 陆少卿说：“她是因为你，才变成了一个疯子。” 从前的陈启明，不，哪怕是二十分钟前的陈启明在听见陆少卿指控他的话，都会把这里砸的稀巴烂，才能表达他的愤怒和对这些话的质疑。 毕竟太假了。 他不信。 他不信简瑶是爱他的。不是浅薄到低贱不值钱的爱，是很爱。 更不信，他亲手把爱他的简瑶活生生的给逼疯了。 但不能不信，因为陆少卿不屑为了沈眠以外的人说谎。 因为这些话，悄无声息的和从前对上了，严丝合缝，毫无破绽。并且简瑶也好，陆少卿也好，沈眠也罢，都是解释过的，是他……不信，被从前简瑶总也不爱他的阴影覆盖，怎么都不信，更不敢信。 于是陈启明只能呆呆的站着。 任由脑中像是飞雪一般闪过这三个月的所有画面。 简瑶信誓旦旦的一遍遍重复说：“我一定会追上你。” 简瑶的手其实抬的很高，陈启明只要手指抬起就能碰到，但却没，他没碰，反而在狠狠的抽打她的掌心，一下一下又一下。 在三月里打下了数百次，打到她再也没有抬起来的能力。 他明明那么想要简瑶的爱啊，从前做梦都是求简瑶给他一点爱，给他一点，给他一点点。 陈启明看向里面的简瑶，她在八月的天气里，裹着厚厚的棉被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陈启明平白的也感觉到了冷。 他感觉，不会有哪一年的八月会比今日更冷了，他像是站在了世界的风口，被寒风裹挟。 …… 一个礼拜后。 沈眠问谭岳洋：“结果出来了吗？” “还是老样子，吃喝正常，但是幻觉犹在，而且不说话，不让人靠近，不上床睡觉，一直抱着被子在角落里待着。”谭岳洋把报告单递给沈眠：“转院吧，她全身到处都检查了个遍，指标有的不达标，但无大碍，重要的是精神上的问题，陆氏医院针对心理和精神疾病患者的治疗远不如陆氏心理诊疗医院。” 沈眠低头翻阅了半响，没说话，转身和谭岳洋一起出去。 走到专门给简瑶腾出来的可供观察的玻璃房前顿了足。 沈眠这礼拜来了三趟。 次次都看见陈启明在玻璃房外面站着。 一动不动的盯着简瑶，不说话，也不动作，像个木头人。 陆少卿和她说，陈启明和简瑶之间闹成这样是误会，简瑶日后想康复，陈启明可能是关键，不让她赶。 沈眠最开始不赶是想着陆少卿说的话，现在简瑶一点康复的迹象都没有，为什么不赶？ 沈眠眉眼暗沉，抬脚就要过去。 听见谭岳洋低低的叹了口气：“陈启明日日都在这。” 沈眠微怔，她以为这三次碰见都是巧合。 谭岳洋说：“我听这的护士说，简瑶睡着了陈启明会走，只要一醒，陈启明就会回来，简瑶的睡眠时间很短，醒的时间长达十八个小时，十八个小时，陈启明就在外面站着看她，累了就蹲着，再累就坐着。” 沈眠不冷不热道：“他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醒？” “应该是护士站的人可怜他，打电话通知的吧。”谭岳洋说：“这七天，他尝试进去过四次，一靠近，简瑶就抱着头哆嗦，他就出来，蹲在窗户口，眼圈通红的看着她。” 沈眠沉默了好大会：“一直吗？” “恩，一直，除了上厕所，不吃不喝。” 沈眠侧目看向陈启明，陈启明……瘦了很多。 蓬松张扬的发都软了下来，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是社会精英装扮，但细瞧瞧，感觉整个魂都飞走了。 谭岳洋斟酌片刻，和沈眠商量：“转院后让陈启明跟着吧。” 简瑶如果转院，肯定是转去陆氏心理诊疗医院。 那里可不比这里进出自由，想进去，必须有沈眠或者是陆少卿的许可。 陆少卿应该会让陈启明进去，但沈眠可不一定。 陆家看着陆少卿是当家人，但真的相处久了才知道，陆少卿对沈眠根本硬不起来，沈眠认定的事，最后肯定是陆少卿让步。 沈眠说：“不要，我看见他就恶心。” “可如果不跟，陈氏唯一的公子就毁了。” 沈眠愣住：“什么？” “他状态不好。让他去心理诊疗医院看着简瑶，也算是间接的给他看病。” 沈眠沉默了。 再度看了眼陈启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房间角落里被被子几乎埋葬了的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了，没说应，但也没反对。 简瑶转院了。 从密封的玻璃房转到了一间大大的……玻璃房。 但环境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顶楼独套的玻璃房有温馨的墙布，松软的床铺，碎花床品，卧室和洗手间泾渭分明，都很漂亮。还有沙发和一个巨大的阳台，摆满了塑料盆装的绿植，除了这些，阳台上还摆了个懒人沙发，阳光照耀下来，只是看着就觉的暖的出奇，不像医院，像家。 除了这些，还多了个陈启明。 这个房间是陈启明亲手给简瑶布置的。 第645章 八月中旬。 陈启明轻开门，进去的瞬间感觉到寒。 他提过把空调开暖点。 但医生说简瑶的畏寒是心理性，并不是身体机能问题。 开了空调捂着被子，大量出汗下有可能会造成碱性脱水，不止畏寒还畏人的简瑶如果被急救，会更刺激她紧绷的神经。 陈启明一点点的靠近角落里裹着被子的简瑶。 第514章 饭 一步一步又一步，顿足。陈启明丈量了下距离，有点丧，但不多。蹲下轻声细语的喊：“简瑶瑶。” 裹着被子长时间挤在角落里，已经不发抖，只会发呆的简瑶侧了侧身子。 长发散下，嘴巴微微开合，从陈启明的视角看着，感觉乖的出奇。 陈启明轻轻笑了，用气音哄简瑶：“吃饭了。” 医生说想靠近简瑶，需要循序渐进，用每日不可或缺的食物来靠近是最好的。 简瑶转进来八天，陈启明送了四十顿饭。 从早中晚，到上午的药和下午的水果。 但距离却只是从门口一点点试探到现在距离简瑶五步之遥，连续三天都是如此，再近，不行了。 简瑶病了后，陈启明感觉自己敏感了很多。 同样的一双眼睛，从前看不见她的小动作，现在一览无余。 再近一点点，不哭不闹的简瑶会偷偷的开始扣好不容易长好的指甲，然后抿着唇，把被子拉高一点点，背对他轻轻的哆嗦，像个在害怕的小宝宝。 陈启明就不近了，在五步之遥把饭推过去，盘腿坐在原地看着她吃，再把她推过来的餐盒带出去。 这天中午和早上一样。 陈启明把准备好的饭盒推出去。 距离刚刚好，在简瑶手边一点点停住。 微微侧身的简瑶手指伸出，勾住了饭盒，慢吞吞的勾到自己身边，捧着背对陈启明。 陈启明原地重新盘腿坐下，笑笑说：“吃吧。” 陈启明看见简瑶背对他打开了餐盒，开始小声很温柔的和她说话：“今天给你买的是昨天那家餐厅的b套餐，带沙丁鱼的，昨天你吃了几根冬虫夏草，今天我让他们又加了点，你看看今天还喜不喜欢吃，尽量多吃点，你最近的饭量越来越小了……” 医生说想要开启失智病人的嘴巴，那么你就要多和她说话。 陈启明日日都在和简瑶说话，从早饭说到晚饭。 陈启明以为没什么好说的，真的开始说了，才发现想说的很多。 从每天给她精心准备的营养餐饭菜，到简瑶五颗西兰花只吃了两颗，肉一口不吃，米饭是按粒，到她吃药不喝水，洗了澡不吹头发。 陈启明觉得批评的有点多，顿了顿，开始夸简瑶：“我今天才知道你真厉害，同楼层失智的病人，竟然没有一个生活能自理的，简瑶瑶不止能自己上厕所，竟然还能自己洗澡，而且洗的干干净净。” 陈启明噗噗噗的笑了，轻声说：“怎么这么棒啊。” 简瑶没说话，只是背对陈启明，看动作是在很乖的吃饭。 陈启明盘腿看着，接着说：“你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给你办了休学，等你好了，到时候你自己选，是去上学，还是回陈氏做我的特别助理，其实陈氏没有特别助理，但我想给你专门办一个。工资给你开……” 陈启明碎碎念了半小时。 简瑶把盖上的餐盒推了过来，重新掀起被子把自己蒙住了。 陈启明的话乍然而止，愣愣的看着简瑶的背影，提起笑拉过饭盒，轻轻皱了眉。 简瑶今天吃的比昨天还少，昨天吃了三根冬虫夏草，今天一口没碰。 怎么推过去的四菜一汤，又怎么推了回来，那半个小时，像是在吃空气。 不对。 是在听话。 简瑶住进来第一天，大概是因为突然换了环境，也可能是第一次吃除了医院以外的菜，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到吐了。 病房里呼啦啦的进了很多人，吓的简瑶几乎要自闭了。 陈启明哄她说细嚼慢咽半个小时，以后再不让这么多人进来，打那后，简瑶吃饭的时间慢吞吞的变成了半小时。 明明没手表，却像是脑子里有时钟，到点合饭盒推过来。 陈启明看着面前的饭，有点懊恼，早知道当初就不说了，妈的，不想吃还装，更不好。 陈启明把盖子盖上，轻声说：“我下午来给你送水果。” 陈启明到外面靠着玻璃盘腿坐下掏出笔记本记录。 写完她吃的什么东西，翻回来看昨天前天的。 起身想走又回来，叫守着备用的护工：“在这看着她，等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叫我。” 护工点头。 陈启明嘱咐：“一定要去主任办公室叫我，我给她买了床大的厚被子，她的脏了，今天必须得换。” 简瑶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一直缩在角落里不动弹，只有那个机会能进去换。 护工一天到晚就干这点活，八天了，早就烂熟于心，肯定的说：“她只要起身，我立马去叫你。” 陈启明放心了点，看了眼简瑶，匆匆去主任办公室。 “她饭量越来越小了，今早的豆浆就喝了一口，三明治一口都没碰，中午最多吃了一片生菜和两粒米。” 陈启明翻阅手里的笔记本，眉头越皱越紧：“人平均每天要摄入最少一千七百大卡才能保证不动弹的情况下体重不掉，她前天有五百七，昨天四百六，今天如果下午的水果和昨天一样不动，晚上再少点，不到三百大卡，就算是代谢再低，也最少会掉五两，还有阳光……” 第646章 陈启明开始喋喋不休。 从简瑶昨天睡了六个小时喝了七杯水，上了两次厕所，说到今天到现在为止喝了多少杯水，还想接着说的时候。 主任忍无可忍的打断：“您不用工作的吗？” 陈启明：“不用，我太太转来这之前我就已经交接给了经管团队，一个月去一趟查账撑死了。” 说完皱了眉：“你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主任能什么意思，烦了呗。 心理诊疗医院是家属把人送进来后，就全权交给医院的地。 但陈启明却不，提前三天来这里，把简瑶现在住的病房里的病人转走，加班加点的把两间病房打通改建装修，然后迎进了简瑶，整个顶层只有他和简瑶还有一个闲的发慌，进不了简瑶房门，只在陈启明来办公室买饭买水果时守着的护工。 只是这样就罢了。 还在简瑶病房外面摆了张行军床，天天晚上打开睡在那，跟在负责简瑶的心理医生和精神科护士后面，抱着本子，手把手的学怎么给简瑶看病。 第515章 喜欢吃什么？ 学了后，陈启明像个医生似的包揽了简瑶的全部。 除了打针，吃药打扫卫生全都包圆了。 简瑶确定转进来之前，主任见过陈启明一次。 深夜跑去他家问他：“失智的病人，陆氏诊疗医院有康复的记录吗？” 陆氏心理诊疗医院里每期来坐班的心理医生和精神科专家是整个南城最权威的。 失智病人康复的虽然记录少，但的确是有的，而且只有他们家有。 隔天陈启明就开始装修了。 说句实在话，主任其实有点后悔对陈启明点了头。 因为他真的太缠人了，平均每天来找他四趟，现在进来连门都懒得敲，推开就大嗓门的喋喋不休。 说的全是吃饭睡觉温度阳光这点琐事，明明是不需要关注，无关痛痒，对病人也没帮助的事，看的像是比天还要大。 主任腹诽了会，看陈启明眉眼压在一起，凶神恶煞的样子，劝慰自己。 这位是陆少爷的朋友，陆少爷是他的老板，想再引进一批设备，全凭陆少爷一句话。 主任忍下来了，和颜悦色的说实话：“失智病人前期的饮食分为两种，要么暴饮暴食，要么不吃不喝，前后体重起伏不超过二十斤都是正常的，据你的统计，陈太太现在应该还没掉几斤，不着急。” 这句大实话惹恼了陈启明。 “所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吃的越来越少，不闻不问吗？” “其实每天上午的药里给她加了增加食欲的药。” “管什么用啊，越吃越少，再这么吃下去，不到三天就爬不起来了。” “爬不起来的话，我们会给打营养针，维持她的身体机能正常运转。陈先生不用担心，在我们医院，绝对不会出现病人有生命危险这种事。” 陈启明还想说。 主任打断：“她是病人，吃喝饮食这块不能勉强，增强食欲的药不是必需品，更是不能再加，否则会损伤肝脏。陈先生，你要相信我们医院，更要相信我们多年的经验和判断。” 主任以为陈启明还要说。 他从来了就很唠叨，比他见过的最唠叨的病人都要能唠叨，而且翻来覆去就是吃喝睡觉这种问题。 却没想到陈启明沉默了好大会，轻声问：“就没点办法让她多吃点吗？我看她吃这么少……” 陈启明抿抿唇说：“心慌。” 主任怔了下。 从简瑶入院陈启明就在。 只在开始问过康复的事，后来就没问过了。 对他会唠叨点，脾气也暴躁点，但对外据说很懂礼貌，情绪也很稳定。 听护士八卦，说对简瑶更是温柔和灿烂，从没漏出半点负能量，像是很确定她一定会痊愈。 这是他第一次从陈启明脸上看到明晃晃的担忧，还有……恐惧。 主任斟酌了几秒：“她平时喜欢吃什么？” 简瑶是战后疮伤应激障碍，战场是什么地方？血腥残酷冷血暴虐。 加上简瑶会诊下来的结果是视线所及全是红色的，被鲜血所覆盖，并且畏寒，而境外的天气正是冰天雪地，这是潜意识还活在境外。 食欲不振太正常了，据从前接诊的记录测算，战后疮伤应激障碍，一个月掉二十斤，长达数年靠营养针活着都很正常。 简瑶这样能自己洗澡刷牙上厕所，能吃点东西，不吐不持续自残，已经比很多人要好，也比很多人的意志力要坚定的多，再强迫她吃点东西真的不现实。 可陈启明的担忧，又无法不让他动容。 主任给陈启明点希望：“要不您暂时别考虑营养的问题，给陈太太买点她平时特别喜欢吃的东西，要特别，这样或许她可能会多少吃一点。” 陈启明微怔。 主任说：“人都有喜好嘛，你整日给她送的都是清汤寡水的东西，营养是营养，但也真的没什么滋味。” 陈启明思索了会，起身走了。 到外面的时候正巧护工跑过来。 陈启明走近：“去洗手间了？” “是是是。” 陈启明拔腿就跑，抱起准备好的被子开门，悄悄的摸进去在角落里摆好，顿了顿，团成她喜欢半坐的样子。 第647章 简瑶白天坐，晚上会半蜷缩在这里睡着。 陈启明其实想给她把地板撬开安个水暖，但是没找到机会，只能换个厚点的被子将就下。 铺好后看向病床，一股脑的把上面的垫子拉下来，一起铺上面。 一切准备就绪压了压，转身就跑。 关门声和洗手间开门声一起响起。 陈启明手撑着玻璃，目不转睛的看简瑶。 看见她披起洗手间门口的被子，漏出的脑袋对角落多出的一大团柔软歪了歪。 虽然看不见脸，但依旧可爱的陈启明心都要化了。 不等化，简瑶没理新的，挪去了另外一个角落，团团坐下来，和平时一样的面壁思过，漆黑的脑袋被掀开的被子淹没。 陈启明慢吞吞的扁了嘴，嘀咕：“小傻子，那被子是我给你买的最好最厚的蚕丝被，比你手里的棉花强一万倍，多暖和啊你不换，笨死了。” 不说了，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好大会，打开笔记本咬着笔盖记录她上厕所的时间，算了下，俩小时内，这小笨蛋不会再动了。 陈启明叫来护工在门口守着，下楼开车去了从前给简瑶买糖果的店。 陈启明其实不知道简瑶喜欢吃什么，尤其是特别。 她这个人对吃穿用度都没需求，家里做什么，她会吃什么，对陈启明开过口要的东西就三样。 糖果、蛋糕和蟹黄包。 可这三样，她真的喜欢吗？ 之前以为是为了勾引他故意这么说的，现在想想，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 陈启明买了一斤蓝莓爆汁。 看了眼时间，没买蛋糕和蟹黄包，去水果店给简瑶买下午要吃的水果。 目光定格在了西米果上，手指蜷了蜷，买了一小袋。 回去精细的洗干净，在吃水果的时间到了后推门进去。 一步两步三步，距离五步的时候，简瑶哆嗦了下。 陈启明不近了，原地蹲下，把水果盒推过去，轻声细语，“简瑶瑶，吃水果了。” 第516章 不离开 简瑶和平时一样微微侧身，手指勾住了水果餐盒，然后抱着。 平时陈启明和简瑶有说不完的话。 从琐事到近事，到楼下病人的八卦，换着法的和她说话，夸夸其谈，不厌其烦。 但这会说不出口。 因为陈启明有点忐忑她会不会吃和他有点关系的西米果。 医生说了。 失智的病人为了防止病情加重，身边不能出现任何刺激她的因素。 医生说的刺激自然是战场，枪林弹雨和与其相似的声响。 但陈启明却觉得，也有自己，是他把她给逼疯了。 简瑶认不清所有人，看东西全是暗沉沉像是血液的酱红色，自然也认不清他了。 陈启明能接近她，五步之遥，但和他有关的东西呢？能进到眼皮底下吗？ 陈启明摩擦了瞬口袋里塞的满满登登的糖果，心脏不自觉的揪了起来。 糖果、蛋糕、蟹黄包和他关系近一点，是从前他给她买过的，她也开口要的，但陈启明有点不敢。 暂时只敢用西米果这个不是他买，只是他喂过的。 她会吃吗？ 陈启明盘腿坐着目不转睛的看了简瑶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里，简瑶抱着水果盒背他，脑袋始终垂着。 半小时到后。 简瑶第一次做出了别样的动作。 她把盒子里的西米果倒了。 十二颗还带着微薄水汽的西米果从简瑶身边滚落到陈启明身边。 随后陈启明精挑细选的粉色塑料水果盒，被简瑶重重的摔在地上。 陈启明愣住了。 眼睁睁的看着简瑶把被子掀开，整个人死死的裹进去。 和从前御寒不一样，是种要窒息的裹法。 陈启明慌了，忘了她现在的畏人和胆小，连滚带爬过去，“简瑶，出来，简瑶！” 陈启明的力气多大。 简瑶的力气多大。 伴随着嗞拉一声声响。 本就单薄的被子破碎。 简瑶雪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睛漏出来，盯着陈启明猛的尖叫出声。 声音尖锐刺耳，满含痛苦和狰狞，像是在被凌迟。 陈启明到被听见动静进来的医生拉开，都从骤然疯癫的简瑶脸上回不过神。 陈启明被轰出去，简瑶被按在了地面上。 在陈启明没看到的几秒里。 简瑶的尖叫乍然而止，怔怔的看着陈启明离开的地方。 那里躺着一颗陈启明口袋里掉落出来的糖果。 被按着的简瑶抿抿唇，手艰难的伸出去，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握住糖果，牢牢的，不松手。 简瑶突然发狂的原因，陈启明告诉了主任，是和他相关的西米果。 主任皱眉：“和你相关的西米果？” 陈启明摩擦了瞬口袋里满满登登给简瑶买的糖果，低低的恩了一声。 “陈太太是战后创伤应激障碍，你们这么恩爱，和你相关的东西，应该可以安抚她的情绪。” “恩爱……”陈启明在嘴里咀嚼了几遍这个词汇，轻轻笑了一声，说：“我们俩恩爱的时间掰手指头数数，连她在境外十分之一的时间都不到。” 更多的是相互折磨和痛苦。 第648章 尤其是最后那段陈启明误会简瑶还拿他当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狗而掀起的报复日子。 很爱他的简瑶被他欺负的几乎没有人样。 陆少卿有句话说的很对，简瑶是被他逼疯的。 战后创伤后应激障碍，和他相比，对简瑶来说，恐怕只占了十分之一。 陈启明紧贴墙壁，后背一片湿冷，这是刚刚出的冷汗，他慢慢的将修长的手指插入漆黑的发丝间，曲起膝盖，胳膊肘抵在上面，低下了头，“简瑶，那个我很爱很爱的人，疯了的病因，是我。” 因为陈启明的自爆，陆氏心理诊疗医院重新会诊。 之前给简瑶制定治疗方案的是专门针对战后创伤应激障碍的，现下加了三名和情感相关的精神科医生还有心理医生。 结果在傍晚简瑶吃饭的点出来了。 陈启明是简瑶失智的重要因素，不能再接近简瑶。 陈启明站在玻璃外看里面裹着被子靠在角落里的简瑶，轻声辩解：“我没有接近她，就只是进去给她送送饭，和她说说话。” 主任说：“对她病情的长久发展不利。” 陈启明说：“她不认识我了。” “想痊愈，那么认识是早晚的事。” 陈启明侧目很认真的解释：“她一直都没看我，一眼都没看。” “陈先生。” 只三个字，陈启明闭嘴了，眼圈红了后，还是不甘心，执拗的辩解，“她真的没看我，大不了我不拿和我相关的东西给她还不行吗？就和之前几天一样，我给她送送饭，趁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打扫卫生。” 陈启明语带祈求：“这样都不行吗？” 主任态度从未有过的强硬：“对病人病情有益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通融，但无益并且有害的，是我不能逾越的底线，陈先生，请离开这里，暂时不要出现在陈太太面前。” 陈启明没说话。 主任低低的叹了口气，劝慰道：“请相信我们，静静等待，我们会竭尽全力还您一个健康的陈太太。” “多久？” 主任微怔。 陈启明正脸面对他：“我查了，你们医院接诊的失智病人最快痊愈的时间是一年七个月零九天，简瑶，你们要多久才能把她看好。” 主任说：“简瑶不是单纯的失智，还有抑郁和战后综合征，她……” “你只告诉我要等多久。”陈启明说：“三个月，五个月，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多久我都能等，但你……”陈启明哽咽了：“但你不能不让我看着她啊。” 主任嘴巴蠕动片刻，吐话：“我要为我的病人负责。” 陈启明闭嘴了，半响后转身重新看向玻璃房里的简瑶：“不行。” 什么都行。 但这个离开在外面看不见她的等待，陈启明做不到。 他等了太久了，太久太久了，不想等了，可……不等又能怎么样？ 陈启明说：“你要多少钱，才能通融一下？” 主任微怔。 “一千万？一亿？还是五百亿？”陈启明说：“你告诉我一个数字，多少我都给你，唯独离开这里，不行。” 陈启明喃喃：“绝对不行。” 第517章 陪伴 简瑶吃饭的点。 陈启明轻轻推开了病房门。 一步两步三步的挪过去，看见简瑶轻轻动了动。 在五步之遥蹲下，咳了咳，很可爱的娃娃音冒出来：“简瑶瑶，吃晚饭了。” 原来坐着陈启明的地方，现在坐着一个——玩偶。 圆圆的，天蓝色的大玩偶里，陈启明操着变声器夹着嗓子小声喊：“吃饭饭了。” 大约是声音太与众不同。 陈启明隐约的，感觉简瑶好像侧了侧身子想看这个说话奇奇怪怪的是什么东西。 但没有。 简瑶用手指勾住饭盒抱在怀里，和平时一样的背对陈启明。 陈启明不知道是该高兴简瑶没认出他是陈启明，还是失落她没认出他是陈启明。 但还是庆幸的。 因为主任最后还是心软了，没强硬的赶他走，而是委婉的提出不以真面目示人，顺便换个腔调的要求。 陈启明用变声器小声的和简瑶说话。 说今天白天的天气贼好，太阳照的人都暖烘烘的，明天天气也好，简瑶可以去阳台上那个躺椅躺一躺。 接着哔哔说那个躺椅特别特别舒服，全按摩震动，三百六十度旋转，没体验一次，绝对是人生一大憾事。 又说起最近新上映的电影。 说网评不怎么样，但是据说很无厘头和搞笑，如果简瑶想看，他可以买一家小院线，在病房里给她放。 陈启明滔滔不绝，叽里呱啦的说到口干舌燥。 简瑶和平时一样，没理会没反应。 到点后把饭盒推回来，又缩进了被子里，面壁思过。 陈启明抱着盒子出去，摘了头套翻出手机照片对比简瑶吃了多少。 挑了眉有点高兴了。 比昨晚多吃了一颗西兰花。 陈启明穿着玩偶服朝主任办公室跑，把这个好消息兴冲冲的说了。 主任啼笑皆非：“恭喜。” 看着陈启明欢天喜地的回去，想了想，还是打通了陆少卿助理的电话：“陆氏心理诊疗医院，帮我接陆总。” 第649章 主任把简瑶的病因交代了，顺便说了陈启明现在套了个玩偶服出入简瑶的病房。 陆少卿停顿片刻：“他整天待在医院？” “是，九天了，没走一步。” 陆少卿哦了一声，嘱咐：“别告诉太太。” “哪方面？” 陆太太沈眠两三天就会来一趟问简瑶的病情，主任不清楚他指的是什么。 陆少卿说：“陈启明是简瑶病因这件事别说。” “为什么？” 陈启明是陆少卿的朋友，但据主任观察，简瑶明显对陆家更重要。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让你别说就别说。” 主任应下，心里跟着长出口气，感觉自己留下陈启明，应该是对的吧。 …… 陈启明医院的生活再度稳定了下来。 除了去找主任外，还有沈眠来看简瑶的时候回避，其余的时候，接着在医院待下来。 因为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穿着玩偶服，虽然简瑶从不朝玻璃那看，但主任还是把有可能会让简瑶看到陈启明的透明玻璃给封上了。 想看见里面只能从病房上的半扇玻璃那。 陈启明第一天还好，第二天有点受不了。 半扇玻璃看不到简瑶裹着被子去厕所哆哆哆的，像是小偷的碎步子。 陈启明隔天在简瑶去洗手间洗澡后进去，把磨砂遮挡布换成了碎花的，然后扣了个洞。 这样他晚上在外面行军床上偏偏脸就能凑近眼珠子看见面壁思过的笨蛋简瑶。 陈启明很满足。 除此之外，还买了十几个玩偶服，堆满了护工睡觉的房间。 每日的工作重复琐碎又简单。 早上起来给简瑶买饭，套衣服进去和她说话。 上午送药说话。 中午送饭说话。 下午送水果说话。 晚上送饭说话。 记录简瑶吃饭多少，喝水多少，睡觉多少，上厕所多少。 去找主任找主任找主任。 然后趁她洗澡上厕所的时候，打扫卫生，给花浇水。 某次蹲着擦地，擦到简瑶常蹲的角落的时候。 简瑶提前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撅着屁股的大肚子棒棒糖和简瑶对视了。 简瑶眨眨眼，裹着被子看着棒棒糖。 陈启明的心脏在那瞬间狂飙到了顶点，接着坠下去。 因为简瑶只是看看，就挪去了另外一个角落。 陈启明心里有点难过，但更高兴，兴冲冲的跑去告诉了主任。 主任说简瑶已经形成了固定性思维。 像吃饭吃药和吃水果这种固定时间，她可以分辨出是人，别的时候出现的不是人的东西，她应该没把它当成人看，所以接近也不会害怕。 主任这话像是在骂人，但陈启明却兴奋上了天。 穿着白天穿的棒棒糖玩偶服，在送晚饭后再度进了病房。 勇敢的朝着简瑶近了一步一步又一步。 距离五步之遥的时候再近一步，背对他面壁思过的简瑶一无所觉。 陈启明的后背湿热一片，一点点的朝着简瑶挪。 在距离两步之遥时，简瑶动了动。 陈启明不动了，像个木桩子一样不动弹。 虽然简瑶动了下，重新面对墙壁，但陈启明一步都不敢近了，在玩偶服里眼圈通红的咧嘴笑了。 陈启明和简瑶的距离，在简瑶住院一月后借着棒棒糖的玩偶服突破了两步大关。 接着，陈启明在天气慢慢凉下来后，借着玩偶服从背后看着简瑶变成了能从正面看着简瑶。 只是简瑶依旧不看他。 陈启明有点失落，但并不气馁，相反，雀跃的要命。 某天得寸进尺，趁简瑶上厕所的时候，再次做了个被子，不是堆在角落，是把简瑶放在洗手间门口的被子换了。 简瑶出来站定在被子面前没动。 陈启明呼吸微凛，他认真分析了，简瑶视线里的东西应该还都是血红色的。 血红色的被子只要面积不变化，应该看不出来的。 随着简瑶没动的时间拉长。 陈启明的心脏几乎要跳起来。 简瑶披上了新被子，跃过陈启明，坐在了角落，乖乖的缩成了一团。 像是没看出粉色和白色的区别。 陈启明大气长出，接着有点失落，但失落只是一点点，更多的还是高兴。 扬声招呼护工看着简瑶，兴冲冲的朝主任办公室跑。 仓促下，简瑶的房间门没有关严，轻轻的开了条缝。 第518章 早晚会好的 这点缝在陈启明走后，护工接手合上了。 虽只是刹那。 可是简瑶还是听见了陈启明的声音。 简瑶微微偏了头，看着合上的门缝，手悄悄的扒开双层睡衣里面扣出的空隙，掏出糖果，握在掌心。 陈启明在医院陪伴简瑶，从八月中旬到十一月中旬。 随着简瑶对不会说话的棒棒糖玩偶的不设防，正大光明的长时间逗留在病房。 横躺上懒人沙发，晒着太阳引诱。 在简瑶出厕所的时候趴在床上打滚，向她间接的展示这个床有多舒坦，躺着睡有多舒服。 在病房里蹦蹦跳跳，引导她站起来活动活动。 在简瑶长时间低着脑袋后，做了个巨大的护颈仪器，夸张的在简瑶面前展示了几十遍怎么放到脖子上按摩。 第650章 但简瑶顶多看他一眼，毫无波澜。 天大的动静在她这里像是平淡如水。 床对她而言，远没有墙角有吸引力和安全感，哪怕陈启明把床推到了墙角也是如此。 护颈仪丢过去，同样的不感兴趣。 陈启明不厌其烦的搔首弄姿，某天尝试打破最近两步的距离。 不过迈出了脚。 简瑶看向了他。 但死寂的眸子里窜出戒备和疑惑。 陈启明心口猛的一跳，匆匆出去把简瑶眸子里的波动告诉了主任。 三个月来，第一次问出口：“她的眼神不是死寂了，是不是代表有一点点痊愈的可能了。” 主任抬眸，低低的叹了口气。 随着天气变寒，简瑶上次被喂了安定药推出来做检查的时候，陈启明在她房间里铺了水暖。 房间里四季恒温，穿着春秋病号服裹着被子的简瑶很舒服。 但穿着巨大玩偶服的陈启明像是泡在水里。 现下满头大汗的拎着棒棒糖脑袋，眼底期待的看着他，真的让见惯了妻离子别的他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真想说点好听话安慰安慰他，但医生的职责是要告诉病人家属实话，而不是给无谓的希望。 主任说实话，“如果真的全部一片死寂，她不会主观的去吃饭和上厕所，而是直接一动不动的等死了。疑惑和戒备都是正常的，不是好转的迹象。真正的好转的迹象是丢开心理畏寒依赖很深的被子，丢开有安全感的墙角，开口说话，畏寒和畏人的症状减轻。” 主任说：“她暂时还没有好转的迹象。” 而且…… 主任看向陈启明攥的很紧的笔记本。 觉得他比谁都清楚。 毕竟简瑶吃饭喝水吃水果的记录，他记载的无比详细。 上面清楚的写着上个月，简瑶的药里加了多少维持身体机能正常运转的维生素。 一个礼拜前，随着她越来越虚弱，药里还加了安定，护士每天在她昏迷的时候进去打营养针。 简瑶没好转，从厌食程度，还可以说成是加重了。 陈启明在的主任办公室总是吵闹的。 现下，寂静一片。 陈启明抬手抽纸，一边擦汗，一边撇嘴：“没关系，早晚会好的嘛。” 陈启明不等主任说话，直接抱着玩偶服走了。 傍晚换了一身玩偶服进去送饭，用变音器喋喋不休的说话。 半小时到，简瑶把饭盒推过来。 陈启明看了眼。 得。 笨蛋简瑶今天只是抱着饭盒，连打开都没有。 陈启明抱着饭盒的手紧了紧，笑笑和简瑶说再见。 起身出去换上棒棒糖的玩偶服，重新进了简瑶的房间。 从背后挪到正面，借着黄昏的余光细细的打量。 简瑶从前就白，现在因为三个月不晒太阳，每天只在昏迷打营养针的时候照点陈启明给她准备的仿紫外线灯，白的更是彻底。 隐隐的，眼脸下细细的青筋都看的清清楚楚。 黑发散下，垂在脸边，唇白脸白眼睛乌黑，偏圆的脸瘦成了一个瓜子脸。 裹着被子在墙角面壁，从侧面看，像极了一个不会动不会说话的洋娃娃，不，更像马上要碎掉的洋娃娃。 陈启明看了好大会，晚上没走。 简瑶裹着被子蜷缩在墙角下，陈启明在玩偶服里全身大汗的蜷缩成一团看着简瑶。 时间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十二月。 陈启明接到了陈贺的电话。 陈贺从八月出国旅行后，陈启明就把公司交给了经管团队，为了不让陈贺知道，买通了公司里的高层，找人偷走了他的证件，拿补办证件为由，想方设法的拖延他回来的时间。 这是陈贺给陈启明打的第五通要回来的电话。 陈启明抿抿唇接了。 “我要回国。” “再玩会呗，证件还没补办好呢。”陈启明支吾：“好不容易出国一趟，好好玩玩。” “你是要逼我去找大使馆，强制回国吗？” 陈启明侧目看向病房里的简瑶，开口说：“我谈恋爱了。” 陈贺在电话那头静了下来，良久后语调拉高：“什么？” “你年底回来，我带你看我老婆。” 简瑶现在基本不吃饭了，陈启明面上无碍，但心里总是不安和恐慌，真的没时间安抚自己的老爸，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兜兜转转，最后还是简瑶，永远都只是简瑶了。 陈启明不可自制的带了哀求：“求您了。” 陈贺说：“出什么事了？” “没事。”陈启明抓了抓头发说：“只要您暂时别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 陈贺比谁都不愿意他和简瑶重新在一起。 尤其是简瑶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贺身体不好，和他一起出去的医生，三不五时的会传来报告，陈启明不想刺激他，更不可能离开简瑶半寸。 陈启明直接把电话挂了，侧脸贴着玻璃，从挖出来的洞里默默的看着简瑶。 手机再次响了，陈启明没看，直接接了：“您就再……” “陈总，公司出事了。” 陈启明：“怎么了？” “简瑶在外面欠了高利贷。” 陈启明嘱咐护工看着简瑶，匆匆朝公司去。 第651章 距离陈氏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就进不去了。 陈氏门口被围了十几辆车，七八个大汉和陈氏的保安面对面，气场不算剑拔弩张，但架势看着很吓人。 陈启明皱皱眉走近。 为首的客气回头：“您就是陈总吧。” “我是。” “我们无意找事，实在是贵公司的简小姐我们联系不上，她身份证上面的住址也没人，我们只能找来这里，她之前写的上班的地。” 第519章 最开始就是你的 简瑶的户口在第一次和陈启明领证就迁到了陈家。 陈家里现在只有陈启明。 陈启明不回家，家里自然没人。 陈启明打量他们的态度不像是恶意找事，“欠据呢？” 说简瑶借了高利贷，陈启明是不信的。 不说之前唐一珍给的一百来万，单就她和沈眠的关系，只要开口就能要来上千万，实在没有必要去借钱，还是高利贷的钱。 欠据到了手中，陈启明僵在原地。 简瑶总共借了两笔五百万，第一笔是…… 陈启明记得是和简瑶去吃江边餐的那天，他还偷偷的发了朋友圈，仅自己可见。 再一次是一个月后某天。 利息一个月四十五万，简瑶银行卡里钱，在上个月，被利息扣光了。 陈启明喃喃：“她借钱干什么？” 能干什么？ 追他。 追他这个明明那么那么渴望她爱他，却装模作样拿着腔调去作践她的王八蛋。 陈启明的心脏本就像是破了个大口子，现下，一股冰凉的风朝着心口钻，把陈启明冻到站不稳。 陈启明背脊微微弯曲，手缓慢的扶住膝盖，大口大口呼吸片刻，轻轻的说：“我还。” “您还？真的啊？您和简瑶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呢？ 陈启明说：“她是被我弄丢的……爱人。” 陈启明嘱咐财务支钱后平白的没力气开车了，叫个保安开车送他回去。 到地方后摇头，“不是这里。” “您不是要回家吗？” 是要回家，但回的是简瑶在的家。 陈启明说：“送我去陆氏心理诊疗医院。” “那您也先下去穿件衣裳吧，现在是十二月，不是九月，您会冻感冒的。” 陈启明这才看见自己穿的是最开始去医院穿的单薄外套。 “不能生病，生病了会传染给她。”陈启明喃喃自语了会，下车进了家门。 到楼上打开衣柜顿住，衣柜里躺了两个礼盒，一个比一个漂亮。 是简瑶送给陈启明的唯二件礼物。 一件是简瑶给他织的围巾手套帽子和袜子。 一件是…… 陈启明打开，蹲下伸手摸了摸。 一件是简瑶八十块钱给他买的高仿围巾，真正的，简瑶亲手织的，被她送给了刑南艺。 那会的陈启明回去用手机扫了没剪干净的商标。 商标没弹出来。 陈启明去了商场，一家家的比对，找到一家和它一样的。 卖八千，但商标的尾巴不一样。 陈启明上网搜，搜到了高仿货。 买了一大堆，一条条的比对。 八十块钱的和简瑶送给他的商标一模一样，有点扎手，掉毛，还起球。 那是陈启明咬紧牙冠也和唐一珍结婚的最终原因，也是认为简瑶在侮辱他的开始。 他觉得，简瑶是有多笃定啊，才会拿条八十块钱的高仿，说成是亲手织的，来让他回头，别和唐一珍结婚。 陈启明是真的觉得，简瑶在拿他当成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他在她的眼里廉价到只配八十。 现在…… 陈启明喃喃：“有理由的对吧，生活在刑南艺的眼下，想给我买贵的，很难，对吧。” 陈启明到底是舍不得戴简瑶给他亲手织的。 把扎人的围巾围上，套上羽绒服回医院。 到楼层的时候，一眼看见了病房门口站着的陆少卿和沈眠。 陈启明下意识要走。 他总是有点怕沈眠会赶他离开这里。 但已经来不及了。 “陈启明。” 陈启明顿足，脸埋进围巾走近。 沈眠说：“她怎么样了？” “挺好的。”陈启明说：“睡得好，会自己洗澡穿衣服，很乖。” 只是不吃东西了，从来没主动看过他，畏寒畏人，不说话，和四个月前没有任何区别。 没有任何区别没关系，可她在慢慢的瘦和虚弱下去。 沈眠也没再问，专注的从门口的玻璃那看里面的简瑶。 陆少卿说：“咱俩出去说。” 陈启明跟着他朝外走。 “你爸给我妈打电话，说要从国外回来，我妈让我安排直升飞机去接他。” 陈启明哦了一声。 “你什么想法？” “帮我拖拖吧，拖到快过年。” “为什么要拖？” “简瑶快过年的时候应该会好一点，到那会，我想带她见见我爸。”陈启明抿抿唇说：“我想和简瑶复婚。” 陆少卿推开消防楼梯的门皱眉：“你说什么？” “复婚。”陈启明顿足看向陆少卿：“我要和简瑶复婚。” 第652章 陆少卿背靠墙壁，思索片刻说：“你爸会同意的可能性很小。” 陈启明知道。 好好的简瑶，陈贺尚且不会同意。 更不要说是生病了的，不知道会不会痊愈，也不知道会在医院里住多久的简瑶。 陈启明从怀里取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抽了一口，没说话。 沉默在消防楼梯蔓延开。 因为出神，烟灰掉在了围巾上。 陈启明有点慌了，取下来拍了拍，挪到门口就着光看有没有烫到。 听到陆少卿说：“司意涵带刑南艺走前，拿她身上的全部家当，零加整，手表首饰，找我换了件东西。” 陈启明没理会。 陆少卿说：“围巾，和你这条一模一样。” 陈启明手紧了紧，若无其事的把围巾围上：“我的虽然不是简瑶织的，但是是她亲手给我买的，装在很漂亮的礼品盒里郑重的送给我的，他那条虽然是简瑶织的，但很明显，简瑶是迫不得已才给他的，还有，简瑶给我织了，只是我没舍得戴，除了围巾还有手套帽子袜子，很贵很漂亮。” 陆少卿本不想说，但陈启明明明在乎却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他心里莫名很不是滋味。 “如果刑南艺的是简瑶亲手织的，那么也只可能是骗去的，是抢走的，而简瑶并不知道。” 陈启明愣住：“你说什么？” “简瑶就算是把围巾烧成灰，也不可能送给他，尤其是那条上面还点缀着丝丝血色，明显是简瑶很辛苦才织好的。”陆少卿淡道：“我和沈眠出国前，我听见她给沈眠打电话问起沈眠给我织围巾用的羊毛毛线是在哪买的，虽然没说，但从最开始，简瑶就是打算送给你的，她对于围巾被偷换了，应该不知情。否则不会精心准备个礼盒送给你。” 第520章 活着好不好 陈启明木愣住。 在沈眠推开消防楼梯叫陆少卿回家的时候，拉住了陆少卿的胳膊，喃喃：“你说……” 陆少卿回眸。 陈启明握着陆少卿的手臂很紧：“你说，如果当年我不计较她假怀孕，是不是，我和她现在的结局，会不一样。” 陈启明在被送来医院的路上，反反复复的想。 如果当年不计较她假怀孕，从一开始就对她好，体谅她的不容易，她的艰辛，她凄惨的童年，会不会，简瑶可以好好的吃饭。 如果当年没因为和她怄气，找来人气她，是不是他们不会离婚，简瑶现在也不会再瘦。 如果没有后来那些误会，恼火，自卑，胡思乱想，要面子，是不是简瑶根本就不会生病。 如果在年少时，去城南桥洞下溜达一圈，是不是可以把简瑶给捡回家，然后亲手养大，让她从不曾经历后来的苦难。 哪怕是不在一起也没关系，最起码，她会是幸福的，健康的，好好的。 陈启明问：“是不是啊。” 沈眠说：“她没有假怀孕。” 陈启明懵懂的看向她。 沈眠说：“简瑶是真的怀孕了，她去境外后，我去医院，闲来无事的时候查了简瑶的档案，她在和你办婚礼后的第三天流产了，因为身子骨常年营养不良，贫血，带不动孩子，后来没说，大概是怕做月子会推迟她进陈氏的时间。” 沈眠和陆少卿走了。 陈启明呆站在原地，在手机闹钟响起后，下楼给简瑶买饭。 回来换上玩偶服送进去，面色如常的和简瑶聊天。 简瑶和平时一样，一言不发。 半小时后把餐盒推过来。 陈启明打开看了眼，抱着出去。靠墙壁坐下打开笔记本记录。 十二月十九日，未进餐。 看着看着目光朝上挪。 密密麻麻的未进食，从今日到十天前，都是如此。 简瑶已经十天没有吃东西，靠营养针活着了。 陈启明问过，这样行吗？ 主任说没关系，营养针如果支撑不了她的机能运转，会给她输液，简瑶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真的不会有吗？人不吃东西，只能活七天啊，现在已经十天了。 陈启明喃喃：“现在已经十天了。” 陈启明在深夜换上棒棒糖的玩偶服推开门进去，在距离简瑶两步之遥盘腿坐下。 简瑶睡着了。 她之前每天睡六个小时。 从十天前开始，一天睡了八个小时。 昨天甚至睡了九个半小时。 今天呢？ 陈启明看着昏暗中蜷缩起来的简瑶，默默的想，十个小时吗？ 明天呢？后天呢？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她再也醒不过来。 兴冲冲，乐观开朗，反复告诉自己，简瑶一定会痊愈的陈启明，在这瞬间，被一击击溃。 他到此刻才明白，原来爱会让人如此软弱。 只需要一个钻入脑中，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念头，就足够让他丢盔弃甲。 硕大的棒棒糖脑袋，在昏暗中慢慢的低垂，抵着地面，支零破碎的发出细碎声音：“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简瑶很讨厌他哭，陈启明记得，一直都记得。 他拼命咬住唇舌，怎么都不想哭。但心口却像是压了一座一座又一座几乎要把他砸到尘埃里的大山。 陈启明到底是没忍住，轻轻的哭出了声。 第653章 简瑶，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让我陪着你，看着你好不好？ 活着好不好？ 陈启明的哭声从前是恼怒的，是暴躁的，是委屈的，这是第一次，像是在黑暗中独自被开膛破腹却还要咬紧牙冠，怕扰到了身边人的，细细碎碎的，痛苦的，哀求的。 昏暗中，简瑶睁开了眼。 默默的看了很久哭泣的棒棒糖。 紧紧藏在被子里的手缓慢的伸出去，屈开掌心，像是刚刚学会开口的婴孩，磕磕绊绊的说：“给你。” 陈启明恍然抬头。 简瑶蜷缩在一起的身子屈展开，虚弱的朝陈启明爬了一步，手高抬，颤颤巍巍的捧到陈启明脸前，打破了剩下的一步距离，哑声挤出话，“给你吃，很甜。” 简瑶的掌心里躺着一颗糖。 包装袋被摩擦到发白的蓝莓爆珠。 …… 简瑶开始吃饭了，最开始吃的不多，却一天比一天多一点。 今天是第五天。 陈启明认真的记录。 目测三两的米饭，一块黄瓜，一块紫薯，两颗西兰花，一条磨口菇，五根冬虫夏草，小半碗南瓜汤。 写着写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察觉护工在看他，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得意洋洋，“晚上照这个饭量的话，就一千大卡了。” 护工娴熟的捧场：“陈太太真厉害。” “那当然。”陈启明相当得意，从洞里看了眼简瑶，“你看着她，去厕所了叫我。” 说完拎着笔记本砰砰砰的跑去主任办公室。 不在。 陈启明下楼找去会诊室。 一群主任医师都在。 陈启明耐心的等了会，在主任出来后跟着他滔滔不绝的把今天中午吃的东西说了。 主任等他说完问：“比昨天中午多了多少？” 陈启明把多出的热量都说了，提出早饭想再给她加个鸡蛋。 主任应下，问：“别的呢？” 陈启明微怔。 主任引导道：“你五天前语无伦次的给我打电话说她向你爬了一步，和你说话了，给你糖吃了，今天她有开口还要向你靠拢的迹象吗？” 陈启明沉默了。 没有。 那晚陈启明震惊到失语。 丢下简瑶跑出来找主任未果，给他打完电话后回去，简瑶又变回了从前的简瑶。 被推出去做完检查后。 任由陈启明用变声器和她说了多少话，都不理不睬，因为陈启明说话，没有距离再度变成了五步距离。 穿着棒棒糖进去，也只是看看他，然后再度沉默。 陈启明也沉默了。 主任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上楼在简瑶病房前顿了足，陷入沉思。 那晚陈启明说完后，主任连夜回来，给简瑶吃了安眠药推出来做了详细检查。 身体和从前一样，没有异样，精神做了检测后，结果也和从前一样。 唯独不一样的是好好的吃饭了。 一天比一天多。 因为是陆少卿特别送来的病人，主任联合主治医师反复会诊了五天。 敲定下来的结果是…… 主任侧目看向陈启明，挑高了眉。 第521章 惊变 主任再确定一遍：“那晚她真的给了你糖？” 陈启明点头：“是从前我给她买过的糖果。” “哪来的？” 陈启明怔松了瞬，他不知道，但看糖果摩擦的程度，联合简瑶从住院就不曾让人打理过她的身子，有很大的可能是住院就带了进来的。 可是糖果在哪呢？ 这五天，简瑶被推出去做检查的时候，陈启明翻遍了病房，一直都找不到。 陈启明偶尔会感觉，那晚是不是他的幻觉。 主任说：“你再和我说一遍那晚发生的事。” 这段经过，主任问三遍了。 陈启明照实说了，说了自己哭，说了简瑶朝他爬过来给了糖。 主任打断说：“你那晚用变声器了吗？” 陈启明皱了眉。 简瑶睡觉看着特别沉，一夜都不会动一下。 陈启明进去没打算说话打扰她，所有那晚没有带变声器。 主任把会诊结果递过来，一锤定音：“穿那晚的玩偶服，摘了变声器，用你的原声和她说话。” 之所以会诊了五天才确定下来。 因为这个方法冒险。 上次简瑶被刺激，是因为陈启明送上去的和他相关的水果。 而且不管是精神科和心理科，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都在那放着。 病因要远离，就像是战后综合征，这辈子都要远离战后的环境。 陈启明是病因，自然更要远离。 但……还是想试试。 毕竟是从那晚陈启明说——你好好吃饭好不好？开始，简瑶才开始的好好吃饭。 主任以为结果出来陈启明会欢天喜地。 却不是，陈启明只是看着会诊结果，并没有接，并且在几秒钟后说：“算了吧。” 主任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算了？” “现在这样我觉得挺好的，就这样吧，我不想刺激她。” 准确来说是不舍得，简瑶真的很乖，会自己洗澡洗脸上厕所，现在还开始好好吃饭了。 这样就行了，陈启明要求的不高。 第654章 主任犹疑道：“是上次的西米果吓到你了？” 陈启明抿唇点了头，说事实：“不是吓到我，是吓到她了，我不想让她害怕。” 简瑶那天的眼圈血红，眼底的惊惧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陈启明不想。 “这次试验，关系到她后续的治疗过程，还有能不能康复。”主任不明白：“你难道不想陈太太好起来吗？” 陈启明手指蜷了蜷，“算了。” 说着不再给他说话的时间，转身就走。 楼上简瑶病房外，护工在那站着，和陈启明说简瑶和平时一样，一动都没动。 陈启明道谢后换上棒棒糖的玩偶衣服，挪去了简瑶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她。 陈启明想让简瑶康复吗？ 想的，做梦都想。 但……害怕。 怕简瑶不但没康复的可能，反倒会刺激的她再不吃饭。 陈启明现在只想让简瑶好好吃饭，如果可以的话，胖起来。 他觉得现在的简瑶太瘦了，胖一点，他心里会更踏实。 而且……陈启明指甲掐进了掌心，他总觉得那晚是幻觉，否则，就算是简瑶把糖果给吃了，也该留下点糖果皮。 主任后来又找了陈启明两次，甚至找了陆少卿给陈启明打电话，陈启明再次拒绝了，并且说了自己的顾虑。 陆少卿不赞同：“你怎么就知道会刺激的她再次不吃饭，如果刺激好了呢？” 陈启明沉默了好大会，哑声道：“没人比我再清楚，我当初伤她有多深。” 简瑶战后疮伤不是一天两天，是长达四年，平时的她看着和正常无异，骤然疯了，陈启明几乎笃定了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在自己身上。 他认为刺激到她不吃饭的几率远比康复的几率大了太多倍。 加上那晚万一是幻觉的话，刺激到她不吃饭的概率直接攀升到了百分百。 陈启明说：“我真的不想冒这个险。” 陆少卿撇嘴：“说你保守谨慎没毛病，但既然保守谨慎，去年哪来的凶狠劲，安排人把简家三口给撞死。” 陈启明心口猛的一缩：“是我当初留下什么马脚了吗？” “没有。”陆少卿说：“只是太巧合了，我心里一直犯嘀咕，所以试试你。” 陈启明有瞬间的腿软，接着就火了：“你他妈有病吧！” 陆少卿说：“陈启明，学那次狠一点，不然，难不成你要守着一个人事不知的疯子过一辈子吗？” 陈启明对陆少卿这么说简瑶很不满，辩解：“她不是人事不知，她很乖，会自己洗澡洗脸……” 陆少卿打断：“还有不足两月就要过年了，陈叔如果回来看见简瑶毫无起色，你连在病房外守着她的机会都没有。” 陆少卿的电话挂断了，陈启明沉默了下来，侧目看病房里的简瑶。 其实除了怕简瑶不吃饭外，陈启明怕的还有一样。 那可是唯一能接近简瑶的玩偶服啊，小笨蛋，不说话畏人畏寒的简瑶万一知道玩偶服下面是他。 陈启明很怕……以后穿着玩偶服也进不去简瑶的病房。 权衡利弊下，陈启明还是拒绝了。 可接下来的事，却容不得他拒绝。 简瑶的食欲在彻底恢复正常的五天后，重新跌入低谷。 不止如此，简瑶开始自残了。 一下下的扣着食指的皮肉，就在陈启明的眼皮底下。 一颗颗冒出来的血珠，让陈启明惊惧到夜不能寐。 一月初，简瑶再次断了食。 陈启明蹲在病房外，一边盯着简瑶，一边从怀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 抽到十二点时间到后。 陈启明悄悄看了眼四周，起身确定护工沉睡后，掌心握了一颗安眠药，换上棒棒糖的玩偶服想走时顿了足，回头抓了一把糖果塞进口袋，推开病房门。 陈启明做了两手准备。 一手是简瑶像那晚那样开口说话，一手是简瑶尖叫恐惧的开始挣扎。 他会在简瑶尖叫挣扎开始，给她喂安眠药，绝对不会让医院里的人发现，这样就不会有人有理由赶他离开这里。 陈启明感觉简瑶的反应会是第二手。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简瑶身上的糖果怎么都找不到，他总觉得那晚简瑶伸出的手，递来的糖果，就是他的……幻觉。 可结果出现了第三手。 第522章 病态依赖 在陈启明小声喊出简瑶两个字的时候。 蜷缩睡觉的简瑶睁开了眼，抬头盯着棒棒糖。 陈启明的心跳在这瞬间攀升到了顶点，磕磕绊绊的再喊一声，像是气音：“简瑶。” 陈启明嘘嘘嘘了几声，蹲着变成跪着，厚重的棒棒糖胳膊抬起来放在嘴边轻声哄：“你别叫，别害怕，简瑶。” 陈启明超小声的说：“别害怕。” 简瑶没有叫，也没有害怕，只是蜷缩着看着他，随后在昏暗中，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陈启明愣在原地。 简瑶起初是沉默的哭，半响后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轻轻的开始哭。 粉色的被子在角落里团成了一个小小的球。 简瑶细细的，碎碎的，在被子里呜咽着。 可怜到陈启明再次忘了她畏人和害怕，朝前挪了两步，一直挪到她身边，想下手去哄，却手足无措的不敢碰她。 第655章 最后只能凑近问：“怎么了？” 陈启明哽咽了：“简瑶，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哭啊，是害怕吗？” “简瑶，你别怕啊，简瑶。” 简瑶的哭一直在，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陈启明慌了神，忘了想好的第二手准备，转身就想朝外面跑。 却受了阻。 回头看过去。 昏暗中，团起来的粉色被子里探出了一只手，拽住了陈启明的玩偶服。 随后，另外一只手探出来。 紧紧的拳头屈展开，掌心中躺着一块糖果。 和上次几乎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是这次简瑶没有说话，还不一样的是，这次她躺着糖果的手掌在不停的颤抖。 理智告诉陈启明，要去找院长，告诉他那晚不是他的幻觉，简瑶真的藏了一颗糖果，也真的靠近了他，要第一时间让简瑶介入治疗。 他不是医生，他要相信医生。 可…… 陈启明顿了足，重新跪下，盯了简瑶很久，把棒棒糖的头摘了下来，哑声说：“你这是给我的吗？” 简瑶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泪流满面磕磕绊绊的说：“你说。” 简瑶另外一只手拽着陈启明的衣服很紧，说：“给我。” 陈启明这么长时间其实一直拒绝回想那段欺负简瑶的日子。 长久不想，以为会淡忘点。 但当真的开始回想，才发现，没有淡忘，在脑海中像是被狠狠的划了一道，深可见骨。 简瑶没疯之前和他见的最后一面，蹲着说：“我有点辛苦，你把这颗糖送给我好不好？” 陈启明看着简瑶期待又恐惧的眼睛，崩溃到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握住简瑶掌心的糖果嚎啕大哭。 …… 简瑶开始好起来了。 陈启明觉得好转的速度像是坐了火箭，但主任明显不这么认为。 说简瑶现在对他依赖太甚，从心理学角度上来说，是脱离了自我人格。 陈启明对他的言辞很不满，反驳：“是你说的，好好吃饭，脱离对被子角落的依赖，不畏寒不畏人就是好转。” 主任说事实：“但她现在把依赖转移到了你的身上。” 陈启明不服：“转移到我身上怎么了？” 陈启明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起这礼拜的简瑶。 那晚陈启明把玩偶服里的糖果都掏出来，因为口袋不好掏，洒落一地。 陈启明一边哭，一边捡着朝简瑶掌心里塞，满满的一巴掌后，简瑶捧着糖果重新裹进了被子里。 就在陈启明以为简瑶又变回了原样后，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对陈启明说：“给你吃，很甜。” 陈启明给了她一把，简瑶很小气，只给了一颗。 但陈启明还是觉得世界在这瞬间都亮堂了。 尤其是打电话叫来了主任，简瑶又给了陈启明一颗糖，摘掉了他重新套上的头套。再给一颗糖，裹着被子碰碰陈启明的手。再给一颗糖，问能不能牵着他的手。再给一颗，问陈启明能不能在检查室外面等她。再给一颗，问能不能牵着他的手睡。 陈启明没要糖，试探的问，她能不能去床上睡。 简瑶答应了，躺在床上牵着他的手，再递来一颗糖，磕磕绊绊的说：“这个给你，很甜，你能不能让我睁开眼还能看到你。” 陈启明那晚彻夜未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熟睡的简瑶。 在简瑶睁开眼后，对她展颜一笑。 简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也笑了笑，那是简瑶住院四个月来的第一抹笑。 往后的一个礼拜，简瑶的病房里多了个巨大的糖罐子，陈启明让人送来的。里面塞了上千颗蓝莓爆珠。 简瑶整日抱着，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想要什么，就给糖果，让陈启明陪着她，牵着她，看着她，和她说话。 陈启明加附加条件，好好吃饭，简瑶的饭菜到如今已经全部恢复正常，今天早上陈启明还哄着她多吃了颗鸡蛋。 陈启明洋洋得意：“这礼拜她胖了两斤。” 主任越过他看向他身后一手抱着糖果罐子一手扯着他衣服的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你不会觉得累吗？” 简瑶是好转了，不靠着墙角，不裹着被子，不面壁思过，偶尔会蹦出两个字或者一句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但她离不开陈启明了。 主任最开始两天只听陈启明打电话，没见他找上门，感觉反常去病房看过一眼。 陈启明在刷马桶。 简瑶抱着糖果罐子扯着他的衣服歪着脑袋看。 据护工说。 陈启明洗澡和上厕所，简瑶都要跟着，买饭送饭都变成了护工的活。 这是一种病态的依赖，是将全身的安全感都压在了陈启明的身上。 从病理学角度来说，对简瑶算好的，毕竟好好吃饭了，不用依赖营养针，但不稳定性却很大，因为取决于陈启明的态度。 如果有一天陈启明厌烦了，这是对简瑶的再一次重创，按照简瑶现在依赖的程度，重创程度不亚于又一次战后疮伤。 陈启明对主任的担忧明显不明白：“我怎么会累？” “陈先生。”主任说实话，“再亲密的关系，当脱离了正常的社交，都是不健康的，国际上从前做过相关实验，再恩爱的夫妻也不可能撑……” 第656章 话没说完，主任和陈启明身后看过来的简瑶对视了眼，莫名的全身发寒。 第523章 悸动 主任想说的话有很多。 最经典的就是东亚那边的研究案例。 恩爱夫妇，因为脱离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近距离相处不过三个月，反目成仇，顶着简瑶的目光，莫名的说不出来了。 陈启明说：“你刚才说的撑什么？” 主任嘴巴蠕动了会：“没什么。” 陈启明啧了一声，有点小心眼的想，这老头绝壁是羡慕了。 陈启明不说了，转身弯腰揉揉简瑶的脑袋：“走吧。” 简瑶的手钻进了他的掌心，垂首跟着出去，在出办公室门前，再度看了主任一眼。 陈启明的生活从之前的两点一线变成了一点一线。 在病房里陪着简瑶，偶尔牵着她出去在顶楼走廊晃一圈两圈三四圈。 看着简瑶吃饭，喋喋不休的和她说些废话，给她擦嘴，盖被子，托腮看着她。 什么都很好，好的像是在做梦，满足的陈启明总是想笑。 唯独一点不好。 陈启明和简瑶商量：“我不进去了行不？” 简瑶单手抱着糖果罐子，单手扯着陈启明的一根手指，眼睛一眨不眨，软乎乎的吐字：“不。” 陈启明脸烧出了红。 唯独一点不好是简瑶洗澡要拉着他。 虽然浴室洗澡间外被陈启明装上了帘子，陈启明洗，简瑶在外面等着，简瑶洗的时候，陈启明在外面蹲着给她洗换下来的衣服。 手搓啊搓，不停的搓，想拿来转移脑子里的黄色废料，但衣服除了病号服还有内衣。 洗着洗着加上淅淅沥沥的洗澡声音，还是会胡思乱想。 昨晚胡思乱想到陈启明鬼使神差到掀开浴室的帘子一角，只是看见双腿，火气上头到差点就出了大丑。 今晚不想去了。 简瑶盯了陈启明好大会，眼圈红了，把怀里揣着的糖果罐子朝陈启明怀里怼：“给你。” 不用一句话，只是红了眼圈，陈启明溃不成军。 弯腰搓她的脸，温温柔柔的哄：“简瑶瑶不难过，我陪着你。” 简瑶破涕为笑，朝陈启明怀里挤了挤，低低的恩了一声。 陈启明抱着简瑶，头疼的厉害。 之前简瑶生病，是个彻头彻尾的病人，粘人但也只是牵牵手，怎么都生不出禽兽的念头。 但自打从院长办公室回来，简瑶动不动就朝他怀里挤，软着腔调，像猫一样细细气气的说话，手还不怎么规矩，弄的陈启明火急火燎的。 陈启明暗暗警告自己——病人病人病人，陈启明，你可不能做个禽兽。 搂着她哄了会，带她进浴室。 把她换洗的衣服挂上，浴巾放好，放水试水温，差不多的时候转身想让简瑶进来。 回头后愣在原地，血色急速上了头，整个人都懵了。 简瑶不着寸缕，朝前一步，小声说：“你能给我洗吗？” 陈启明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只是一步，简瑶眼底暗沉沉一片。 陈启明没看见，眼疾手快的把简瑶拉进去，唰的下关上门拉上帘子，背对门结巴的说：“我……我在……我在这，在这等你，别怕昂。” 简瑶开始洗澡了。 陈启明长出口气，默念圆周率好大会，把身上的火气降下来，蹲下扯出盆给简瑶洗衣服。 洗到手指泛皱，简瑶出来了。 陈启明悄摸的扫了眼，衣服是穿上的，长出口气，起身擦手，把人拉过来给她吹头发。 吹完给她朝脸上抹护肤品，一边抹一边碎碎念。 绝对不能在外人面前脱衣服，不管是谁，绝对不行，女的不行，男的更不行。 简瑶现在好好吃饭了，偶尔还会蹦出几个字或者一个句子，但也仅限于此。 据这两天陈启明观察，行动还像是退化了。 从前自己吃饭喝水吃水果，现在总是拿着勺子朝鼻子里喂，让陈启明看的心里揪揪的，接手了喂饭喂水喂水果。 陈启明忧心忡忡，总感觉简瑶好像变小了。 从自立的大人变成了什么都不会的小宝宝，偏还查不出什么毛病。 陈启明仔仔细细的给简瑶十指抹上护手霜，接着给她涂润唇膏，“听见了吗？” 涂着涂着鼻尖微动，闻到简瑶头发上的香味，还有，唇似乎离自己近了点。 陈启明呼吸不自觉的重了，脑袋猛的朝后挪。 “你也不行吗？” 陈启明舔舔唇回神，声音头一次大了，“不行。” 说完脑袋朝后昂着再次默念圆周率。 但这次的圆周率差了点意思，陈启明不等她说话，把她推出去塞到床上，掀高被子蒙住她的头。 简瑶从被子里伸出手。 陈启明坐在床边握住，在简瑶脸漏出后，还是凶：“别说话，别看我。” 说完没敢看她，掀高被子把她脸再度蒙上。 简瑶说：“为什么？”低低的，闷闷的。 陈启明心里的歉疚突兀的冒了出来，拉着简瑶的手碎碎念。 说对不起，他刚才不是有意对她凶的，说下次不会了。 还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进简瑶的掌心：“简瑶瑶乖。” 第657章 简瑶低低的说：“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废话。” “那你能和我躺在一起陪我睡吗？” 陈启明再度懵了，喉结滚动后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塞到简瑶掌心。 躁动压抑后，小声教育：“不能叫人和你躺在一起睡，女人不行，男人更不行，女孩子要懂得自尊自爱，洗澡是大忌，睡觉更是大忌。” 简瑶蒙在被子里没说话，掌心里的一把糖果松松散散。 陈启明有点急了，拉开简瑶一角被子，“你听见没有。” 简瑶眼帘却是垂着的，像是已经睡着了。 陈启明翘唇笑了，小声嘀咕：“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说。” 目不转睛的盯了很久，目光下移到唇畔上，鬼使神差的俯身。 动作被震动的手机打断。 简瑶之前十天睡觉，总是握着陈启明的手，觉特别浅，他只是动一动，就会醒，这是头一次没握着他的手就睡着了。 陈启明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但还是选择趁这个空档出去接电话。 挂了电话悄声进去在床边坐下给她捏好被子。 大约是热了，简瑶翻了个身面对他，腿探了出来。 睡裤不知道怎么的蜷缩了上去，漏出粉白的腿。 陈启明起身给她往下撸睡裤。 手指覆在上面蜷了蜷，匆匆放进被子里，转身扎进浴室洗冷水澡。 第524章 会不会累 洗完出来，陈启明那点躁动还是压不下去。 想出去抽根烟，又不放心远离简瑶，去了距离床很远的窗户边，打开一条缝，脑袋探出去一边吹冷风，一边看远处的万家灯火降火。 因为呼啸的风声，也因为脑子里实在被黄色废料塞的太满。 没看见床上的简瑶怔怔的看着他，委屈的掉了一行泪。 隔天简瑶开始不好好吃饭了。 早饭只喝了一袋豆浆，中午喂到嘴里的一口米饭嚼了十几下，就是不咽。 陈启明有点说不出的慌，“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简瑶敛眉不说话。 陈启明说：“吃糖吗？” 简瑶从前吃糖牙疼过，陈启明给她定的是一天三颗，早中晚饭后，吃了还要漱口，多了不行。 这是头一次饭中。 简瑶终于把米饭咽了，摇摇头，“不。” 陈启明说：“那你想干什么？” 简瑶视线越过他看向窗户，问陈启明：“外面，很好吗？” 陈启明微怔，没明白她什么意思，想了想：“你是想出去玩吗？” 简瑶看了他好大会，说：“你不要自己一个人，要带着我。” 说完掀开枕头，下面一堆糖果，简瑶说：“都给你，带着我。” 陈启明心软成了一滩水，“简瑶瑶在这里待闷了，想出去玩啊。” 简瑶顿了顿，细细气气的说：“你和我。” 陈启明噗嗤一声笑了。 简瑶眼圈红了，推开饭盒，把枕头下的糖果捧出来给陈启明。 堆过去后下床将糖果罐子抱过来塞给陈启明：“都给你，很甜。” 陈启明真的忍不住，抿抿唇再抿抿唇，还是想亲她，但到底是怕吓着她，更怕带坏了现在像个人事不知的小宝宝的简瑶。 手捏了捏她的脸：“好，我晚上带你出去玩。” 简瑶脸在陈启明手上蹭了蹭，眼底全是依赖：“你带着我，我们一起，这样不会累。” 陈启明被蹭出了一身火气，把手抽回来背过身深呼吸，回头让简瑶吃饭。 简瑶这次好好吃了。 陈启明没忍住，念叨她以后想要什么直接说，不准拿不吃饭威胁人。 简瑶小声说：“对不起，我错了，别生气。” 陈启明心脏再次酸软成一滩水，和简瑶说了好半天的好听话。 简瑶说：“我要什么，你就会给我吗？” “废话。” “为什么？” 陈启明莞尔，很温柔的说：“因为你现在是我的小病人，病人为大，只要你能好起来，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简瑶哦了一声，什么都没再说。 陈启明晚上把护工遣走，给简瑶裹上自己的羽绒服，扣上防风帽，脚上的靴子也给了简瑶，然后悄摸的从消防楼梯把简瑶给带了出去。 到外面冻了一哆嗦，简瑶拽拽他说：“要背。” 陈启明拒绝：“不。” 简瑶的下身穿的是病号服，背着的话，简瑶的腿没有现在遮的严实，会冷。 陈启明气自己，知道要带简瑶出来玩，竟然忘了找人给她送身衣服。 气完，拉着简瑶上车，带回了家。 “我穿件衣服我们就去商场给你买。” 不然只穿了件衬衫，陈启明觉得别人会把他当成神经病。 拉开衣柜门的时候，陈启明一眼看到了那件礼盒。 陈启明愣神了几秒，回头看简瑶，抿抿唇，把礼盒取出来，将简瑶脑袋的防风帽取下，给她戴上她从前给自己织的帽子，织的手套，一圈圈的围上给他织的围巾，蹲下把她的靴子取掉，袜子摘了，套上简瑶从前给他织的袜子。 手在上面摩擦了一瞬，抬头问简瑶：“你还记得吗？” 陈启明感觉自己不该问的，主任说了，容易刺激她的东西都不能出现。 第658章 但糖果出现了，他出现了，陈启明想问问，这些能不能出现。 可简瑶没说话，只是垂眸，让他看不见她的神色。 陈启明到底是怕刺激了她，嘿嘿笑笑，“什么都没有，这些什么都不是。” 简瑶垂着脑袋喃喃：“这好像是手工织的。” “是，但不重要，没关系，你就当什么都不是。” 简瑶说了一声哦。 陈启明转身压抑了眼底的水汽，换了衣服拉着简瑶下楼。 开车去商场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陈启明觉得简瑶好像没有出来玩的喜悦，只是脸埋在围巾了，低头摆弄陈启明刚才给她的糖果。 陈启明小声哄：“简瑶瑶在想什么？” “想……让糖果永远都是甜的。” 陈启明怔了瞬，从口袋里取出一颗，没计较现在是天黑，不能吃糖，用牙齿咬开，递到她嘴边。 简瑶吃了。 陈启明轻笑：“甜吗？” 简瑶握住了陈启明的手，冰冰的手握着陈启明的手很紧，细细气气的说：“甜。” 陈启明幸福的笑了，保证说：“会一直都是甜的，如果这个你吃腻了，赶明我让老板把他们店里别的口味都送来，让你一个个的吃，好不好？” 简瑶说好。 陈启明小声念叨。 说好是好，但还是太甜了，吃多了对牙齿不好，简瑶可以考虑吃点别的。 简瑶说：“吃别的，你会不会累？” 陈启明莫名：“我累什么？又不是我去买。”他现在要陪简瑶，哪有时间。 简瑶哦了一声。 陈启明带简瑶去了商场。 给乌漆墨黑的简瑶重新买衣服。 在试衣间守着的时候，简瑶要拉他的手。 陈启明开条门缝把手递进去的时候，察觉侍应生看过来的眼神莫名有点臊得慌。 简瑶瘦的时候是瓜子脸，胖点的时候脸偏圆，不管是胖是瘦，白软文静到看着都显的很小，像是刚成年。 陈启明出来的时候没注意，随便穿了身黑，现在总感觉她们以为他是哄骗小孩的老流氓。 犹豫了几秒，没等简瑶牵上，把手抽了出来。 等了几秒，没等到简瑶说话，悄悄的又朝旁边挪了挪。 简瑶在试衣间沉默了好大会，掀开一角帘子看过去。 看见陈启明站在镜子那，手插兜在玩手机，距离她在的试衣间有两步的距离，……很远。 陈启明在简瑶出来后，把她的衣服整理好，问了喜不喜欢，确定喜欢，把东西打包，带她出去。 走了几步，顿了足，回头看向身后的简瑶。 突然发现简瑶没牵他的手，也没拽着他的衣角。 第525章 失落 陈启明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空落落。 感觉小病人简瑶怎么变这么快。 刚才在试衣间还要牵手，现在出来就不牵了。 最后没说什么，和简瑶肩膀挨着肩膀，带她逛街。 陈启明觉得是简瑶要出来玩的，那么简瑶应该很高兴。 结果却没有，简瑶全程兴致并不高，在后半程好像是因为热，甚至把陈启明给她围上的围巾给胡乱的塞进了袋子，一点也不珍惜。 陈启明劝慰自己，她是个病人，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不珍惜很正常。 但还是有点说不出的失落和难受，跟着闷闷的，和简瑶随便逛了逛，带她回去。 到医院里，简瑶洗澡，陈启明要进去给她准备，手被拉住。 简瑶垂眸说：“我自己可以。” 没等陈启明发怔，简瑶越过他进去，并且把洗手间的门关上了。 陈启明面对关上的洗手间的门，无措的红了眼圈，抿抿唇收敛了，想等着她洗好给她吹头发。 但简瑶自己吹好，抹了护肤品出来的，连润唇膏都涂好了。 陈启明呆呆的站着看简瑶上床掀开被子，乖乖的躺平。 走近去捏简瑶的被角，简瑶睁眼看了他好大会，说：“你晚上去外面床上睡吧，我可以的。” 陈启明愣住。 简瑶很乖的说：“我不害怕了，不用牵着你的手了。” 简瑶给了陈启明一颗糖，翻身背对他睡了。 陈启明原地站定好大会，坐着等着简瑶呼吸均匀，起身出去，到外面给主任打电话，把今晚简瑶的反常说了。 主任蹦出一句：“你带她出去了？” 陈启明支吾了会，恩了一声。 “你这样……” 陈启明打断他的唠叨：“她这些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肯定是好啊，人都是独立的生存个体，脱离对你的依赖，这绝对是非常好的一个现象。”主任兴奋道：“明天安排做个身体和脑部检查，如果没异样的话，再安排个心理医生面诊，如果简瑶就这么好了，这将是心理学上一个重大的里程碑。” 陈启明心里的失落好了点，挂断电话后，侧脸想从洞里看看简瑶。 发现看不到，因为洞被他自己给堵上了。 陈启明气的骂了两句脏话，晚上打开很久没开的行军床躺上去。 本该睡的老香了，但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半夜还是钻进了简瑶的病房。 趴在床边，托腮看着她，“你真的会好起来吗？” 好起来的代价就是……不需要我了吗？ 第659章 那么……陈启明喃喃：“你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 好歹给我个时间，让我适应下，但是别太快，我好喜欢你时时刻刻粘着我。 背对陈启明的简瑶悄悄的睁开了眼，攥紧了掌心的糖果。 隔天简瑶早上起来自己刷牙洗脸涂护肤品，自己叠被子，自己倒水，自己吃饭吃药，吃水果。 做完一些列的检查后，被带进了心理问询室。 心理医生问：“你昨晚睡的怎么样？” 简瑶握了握掌心的糖，轻声说：“挺好的。” 心理医生含笑说：“做梦了吗？” “没。” “今天怎么没让陈先生一起进来？” 简瑶说：“怕他累。” “觉得他没睡好？” 简瑶沉默了会，点头。 “我听说你今天自己吃的饭？” “是。” “你回忆起什么了吗？” 简瑶问：“我什么样子，才是彻底好起来了，不需要有人陪着。” 心理医生怔了下，像是从简瑶口中听见这么多字很诧异。 简瑶手紧了紧，说：“我觉得我好了。” 医生莞尔：“的确是好了，可以自己吃饭，自己处理很多事，真厉害。” 简瑶笑笑。 医生试探道：“所以，你回忆起和陈先生从前的事了吗？” “什么事？陈先生又是谁？”眼神懵懂茫然又无辜。 心理医生笑容不变：“没什么。” 简瑶从心理诊疗室出来了，对陈启明笑笑说：“我好了。” 陈启明的脸肉眼可见的亮堂了，“真的？”惊喜到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简瑶笑笑：“恩。” 可结果是简瑶并没有好。 心理医生告诉陈启明，简瑶的好是浮于表层，行为举止只是看着像是好了。 其实很多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转了。 陈启明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行。” “别气馁，就算如此，也已经是个奇迹了。” 是的，陈启明不得不承认，所以还是兴冲冲的。 出来后去找简瑶，乐呵呵的表示简瑶现在好了很多。 简瑶抿抿唇：“还差点意思。” 陈启明微怔。 简瑶朝陈启明掌心塞了颗糖果：“还没全好，只是没之前那么离不开你，你还是要……” 简瑶喉咙滚动，朝陈启明掌心又塞了颗糖果：“你还是要陪着我的。” 声音小小的，低低的，很忐忑。 陈启明心软成水：“恩，我会一直陪着你到你痊愈。” 简瑶甜甜的笑了，开始了漫长的养病生涯。 和之前一样，很乖很听话，软软糯糯的，而且脱离了对陈启明的依赖。 吃饭喝水吃药吃水果一直是自己来。 陈启明或者她洗澡，也不需要陪，洗衣服晾衣服也自己来。 某天看陈启明发呆，贴心的表示陈启明不用陪着自己，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陈启明怔了瞬：“忙什么？” “工作啊。”简瑶说：“我自己可以的，不需要你一直陪着我，你只需要……” 简瑶想了想说：“你只需要不忙的时候，来看看我，和我说说话就可以了。” 陈启明哦了一声没说话。 简瑶说：“你不开心了吗？” 陈启明说不上开心还是不开心，只是突然感觉慢慢好起来的简瑶好像没那么爱他。 想喂她吃饭喝水不让，晚上想守着她不让，什么都自己来，像是不需要他。 刚开始很高兴。 主任不像从前唧唧歪歪说简瑶这样不是真的好转，开始很兴奋的说简瑶是真的开始好转了。 可…… 陈启明突然发现，只要他不主动牵她的手，她就不会主动牵他的手了。 有一天出去一趟回来，不知道什么心理作祟，在重新掏出的洞看简瑶。 发现她一个人很好。 陈启明看了简瑶一天，简瑶没提过他的名字，像是他突然消失一天，对她来说很没什么所谓。 第526章 追你 陈启明抬头看简瑶，说：“我……”我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想陪着你，守着你。 最后嘴巴蠕动了会，心里那点失落的阴暗面被苛求她痊愈的想法覆盖，笑笑说：“好。” 简瑶笑笑也说好。 陈启明和简瑶在一月下旬分开了。 简瑶在医院里安静的养病，自己照顾自己。 陈启明重新回了公司。 陈启明不知道简瑶心里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心里像是重新破了个大洞，空的心里发慌。 晚上六点忙完去医院。 在门口看见简瑶和护工有说有笑，跟着笑笑，推门进去：“简瑶瑶。” 简瑶抬头看见陈启明，很乖的笑：“你好。” 陈启明唇角的笑僵住，心里的洞突兀的更大了点。 笑容不变的走进去，在床边坐下和她说话，说今天回公司了，公司之前被经管团队管理的很好，他回去也没什么好忙的。 陈启明抿抿唇，想说其实我可以回来接着陪着你。 简瑶说：“那你可以出去玩。” 陈启明怔了瞬。 简瑶说：“你公司如果事情不多的话，你可以出去玩玩，去找找你的朋友，喝喝酒，唱唱歌。” 第660章 陈启明哦了一声，接着眼睛亮了，“你想起来了？” 简瑶慌了一瞬，冷静下来懵懂道：“什么？” 陈启明亮起来的眼睛暗淡了下来，手伸出去去握简瑶的手。 可简瑶避开了，朝被子里藏了藏。 陈启明呆滞住，这瞬间，感觉他要被巨大的失落和恐慌给埋葬了。 陈启明晚上失眠了，在行军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翻身从洞里看简瑶，视线莫名的转移到了她床头的糖果罐子那。 用目光丈量了瞬，突然发现简瑶的糖果罐子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那么多。 简瑶不止不需要他了，好像也不爱吃糖了。 陈启明抽了一夜的烟，在天明后给主任打电话：“那什么，我想问件事。” “你说。” “你们这有没有这种病例，就是之前很爱，大病一场痊愈后，突然不爱了。” 主任怔了瞬：“你觉得简瑶不爱你了？” 是。 陈启明觉得简瑶慢慢好了后不爱他了。 陈启明之前在简瑶不吃饭的时候想过。 只要她能好起来。 陈启明甚至愿意从没认识过她，但不过是想想，只是想想，真的事实摆在面前，陈启明接受不了。 主任说：“有这种病例，而且很多。” 陈启明心凉了半截。 主任说：“大病一场后，有的人会突然变了性格喜好，也有的对情感需求变的很薄弱，但是情感需求薄弱是有原因的，大都是记忆放大了从前在情感中的恶处，开启自我保护机制，强行把情感需求变得薄弱，换句话来说就是大病一场后想开了。” 陈启明像是被雷给劈了。 “你和陈太太应该不会，你们的感情很好……” 主任后来说的话，陈启明都没听见。 只是慢慢的想起了从前他对简瑶的伤害，那一个多月，触目惊心。 陈启明挂断电话抹了把脸，再度想起简瑶逐渐好起来的这一个月。 真的是越来越不需要他了。 从穿衣吃饭喝水这种小事。 到让他出去工作，出去玩，换句话来说，甚至可以说成，不怎么想让他一直出现在她身边。 陈启明感觉简瑶好像慢慢的想起了点从前，想起他对她的伤害，所以现在连手都不想让他碰了。 等全都好起来后，他觉得，也是他和简瑶彻底结束的开始。 陈启明早上推开了简瑶的房门。 简瑶恰好洗了脸出来，看见陈启明怔了瞬，笑笑：“你好。” 陈启明说：“你想吃蟹黄包吗？我去给你买。” 简瑶怔住。 陈启明说：“蛋糕呢？想吃吗？很好吃，你要不要吃？” 简瑶摇头：“不了。” 陈启明怔住。 简瑶说：“蟹黄包太远了，你去上班吧。” 陈启明心脏破了个大口子，默默的想，是了，简瑶就是想起来了，想起了从前他对她的伤害，开始不爱他了，也许俩人的感情在进入倒计时了。 陈启明沉默了很久，对简瑶笑笑说好。 陈启明转身走了。 简瑶转身回床上，顿了顿，去了窗户边的躺椅坐下，默默地把玩手里的糖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门开了后挤出笑回头，想和护工说饭放那就好。 结果看到了去而复返的陈启明。 陈启明怀里抱着一束巨大的玫瑰花，另外一只手上提着一个餐盒，说：“这是我给你买的纸皮烧麦，很好吃，比蟹黄包强。” 简瑶怔住。 陈启明抿抿唇走近，把花朝简瑶面前递：“这是我给你买的玫瑰花，送给你。” 简瑶茫然到懵懂，仰起头。 “这花是我亲手选的，很贵，她要五百八十八，我给了一千。” 陈启明眼圈通红，轻声说：“蟹黄包不好吃，这个好吃，你尝尝好不好？” 简瑶手紧了紧，下意识想去接，敛眉看了眼掌心被自己掐出的痕迹，遮掩了下，没接。 陈启明等不到简瑶接也不气馁，转身去找花瓶。 把玫瑰花分开，在病房里摆满了，然后扯了凳子在简瑶身边坐下，盛粥夹烧麦：“尝尝。” 简瑶吃了。 陈启明嘿嘿的笑，笑出了浅浅的梨涡，眼睛里像是有两颗星星。 陈启明只去了一天公司，不去了，开始在病房里缠着简瑶，寸步不离，嘴巴叨叨叨的不停的说。 说哪地有好吃的，电影上映了什么好看的电影，哪地有好玩的，旁敲侧击的要带简瑶去。 简瑶第一天很沉默，也不让陈启明牵手。 第二天开口问：“你真的不去公司吗？” “不去，我要陪着你。” 陈启明想说老子要追你，最后没说出口，怕刺激简瑶复盘从前她追他的日子。 简瑶问：“你陪着我会不会累？” 陈启明莫名：“我累什么，我巴不得一直陪着你。” 说着有点失落：“你别老赶我嘛，让我感觉你好烦我。” “我没有。”简瑶有点慌了：“我不烦你，一点都不烦你。” 陈启明眼睛亮了，坐在床边咄咄逼人：“真的不烦我？确定不烦我？不烦我是不是代表有点喜欢我。” 第527章 快过年了 第661章 简瑶手紧了紧，抿唇没说话。 陈启明眼神暗淡了点，却只是一点，他很擅长自洽。 之前发誓再不走回头路，被简瑶追段时间就自洽了，劝慰是简瑶追他，不算他走回头路。 现在也可以。 陈启明自己开导自己。 简瑶想起了点从前，不喜欢自己很正常，毕竟谁被那么伤害过，都会短暂的不喜欢。 时间久了就好了，简瑶从前那么喜欢他，只要他一直对她好，对她好，好的不能再好，简瑶会重新喜欢上他的。 陈启明抢了简瑶的饭，亲手喂，抢水抢药抢水果，不要脸的自己喂。 简瑶吃了喝了，然后默默的看着他。 陈启明被她看的脸通红，“你再看我，我就亲你了。” 简瑶耳朵红了点，却还在看他。 陈启明就亲了，梆梆梆的对着额头亲了好几口，呼吸急促：“别看我了。” 简瑶睫毛轻颤，还看。 陈启明实在忍不住，强吻简瑶，呼吸急促到面红耳赤，手不受控制的差点把穿着病号服的简瑶扒干净。 紧急停下来和她对视。 简瑶双颊嫣红，却还睁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陈启明气急败坏，“你怎么这样啊。” 简瑶呼吸发烫，声音很小：“怎么了？” “你怎么老是勾引我。”陈启明额头抵着她的，轻声说：“闭眼闭眼闭眼。” 简瑶还是没闭眼，执拗的盯着他。 陈启明跑了，在外面吹了好大会冷风回去。 简瑶低头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启明挪过去，手从被子里钻进去，强硬的握住她泛凉的手，轻声说：“你现在是病人，我不能碰你，所以你别老看我。” 陈启明感觉简瑶的手似乎动了动，像是想跑。 有点慌了，把简瑶的手牢牢的握住，手挤进去十指紧扣，结巴道：“别跑，我会忍住，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简瑶抬眼轻声说：“你之前不和我一起洗澡，是怕忍不住吗？” 陈启明脸通红，嗓门大了，“不然呢，谁能忍住，别看老子年纪不小，但身体很好，我都快憋出病了。” 简瑶突然轻轻笑了下。 陈启明跟着笑了，朝简瑶身边挪了挪，和她碎碎念自己的优点。 说等简瑶病愈了，会好好锻炼自己的身体，等到七老八十还要背着她去爬山。 说还会好好保养自己的脸，绝对不会让人觉得他配不上她。 说着说起上次去商场失误了，穿一身黑，像是个老头子，都不敢凑简瑶太近，怕别人说他是个老变态。 陈启明手动了动：“你热吗？手怎么出这么多汗。” 说着往外拉了拉，用另外一只手给她扇，嘀咕：“热我给你扇扇，你也不能不让我牵你。” 简瑶没松，陈启明也没松。 阔别一个多月，陈启明晚上趴在简瑶床边看着她睡，心里甜的像是打翻了蜜罐子。 盯着盯着，简瑶睁开了眼。 陈启明温温柔柔的说：“怎么不睡啊。” “我……”简瑶抿抿唇说：“我想让你搂着我睡。” 陈启明脸嗖的下红了，小声和简瑶说：“可我怕我忍不住，你现在是个病人。” “但我……”简瑶咬唇，“但我就是想搂着你睡。” 行吧。 陈启明全面溃败，爬上了简瑶的床，把白白软软的人搂在怀里，在额头上亲了好几下，往下，亲了亲鼻尖，再往下，唇角，问简瑶：“你是重新喜欢上我了吧。” 感觉好追的有点离谱，不过才三天。 陈启明觉得自己这想法不止自恋还太荒谬了，改口：“现在不喜欢没关系，咱俩还有很长很长时间。” 陈启明搂着凉冰冰的简瑶窝在一米二的病床上小声说以后。 说等简瑶病好了之后，要和她复婚，要带着简瑶出去住。 说他问了主任了。 简瑶现在吃的药要断三个月才能怀孕，到时候和她要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和陆少卿家里一样。 说着说着改了口：“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尊重你，你是母亲，孩子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而且你喜欢工作，对了，还要上学，算了，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吧，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算了，只要你在我身边，重新爱我就好了，简瑶。” 陈启明喃喃：“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所以，你要接着爱我啊。” 陈启明心跳加快的等待简瑶的回复。 可简瑶……睡着了。 陈启明啼笑皆非，撇嘴嘀咕：“你故意的吧你。” 说着把人搂紧了。 陈启明以为搂她的第一晚会心猿意马的睡不着，毕竟简瑶真的是他很爱很爱的人。 可真的搂着了，才发现心里很平静，黄色废料被默默的丢到了九霄云外，反反复复的想着以后。 以后和简瑶复婚，要办的婚礼，要给的婚车，要给的聘礼，想到后半夜，搂着像个八爪鱼的简瑶睡沉了。 隔天起来，把简瑶给亲醒。 简瑶睫毛颤了颤，茫然的看着他，“陈启明。” 陈启明温温柔柔的，“我在呢。” 简瑶朝陈启明怀里偎了偎，“陈启明。” “我在呢。” 简瑶反复喊了十几声。 第662章 陈启明声声有回应。 然后没有然后了。 陈启明接着追很好追的简瑶。 给她买好吃的，不容反驳的给她喂饭喂水喂水果，偶尔半夜拉她出去看电影，逛街。 简瑶一直乖乖的，和从前黏腻陈启明那段时间一样的乖。 失而复得的弥足珍贵。 陈启明心里痒的要死，实在忍不住，重新把病房的洞给堵上，抓着机会就亲乖的要命的简瑶，一不小心把她的嘴巴给亲肿了。 陈启明被主任给训了。 主任隐晦的说陈启明太过了，简瑶现在是个病人。 陈启明想说没办法，和简瑶说了别老看他，但简瑶像是没听见，没事就盯着他看。 看的陈启明根本忍不住，没把人生吞活剥，已经算很克制了。 主任看陈启明那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最后还是克制了，陈启明看着再好脾气，也是陆总的朋友。 主任说：“快过年了，你们打算在哪过？” 第528章 重走之前的路 陈启明怔了瞬，“快过年了吗？” “对，还有一个礼拜。” 陈启明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一眨眼，已经半年多了，皱眉掏出手机看了眼，陈贺这段时间一直没给他电话。 陈启明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问主任：“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用在医院里过年？” “呵。”主任没好气，“你可没少带简瑶出去溜达。” 陈启明有点心虚。 之前带简瑶出去玩一次，简瑶兴致缺缺，后来想着追人得有追人的样，看电影、烛光晚餐这些基本形式感还是要有的，所以又带简瑶出去了一次。 简瑶的兴致看着高多了，眼睛咕噜噜的乱转还主动说要背。 那晚陈启明背着穿戴很暖和的简瑶在南城溜达了好几圈。 简瑶话不多，但是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很高兴，所以后来陈启明没事就带她出去，给她买糖，买蛋糕，逛小吃街，不开车，背着去，一去就是五六个小时，后半夜才鬼鬼祟祟的背回医院。 陈启明摸摸鼻子，“我们不在医院过，算了，待会我问问她。” 主任应下了。 陈启明起身走，到外面看见楼梯口站着的简瑶，快步走近，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给她披上：“怎么出来了？” “我……我无聊。”简瑶抿抿唇，手碰了碰陈启明的。 陈启明自然的握住，十指紧扣，“我背你回去。” 简瑶爬上陈启明的背，小声说：“主任和你说什么了？” “问我们过年在哪过。”陈启明背着她爬楼梯，“你想在哪过？” “你想在哪过？” 陈启明想起了陈贺，如果没意外的话，陈贺会回来，陈启明想带简瑶回家过。 陈启明还没来得及说，推开消防楼梯的门，随意一瞥，看到电梯口里走出来一个人。 陈启明和他对视怔了瞬，把背上的简瑶放下，想走过去的时候，手被握住。 陈启明对简瑶笑笑：“我过去和我爸说几句话。” 简瑶松开了。 陈启明走近。 啪的一声响，陈启明的脸偏向了一边。 陈贺鲜少会打陈启明，就算是打是训斥，也是回家，关门不让人瞧见，更不在公众场合。 这是第一次在外面，虽然这是顶楼，只有陈启明和简瑶还有一个形同虚设的护工，但的确是在公众场合。 陈启明抿抿唇正过脸：“爸。” 陈贺脸色铁青，深呼吸几口气转身要走近简瑶，手腕被握住。 陈启明说：“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别吓她，她现在还是个病人。”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 陈启明松手了。 陈贺走近简瑶，把手里拎着的礼品递过去：“早日康复。” 简瑶接过想说话，但陈贺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大步走：“回家。” 回家二字自然是和陈启明说的。 陈启明调转回去走近简瑶，弯腰和她对视轻哄：“我昨晚看市中心商场楼下的网红蛋糕店出了个西点，等晚上回来我给你带好不好？” “我……” 简瑶声音很小，陈启明附耳，听见简瑶说：“你会回来吗？” 陈启明翻了个白眼：“废话。” “我等你。” 陈启明凑近亲了她一口，直起身要走，手再次被握住。 陈启明突兀的感觉简瑶这段时间温热的手指似乎又有点凉，顿足抬起在唇边吹了吹：“等我。” 简瑶点了头。 陈启明上电梯前再看一眼简瑶，轻轻皱了眉，下意识想出去，但陈贺古井无波的看了他一眼。 陈启明敛眉跟着进了电梯，到底是不放心走前看到的简瑶眼底的‘恐惧’，给护工打电话：“你去病房里陪简瑶，和她说说话，如果她情绪不好的话，开投影，给她找昨晚没看完的那个搞笑电影，对了，待会我给你个电话，你打过去问他们家今晚的套餐，再问问她想吃哪个，让对面送，你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对面应下。 陈启明出电梯，不放心的又嘱咐她把手机给简瑶，轻声细语的哄：“我晚上给你带西点吃。” “好。” “等我。” 第663章 “恩。” 陈启明放心了点，挂断电话抬眸，和顿足回首的陈贺对视，两厢无言后，二人前后脚的上了车。 “简瑶的病怎么样了？” “好转了很多。” “有说什么时候能好吗？” 陈启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有。” 简瑶看着和好起来没区别，但只要心理医生问起从前，就是不清楚，不知道。 陈贺说：“失智相当于疯了。” 陈启明呼吸微凛，“你从谁那听说的？” “上个月问的陈氏员工，你去过一天公司，他跟过来的，打听了一个月，才打听到你之所以长待精神病医院，是因为简瑶得了精神病。” 陈启明说：“你怎么回来的？” “找人给我补办证件，邮寄到国外。” 陈启明：“抱歉。” 陈贺说：“我不同意。” 陈启明沉默了，一路无话的到了家。 陈贺的行李在客厅，明显是刚回来就去了那找他。 陈启明去厨房烧水，把客厅的茶几擦干净，静待茶水煮好。 煮好后，人也来了。 陈贺侧目，看向进来的几个保镖和白大褂医生，问陈启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简瑶说了今晚要回去，就一定得回去。”陈启明拎起茶壶给陈贺倒茶，推过去看向陈贺：“爸。” 陈启明对陈贺笑笑：“我要和简瑶复婚。” 客厅里落地成针，良久后，陈贺说：“我说了，我不同意。” “为什么？” 陈贺和陈启明相对而坐，面色冷凝：“失智就是疯了，南城，不，全国的疯子最快治愈的也要一年零三个月，后续还要时刻提防脑部产生病变，这是一个漫长的治疗过程，我不会，也不能让你的后半辈子耗在一个疯子的身上。” “不是因为这个。”陈启明说：“因为你不想让我重走从前的路，你不想让简瑶再伤我一次。” 第529章 我只想要简瑶 陈贺点头：“是，我不同意的确不是因为她现在失智了。” 陈启明对陈贺展颜一笑，“可她是爱我的，她对我是有感情的。” 陈启明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她很爱我，和我爱她一样多，爸，简瑶不会害我，因为她现在是爱我的。” 陈贺突兀的笑了两声，靠着沙发的后背直起，厉声道：“爱算是个什么东西！她的爱又价值几何？” “她从前为了保护我、保护你、保护陈家，和刑南艺……” 陈贺打断：“如果没有她，你这种性格永远也不会招惹上刑南艺那种疯子！” 陈启明沉默了。 陈贺接着说：“如果你从来不曾遇见她，你根本不会有后来的受辱，你更不可能年逾三十六，人生走了将近一半，依旧孤苦一人！” “陈启明，简瑶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你比我更清楚，你们俩从生下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启明辩解：“简瑶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她能决定的，她之所以做那些事，是为了自保。” “自保就可以没有底线吗？自保就可以把你送给刑南艺糟蹋，差点染上艾滋吗？你吃阻断药长达二十八天的痛苦，都忘了吗？” 陈启明怔住。 陈贺说：“你以为瞒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是，当初那些艾滋人不是简瑶推给你，是刑南艺。可陈启明，简瑶但凡是个正常人，就不该利用从没真正伤害过她半分的你！如果不是她存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思，刑南艺哪来的机会找人毁你。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简瑶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的人，她骨子里凉薄又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底线更没有下线，有爱有感情又如何？值几何？你又能确定她漫长的一生，不会因为再次想得到什么东西，而又一次利用你毁你吗？你三十六了，可她才二十五，你还能让她毁几次，我给你的陈氏，又够她毁几次！” 陈贺厉声道：“别人的爱是保护，可她的，是砒霜！” 陈启明敛眉沉默了好大会，“别说简瑶是爱我的，就算不爱我，我也做不到放任她不管。” 陈启明真的做不到。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就是做不到。 他之前真的没打算和唐一珍结婚。 之所以走到结婚那步，实在是因为有太多的巧合。 巧合陈贺喜欢她。 巧合简瑶不爱他，巧合简冉在陆少卿的葬礼上激简瑶和唐一珍打起来。 后来唐一珍告诉他，说简冉说，想要彻底让他不要受伤害，就要先下手为强，杀了简瑶，否则有了刑南艺的简瑶一定会对陈启明再无底线的糟践。 唐一珍在陆家花园哭着说出来的时候，陈启明平生头一次对一个人动了杀心。 加上后来的种种，就这么和唐一珍结婚了。 陈启明长这么大，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也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做。 但真的把简家算计的破产后，却心如止水。 在派出所外面，听见简瑶说那些话，听见刑南艺说一定会让简瑶亲手杀了简家三口后，再次心如止水的在简瑶动手前，料理了简家。 他不想让简瑶沾上人命，即便那会的俩人不可能，也是如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 第664章 陈启明抹了把脸，对陈贺说实话：“简瑶生病是因为我，就算不是因为我，我也绝对不会放任她不管，我会和现在一样看着她，守着她，陪着她，照顾她，让她一点点的好起来。” 陈贺怔住。 陈启明说：“我不想，但我就是放不下，她就像是刻在了我的心脏上，如果想剜下来，就只能挖掉我的心脏。” 陈启明到现在还能想起和简瑶的初见。 在会馆顶楼，醉醺醺的朝里走，走着走着回头皱眉，“你谁啊，跟着我干什么？” 那会的简瑶干干瘦瘦的，穿着性感的裙子，但却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听见他问话抬头，眼睛茫然无措紧张又忐忑，像头被吓着的干净的小鹿。 陈启明在女人堆里混了很久，但真的从来没遇到过那么干净的眼睛，让他后来不管简瑶做了什么事，都下意识感觉她是有原因的，是有人欺负了她。 事实证明，也的确是有原因的，是别人欺负了她，是别人负了她。 陈启明说：“爸，如果简瑶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长大，有人爱她，没人欺负她，吃喝不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她不会那么渴望金钱权势。所以，就算有一天，简瑶想利用我再去得到别的东西，我也愿意让她利用得到，因为别人有，她凭什么没有？她想要的东西，我想给她，不管是什么，只要她想要，我就要给她，我想让她得到她想要的所有的一切。” 屋里落地无声，良久后陈贺低低的叹了口气：“我不同意。” “爸！” “启明。” 一声哀叹下，陈启明怔住。 陈贺眼圈泣血，“爸没有办法同意，真的没有办法。” 陈启明沉默了。 陈贺说：“简瑶想要的是什么？你和她结过一年婚你比我清楚，她要钱要权要身份要地位要往上爬。为了这些，她机关算尽不择手段，日夜不分，整个人都扎进工作里。可我想要你要的是过日子，是找个人和你一起安稳的过日子。” 陈贺从前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 他知道要工作有事业心没错，简瑶的出身和童年的经历要这些更没错。 可陈启明三十六岁了，而简瑶才二十五。 不说爱与不爱，不说三观品行是否相合，只说往后的日子。 就陈贺来看，已经一眼就望到了头，就算有爱，也不过是重复从前结婚那一年的时光，简瑶和陈启明的日子过不下去。 陈启明说：“我当初成立臣启，就是为了给她，现在把臣启买回来，也是为了留着给她的。” 陈启明感觉自己真的是注定要死在简瑶身上。 哪怕那会简瑶没打算要来追他，还是在听说唐一珍要卖臣启的下一秒，直接拍板开会要买，必须要买，无论如何都要买回来。 陈启明说：“你想要我要的，是为我好，可真的不是我想要的。爸，我现在想要的，就一个简瑶，只有一个简瑶。” 第530章 不要和我分开 陈贺的肩膀慢吞吞的塌了，垂下的发顶是不知何时起的斑斑白发。 陈启明仓皇的垂了头，“对不起。” 他拒绝简瑶的时候说过，子不孝，怎配为子，他说的是认真的。 眼看亲手把他拉扯大的爸，被他拖累的不成样子，他想过无数次，这辈子绝对不会让父亲再为自己操一丁点的心，也绝对不会再走回头路。 可即便是想一千次一万次，道理和现实再明白，也终究是放不下。 那种爱情就像是热烈燃烧过的火，纵使最后只剩下死灰，也依旧什么都不顾的迎风复燃。 陈启明眼圈红了，“爸，我真的很爱她。” “你所说，不过是仗着我是你爸，你是我孩子。”陈贺喃喃：“你所说，不过是仗着父母永远会为了孩子而妥协。” 陈启明眼泪突兀的夺眶而出。 “如果你执意要和简瑶在一起。”陈贺直视陈启明，平静道：“从今天开始，我没有你这个没出息，没自尊，没底线，没脸没皮，不知礼义廉耻尊卑耻辱的儿子，你也没有我这个爸，我死，你不用给我披麻戴孝，你死，亦和我无关。” 陈启明豁然抬头。 陈贺说：“你走吧。” 陈贺起身上楼了，一步一顿，缓慢的消失在了陈启明的视线中。 陈启明呆滞了很久，嘱咐家庭医生看着陈贺，开车在南城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停到了商场门口。 那家昨天陈启明给简瑶查的网红西点正在排队。 陈启明安静的跟着人潮排，走着走着，听见前面排队的情侣说大年初三就到情人节了。 陈启明买了西点没走，这是他和简瑶要过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情人节。 陈启明进了商场，溜达一圈，不知道给简瑶买什么。 想着距离情人节还早，转身想走，错眼间看见之前和简瑶一起买毛线的商店。 陈启明比照之前简瑶给他买的毛线，买了同样的，问要什么颜色的时候，纠结了几秒，要了白色的。 简瑶这段时间一直戴着他的黑色的，好看，但是肯定不如白色的好看。 陈启明又去了一家卖围巾的，找出之前简瑶织的白色没花纹的围巾照片，八千块钱买了同款，仔仔细细的把商标给剪了，戴着回医院。 第665章 到医院的时候在简瑶病房门口顿了足，朝里面看了眼，只是一眼，对视上了简瑶的目光。 病房里的气氛其实很热闹。 护工开了投影，坐在病床边，被搞笑片逗的捧腹大笑。 简瑶身处欢声笑语中，却像是抽离了。 脑袋朝着门口，眼睛看着门口，隔着玻璃窗户和陈启明对视的一眼。 陈启明清楚的看到她眼底慢吞吞的闪烁出了光芒，接着唇角往上，面无表情的脸变成了活色生香，笑的像是花开了，隐隐的，眼底都晕起了水汽。 接着直接掀开被子下床，小跑走近，在陈启明措不及防的时候打开门，语调雀跃，“你回来了。” 如果让陈启明形容自己这会的心境，就是复杂。 一半是雀跃，雀跃简瑶好像又重新爱上他了。 一半是内疚，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陈启明感觉自己走的这五个小时，简瑶好像是一直看着病房门口，在等他回来。如果他不回来，简瑶会一直这么看着，然后等着吗？ 等待是多么磨人的一件事，没人比陈启明再清楚。 心疼极快的蔓延了雀跃，把陈贺的事连带的压了下去。 陈启明朝前一步，腾出一只手摩擦了瞬简瑶泛凉的脸颊，低头吻了过去。 这个吻又急又凶，到护工小声惊叫一声才回神。 陈启明把简瑶搂在怀里，面红耳赤的咳了咳：“你先出去。” 一把年纪的护工跑了。 陈启明长出口气，低头看见简瑶咯咯咯的在笑，把人抱到床上，弯腰和她对视：“你笑什么笑。” 简瑶垂头笑的停不下来。 陈启明跟着笑了，凑近摸摸索索的亲了她好几口，却不敢用力了，怕擦枪走火，亲完揉搓了她好大会，从脑袋到白白软软的脸，又食髓知味的亲了好大会。 把西点呈上来。 简瑶吃了两口，目光定格在陈启明脖子上。 陈启明咳了咳，一本正经的说瞎话：“这是你之前给我织住，我没送人。” 简瑶怔住。 陈启明说：“之前怕刑南艺觉得我带走了起疑，我给唐一珍买了条差不多的，说你送我的被我转送给了唐一珍，其实我没送，我才舍不得。” 哪怕以为不值钱，是条八十块钱的围巾，陈启明也舍不得送人，那可是简瑶第一次送他礼物。 “还有……”陈启明甜蜜蜜的把自己买的毛线拎过来：“我要亲手给你织一条围巾，作为送给你的情人节礼物。” 陈启明说的雄赳赳气昂昂，瞄了眼简瑶，又凑近亲了一口：“你什么表情。” 简瑶的表情像是在呆滞，可爱是可爱，但和陈启明想的不一样。 他想的是简瑶要笑的像是偷吃了香油的老鼠。 陈启明不满，“等给你织好了，你要把你给我织的还给我，你一点不爱惜，都给我戴起球了，天可怜见，我一次都没舍得戴过，你瞧瞧你。” 陈启明看她敛眉沉默下来，有点心疼了，凑近小声哄：“没有怪你，简瑶瑶想怎么戴就怎么戴，不难过昂。” “陈启明。” 陈启明恩了一声。 “我们过年去哪过？” 陈启明手指蜷了蜷，笑笑：“回你家好不好？今年咱俩过，我给你包饺子吃。” 简瑶看了他很久，“我想吃你亲手给我包的小馄饨，是亲手。” 陈启明噗嗤一声笑了，“好，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 简瑶转身把床头柜的糖果罐子抱下来，递给陈启明，“这是我下半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我把它送给你。” 陈启明没理解这个下半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就听见简瑶说：“我爱你。” 陈启明唇角的笑僵住了，怔怔的看着她。 简瑶抿抿唇说：“我很爱你，你也爱着我吧，像我爱你一样，一直爱着我，陪着我，在我的身边，不要和我分开。” 第531章 回家 大抵是哭过一次，陈启明想忍来着，但眼泪却没忍住，自己涌了出来。 拾起简瑶的手搓了搓，低声说：“好，你要爱我，和我爱你一样，一直爱着我，陪着我，和我在一起。” 简瑶哑声道：“好。” 陈启明和简瑶在隔天回家了。 回的是简瑶的家。 陈启明溜达到卧室，看见那个不顺眼的日历了。 翻到那个涂黑了，写着——和陈启明一拍两散的字。 很不顺眼，坐下用修正液涂掉，在下面一笔一划的写——陈启明和简瑶在一起了。 感觉两个字的名字好像不太配。 又加了个字。 ——陈启明和简瑶瑶在一起了。 简瑶找过来，偷摸的把这行字画了个大大的爱心。 陈启明大悦，用拍立得拍下来，洗出来后贴在大门口，欣赏了会，很满意的去打扫卫生。 简瑶在陈启明拖地的时候跟在后面像个尾巴似的挪，用抹布把没弄干的水渍擦干净。 陈启明心疼坏了，拖把丢到一边把简瑶拉起来，不让她干活，顺便嘀咕：“这和医院的拖把不一样。” 医院里陈启明是用抹布一点点抹的，简瑶想了想要打扫的卫生，“不然你叫个保洁。” 陈启明打电话叫了两个保洁，带简瑶出去买年货。 第666章 陈启明和简瑶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那会才结婚没多久。 简瑶吃了饺子去了公司，陈启明吃了饺子一气之下出去玩了。 这算是俩人在一起正式的第一个年。 陈启明很重视，拉着简瑶几乎要把超市搬回家。 家里被保洁收拾的窗明几净。 陈启明挽袖子下厨房包小馄饨。 从前做完了不管，现下花了三个小时包完，又花了一个小时收拾的干干净净，回头把简瑶拉过来显摆：“怎么样？干净吗？” 简瑶笑的甜甜的：“干净。” 陈启明嘿嘿直乐，弯腰抱着简瑶亲了好大会。 咕哝到床上，压着她大喘气，没忍住嘀咕：“你什么时候能好啊。” 简瑶抿抿红肿的唇：“其实没关系的。”我问了主任，说可以同房了。 但陈启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喋喋不休的说她还是个病人，现在也不过九十斤，瘦的像是猫一样，稍微使点劲，腰都能折断。 简瑶想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才八十五斤，而且后来一直是八十八上下，现在已经胖点了，是你先入为主，觉得我是个病人。 最后没说，挤在陈启明怀里拼了命的撩他。 简瑶还好，只是累，因为能撩动，但陈启明意志力远超简瑶的想象，最后放弃了。 陈启明扎进洗手间冲了二十分钟的冷水澡，出来好一通训简瑶。 说她找事，故意的。 简瑶理亏，给陈启明喂煮好的馄饨。 陈启明不生气了，托腮喂简瑶吃馄饨，简瑶吃了一大碗。 俩人回家的第一天和在医院差不多，挤在床上一起看电影。 看着看着简瑶睡着了，窝在他怀里，睡的很沉。 陈启明把电影关上，发现简瑶现在睡觉，睡的是真香。 轻轻的吻了好几口，找出翻简瑶桌子翻出的一本书。 ——追老婆的一百招。 说句实在话，陈启明看见的时候很懵，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和夹杂的几张皱巴的纸更懵。 他有种说不出的遗憾和懊恼。 如果上次来她家里，多翻一下，哪怕是半下，也该看见这本证明简瑶爱意不敷衍也不廉价的书。 这样，就不会有后来的事，简瑶也不会病了，更不会现在整日憋的他火急火燎的。 陈启明翻开看着出了神。 搂着简瑶一点点的把皱巴纸上面的对不起用修正液涂掉。 就着窗外昏暗的月光，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上——我爱你。 两种笔迹的我爱你，端端正正的在纸张上，因为有白色的修正液，似乎突兀了点，却又那么的相得益彰。 陈启明不内耗，之前的事错过了，误会了，时间回不去从前，这个世上也没有如果，那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人要抓的、要看的是现在，陈启明不回头看，要和也很爱他的简瑶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陈启明和简瑶在家里待到大年二十八。 除了出去溜达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就是织围巾。 想象是美好的，在情人节之前把围巾给织出来，带着情侣款出去约会。 现实却是一下下的针不停的朝手指头扎，三天了，不过一掌宽，还歪歪扭扭的，丑的要命。 陈启明第好几次被扎了手指，手指被简瑶噙在了嘴里。 陈启明皱眉：“脏。” “你的，是干净的。” 陈启明被甜的全身发麻，凑近亲了简瑶好几口，小声咕哝：“我发现你的嘴现在可真会说甜言蜜语，跟谁学……” 下意识想说你跟谁学的，抿抿唇闭嘴了，听见简瑶说：“我只和你在一起过，跟你学的。”语气平平，稀疏平常。 陈启明呆滞了几秒：“什么？” 简瑶捧着书，脑袋倚着陈启明肩膀，无所谓的说情话：“我只爱过你，心里只有你，只和你睡过。” 行吧，本来不该。 毕竟陈启明心里是很难受的，心疼从前给自己没日没夜织围巾，很辛苦很辛苦的简瑶。 但还是兴奋的要爆了。 哪怕季无绝说过她和刑南艺什么都没有，陆少卿也说过，沈眠和谭岳洋是因为沈眠才在一起，应该也没什么，但还是兴奋的要命，克制了会，小声悄摸的问：“那那个姓陈的呢？” 简瑶茫然：“谁？” 行吧，大约是他想多了。 “从咱俩结婚后，我也只有你一个。”陈启明嘟囔完脸通红，不给简瑶再问的机会，嗷呜一声，扑过去压着越加白软的简瑶亲了个结结实实。 磨蹭到简瑶跟着脸颊通红。 赤身相对后，却还是没戏，陈启明只是压着她什么都不做。 简瑶气笑了，想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最后没说出来，只感觉，自己差不多该好了，不然守身如玉这么久的陈启明会生病的。 大年二十九，门铃响了。 陈启明围着围裙开门，看见门口来的沈眠怔了下，追究过去没意思，不如好好过未来，陈启明是这么认为的。但看见沈眠却怎么都没了从前的理直气壮，兴冲冲的眉眼耷拉下来，像个可怜巴巴的大狼狗。 第532章 心甘情愿 沈眠不轻不重的睨了他一眼，“让让。” 陈启明让开，重新进了厨房，过了会沈眠走过来：“我和简瑶有话说，你出去。” 第667章 陈启明嘀咕：“我不能听吗？” “不能。” 陈启明朝简瑶瞄了眼，小笨蛋在沙发上裹着毯子翻平板，没朝这看一眼。 陈启明有点委屈，怎么感觉简瑶瑶这小笨蛋，现在对他越来越不粘了呢。 想着摘下围裙，站在门口冲简瑶喊了一句：“我出去了。” 简瑶恩了一声。 陈启明撇嘴：“多久我才能回来？” 简瑶的眼睛终于从平板上抬起了，“你去哪？” “沈眠让我出去，她要和你说话。” 简瑶起身走近，踮脚给弯腰的陈启明围围巾，“你别走远，我怕我想你。” 陈启明那点失落一扫而空，心软的像是化了，瞄了沈眠一眼，亲了简瑶好几口，温温柔柔的，“我就在门口。” 陈启明心满意足的出去。 简瑶踮脚从猫眼看了眼，确定陈启明在，转身对沈眠一笑。 沈眠撇嘴：“你可真行，自己要赶他出去，让我做这个恶人。” 简瑶嘿嘿笑，拉着她去沙发上坐下，“你后来怎么不来看我了？” “你好了我来看什么？影响你俩培养感情？”沈眠瞄了眼茶几上的一扎硬邦邦的毛线：“这什么？茶杯垫。” “这是陈启明给我织的围巾。” 沈眠噗嗤一声乐了起来，伸手想去拿。 硬的和茶杯垫似的一小块方方正正围巾被简瑶抱在了怀里：“这是我的，你别摸。” 沈眠不摸了，“你找我来干什么？给我道歉？” 简瑶道歉：“不是，是有别的事，但还是要和你说对不起。” 沈眠的眼圈突兀的就红了，喃喃：“王八蛋，你哪对不起我？” “好了却不和你说话，装没好，让你担心了，还有。”简瑶眼圈跟着红了：“突然生病，让你担心了。” 沈眠上次来医院看简瑶。 是简瑶把糖果再一次递给陈启明，陈启明塞给她一把糖果后的隔天。 简瑶去做检查，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忐忑的沈眠。 因为那会陈启明在她前面站着，所以简瑶没有和她说话，装成懵懂的样子，不理不睬。 沈眠抬手摸简瑶的脸。 简瑶脸颊在她掌心蹭了蹭，轻声说：“对不起，眠眠。” 沈眠把手收回：“行吧，原谅你了。” 沈眠总和简瑶说陆少卿和陈启明好哄，但简瑶觉得，沈眠也很好哄，归根结底，是因为在乎，只要心里还有对方，就都是好哄的，简瑶甜甜的笑了。 沈眠问：“既然好了，为什么还装病？” “我害怕陈启明会不陪着我了。” 简瑶很清楚自己的病到底在哪。 有战后疮伤，但更重要的因素在陈启明那。 只要陈启明在，战后疮伤简瑶可以自己消化，小时候的苦难都可以消化了，战后疮伤对简瑶来说，没那么难，前提是陈启明在。 简瑶低声说：“其实我还活着，最开始不是因为陈启明，是因为你和落落还有陆晟。” 那晚和陈启明分开后，简瑶的视线触目之间真的成了红色。 全身发寒到握不住方向盘，跑回家的路上数次想去撞车，感觉这样大约才不会这么冷，到家里亦然。 最后勉力爬起来去医院求救，是因为沈眠。 沈眠想让她活着，就算是疯了，简瑶也真的想活着，绝对不能死。 所以后来在病房里，冷的发麻，什么都看不清，浑浑噩噩下却还是尽力吃饭喝水吃药，上厕所洗澡睡觉。 一日又一日的重复下，那次的西米果是真的刺激到了简瑶。 不是看见的，是有个含糊的声音说的。 他说这是西米果，浑浊的脑中就突然出现了陈启明的脸。 失去的绝望，让简瑶第一次失了控。 接着血淋淋的世界中，突然出现了一抹别样的颜色。 握着那颗糖果后。 简瑶的世界慢慢的变回了正常，浑浊的世界开始清醒了点。 接着偶然间听到了陈启明的声音，简瑶茫然的开始寻觅，却怎么都找不到陈启明。 陈启明哭泣着出现，说：“你好好吃饭好不好。” 简瑶把糖果递上去，想讨好他，陈启明没接她的糖果，跑了。 简瑶活在了不算清醒的世界，按照陈启明说的好好吃饭，可陈启明再没出现过。 简瑶没有力气吃了，世界中终于再度出现了陈启明。 她梦寐以求的糖果，被陈启明一颗一颗的递到她的掌心。 那晚病房里因为月亮完整，光线跟着皎洁，简瑶眼中的世界也跟着完整又皎洁。 清醒后的第一想法是她想要陈启明。 陈启明在，她不冷，也不怕，她真的想要陈启明，却不敢痊愈，不敢说自己好了。 只能装成大病未愈的样子，让陈启明陪着她，牵着他的手，听他温温柔柔的说话。 简瑶和沈眠说完，低低的笑了笑，说现状：“我和陈启明在一起了，他很爱我，不是因为我是个病人，疯了的原因有他，才怜悯的陪着我。也不会累，不会烦，不会丢下我，是真的爱我，想和我复婚过一辈子的那种爱我。” 沈眠眉眼弯弯的笑：“我知道。” 简瑶微怔：“你怎么知道？” “他那样我还不知道，我就是个傻子了。”沈眠笑眯眯的说起了陈启明在简瑶生病后在医院的样子，说那不是个爹，是个亲爹，不对，亲爹也没他那么细致。 第668章 简瑶不好意思的笑了。 沈眠笑容收敛：“你真的不介意吗？” “什么？” “他那段时间伤你的事。” “不介意。”简瑶说实话：“这样其实挺好的，我伤了他多少，他都还回来，世事不因为你是谁而偏爱你半点，很好。” 简瑶说实话：“我好了后，对陈启明的举动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想的最多的就是从前，那会我就想，如果陈启明再多伤我点就好了，那样也许陈启明会因为内疚，多陪我一点。” 简瑶因为陈启明的随口话，怕他累，怕他辛苦，怕他不耐烦的时候真的细细比较过。 她伤陈启明的，远比陈启明伤她的要多得多。 还不如再多点。 这样陈启明可以陪着她，久一点再久一点，因为怜悯她也心甘情愿。 第533章 终生不从商 那些不对等的伤害，让简瑶诚惶诚恐，战战兢兢。 在陈启明怎么都不愿意碰她，随口几句话和几个动作后，敏感的胡思乱想，认定他是因为怜悯而陪着她，怕他累，怕他烦，怕他有天会早早的腻烦。 一边吊着医生说自己还有病。 一边自力更生，让他去工作，去玩，想着她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不麻烦陈启明半点。只求陈启明每天可以来看看她就好。 简瑶埋怨自己：“人还是得长嘴，少胡思乱想，不然我也不会平白少让陈启明陪我大半个月。” 沈眠无语：“你有毒。” 简瑶嘿嘿笑：“我好喜欢他啊。” 沈眠是真不知道陈启明有什么好喜欢的，哔哔叨哔哔叨，废话一大堆，但简瑶是真喜欢。 算了，沈眠选择说正事：“你叫我来干什么？” 沈眠是昨天下午收到的陈启明手机发来的消息，一看就是简瑶的口吻，让她来一趟。 简瑶说：“我明天想去见陈叔。” 沈眠怔了下：“陈叔回来了？” “恩，回来好几天了。”简瑶摸摸怀里硬邦邦的围巾，“他不同意我和陈启明在一起。” “正常。”沈眠说事实：“他会同意就怪了。” “所以你帮我件事。” “去搞定陈叔啊，可以，包在我身上。” “不是，是去帮我办个东西，然后明天一早把我从家里带出去。” 沈眠皱眉：“你要自己去找他？” “恩。我自己来。”简瑶把手里的平板递过去：“这是我刚才上网查的送长辈做聘礼的东西，你借我点钱，帮我把这些提前备好。” 简瑶很久之前就把那本追老婆一百招看完了，后面五章写的是抱得美人归后，要怎么博得丈母娘的欢心。 简瑶这几天细细的想了。 陈启明很爱自己的父亲。 简瑶从前怕陈贺反对，陈启明会选择放弃她，所以一直想的是让沈眠出面。 现下陈启明在父亲和她之间选择了她。 简瑶觉得无论如何，她都要亲自走一遭，把自己的态度表达清楚，诚恳的祈求陈贺的原谅，并且让他同意陈启明和自己在一起。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个流程必须要走。 沈眠应下，在隔天一大早把简瑶给带了出去，到陈贺家门口的时候已经下午。 沈眠说：“你确定自己可以？” 简瑶深呼吸：“我可以。”可以不可以，陈启明都是她的了，简瑶不怕。 “那你快点，今天是年三十，你家的和我家的，都快把我手机打爆了。” 简瑶应下，大包小包的东西拎了四五趟放在陈贺家门口，按响门铃。 陈贺看见她脸沉了，但到底是体面人，没有撕破脸，保持着客气，“你来干什么？” “新年好。” 陈贺微怔。 简瑶指着身边琳琅满布的礼品：“这些是我给您的拜年礼品，我想请您给我点时间，和我谈谈。” 陈贺看了她好大会，侧目开门，却没让保姆把东西拎进来，说陈启明昨天让人送来了年货，他家里什么都有，不需要简瑶的东西。 简瑶抿抿唇，跟在陈贺身后进去。 突然发现，临近过年了，陈家却没有任何过年的气氛。 简瑶顿足，看着陈贺苍老的背影愣神。 陈贺在台阶上回首：“进来吧。” 简瑶低头走进去，坐下后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放在桌面推过去：“这是我上午去陆氏心理诊疗医院做的新一轮检测。可以证明我现在不是疯子，是个正常人。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我愿意去南城所有的心理诊疗医院，都再做一次检测，还有，我是战后疮伤应激，脑部没有病变，不遗传后代。” 简瑶又抽出一份推过去：“这是我早上去医院做的身体检查，包括孕前检查，一个小时前加急出来的结果。心理诊疗医院的药在两天前被我停了，我问了，从现在开始吃叶酸，并且早睡早起代谢正常的情况下，最快两个月，我就可以正常受孕，孩子不会因为我之前吃的药受影响。” 简瑶再抽出一份，“这是我让沈眠昨天帮我找人办的入学通知，我六月高考过了南大的录取分数线，因为生病办了休学，现在休学取消了，我会在年后三月初入学南大，学护理专业。” 简瑶抽出最后一份摆上去，说：“这是我托沈眠帮我找律师起草的婚前协议，我和陈启明的财产终生不共享，陈氏我不入不进也不要，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我简瑶，终生不从商，这上面有公证人的签字。” 第669章 陈贺愣住。 简瑶想了想，低声说：“我打算学护理不是为了照顾别人，是为了陈启明，陈启明比我大十一岁，以后年老后肯定是我照顾他，我想提前学好，方便我们俩年迈后，我能把他照顾的很好。” “还有孩子的事您放心，我上学不会逞强，等到肚子大了，我会休学回家养胎，距离陈启明老还有几十年，我可以慢慢的把学上完，对了，我的打算是三年生两个，让您还有时间可以带着孙子出国旅游。” 陈贺没说话。 简瑶搓了搓手，说：“对不起。” 能让简瑶说对不起的，屈指可数，可陈贺绝对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 简瑶说：“对不起，从前因为我的贪念和恶意伤害了陈启明，伤害了您，伤害了陈家，我愿意道歉并改正，用下半辈子向您证明，我绝对不会再伤害陈启明。我愿意发誓。” 简瑶看向陈贺：“叔叔，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同意我和陈启明在一起。” 陈贺从前对简瑶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现在对她的态度大变，简瑶认为是自己作的，她无话可说，但还是想请陈贺再给她一次机会。 客厅里安静了很久。 陈贺拿起了简瑶的婚前协议，一页页的看完后，目光定格在‘终生不从商’还有简瑶一笔一划的签名上。 简瑶经常签名，陈贺见过很多次。 龙飞凤舞。 很正常，没人在坐上高位后，还会一笔一划的签名。 但这个签名。 简瑶写的端正又认真。 陈贺合上，问她：“你现在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第534章 坏在哪 简瑶恍惚了。 她想要的是什么？ 简瑶抿抿唇，“我想要一个家，有一个陈启明在的，热热闹闹的家。” 简瑶想要和陈启明在一起度过余生。 她和谭岳洋谈恋爱的时候，总会梦到和陈启明出去玩的日子。 后来出去玩了，却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那会简瑶就知道了，她喜欢的不是玩，喜欢的是和陈启明在一起。 和那个笑笑闹闹，兴冲冲，眼底像是有星星的陈启明在一起，做什么都好，什么都不做也好，只要在一起就好。 陈贺说：“我无法信任你。” 简瑶怔住。 陈贺把文件放下，和另外三份合在一起，推给了简瑶，“我的儿子如果今年和你同岁，不，哪怕是比你大个三五岁，我都可以任由他再胡闹的去赌一把，赌你一辈子不变心，但他不是二十六，而是三十六，我不能把我的儿子推进一个不确定安全与否的火坑。” 陈贺没有办法再信任简瑶的另外一个原因是陈启明。 陈启明对简瑶用情太重。 他说只要简瑶想要的，不管是什么，他就想给她，因为他认为别人有的，简瑶都该有。 四年前，陈贺只认为简瑶是事业心重，经此四年，看的清楚又明白。 简瑶不止是事业心重。 她的童年经历注定她本性凉薄，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陈贺到现在，最怕的是简瑶把陈启明给带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怕自己开口应下，是犯了和四年前一样的错，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推下深渊。 “爱子便要为他计深远，在我这里，你和启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无法同意你们在一起，还有，不管我和启明闹成什么样，我都是他的爸，我可以不认他，但他一定会认我。” 简瑶手紧了紧，低声说：“所以，您会拿命逼陈启明，让他和我分开吗？” 简瑶久久等不到陈贺的回答，感觉自己应该是知道答案了，陈贺会，他说的那句‘我可以不认他，但他一定会认我’就已经是答案了，没动手大约是想好好过个年。 “新年快乐。”简瑶朝前站了几步，像很多年前算计着陈启明离婚后一样，跪下对陈贺磕了个头：“对不起。” 简瑶上车，示意沈眠开车。 沈眠睨了她一眼：“没同意？” “恩，叔叔觉得我很坏，会把陈启明给带坏。”简瑶看向窗外，低低的说：“我的确很坏，无恶不赦，更不该被原谅。” 沈眠没说话，安静的把简瑶送回家。 陈启明在楼下插兜踱步，看见沈眠的车开近后，把简瑶接下来，搓搓她的脸揉揉她的手，久违的对沈眠发了脾气：“你搞什么，大年三十把人给我带走了大半天。” 沈眠多看了两眼一改沉默，甜蜜蜜笑的简瑶，淡道：“回去过年吧。” 陈启明带着简瑶走了。 沈眠调转车头接到了陆少卿的电话。 “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有点生气。” 陆少卿怔了下：“怎么了？” “陈叔。”沈眠开车原路返回，语气平平，“陈叔说简瑶很坏，我感觉我的肺快被气炸了。” 陆少卿沉默了好大会，“去吧，我待会去陈叔家接你。” 沈眠挂断开车重新回去。 正巧陈家的保姆下班，沈眠就着开了的门进去，一眼看见陈贺坐在茶几那的沙发上看着上面的文件愣神。 沈眠感觉有点可怜。 快六十的男人，家里没有过年的气氛，也没有人。 但……这不是他说简瑶坏的理由。 第670章 哪怕是站在彼此双方，陈贺这么说很正常，身为陈启明的父亲，这么说更正常，但沈眠真的听不下去，也忍不了。 沈眠在陈贺对面坐下：“陈叔。” 陈贺回神，皱眉：“你怎么来了？” “您觉得简瑶坏？” 陈贺微怔。 沈眠说：“哪坏？” 陈贺面色冷了点：“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坏在明明那么渴望权势金钱，可和陈启明离婚的时候却什么都不要。坏在当年明明是陈启明假性出轨在先，她却还要念及您的教导恩情，留他在陆氏手把手的教。还是坏在对陈启明动过心的她在那段婚姻里被伤的遍体鳞伤，也该护着已经和她没关系，并且伤害过她感情的陈启明，让她累到生不如死，而陈启明依旧活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陈贺怔住。 沈眠一字一句道：“还是说，简瑶坏在当年在知道刑南艺要毁了陈启明后，放弃到手的泼天富贵，欠下五百亿的巨款，辛苦多年全成空，跑去境外一待三年，落得一身冻疮，无数次差点死了，回来还得了把她变成疯子的疮伤后应激障碍，这些就是为了不让刑南艺毁了您的好儿子陈启明，可那会的她和陈启明还有关系吗？陈启明又真的为她做过什么吗？” 沈眠总感觉感情的世界里，不分对错。 她和陆少卿当年是如此，陈启明和简瑶也该是如此。 可现在陈贺把这些拉了出来，说简瑶坏，沈眠不服，她觉得憋屈。 “陈叔，简瑶从没主观臆想的伤害过陈启明，不要说什么如果不是简瑶，他根本就不会遇到刑南艺，他注定要遇到刑南艺，因为之所以参与进去，是因为他在纠缠。坏的是刑南艺，是司意涵。和简瑶，有什么关系？” 沈眠是真的不明白：“简瑶主动的去伤害过谁？刑南艺在的时候，她已经竭尽全力的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陈启明，将带给你带给你全家的伤害在拼了命的降到最低，她已经做了所有她能做的了，为什么却换不来你的半句好。简瑶这辈子，狼狈凄惨孤苦，但除了她的仇人，她真的未曾主动去伤害过任何人，更不曾为了自己想要的，去做过一件真正意义上的坏事。” “简瑶到底坏在哪？难道是坏在了一张从不会给自己邀功，也从不会抱怨任何人的嘴上吗？” 沈眠说：“陈叔，你该庆幸深爱你儿子的是简瑶，因为若有一天你不在了，这个世上唯一并且拼了命会保你儿子无忧无虑半生顺遂的，只有简瑶，也只会是简瑶。” 第535章 你是我的了 在沈眠的心里，简瑶是什么人呢？ 是个小小的可怜虫，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战战兢兢，很辛苦的活着。 可即便是那么辛苦，但因为在乎她，不曾利用她走过一步捷径，将她们之间的友情视若珍宝，小心翼翼，诚惶诚恐。 简瑶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东西，可以什么都不要的人，沈眠很心疼她。 认为辛苦了这么多年的简瑶，哪怕是一分钟，都不该再辛苦了。 “不要再让我听见您说出任何一句简瑶坏这种话，您是她想保护的人，也是她尽了最大努力去保护的人，您不该，也不能这么说她。” 陈贺从愣神中回神，看向沈眠：“我不该笃定简瑶不是良善之人，可他们真的不合适，启明单纯，善良，心软，我知道简瑶的性格养成不是她的错，但她骨子里就是凉薄狠毒的，如果有天她再有了不死不休的仇人，把命都拴在她身上的启明，要怎么办？” 陈贺缓慢坐正，眼圈赤红道：“他说只要是简瑶要的，他都愿意给，如果简瑶要杀人，启明怎么办？他会变成什么样？” 沈眠想说，你儿子已经杀人了，他单纯善良心软不假，但是很聪明，亲手策划杀了简家三口，天衣无缝，连陆少卿都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并且毫无异样，和从前没有半点区别，还是那个陈启明。 你的儿子，他已经为简瑶杀人了。但却说不出口，没有一个做父亲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沈眠无话可说了，起身想走，听见陈贺喃喃道：“我只想我的孩子，平凡的过一生，不想他把自己的命都拴在别人身上，否则若是她不爱了，我的孩子怎么办？” 沈眠重新坐下，看了陈贺好大会，“我和陆少卿和好多少年，和简瑶认识了多少年，这么多年里，简瑶只找我要过一样东西。” “是陈启明。”沈眠说：“您觉得她为什么找我要陈启明？图他什么？” 沈眠低低的叹了口气：“我觉得她图的大约就是他的无忧无虑和没心没肺吧，既然她图这个，她就会守护这个，绝对不会让陈启明变得面目全非。陈叔，给他们一个机会吧，别让他活成你这个样子。” 陈贺像是不明白。 沈眠说实话：“虽不礼貌，很唐突，但我还是要说。陈启明和不爱的唐一珍结过婚，最后结果怎么样，您都看见了。如果您不同意，强烈反对，甚至以死相逼。最后他会和您一样，孤苦一人走完一生。” “您这是让陈启明走您这么多年在走的路。” 陈贺走的路是单身多年，看着季清，然后只是看着。 等到不是看着后，却因为年华不在，季清不想再动感情，俩人就这么……没了结局，平白埋葬了他这段无人知晓的深情。 第671章 沈眠起身走了。 到外面抬头看见了陆少卿，顿足伸手。 陆少卿走近，把沈眠揽到怀里。 沈眠仰头嘀咕：“你说陈叔会不会以死相逼，让他们分开？” 陆少卿垂首，吻了吻她的额头，“不会。” 沈眠反驳：“骗人。” “他不会同意，但有唐一珍的例子在那，也不会再以死相逼，说是不同意，其实他更是不忍心亲手送自己的儿子下他认为的深渊。” 沈眠怔住：“真的假的？” “真的。陈叔是个好人，心很软，很善良的好人。”陆少卿补充：“这是咱妈点评的陈叔。” 沈眠懊恼：“那我跑来这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不全是废话，不对，会不会帮了倒忙。” 陆少卿拉着她上车：“说什么了？” 沈眠照实说了，哔哔哔的，原封不动的和陆少卿学了一遍。 陆少卿啧了一声。 沈眠有点慌了，“帮倒忙了？” “没有，也许是正忙。” 沈眠眼睛瞪圆，“什么意思啊。” 陆少卿想解释，但实在看不顺眼她嘴巴哔哔哔的总是说别人家的事。 平时忍忍就算了，今年可是大年三十，一大早飞走了，不想着回家，到现在还说些别人家的事。 陆少卿摆了臭脸：“不知道。” 沈眠凑近轻声细语的哄了陆少卿半天，最后到家了，陆少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拧着沈眠的鼻子说：“陈叔大概率会同意。” 有了这句话，沈眠心情原地飞起，直接把简瑶和陈启明那堆总也解决不完的事丢到一边。 因为她家少爷说了大概率，那就是百分百。 妥了。 …… 简瑶和陈启明的大年三十过得很平常。 陈启明包了饺子，旁敲侧击的问简瑶出去干什么了。 简瑶随口绕了个话题让陈启明忘了这茬。 吃了饭陈启明开车回了趟家，把亲手包的饺子送到了陈贺身边，跪下给他磕了个头，走了。 和简瑶从距离电信塔还有十公里的时候下车，背着她朝着电信塔走。 路上慢腾腾的，说点闲话，给简瑶买没下班的奶茶和炒板栗。 简瑶捧着，没一会喂陈启明吃一颗，喝一口。 一路晃悠到了电信塔下面。 简瑶问陈启明去年来电信塔的时候，他在这，是不是跟着她来的。 陈启明脸通红，死活不说。 简瑶不问了，因为知道了他的答案，下巴磕在陈启明脑袋上，小腿一晃一晃的，在倒计时快截止的时候，闭眼许愿。 愿往后余生，陈启明都在。 愿陈启明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要放弃她，哪怕是有一天不爱了，也不要离开她，一直和她在一起。 简瑶从陈启明背上下来，在燃起的烟花和人群对新年的欢呼声中，从口袋里掏出了对戒盒递给陈启明：“你愿意嫁给我吗？” 陈启明没听见简瑶说话，但是看见戒指盒了，懵懂了几秒，呆呆的。 简瑶朝他又递了递。 陈启明接过，在新的一年来到的时候，给简瑶戴上了戒指，接着咕哝：“我的，你要给我戴。” 简瑶接过戒指，缓慢的套入他的无名指。 明明四周很吵闹，但简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简瑶给他套好，喃喃：“你是我的了。” 第536章 过分 陈启明附耳：“你说什么？” “我说。”简瑶大声说：“我爱你！” 我说，我长这么大，抓心挠肝拼了命都想要的东西，终于有一样是我的了。 “我也爱你。” 陈启明笑开了脸，声音巨大，明亮又灿烂。 虽不再年轻，却依旧像个毛头小子，像是从不曾头破血流，委屈愤慨，痛哭和悲戚。兴冲冲的大声示爱：“我很爱很爱很爱你。” 简瑶的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 默默的想，陈启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温暖到，她也想像从前的司意涵一样，哪怕烧成灰，也奋不顾身的一脑袋扎下去的人。 这样的人，为什么到如今，她才握在手里。 不等简瑶感伤和遗憾。 陈启明眼底带着期待，“你白天出去半天，就是去给我买戒指了吗？” 不是，简瑶出去半天忙的事情特别特别多。 几乎是马不停蹄，这对戒指是草草选的，觉得陈启明戴上合适，而且因为是素环，以后可以刻字，是简瑶从前想要的情侣戒指。 简瑶说：“是！” 陈启明嘿嘿笑了。 把戴了戒指的手放在心口，另外一只手捂着，看简瑶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像是里面住了两颗星星。 简瑶和陈启明回家了。 大年初一去了陆家拜年。 季清对俩人要复婚的事瞠目结舌，问简瑶她到底错过了什么？为什么俩人又走在了一起。 简瑶不知道怎么解释，求救的看向沈眠。 不等沈眠说话。 陈启明拉住了她的手：“不会再错过了，以后每年都是她了，再也不会变。” 季清问：“你爸那怎么说？” “我来说。” 季清没再问，留陈启明和简瑶在家里吃饭。 第672章 陈启明这才发现季清家里脸上横着一道疤，冷冰冰的高瘦青少年是简瑶在境外认的弟弟。 陈启明给他包了好大一个红包。 阿森当时没说什么，在只有陈启明和他的时候，把红包撕成了碎片，洋洋洒洒的丢进门口大垃圾桶，对陈启明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陈启明多看了这未成年的小屁孩几眼，下午搂着简瑶故意的，在他面前晃了一圈又一圈，正大光明的逮着简瑶亲了好几口。 简瑶没忍住：“有人。” “简瑶瑶。” 简瑶是真受不了陈启明这样拖腔拿调的喊‘简瑶瑶’，妥协了。 等陈启明松开后面红耳赤的朝他怀里扎。 察觉陈启明朝边角看，跟着看过去，只看见了落落的背影。 简瑶闹了个大红脸，“让她看见了。” “看见看见呗。”陈启明在简瑶没注意的时候冷笑，默默的想，毛长齐了吗？就敢挑衅老子，气不死你。 简瑶和陈启明在下午开车去了陈家。 陈启明单独进去给陈贺送饭。 匆匆进去，匆匆出来，朝简瑶脸上亲了口：“等急了吗？” “你怎么出来这么快？” “怕你害怕。” 简瑶微怔。 陈启明搓了搓简瑶的脸，额头贴合晃了下，温温柔柔的说：“别怕，我在呢，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简瑶感觉陈贺似乎没告诉他她去找他的事，抿抿唇，“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废话，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怕。” 陈启明经此医院，真的敏感了很多，对简瑶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 抿抿唇，耷拉下眼皮，扣扣手指头就知道她在害怕，闷闷的，看着可怜的要命。 陈启明小声哄简瑶：“但你肯定没我爱你爱的多。” 简瑶心里那点说不出的怕默默的就淡了，嘿嘿的笑。 陈启明跟着笑，上车把简瑶搅吧在一起的手分开握在手里：“等民政局上班了，我们就复婚，对了，我想买套房子，咱俩一直住在沈眠那也不是个事。” “好。” “我想买洋房，距离我爸这近点，不过你别怕，我如果来这儿会带着你，让你在车里等我。我爸是体面人，知道你在外面等我，会让我出来，就算不让，我也会找人进来把我带出去，然后带着你回家。” 陈启明握着简瑶的手碎碎念。 说买的洋房要自带地暖，不然重新装修装地暖排水线太费事。 说家里想装修成暖色调。 说着说着问简瑶：“你想买什么样的房子，愿意离我爸这近点吗？想装修成什么样？” “你说了算。” “你什么意思啊，咱俩的家，为什么都让我一个人拿主意，你到底爱不爱我。”陈启明自言自语：“行吧，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说着声调拔高：“那你也得出点意见，不然我心里不舒服，觉得你没那么想和我有个家。” “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陈启明唇角要翘不翘，“那行吧。” 简瑶小小的笑了下。 车猛地扎进了路边的花园。 简瑶怔了下，侧目：“你……”想说你怎么了？对视上陈启明眼底的火光闭嘴了。 陈启明的吻起初温温柔柔，却不过几下就开始毛躁了。 滚烫的肌肤相贴，烫的简瑶揪着他衣领的手指都伸不直。 陈启明却又卡住了，脸颊在简瑶脖颈蹭了蹭，声音低哑深沉：“简瑶瑶。” 简瑶耳畔泛红，茫然的恩了一声。 “别老和我说甜言蜜语，我听见就难受。” 简瑶小声问：“什么样的算甜言蜜语？” “就是……”陈启明轻轻嘟囔：“你在的地方就是家，你的血是干净的，你给我的我都喜欢吃，简瑶，我受不了你说这些话。” 简瑶抿抿唇：“那我不……” 陈启明闷闷的打断：“但你还是要说的，我喜欢听，憋死也想听。” 简瑶噗嗤一声笑了，脸颊蹭了蹭陈启明埋在脖颈的脸，“那你就别憋了嘛。” “可你还是个病人，我不是禽兽。” 简瑶觉得自己犯了个大错，忘了把陆氏心理诊疗医院的检查单给陈启明复印一份。 默默想了想，陈贺不说，简瑶也没法说，为了不让陈启明察觉，还是得等几天再去诊疗医院。 但简瑶有点心疼陈启明，小小的勾引下，“可我看见你想做禽兽。” 陈启明的呼吸重了，蓦地直起上半身，脸上被血色涨满，怒喝：“你……” 嗓门拔高了一秒。 陈启明声音压低，咬牙切齿的嘟囔，但更像是撒娇，“你又勾引我，太过分了！” 第537章 嫌弃我 简瑶在车里被陈启明把嘴巴亲肿了。 回到家还没完，被褪了个干净，全身蜷缩成了大虾后，陈启明眼圈通红：“那次对不起。” 简瑶全身绯红，茫然的啊了一声。 陈启明说：“等你好了，我会很温柔的，再也不让你疼，简瑶瑶，我这次说话如果不算话，我不当你老公，当你孙子。” 没等简瑶搞懂，陈启明扎进浴室洗冷水澡。 简瑶后知后觉想明白了陈启明什么意思，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嘿嘿的笑了。 第673章 那晚是有点疼，但其实没啥阴影，因为是陈启明，从俩人认识，他一直都是温柔的，还因为陈启明真的是她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简瑶和陈启明在家里腻歪到了大年初三。 情人节当天。 陈启明织出的围巾不过六十公分，而且硬邦邦的。 陈启明臊眉耷眼的道歉，说他没织出来。 简瑶和陈启明去商场，溜达了好几圈，找到一家和陈启明脖间白色围巾一模一样的。 简瑶：“你看，我织的是不是和卖的一模一样。” “是，简瑶瑶真厉害。” 导购员多看了陈启明两眼，想说你的就是在我们这买的，剪商标的剪刀还是我给你递的。 陈启明对她使了个眼神。 单身狗导购闭嘴了，在大年初三情人节开了个大单，一跃成了这月的销冠。 销冠的赠与者陈启明让把买的东西送上门，背围着和他同款围巾的简瑶去看电影。 路上碎碎念，说一定要把围巾亲手给她织出来。 简瑶其实不想让陈启明织了。 陈启明很用心，尤其是这两天火急火燎的赶工，眼睛都熬出了红血丝，但有的人天生就不是干那块的料，尤其是陈启明的手宽大，毛线细的像是丝，针孔小了又小。 简瑶把看他扎手，看的心里难受，转移话题：“你花钱太大手大脚了，买的那些包，我都不背的。” “不背就放着，以后我给你定个包柜子，把包都丢进去养灰。” “为什么要养灰？好浪费。” “人家都养灰，你也得养，我以后给你买一面墙的包，别人有的，你都要有。”陈启明朝上托了托简瑶，侧目看过来的眼神温柔又宠溺：“别人有的，简瑶瑶都要有。” 简瑶脸埋进他脖颈，甜滋滋的笑了。 到电影院的时候，收到陈启明买的撒了金箔的玫瑰花，几乎把她给淹没。 坐在位子上看电影，简瑶被扑鼻的香味激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加了香水的玫瑰花被陈启明气的给扔进了垃圾桶。 回家的路上，碰到一个卖花的大学生。 大学生夸他们般配，陈启明又给简瑶买了一束，亲手挑的。 大学生要九十。 陈启明给了九百九，喜滋滋的说长长久久。 简瑶在陈启明背上拨弄娇艳欲滴的纯天然玫瑰花，突然想起了办公室被她拔下来的玫瑰花。 送了十九天，这些恰好是十九朵，好像刚刚好，把她的遗憾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填满了。 大年初五。 陈启明在保姆回来上班后，没回陈家去送饭，带简瑶去医院复诊。 简瑶在陈启明身后不冷不热的看了主任一眼。 主任识趣的配合她演戏，只字未提大年三十她和沈眠去家里把他给拽出来复诊开单子。 例行公事的给简瑶做检查，做最后一次的心理问询。 上次主任没想过问询会是正常，没进去。 这次进来了，全程旁观完，接过单子翻看了眼，正色道：“是我们的方向错了吗？” “什么？” “你的病因到底是什么？” “你是想问我，当初是真的疯了吗？” “可以这么理解。” 简瑶思考了几秒：“是的。” 主任愕然。 简瑶说：“我疯是因为爱而不得，想要的得到，自然就好了。” 简瑶疯，战后疮伤应激只是诱因，最根本的原因，是想要的怎么都得不到，活生生内耗到疯了。 简瑶轻轻的笑了笑：“辛苦主任出去的时候告诉我先生，我已经病愈，可以同房。还有，现在可以开始备孕，两个月后要孩子。” 主任多嘴再问一句，“方便吗？我想深度了解你的病情，做进一步的研究，你是我院接诊失智病人……” “不方便。”简瑶打断：“辛苦出去和我丈夫把我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一遍。” 主任纠结了几秒，“你似乎对我有敌意。” 是。 如果不是他当时问陈启明一句‘你难道不会累吗’？简瑶何至于胡思乱想少让陈启明陪了她十几天，自己自力更生，日日压抑着恐惧和寒冷，小心翼翼的，就怕陈启明会腻烦不再来看她。 简瑶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起身就走，到外面自动变了个人，对陈启明很乖的笑。 陈启明把乖的腻死人的简瑶拽到怀里，眼底忐忑：“怎么样了？” 主任感觉陈启明找个简瑶这样的老婆，以后日子有他受的了，但还是由衷的恭喜他守得云开见月明。 陈启明沉默了好大会，眼圈泛红，“你说什么？” “陈太太康复了，问询结果过了正常线，身体机能各项指标达标。” 简瑶再次不轻不重的看了他一眼。 主任咳了咳，“你们可以同房，也可以现在开始备孕，两个月后要孩子。” 陈启明牵着简瑶出医院还没回过神。 简瑶晃晃他的胳膊：“你在想什么？” “我觉得他是个庸医。” 简瑶愣住。 “我上网查了很多资料，就没有失智病人说好就好了的，庸医，走，我们换一家查。” 简瑶跟着去了。 在傍晚从另外一家医院出来，结果和陆氏心理诊疗医院的结果一样。 第674章 陈启明吹了吹简瑶抽血泛青的胳膊，皱眉撇嘴：“一群庸医，我带你去外地查，南城的不行。” 简瑶被陈启明拉了一把没动。 陈启明说：“你怎么不走？” “你是不想碰我吗？” 陈启明怔住，“你说什么？” “人家植物人还有怀孕的，可我身体机好了两个月了，你就是不碰我，你是不是嫌弃我？” 简瑶白软的脸板着，唇角往下弯：“你就是，所以才找各种理由，给我安上我还有病这个说法。” 陈启明手忙脚乱的回头来哄简瑶：“不是不是，我是担心你，我……你别哭啊。” 第538章 资格 陈启明以为简瑶哭是装的时候就有点受不了，知道不是装的了，受不了蹿升了十倍，急的满头大汗。 看简瑶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跟着眼圈通红，弯腰用袖摆擦简瑶眼尾掉下来的豆大泪珠，“我没有，我不是，我是担心你还病着，我怕他们耽误了你。” “那我如果一直不好，你就永远都不碰了我吗？” 简瑶不想再查了，这两天抽血抽的她都麻木了，而且明天百分百要被陈启明喂几大碗鸡汤，照陈启明这样查下去，保不齐还要去国外，没完没了了。 简瑶破罐子破摔，在医院门口闹：“你就是不想碰我。不想和我早点要孩子，就是就是就是！你嫌弃我年纪小，经验少，不如你从前那些美艳的前女友！你还嫌我基因不好，个子才一米六三，矮。” 简瑶被陈启明捂嘴抱回家，同房了。 叫嚣的是她，投降的也是她。 天明被抱着洗完澡回来，滚了一圈，滚进带着水汽但依旧暖烘烘的陈启明怀里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着他，陷入沉睡。 陈启明看了她好大会，把床头柜上丢着的病例报告拎过来。 他感觉简瑶好起来的速度太快了，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水平线。 不是不好，是很好很好。 可陈启明就是有点怕。 陆少卿从前有病能装成没病，他怕简瑶也是如此，不及时治疗会留下什么病根。 他真的情愿永远不走到最后一步，也想让简瑶好好的，但又看不出所以然。 陈启明忧心忡忡，不看了，侧目看向睡的很香的简瑶。 发现她睡眠质量如今可真好。 睡着像个…… 陈启明轻轻吻了她一下，“小猪仔。” 小猪仔纹丝不动。 陈启明噗嗤一声笑了，探身子把床头柜的围巾拎过来。 硬邦邦的，和他买的没法比，陈启明之前为了赶时间，硬就硬了，现在抬起来磨了磨下巴，感觉就算织好了，也不想给简瑶戴，一咬牙，拆了。 简瑶隔天醒来的时候看见床头柜一堆卷卷曲曲的毛线，还有起来的一点点小头。 简瑶啼笑皆非，趁陈启明做饭的功夫，把他织的那点给拆了。 悄悄的重新织好那点小头，又软又漂亮。 不知道到底是笨还是聪明的陈启明没看出来，兴冲冲的和简瑶说他进步了，这次绝对会比上次织的好。 简瑶只是笑，然后趁陈启明没注意的时候，把他织的拆了再继续。 缝缝补补，一个礼拜，焕然一新的六十公分重新出现。 陈启明高兴的要命，在简瑶脖子上比划了半天，嘟囔着说天热之前一定能让简瑶围上。 简瑶嘿嘿笑，点头说好，脸又白又软，眼睛乌黑明亮，干净到全是他的影子。 陈启明看的心里痒痒。 把围巾丢到一边，食髓知味的在这天的白天第二次把简瑶带上了床。 隔天不浪了，带吃得香睡得好，像个小猪仔的简瑶出门买房。 简瑶无所谓，就是乖乖的跟着，陈启明看上哪套要哪套。 签字的时候，陈启明让她签，简瑶称证件没带，没签字，笑眯眯的和陈启明有了栋洋房，他们以后的家。 民政局上班的前一个礼拜，像个小尾巴跟着陈启明穿梭在商场买家具家电。 简瑶对这些真的没有兴趣。 她的兴趣就是跟着陈启明，牵着陈启明，吃他给买的好吃的，听他说话，和他一起回家。 元宵节。 新家见了雏形。 陈启明回陈家了。 到家的时候陈贺在客厅里坐着。 陈启明顿足看了他好大会，走近在对面坐下倒茶。 茶水倒出却无烟，这是凉的。 陈启明叫来保姆重新换水，倒完推给陈贺，正色道：“我和简瑶明天要去复婚了。” 陈贺像是没听见，不喝茶，只是沉默的翻看手里的报纸，和这些天陈启明来看他的样子一模一样，疏离又冷淡的比之陌生人都不如，像是真的不打算认他这个儿子。 陈启明说：“我和简瑶买新房了，就在咱家后面的一个街区，很近，走路五分钟就能到，没意外的话，过几天我们就搬过来，我每天会抽时间来看看你。” 陈贺沉默，鬓边的发被投射进来的阳光照出了满头发白的错觉。 陈启明眼眶湿润了，重复最近来看必说的话，“对不起。” 陈贺沉默依旧。 陈启明起身想走。 “简瑶呢。” 陈启明微怔回首。 陈贺从报纸中抬头，摘下了老花镜：“她来了吗？” 第675章 陈启明皱了眉，没说话。 陈贺说：“来了的话就让她进来，我有话想说。” 陈启明重新坐下：“不行。” “你在怕什么？” “难听话您说不出来，我怕您说反对。”陈启明说：“简瑶的病刚好，我不想她被刺激。” “我说反对就会刺激到她？” “对。”陈启明平静道：“她很爱我，会心疼我，只要您说了反对，她一定会看我的脸色怕我难过，我难过了，她就会跟着难过，进而害怕，怕我会因为您不要她。” 陈启明说：“我不想让她见你。” 陈贺突兀的笑了出来：“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 “我走了。” “让她进来见我，否则我亲自去找她。” 陈启明再度顿了足，有点恼了，“爸。” 陈贺寸步不让，“让她进来见我。” “不！” 陈贺起身要出去。 陈启明拽住他的胳膊：“你干什么？” “你和她要复婚了，我这个做公公的等不来她主动见我，我去见她也不行吗？” 陈启明年轻的时候经常和陈贺针锋相对。 陈贺冷冰冰，陈启明上蹿下跳无法无天。 那会的陈贺在他心里，是很高的。 可不过几年的光景，明明陈启明早就不长个，陈贺更是。 但陈启明就是在这瞬间感觉到自己的父亲好像……矮了？ 陈启明怔怔的，唇角往下弯了弯，轻声说：“您别刺激她好不好？” 陈贺冷笑：“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爸。” 陈贺到底是心软了自家儿子眼底的水汽，重新坐了回去：“我不会对她做什么，也不会对她说什么。” 陈贺抬头看陈启明：“够了吗？和你一样的没有自尊和底线，这样养你到大的我，有资格见她吗？” 第539章 只要您同意，就够了 这些话不可谓不重，像是生生的打陈启明一巴掌。 陈启明手掌握拳，沉默了很久，转身出去。 站在门口抬眸，看到不远处车里简瑶下来，围着白色的围巾，软软糯糯的站着看他。 陈启明扬起笑，大步走近揉揉她的脑袋，弯腰对视几秒，“简瑶瑶。” “恩。” “跟我去见见我爸吧。” 简瑶肉眼可见的愣住了。 陈启明轻声哄：“别怕。” 简瑶伸手握住了陈启明的手。 陈启明捏了捏她泛凉的手指，心疼了。 简瑶一场大病后，陈启明什么都琢磨出来味了，除了小动作，简瑶手开始凉也是心里有点怕。 陈启明捧起她的手，吻了吻不再凹下去变的很漂亮的指甲，改主意了，“不见了，我们回家。” 拉着简瑶想上车，但是拉不动，简瑶半张脸埋进围巾，黑白分明很干净的眼睛盯着他，“我们明天就去复婚了。” 陈启明微怔，笑笑：“恩，证件都在家里，已经装好了，我们俩的都在。” “我们快搬家了。” “恩，家具搬进去了，现在只剩下去甲醛。”陈启明专注的看着她：“我在呢，别怕。” 简瑶抿抿唇，很乖的对陈启明说：“那我们进去吧。” 不等陈启明反应，简瑶拉着他朝陈家走。 陈启明心软成了一滩水，快走几步，在简瑶前面推开了家门。 陈贺上次见简瑶是大年三十。 她情绪稳定，逻辑清晰，眼神直接，不卑不亢，和陈贺印象中的简瑶一模一样。 还是那个一心扎进工作，明面上看不出来，但是骨子里冷静自立，像是不需要别人陪伴，也可以活的很好的简瑶。 这次再见，突兀的就发现了不同。 简瑶像是平白变的很小，不再少年老成，成熟稳重。就跟在陈启明身后，坐下也是挨着他，手插进他的口袋，眉眼敛着，沉默又瑟缩，像是半个月从三十变成了十岁。 陈贺拎过茶壶倒茶。 给了简瑶一杯。 简瑶手从陈启明口袋抽出来，双手接过，道谢后没喝，手抓住了陈启明的手指，接着掀眼皮看了陈贺一眼。 松开了几秒，又抓住，一起装进了陈启明的口袋，敛眉没再看陈贺。 陈启明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别总看她。” 陈贺端起茶杯喝茶，再度看了简瑶一眼，开口：“我不同意。” 只是一句话，简瑶敛着的眉眼飞快的看了陈启明一眼，身子小幅度的朝他靠了靠，整个肩膀都绷了起来。 陈启明娴熟的半个身子挡住简瑶，“还有别的事吗？” 陈贺没说话。 陈启明说：“如果没别的事，我带她回家了。” 陈贺垂眸把茶饮尽，放下茶杯说：“你先出去，我要和简瑶单独谈谈。” 陈启明皱眉：“爸。”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陈贺看着被陈启明几乎挡住的简瑶：“只是想和你单独聊一次。” 陈启明想说点什么，被简瑶打断。 简瑶让陈启明出去。 陈启明不乐意。 简瑶附耳说了几句，陈启明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陈贺眼中的简瑶再度变了。 瑟缩和浅浅的恐惧消失的无影无踪，紧绷的肩膀再度放松了下来，变成上次大年三十登门的老城的简瑶。 第676章 “为什么启明在的时候你会害怕？” 简瑶怔了瞬，说实话：“我怕您会对他说难听话，说我的坏，说我们不合适，让我们分开，怕您逼他。陈启明很在乎您，我怕他难过，怕他陷入两难的境地，更怕他会有和我分开的念头。” 陈贺点点头：“现在呢，你不怕了吗？” “不怕。”简瑶平静道：“不管您对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和陈启明分开，我们俩单独相处的时候我对您有亏欠，但并不怕您。” “你真的爱他吗？” 简瑶微怔，点了头：“爱的。” 陈贺：“他哪点值得你爱？” “很简单，让人一眼就能看得清楚。”简瑶笑了笑：“是个和我不一样的，很温暖的人。” 这么多年了。 陈启明在简瑶眼中其实还是从前的陈启明。 兴冲冲的，灿烂又阳光，开朗活泼，心胸豁达，喜欢唠唠叨叨说很多废话的，很暖很温柔的一个人。 简瑶说：“陈启明是个和我不一样的好人，是个我想靠近的人。” 陈贺怔愣住。 简瑶抿抿唇：“叔叔，我很爱他。” 陈贺眼眶突然湿润了，丢出一句：“你如果真的爱他，就要让他永远做个好人，做那个你想靠近的人，绝对不能让他再做下不能挽回的错事，孩子，有些事真的不能做，尤其是启明，他不能。” 陈贺的话简瑶不明白，像是在说陈启明从前做过一件很坏的错事。 但没深究，只顾得因为陈贺这些话潜在的意思而不可思议。 陈贺说：“你能做到吗？” “我能。”简瑶竖起手掌发誓：“我可以。” 陈贺探身打开沙发旁的柜子，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递给简瑶。 “这是你公证过的婚前协议，我做了补充。” 简瑶打开，看着补充的字眼怔住。 陈贺说：“我不要求你学什么护理专业，也不要求你必须生孩子，或者是生几个，我只要求你和启明婚姻维系多久，便多久不得从商。还有，陆少卿和沈眠要作为保证人，一起向我许诺，若有一天你和启明解除了婚姻关系，你要离开南城这座城市，永远不能再出现在启明的面前。” “作为你不得从商的代价，我会把我名下的百货大楼、超市和不动产还有几块地皮一起转给你，不管你和启明是一年结束还是三年结束，这些永远是你的，孩子……”陈贺说：“我不管你是凉薄狠毒的，还是单纯良善的，我只要求你和启明在一起时不要再往上爬，不要再为了权势利益不择手段，好好的，踏踏实实的和启明过日子。” 简瑶长久都没回答，只是看着文件发呆。 陈贺问：“如果你觉得我给你的不够的话，你可以再提。” 简瑶把文件合上，推给陈贺，“我不要您的东西。” 陈贺怔住。 “我只要您的同意，就够了。”简瑶抬头，泪流满面的笑成了花，“叔叔，我只要陈启明，就已经足够了。” 第540章 上学 简瑶什么都不需要。 她有陈启明就真的足够了。 简瑶最开始是笑，后来是低头轻轻的哭，最后起身跪下，对陈贺再度磕了个头：“谢谢您愿意把陈启明给我，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他好，会和他好好的度过下半生。” 简瑶走了。 到外面满脸泪花犹在，在陈启明围上来的瞬间，破涕为笑，拉着陈启明的手欢天喜地的蹦了好几下，接着一头扎进陈启明怀里，嚎啕大哭。 简瑶还是怕的。 她知道陈启明爱她，但陈启明也真的很爱他的父亲。 她和陈启明一定会复婚，可如果陈贺常年反对，陈启明这个心很软的孝顺儿子会不会某天突然就后悔了。 后悔和她结婚，跟着就不爱她了，时光是个很可怕的东西，简瑶是真的在怕。 现下，那点隐秘的害怕消失的无影无踪，简瑶搂着陈启明嚎啕大哭了几秒，变成咯咯咯的咧嘴笑，拉着陈启明重新蹦了起来，语无伦次的和陈启明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叔叔答应我们在一起了，陈启明，这个世上没人反对我们了，我们要结婚了，要在一起，要有家了，陈启明，陈启明，陈启明，陈启明！” 陈启明把简瑶搂到怀里轻声细语的哄：“在呢，陈启明在呢。” 陈启明搂着一边哭一边笑的简瑶抬眸看向门口出来的陈贺，无声道：“谢谢，爸。” 简瑶和陈启明在正月十六的早上五点出发。 围着情侣围巾，靠在一起在民政局等到九点，第一个进去重新领了证。 简瑶之前想要陈启明给过唐一珍的婚礼、婚车、婚戒、昭告整个南城。 但真的领了证，又去商场在对戒上很土的刻了名字，简瑶不想要婚礼、婚车、昭告天下了。 陈启明起初不同意，说要给。 后来简瑶掉了两滴眼泪，这件事自动作罢了。 正月十八时，陈启明安排两边的亲友吃了顿饭。 陈启明这边是陈贺和陈晓。 简瑶这边来的是沈眠季清一家，唯独阿森没来。 简瑶没在意，陈启明感觉有点遗憾。 亲友饭上陈贺给了简瑶聘礼。 名下的百货大楼超市和不动产还有地皮。 第677章 沈眠给了嫁妆，境外十个国家的石油权，海外三艘轮渡，五家银行，价值翻了陈家给的百倍。 众目睽睽下，简瑶收了，一跃成了百亿富翁，而且还是妥妥的没有任何风险的不动产的百亿富翁，彻底完成了她当年的愿望。 但简瑶却心如止水毫无波澜，只是看着陈启明笑。 因为他回过来的笑和暖烘烘的牵着她的手，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 正月十九。 简瑶和陈启明搬家了。 花了两天把家里收拾妥当，漂漂亮亮，邀请沈眠一家来做客。 阿森还是没来。 简瑶依旧没放在心上，陈启明遗憾的要命。 正月二十二，三月初。 陈启明定下要带简瑶出国蜜月的机票。 出发的早上。 简瑶呆呆的：“陈启明。” “咋了？” “我忘了一件事。” “什么？” “我今天开学。” 陈启明这才知道简瑶年前让沈眠找人给她在南大重新申请了入学。 陈启明暴跳如雷了一分钟，可怜巴巴的问简瑶真的要丢下他去上学了吗？ 陈氏和臣启被陈启明交给了专业的经管团队打理，他现在很闲，而且俩人蜜月的机票和酒店都定好了。 这趟蜜月长达一个月，横跨九个国家，陈启明不眠不休的做了三天的攻略，连围巾都顾不上织。 简瑶选择了陈启明，“我不去了，我们去度蜜月。” 陈启明欢天喜地的带着简瑶去度蜜月。 排队登机的时候，前面排了几个要出国的小孩，目测不过十几岁。 陈启明看着她们愣了神，在登机前拉住简瑶。 陈启明很期待这次蜜月，住什么酒店，去什么景点，找什么地陪都已经安排好了。 但……简瑶没有上过大学。 她因为生病已经比别人少了一个学期的大学生活。 等蜜月回来再上也行，但会又比别人少一个月，这一个月，很乖的，本就比别人大了几岁的简瑶瑶会不会变的很难融入学校。 陈启明想让别人有的，简瑶也有。 她十八岁那年是理科状元，她该是学校里最闪亮的那颗星星，在校生活少一天，陈启明都认为对她不公平。 陈启明放弃了蜜月，开车送简瑶去上学。 陈启明最开始担心简瑶不能融入学校，跟不上缺了一学期的课程。 但全是白担心。 简瑶一个月跟上了之前的一学期课程。 在三月结束的时候补上学期的考试，文化专业双第一，成了教授的香饽饽。 四月的时候，陈启明开始担心她学校的年轻男大学生太多。 一个月的时间里，打消了这个想法。 简瑶瑶班里的同学和教授都知道她已婚，简瑶自己说的。还说了老公的名字叫陈启明，并且趁陈启明不注意，在有人穿上短袖的季节，戴着他终于给她织好的围巾去学校里显摆了一圈。 新手机的通讯录，两个月没加任何一个学校里的人。 而且课程表一览无余，不拖到最后一分钟，不松开他的手，坚决不下车踏进学校。陈启明赶就耷拉着眉眼，不言不语的不高兴，委委屈屈的看着人心都揪巴到一起。 放学三分钟跑到门口眼巴巴的等着他来接，一分钟都不在学校多待。 然后跟着重新去陈氏和臣启上班的陈启明。 陈启明忙，她就在沙发上盘腿玩平板看书，不忙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晃一圈晃一圈，找到机会挤进他怀里接着玩平板和看书，乖乖的，不吵不闹，惹的陈启明心都要化了。 陈启明的担心拐了个弯，忧心忡忡简瑶瑶会不会有点不合群。 不加社团也不参加学校的集体活动，不住校不去图书馆，除了必修的专业课，能翘的课统统不上，连课外实践都不去。 确定学校没人欺负她，没人孤立她，并且很喜欢她后，旁敲侧击的引导简瑶多加入集体。 简瑶哭了，委屈的要命：“可我想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第541章 简瑶，陈启明篇终章 不管过多久，在简瑶不经意的甜言蜜语下，陈启明心口依旧甜的像是塞了一大块蜂蜜。 对简瑶的委屈跟着心软心疼的一塌糊涂，抱着简瑶哄了大半夜，再不提让她多和学校接触的这种话。 随着暑假来临，简瑶怀孕了，陈启明也不想说了，巴不得她休学在家，最好连沈眠家都少去。 但不去还是得去。 陈启明得意洋洋的告诉沈眠，简瑶怀孕了。 沈眠：“恭喜啊，三十六岁的爹。” 陈启明烦死她的嘴了，恨不得一句话不和她说。 但还是偷着空问沈眠：“你们陆氏化工新研发的针对皮肤定制的护肤品怎么样啊，靠谱吗？” 沈眠好奇：“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启明苦恼：“我眼尾长了道细纹。” 沈眠左右看了好几眼：“哪呢？” “这……”陈启明眯着眼，把那细细的一根撑开给她看：“这。” 沈眠噗嗤一声乐了，“你怕老啊。” 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陈启明怕老，怕简瑶年华尚存，自己已经成了个糟老头子，因为这个，烟酒全戒，健身跑步，早睡早起，从脸到脖子，仔细的不能再仔细，但‘老’这个字，还是他的心头病。 第678章 但其实更怕的是别的。 陈启明整个人都丧了，嘟囔：“我怕我早死，不能照顾她，她会被人欺负。” 尤其是简瑶怀孕了。 陈启明刚知道的那晚，搂着小猪仔简瑶失眠了。 思绪转啊转，飞到了很多年以后。 等孩子二十岁，他都五十六了。 等孩子四十岁，他都七十六了，那会的简瑶才六十五，万一他没了，孩子不孝顺，谁来照顾她。 沈眠看向客厅那头陪陆晟下围棋的简瑶，轻轻的笑笑，问陈启明：“还记得简瑶从前是什么样的人吗？” 陈启明微怔，跟着看向简瑶。 简瑶从前是什么样呢？ 少年老成，盘发西服，不苟言笑，十八的人，有着三十的气场。 为人冷淡，话少干练，自立自强，让人轻易不敢招惹。 沈眠说：“到底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她需要人照顾，还会有人敢欺负她？” “可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了吗？” 沈眠微怔，再度看向简瑶。 简瑶盘腿和陆晟面对面坐着，手里拎着个棋子，专注又认真。 一侧长发被别到耳边。 侧脸白软又安静，乖乖的，看着像个……干净的孩子。 陈启明托腮说：“她早就不是从前的她了。” 不知道哪天，陈启明突然就发现简瑶和从前不一样了。 话依旧不多，但没了紧绷和算计，眼睛时时刻刻的带着懵懂和茫然，又干净又傻乎乎的。 让陈启明总是莫名其妙的担心她，不放心她，怎么都无法把她和从前不需要任何人的简瑶画上等号。 可她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吗？ 不，其实还是一样的。 和从前刚睡醒一模一样。 陈启明之所以从很久之前就认可简瑶做的一切，从没把狠毒和狠辣这两个词和简瑶画上等号，埋怨简瑶也不是埋怨她的狠毒和不择手段，而是她对他的不爱和无情。 就是因为初醒的简瑶，眼神茫然又懵懂，干净的像头小鹿，让陈启明虽然因为出生天差地别无法共情她的凄苦，却下意识认定，她若是做了坏事，那么就是坏事本身是错的，她无罪，更无错。 随着时间流逝。 只有初醒的懵懂和茫然，被简瑶变成了生活中的常态。 脱离了工作，凉薄冷清不与人轻易深交的本性暴露无疑。 在陈启明的心里。 简瑶就是需要被人照顾的，更怕她会被人欺负。 陈启明说：“简瑶瑶的世界太干净了，除了自己在乎的人，别的进不去分毫，我很怕。” 怕她放在心底，很在乎很在乎的人负她。 沈眠一家不会。 但孩子呢？ 这些不可控也无法预测的东西怎么办？ 陈启明的忧心忡忡几乎要从眉眼里渗出来。 让他如今捧在掌心都怕化了的简瑶瑶抬头，先看向陈启明，眉眼弯了弯，接着看向沈眠，“眠眠，你儿子的智商是不是遗传了他爸。” 沈眠：“比我家少爷高。” 简瑶把旗子扔了，“我认输。” 陈启明把坐回他身边牵着他手的简瑶往怀里拉了拉，看粉雕玉琢，可眉眼分外成熟冷冽的陆晟，眼神深邃了。 未来的事不可控，孩子孝顺与否，会不会欺负简瑶也难说，但可以想办法让它变的可控点。 陈启明从前还小心眼的计较比不上陆少卿。 现在不计较了，自己孩子的智商肯定比不上陆少卿的儿子。 既然如此……陈启明对陆晟招招手，认真道：“你叫我什么？” “叔叔。” “呸，是干爸。”陈启明拉过他的手贴在简瑶的小腹：“干爸和干妈相当于亲爸亲妈，以后你干妈生出来的孩子，就是你的了，你要时时刻刻的管着他，教他怎么做人，怎么孝顺爹妈，一直管到老。” 陆晟目光定格在简瑶肚子上，看看妈妈，看看干妈，再看向陈启明，点了头。 陈启明做梦都想不到，因为胡思乱想吐出的这段话，自己家的小白菜，在出生落地的那瞬间就被陆晟打上了属于他的标签，和他养的藏獒王一模一样的标签。 …… 雪城。 司意涵来这里两个月了，最大的障碍是语言不通。 因为环境恶劣，不适合生存，无网无通讯，电路不稳定，雪城在很多年前，就只剩下了原住居民，语言自成体系，会几句‘你好，再见’英文的屈指可数，更不要说中文。 而且这里的人很排外，瞧不上所有和他们肥硕高大截然相反的外地人。 司意涵想要生存，只能一边学习当地语言，一边做最底层的工作糊口。 在雪城的集市上为这里唯一的一家餐厅兼娱乐场所刷盘子。 司意涵手肘摩擦了瞬反胃的小腹，倒掉盘子里的剩饭，手浸泡到凉水里，沉默的刷。 肩膀多了双手，暧昧的往下摩擦。 司意涵冰凉的手紧了紧，侧目对肥头大耳，满嘴黄牙的厨师笑。 笑容在下一秒僵住。 厨师的手拎起一个掉了漆的简易保温桶。 那里装的是鸡汤。 是司意涵偷偷盛了藏起来，准备晚上带给刑南艺的。 第542章 司意涵和刑南艺 第679章 雪城除了海产品，蔬菜水果和肉食都是每月一次从港口海运回来的，极其珍贵。 这家餐厅最贵的就是用山药枸杞等熬制的鸡汤。 偷东西，还是偷鸡汤这种事在国内不算什么，但如果在这里，她偷，就是天大的事。 司意涵打断他邪笑的长篇大论，手抬起比划，你想要什么？ 厨师的手探出，粗粒黝黑夹杂着洗不去油污的手指从司意涵的肩膀一路往下。 言语不通，但意思到了。 他想要司意涵，而且表示知道司意涵不止一次偷餐厅的吃食，还是干净的，不是客人吃剩的。 司意涵沉思了会，雪城的女性地位低下，百分之五的可能能一辈子在家带孩子大门不出，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五，都要出来沦为站街，招招手用躯体引人进门。 只这个餐厅，站街的就不低于十五个，按照这里站街低廉的价格，其实用碗鸡汤加上之前偷东西的封口，司意涵算是占便宜了。 司意涵笑着用手比划表示可以，但偷东西的事要帮她保密，还要等到下班。 厨师手占足了司意涵的便宜，洋洋得意的走了。 司意涵安静的接着刷盘子。 刷完去后亭和前厅相接的窗户，从之前挖出的一块帷幕空隙间沉默的扫了一圈里面醉醺醺的食客，转头去了厨房。 临到下班的点，前厅闹开了。 一个喝醉的目测高两米的大汉，把一盆滚烫的土豆汤盖在了厨师的脸上，叉子直接捅进他的一只眼。血液伴随着尖叫，厨师昏了过去。 司意涵古井无波的收尾，去厨房的房间把那个小桶塞进怀里，对着镜子照照，确定脸上贴着的占据半张脸的疤痕犹在，戴上巨大的毡帽躬身去找经理。 领了今天的五个当地硬币想走。 被突然出现的老板叫住。 老板白老大全身黝黑，高大肥硕，眉眼很凶，不耐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还是手脚并用的比划了起来。 大致意思是让司意涵每天提前来三个小时削土豆，五个币。 司意涵眼睛亮了，这里女人找不到正经工作，不是又老又丑的哑巴，她早就被拉去站街了。 和经理定好时间，司意涵心满意足的踏着黑夜出门。 司意涵最开始和刑南艺落脚的地方在雪城中心街区的一间空屋。 那是司意涵用手表找当地zf换的。 但是有猎枪的邻居无意间见过一次刑南艺后，眼睛里闪烁了垂涎。 这里的人无法无天。 司意涵对觊觎自己的不怕，但是怕觊觎刑南艺的，尤其是那会的刑南艺已经三天不吃不喝。 司意涵连夜推着刑南艺去雪城边角下凹处，靠近雪山的一个石屋。 据说这里以前住着一户猎户，在某天深夜，被野兽啃食的只剩尸骨，打那后就荒了下来。 只一间屋和一个落雪的简易厨房，但司意涵很满意，最满意的就是有壁炉，这样只要能捡到柴，刑南艺就不会冷了。 司意涵躬着身子，七拐八拐的走了二十分钟，远离了街区，沿着白茫茫的雪地又走了十几分钟。 隔着很远看到了石屋的边角，轻轻笑了下，在自己标记的地方蹲下，把粘的疤痕取下，用雪把脸洗的干干净净，挖出傍晚埋的袋子，把身上脏兮兮的宽大破旧棉袄脱下装进去重新埋了，穿上干净的防寒服，捂了捂小腹处缠着的布带，直起躬着的背，拎着小桶绕开自己设置的拦野兽的障碍，回家。 屋里烛光闪动，暖烘烘的。 唯一一张床上躺着刑南艺。 司意涵在昏暗中仔细打量刑南艺，小声喊：“我回来了。” 和之前一样，没有回应，只有烛光倒影下刑南艺微微起伏的胸膛。 司意涵把兜里的硬币放到门口的钱罐子里，端详了几眼，轻轻笑了。 鸡汤放到外间的简易厨房，用上面落下来的雪洗掉头上的油烟气，擦得半干后，轻手轻脚的在刑南艺床下铺上自己的防寒服，躺上去。 屋里静了下来，隐约的，能听见外面的寒风呼啸。 司意涵翻身面对刑南艺的床，低声说话：“我的学生妈妈，就是我之前给您提的那位经常让我带饭回来的华人太太，又给我介绍了个学生学英文，所以我从明天开始不能陪您吃晚饭了，要三点就出发，但我走前会把饭做好，放到保温桶里，但要辛苦您喝一晚上的冷水了，您放心，我明天会再带一个保温桶回来。”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翘唇小声说：“以后我每天可以多挣五个币，一天十个币，最多再有两个月，我就可以给您买一个小型的复健器材了。” “刑哥。”司意涵手朝上，轻轻握住刑南艺盖着的毛毯边角，睡着了。 寂静中，刑南艺睁眼，定定的看了会天花板，侧目看向床下蜷缩着睡着的司意涵。 手微动，身上的毛毯滑落大半，虚虚的把司意涵盖住。 隔天。 司意涵引柴烧水放红枣蒸了碗米饭，把昨晚带回来飘油的鸡汤浇上去，端给刑南艺。 刑南艺看了司意涵一眼。 司意涵解释：“这也是那位华人妈妈给我的，她总觉得我瘦。” 刑南艺漂亮的眉头不轻不重的皱了皱。 司意涵有点紧张，鸡汤这个玩意，在这是真的难见。 第680章 抿抿唇再解释：“我老觉得她好像想撮合我和她弟弟。” 刑南艺怔了下。 司意涵说：“她弟弟是在雪城修电路的，吃国家饭，总之她家里条件很好，算是这里的首富，老公是做管理的，她家里还有很多房子，所以……那什么，所以总会做点好吃的让我带回来，她弟弟，也没意见……” 司意涵几乎没对刑南艺说过谎，这段时间一直在说，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垂头面红耳赤。 端着的碗被取走了。 司意涵大气长出，坐在他对面喝兑了红枣水的鸡汤。 吃了饭把刑南艺推到床边出去，等他方便完，把便盆拎出去倒了。 回来洗手拎起床边的大氅示意刑南艺披上。 确定包裹严实后，把轮椅上的刑南艺推到门口看雪，自己回去铺床。 铺着铺着顿了顿，目光移向枕边的羊毛围巾。 第543章 生存 羊毛围巾好像有点起球了。 司意涵悄悄看眼门口的刑南艺，把上面的球摘了，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摸了摸。 不过一下，心虚的再回头看了刑南艺一眼。 发现没察觉，提起的心往下掉了掉。 司意涵刚来的时候分文没有，那会真的很后悔把银行卡里的琐碎钱，还有首饰手表拿来换这条简瑶织的围巾。 但后来不后悔了。 因为这条围巾救了刑南艺的命，司意涵甚至有种把它供起来的冲动。 铺好床后，司意涵和刑南艺说了一声，出去捡柴火。 想维持壁炉二十四小时燃烧，就要有柴，除了买就是自己捡。 司意涵每天的生活除了工作照顾刑南艺，就是捡柴，然后去自己钻的鱼眼里收网，看能不能运气好点收到海货，给刑南艺烧鱼汤喝。 捡柴的运气不怎么样，但今天鱼的运气很好。 司意涵惊喜的不得了，拽着肥硕的鱼隔着很远欢呼雀跃的对刑南艺摆摆手。 但感觉他应该看不见，虽然她白天从来不敢走远。 司意涵背着柴火，提着鱼篓回家。 在门口利落的杀鱼和刑南艺把昨晚说的再说一遍。 “我三点出发的话，有点不放心您，要不我们养条狗吧。” “但养条狗有点危险，狗叫会引来人，还有，小狗没用，大狗很能吃。” 司意涵说话的声音很小，说是和刑南艺聊天，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 因为从刑南艺在南城醒来后，坏的不止是他的腿，还有嘴巴。 刑南艺再没开口说过话。 南城的医生在他们走前嘱咐司意涵，说想让他开口，就多和他说说话。 慢慢的，在刑南艺身边话很少的司意涵多了个自言自语的毛病。 司意涵慢吞吞的自言自语好大会，回头看向刑南艺。 刑南艺在看远处和天连成的一大片白茫茫。 天色很美，但更美的是刑南艺。 五官精致到无可指摘，黑发垂眸，眼神黝黑，脸颊上一道浅浅的横疤像是挂了条项链，坐着轮椅，裹着皮毛大氅，贵气美丽到只是看着就让人失了神。 司意涵红了脸，用手背降降温，把鱼身腌上，回去做饭。 中午烧的是鱼头海带。 司意涵把鱼头上的肉夹出来给刑南艺，“我明天给您做腊肉炖土豆，对了，您想不想吃水果啊。” 司意涵听说今天餐厅会来一批坏掉的苹果做苹果派和酿苹果酒。 刑南艺得有一个月没吃过水果了，司意涵眼睛亮晶晶的，“我明天给您烧苹果羹好不好？” 等不来回应，司意涵也习惯了。 吃了饭蹲在刑南艺身边，不敢碰他，用亲手做的小木夹隔着衣服给他的腿按摩。 刑南艺还是没有反应。 司意涵无所谓。 雪夜出逃那晚，大雪纷飞，积雪深到膝盖，轮椅难行。司意涵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推刑南艺，把他给推倒了。 那晚对于还没适应雪城天气的司意涵来说特别冷，她感觉畏寒的刑南艺会更冷，不然为什么从轮椅上摔下来后，全身僵硬的像是具死尸，连呼吸都是冰凉的。 司意涵在知道刑南艺脱离危险期，腿废了后，不敢在刑南艺面前哭。 但那晚，司意涵哭的撕心裂肺。 一边哭一边拉着刑南艺上轮椅，她要带他回家。 但不配合并且骨折没痊愈的刑南艺，司意涵怎么都拽不动。 他从南城醒来就不想活了，否则怎会不吃不喝，明明有呼吸，却就是不睁眼。 后来司意涵翻出行李箱里简瑶给织的围巾，跪在刑南艺身边说了很多，一直说到俩人几乎要被飘雪掩埋。 刑南艺睁开了眼，被司意涵带回石屋，带回了他们的家。 经此那遭后。 司意涵求的不多，不说话没关系，偶尔给点反应没关系，大部分时候没反应更没关系，只要活着就好。 司意涵敲了半小时，低头看着他的腿笑，“您没事的时候自己捏捏，等我挣够钱，买了复健器材，您就可以复健了。” 没反应。 司意涵不在意，起来做饭。 晚上煮了面汤，在上面撒了鱼干粉。 放在床头去外面添柴，围着家外面绕一圈，再检查一遍防野兽的装置，后知后觉的还是有点不放心。 第681章 回头去找刑南艺，蹲下看着他的侧脸轻声嘱咐：“如果有人来了，您千万别忘了拉一下床头或者是门口的绳，那个一拉会砰的一声，和枪声一模一样，一声吓不退，就隔十五秒再拉，这里的猎枪上闩是十五秒，这样逼真点。” 这段话司意涵每天上班都会说一遍，但还是重复的不放心。 因为人心远比野兽更加可怕，她从小生活在刑南艺身边，看了太多了。 今天三点就要出发的司意涵说了三遍。 走前犹犹豫豫，想把刑南艺肩膀落下的大氅提一提，最后没敢，一步三回头，对刑南艺摆摆手：“我很快就会回来。” 司意涵走了。 刑南艺的目光看向司意涵走远的方向，到消失的看不见踪影后，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腿上。 看到额角冒出细密的汗，腿还是没有反应，刑南艺不看了，看向门口。 这个石屋想上去出门，要过一道往上的斜坡。 最开始不是斜坡，是三层台阶。 是司意涵挖来的泥，把台阶一下下的又修又砸，变成了斜坡。 不高，但刑南艺自己推着轮椅上不去，现在的他，没有司意涵，连门都出不去。 …… 司意涵上班的点是四点，之所以三点出门是因为要黏占了整张脸的狰狞疤痕，换上脏衣服，把看起来只有点点凸的小腹裹严实，还要把自己抹的很脏，再躬着身子，像老妇一样步行四十分钟去餐厅。 司意涵踩着点到，一眼看到一箱箱的坏苹果朝屋里搬，不止是苹果，还有橙子。 司意涵克制住喜悦，去削土豆，中间用手比划着问帮厨的少年阿飞，那个厨师去哪了。 阿飞偷东西养家里体弱的母亲，司意涵也偷东西，俩人互相遮掩，平时不说话，但也没交过恶。 阿飞手脚并用的比划，说昨晚客人的土豆汤里有个生的死鱼眼。 那客人很巧合，是很久前出港口被抓去境外打仗的，逃回来后不能看见和死人眼一样的死鱼眼，大怒之下直接把厨师的眼捅瞎了。 第544章 撒谎 司意涵隐秘的笑笑，看见换上厨师服的是原来削土豆的帮厨，心里更踏实了。 上个月司意涵就注意到那个三不五时来喝酒的出逃雇佣兵，很挑剔，不吃鱼，不喝葡萄酒，不吃红色的东西，所以昨晚小小算计了下。 这家餐厅的白老大是仅次于港口翔哥的地头蛇，看着和善，其实狠辣又不择手段，绝对不会再要好吃懒做现在又瞎了眼的厨师。 削土豆的上位，这么算的话，削土豆和刷盘子的两项工作以后都稳稳的属于她了。 雀跃的司意涵垂了头，听见小男孩又嘀咕了一大串。 “那雇佣兵真是个傻叉，老二麻是出了名的疯狗，而且他闺女还在这站街，等着吧，他完蛋了。” 密密麻麻的拗口词汇，司意涵听不懂，也没在意，削土豆的时候思绪飞远。 她很满意这里。 刑南艺的营养要均衡，这家是雪城集市唯一的餐厅，也是雪城唯一愿意留她的地方。 现在时刻盯着她，三不五时占她便宜的老二麻解决了，下一步就要想想怎么挣钱。 一直刷盘子削土豆，也只是买得起一个小型的复健器材，做初步的复健。 小型器材后还要再买中级和高级的。 司意涵感觉中级和高级的这里可能没有，估摸要花大量的钱去港口找人定。 这些都需要钱。 还有…… 孩子。 她和刑南艺都是这里的黑户。 想瞒着刑南艺，在女人地位低下的雪城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需要钱，大量的，数不清的钱。 司意涵环视四周，看向隔着一面墙暖烘烘的内厅。 里面y歌秽语不断，被热风吹起的帷幕下，男人和衣着暴露的站街小姐滚成了一团。 司意涵眼神深邃了。 白老大开的这家餐馆汇集了整个雪城各行各业的男人。 想要有钱，前提是有消息，得到消息的最基本条件，是听得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司意涵在凌晨三点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家。 “我回来了。” 没人应，但刑南艺的胸膛被烛光倒映的在微微起伏。 司意涵把十个币一个个的丢到钱罐子里，躬身目不转睛的盯着，轻轻笑了下。 去床头看刑南艺的晚饭。 吃光了。 司意涵笑眯了眼。 把偷的几个苹果，一根胡萝卜，一个橙子放进厨房。 用融化的雪水把头发上的油烟气洗干净，铺了防寒服躺上去。 本来该睡着的。 但司意涵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半夜爬起来找笔记本，写写画画满意了，抱着本子面对刑南艺的床睡着了。 刑南艺睁眼，侧目看向床下的司意涵，毛毯垂下，覆盖了她的全身，跟着闭了眼。 司意涵的生活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照顾刑南艺没变，捡柴捡鱼做饭上班没变。 但多了一个本子，上面记录了密密麻麻的用中文标记的本地语言。 司意涵之前有用心听，基本的短语大概了解。 但大段话混杂，加上个人的口音不同，就变成什么都不懂。 现在要做的是细分这里语言的体系，把相同的音，但不同的意思区分开来，用最快的时间实现能听懂别人说的大致意思。 第682章 所以司意涵做所有事中都加了个抱着本子念念有词，一心二用。 这天一心二用的司意涵给刑南艺敲腿敲偏了。 梆梆几声。 司意涵看过去，敲到了刑南艺腕间的手表，相当于变相的敲到他的手腕。 手腕处通红一片，司意涵有点慌了，手无足措到额头冒出了汗，“对不起，对不起，疼吗？” 想碰碰看，但是不敢，司意涵眼圈红了，盯着刑南艺嘴巴蠕动：“对不起刑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刑南艺没说话，但是抬了手，把司意涵抱了五天没撒手的笔记本拿走了。 司意涵怔了下，蹲着和他解释：“我在学这里的本地话。” 刑南艺没说话，敛着眉眼轻轻翻动笔记本。 司意涵手高抬，按住了本子。 为了分析语言体系，她听到什么，全都会记。 这上面有她在餐厅沾上的油渍，还有很多行话以及一些总听到的男男女女间的荤话，不能让他看见。 这一按没什么，但二人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 司意涵吓了一跳，慌张的收回手，接着唰的下把本子抱到怀里，退了好几步，无措的看着刑南艺。 刑南艺保持握着本子的手收敛了，平静的看向她。 司意涵习惯在角落里窥探刑南艺，看他的背影，看他的侧脸，不习惯和刑南艺目光相对。 只是几秒，搂紧本子面红耳赤，垂头磕绊的解释：“我……我……这是我的隐私……” 声音越来越小，司意涵搓了搓刚才碰到的指尖，脸越来越红。 司意涵跑了。 到外面把烫红的脸降温，重新回去，还是抱着本子解释：“我……是这样的，那位华人太太家里有的人英文不太好，对，她给我介绍的那些学生家长也是，她也不能总是给我翻译，所以我在学本地话，想和他们沟通更方便点。记录这么多，是打算深层次的交流，因为那什么，您知道的，人和人的交流不能只是吃饭喝水这种事，还要进行精神交流，身体好不好，休息怎么样，快乐吗？舒服吗？之类的。” 司意涵总是撒谎总是撒谎，还是对刑南艺撒谎，最后又脸红了，低声说：“对不起。” 等了很久，司意涵看过去。 发现刑南艺没再看她了，转动轮椅去门口，在看着门外。 司意涵大气长出，洗衣服晾衣服做饭，又蹲在刑南艺身边陪了他一会，走前一步三回头：“我很快就会回来。” 刑南艺照旧没反应。 司意涵也没在意。 在餐厅接着削土豆，刷盘子，竖起耳朵听本地话，偷偷的记录。 敏感的捕捉到一个字眼。 “电。” 十余年前，偏安一隅的雪城才开始通电，后环境恶劣，大雪覆盖，经常出问题。 十来年过去，雪城留存的几个半吊子电工在当地的地位仅次于白老大。 她所在的这家餐厅和娱乐场所之所以能干掉别的，屹立不倒。 除了因为白老大是被翔哥扶持上位，势大，养人马和站街，还因为它这里通电了，而且有电视，雅间里甚至配备了带颜色的影片。 第545章 你在这世上只有你自己 雪城只有翔哥出资建立的医院，没有学校，这里的人普遍没有太多的文化。 一个电路的问题，被想吃白食的电工传的神乎。 白老大专包了电工的头，基本不干活，却在这里畅通无阻，吃饭喝酒美女，随便享用，每月还有固定的巨款发放。 司意涵的眼睛亮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翻遍雪城的垃圾桶，找到一个坏掉的小型电器，一边学习本地语言，一边抱着研究。 司意涵在来雪城的第三个月，来这家餐厅的第两个半月，后厨闯进一个浑身青紫的姑娘。 这位算是站街姑娘里的头牌，平日里因为得白老大疼爱，最是风光。 现在却像是被虐的要疯了，抓起厨房的菜刀挥舞，嘴里叽里呱啦的尖叫。 总体的意思是，她不要再去伺候那个禽兽。 白老大和他专用的电工来了。 白老大还没说什么，电工骂开了。 骂她给脸不要脸，如果不听话，他就让白老大把她卖给五个币一晚的窑里。 司意涵在角落里观察白老大的神色，轻轻的挑了眉，她的机会来了。 司意涵在隔天电工喝多酒醉醺醺回家后，拆了餐厅电路板的连接导管。 灯火通明的餐厅陷入一片黑暗。 司意涵在整个餐厅陷入尖叫和怒骂的时候，找到白老大，单独二人。 躬着身子，比划着表示自己会修，很简单。如果白老大信得过，她甚至可以教他。 司意涵把电线板线路原路装回，用了三分钟。 得到了三张本地的百元钞票，司意涵塞回去两张，感激的表示一张都太多了，接着恐惧的比划，能不能不要让这里的电工知道。 白老大自然应下。 司意涵朝外走了几步，回头又给他一张纸币，指他酒柜里的一瓶海蛇酒。 “你想要？” 司意涵点头。 白老大眯眼看了她一会，没要钱，给了一瓶。 司意涵感激的道谢离开，踏入回家的那条无人的雪路时，兴奋的蹦了起来。 第683章 到家里兴奋劲还没过，洗了头坐在床边看着睡着的刑南艺嘿嘿笑，小声分享自己的喜悦。 “从来没发现，电这个东西真好。” “法拉第可真是个天才，竟然能发明出电这个东西。” “等我有钱了，我要给他烧一扎纸。” “刑哥……”司意涵拽住刑南艺的毛毯一角，眉眼发光的笑：“我好开心啊，超级超级开心。” 我可以利用电和白老大结交关系，可以利用这个挣下在雪城的第一桶金，可以有钱给你买很多很多的复健器材。 给你买不坏的，最好的水果，最新鲜的蔬菜，让你住进最好的房子，有最暖的壁炉，还要有电视有手机有平板，还有钱可以悄悄的把孩子生下来，让他姓刑。 司意涵满足的要命，喊了声刑哥，第一次僭越到脑袋靠着刑南艺的床边睡着了。 烛光中，刑南艺睁开眼，偏脸看向司意涵。 司意涵睡着还是笑着的。 这是刑南艺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她这么高兴。 刑南艺看向天花板。 烛光倒映出来的影子盘旋在上方，手动，它的手便动。 腿动，它的腿却不动，因为腿动只是他的想法，现实是，它动不了，已经废了。 刑南艺把司意涵手里的毛毯一角扯走，罩住她的身子，睡了。 隔天司意涵把海蛇酒拿出来解释：“我和那华人太太说我有个哥哥，腿不太好，这是她给我的，说用来按摩腿很好，可以活血。” 刑南艺接过摩擦了瞬，没说话。 司意涵抿抿唇：“您活活腿，我出去等。” 小时候经常同居一室，换衣服什么的都在眼前，但那只是小时候，长大的司意涵从不敢多看两眼刑南艺的身体。 在南城是，现在也是，那一晚偷来的肌肤相贴，司意涵更是想都不敢再想。 司意涵说完想走。 哗啦一声脆响。 司意涵脚步顿住，看到海蛇酒掉落在地，玻璃瓶破碎，酒水横流。 她下意识要回去看看刑南艺有没有伤到，却听到刑南艺开口说话了，阔别三月的第一次。 “不是。” 司意涵还没来得及高兴，听见刑南艺嗓音沙哑，冰冰的说：“不是哥哥。” 司意涵愣在原地。 刑南艺声音像是裹挟着寒风，朝司意涵骨头缝里钻。 他说：“不准告诉任何人我是你的哥哥，司意涵，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在这个世上，只有你自己。” 司意涵舔舔突然干涩的唇：“好。” 刑南艺转动轮椅去了门口。 司意涵走近把他推出去。 回头去收拾房间里的玻璃碎片，大约是不太小心，手指被扎了下，冒出一颗豆大的血珠。 司意涵噙了噙，把碎片收拾，海蛇放进厨房留着煲汤。 跪在地上用抹布一下下的擦拭地上的酒水。 司意涵感觉海蛇酒不愧是海蛇酒，就是比寻常的酒水辣，所以才会辣的她眼底全是泪花。 司意涵把眼泪抹干净，一趟趟的换水把房间里的酒气熏腾掉。 做了饭收拾好，外圈检查一遍，把刑南艺推回来，蹲下看着他的侧脸，和每日出门一样的嘱咐。 嘱咐他如果听见有人来了，就拉绳出响，一次不行，就隔十五秒三次。 刑南艺没看她也没任何回应更没说话。 司意涵对他的侧脸笑笑：“我很快就会回来。” 司意涵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到餐厅被请去了白老大办公室。 身子依旧躬着，破破烂烂，肮脏不会说话，畏畏缩缩，脸上一道占据了满脸的狰狞疤痕，像是这里常见的坏掉只能在路边等死的站街。 白老大肥硕高大的身子挤在沙发，摩擦掌心的暖玉，示意司意涵把房间灯的开关修好。 面前这开关很明显是人工弄坏的，司意涵目光闪了闪，装作不知道，修好后小心的站到一边。 “你是哪的人？” 司意涵沾水漏出手指写中文——中。 屋里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司意涵掀眼皮看面前这个算得上是雪城一霸的白老大。 对视上目光后惊了惊。 司意涵在国外开始创业的时候，刑南艺往她身边送了个二万。 大多时候，她处理的都是工作上的事，很多对外的腌臜事，自有二万悄悄去解决。 这次其实算是司意涵第一次单独一人面对生意背后隐藏的阴暗面。 第546章 不怕 白老大的眼神被唇齿间冒出的雪茄烟雾覆盖半寸，剩下的半寸里闪烁着危险。 司意涵心跳急促了，不敢再看，躬着的身子放的更躬了点。 良久后白老大开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司意涵终于知道哪不对劲了。 她刚来的时候装的是个哑巴，对这里的人语言也听不懂，说是哑巴，其实更像聋哑人。 在上个月，白老大问她要不要削土豆时，还是用手比划，昨晚开口说话没比划，可司意涵就听懂了，到现在也是。 白老大是今天才反应过来，司意涵也是。 可只要反应过来，就是大事。 联合昨晚怕人发现，手段并不高超的扯坏电线板，还有被人工扯坏的电线版，只是瞬间，司意涵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第684章 白老大怀疑她了。 司意涵喉咙滚动间，脑中闪过刚回国时刑南艺教给她的话。 他说。 高位者最喜欢用的，是好拿捏的人。 什么样的好拿捏？司意涵手比划——有个植物人儿子。 有把柄的人才好拿捏。 司意涵眼神冷了点，再次比划——有个在医院的植物人儿子。 白老大挑高了眉，像是感了兴趣：“植物人？” 司意涵没比划了，点头。 白老大侧脑袋看了她一会：“你还会什么？” 司意涵会的很多，只要给她相关的书和材料，她什么都可以自学，但司意涵摇了头。 只有稍微能入他眼的技能，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好自己。 司意涵出白老大房间的时候后背溢出了细密的汗。 后半程工作时敏感察觉到有人盯自己。 凌晨三点，司意涵出餐厅门。 雪城有两家医院，一家在集市中心，一家在港口附近，司意涵左拐右拐半小时，钻进靠近港口的一家小型医院，医院里开了壁炉，但和没开差不多，阴冷冰凉。 门口坐诊台上摆着一个破旧的煤油灯，里面鼾声大作。 司意涵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脚高抬，小心翼翼的越过肮脏走廊里横七竖八躺着御寒的流浪汉。 走到最里面时，猫腰钻进腥臭难闻的病房，悄悄的关上门。 摸黑看里面的几个床位，在一个面相像是中亚混血的床边坐下。 司意涵刚到雪城的时候来了这一趟，打听复健器材。 当时她身后进了一群港口的人。 抬进来一人，给了一块肉，说的什么司意涵不懂。 但后来又来了趟，无意间发现最里面的病房丢着十几个等死的植物人。 医院里的人苛待他们，似乎还在抱怨他们怎么还不死，但对司意涵来说，这些还不死的人却是她现在的救命稻草。 白老大需要她的软肋才会用她。 司意涵的软肋只有一个——刑南艺，可刑南艺是她绝对不敢暴露在这座城市的宝贝。 所以只能赌。 赌白老大派来跟她的人，不相信她有胆子弄虚作假。 赌跟她的人懒得花钱找贪婪的问诊台打听。 赌他们这群从小被灌输女人无用的雪城当地土著，不会认为她这个只会修电路的女人是个值得提防的人物。 司意涵握住恐惧到不停颤抖的手，掀眼皮看向病房门口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默默的想，赌老天爷给我点运气，让我能让刑哥过上好日子。 司意涵在后半夜的时候，悄悄开病房门，脚高抬，想从流浪汉男人中间过去。 因为慌张，最后一下的时候，踩到一个流浪汉的腿。 司意涵在他睁眼的刹那，拔腿就想跑。 但男人只是睁了眼，就重新闭上了。 司意涵大喘气，躬身出医院，到外面扶着膝盖长出口气，确定没人守着，转身想回家。 整个人被猛拽到旁边的甬道。 “果然是婆娘。” 邪笑的本地话钻入耳中的瞬间，司意涵耳目欲裂。 借着雪夜辨认出这是医院被踩到脚的流浪汉时已经来不及了。 司意涵整个衣服被扯开。 流浪汉是连五个币的窑里都没钱进的存在，被司意涵脸上的疤痕恶心到了，却依旧不愿意放过。 看到她脏污衣服下的雪白时，眼底闪烁出野兽的火光。 司意涵在脖子被啃咬的刹那挥出腕间藏着的匕首，朝他肩膀狠狠一扎。 血液溅出的刹那，司意涵从怒骂的男人身上连滚带爬的跑。 七拐八拐的不知道拐到哪，急促的呼吸才停了下来。 司意涵没敢多留，捂着肚子在雪夜里狂奔。 距离家近了点后急刹车，抖着手换衣服，后知后觉脖子刺刺的疼。 司意涵捧了把雪跪在地上揉搓脖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拍拍心口缓了缓，把脏污掩埋掉，在天色接近大亮后轻轻的推开门。 看见刑南艺的这一秒，长长的出了口气。 轻手轻脚的走近，去厨房洗头，回来铺好防寒服，在床边坐下发呆。 良久后脑袋怼上刑南艺的床边，低声喃喃：“很快，刑哥，很快，我会带着您去过好日子，过雪城首富的日子。” “刑哥。” 司意涵扯着刑南艺垂下的毛毯一角闭上眼。 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就要起来给刑南艺做饭，司意涵没想睡，所以昏昏沉沉时，隐约感觉自己身上好像覆盖了一层暖意。 可睁眼后，暖意是幻觉。 刑南艺床上铺着家里唯一的大氅，盖着唯一的毛毯，在熟睡，侧脸精致到像是沉睡的王子。 很神奇，但在刑南艺身边，司意涵就是什么都不怕了，甚至不由自主的幻想出他未来躺在雪城最豪华床上睡觉的样子，咧嘴笑了。 起来去厨房熬粥，到外面晃了一圈。 壁炉添添柴。 防野兽装置摆弄摆弄，假的猎枪装置也摆弄摆弄。 确定昨天没来人，也没有野兽，司意涵把昨晚的恐惧忘得一干二净，很满意。 回家把之前偷的面包撕碎，洒在腊肉羹上，叫刑南艺起床。 刑南艺朝司意涵看了眼，视线朝下，定格在脖颈。 第685章 司意涵没注意，牙刷沾了盐递过去，接他的漱口水，沾了热水的毛巾递过去，刑南艺接过擦脸，司意涵接过去壁炉边挂上，开开心心。 回来时刑南艺已经坐上轮椅盖着大氅在餐桌边。 司意涵翘唇坐在对面和他一起喝粥，掀眼皮看了他一眼，皱了眉：“您昨晚没喝水吗？嘴巴有点干。” 第547章 狼狈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接着说：“您在家里要多喝水，不然会很干。身体可能也会不舒服。” 怕刑南艺担心小解的问题。 司意涵小声说：“您不用担心便盆的问题，走前我都是倒过的，就算您不去便盆也没关系，床我可以收拾，您一定要多喝水，喝多少水都没关系，千万不能身体不舒服，不然去看病的话会很麻烦……” 话没说完，刑南艺把勺子丢到桌面。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没和她对视，也没和她说话，转动轮椅去了门口。 司意涵看向他没喝几口的粥碗，抿抿唇想说话，但突然不敢说了。 因为昨天刑南艺开口说话了，他说，司意涵的世界只有她自己。 在他心里，只有简瑶才配做她的妹妹，她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司意涵早上的好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把粥碗收起来，推刑南艺出去后，提着绳子和鱼篓出去捡柴看鱼。 柴早被她捡空了，绑着的镰刀因为没绑好，挂到了树上，鱼也没有。 司意涵臊眉耷眼的回来，在外面靠近壁炉的地方洗衣服。 洗着洗着，手顿了顿，丢下回房间，在壁炉上方看到晾挂的刑南艺内衣。 司意涵茫然了。 他是什么时候自己洗的内衣，他是怎么挂上去的？他现在可以自己洗内衣了吗？ 司意涵看了好大会，把有点歪的木头架扶好，出去接着洗衣服。 洗完临近中午。 司意涵回去做饭，吃饭的时候犹犹豫豫，问刑南艺：“您怎么自己洗衣服了啊。” 刑南艺没答，饭也没吃几口，推着轮椅去门口。 司意涵莫名的吃不下了，收拾了回来拿木头夹子要给刑南艺夹腿。 夹子被刑南艺取走，而且轮椅微动，他远离了司意涵，自己垂眸捶腿。 司意涵抿抿唇，还是小心的在他身边蹲下，托腮一起看向外面的大片白色。 司意涵上班时再次被请去了白老大房间。 白老大目带审视：“你白天去了哪？” 只是一句话，司意涵后背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手紧了紧，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写上歪歪扭扭的本地语言递过去。 “老大，只要给我材料，给我一本相关专业的书，我可以组装电器，还有，我可以整修整座城市的电路，也可以让整座城市的电路瘫痪。” 司意涵认为刑南艺说的对。 可用之人要好拿捏。 但她觉得刑南艺从前说的另外一句话，应证在陆少卿等人身上不对，但应证在白老大身上应该是对的。 商人逐利，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别的，全都排在第二位。 如司意涵所想。 关于她白天去了哪，医院里的到底是不是她的儿子，是不是她的软肋，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全都排在了第二位。 在司意涵把一个拆开的坏了的收音机组装好后，白老大不止不计较，眼底甚至闪烁出了贪婪的光芒。 司意涵长出口气，接着有些烦躁。 她最开始想的是藏拙，不引人注意的踩着白老大朝上爬，所以才有昨晚去医院的事。 而如今，不得不用别的把自己的地位抬高点。 现在相当于香饽饽的她，以后想要和从前一样的自由回家，时间稳定，根本不可能。 接下来的事和司意涵想的一样。 白老大没让她削土豆，也没让她刷盘子，在楼上单独给她分出一个雅间，和蔼的表示以后她就住在这里，儿子的话，可以在医院接着待着，她如果实在担心，可以接来在这里，他会负责照顾。 司意涵惊喜的应下，傍晚表示要去医院看看自己的儿子。 白老大应下了，在司意涵走后，挥手：“找两个人跟上。” “还跟？” “四五十岁的婆娘，可没她那么水灵的眼睛，更没她这种脑子。” 白老大最开始是真的没把司意涵放在眼里。 留她干活，纯粹是因为是个哑巴聋子，而且太便宜了。 电工那点活，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是什么套路。 所以第一晚给三百，是想试探她是不是在耍小聪明，她只收了一百，白老大还算满意。 后来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娘们在骗他，她不是聋子，能听得懂本地话，而且线路是自己剪坏的。 白老大的这家餐厅加娱乐场所，说是餐厅加娱乐场所，更是当地三教九流的汇聚地。 他借着翔哥的势开这家店，是为了收拢人心，后续往上一步步的爬，最后摆脱翔哥的控制，把港口收拢在掌心。 之所以对那个电工一再放纵，也不是因为所谓的‘电’，而是因为港口的大船离不开电。 他身边，不能留一个不知根底，不是聋子的外地人。 昨天不经意间对视的眼睛，让白老大夜里醒了过来。 第686章 今早找人再去查，司意涵果然不在医院了。 今天的收获很丰盛，这个婆娘比她表现出来的，要会的更多。 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会觉察出危险转移视线的脑子，明显在说，她身上的秘密恐怕也比她会的还要多。 白老大嘱咐：“找阿强跟，不要让她察觉。” 待人跟上后，白老大摩擦掌心的暖玉。 他最开始注意司意涵是因为那双手，只是可惜，细白不假，太瘦太干巴也太粗糙。 …… 司意涵对白老大的心思一无所觉。 在靠近医院都没觉出有人跟的时候，转身绕路。 摘了疤痕，洗脸换了衣服，忧心忡忡的回家。 隔着很远，看到家门口漏出一抹昏黄的烛光。 司意涵把家里的门改了，只要关上门，昏黄的烛光不会泄露出来半分，这证明家里没关门。 虽然现在距离她平时回家的点还很早很早，天甚至没黑透，但司意涵心口依旧一跳，捂着肚子小跑回家，快靠近的时候，听见砰的一声响。 司意涵脚步加快推门。 刑南艺整个人摔在门口，一起摔的是司意涵做的简易马桶下的木头便盆。 昏黄的液体在地面横洒，覆盖了歪斜的轮椅和地上趴着的刑南艺。 司意涵第一次没了分寸，走近弯腰去扶。 却被一把推开。 刑南艺喘着粗气，侧目看过来，眼神冰冷又暴躁，过了会垂首，手掌握成了拳，像是狼狈极了。 的确狼狈。 司意涵眼泪夺眶而出，因为刑南艺是有……洁癖的。 第548章 不需要她的照顾了 在司意涵的记忆里。 刑南艺从十五岁就开始有了洁癖。 有段时间，他闻到人的味都会想吐，更不要提这种脏污的东西。 司意涵再次连滚带爬的靠近想扶他，又被一把推开。 刑南艺看着地面开口：“别碰我。” 司意涵三个月间听刑南艺开了两次口。 一次是——我不是你哥哥，你在这个世上，只有你自己，一次是——别碰我。 司意涵舔舔唇，原地跪着没动。 眼睁睁的看着刑南艺手撑着地面拖着不能动弹的下身朝歪倒的轮椅爬。 将轮椅从液体里扶正，用身上的衣服一点点的擦上面沾上的脏污。 擦不干净，因为他的衣服也是脏的。 刑南艺不擦了，手肘搭在轮椅上面，坐在地上，沉默。 司意涵把眼泪悄悄的抹掉起身。 垂眸时，看到斜坡上有一块布，上面被轮椅压出了一道道印记。 布上往上爬的印记很重，到中断轻了。 像是他自己扶着轮椅朝上爬了很多次，却不管多努力，都只是到半路便乍然而止，不得不朝回退。 之所以有布，是在瞒着她。 司意涵怔怔的看着痕迹，把门开大散味去厨房盛水。 突然发现厨房被动过了。 做饭的锅盖是开着的，里面有水，锅底有柴，米箱和面箱也是开着的，远不是她从前晚上回家的完好模样。 司意涵侧目看向壁炉上晾晒的衣服，属于刑南艺的不见了。 司意涵感觉，刑南艺应该瞒着她，自己尝试照顾自己很久了，他好像……不想让她照顾他了。 司意涵怔愣了好大会，盛水放在他身边，翻找出床边那叠刑南艺的衣服拿过去，“您擦擦身上，换身衣服，我去外面等。” 刑南艺没理。 司意涵也没再说，提起小铲子，拎着盆出门。 在黑夜里找到大树下，垂头挖积雪下面的泥，到底是没忍住，呜咽一声哭了出来。 司意涵一边哭，一边挖了一盆泥，回去的时候抹干眼泪，当成无事发生。 屋里刑南艺没换衣服，在擦地。 司意涵想接手，可不过近了一步，刑南艺手顿住，这是无声的抗拒。 司意涵最后没动，沉默的看有洁癖的刑南艺趴着一点点的把地面清理干净。 司意涵把水倒了，再盛一盆，看刑南艺擦。 在地面擦了五次，味道散尽后，刑南艺开始擦轮椅，脱衣服。 司意涵出去在寒风中等待。 回去的时候，刑南艺去了厨房旁边的水缸。 水是积雪化的，在一遍遍的擦地中已经空了，想要水洗衣服，只能出去用盆装了再回来靠近壁炉化。 司意涵看到刑南艺握着脏衣服的手，用力到几乎狰狞的地步。 最后转身推着轮椅，越过司意涵，将手里的脏衣服，重重的从门口砸出去。 寒风呼啸，和它一样刺耳的是刑南艺的呼吸声。 刑南艺喃喃：“司意涵。” 司意涵恩了一声。 她觉得刑南艺是有话想说的，但他最后没说，只是坐着，把呼吸调整均匀，沉默的看着远方。 司意涵把床上的大氅拿过来递给他。 刑南艺接过裹在自己的身上，漂亮的眉眼轻轻的往下垂了垂，肩膀慢吞吞的……塌了。 这晚司意涵没睡。 把刑南艺砸出去的衣服捡回来，在壁炉旁边化水给他洗。 晾晒后一趟趟的朝水缸里灌满积雪。 然后拎着桶里的泥，将台阶砸碎，重新糊台阶。 把三层往上的一个斜坡分了三层，一层上是平台，一层上再一个平台，一层上是外面的世界，几乎延伸到床边，再举着火把烤台阶。 第687章 刑南艺也没睡，坐在轮椅旁边安静的看。 天明时分，台阶硬度出来，泥土多，石子少，比司意涵想象中软。 司意涵扒了门边的石头，用大石子把它砸碎，重新往下埋。 下雪了，司意涵一边砸石子，一边一遍遍的屋里屋外踩台阶。 第无数次的实验后，硬度达标，司意涵头顶白雪，展颜一笑，雀跃的无以复加：“刑哥，您可以自己上来了。” 刑南艺定定的看了她好大会，手从大氅中伸出去，缓慢的推动轮椅。 从一层台阶上去到平台停住，再上，再到平台停住，再上，刑南艺靠自己，站到了外面的世界。 司意涵手背后看着刑南艺眉眼弯弯的笑：“刑哥真厉害。” 刑南艺没说话，目光从司意涵脸上移到远处的落雪，沉默。 司意涵背过身仰头，深呼吸把眼泪咽回去。 回房间找到工具重新收拾屋子。 厨房的灶台往下改，面箱和米箱的台子也往下改，晾衣绳往下，放衣服的柜子往下，整体往下挪了五十公分。 因为家里本就简陋，所见已经是全部。不过三个小时，司意涵就把家改成了刑南艺独自一人也可以的程度。 司意涵把工具收起来走近厨房做饭。 做好后叫刑南艺吃，自己站在外面的刑南艺自己回来了。 这顿饭吃的是这三个月最沉默的一顿。 司意涵笑笑打破平静：“我把家里的家具改了一下，应该很适合您的高度，您待会看看。”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也没再说。 吃了饭出去，把门口的积雪铲干净。 然后用铲子一遍遍的铲出壁炉里的锅灰洒在门口去往她钻出来的鱼眼地方。 雪白的一片土地上多了一条黑直线，从家到鱼眼。 是即便落雪，也能依稀可辨，刑南艺坐着轮椅不会迷路的地步。 司意涵回去找刑南艺，笑的很温柔，“您还没见过鱼眼呢吧，我推您去看看吧。”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推他过去，一边走一边说：“这鱼眼每天都要捅一下，不然很快就会结冰。您捅的时候要注意力度，别太大力，一个铲子下去最好，不然有可能会把洞边裂开，会有危险。” 司意涵推他到鱼眼的地方。 伸手把渔网扯上来，教刑南艺怎么收。 唠唠叨叨的说到天色暗下来，司意涵推刑南艺回去。 司意涵没提去上班的事，很庆幸，刑南艺也没提。 晚上在床下躺平，沉默了好大会，司意涵还是率先解释了，“我今天没去上班，是因为放假了，两……三……四天。” 第549章 听话 司意涵看着天花板上刑南艺的影子说：“我听说过几天要来大风雪了，我的学生怕我来回通行不安全，所以让我回家，等到大风雪停了再去。” 大风雪是真的。 雪城常年积雪，除了因为温度低，还因为时不时的会有大风雪。 司意涵上下班就遇到过两次，寒风呼啸，刺刺的钻透棉服，直接吹到骨子里。拄着木棍，朝外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和天抗衡，不能摔倒，否则你会被不断的寒风和铺天盖地的雪花掩埋在这片土地上，彻底爬不起来。 司意涵估算着这两天就会来场大风雪。 司意涵想了想，说的夸张点，“风雪起来的时候可大了，能把一个成年人给吹飞，严重了还会刮起大雪暴，刑哥……” 司意涵说：“我觉得我很幸运，在雪城遇到那个善良温柔的华人太太，她给我介绍的学生很好，那些学生的家长也很好，对了，她的家人也很好，她的孩子，她的先生，她家里的帮佣，还有……” 司意涵想了想之前编的都有谁，想起来后语调雀跃了点：“对，她的弟弟也很好，什么电器都会修，总之一家人都很好，很善良很温柔，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一家人。”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唇角的笑淡了点，轻声说：“所以我要在家待段时间，不出去上班了。” 司意涵很听话，主要是听刑南艺的话。 刑南艺说让她出国，十五岁的司意涵哪怕再恐惧独自一人，最后依旧出国了。 刑南艺说让她回来，司意涵就变卖了国外千亿资产回来。 后来刑南艺说，你走吧，我们再也别见了，司意涵走了。 现在刑南艺没说让她走。 但司意涵知道他自力更生是什么意思。 刑南艺不想要她照顾了，准确来说，是想让她离开他的世界。 就像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我不是你的哥哥，你在这世上只有你自己。” 在司意涵心中，刑南艺的世界太小了，小到只能容纳一个简瑶。 刑南艺不想让司意涵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所以听话的司意涵做好了离开他世界的准备。 司意涵看着刑南艺一动不动的影子，喃喃：“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没用，给不了你想要的，让四年前的你一败涂地，被押回刑家。 是我没用，败了一次又一次，让你被深爱的人从六楼推下，废了一双腿，被驱逐出南城，永生不得出雪城一步。 是我没用，让你厌烦了我在你身边照顾你。 “对不起，刑哥。” 第688章 司意涵本只是喃喃自语，她经常喃喃自语，却没想到这次喃喃自语有了回声。 刑南艺说：“没关系。” 司意涵微怔侧目，看到刑南艺抬头看着天花板说：“没关系。” 司意涵眼泪夺眶而出，蜷了蜷身子，面对刑南艺的床，轻声说：“好的。” 您既然说了没关系，我就等一等再离开您的世界好不好？ 司意涵和刑南艺落脚的地方很偏僻，因为野兽肆虐，常年无人烟，她觉得消失个几天，白老大找不到她的。 所以再等等，等几天，等到刑南艺……亲口赶她再走……行吗？ 司意涵抿唇说：“刑哥。”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也没打算他再回应，就算回应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是想喊一喊他而已，睡前的喊，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司意涵揪住他垂下的毛毯边角，闭眼睡着了。 刑南艺侧目看向床下。 毛毯垂下，笼罩住了司意涵，就像小时候把唯一的被子丢给她一样。 只是小时候单纯没想这么多，现在想的很多。 刑南艺看了司意涵很久，说：“没关系。” 刑南艺闭眼睡了。 隔天司意涵和平时一样早起，却也不一样，糯糯的问刑南艺要不要试试做饭。 没打算刑南艺会答应，但他就是答应了，推着轮椅走近，皱眉做饭。 司意涵在后面垫着脚看，然后哇哇哇的夸奖，被刑南艺不轻不重的看了眼，捂住嘴不说了。 吃饭的时候还是说出口：“您做饭真好吃。” 真的很好吃，和小时候他和她都长身体不够吃，他自己砌炉子，偷来食材做的一个味。 司意涵吃的很香，孕五月的大胃口像是迟来的苏醒了，端碗回厨房的时候偷偷的把刑南艺剩的半碗给吃了。 舔着唇回去，看见刑南艺在皱眉，抿抿唇：“怎么了？” 刑南艺指指嘴。 司意涵莫名，想了想，倒杯茶走近递过去。 被措不及防的拉了把，刑南艺的手抬起，不轻不重的抹了把司意涵的唇角。 指尖是米粒。 快的是司意涵的心跳。 司意涵腾的下朝后蹦了一步远，傻呆呆的看着他。 刑南艺抿抿唇，把手收回，推着轮椅出去。 司意涵洗碗洗的心不在焉，频频碰自己的唇角，出去后被冷风吹了下回神了。 她小时候害怕刑南艺。 吃饭的时候大气不敢出，刑南艺看着烦，还亲手喂过她一阵来着，擦唇角这种事，啥也不是。 司意涵出去陪刑南艺吹冷风，看雪。 下午推着他走远了。 找到一根木棍，垫脚把昨天挂在树上的镰刀重新打下来，蹲在刑南艺身边用碎布料缠成的绳子重新固定，确定能用后，用重新绑好的长长镰刀把干枯的树枝拉下来。 钩子手起刀落，腿轻抬，木枝折断，丢到一边。 看向出神的刑南艺，想了想：“您要不要试试。” 柴火这种东西。 就算司意涵走了，也会定时买了来送。 但日日添两次柴，是要刑南艺自己来做的。 司意涵让刑南艺试试做饭，他做了。 让他试试弄柴火，他再次点了头。 司意涵这瞬间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挤出笑，轻声教他怎么把树枝折成长短一致，接着指远处的一大片枯树林。 说了这些不适合烧火的原因，说了每天要烧两次柴，买来的柴火放在两边，自己捡的折成这个长度放到中间，这样可以最大面积的节省柴火，并且烧的均匀。 说着说着，司意涵灿然一笑，“您知道这些是什么就好，柴火的事不用担心，我离开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雪城首富，到时候给您一送送一车。” 第550章 孩子动了 司意涵说着卡了壳，垂头问刑南艺：“您让我来送吗？” 司意涵埋怨自己嘴上没把门，把话给捅破了。 按理来说该闭嘴，别说了，成年人心照不宣就好，没必要挑明了彼此难看。 但还是存了试探的想法，想着万一呢？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也许刑南艺没不想让自己照顾。 刑南艺吐字：“不。” 司意涵僵住了，好大会后哦了一声，背起柴火，推着他回家。 晚上坐在床下，就着烛火一寸寸的检查刑南艺的衣服有没有哪里破洞。 找到了，不算破，膝盖处比别的地方磨的要薄。 司意涵扒出自己的衣服，剪下来一块贴上，用针线一点点的缝。 左右端详了眼，挺满意，放下这件继续下一件，司意涵被烛光照的眼前有点花，无意识的朝烛光靠了靠。 侧目，一眼撞进刑南艺的眼睛。 刑南艺的五官无可指摘，从眉眼到鼻梁到唇形，无一不精致完美。 但要说最好看的是哪？ 一定是眼睛，狭长又深邃，长卷曲的睫毛压着，像是黑黢黢的一汪幽泉。 司意涵手指刺疼了下才回神。 把被针扎出血的手噙到口中，下意识朝床那边挪了挪，面红耳赤。 半响后抿抿唇，语无伦次的嘟囔：“您……那什么，您先将就着穿，等我成首富后，我会给您开个服装厂，我看到这地的男人，不是……我看到华人太太家里的男士穿的贴身内衣都是动物皮毛勾的，又好看又暖和，以后我有钱了，开厂子招工人，给您做一面墙的衣服，坏了我们不修，直接扔。” 第689章 刑南艺再次吐字：“不。” 这个不字，和上午的不字一样，在说不让司意涵来了，她走后，俩人就没关系了。 司意涵轻轻呼吸，把眼泪压下去，衣服缝好躺下，看了天花板好大会，“我们小时候住的院子里，断过很长时间的电，您还记得吗？” 那会刑家的少爷戏弄刑南艺，把院子的电线给剪了。 刑南艺为了省事，没修，司意涵不会。 所以有很久的夜晚，是刑南艺在床上躺着睡觉，司意涵有点害怕，但也还好，因为不是她自己。 真的怕，是突然有一天天上打了惊雷，下了暴雨。 那晚的雷一声接着一声。 司意涵吓的整个人扎进被子里一边发抖，一边掉眼泪。 再无声的眼泪，吞咽口水的声音也会回荡进另外一人的耳中。 刑南艺冒着雨出去，把司意涵吓的整个人的魂都要飞走了。 然后刑南艺回来，不知道从哪带回来一根蜡烛，点到了床头上。 司意涵还在哭。 刑南艺抬起了手，让司意涵看天花板。 司意涵从回忆里回神，手轻轻抬起，搭在一起，天花板上多了个小兔子。 司意涵又动了动手，变成了小燕子。 小燕子飞啊飞。 在十岁那年，飞到了司意涵的脑袋上，挥动的翅膀像是在轻轻拍着她的脑袋，让她别怕。 这晚的小燕子飞着飞着消失了。 司意涵觉得……刑南艺不记得了。 因为那夜后，院子里通电了，那昙花一现的抚摸她脑袋的小翅膀，再没出现过。 司意涵转身面对床的位置，手轻轻抬起，握住他垂下的毛毯一角，“刑哥。” 司意涵睡着了。 隔天起来，石屋外面刮起了大风雪。 铺天盖地的雪花砸下来，木板门被砸的嗡嗡作响，严丝合缝的门缝不停的挤进雪花。 司意涵勉力克制喜悦，有点苦恼的说：“大风雪来了呢。” 司意涵回头瞥了他一眼，再苦恼的说：“大雪封路，没法出门了呢。” 刑南艺没说什么，坐着轮椅在烛光下翻动手里的书。 司意涵在三十平的石屋里转一圈转一圈，蹲到了刑南艺身边，瞥了他一眼，接着嘟囔：“大风雪出门，有点危险呢。” 刑南艺始终没搭理她，但司意涵觉得意思真的表达到位了，没再说，欢天喜地的去厨房摆弄攒下的食材。 托她有机会就薅羊毛的福，厨房里剩的吃的不少，腌的鱼肉就有好多块。 司意涵算了算，主食够吃一个礼拜的。 只要大风雪持续一个礼拜，她就可以再多待一个礼拜。 司意涵在石屋里久呆了下来。 看刑南艺自力更生的烧火做饭，烧水，弯腰探身洗衣服。 在他拉帘子小解的时候，脸红红的面对大门。 然后三不五时的从厨房的窗口，朝壁炉里扔几根柴火，处理门缝渗进来的积雪。 无事可干的时候，刑南艺在轮椅上坐着看书，司意涵在轮椅旁边蹲着看书。 大约是司意涵的心难得静下来，加上蹲的时间太久，肚子里的孩子不太舒服了。 从怀了到现在，第一次给了司意涵反应。 司意涵手中的书掉了，片刻后手足无措的看向刑南艺，慢吞吞的红了眼眶。 刑南艺抬眸，皱了眉。 司意涵嘴巴开合了会，擦掉眼泪说：“我……” 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哭，哭很没有用，刑南艺对眼泪也很不喜欢。 但是没忍住。 在雪城想要生存下来真的很难，难到司意涵根本不敢去想孩子，尤其是肚子一直不大，并且长久没有反应，司意涵甚至有天莫名冒出一个想法，她和刑南艺的孩子，是不是……死了？ 现在他告诉她，他没死，他好好的。 司意涵站起身抱着肚子，呜咽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的擦眼泪。 听见刑南艺再次开口了。 “你怎么了？” 我们的孩子刚才踢了我一下。 司意涵抽噎：“我……我感冒了，我头疼，我……我不舒服。” 司意涵从蹲着变成坐在吃饭的小凳子上。 到做饭的点都没站起来，眼泪断了线的往下砸，怕刑南艺烦，搬着凳子去墙角坐着掉眼泪。 哭到眼泡红肿，听见轮椅转动的声音。 司意涵眼泪汪汪的回头，慌乱的擦脸上的泪水，“我……我有点不舒服，所以……” 刑南艺眉头皱着，吓的司意涵把眼泪吞了回去，低头捂嘴咽哭嗝。 刑南艺最后没说话，转动轮椅爬上床。 司意涵抽噎着洗了脚，在床下躺着，半响后蜷缩成一团，捂着肚子细细碎碎的接着开始哭。 哭了没几声，听见刑南艺说：“上来。” 第551章 看轻了她的智商 司意涵哭腔顿住，抬头看床上。 床上的刑南艺侧目，眉眼皱成一条线，冷冷的，像是很不耐烦，“上来。” 司意涵上床了，在里面躺下。 最开始来的时候，石屋里面只有一张床，宽宽大大，目测两米，用石头砌的，上面铺着一张席子。 司意涵偷摸的坐过几次，但躺，真的是第一次。 司意涵觉得……她侧目，皱了眉：“刑哥。” 第690章 刑南艺看天花板没说话。 “您的床有点硬。” 司意涵觉得硬的还不如她的地铺，虽然上面铺了一层大氅。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探身把司意涵铺地上的防寒服勾起来丢过来。 司意涵抿抿唇，把防寒服盖在身上，漏出脚丫躺平。 隐约的，像是听见刑南艺叹了口气。 司意涵手扯着防寒服，转动脑袋小声说：“您也觉得硬吗？” 刑南艺手抬起遮住眉眼，低低的说：“铺着。” “什么？” 刑南艺手臂垂下，转动脑袋，在昏黄的烛光中，伴随着门外呼啸的风雪，语气略重：“把你的衣服铺在身下。” 司意涵呆滞了几秒，哦了一声。 起来把防寒服铺在身下，规矩的躺平，手揪起小腹的衣服遮挡，过了会，转动脑袋看过去：“刑哥。” 刑南艺没说话，重新抬起手臂搭在眉眼之上。 司意涵抿抿唇：“对不起，我到今天才知道您的床竟然这么硬。” 真的好硬啊，隐隐约约的，还觉出些不太平整，隔着大氅和防寒服，还有点咯人。 司意涵说：“您这么多天，睡的一直不太好吧，豌豆公主。” 豌豆公主身娇体嫩，被子下有几粒豌豆，便辗转难眠，刑南艺呢？ 司意涵喃喃自语：“让您受苦了。” 司意涵自言自语起来慢慢的没完没了了。 小声嘟囔：“我以后要给您买个最软的大床，您知道雪城里的富人都睡什么床吗？用一层层的皮毛垒起来的，在壁炉房里，热的要死，床上还铺着整块的虎皮，地上随处可见一块块的皮毛，比您的大氅厚多了。” 司意涵早就想偷一块回来给刑南艺铺床上，但因为面积大，实在没办法下手。 司意涵叹了口气：“我一定得给您弄一块，这床太硬了。” 等回去了就弄，就要老板房间沙发上的那块巨大的虎皮。 不行。 老板房间里的他坐过了，是臭的，给刑南艺的要新的，崭新的。 司意涵说：“好硬啊。” 真的好硬啊。 她的刑哥这三个月就睡在这的吗？ 刑南艺动了。 司意涵吓了一跳，眼睛瞪圆看见刑南艺爬起来伸手，把床头那他的防寒服捞起来，丢给司意涵。 司意涵脸腾地下红了，在刑南艺的防寒服下大口呼吸了几秒，脸更红了，缓和了会，把脸上的衣服拉下来，咳了咳，“怎么了？” 刑南艺手肘撑着床，唇线抿直：“铺。” 司意涵点头：“好的。” 爬起来盘腿，微微潮湿的黑长发齐腰，穿着宽松的白色里衣，拽着刑南艺的黑色防寒服覆盖了半身，眼睛因为之前哭，眼尾嫣红，脸颊嫣红，有点不自在，像是害羞似的软糯道：“那什么……您要让一下。” 刑南艺定定的看了她几秒：“什么？” 司意涵抿抿唇，不敢看他，“您让让，我才能给您铺。” 屋里静了下来，良久后刑南艺轻轻笑了下。 司意涵起初没在意，后知后觉的偷看过去，刑南艺唇角的轻笑已经一扫而空，像是她的幻觉，现在的刑南艺带着无奈：“司意涵。” 司意涵恩了一声，补充：“在呢。” “你的智商真的有139吗？” 司意涵抿抿唇：“韦氏智力测验。”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141。” 刑南艺凝眉：“什么？” “不是139。”司意涵小声抗议，觉得刑南艺看轻了她的智商，“是141。” 刑南艺闭嘴了，良久后说：“既然硬，就把我的衣服铺在下面，铺在你下面，听懂了吗？” 司意涵点头，表示听懂了。 爬起来跪坐着把衣服铺好，躺在上面，安静了几秒，背对刑南艺，脸悄悄的埋进衣服里，咧嘴笑了。 过了会欲盖弥彰的睡平，到底是没忍住，再面对床闻两口。 其实没什么味，平日里洗的衣服大都是贴身的，防寒服是真的没洗过。 但司意涵就是觉得香，好闻的要命。 像吸食药品一样后，司意涵害羞了，还有点紧张，再次躺平。 过了会偷偷摸摸的转动脑袋，看见刑南艺重新躺下闭了眼。 司意涵小声说：“谢谢。” 说完背过身面对墙壁，等了很久，等不来刑南艺的回应，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司意涵转过身，面对刑南艺。 刑南艺的脸朝向了门口的位置。 司意涵有点失落。 感觉还不如在地上睡，最起码，刑南艺躺平的，怎么今晚就看着门口了呢？都看不到侧脸了。 司意涵手伸出去，攥住刑南艺的毛毯一角，“刑哥。” 司意涵因为和刑南艺阔别很多年，再次躺在一张床上激动的不行，但最后还是睡着了。 昏暗中刑南艺睁眼，脑袋转动回来看了司意涵一会，手伸出，轻轻触了下她的额头，皱眉半响，再碰碰自己的，没觉出有什么异样。 回想哭泣前后，司意涵说着不舒服，但真的上了床，却精神的很，翻来覆去，和平时一样的一嘴废话。 刑南艺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到底是不放心，探身，接着俯身。 手的温度不准确，额头却是准确的。 第691章 相触间，温度微凉，司意涵鼻腔带出的呼吸也不烫。 司意涵没有发烧。 刑南艺想退回去，目光定格她眼皮上。 哭的时间还是太久了，在烛光中眼皮不止通红，甚至泛了肿。 刑南艺手指微动，冰凉的手指探出，想帮她消肿。 眉眼微垂，扫见司意涵脖颈处一块青紫痕迹。 家里开着壁炉，所以司意涵回家一直穿的是白色的宽松里衣，中规中矩的领子，漏出的雪白脖颈上，这几天一直长着一块巨大的草莓，到今天，痕迹淡了点，却还是痕迹，一眼可见。 刑南艺想帮她敷眼皮的手抽了回去，把身上的毛毯掀开丢到司意涵的身上。 躺平了几秒，探身用毛毯把她包裹严实，闭眼睡了。 第552章 一屋三人 司意涵隔天醒来的时候，刑南艺已经起了，在厨房。 司意涵悄悄翻了个身，脸埋进刑南艺防寒服里呼吸了口，再吐出来，循环往复，把自己闹了个脸红。 摸摸还是不明显的肚子，像是回应似的，宝宝轻轻踢了她一脚。 司意涵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抓个东西挡肚子。 但床上哪有东西，只有每晚刑南艺自己盖的毛毯，现在已经铺好，棱角分明。 接着就是刑南艺枕边的纯白色羊毛围巾。 司意涵蜷起腿挡一下，趁刑南艺不在，把围巾整理的整整齐齐。 下床把衣服一件件的挂起来，挪到厨房，“您在做什么啊。” 昨晚因为太激动了，脑子有点空，一觉睡醒，司意涵想起昨晚刑南艺久违的话。 说了好多句，声音没那么沙哑，和从前一样，像是沁水的珠子，好听的要命。 刑南艺昨晚说好几句话的样子像是昙花一现，消失的无影无踪，司意涵再次等不到回应了。 司意涵不太丧。 刑南艺面对她有反应也好，没反应也罢，不说话也好，说话也罢，对司意涵来说都无所谓，哪怕以后复健器材买回来他不用，一辈子坐轮椅都无所谓。 司意涵只想他这个人，好好的在这个世间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这天的大风雪和昨日一样，而且看不到减退的迹象。 司意涵很开心，转悠到门口处理处理渗进来的积雪。 添添柴，摆弄摆弄家里的小物件。 然后搬着小凳子在刑南艺身边坐着，蹦出一句：“今天还是个大风雪天呢。” “不能出门，不然会有危险呢。” “如果出去了，雪会到膝盖吧，栽下去就爬不起来了呢。” “有点遗憾，不能出去上班了呢。”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 刑南艺没反应，垂眸看书，像是没听见。 司意涵抿抿唇笑笑，在刑南艺身边一直坐了下去。 屋外寒风呼啸，风雪扰门。 屋内一日三餐，一烛两……三人。 司意涵摸摸肚子，把刑南艺烧的海带汤底喝完了。 咬着筷子偷看刑南艺的……碗。 刑南艺掀眼皮看她一眼，剩下的半碗朝桌子中间推。 司意涵抿抿唇：“您不吃了吗？” 刑南艺没搭理，转动轮椅去了床边。 司意涵舔舔唇，抱起碗吃了干净。 拎着碗去厨房刷，手不自觉的翻起了厨房，掀开炸的鱼干桶一条条的往嘴巴里塞。 司意涵感觉整天吃鱼，她和刑南艺的宝宝生下来一定很聪明。 司意涵吃了大半罐子，劝慰自己要克制。 不然万一老天爷真的赏了她一礼拜大风雪，刑南艺会饿肚子。 司意涵不吃了，回去的时候刑南艺已经上了床，半靠着在看书。 司意涵走近把地用抹布擦一遍，听见刑南艺开口：“在床上睡。” 司意涵怔住，豁然抬头。 刑南艺头也没抬：“昨天不是说不舒服难受吗？” 司意涵磕磕绊绊的说：“难受，好，好，好的。” 司意涵去厨房洗脚洗头，洗着洗着重新兑热水，在角落里湿了毛巾擦身上，又害羞又小心的爬上床在里面坐下。 “铺。” 司意涵眨眨眼，看向突然蹦出字的刑南艺。 可刑南艺在看书，头都没抬，司意涵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摇摇头要躺下。 刑南艺抬了头，还皱了眉：“铺。” 司意涵重新爬起来，“您说什么？” 刑南艺看了她好大会，像是叹了口气：“去把衣服拿过来。” 司意涵从床尾爬下去拿衣服。 刑南艺侧身把防寒服铺上，抬手。 司意涵怔怔的，把手抬起来搭上去，微微颤抖，诚惶诚恐。 刑南艺微怔，侧身看向司意涵，目光在她脖颈处已经犯粉的痕迹扫了眼，抽回手，语气冷了点，“那件也拿过来。” 司意涵大脑一片空白，拿过来，眼睁睁的看见刑南艺给她铺床。 铺床这种事，小时候常有。 司意涵那会胆子小不出屋，久闷下，身上起了很多湿疹。 刑南艺没逼她出门，给她丢了支药膏，只要是艳阳天，就把被子和被褥拿去外面晒。 晒的绳子很高，他晒，他取，抱回房间他铺。 被褥其实尺寸一直都有点小，刑南艺会朝里面铺，一直贴着墙。 第692章 然后满床都是药膏味。 浓郁到那时候已经开始有点小洁癖的刑南艺有点想吐，但也没凶过她，没骂过她，只是重复一日一日的在艳阳天下晒被子。 后来司意涵的湿疹好了，刑南艺的被子却没停。 司意涵抿抿唇：“刑哥。”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也没再说，垂了头。 “上来吧。” 司意涵咧嘴笑了，因为刑南艺半坐身，没从床尾爬，从中间。 不过一步，刑南艺转身。 司意涵吓了一跳，倒栽了下，宽松的里衣往上，漏出一小块肚皮。狼狈的不行。 刑南艺想扶她一把，瞳孔微微收缩，在司意涵连滚带爬的过去后回神了。 司意涵对刑南艺的怔松一无所知，坐在一层大氅，两层防寒服上，一身白衣，黑发齐腰，曲起膝盖咬唇对他笑，“谢谢刑哥。” 话音落地。 咕噜一声，司意涵的肚子响了。 司意涵有点尴尬的揉揉肚子，小声说：“我……我，没什么，我肠胃不好，随便叫叫。” 刑南艺没说什么。 在她肚子再叫一声后，抬眸看向面壁什么都没盖的司意涵。 书放下，扯过轮椅坐上去厨房。 不大会，司意涵来了。 刑南艺把面片汤盛出来去拿鱼干桶，掀开看见还剩的一点怔了瞬，面色如常的撒上去递给司意涵。 司意涵嘀咕：“其实我不饿。” 然后转身去餐桌那，捧着碗顾不得烫，咕咚咕咚的开始吃。 在刑南艺的印象里，司意涵吃饭其实像个猫。 吃一口停一停，慢吞吞的，小时候总怕她饿死。 现在这满满一碗面片汤，被总是怕饿死的司意涵狼吞虎咽，连汤底都舔了干净。 刑南艺定定的看了她半响：“你去教书多久了？” 司意涵想了想说：“三个多月了。” 刑南艺没说什么，转动轮椅上床。 在司意涵翻来覆去几个小时，喊完‘刑哥’睡着后睁开眼，探身掀开她小腹处的衣摆。 第553章 你是天才 司意涵是平躺，脸朝这边，拉着毛毯角睡着的。 雪白的肚皮微微鼓起来一块，很清楚的在写着，不是胖，司意涵怀孕了。 刑南艺不知道孕三月的肚子是多大，但是知道怀孕五个月的肚子不是这样。 五月的孩子已经有脑袋和四肢，会把肚皮撑成一个球。 司意涵个子不矮，但是骨架很小，她不可能孕五月了，还能上蹿下跳，百无禁忌，常常蹲着。 但凡有点常识，都会知道孕五月很多事情都不会做，也做不了。 刑南艺不知道的是，司意涵从前的生命中只有学习、生意、挣钱，她连撕裂是什么，要挂什么科都不知道。 她没有具体的男女方面的常识，更没有怀孕的常识，知道些大概，已经不得了了。 刑南艺把衣服放下，错过了下一秒，紧绷雪白肚皮处蹬出的一个小小脚丫印。 探身把毛毯给司意涵裹严实，刑南艺彻夜未眠。 隔天起来司意涵怔住：“做这么多？” 刑南艺烧了鱼汤，烙了饼。 不是单纯的饼，是带腊肉和鱼干沫和雪城干菜的饼，整整五大张。 司意涵拧了眉，想去看看厨房里之前偷来的面是不是给造光了。 最后没动。 刑南艺以后要自己生活了，不能打击他的自信心。 司意涵洗了手要坐下。 “你坐床上。”刑南艺把轮椅转动到对面，淡淡的：“去。” 司意涵听话的去了，感觉太高了，坐着不太舒服，但是刑南艺要求的，忍了，听见刑南艺说：“那家人怎么样？” 司意涵微怔：“您说的是哪家人？” “电工一家。” 司意涵哦了一声，想起来了，笑笑说：“挺好的，华人太太很和善，她人好，她的孩子很乖，丈夫很好，帮佣很好，哦，那个电工，就是她弟弟，也很好。” “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司意涵微怔，抿抿唇：“一个多月前？” 察觉到刑南艺皱了眉，改口，“两个多月前？” 刑南艺抬眸：“三个多月前？” 司意涵对刑南艺撒过的谎太多了，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从前撒谎说的到底是多久认识的，想了想：“是吧。” “他人怎么样？不说条件，说人。” 司意涵隐约感觉有点怪异，但因为问的是刑南艺，习惯性的不去深究。 全神贯注的瞎编，“他人很好，恩……工资高，脾气好，个子高，有点黑，但是对我和善，总之挺好的。” 越撒越离谱，而且想不起来有没有露馅，司意涵面红耳赤的垂了眉，怕刑南艺再问，打断：“您吃饭吧，快凉了。” 刑南艺吃了半张饼。 司意涵吃了两张饼，本来舍不得吃了，但刑南艺剩了半张。 司意涵吃了。 早上到中午的时间里闲来无事，撕把撕把，把剩下的两张给吃了。 中午的时候搅了手：“对不起。” 刑南艺烧柴做饭，“没事。” 司意涵：“我就是突然有点饿，不是故意吃这么多的。” 刑南艺没说话，沉默的朝炉子里添柴，在火光燃起来后开口：“司意涵。” 第693章 司意涵：“在。” “还记得你从前是什么样吗？” “什么啊。” 刑南艺微微躬身，侧脸被炉中火光照的像是镀上了一层光晕。 刑南艺看着炉火说：“你在家自学五年，拿了国外wue大奖，三年修完本硕博，两年福布斯榜上有名，你是天才。” 司意涵从前自学，是因为刑南艺想让她读书，出国是刑南艺要求的，她走前，刑南艺说好好上学。 后来挣钱，是因为知道刑南艺想从刑家出来，需要钱，司意涵拼了命的挣钱。 可辛苦那么多年的她，最后却让刑南艺半身残疾的蜗居在雪城三十平的石屋里。 司意涵刚来雪城，怎么都混不到一口吃的时候，迷茫过，她不知道自己当初那么拼了命的念书挣钱，到底有什么意义。 但现在，这些好像都有了意义。 因为刑南艺在夸她啊。 他口中的夸奖，比世上所有人的夸奖，分量都要重了一亿倍。 刑南艺说：“所以抬头挺胸，别怕，也别觉得低人一等，你该配的，是这个世上最好的。” 刑南艺侧目看向司意涵，眉眼安静的说：“以后不要再对任何人说对不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不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你需要在乎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人，是你。” 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说：“听见了吗？” 司意涵嘴巴开合了会，想说，为什么我感觉您现在说的话，像是在送我走前的叮嘱。 司意涵说：“听见了。” 刑南艺回头看炉火，“明天，风雪会停。” 司意涵走近，在刑南艺身边想蹲下。 从前蹲下刑南艺从不说什么，蹲不蹲，取决于司意涵敢不敢。 可这天，刑南艺不让她蹲了，也不让她在厨房，让她去外面。 司意涵站着看了他好大会，转身出去。 坐在床边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沉默的吃饭，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吃了很多。 司意涵感觉厨房里的饭都快被她吃光了。 司意涵吃哭了，刑南艺像是看不见，司意涵便抹干净了眼泪。 这晚，司意涵躺在床上很清楚的听见门外的风雪声在渐渐的减退。 司意涵翻来覆去到天色渐明都没有睡着。 早早的爬起来开了条门缝，发现果然，就像刑南艺说的，风雪停了。 司意涵呆滞很久去厨房。 不止风雪停了，一个礼拜的饭，也几乎被她昨天一天造光了，仔细算算，最多还剩三天单独一人的口粮，就算刑南艺不赶她，她也要走了。 司意涵把门关上，出去铲到膝盖的积雪。 听见门内的动静回去，刑南艺已经起来坐上轮椅，自己推着轮椅出来，对司意涵伸手：“给我。” 司意涵握紧手中的铲雪工具，最后还是给了。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刑南艺自己推着轮椅寸寸前行，铲雪，然后一路到鱼眼处。 司意涵走近，在他身边看他捅开鱼眼，收网。 满满一网兜的鱼在扑腾着翻滚。 刑南艺把鱼倒进鱼篓，拴在轮椅上，自己推着自己回了家。 第554章 小气的嫁妆 司意涵的这个早上一直跟着刑南艺。 站着看他自己添柴，自己一趟趟的往家里送雪，接着看他洗衣服，看他收拾海货杀鱼，看他洗海带，洗紫菜，腌鱼，再看他熬鱼油。 司意涵找话说：“鱼还能熬油呢？” 从前刑南艺不说话的时候，司意涵也能哔哔哔的自言自语很久。 今天刑南艺没说话，司意涵却说不下去了。 站在刑南艺两步远的距离看刑南艺熬鱼油，再用鱼油炸一锅小鱼干，装桶，擦手推动轮椅转身。 司意涵突然有点害怕，避开他的目光，手紧了紧，抿唇说：“我……我去……我看看外面的装置。” 司意涵跑了。 到外面扶着膝盖轻轻的喘气，低头朝远处的防人和防野兽的装置走。 白茫茫的世界中突然出现一个黑点。 司意涵顿足。 这是她和刑南艺来这里安顿下来的三个多月里，第一次看到人类靠近他们的石屋。 司意涵确定刑南艺没出来，淌着积雪一步步的走近。 几步之遥，横起手中的铲子，眼底盈满戒备和杀气，吐出本地话，“你是谁？” 高大黝黑的男人一嘴本地话：“白老大在等你。” 司意涵懵了。 她每晚下班七拐八拐，就是怕有天她暴露后刑南艺跟着暴露。 却没想到，突然一朝，她暴露了，刑南艺也暴露了。 还是暴露给荤素不计，手里养着十几个打手，地位仅次于翔哥的白老大。 司意涵握着铲子的手紧了紧，盯着面前这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人，灿然一笑：“你怎么会知道我是我，我住在这里？” “三天前的深夜，白老大让我跟你，本来隔天就该带你和那坐轮椅的小白脸回去，但很可惜，刚汇报给白老大，大风雪就挡了路。”男人挑高眉，盯司意涵的眼神里跳动着惊艳和欲火，“请吧，待会我会负责把你那小白脸一并带回去。” 司意涵唇角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694章 她脸上没疤，不老不丑，不聋不哑，身边还有个比女人还要精致的刑南艺，这件事不止是面前这个男人知道，白老大也知道了。 所以现在就算是杀了他，她也跑不掉。 雪城就这么大，白老大如果铁了心想找出她和刑南艺，没这么难。 司意涵放下了手中的铲子，雪白的脸抬起，平静道：“转告给白老大，不要碰我哥，更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我下午会自己回去。” “nonono，婆娘，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想要的，我都会。”司意涵昂头说：“包括他认为匪夷所思的东西。” 男人明显诧异。 司意涵说：“电、药、子弹。” 男人惊愕。 “他所想，我都有，所以，我不止有选择的权利，更有提要求的权利。” 男人走了，但并没走远，到远处招手，跑来另外一个男人，那人跑开他留下，不躲不藏明目张胆的站着看司意涵。 司意涵手掌缓慢的握成拳，转身回家。 到门口迎面看见刑南艺，司意涵惊了下，身子微动，遮掩不远处的黑点。 刑南艺看了她一眼，转动轮椅面对远处的白茫茫。 司意涵在他身后站着看。 刑南艺说：“你什么时候走？” 司意涵抿唇：“很快。” 刑南艺转动轮椅回房间，“把行李箱打开。” 司意涵在南城最后那段日子被看的很严，出入有人跟着，刑南艺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同样有人跟着，没有手机，没有办法联系外面，甚至没机会百度雪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城市。 但她知道，不管多落后的城市，都必须要备一样关键时候可以保命的东西。 抗生素。 她从南城来这里，除了带一个找陆少卿换的围巾外，就只偷摸的弄到手十盒抗生素。 司意涵在刑南艺的眼神示意下，把十盒抗生素抱出来。 刑南艺打开桌面的行李袋，将抗生素一盒盒的装进去，接着把桌上放着的一桶鱼干塞进包里，拉上拉链，推给司意涵。 司意涵茫然的眨眨眼。 刑南艺把腕间的表取下，一并推过去：“这些是我给你的嫁妆。” 司意涵脸上的血色褪尽。 刑南艺手交叉放在膝上，抬头看站着的司意涵：“包里的抗生素留给你以后生孩子用，鱼干等晚上饿，没东西吃的时候再吃，但不能多吃，油腻难消化。” 司意涵垂首喃喃：“嫁妆……” 刑南艺看了她好大会：“走了后，就不要再来了。” 刑南艺转动轮椅朝床边推，听见司意涵说：“您有点小气。”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喃喃：“您真的有点小气。” 哪怕是念在年幼相依为命的份上，哪怕是念在我的人生中，世界里，只有您一个人的份上，念在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您的份上，您也该稍微大方一点点，在您的世界里，给我留一丁点的位子。就算不留，厌倦了我的陪伴，不想我照顾，不想看到我也没关系。可您真的不该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这些是我给你的嫁妆。” 像是不但回绝了她多年的单相思，还把那些单相思丢在地上踩踏。 司意涵抬头抹眼泪，嘟囔：“您好小气啊。”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也没再说，拎起包看向刑南艺的背影，“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最重要的是……” 司意涵笑笑说：“好好活着。” 司意涵走近床边，想把羊毛围巾拿下来递给刑南艺，手指蜷了蜷，没敢碰，看着刑南艺的背影说：“哪怕是为了有朝一日还能再见瑶瑶一面，也好好活着。” 那晚的雪夜出逃。 司意涵重复最多的就是这句，刑南艺睁开眼跟她回了家，活了。 司意涵说：“好好活着啊。” 刑南艺回答了，说恩。 “我走了。” 刑南艺原地坐了很久，看向门口司意涵从前视若珍宝，但这段时间却没看过，这次更没带走的钱罐子。片刻后转动轮椅出去，在飘下的雪花中看远处的黑影。 一个是司意涵，一个是刚才来接她的高大男人。 男人手臂搭在司意涵肩膀处，像是在替她避雪，俩人姿势很亲呢。 刑南艺自言自语：“的确有点小气，可我现在能给你的嫁妆，只有这么多了。” 第555章 全新的 司意涵在肩膀处的手想钻进臂间顿了足，看他一眼：“你叫什么？” “整个雪城，就没见过比你还正点的娘们。” 雪城的女人大多身量高，肩宽肥胖，五官扁平。 司意涵是标准的浓颜，大眼翘鼻丰唇白肤，身量不矮，但是瘦且白，明眸皓齿，穿着深蓝色的防寒服站在雪地，唇红齿白黑发，笑起来堪称绝色。 绝色的司意涵再笑笑：“我在问你，你叫什么？” “阿强。” 阿强从刚看到司意涵就心痒的厉害，瞧她笑，在路上对她动手动脚，看她没反应，手探进去就想拉扯。 司意涵说：“到了。” 阿强看了眼餐厅的招牌，有点不甘心，狠狠捏了司意涵一把：“等和白老大谈完，我去找你，不许让别人插队。” 司意涵敛眉跟在他身后进餐厅。 第695章 现在还没到营业的点，餐厅里三两坐的全是白老大的心腹。 看见司意涵的瞬间，眼睛直了。 司意涵视而不见，拎包走近正中间的白老大。 刑南艺给她的十盒抗生素，司意涵埋在石屋外九盒，现在还剩一盒。 司意涵拿出来推过去：“知道这是什么吗？” 白老大接过，随意看了两眼，接着眼睛猛的瞪大。 司意涵说：“这是抗生素，在雪城值钱，在境外更是一克千金，你给我备齐我要的材料，我让你拿抗生素和子弹去境外换一座金山，最迟一年，招兵买马，买游轮，把港口变成你的，彻底垄断整个雪城的对外贸易。” 为了在这座姑娘地位低下，以武为尊的城市里保护漂亮的刑南艺，保护自己，保护肚子里的宝宝，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步步为营很难。 但若是想保护的人都亮出来了，不用再小心翼翼诚惶诚恐步步为营，只能放手一搏的话，就没那么难了。 白老大听说她可以切断整座雪城电路时的眼神，贪婪到了极点，说明他的野心远远不止一座汇聚了三教九流的集市餐厅。 他想爬的更远。 司意涵就愿意助他，然后有朝一日，踩着他的头颅往上爬。 司意涵用皮靴勾了凳子在白老大对面坐下，眉眼冷清又冷静：“雪城，你要吗？” 在司意涵后背悄无声息弥漫出密密麻麻湿冷汗液后，白老大开口：“你是谁？” 司意涵说：“司意涵，五年自学，三年本硕博，两年创收上千亿，智商141的天才。” 自诩天才的有很多，大多惹的人贻笑大方。 就像傻子从不说自己是傻子，天才亦然。 但司意涵说的淡定并笃定。 因为这些话是刑南艺说的。 刑南艺是她的神，神明之语，对司意涵来说，便是神旨。 她说的直接又果断，自信到眉眼渲染出一抹睥睨众人的傲慢。 司意涵坐着比白老大矮了一个头，但下巴却高高的昂起，“你要，我就给你。”语气随意到像是在说，你要的是一把雪花。 良久后，白老大说：“条件。” “护我和哥哥毫发无损，衣食无忧。”司意涵手抬起，精准的指向阿强：“他死。” 场面哗然。 阿强是白老大暗地里养着的，身手不错，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头。 司意涵本地语言说的不算标准，但却能让人听得懂，场中哗然后炸了锅。 一众人哈哈笑了起来，像是笑司意涵异想天开，不知道阿强跟了老大多少年。 也笑她不懂雪城姑娘低下低贱，从没开口资格的地位。 司意涵充耳不闻，直勾勾的看着白老大。 白老大抿了口雪茄，悠悠的看着司意涵，片刻后莞尔一笑，从腰间抽出匕首，推到司意涵面前。 不言不语，只是笑。 司意涵拎起匕首站起身，越过哼笑打趣的一群大汉，走近阿强。 阿强对司意涵说的话明显不屑一顾，跟着餐厅里的人一边笑，一边眼神依旧贪婪无度，盯着司意涵，像是想把她给扒光。 司意涵对他勾勾手。 叼着雪茄的阿强凑近，挑高眉说：“婆……” 手起刀落间。 司意涵手里的匕首划破了他的喉咙。 温热的血液溅了一脸。 司意涵抹了把，在他捂着朝外喷洒血液的脖颈，摇摇晃晃跪在地上后。拎起旁边桌子上的厚重摆件，双手高高捧起，砰的一声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在被猛踹一脚摔在地上后，通红着眼睛爬起来，不管不顾的接着砸。 司意涵被按趴下了。 脑袋垂到怀里，死死地护着肚子，承受来自身后的猛踹。 到后背撕裂似的疼痛后，白老大开口叫了停。 司意涵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了一瞬，站稳伸出血淋淋的手，依旧高高在上：“合作愉快。” 司意涵到被送到楼上房间后才腿软的跪在地面。 她从前算计的是不少，但只要涉及到人命，就像是陆少卿和沈眠一家，会直接被刑南艺和二万接手。 切切实实经她手的人命，这是第一条。 可杀鸡敬狗，又不得不杀，而且要杀的果决，眼皮都不能眨。 司意涵揉搓自己被吓的不停颤抖的手，深呼吸再深呼吸，但惊惧却极快的蔓延到了全身。 司意涵茫然无措的喃喃：“刑哥。” 刑哥不在，刑哥又不要她了。 司意涵目光茫然的定格在带上来的包，拎起来牢牢的抱在怀里，里面有刑南艺给她炸的鱼干还有他的手表。 虽说是嫁妆，但也是刑南艺给她的。 司意涵的恐惧慢吞吞的消散了，咯咯一笑，又害羞又雀跃：“刑哥，您的好日子要来了。” 司意涵要来了雪城周边的地图，如她所想，这里距离境外很近。 她没去过境外，但曾买下境外全部国家的石油权。 投资前过资料，是玩金融的基本操作。 司意涵用一晚的时间和白老大敲定了对接的境外城市。 然后开始谈条件。 在她原来的家，石屋附近重新给她找个隐秘的住所，不得有人靠近她和刑南艺，给她蔬菜、肉、鸡蛋、米面油、柴火、五套新的男士内衣、初级复健器材。 第696章 “还有……”司意涵指沙发上的虎皮，“这个，我要四张，全新的。” 第556章 这是我哥 白老大说：“希望你所给，配得上你所要。” 阿强被送去医院了，生死不知。人就算没了也没关系，但不能是因为一个女人没的。 这对雪城当地土著来说是奇耻大辱。 可司意涵没有被凌辱致死，反倒被奉为座上宾，这在雪城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司意涵的一手匕首，和白老大的作为，让他手下这群大汉，虽然恼怒，却不敢再造次，就算不满，也只是对白老大。 现在司意涵什么都还没做就要住出去，还要了这么多东西，堪称荒唐。 司意涵说：“我和我哥，离不开雪城。” 想从雪城走，只有一条港口的路，陆家的人送他们登船后，说的很清楚，终生不得出雪城。 司意涵带着刑南艺不能走，也走不了。 “我哥要活着。”司意涵直视白老大，“我哥必须要好好的，衣食无忧的活着。” 俩人对峙兜兜转转的回到了最开始的一天。 有软肋的人才好拿捏，司意涵的软肋是刑南艺。 白老大瞄了眼她的手，啧了一声：“手太丑。” 司意涵颦眉，没等品出什么意思，白老大已经走了。 …… 司意涵在离开刑南艺的第三夜，住进距离他所在家的一公里开外。 这里是她从前回家的必经地。 本以为只是块比别的地方要高的土凹，却没想到是一间被风雪掩盖往下走的石头屋。 没有壁炉，只有一间屋子，但因为略封闭，屋里的温度并不算低，有将近零下三度。 司意涵在白老大的人走后，像从前回家一样，踩着积雪朝刑南艺的石屋走。 只是从前是独自一人，这次是拉着满满一雪橇的战利品。 到石屋附近。 司意涵把雪橇上的米面油、蔬菜、水果、肉食、柴火、内衣、复健器材还有厚重的虎皮，一趟趟的朝着刑南艺房门口搬。 搬好后敲门躲到一边。 就在司意涵等的有点心慌的时候，门开了。 司意涵从屋后探出脑袋。 看不到刑南艺，只能看到一丝昏黄的烛光从屋里漏出来。 昏黄的灯光安静许久后，轮椅转动的声音响起，刑南艺把东西搬进去了，没说话，没出来看送东西的人走没走。 开门搬东西关门。 司意涵转身回去了。 刑南艺警觉性其实很高，刚搬来这没多久的时候，远处树枝被风雪刮断，他都能听得到。 这次她一趟趟的朝家门口搬东西，刑南艺不会听不到脚步声。 迟迟没动作，更不看，只能说明他知道来的是她。 不说话不出来不见面，大约是……不想见。 司意涵这晚躺在有点冷的石屋里辗转反侧，委屈的哭了。 哭到后半夜的时候，起来拧开罐子盖，扒出一条鱼干，在嘴里嚼了几十下，咽了。 晚上把罐子摆到床头，握着刑南艺的手表。 “刑哥。”司意涵喃喃自语完在天色渐明后睡着了。 随着司意涵要的小型实验室在靠近雪地的无人楼里落地，加上白老大找人买回来的书和材料到。 司意涵开始进出实验室，研究抗生素。 她出国第三年读到博士时，就有物理学和化学系的导师来找她，说她学术敏锐，智商奇高，性格沉稳踏实，相比较于金融，其实更适合从事研究，想让她转专业。 那会的司意涵满脑子只有挣钱，拒绝了，现在开始尝试，发现上手很快，远比她想象中简单。 但……不能太简单。 司意涵在首效出来后，找白老大要助手。 一流水的女孩中。 一个脸上青紫痕迹明显的女孩，让她多看了两眼。 女孩名字叫茉莉，年岁不大，五官比在场的雪城女人都要艳丽。 长相越好看的女孩在这里越被欺辱的厉害。 司意涵不太喜欢她看着楚楚可怜，但略精明的眼神，但还是点了她做自己的助手。 茉莉很沉默，司意涵不说话，她便不说话。 但司意涵还是问出了点事。 她和她妈在前几年被父亲送进餐厅站街。 她妈去年去世了。 她父亲前段时间受伤回家，她现在不止要站街，还要每天回家伺候父亲。 茉莉从跟了司意涵不去餐厅站街后，脸上也常带青紫伤痕。 这地家属被送出来做站街为家里讨口饭吃的事情经常发生，算得上稀疏平常。 司意涵教她写了两个中文字——反抗。 茉莉把司意涵写的字贴到自己的工位上，然后看司意涵画画。 司意涵对白老大的说辞是每天九个小时的研究，一个月出样品，三个月出第一批成品。 但其实每天工作时间只有六个小时，剩下的三个小时把玩着口袋中的手表发呆。 呆了一个礼拜后，提笔开始画画，随手勾勒的线条，汇聚成一个背影。 肩宽腰细，高高瘦瘦，或站或坐或躺。 茉莉问这是谁？ 司意涵抿抿唇：“我哥。” 茉莉说：“为什么都是背影？” 因为她看到的大都是背影，司意涵手指微动，勾勒出了一个侧脸的线条。 第697章 定定的看了好大会，勾勒出了一只像是汪泉的眼睛。 司意涵往下画鼻梁，再往下画唇形，却画不下去了，像是被烫到，面红耳赤的把画塞进办公室抽屉，收拾东西下班。 在司意涵走后，茉莉悄悄拉开司意涵的抽屉，盯着那只汪泉似的眼睛，和像是鬼斧神雕似的鼻梁，满吞吞的，也红了脸。 雪城天黑的晚。 司意涵到家的时候，天色还大亮。 照旧拎出从白老大那要来的望远镜，裹着宽大又贵气的白色狐裘，带着貂帽朝前走了一里路，做贼似的竖着望远镜朝远处看。 这个方向恰好可以看到石屋门口。 刑南艺和往常一样，裹着大氅在门口在看远处的雪山。 司意涵嘀咕：“怎么好像有点瘦了呀。” 刑南艺看了一个小时，在天暗下来后，推着轮椅回去。 烛光微微闪现，伴随着门关，消失不见。 司意涵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回去，开始熬明天要送的汤。 司意涵不敢太频繁的出现在刑南艺身边，给自己定的日子是三天一次，带点柴火，吃的喝的用的。 明天是第三天。 司意涵这晚坐在炉子旁边，托腮看咕噜咕噜冒着香气的鸡汤，像是充气皮球一般，在这一月飞速鼓起来的小腹动了下。 第557章 多年如一日的冷酷 司意涵把束缚带解开，一边隔着狐裘摸肚子，一边和他说话：“抱歉，我忘了第一时间把你解开。” “下次我会注意，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你在想什么？” “你说爸……刑哥在想什么？” “他每天出来就是看雪捡鱼，我也看不到房间里，你说他这一个月有复健吗？” “算了，复健很辛苦的，他想复就复，不想就算了。” “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看雪。” “看雪的时间太长了，会不会……雪盲？” 司意涵被自己所想吓了一跳。 晚上咬着指甲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咳了咳，坐在桌子边提起笔写字。 ——刑哥，您的身体最近还好吗？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有复健吗？想复就复，不想复没关系，不要太辛苦，还有，不要总是看雪，这样时间长了对眼睛不好，您可以…… 感觉这样似乎戳破了她每天偷看他。 司意涵弃了，再写一张。 ——刑哥，您的身体最近怎么样？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复健的事别太放在心上，想复就复，别太辛苦。 司意涵顿了顿笔，再写——我的朋友因为长时间看雪得了雪盲症，希望您不要经常看雪，多看看别的东西，树枝啊，房子啊，火光啊，这样对眼睛好一点，愿您身体康健，夜夜好梦。 司意涵仔细看了看，确定没问题，换张纸一笔一划的誊抄了一份。 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掏出一个鱼干嚼了嚼，然后把抽时间给宝宝缝的衣服拎了出来。 这些有的是改的司意涵坏掉的内衣，有的是托茉莉买的带颜色的布料，她亲手改的。 司意涵用剪刀把每种颜色都剪下来一小块，就着烛光一夜没睡，缝制了一朵五颜六色的花。 大小像是司意涵的巴掌。 司意涵咧嘴笑了。 天微微亮的时候提着鸡汤，拎着吃喝用的东西去刑南艺房前。 把东西摆在门口，再看一眼写的纸。 后面加了一句——送给您一朵五彩缤纷的花，希望您可以多看看，对眼睛好，心情也会愉悦。 司意涵把花压在纸上，转身躲到一边。 和之前的九次一样，司意涵躲到一边，刑南艺开门，拎东西关门。 只是这次…… 司意涵鬼鬼祟祟的冒出脑袋，轻轻皱了眉。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还不关门？ 司意涵不敢出去，只能焦急的等待。 等了好大会后，房门被刑南艺关上了。 司意涵脱离刑南艺石屋能看到的视线后，拿着望远镜偷偷摸摸的再绕回去朝远处看。 刑南艺出来了，去了鱼眼，把鱼篓拴在轮椅后面，推回家后处理鱼和海货，然后回去，再后出来看雪。 司意涵有点失落和不开心。 怎么说了别看雪，还看雪呢？ 司意涵丧丧的转身回去收拾东西准备上班。 没看见在她转身的刹那，刑南艺的手从大氅下伸出，掌心里躺着一朵五彩缤纷的花。 刑南艺垂首看了好大会，放进了口袋里。 …… 司意涵到实验室的时候白老大已经到了。 司意涵把样品和手写的数据报告递过去：“这些报告上面记录了实验小白鼠的全部数据，您可以把样品拿去医院，给受伤的病人使用，效果和抗生素一致。” 白老大点了头，不轻不重道：“听说你半个月就已经做出了样品？” 司意涵皱眉看了茉莉一眼。 茉莉低了头沉默。 司意涵说：“研究结果的导向是否正确，取决于后期一次又一次的实验。” 白老大没说什么，让人把司意涵昨天要的吃喝用品搬上来。 走前掐了把茉莉的腰，“你爸回去上班了。” 茉莉跪下磕了个头。 人走后，司意涵扯过凳子坐下托腮看茉莉，突然发现她脖颈那多了一大块痕迹，像是被咬过的，不止，额头上还多了块青紫。 第698章 司意涵凝眉：“你昨天下班后又回去站街了？” 茉莉摇头：“昨晚没有。” “那你脖子那……” 茉莉说：“我爸。” 司意涵愣住，良久后沉默了，让茉莉收拾收拾准备上班。 “对不起，意涵姐。”茉莉声音低低的：“我爸逼我，让我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他送回去上班，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告诉了白老大。” 司意涵：“没关系。” 是真的没关系，这女孩的眼睛太精明，她从开始就没信任过，只是觉得她漂亮，来这可以少受点罪。 对这个女孩，她同情，但除了拉来这里，没办法再帮她。 因为她家附近还时时刻刻会出来人盯着，那些人的眼神充满了贪欲和忌惮。 司意涵在雪城，时刻都像是在走钢丝，这个很小就被推出去站街的小姑娘，只要不算计她，不涉及到她的安全，不发现她孕六月，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她就不会对她做什么。 司意涵对她和善的笑笑。 然后发现一直沉默安静的小姑娘对她亲近了点，话也跟着多了。 “你是从哪里来的？” “中。” “你多大开始站街？多少钱？” 司意涵顿了顿：“我没有站街过，我们那和你们这不一样。” 司意涵开始讲述起她的国家。 自由、平等。 茉莉不明白：“意思是你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去站街？” 司意涵说：“我们那站街是违法的。” “父亲送女儿去，也是违法的吗？” “对。而且也没有人会送自己的亲人去做那种事。” 司意涵拉开抽屉去拿笔，看到昨天给刑南艺画的侧面画像。 手无意识的在上面摸了摸。 茉莉问：“你很喜欢你的哥哥。” 司意涵脸腾的下红了，“他……” 司意涵小声说：“他很好，超级好。” “是不打你的那种好吗？” 打过的。 十五岁那年，刑南艺说要送她出国。 司意涵第一次和刑南艺闹，绝食、哭，小脑袋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了一遍。 刑南艺用板尺打了她的手心，整整十下。 说如果不听话，现在就滚出去，永远不准出现在他身边。 他好像永远知道她的软肋在哪。 所以司意涵在哭闹了两个小时后，捧着肿得老高的手，在刑南艺多年如一日的冷酷下，哭着选择了听话。 第558章 想吃小鱼干 后来……在司意涵因为嫉妒灌简瑶酒的时候，刑南艺还踹了她一脚说：“出来赔笑卖酒是你的工作，不是她的。” “司意涵，把你对我的心思收起来，否则，滚出我的世界。” 那会……司意涵就知道刑南艺知道了。 他知道她喜欢他了。 那一脚和那些话是在打破她的幻想，让她认清楚，他心里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不会有。 他永远知道她的软肋在哪，然后亲手把软肋抽出来捆着她的脖颈威胁着她不得不听话。 他心里是真的没有她，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 司意涵很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却还是难受的红了眼眶。 茉莉语气带了大气长出：“原来也是打过你的啊。” 司意涵不该和她说这么多自己的私事。 但却听不得别人这么说刑南艺，也不想承认刑南艺打过她，反驳道：“没有。” 司意涵不拿笔了，坐下正色的和她说自己刑哥的好。 司意涵从十岁到十五岁穿的一直是刑南艺的衣服。 刑南艺洗，刑南艺晒，刑南艺叠。 每年每个季度，刑家都会发新衣服，外衣刑南艺会穿，但贴身的内衣，他穿的一直是旧的，小了的。新的给她。 过年的新棉袄，也永远是她在穿，宽宽大大，像个袍子，但因为是过年，所以一直是司意涵穿。 司意涵十二三不长个子。 一直拼命攒钱，一分都舍不得花的刑南艺拿钱去找刑家的管家，给她定牛奶，买钙片。 开始学习后，找管家给她买了一盏上千块的护眼台灯，一摞摞的书，一瓶瓶的鱼油。 冬天夜晚凉，司意涵冷。 刑南艺两个小时一次往她暖水袋里兑水。 在司意涵冻感冒一次后，偷了一个少爷的羽绒被。 被打的鼻青脸肿，在冬日里被推进游泳池戏弄，羽绒被也被撕裂的遍地都是。 那晚，鼻青脸肿的刑南艺把羽绒被给她一块块的缝了起来，在黑夜中盖在了司意涵身上。 她那五年吃的每一口饭都是属于刑南艺的。 他虽冷淡冷漠，不怎么和她说话，但真的有好好的保护她。 让她从儿童到少女的五年，好好的活了下来，未曾被任何人发现，更未曾被任何人欺负。 不管他在衣柜外被打成什么样，他永远在对衣柜里的她摇头，让她不要出来。 司意涵恍惚了，“他真的很好，他是我在这个世上遇到的最好的人。” 哪怕是再冷漠冷淡，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她也能看到下面深埋的温柔。 虽然如今没怎么温柔，也从不给她盖被子，不关心她是饿是冷，还赶她出去，不许她出现在他面前。 第699章 但…… 司意涵对茉莉笑的很温柔，眼底燃起一簇簇光，“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茉莉说：“这个世上真有这么好的男人吗？” “当然。” 茉莉似羡慕的轻叹，“你的命真好。” 司意涵赞同：“我的命的确好。” 司意涵心里住了个刑南艺，这是她的宝贝。 当宝贝被人夸奖的时候，有种与有荣焉的雀跃，在茉莉问起刑南艺的时候话就多了点。 说到刑南艺也在雪城后卡了壳，不说了，茉莉也没再问。 司意涵的生活重复而简单。 早起看刑南艺，做实验，回家看刑南艺。 掰着手指头数什么时候到三天。 隔天要去给刑南艺送东西了。 司意涵看着还剩一点的鱼干罐子，舔舔唇给刑南艺熬羊肉汤。 到底是没忍住，跑去掀开抓了一条塞进嘴里。 司意涵孕五月后，肚子像是吹气的皮球，越来越大，胃口也越来越大了。 为了遮掩，以环境为由，实验室从不开壁炉，一直穿着狐裘和大好几码的实验服。 吃饭更是。 克制克制再克制，每天中午只吃两碗饭，回家里狂补，却还是馋不够，最馋的就是刑南艺给她的‘嫁妆’鱼干。 司意涵坐着小凳子看炉火，舔舔唇起来把罐子抱在怀里。 吃了一条又拿了一条再拿一条。 手指空空后傻眼了。 晚上一边哭一边用羊肉汤沾饼然后把罐子上的鱼干碎吃的干干净净。 司意涵晚上失眠了。 从这边滚到那边，天明后爬起来找出纸写字。 ——刑哥。 二字落，顿了笔。 司意涵抿抿唇，小心翼翼的写——我想吃小鱼干。 写完沉默好大会，把纸揉揉扔了。 临出发前还是重新写了一张。 大大的刑哥，角落里小小的——我想吃小鱼干。 不好意思的塞到苹果下面，小心的放到刑南艺的门口。 司意涵等到刑南艺开门关门回去，看了他好大会，转身去上班。 茉莉和平时一样早早的来了，却像是有心事。 司意涵没理会，套上实验服进实验室，看见她进来皱了眉：“出去，穿实验服。” 茉莉怎么都搞不懂实验原理，提取标准，针管调试，进来也只是傻站着。 等司意涵中午出来后围上去，“我听说你在进这里之前，也在餐厅里工作？” “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餐厅好几年了，没见过你。”茉莉笑笑：“好奇。” 后厨和前厅天壤之别，更不要提灯红酒色里的站街。 司意涵之前穿的邋遢加上丑，从没经过前厅。 司意涵随口道：“我在后厨。” 茉莉多看了她两眼，没说什么。 白老大在第三天的时候来了，说找人试了司意涵做出的抗生素，效果很好，可以开始批量生产。 司意涵手指微动：“我要去看看。” 白老大挑了眉。 司意涵随意道：“抗生素在我们国家的医院随处可见，可你们这边却稀缺的厉害，所以效果显著与否，要看临床病人的反应，见惯抗生素的我来看，最合适。” 白老大没说应，也没说不应。 司意涵冷道：“难不成您还怕我跑了？” 司意涵感觉很奇怪。 白老大看她看的太严了。 已经远超了她的预期。 不止是只让她家里和实验室两点一线。 家远处还常常有他的心腹守着，像是怕她出去在大街上晃，遇到什么人。 第559章 彷徨 白老大的眉眼也冷了下来，和司意涵对视几秒，做了让步：“请。” 司意涵跟他去了医院。 这个病人她见过。 白老大餐厅里一个不起眼的站街，因为长相一般，行为木讷，业绩很低。 现在腹部那缠裹着纱布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医生看到白老大来到，多看了司意涵几眼，笑呵呵的表示以后这种病人多送几个来，白老大给了他两张百元纸币。 医生走后，司意涵问：“她怎么会中枪？” “境外整天打仗，玩的是枪和子弹，不给她一枪，怎么试你的抗生素有没有用。” 司意涵看向无所谓的白老大和他身后的大汉们，手缓慢的握成了拳。 过了会松开手，面色如常的接过她前几天的就诊单，对照现在的。 白老大懒散道：“从前我们雪城中枪是必死，司小姐，你做出来的抗生素，价值比千金还重。” 自然。 尤其是境外，最值钱的就是药，接着就是子弹和枪械。 白老大说：“等药结束后，子弹可以排上日程了。” 司意涵应下，跟着他出去的时候表示想上厕所。 到二楼上了厕所出来后，门口守着的人很不耐烦：“蹲坑的就是磨叽。” 司意涵顿了足，侧目看向二楼那头的妇产科，手松松握握，开口想说话的时候，妇产科出来一个大夫。 女人。 司意涵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女医生。 可这女医生就像那个外科医生一样，和她认知中的也不一样。 第700章 迫不及待到像是邀功，“昨个南头那家卖海带的，生了个儿子，现在没用了，你们可以想法子让他送婆娘去窑里，对了，她家的闺女十三了。” 男人从兜里掏出几个币塞进她衣襟，低头狠嘬了她一口。 医生看向司意涵，怔了下好奇：“这是你们这是从哪找来的？” 男人嬉笑：“你猜？” 医生附耳他说了几句。 模模糊糊的，司意涵听到几句，注意点分寸，试试看能不能留下几个孩子。 司意涵指甲掐进了掌心，跟男人下楼，在楼梯拐角的时候问：“你们这的女孩，不管嫁不嫁人，都要去站街吗？” “有钱的可以不用。”男人无所谓道：“长得俊的才能站街，丑点的只能进窑里。” 男人回头瞄了司意涵一眼：“以后你绝对是站街里第一。大堆人愿意拿着钱来砸你，如果有闺女，也绝对是第一中的第一，用你们那的话来说叫什么？头牌。” “还有……”男人抚腮，眼底闪过兴味，“听说你那残疾哥哥，长的像仙女，有多仙女？老子长这么大还没……” 司意涵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在男人想发飙的时候，腕间别着的匕首横出去对着他的脸狠狠划下，再抬一脚，把本就站的低的男人直接踹了下去。 站定后，手掐着扶梯，对匆匆跑来的白老大冷笑：“你的人！过线了！” 司意涵扬长而去，到实验室后钻进厕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雪城乱，她知道，却没想到乱到这个地步。 司意涵摸摸圆滚滚的肚子，确定没异样后，出去坐下，看画像上的刑南艺侧脸发呆。 “你有心事？” 司意涵回神，把刑南艺的画像塞进抽屉：“今天提前下班吧。” “可白老大那边还没送来你要的东西。” 司意涵要的左不过是米面油，吃穿喝用，她除了给刑南艺，自己也备了不少，摆摆手说明天再拿，收拾东西下班。 晚上看着炉火出神的时候，敏感的听到积雪被踩下的轻微响动。 司意涵握紧口袋里的匕首，挪到门口抬起，呼吸微凛。 白老大手下的几个心腹都知道她住在这。 也都在等着有天她对白老大没利用价值后冲进来把她的衣服撕碎。 司意涵认为他们现在不敢动她，可保不齐有喝多了大酒的，想趁黑夜办她。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司意涵的心跳快如奔雷，额角跟着冒出细密的汗。 在敲门声和茉莉声音一起响起来的时候，腿软了，却不敢放松警惕，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你走后白老大来了，我看他好像因为你提前下班不重视他送来的东西，不太高兴。所以撒谎说你临时有事，晚上会回来。怕露馅，跑来给你送东西。” “哦，对了，你的住址，我是问的白老大身边的人。”茉莉语气带了可怜：“意涵姐，你是怕我害你吗？” 茉莉说：“我怎么会害你呢，是你让我不用每晚活在他人身下就能吃上饭，你就像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司意涵把门打开了，仰头看雪色中的茉莉。 茉莉两手都拎了东西，没带手套，手掌被冻的通红，不大的小姑娘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司意涵接过东西：“多谢，但下次不要和白老大撒谎了，我只要按期把他要的东西给他，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是，你有本事，会画画，能看得懂书，还会做实验。”茉莉哽咽道：“不像我，十八才只会认识几个字，什么都不会，就像我爸总说的，我连条狗都不如。” 司意涵打断：“你回去吧。” “我……我能进去歇一会吗？”茉莉拉高裤脚：“我来的时候摔倒了。” 司意涵摇头：“不行。” 司意涵把门关上，徒留屋外的茉莉眼底闪过一抹凶狠。 司意涵不让茉莉进来还真不是防她什么，是心里很乱。 她怀孕已经六个多月，眼看没多久就要生了。 在医院生肯定是她的首选，可一避不开白老大的视线，二，医生不在可控范围。 这是她和刑南艺的孩子。 一个软肋，司意涵已经寸步难行，再加一个快要出世的孩子，要怎么把他悄悄的，不被任何人发现的生下来。 司意涵肩膀塌了，喃喃：“真的要把他生在这样一座城市吗？” 深夜。 司意涵走近刑南艺的石屋，靠近的时候把鞋脱了，走积雪矮的地方，悄悄在刑南艺家壁炉附近蹲下，默默的看着门口，喃喃：“刑哥。” 我要怎么办啊，刑哥。 第560章 我的身边没有人 司意涵最近总也睡不好，贴着温暖的壁炉，一墙之隔里住着刑南艺，所以哪怕坐着依靠墙壁不太舒服，却还是睡着了。 香到听见轮椅转动的声音响起，眼皮滚动了一圈，却没睁开。 到身上被搭了一件暖烘烘的东西后茫然的睁开眼。 触目可及是刑南艺。 穿着黑色的防寒服，白肤黑眸，坐在轮椅上，皱眉看着她。 司意涵幻想中的世界很美好。 找机会把白老大踩下，自己上位。 可现实是，她所在的实验室在无人楼里，被跟着两点一线，见不到任何一个外人，更是哪里都去不了，孩子六个多月了，再过两个多月就要生了。 第701章 不管男孩女孩，有她和刑南艺基因的孩子都不会丑。 司意涵要怎么把一个会哭会饿离不开人的漂亮小不点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不被任何人抱走威胁，不让任何人打他的主意。 司意涵又怕又委屈，看见刑南艺的瞬间，唇角往下掉，拼了命的克制眼泪，但根本克制不住。 在眼泪模糊了视线，大颗大颗往下掉的时候，呜咽一声哭了出来。 哭的茫然无措，愤怒又无能为力，像是被欺负到整个人都要碎了。 “起来。” 司意涵一边哭一边起来，顺手把身上的大氅拍了拍，递给刑南艺。 刑南艺看了她半响，接过大氅转动轮椅，到屋里后回头。 司意涵站在门口抹眼泪。 貂帽下粉白的小脸哭的通红狼狈，眼皮红肿的像是被蚊子蛰了。 刑南艺低低的叹了口气：“过来。” 司意涵揉着眼睛进去，在板凳上坐下，低头小声接着哭。 刑南艺在司意涵哭到怎么都停不下来后烦了，叩叩桌面：“你打算哭到什么时候？” 司意涵的哭声变成了哽咽。 穿着华贵的白狐裘，却像是孩子，圆滚滚的坐成一团，毛茸茸帽子下的脑袋一垂一垂，轻轻的打着哭嗝。 刑南艺声音温柔了点：“被欺负了？” 司意涵良久后点了头，声音再度夹杂了哭腔：“恩。我被欺负了。” 司意涵身心被恐惧和委屈填满，哭着小声说：“我……我身边没有人。” 这座城市没有自由、平等、f度。有的只是无f无天，和一件又一件刷新了她三观的事，以及一双双恶意、垂涎、贪婪的目光。 从前没有刑南艺的时候，她身边有刑南艺送来的二万。 可现在，她没有人，没有一个可以用的人。 她要怎么保护她的宝贝刑南艺，保护她和刑南艺的孩子，要怎么把白老大踩在脚下。 司意涵哭到嗓音沙哑，低低的说：“一个人都没有……” 司意涵崩溃了，仰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司意涵从天蒙蒙亮一直哭到怀里被塞了一罐鱼干，不哭了。 红肿的眼睛睁开条缝，抿抿唇：“我的吗？” 刑南艺恩了一声。 司意涵拧开盖子，手伸进去抓鱼干吃，吃着吃着还想哭。 刑南艺说：“闭嘴。” 司意涵闭嘴了，坐着小板凳吃炸的鱼干，半桶下去，后知后觉的害羞了，抿抿唇说：“对不起。”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垂眸小声说：“我不是故意哭的，也不是故意来找您的，我是没忍住，对不起。” 刑南艺转动轮椅去了厨房，留下司意涵自己。 司意涵又想哭了，扁扁嘴憋住，吃了把鱼干，好奇的打量一个多月没踏进的家。 发现家里原来放她衣服的地方腾了出来，变成堆积杂物的地方。 她这段时间送来的很多东西都在那。 复健器材，新衣服，狐裘，药酒，腿部按摩器，还有……虎皮。 以及……她的衣服。 司意涵没拿走的衣服被塞到了一个袋子里，和那些杂物放在了一起。 司意涵又掉了两颗眼泪。 看看厨房里安静做饭的刑南艺，叛逆了。 把虎皮拉过来，一张一张的铺上床。 在刑南艺皱眉出来的时候，抿抿唇，手要抬不抬，最后抬起来指角落里装满她衣服的行李袋，小声指控：“您……您有点过分，那是……那是我的东西。” 可刑南艺没理她，转身又去了厨房。 司意涵恼了。 爬上床接着铺虎皮。 复健器材一动不动没关系，把她的衣服都收起来堆杂物也勉强没关系，可这些虎皮是她很辛苦才要来的，四张都给了他，她铺的都只是大氅，可他竟然一张都不用。 司意涵气的脑袋里全是火气，一扭头，看到角落里放着的羊毛围巾。 火气慢吞吞的降了下去。 自己劝自己。 算了，好歹刑哥活着呢，让她在这个世上，不是只剩自己。 司意涵把羊毛围巾朝刑南艺的枕头拉的近一点，挨着他的枕头，希望他可以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司意涵气消了，挪到厨房门口，看被炉火照的半张脸发光的刑南艺，喊了一声：“刑哥。” 刑南艺侧目。 司意涵抿抿唇：“我……” 她想说我能在这吃饭吗？ 可是门外传来了很纷杂的脚步声。 司意涵怔愣住，小跑去门口，一眼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大汉，是白老大的人。 她没去实验室，把这人引来了。 司意涵脸冷了下来，远处的人跟着顿了足，示意她跟着走。 司意涵喊，“等着。”一声喊完，转身回去，刑南艺还在厨房。 司意涵：“我……刚才是我朋友，他来接我了。” 刑南艺看着炉火恩了一声。 “那我走了。” “恩。” 司意涵多看了他几眼，又回来小声说：“剩的半罐鱼干，我可以拿走吗？” 刑南艺没说话，司意涵抱走了。 屋外脚步声远离，不大的石屋再次只剩下刑南艺一个人。 屋里安静到像是一片死寂，只有噼里啪啦的猛烈柴火在耳边炸响。 第702章 刑南艺舀水把烧了满锅的鲜肉羹炉火浇灭，手交叉看了很久黑漆漆的炉火，转动轮椅去床边，错眼间看到被随意丢着的复健器材。 刑南艺目光收回，手转动轮椅朝前走，不过一步，脑中闪过司意涵像是要碎了的哭泣。 “我的身边没有人，一个都没有。” 刑南艺手微动，倒转回去，在一堆杂物里把落灰的复健器材扯了出来。 第561章 软肋 司意涵将已经做好的三器阿司匹林颗粒倒进水缸，回身看向白老大：“我说了，不许靠近他。” 白老大没说话，叼着雪茄，眼神意味深长。 司意涵朝前一步，一字一顿，“我说了，不许任何人靠近他！” 司意涵眼底像是烧出了一簇火，眼神阴鸷阴冷，大有你再越线，我们就鱼死网破，谁都别活的念头。 白老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举高手：“待会我就把那自作主张出现在你哥面前的孙子丢进海里。” 司意涵知道他什么意思。 昨天在医院里落了他的面子，傍晚又不打声招呼提前走了。 他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得寸进尺。 司意涵眼睛闭了闭，深吸口气挤出笑，“我以后会按时上下班，不会再耽误，还有，三个月，一定按时按量出货。” 白老大很满意她的配合和主动和缓语气，带着一群人离开。 司意涵喃喃：“你看我这么严，到底是在怕什么？” 茉莉出去捡了盆回来，小心翼翼，“是他们去打扰刑哥了吗？” 司意涵打断，“那是我哥，不是你该叫的。” 茉莉哦了一声，语气低落：“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知道你很在乎你哥，所以……对不起。” 茉莉长相很艳丽，五官占据很大，尤其是一双眼睛。 长卷曲的睫毛敛下覆盖了眼睛，耷拉下来一条漆黑弧度，分外可怜。 司意涵盯了她很长时间，从眉眼到咬紧的唇瓣，到脖颈那新增的青紫和手腕的伤疤，开口：“你想要什么？” 她不喜欢茉莉，觉得她心眼很多。 而且她之前写给茉莉的‘反抗’，被她贴在了桌子上，那上面被她画了一个个的叉。 洁癖过度是种心理疾病，她因为刑南艺的洁癖研究过心理学。 知道那些一个个深可见桌底的叉，代表她心理有不为知之的阴暗面，不可深交。但她现在真的无人可用，也真的要反抗，必须要反抗。 否则。 她的孩子要怎么生下来，生下来后又要怎么长大，她又要怎么保护她的宝贝——刑哥。 司意涵说：“你每天逆来顺受的站街，工作，是想要什么？” 茉莉抬头盯了司意涵几秒，“我想要钱。” “我没有钱。” 白老大什么都给，唯独钱不给。 司意涵之前攒下的钱也在刑南艺那没拿过来。 司意涵说：“但我有吃的，喝的，用的，这些可以换钱，你要吗？” 茉莉点头。 司意涵在下午拿到了复健器材的书籍，指地上堆积的鸡鱼肉蛋：“随便挑。” …… 深夜。 茉莉推开白老大的房间门，进去后跪下，低声说：“她让我给她找了本关于复健器材的书。” 白老大恩了一声。 茉莉咬唇凄苦道：“她的那些配药我学不会。” “你那脑子，装装可怜还行，那种我都看不懂的东西，你去哪学会。”白老大朝嘴巴里丢了颗香果：“你需要做的，就是看好她，不要让她有机会出去接触任何其他的人。” 单一抗生素的提取，需要无菌环境，腐败生物和时间。 想要快速大量的合成医用型抗生素，就要买合成型材料，三乙胺，二甲苯胺，为了减少合成步骤，还需要细菌真菌包括放射菌。 白老大几乎砸进了半数家财，才把这些东西找人备齐从港口运进来，并按照司意涵的方法，和境外的人获得联系和首批定金。 本以为大功告成，坐等出药，收金子。 哪知港口翔哥是人精，对他买这些东西起了疑，在满世界的找人查他在搞什么。 现在的司意涵不是当初伪装的不起眼的司意涵，穿着白狐裘，长相明艳，冷起来贵气逼人，是属于走在大街上，让人会下意识猜测她身份，但不敢随意接近的，哪怕她是个女人。 这个关键时刻，司意涵这个人，绝对不能被翔哥那头狼发现。 白老大嘬了口雪茄，不禁感叹，如果这婆娘还有别的软肋就好了。 一个长得比女人还俊的残废哥哥不够，如果再有一个，被他牢牢的攥在掌心做人质。 那么有两个软肋的她就没有时不时炸毛和想要反抗的资本，只能乖乖的留在他身边，任由他利用到一干二净，更不可能被别人抢走。 白老大对茉莉勾手，茉莉爬近，脸乖顺的靠着他的膝盖。 白老大勾起她的下巴，随意一问：“她还有别的在乎的人吗？” 茉莉睫毛轻颤，“我需要时间确定。” 白老大挑高眉：“意思是有？” 那晚司意涵开门了，虽然没让茉莉进去，但她看到一条夸大的白布带，长长的，散落在桌上。 站街里经常有怀孕的，为了不影响挣钱，很多人会用白布带把肚子给缠起来。 第703章 茉莉只是怀疑，现在白老大问了出来，茉莉点头：“可能有。” 白老大嗤之以鼻，司意涵每日行踪一览无余，没接触过任何人，身边也没出现过任何人，哪来的软肋，难不成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一个。 但还是轻笑的拍了拍茉莉的脸：“去查，想要多少钱，什么东西，到时候我通通赏你。” 茉莉眼睛悄无声息的亮了，急迫到语调高了一度，“多少钱，东西里包括人吗？能赏我个人吗？” 白老大啧了一声，“小茉莉这是看上谁了？” 茉莉的脸悄无声息的红透，往后退，朝地上磕了三个头，保证：“我一定会尽快确定。” 白老大扯开她的领口，朝里面丢了几个冰凉的硬币，像揉狗一样揉揉她的脑袋，让她好好干，以后餐厅站街领班的位子就是她的了。 茉莉把币倒出来揣进兜里下楼，手臂被猛的一拽，抵到拐角的墙壁，“让你查的人查到了吗？” 距离靠的太近了，茉莉强忍恶心，“爸。” “那个丑八怪哑巴，去哪了？” 老二麻像个古早的海盗，一只眼睛遮住，仅剩的一只三角眼在昏暗中闪着怨毒：“说话。” 茉莉眸子闪了闪，说：“只是一个后厨刷盘子的聋哑人，您何苦追着不放。” 茉莉被扇了一巴掌。 “你个赔钱货懂个屁。” 第562章 嫉妒 对睚眦必报的老二麻来说，重要的不是一个丑八怪哑巴，是他被算计了。 好好的土豆汤里怎么会多出一只生的死鱼眼。 那原本上位的削土豆厨师被他同样捅瞎了一只眼，却依旧说冤枉，另外一个毛孩子阿飞直接吓尿了。 那么算计他的就是那个突然消失不见的丑婆娘了。 茉莉舔掉唇角被打出的血，眼神阴郁，却抖着声音，“我会尽快查清楚她到底去了哪，又是为什么把你的眼睛弄瞎一只，害你成为别人的笑柄。” 这话又惹恼了老二麻。 巴掌扇下来前，茉莉娴熟的抱脑袋蹲下，她隐约听见嬉笑声，从被踹的酸疼的手肘间看过去，一群喝多的人围了过来，笑着劝慰老二麻别打脸，不然晚上会少挣几个币。 老二麻像是被人夸奖了，巴掌和脚的力度大到要打死她的地步。 茉莉冷笑着想，打吧，使劲打，白老大现在很看中我，说会赏给我钱，赏给我人，我现在对他很有用，打的越用力，你的下场会越惨。 茉莉在被打的近乎昏厥过去时，白老大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白老大和茉莉想的一样，很不满。 但第一反应却是甩手给了她一巴掌，直接把好不容易爬起来的茉莉打翻在地。 茉莉懵了，趴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 白老大又踹了一脚，“贱种！” 说罢回头对老二麻训斥了一顿。 老二麻走后，白老大不耐烦的让茉莉滚去处理伤口，回来站街。 茉莉点头，看着人消失不见的背影，爬起来去洗手间，把脸洗净后看镜子里的这张红肿犯紫的脸喃喃：“自由，平等。” 什么才是司意涵口中的自由平等？ 她不懂，她只知道……不公平。 为什么司意涵长的那么漂亮，活像个仙女，却不用站街。而是穿着最昂贵的狐裘，戴着貂帽，吃喝穿用都是最好的。白老大那个看女人只看手的就罢了，他身边那些男人垂涎，却也不敢去碰。 同在这座城市，同是女人，她所谓的自由平等只是针对她，却未曾眷顾她半点。 就连……刑哥，也是她的。 “凭什么？” 茉莉拳头砸向镜子，转身出去。 这晚她站街拉到的是一个变态，满身伤痕的出餐厅后，脚步微转，不受控制的朝司意涵家走。 靠近时被拦住。 守着司意涵的是白老大身边的人。 茉莉和上次来一样，在寒风中把衣服脱了。 一个小时后站在司意涵家门口敲敲门，面无表情的脸挤出可怜兮兮的笑：“意涵姐。” 司意涵皱眉：“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茉莉低低的啜泣：“我爸打的。” 司意涵淡道：“如果没地方去，晚上到实验室睡吧，注意点，不要进无菌区。” 司意涵不等她回答，也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把门关上了。 茉莉委屈的眼泪停住。 她十三入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唯独没见过司意涵这样的。 吃饭让着你，言语很少苛责，不打不骂，称得上温柔，看着似乎特别好亲近。但其实从没把你当过自己人，不管你再可怜，都只是听听，谨守着自己的度，不让你靠近半分。 茉莉盯了门许久，转身想走，步子再次顿住，看向那边的雪夜。 从这里看不到刑哥的房子，但是她知道，刑哥就在那里。 那张画上俊美的像是天神的，温柔的，很好很好的刑哥就在那里。 茉莉像是被蛊惑一般，不受控制的朝那个方向迈近一步、两步、三步。 咔嚓一声，房门再度开了。 司意涵冷眼看着茉莉：“你在干什么？” 茉莉转身，无辜又无措，像是被她的冷漠吓到，可怜巴巴道：“我……我准备回家啊。” 第704章 “你家在北边，不在南边。” 茉莉对司意涵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匆匆走了。 司意涵确定她消失不见后，拎望远镜朝刑南艺家的方向走，近到一公里后停住，竖起望远镜。 黑夜中的石屋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亮。 司意涵隔天去实验室，告诉茉莉：“你帮我去港口找人问问，从海外买中级的复健器材需要多少钱。” 茉莉好奇：“你是要给刑……你哥哥买吗？” 司意涵手指蜷了蜷，笑笑点头说是。 茉莉匆匆走了。 司意涵拉开抽屉，把刑南艺的画都拿了出来，一张张的看过去。 坐轮椅的只有一张，是带侧脸的。 她前天才把这张完工，轮椅也是那会加上的，她记得完整侧脸的刑南艺，她从没给茉莉看过。 司意涵把画放回去，在中午的时候听茉莉说想买中级器材，需要从港口那边订货。 司意涵傍晚让她叫来白老大，提出想要钱买复健器材。 白老大说：“我在你身上投入的太多了。” “一个月出第一批货。”司意涵说：“一个月后，你去港口帮我提货送到我家里，剩下的两个月，你给我材料，我把余下的出货量加倍。” 白老大盯了司意涵良久，应下了。 司意涵要了定金，让茉莉去港口订货，走前交代：“让港口负责人帮我留意高端器材，价格不论，我要品质，他这边只要能运过来，多少钱我都付得起。” 茉莉拿着定金出去找白老大，把司意涵交代的说了。 白大佬手指轻叩桌面，招呼身边人：“去，找港口的人，定中级复健器材。” “您真的要给她买？”茉莉不可思议，“那是天价。” 初级复健器材像是一个手扶走路轮车，上千块，雪城的富豪可以买得起。 但中级不一样。 体积大了三倍，买它的钱，可以买无数张品质最高的虎皮，三座仓库的柴火，甚至可以买上百个站街。 白老大懒洋洋道：“花点钱能买她死心塌地的为我所用，这笔买卖划算，而且花的钱越多，代表她越在乎她那哥哥，这样很好。” 茉莉攥紧口袋里一路不敢松一下的定金，笑笑拿出来递过去，“是。” 白老大接过，从桌面上随手拎了几个币丢给茉莉：“你说的软肋怎么样了？” 第563章 不公平 茉莉低声说：“还在查。” 司意涵每日的行踪一览无余，实验室，家里，然后就是她那个残废的哥哥。 白老大私心里不信司意涵身上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软肋，只当她是在耍小聪明，不耐烦挥手让她出去。 茉莉没走，问：“我查到了，您真的会给我钱和我想要的人吗？” 白老大被她接二连三问的不耐烦了，拎起桌边的摆件朝她脑袋上砸：“什么都没拿来，就敢和我谈条件，你算个什么东西！贱种一个！” 茉莉趴在地上深呼吸好大会，缓和口吻挤出笑：“高级的复健器材怎么办？” “等出货回款再说。” 茉莉把地上的币捡起来，回去的路上捂着不停流血的额角喃喃：“为什么她想要一样东西就这么容易。” 中级复健器材，高级复健器材，还有每日的鸡鱼肉蛋水果，那些在雪城像是一座金山，是一张又一张的百元钞票，堆起来能把人砸死的程度。 她可知，她想挣一张，要辗转十个人。 茉莉想，如果这就是她口中的自由和平等，那么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 司意涵顺利收到订货回执单，下午发现茉莉在有意无意的靠近她，不止靠近，好几次端着东西像是想摔过来。 司意涵避开后当没看见，笑容在进洗手间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手轻轻抚摸着小腹，眯了眼。 晚上在家里抱着鱼干罐不停的晃圈，早起用了大力把肚子给裹了起来。 到实验室问茉莉港口那关于高级复健器材是怎么说的，能运来的有哪几种，要多少钱。 茉莉语无伦次。 下一秒，司意涵一脚横踹出去。 茉莉措不及防的趴倒在地，“意涵……意涵姐。” 司意涵解开了狐裘，敞怀原地蹲下，抓起她的头发昂首道：“拿了我的东西，不办事？”往日的温和一扫而空，冷酷又不屑。 茉莉震惊的看着她似平坦的小腹，和自如蹲下的姿势，到脸被拍了下回神了，表示立刻去打听。 茉莉小心的把司意涵要高级复健器材资料的事说了。 白老大烦躁：“自己解决。” 茉莉小心道：“怎么解决？” 白老大沉思。 因为上次进货的事，港口的人现在对超过一定金额的东西很敏感，不停的派人来餐厅查，为了安抚那些人，他最近花了不少钱。 中级器材对白老大来说已经是极限，高级的因为占地巨大，船上根本遮挡不住，他没收复港口前，不可能派人出去打听，更不可能买，这是在明晃晃的把司意涵给暴露出去。 白老大说：“编，绝对不能让她察觉我们的事，要在她身边待着，做她的心腹，看清楚她到底纯粹是为了她哥，还是有别的心思。” 茉莉原地站的没动。 白老大烦了，“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第705章 茉莉走了，到实验室斟酌了几秒，小心的把编好的价格说了。 司意涵淡淡的：“什么型号？” 茉莉懵了。 司意涵回身，貂帽下的脸冷若冰霜：“茉莉。” 茉莉眼泪盈满眼眶，啜泣道：“对不起，是我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就像是我爸说的，就是条没用的狗，意涵姐，我错了。” 司意涵打断：“我要具体的型号和具体的价格，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给我打听。” 司意涵朝前一步，环胸挑高眉俯身：“你昨晚拿走我五个鸡蛋，三个橙子，在雪城，这些值三十块。” 茉莉攥紧口袋里拿那些换的十个币，脸色煞白没说话。 司意涵俯身说：“还有，你从第一天来，就在偷我的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加在一起，价格远超五百，茉莉，你知道在雪城，一个女人偷东西，代表了什么吗？” 茉莉朝后退了一步没说话。 司意涵直起腰：“我不明白，只是往港口跑一趟，问个东西，实在做不到，让港口负责人给你写下来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你要把它抬高到这种难度，还是说……港口你去不得啊。” 茉莉一步步的朝后退，司意涵紧追不舍：“可你不是去过了吗？一个中级复健器材，港口的人应该试你为贵宾才对啊。” 茉莉呼吸急促，挤出话：“我再去查。” 司意涵轻笑一声直起腰：“我再给你一晚的时间，我要港口负责人签了字的具体型号和价格，以及预付金多少，下定多久能到港，否则，别怪我把你偷东西的事告诉白老大，你是雪城本地人，比我更清楚站街的地位有多低。” 茉莉转身要走，被司意涵叫住。 “去把厕所的垃圾倒了。” 茉莉收拾垃圾，收拾到洗手间的时候心脏如坠冰窖。 里面躺着一团带血的月事条。 司意涵的月事来了，加上她敞开的怀，踹过来的一脚，自如的蹲下，她没有……怀孕。 代表她拿司意涵软肋，换钱换刑哥的想法泡汤了。 茉莉手掌缓慢的握成拳，眼底烧起一簇恼怒到极点的火光。 片刻后低低的笑出声。 就算是司意涵怀孕了，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白老大。 白老大也不会给她钱和她想要的人。 就像是之前一座金山的钱给司意涵花着，却只是朝地上的她丢出几个施舍的币，转头便对她又打又骂，像她是个低贱的臭虫。 这个世界对她……太不公平了。 茉莉走了，到下班都没回来。 司意涵回家托腮看着炉火发呆。 隔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拎着熬到今早的肉羹去刑南艺家，站在门口停顿好久，把肉羹放下，还是躲到了一边。 如果可能的话，司意涵其实想进去。 学上次的哭都行，她真的好想好想和刑南艺在一个空间里待着。 可是……后面计划的事危机重重，司意涵不知道哪步行差踏错，就会让白老大的人再学上次找上门来。 那些肮脏人的肮脏眼睛，可以落到她身上，但是不能落到刑南艺身上，她受不了。 司意涵在门开，粥拿走后，转身走了。 到实验室时，茉莉头一次不在，司意涵把红色药水滴到白色布上，扔进洗手间垃圾桶。 下午茉莉还是没来。 第564章 为什么让我进来 司意涵正常上班，正常下班，晚上在家抱着鱼干罐子沿着房间晃了一圈又一圈。 隔天下午茉莉来了，口齿清晰的报出型号和价格，以及定金下了后，什么时候到港。 司意涵：“从谁那打听来的。” 茉莉声音沙哑：“港口那的人。” 司意涵随意抬眸，怔住，茉莉的样子真的很惨。 司意涵手无意识的紧了紧，“辛苦了。” 茉莉微怔。 司意涵转身想走，衣服被拉住，“意涵姐，你可以帮我保密吗？” “对谁保密？” “白老大。” 司意涵抿抿唇，“好。” 茉莉长出口气，一瘸一拐的要出去，不过两步顿了足，回头看向司意涵。 司意涵刚才说的是……好。 她……为什么要说好？她不该好奇她为什么要对白老大保密吗？ 茉莉晚上去餐厅。 白老大不在房间，茉莉绕过人群想去会面厅，被路过的几个站街拦住，劈头盖脸的甩了一巴掌。 茉莉偏过脸，再看过去后眼神阴毒：“你们干什么！” “都是出来站街的，凭什么我们要没钱白伺候港口那群畜生，你却能出去包别的活，吃香的喝辣的！” 茉莉皱眉：“没钱你们为什么要去？” 出来站街就是为了养家糊口，没钱的买卖，谁都不想做。 “谁知道港口那群畜生发什么疯，三天两头的来餐厅找人。” 茉莉昨晚跟的是港口的一个安保，按说不该这么次，碰到那个两米多的畜生。 但港口根本没人，她直接被拽走了。 为了不暴露到白老大那，她只能灌他酒，套出点到港消息，再买一本司意涵那的复健器材书，找人翻译是什么意思，应付司意涵。 原来港口之所以没人，是因为他们都来了餐厅。 第706章 茉莉手紧了紧，从口袋里掏出五个币过去，“帮我打听他们在找什么人，保密。” 茉莉在深夜知道了消息。 他们不是在找人，是在找货，找司意涵手里现在在做的货。 只是港口下面来找货的人，被白老大给收买了。 茉莉心口狂跳。 在看到司意涵穿着白狐裘戴着貂帽，贵气逼人的来到实验室后，眼底的阴毒满的几乎要溢出来，无声喃喃：“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司意涵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 上班下班，每日看看刑南艺，三天去送一次汤和生活用品。 伴随着第一次出货，中级复健器材到了。 司意涵仰头看比她还高的复健器材，焦虑了，晚上抚摸越来越大的肚子，陷入沉思和不解。 既然白老大看她看这么严，联想实验室里那些并不好找的材料，说明雪城权势最大的翔哥应该已经觉出不对劲，在找了才对。 让茉莉出去一趟，打听价格高昂的高级复健器材，也该早就传到他耳中才对。为什么中级复健器材都到了，却迟迟没人找来？ 司意涵下意识拧开鱼干罐子，手伸进去摸了摸，才发现没了。 从前天开始就没了，再省着点吃，一个月也已经干了。 司意涵没忍住，抱着空空如也的罐子哭了。 抽抽噎噎到深夜，深一脚浅一脚的顶着飘雪去刑南艺家附近，脱了鞋走近，在侧面的墙边想蹲，蹲不下去，一屁股坐下后呜咽一声又哭了出来。 司意涵算过。 从风向，到雪花，到自己坐的地方，墙壁的厚度，加上她的哭声很低，刑南艺就算听到她的脚步声，也不会知道她在这里停留。 就算知道停留，也会和三天一次的早上一样，开门关门视而不见。 所以到门吱呀一声响，伴随着轮椅推动的声音依旧没从悲伤和委屈的情绪中出来。 “起来。” 司意涵抬头，在雪夜中和坐着轮椅在她面前的刑南艺对视，眨眨眼后爬起来。 刑南艺目光下移：“把鞋穿上。” 司意涵穿上靴子。 刑南艺推着轮椅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看到司意涵一边揉眼睛哭，一边看向她三天来一次的方向。像是在找什么人。 刑南艺看了她好大会，沉下脸转身回去。 想关门的时候，哭肿眼的司意涵脑袋探进来，可怜巴巴的喊：“刑哥。” 刑南艺看了她好大会，想关门的手松开。 司意涵进来了，坐在板凳上满头大汗的揉眼睛哭。 刑南艺目光下移到她狐裘下的小腹处，推动轮椅把门打开。 司意涵小声说：“冷。” 刑南艺：“闭嘴。”热的是你，叫着冷的也是你。 一声闭嘴后回头，发现司意涵哭的更凶了，脑袋垂下，呜咽呜咽的，委屈的要命。 刑南艺转动轮椅去厨房，一大罐鱼干塞进司意涵怀里。 司意涵傻呆呆看着鱼干愣神，撇着的嘴往上翘，小声道谢：“谢谢刑哥。” 司意涵拧开罐子，咬了咬鱼干，小声问：“您做了多久了，都不酥了。” 和她鱼干剩下的一样，有点硬，越吃越没什么油。 刑南艺冷冰冰的：“不想吃就扔了。” 司意涵仗着多，朝嘴里塞了好几条，嘴巴鼓鼓的对刑南艺笑。 可刑南艺没理她，直接推着轮椅去了厨房。 司意涵又有点想哭了，但更多的是满足。 有一个月没和刑南艺面对面说话了呢，还好今天是晚上来的，暂时不用怕白老大的人出现。 司意涵抱着鱼干想去看看刑南艺在干什么。 刑南艺端着一个盆出来，让她坐下。 司意涵抱着罐子坐下。 听话的脱鞋脱袜子，把脚放到盆里，被烫的浑身一机灵，偷看了眼刑南艺，没敢说，脚丫试探的朝水里放。 没过几秒，膝盖上多了双手，往下一按，司意涵的脚被热水覆盖，嘶了一声，眼泪下来了。 刑南艺怔了瞬，皱眉：“水温不高，是你在外面脱鞋把脚冻僵了。” 俩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司意涵能闻到刑南艺身上带出的说不出的好闻味道，接着和他的眼睛对视了。 刑南艺的眼睛真的很美，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泉。 司意涵脸红了，喃喃的哦了一声。 刑南艺手松开，往后退，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只剩屋外飘雪的风声。 司意涵垂眸沉默了好大会：“刑哥。” “恩。” “您为什么这晚把我放进来了。” 第565章 过分 上次把她放进来，是因为她在门口睡着了，好久不见下大概有情可原，这次是为什么？ 明明三天一次，明明知道她在看，却从来不开口，只是把门给关上。 司意涵看向刑南艺，不敢看眼睛，看头发，“我……” 司意涵抿抿唇，轻声说：“我……我能回来住吗？” 是了，很自私。 白老大的人在盯着，刑南艺也不想她出现在他面前。 但她很想刑南艺，想和从前一样，每晚都能看到他，拉着他的毛毯一角睡着。这样就算有天大的委屈，她也不会觉得是委屈，天大的恐惧，也不会再害怕。 第707章 司意涵想，我可以的，大不了按时去上班，绝对不会晚一秒，这样白老大的人就不会出现。 可肚子里孩子的滚动击碎了司意涵的幻想。 她的肚子不像两个月前那样不显怀，在这两个多月里，已经很大，不穿狐裘也很难遮住。 司意涵不等刑南艺开口，自己哑声回绝了自己：“我说着玩的，您别放在心上。” 刑南艺吐出一句，“你的脚肿了。” 司意涵微怔，她知道自己的手胖了，手背上是一个个胖出来的小璇。肚子大起来后，她很少看到自己的脚，勾着脑袋看才发现还真是，又白又胖，和手差不多。 “我……那什么，我吃胖了。”司意涵有点自卑的转移话题：“我指甲也长了，有点疼，好像长到肉里了。” 刑南艺转动轮椅去厨房，递给司意涵一把剪刀。 司意涵茫然的接过，“您是要我给您剪头发吗？” 刑南艺的头发长了很多，额前发几乎要遮盖了眼睛。 刑南艺低低的叹了口气：“剪你的脚指甲。” 司意涵低头看了眼，有点尴尬：“我……我吃胖了，穿得也太厚了，够不着。” 刑南艺看了她好大会，转动轮椅靠近。 司意涵怔怔的，脸跟着飘上两朵红云，木木的很听话的把脚抬起来，搭到刑南艺的腿上。 察觉到水汽，吓了一跳想放下，脚踝处被握住。 司意涵穿着狐裘戴着貂帽，坐在壁炉房里很热，但因为开着门，似乎也没那么热。 可在刑南艺冰凉的手搭在脚踝上后，热的像是要炸开，圆滚滚，又白又胖的脚趾蜷缩成了一团，想抽又不想，脚趾跟着蜷蜷缩缩。 隐约的，司意涵似乎听见刑南艺笑了下。 偷眼看过去，是幻觉，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蜷蜷缩缩，害羞到发粉的脚放松了。 “司意涵。” 司意涵喃喃的恩了一声。 “别被欺负。” 司意涵愣住。 刑南艺竖起剪刀，手想放在圆滚滚脚背上时顿了顿，轻轻搭上她的脚踝，垂首剪脚趾甲：“也别怕。” 司意涵眼泪盈满眼眶，哦了一声。 刑南艺说：“可以回来，但不要是下着雪的大晚上。” 刑南艺看着司意涵水肿到离谱的脚说：“如果出了事，你会一尸两命。” 司意涵脸上的红晕尽数褪尽，嘴巴开合了会，问：“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个多月前。” 司意涵脑袋白花花一片，感觉自己灵魂似乎都飘了起来，落不到实地。麻木的说：“所以您知道我怀孕了，就把我赶走了。” 刑南艺皱眉反问：“不然呢？” 司意涵垂了头，隔着宽大的狐裘，看视线中的木盆，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无意识的，司意涵的狐裘溅上了泪花，一颗一颗接着一颗。 刑南艺微怔抬头，听见司意涵说：“您……有点……有点过分。” 司意涵很小声的指控：“您真的有点过分。”知道我怀孕了，大着肚子，还把我赶走，告诉我这世上我只有我自己。 刑南艺沉默了好大会说：“这是你自己选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司意涵把脚从刑南艺膝上缓慢的抽回，落进木盆里，手抬起捂住脸，整个人在小板凳上蜷缩成了一团。 莫名的，刑南艺觉得司意涵真的像是要碎了，刑南艺握着剪刀的手紧了紧，冷声道：“如果真的这么委屈，你当初就该直接把孩子打了。” 刑南艺说：“如果真的这么委屈，明天一早去医院。y产。” “y产……”司意涵喃喃：“他都会动了，很快就要出生了。” “没生下来之前，他什么都不是。”刑南艺冷漠又冷淡：“别在这自己感动自己。” 司意涵嘴巴开合了会，低低的说：“别和我说话了。” 刑南艺说：“及时止损，养好身体，才是现在状态的你该做的。” “司意涵，我说过，你是天才，是五年自学拿奖，三年本硕博，两年上福布斯的天才，你没必要把自己作践成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 司意涵久久没说话。 刑南艺手握紧，一字一顿，像是从前决定让她出国，让她离开一样的绝对：“明天去医院，引掉。” “别和我说话！”司意涵豁然抬头，第一次大声对他喊：“别和我说话！别和我说话！别和我说话！” 屋里瞬间已经静了下来。 司意涵眼泪绝提了，手哆哆嗦嗦的抬起来，指着刑南艺说：“您……您……您真的有点过分！” 她很久之前就感觉，刑南艺如果知道她怀孕了，大概率不会要。 却没想到，孩子已经七个多月，到了现在生下来都会活的地步。 他明明知道，却依旧轻飘的说出‘y产’这两个字，还是反反复复的在说，很绝对的在说。 这是她和他的孩子，是条活生生的命，他怎么能…… 司意涵扭曲了脸，泪如雨下，“你真的，过分了。” 司意涵走了，连鱼干罐子都没拿。 刑南艺沉默了会，转动轮椅出去追。 可北面和南面不同。 南面是被长期清扫，哪怕飘雪，也能任由轮椅通行的路。 但北面是几乎到大腿的积雪，刑南艺的轮椅过不去。 第708章 看远处司意涵从走变成跑，刑南艺颦眉尝试站起来。 这一个多月一直有在复健，却迟迟站不起来，怎么都站不起来。 重伤后的腿，就像是南城医生说的，想重新站起来，难如登天。 刑南艺和平时的每日一样，重重的摔下。 再抬头，司意涵已经消失在了飘雪里。 第566章 果然怀孕了 司意涵这晚蜷缩在床上哭了一夜，早上起来麻木的坐着，半响后摸摸肚子，小声念叨：“嘘嘘嘘，没有听到。” “爸……刑哥什么都没有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见。” “别怕，我会让你生下来的，让你平安健康，无人能欺负。”司意涵安慰肚子里的宝宝，也像是在安慰自己：“我会的。” 司意涵出门的时候看向远方，最后还是拎着望远镜走近。 遥遥的看了眼，刑南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看雪。 司意涵放下望远镜去实验室。 “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司意涵避开茉莉的手，套上实验服进实验室发呆。 在白老大把又一批材料送来的时候出去。 弯腰用手清点的时候，措不及防的手被握住，还是被白老大握住。 司意涵大力抽回来，朝后退了好几步：“你干什么？” 白老大定定的看着她的手，抬头一笑：“你最近气色不错，胖了。” 司意涵脸白了。 她的确胖了，孩子五月后她变的很能吃，脸还好，但手却很明显。手背上全是一个个璇，肉肉的，因为不怎么干粗活，手指像是萝卜，前面细，后面肉，胖的太明显了。 司意涵淡道：“是吗？” 白老大看着她的手入了迷，“真美。” 这双手没了刚开始的瘦和干巴，莹润似暖玉，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一双手。 白老大对女人没瘾，再漂亮的女人对他来说都一样，可手不一样。 盯着这双垂在身侧柔弱无骨的小手，白老大心里泛起一股隐秘的痒，从四肢百骸一直漫到心底。 司意涵皱眉，把手悄悄背后，一言不发。 随着她手的背后，白老大清醒了，笑容和蔼道：“中级复健器材在你家好几天了，不送去是弄不动吗？需不需要我找人送去你哥那。” 司意涵说：“我说了，不许靠近他。” 白老大噗嗤一声笑了，前所未有的温柔，“我一直在好奇你为什么没和你哥住在一起。” 司意涵背后的手紧了紧，“我活在你们眼皮底下就够了，不想再多个我哥。” “所以你哥不知道你现在为了他在给我干活？” 司意涵恩了一声。 白老大冒出一句：“你们不是亲兄妹吧。” 司意涵脸上微妙的变化没逃离白老大的视线，白老大笑了，意味深长，“原来是对相爱的苦命鸳鸯啊。” 白老大走了，徒留司意涵握紧拳头到指节泛起青白。 良久后放松下来，蓦地回头，身后茉莉在忙忙碌碌，头都没抬，刚才有人盯着她看，像是她的幻觉。 司意涵看了好大会茉莉，把她叫来交代：“帮我去查白老大什么时候离开雪城。” 第一批抗生素出来，白老大要亲自压阵从港口离开雪城去往境外送货。 茉莉应下，随意道：“原来你和你哥是对恋人啊。” 司意涵怔松了瞬。 刑南艺对她来说是人生的全部，可她对刑南艺来说什么都不是，连亲人都没资格。 茉莉像是羡慕的轻语，“你真幸福。” 人都有虚荣心，司意涵也有。 别人的虚荣心是车、房、钱、身份、地位，司意涵的是——刑南艺。 顶着茉莉羡慕的目光，咬咬唇面红耳赤的低声说：“恩，我们感情很好，很恩爱，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 茉莉的笑容到出门后消失的了无踪影。 去餐厅找白老大，把司意涵让自己查的事说了。 白老大在摆弄掌心的暖玉，柔润的玉质在他宽大肥硕的手里来回乱窜。 茉莉轻笑：“这块玉很像意涵姐。” 白老大的呼吸随着摆弄玉件的动作急促了，拉过茉莉撕碎了她的衣服。 事毕。 茉莉爬下沙发捡白老大丢下的几块币，原地跪着问：“意涵姐让我打听的事，我要怎么解决。” “照实说，半个月回来。”白老大餍足的躺平，“等回来，我要娶了她。” 茉莉手掌握成拳，低声说，“您已经有六个夫人了，意涵姐不一定会……” 话没说完，茉莉被一脚踹后仰翻在地。 乱滚带爬的过去重新跪好，“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您是雪城未来的王，意涵姐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您说要娶她是高看她一眼，她没有资格拒绝，也根本不会拒绝。” 白老大冷笑：“算你识趣。” 茉莉抿抿唇：“那她的哥哥，您打算怎么处理？” “杀了。” 白老大之前拿司意涵当个工具人，现在港口那边已经被他安抚的没了动静，加上司意涵这么久迟迟没搞什么小动作，也就没必要再提防她。 至于软肋，让司意涵怀上他的孩子，一个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就三个。 白老大想起那双柔弱无骨的手，舔舔唇，从桌面拎起一个币丢给茉莉，“你们这些婆娘平日里都喜欢什么东西？” 第709章 之前她的手细白不假，却干巴，现在好好养着，长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为了让她不闹，手接着养成这幅样子，该哄的还得哄。 茉莉垂眸看着面前的币良久，捡起来握在掌心，谄媚的笑：“只要是您送的，没有女人会不喜欢，您可是雪城未来的王啊。” 茉莉喃喃：“被您娶进家的女人，命真的太好了。” 茉莉回去告诉司意涵，白老大后天从港口出发去境外，半月后回来。 司意涵点头，多看了两眼她手背上的五彩花。 茉莉说：“好看吗？” 司意涵只是想起自己送给刑南艺的五彩花了，敷衍的点头。 听见茉莉说：“五彩花在我们这的寓意是祈祷，我们平时会画，但画的最多的是母亲，她们会在怀孕的时候画在肚皮上，这样雪山之神会受到指引，保佑她的孩子平安降生。” 茉莉去洗手间了。 司意涵看向被茉莉随便放到一边的五彩笔。 朝洗手间看了眼，拎起来，头是五彩的，国内没见过。 司意涵背过身撩开小腹的狐裘，在鼓鼓的肚皮上画了一朵花，然后若无其事的放回茉莉的座位。 茉莉在司意涵没注意的时候打开笔帽，定定的看了几秒，合上放下，轻轻笑了笑，“你果然怀孕了。” 第567章 找死 司意涵晚上在石屋逛了一圈又一圈，肚子饿了后下意识要去厨房做饭。 掀开锅盖后停顿几秒，把锅盖盖上。 两三日见一次都能觉出她胖了，她不能再这么没有节制的吃下去。 司意涵隔天照常去实验室。 临下班的时候白老大来了，说他会出雪城一趟，半个月回来，这段时间她的出行会全程有两个人跟着。 司意涵多看了两眼跟着的男人。 白老大身边知道她和实验室事的马仔心腹有五个，三个跟他出雪城，两个留在了这。 司意涵补充：“交代清楚，他们不能对我不敬，也不能出现在我哥面前。” 白老大温柔似水，“放心。” 惯常不冷不热的人突然变了样子，分外明显。 司意涵到白老大走，还没从那种怪异中回神。 中午和茉莉一起吃饭的时候心事重重，“给我讲讲白老大的事。” 白老大的妈也是个站街，但和别家的不一样，在他还没断奶的时候就出来了，所以白老大喝奶到九岁。 司意涵恶心到有点反胃，饭跟着吃不下去了。 茉莉接着说：“他十四五出来混，最开始在港口做苦力，后来搭上那的上任负责人开始发家，他是雪城继港口负责人的第二大势力，这么多年陆续有六个夫人。” 司意涵凝眉：“六个？” “对，她们做什么的都有，站街的，别人的婆娘，有钱人家的女孩，都有一个特点，长得胖，还有最重要的……手很好看。”茉莉笑笑说：“但没你的手好看。” 司意涵低头看自己的手，“他是个手控？” “手控是什么意思？” 手控可以说成是一种癖好，但更能说成是一种偏执的心理疾病。 这种人看到好看的手会控制不住，有法度的人只是看。 但没法度并且掌握权势的人，会想方设法的占为己有。 司意涵回想起不怎么近女色的白老大对她态度大变的开始，就是昨天摸了她的手。 司意涵有种说不出的恶心，跑到洗手间拼了命的洗，洗到手掌泛红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司意涵晚上第一次没出去看刑南艺，蜷缩在床上，把玩着手表发呆。 隔天早上爬起来去给刑南艺送汤。 这是那次吵架后的第一个三天。 司意涵把汤放到门口，听见开门声直接走了，没等、没勾着脖子看、更没回头。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距离白老大回来还有两天，这天吃饭的时候茉莉说：“你最近饭量怎么变小了？连从前的四分之一都没有。” “没什么胃口。” 茉莉笑笑，“我听说白老大走前交代了家里人，等他回来要娶老婆，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这么好命，能做他的第七任。” 司意涵慢吞吞戳米饭的手微顿。 茉莉笑笑说：“白老大在我们这是出了名的有权有势，仅次于港口的翔哥，不对，等他回来，就会是雪城第一势力了。被他看上的人，以后会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如果能给他生几个孩子，等年老没身材没长相后，能被留在家里照看孩子，不用像别家被送去窑里挣钱养家糊口。” 茉莉感叹：“命可真好啊，也不知道是谁，能让他临走前嘱咐家里说回来就娶进门。” 司意涵沉默的吃饭，听见茉莉话锋一转：“我身边的小姐妹最近命也好，被翔哥给招进了院子里，一天三百呢。赶得上在餐厅十天了。” 司意涵不吃了，垂眸擦手，“翔哥？” “翔哥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我们雪城的第一大势力，别人只要不压过他什么都好说，一旦压过了……” 剩下的茉莉没再说，但意思到了。 司意涵点点头。 茉莉抿唇：“不过他人还不错，就像你之前教我的，做人要诚信，翔哥就很有诚信，适合做合作伙伴。” 司意涵笑笑：“他打人是打着玩还是下死手？” 第710章 “打着玩。”茉莉说：“他人很好，对我们这些站街的也不错，打人和白老大不一样，从不下死手。” 司意涵长长的哦了一声，“的确，只是打着玩，比白老大强，也更适合做合作伙伴。” 茉莉浅浅的放松了口气，状似无意道：“我的小姐妹据说要在他家待不少日子，真羡慕她，翔哥家外面全是拿枪的，寻常人根本进不去，更别说见了。” 司意涵冒出一句，“如果白老大要娶的人有心上人，你觉得他会怎么办？” “杀了呗。”茉莉耸肩：“他经常干这种事，轻车熟路。” 司意涵洗手擦干，转身进了实验室，晚上在家里坐着发呆，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司意涵站到门口，横起匕首。 在脚步声越过她家门朝南边走后猛的打开门：“你在干什么？” 这人是白老大留下看着她的二人之一。 男人顿足，无所谓的耸耸肩：“随便逛逛。” 司意涵：“滚。” 男人轻啧一声原地站着没动。 “滚！” 男人滚了，徒留司意涵原地站着，手抓紧门板到指骨青白。 隔天茉莉说：“今晚白老大就要回来了。” 司意涵给茉莉一包抗生素：“帮我拿给翔哥。” 茉莉像是震惊：“你这是要……” 司意涵一字一顿：“你值得信任吗？” 茉莉竖起手发誓：“白老大平时从没拿我当过人，可你不一样，你给我吃的，给我喝的，教我写字，还告诉我女人当自强，你就像是我的再生父母，就算你让我现在去死，我都愿意。” 司意涵说：“我要杀了白老大。” 茉莉眼睛瞪大，像是在不可思议。 司意涵笑笑：“等他死了，我会让雪城没人敢碰你分毫。” 茉莉点头。 司意涵说：“告诉翔哥，今晚白老大会带回最少一箱的金子，那些金子是我做出的抗生素，被白老大拿去境外换的，让他亲自去看。” 茉莉眉眼闪烁出激动，点头：“我一定把话带到。” “你别露面，也暂时别告诉他我们的实验室。”司意涵一字一句：“只要告诉他一句，白老大是去的境外换得的金子。” 司意涵在茉莉走后，转身进实验室，良久后垂了脑袋，“茉莉，是你先来找死的。” 第568章 来得及 司意涵这晚饿的心里发慌。 半夜爬起来睡不着，起身踩着积雪走近刑南艺的家附近。 没蹲也没坐，只是站着。 门吱呀一声轻响，漫出一丝昏黄的烛光。 刑南艺没出来，司意涵也没进去，转身踏着积雪走了。 早上到实验室的第一时间，茉莉围了上来，“翔哥昨晚带人查了白老大带回来的箱子，我混在人群里亲眼看见，皮毛下面，全是黄金。” 境外之所以常年打仗还能打得下去，就是因为背靠一座金矿，有金子再正常不过。 司意涵正身看向她，扬手甩下一巴掌。 这一巴掌的力气用的极大，把本就瘦小的茉莉直接打到摔在地上。 司意涵彻底变了个人，尖锐道：“你为什么要偷抗生素！” 茉莉惊住：“意涵……意涵姐。” 司意涵大步走向实验室的大门，打开门冷道：“去叫白老大，实验室的抗生素少了一包。” 茉莉被拽了出去。 白老大来的比想象中晚，眉眼处却带着一抹浓重的郁气和杀气。 将浑身血的茉莉丢在地上，扯了凳子坐下，阴狠的盯着司意涵，“茉莉，把你刚才对我说的，再说一遍。” 茉莉抬起血液遍布的脸，盯着司意涵说：“是你，是你让我把抗生素给翔哥，你说你想……” 茉莉艰难的喘了口气，说：“你说你想……杀了白老大。” 司意涵俯身莫名道：“我为什么要杀了白老大？” “因为……”茉莉伸出血淋淋的手拽住司意涵的裤脚，“因为……白老大回来后要娶……你，要杀刑哥。” 司意涵皱眉看向白老大：“你要杀我哥？” 白老大眉眼暗沉不变。 司意涵挣开茉莉，走近白老大，冷冰冰的说：“你要杀我哥？” 司意涵秀气的眉毛往下压，和眼睛几乎连成了一条线，堪称阴毒的盯着白老大，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话：“她说你要杀我哥，是真的，还是假的。” 白老大没说话，审视意味不变。 司意涵手肘间的匕首滑落掌心，朝前一步横起手臂，眉眼从手肘处漏出，一字一顿：“说！话！” 白老大的回应是转身把地上鲜血淋漓的茉莉直接踢到大门口，“你个吃里扒外的贱种！” 哇的一声，茉莉吐出一口血，侧目看向司意涵，缓慢的朝她爬：“你在……你在……” “司意涵！”茉莉嗓音沙哑低沉，像是地狱爬出来的吟唱：“你算计我……” 茉莉被人拖走了，徒留一条长长的血痕，从实验室门口一直漫到外面的雪地。 伴随着门咔嚓一声被关上。 司意涵眉眼暗沉不变，盯着白老大：“你欠我一个解释。” 白老大急速把玩手中的暖玉，手掌握紧开口：“抗生素停一停，做子弹。” 司意涵皱眉：“你在说什么？” 第711章 “我昨晚要下船的时候被阿翔带着人拦住，截了我的箱子，在此之前我已经打点好了船上的人，所以事情暴露只可能是我这边出了内鬼，知道我们事的人，除了我身边的五个，就只剩下你和茉莉。” 司意涵匪夷所思：“所以你是在怀疑我？” “没有。”白老大笑了一声：“你想要的不过是保你哥平安，咱俩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你没有理由弃了我去找阿翔，就算想弃，也不该是在我回来的当头。” 司意涵扯了个凳子在白老大对面坐下：“现在呢？要怎么办？” “我昨晚回餐厅的路上身后跟了五个尾巴，今早你这边的人来找我，不得已，我把那些尾巴除掉了。”白老大冷笑：“这就相当于承认我之前买材料是为了做抗生素。阿翔不会放过我，我和他，现在只能活一个。” “我要我哥无人打扰，平安的活下去。”司意涵说：“我不管茉莉说的是真是假，白老大，如果你敢碰我哥一根汗毛，敢让他身边出现一个陌生人，咱俩也只能活一个。” 屋里彻底静了下来。 司意涵躬身朝前，手肘撑着膝盖，一字一句：“这是我的底线，我告诉过你的。” 白老大挑高眉：“我不喜欢被人反反复复的威胁。” “那你可以杀了我。” 白老大冷笑：“舍得你哥？” 司意涵手抬起，随意的捋了捋发，漏出的手背上是烫出的大片疱疹。 司意涵说：“我哥很爱我，如果知道我为了他做这么多，他会心疼的恨不得去死，他不想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他不开心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做。” 白老大视线定格在司意涵的手背上，蓦地砸了手里的暖玉。 玉在地上弹跳了瞬，四分五裂。 白老大起身，冷冷的：“我会保你哥无人打扰的活下去，但在此期间，你不准踏出这里一步，直到子弹做出来。” 司意涵拒绝：“我每日要出去一次，确保我哥安然无恙。” 两厢对峙，先退缩的是输家。 司意涵说：“不止是子弹，我还可以做炸药，白老大，硝石、硫磺、木炭，这些材料本地就可以找到，一个月，我会让你赢，让你成为雪城的王。” 白老大扬长而去。 司意涵在门关上后，转身走近办公桌。 手扶着桌面往下坐，摘掉帽子把散下的长发扒到头顶。 大约是垂头时脖颈灌进了空气，和后背大片溢出的冷汗交汇在一起，司意涵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隔天司意涵拉着雪橇去了刑南艺家门口。 沉默了好大会，手抬起敲了敲房门。 但没走，在门开后和他对视。 刑南艺还是原来的样子。 黑眸红唇，脸似玉石，坐在轮椅上平静的看着她，整个人像是比冰雪还要干净。 司意涵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这雪橇上的吃的，够您吃一个月。” 刑南艺开口：“你怎么了？” 司意涵眼泪夺眶而出，抹掉后硬邦邦的：“好着呢。” 刑南艺沉默了很久，转动轮椅：“进来吗？” 司意涵脚下意识抬起，半响后回头看向北方，白老大的人在等她。 司意涵摇头，绞着手，“不进了。” 刑南艺视线定格在她手背上，抬头说：“现在y产还来得及。” 第569章 洗牌 司意涵面对刑南艺向来没什么脾气，上次是第一次发脾气，这次突兀的爆发了第二次：“不要你管！” 司意涵叫出声：“不要你管！不要你管！我的事不要你管！” 司意涵到底是没出息，叫嚣的多凶，眼泪掉的多凶，狠狠的抹掉后，凶巴巴的接着喊：“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我们什么都没有，更什么都不是，我的事一个字都不要你管！你也管不着！更没资格没权利管！” 刑南艺蓦地沉了脸，“既然冥顽不灵，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说罢不等司意涵回应，砰的一声甩了门。 司意涵木木的看着关上的门，转身走了。 司意涵手头的抗生素进程停了下来，在要的材料齐了后开始全副武装的研究子弹和炸药。 白老大没来过。 实验室外面长守着两个男人，给司意涵送饭，送水，在每天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送司意涵回家，让她在一公里外用望远镜看几眼刑南艺，接着再马不停蹄的回实验室。 司意涵的生活重复且封闭。 因为不敢胖，吃的少，人慢慢的瘦了下去。 司意涵晚上躺在实验室的硬板床上裹紧狐裘，和肚子里的宝宝说悄悄话：“你之前吃太多了，现在少吃点也可以的，对吧。” 不知道是不是饿的，宝宝在肚子里滚了个圈。 司意涵哭了，细细碎碎的哄他：“忍一忍，稍微忍一忍。” “等再过二十天，妈妈给你熬羊肉汤，做鲜肉羹，炸小鱼……干。” 司意涵眼泪掉的更凶了。 半夜被枪声吓醒，连滚带爬的去洗手间关上门，静静等待天亮，然后重复前一天的生活。 司意涵在第二十天的时候出了第一批猎枪子弹。 白老大没来，门口守着的俩人中腾出一人拖着装满猎枪子弹的箱子在黑夜钻入了集市。 第712章 司意涵不敢和外面的人说话，自然也打听不到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只知道枪声一直没弱，在这几天甚至还更盛了。 而且不止是猎枪，司意涵听到了冲锋枪的声音。 第二十三天的时候，司意涵出不了门了。 门口的俩人没了平时贪婪闲散的目光，变的冷漠和凶狠，说现在外面白老大和阿翔的人在打仗，从这里去往石屋，就是找死。 司意涵不愿意，被打了一巴掌。 再下一巴掌甩下来的时候，关门锁门。 门外踹门声不断，司意涵抖着嗓子说：“炸药还没上栓。” 踹门声停了，变成怒骂。 司意涵贴着门口听叫骂，隐约知道了大概。 白老大的餐厅在二十天前被翔哥端了。 他手里人少枪少，为了和杀红眼手里马仔无数的翔哥拼，拿全部家财买了一批雪城有枪的土著，集齐了一支小型的队伍。 但翔哥背靠港口，只要愿意花钱，就能买得起好枪。 白老大因为枪支不行，哪怕子弹够，但也节节败退，已经被逼到了这附近。 白老大身边之前的老人全都死光了，这次仗几乎集齐了雪城附近本土的全部男性。 司意涵这晚在洗手间和宝宝说悄悄话。 “宝宝别怕，我们很快就自由了。” “宝宝，你一定要忍到我们自由了，再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 二十八天的深夜。 司意涵不止出不去，还被外面的俩人断了吃食。 司意涵在门缝里和他们对峙：“从三顿变成两顿，现在变成一顿，你们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其中一人挤近，眼神凶狠：“如果明天还套不上炸药的栓绳，我会活活扒了你的皮！” 司意涵关门锁门，轻轻的笑了。 司意涵被饿了一天一夜。 二十九的晚上，连绵不绝的枪声突然在耳边炸响。 司意涵被吓的全身冷汗，跑到洗手间抱着肚子拼命的安抚宝宝。 但……肚皮还是一点点的抽紧，并且开始泛起隐秘的疼。 司意涵忍到天色将明，砸门声响起：“开门。”是白老大的声音。 司意涵把冷汗抹掉开门。 白老大：“炸药呢？” “好了。” 司意涵慢吞吞的朝实验室走，被猛的推了一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在地上。 在白老大看过来的时候爬起来：“我……” 司意涵脸扭曲了一瞬，默默的念叨：“再忍一忍，再……忍一会。” 司意涵靠墙站着看白老大让俩人进来搬箱子。 门关上后，司意涵站起身朝门口挪。 靠近大门时，门突兀的被打开，门外站着白老大，“你，收拾东西跟我走。” 司意涵喉咙滚动：“他们呢？我们去哪？” “他们去送炸药了，我们先躲起来。”白老大伸手来拽司意涵。 司意涵下意识要挣脱，对上他阴郁的目光，抿抿唇说：“要把实验室里的配料单带走。” 白老大松了手。 司意涵转身挪过去，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到刀尖上，拿了一扎资料回身：“这里，你来……” 白老大不耐的走近。 司意涵端起送来的坏掉的，但是已经被她悄无声息修好试验子弹卡壳问题的猎枪。 砰的一声，司意涵被后坐力撞击摔在地面。 待耳鸣声消退，爬起来看向面目全非，血液横流的白老大，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半响后冷笑：“傻……傻叉，懦……懦夫。” 知道不一定会赢，让俩人搬着炸药去，不过这样也好，知道她存在的人，会全都死光。 司意涵扶着墙朝外挪。 挪到五百米开外，身后无人楼里的实验室轰隆一声巨响，火焰腾空而起。 司意涵被火浪冲的跪倒在地，垂头看向地面淅淅沥沥落下的羊水，手掌缓慢的握成拳，站起身一步步的朝着远处，她的家走。 司意涵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不远处不停的传来连绵炮火。 那些是她专门调制的炸药。 一半远程，一半碰火就会炸的近程炸药。 不管是白老大的人，还是翔哥的人，参与这场仗的雪城本土男人通通都会死去，全部。 这座恶心到让人发麻的城市…… 司意涵绽开笑，从明天开始，会重新洗牌，变成一座崭新的雪城。 司意涵在推开家门的瞬间终于站不住了，跪坐在地。 意识模糊间，屋里烛火突然亮了。 司意涵勉强掀眼皮，看向烛光里凭空出现的女人，瞳孔紧缩。 第570章 刑哥 司意涵和蹲下的茉莉对视：“你……”你怎么会还活着，白老大明明说你已经死了。 茉莉声音不复从前的清丽柔软，沙哑又粗粝，“好奇为什么我还活着？” 司意涵嘴巴开合想说话，但是剧烈的疼痛下，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 茉莉绽开笑，手抬起从司意涵的额头往下，轻抚到下巴，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因为我爸让我找个人，我告诉他，我找到了，所以，他把我从垃圾堆里拉回了家。” 茉莉唇角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司意涵……为什么连我的命都要靠你，才能保下来。” 第713章 危险。 司意涵看着她的眼睛，闻着近在咫尺，像是腐烂的味道，脑中只剩这两个字。 她转身朝外爬，手搭上台阶的刹那，头发被整个抓起朝后。 茉莉说：“你要生了。” 司意涵从没这么疼过，肚里像是冲进一台搅拌机，在一寸寸的刮着她的皮肉。 痛苦下，司意涵脸扭曲了。“女人！茉莉……女人何苦要为难女人……” 茉莉喃喃：“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话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女人，我们是平等的吗？” 不等回答，下一秒，司意涵被猛扇了一巴掌。 整个人被朝后拖，仰面摔倒在地。 茉莉俯身贴着她的脸嘶吼：“平等只是针对你！所谓的平等在我身上就是个笑话！” 她从前没觉得自己活的哪里比别人差。 大家都是站街，也都是被自己的爸和兄弟送进来的，雪城的女人就是这个命。 她还觉得自己活的算是好的，因为长得比别人漂亮，虽然受的罪多了点，但挣的也多，除了给白老大的，她爸的，还能剩点钱买好看的衣裳。 可突然有一天司意涵出现了。 这个女人长得这么美，皮肤这么白，可为什么……她能不做站街？ 她为什么能穿雪城最贵，她不知道多少年才能买得起的白狐裘，为什么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为什么那些视她如物件的人，连根手指头都不敢碰她，为什么白老大那种高高在上，手里有数不清钱财的人会想要娶她。 最重要的是，她有……很爱她很疼她会保护她的刑哥。 茉莉长这么大，从不知道什么叫做爱，什么叫疼，什么又叫保护。 可这些，司意涵都有。 这样了，她却告诉她，她们是平等的。 茉莉歇斯底里的吼：“这个世界对我从来没有平等过！” 她想要的全都要用自己来换，司意涵却只是动动嘴皮，就能拥有她所想要的一切，这叫平等吗？这算哪门子平等。 “可是……现在已经……可以平等了。”司意涵躺在地上抱着肚子断断续续的吐出气音：“白老大和翔哥……打仗，召集的……全是本地土著，茉莉……雪城两千多个男性，这次会死一大半，枪支和弹药也在炮火中炸毁……剩下的两千女人，只要团结在一起……反抗……” 司意涵拉住她的衣服，眼泪夺眶而出：“这座城市就……干净了。” 司意涵从没见过这么肮脏的城市，她不知道自己的宝宝是男是女，如果这座城市不改变，她很怕有天自己的女儿，会变成第二个茉莉，自己的儿子，会变成第二个白老大。 她和刑哥的孩子，不能生活在这样的一座城市里。 这就是她在听到白老大要对刑哥下手，拒绝投靠翔哥，而是直接把这座城市毁了的缘由。 “茉莉，这座城市将重新洗牌，你……可以让它变成你……想要的样子，这座城市可以实现……自由、平等，你也……可以。”可以拥有选择权，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司意涵突兀的感觉到了冷，手朝下颤巍巍抬起，触目可及血红一片，司意涵泪流满面，“救救我的……孩子。” 茉莉怔怔的看着疼到全身都在颤抖的司意涵，蓦地诡异一笑，眼底烧起簇疯狂的火光，“我会救，但不是救你，而是救我和刑哥的孩子。” 如你所说，白老大和翔哥他们已经死了，那么雪城里不会再有人知道刑哥的存在。 刑哥很爱你，只要抱着你和他的孩子去找他，告诉他你死了。 离不开这片雪地，不会走路，但会疼人爱人保护人的刑哥，哪怕是为了孩子，为了生存，也会疼我、爱我、保护我。 这样的话……我可以勉强原谅这个世界对我的不公平。 一个小时后。 伴随着踹门和怒骂。零下七度的石屋，响起一声婴儿的啼哭。 茉莉欣喜的把全身都是血的婴儿塞进怀里，把门打开。 门外的老二麻怒骂：“你……” 茉莉打断：“爸。” 茉莉乖顺的笑，侧身指向床上气若游丝的司意涵：“你让我找的人在那。” 茉莉在老二麻进去后，拿起藏起来的石锁，轻轻的扣上，抬头看向南方刑南艺在的方向，幸福的笑着朝南方走出一步一步又一步。 …… 这晚是雪城的不眠夜，也是刑南艺的。 刑南艺坐着轮椅看北方被炮火照亮的半边天，良久后，耳朵动了动，目光收回。 司意涵从前三天来一次的方向，出现一个人影，因为天空细细的飘雪，刑南艺看不真切，推动轮椅朝前，却纹丝不动。 轮椅在五个小时前就卡在了雪里，刑南艺和上次追着司意涵一样，也被困在了这到腿间的大雪里。 雪花纷飞下，脚步声逐渐清晰。 刑南艺皱起的眉松开，这不是司意涵的脚步声。 她之前的脚步声是发顿的，快且轻，时时刻刻像是在小跑，后来怀孕了，脚步声沉，但慢。 可靠近的不止是脚步，还伴随了细细的哭声。 刑南艺皱了眉，这哭声，像是——猫叫？ 人影逐渐靠近，瘦小的女孩顿了顿，抬头看过来，慢吞吞的走近在刑南艺面前跪下，一只手摘下了围帽。 第714章 刑南艺很难形容这是怎么样的一张脸，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创痕满布。 她的脸被刀划了无数下，偏还未愈，通红流脓到整张脸一片狼藉。 刑南艺垂头看向跪下的女孩，皱眉：“你是谁？” 女孩另外一只手从怀里抱出一个……孩子，然后说了句中文：“刑哥。” 第571章 司意涵在哪？ ‘刑哥’这两个字的字眼咬的很标准，接近于国语的普通话，但更像司意涵的腔调。 叫他刑哥的不少，可尾音会拉长半寸的只有司意涵。 刑南艺看向她怀里的孩子，雪夜中依稀可辨，这个婴孩是黑发。 刑南艺抬眸看向她，声音未出先哑：“司意涵呢？” 女孩接下来说的话，刑南艺听不懂，却看得懂她眼底的急切和雀跃，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属于她的物件。 刑南艺从大氅里伸出手。 女孩把孩子递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 刑南艺见过这个本子，有段时间司意涵一直抱着，说是她的隐私。 上面写的是这里语言的语言体系，她自创的，用中文做标，可以参照这些认出本地语言，也可以参照这些本地语言认出中文。 只不过参照的都是些男男女女床榻间的荤话。 女孩看着本子，磕磕绊绊的说：“刑哥，我是……茉莉。” 茉莉把本子抬高，指上面用本地话拼凑出来的中文，一字一顿，“他是我和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你是我的了，我……爱你，你也要爱我、疼我、保护我。” 刑南艺说：“司意涵在哪？” 茉莉唇角幸福的笑一扫而空，喋喋笑了两声，轻叹：“死了。” 这两字是本地语言，刑南艺听不懂，却看得懂她的眼神。 刑南艺躬向前的身子轻轻靠后，倚着冰凉的轮椅椅背，把孩子抱在怀里用大氅裹住，对她勾手。 茉莉凑近。 下一秒，一拳砸了下去。 刑南艺的这拳力道极大，顶着茉莉的腮，只听见咔嚓一声颧骨破碎的声音，茉莉仰摔在地。 刑南艺用大氅把孩子裹住放在轮椅上。 把铲雪坏掉的木柄撑在地上，腿轻微的打着颤，却还是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茉莉仰躺看着，任由血从唇齿间溢出，喃喃道：“她明明说过，你……不打人的。” 刑南艺一手提起茉莉的后衣领在地上拖拽，另外一只手的掌心撑着木柄，朝前迈出一步，再一步。 沿着茉莉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目光执拗的前行。 …… 司意涵昏昏沉沉的时候感觉好像有点冷，又好像有点热。 冷是因为掐着她下巴的手，靠着的后背。热是因为源源不断灌进胃里的热汤，还有屋里一阵又一阵的热浪，久违的，阔别了好几个月的壁炉热浪。 接着就是有点吵。 像猫一样，细细碎碎的叫。 还有轻微的很慢的脚步声，柴火噼里啪啦的声响，锅里热汤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以及。 “司意涵。” 像是来自遥远的星光，盘旋在她的上空，声音低沉，慢吞吞的，缠绵不断，一声声的喊着。 “司意涵。” 司意涵睁开眼，看头顶上方的石头屋顶，烛光微动，黑漆漆的影子悬在上空。 一个……两个……三个。 司意涵想。 哪来的三个…… 明明她和刑哥住在这里的时候，只有两个，她和刑哥。 这第三个是谁啊。 是……刑哥的瑶瑶吗？ 是了…… 瑶瑶从她出现在刑南艺身边，就一直盘旋不散，从年幼到如今…… “醒了？” 司意涵转动脑袋，茫然的看向床边的刑南艺。 刑南艺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 司意涵眨眨眼，哑声慢吞吞的喊：“刑哥。” 刑南艺说：“恩。” 只是一个字眼而已，司意涵嘴巴开合半响，话未吐，泪先落。 接着漫入脑海的是茉莉满布疮疤，疯癫到扭曲的脸，扑过来撕碎她衣服的厨师，抱着孩子远走的背影，怎么都打不开的大门。 司意涵胸膛急速起伏，掌心颤巍巍的按在虎皮上，弓起上半身，“孩子……” 司意涵崩溃的吐出字：“孩子……” 刑南艺在司意涵视线中站起身，半个身子覆盖，撤回时怀里多了个包裹，放到司意涵身边，“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司意涵怔怔的看着刑南艺。 刑南艺声音很平淡：“恩，看看你的孩子吧。” 司意涵视线往下，木愣的看面前这个手臂细的像是大拇指，脸盘比不过她的巴掌，上面覆了一层黄黄的油脂，还有白色的斑点，有点丑的……婴儿，惶然的喃喃自语：“他……他怎么不哭啊，他怎么看着像是没呼吸了……” 司意涵看向刑南艺：“他……死了吗？” “没有，睡着了。”刑南艺重新在床边坐下，直勾勾的看着司意涵，声音带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罕见的温柔，“饿吗？” 司意涵讷讷的点头：“饿。” 司意涵半靠着床头喝粥，小心道：“您什么时候会走的？” 有点慢，还晃，但的确会走了，走着去厨房，盛出不知道熬了多久入口即化的肉粥，然后端过来递给她，再坐下。 第715章 “前段时间。” “哦。”司意涵喃喃：“会走了啊。” 屋里安静了下来。 刑南艺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沿着茉莉的脚印到石屋时，那间屋是被锁上的，砸开门锁进去。 司意涵全身血迹的趴在门口。 屋里比人还高的复健器材压着一个赤裸的男人。 男人已经断了气，司意涵也像是……死了。 刑南艺紧了紧突然变凉的手，盯着司意涵不放，“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为什么身边没有人，那个男人是谁？茉莉又是谁？为什么石屋的门是被锁上的？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司意涵垂眸喃喃：“茉莉是我的同事。” 刑南艺等司意涵的下文，却没等到。 只看见她昏迷一个礼拜，急速瘦下来的下巴，被烛光打出一片虚弱的阴影。 刑南艺无意识的叹了口气，“不想说？” 司意涵现在脑子里很乱，编不出来，最后点了头。 刑南艺：“喝粥吧。” 司意涵喝粥，慢半拍的回过神，“我睡了多久？” “七天。” 司意涵错愕：“孩子……孩子吃的什么？” “白粥，水。” 司意涵眼圈红了，“是饿的吗？所以这么瘦？” “我没饿他。”刑南艺皱了眉，不悦，“他生下来就这么瘦，没足月的孩子能活下来已经是走运。” 司意涵垂眸算了下。 按怀胎十月临盆算，她不过怀了九个月整，好像的确没足月。 第572章 三人成行 司意涵因为没常识，默认了没足月，跟着眼睛瞪大：“孩子怎么会在您这？” 刑南艺把那晚茉莉找来的事说了。 屋里再度沉默了下来，司意涵舔舔唇：“她人呢？” 刑南艺语气平平：“死了。” 司意涵哦了一声，迫切的再问：“这几天有男人来过吗？” 刑南艺瞥了她一眼：“没有。” 司意涵把还剩的半碗粥放在怀里沉思。 “喝粥。” 司意涵思绪神游外在没听见。 手里的粥碗被取走。 司意涵呆呆的看向刑南艺。 刑南艺的眉眼前所未有的暗沉，“你昏迷了七天，能活下来是你命大，如果真的不想活就滚出去，别死在我这。” 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说：“喝。” 司意涵重新接过粥碗，低头一下下的喝。 喝完后粥碗被取走，又来了一碗。 司意涵看手上满满的一碗粥，因为长时间饿而缩小的胃蜷缩了下，想吐。 司意涵侧目看了刑南艺一眼，目光正对，刑南艺环胸冷漠，毫无商量的余地。 司意涵慢吞吞，吃一口停一下，细细的嚼吧嚼吧等胃里的粥腾空。 不知道第几口的时候，手里的粥碗再次被取走。 司意涵瑟缩了下，“我……” “喝。” 司意涵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勺子，抬眼看刑南艺。 朝前追溯，上次被刑南艺喂，是十二岁那年。 眨眼间又是一个十二年，按说该挺感动的，还得带点害羞。但刑南艺把孩子抱来说的那句‘你的孩子’，还有现在冷漠不耐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感动和害羞，只有一种很浓重的失落和恐惧。 司意涵抓了抓身上的大氅，垂头抿唇吃了。 一口一口接着一口，撑的长吐出口气，听在耳里，像是叹气。 刑南艺瞥了她一眼，手紧了紧，再抬头看过来，平静道，“说个地吧，我把你和孩子送过去。” 司意涵脸上的血色褪尽，垂头没说话。 刑南艺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起身去了厨房。 司意涵沉默了很久，片刻后猛的掀开大氅。 茉莉给她接生的手法很粗暴，昏迷前她记得很清楚，身下一片狼藉，羊水混合着血液。 可现在，她穿着之前落在这里的衣服，很干净。 司意涵脸青紫交加，看向厨房里的刑南艺，羞愤的掉了两行泪，随着轻微一动，身下漫出一抹血痕。 司意涵哭的更凶了，却不敢发出声音，蜷缩进大氅里，面对孩子，沉默的哭。 哭到泪眼模糊的时候，听见刑南艺的脚步声再接近。 司意涵吓的全身止不住的抖，拉高被子盖住自己，在外面传来拉拽声音的时候，死死的拽着不放。 哗啦一声，身上的大氅被扯走，司意涵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对……对不起。” 刑南艺怔了瞬。 司意涵断断续续的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哭，我只是……只是心里很乱……” 乱虽然是自己找死，但真的死了的茉莉。 乱不清楚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活着的人有没有知道她和刑南艺在这的。 乱刑南艺对她的冷漠不耐烦，说孩子是她自己的。 乱知道刑南艺不想看见她和孩子，自己不该待在这里讨人烦，但……就是暂时不想走，也不知道去哪，可又怕被嫌弃。 司意涵手捂着脸泣不成声，一时间，比刚醒来那会哭的还凶。 “刑……哥，您……您别赶我走，我就待一小会，我……我不知道带着孩子还能去哪，我不是故意的，您别……” 第716章 司意涵嚎啕大哭，哭到身边的孩子跟着哇的一声哭出来后慌了神，弯腰想把他抱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抱，错眼间看见因为她动作漏出的虎皮上一大块血痕，手足无措后，哭的更凶了。 不大的石屋里，哭声不断，一个嚎啕，一个像是猫叫，但也逐渐朝着嚎啕靠拢。一阵又一阵，交汇一起连绵不断，甚至在不算高的石屋里产生了回声。 刑南艺按按太阳穴，俩个哭的都没理，拎盆和毛巾坐在床边，探身拿过毛毯，“往里坐。” 司意涵哭着朝里，想坐下的时候手臂被拉住。 刑南艺把叠好的毛毯垫在了司意涵身下，淡道：“接着哭。” 司意涵莫名的哭不出来了，揉着眼睛看刑南艺皱眉清理虎皮上的脏污，抿抿唇伸手：“我来吧。” “一边去。” 司意涵伸出去的手收回，又掉了两滴眼泪。 半响后不哭了，看向哭的孩子，手紧了紧，弯腰想抱，手收回来，再伸出去，再收回来。 身上覆盖了一个阴影。 刑南艺把孩子抱在怀里，娴熟的轻拍了两下，手指在毛巾上擦了擦，凑到孩子嘴边。 下一秒，指节被噙住，刑南艺眼神斜向司意涵：“哭完了？” 司意涵揉揉眼睛，恩了一声。 刑南艺抿抿唇：“有n吗？” 司意涵懵懂：“牛奶？” 刑南艺顿了两秒，“你。” 司意涵的脸腾的下红了，手抓紧大氅，结结巴巴的：“我……我……我不知道。” 刑南艺别过头，沉默了会：“你碰碰。”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稀稀疏疏的衣服声响传来，司意涵的声音很小：“我……碰不出来。” 刑南艺回过头，“伸手。” 司意涵伸手。 瘦小到可怜的孩子放在了手里，司意涵小心翼翼的朝怀里抱，听见刑南艺说：“会吗？” 司意涵脑袋懵懵的，“我抱错了吗？头脚不对吗？” 刑南艺闭闭眼再睁开：“喂他。” 司意涵脸烧到了极致，点头。 刑南艺关上门出去了，等了好大会，迟迟听不到司意涵的动静，吐掉嘴里叼着的一根枯草，敲门：“你好了吗？” 司意涵的声音又轻又碎，“好……好了。” 刑南艺推开门进去，一眼看见司意涵眼皮红肿，脸颊更红，抱着丑兮兮的孩子无措的看着他，而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司意涵小声说：“就……只有一点点。”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说：“要不给他再喂点米粥呢？” “他已经喝了七天了，不能再喝，你在家待着，我去给他找奶粉。” 司意涵脸瞬间就白了，嘴巴开合半响，想说话。 刑南艺已经打断：“如果有人来了别下床，拉床头的绳，一声吓不退就隔十五秒再拉。” 第573章 不会再赶你走 记忆在这瞬间似乎倒流回了七个月前。 这些是司意涵每天出门对刑南艺的嘱咐。 刑南艺去厨房拿了块湿热的毛巾，拎起司意涵的手擦了擦，放到还在小声哭的孩子唇边，“他如果哭，就这么哄。” 孩子果然不哭了，刑南艺让司意涵把孩子放到床边，示意她躺下，将床头从牵上就没拉过的绳递到司意涵手边。 司意涵听话的握住。 刑南艺弯腰问：“我和你说的，记住了吗？” 司意涵点头，在刑南艺要走前拉住他的衣服，不过一下，拘谨的松开，半撑着身子开口：“您……注意安全。” 刑南艺的长相精致，雌雄莫辩，会带来的危险，和她不伪装走在街上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要更甚。 刑南艺顿了两秒，声音没那么冷淡，温和了点，“我知道哪有奶粉，最多五十分钟，拿了就回来，你……别睡。”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说：“等我回来再睡。很快。” 司意涵点头。 刑南艺走了，把门一并从外面锁上了。 孩子又想哭了，司意涵把指节递上去，孩子闭着眼嘬，不哭了。 司意涵小声说：“你看吧，爸爸还是很爱你的，现在这么危险，还跑出去给你找奶粉。” 只是没那么多，知道哪有奶粉，却到七天后才去拿。 司意涵握着绳子，目光移向门口，忐忑不安的等待。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屋里太暖了，暖到眼皮不停的往下掉，手里握着的绳子跟着无意识的朝下拉。 吱呀一声后砰的一声巨响，司意涵豁然坐起来，大汗淋漓，屋外跟着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司意涵侧目和猛然推开门的刑南艺对视上。 司意涵很难形容刑南艺的眼神。 眉眼积压成了一条线，额尖布满细密的汗，看见她的瞬间眉眼舒缓，胸膛轻轻往下压，像是长出了口气。 司意涵解释：“我……我刚才没注意，一不小心就……拉了绳子。” 刑南艺擦了下额角的汗：“恩。” 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冲入脑海，司意涵想问，但刑南艺已经转了身，拍拍身上的飘雪，进来把门关上，直接进了厨房。 司意涵目光跟着挪过去，一寸寸的扫过他的侧影，除了点积雪，连点脏污都没有。 第717章 司意涵心里那点忐忑不安跟着烟消云散。 是她看轻了刑南艺。 刑南艺从不弱。相反，他很强，否则也不会在刑家那么多年，却毫发无损，还偷了那么多钱送她出国。 更不会没怎么用她给他挣的钱，也不像她那样身边有二万，就把刑家的三个少爷拉入地狱。 他是靠着自己，亲手从刑家那个地狱爬了出来，成为刑家的家主，也是靠自己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五年前再次被拽回刑家，也是靠他自己再次把刑家踩在脚下，重新站到南城。 司意涵想，其实这么多年，她只是跟着他而已，提供给他的帮助，寥寥无几。 就像他站起来，也只是靠自己。 司意涵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有点酸还有点苦。 她觉得就像刑南艺说的。 她做了那么多，感动的似乎只有她自己。 和刑南艺那晚唯一一次肌肤相贴是她偷来的，怀孕是她瞒着的，生下来也是她自己决定的。 刑南艺其实没做错什么。 他属于被动选择，所以世界里没有她也没有孩子，更不想有，真的没错。 上次她埋怨他对她和孩子的无情，是……无理取闹。 司意涵在刑南艺出来让她躺下的时候，听话的躺下，转动脑袋看刑南艺喂孩子。 用的是小勺。 司意涵嘴巴蠕动了会想说点什么，没说出来。 微微侧身看向皱眉喂奶的刑南艺开口，“我再打扰您几天，就带着孩子走。” 刑南艺喂孩子的手微顿，没说话。 司意涵说：“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雪城上个月开始打仗，规模不小，和境外的小型雇佣兵团不相上下。” 司意涵微怔。 “七天前，街道遍布死尸，无数高楼被炸药炸毁，医院从一楼到六楼一个人都没有，说明这场仗打了最少一个月，平民早就撤离了。这种规模的仗，除了雪城本土的第一二大势力，没人能打得起来。” 刑南艺安静的用勺子喂孩子，“七天前仗还在打，没人很正常，七天后仗已经停了，但依旧没人，甚至没人打扫战场，说明……” 刑南艺看向司意涵，“全军覆没，不管是第一势力，还是第二势力。” 司意涵嗓音发颤：“全军覆没？” 司意涵声音破碎的太明显了，刑南艺喂孩子的手垂下，看了她好大会：“对，遍布死尸，无一活口，甚至没人来收尸。” 司意涵虽躺着，但肩膀塌了。 她想过，如果雪城要重新洗牌的话。 那些思想肮脏，改变不了的雪城土著就必须死。 但……真的听到，却有些难以忍受。 司意涵从彷徨孩子真的要生在这样的城市时，心里就有了朦胧的念头。 到后来听到茉莉故意说白老大要对刑南艺动手，虽不确定真假，却依旧毅然决然的选择了。 是，她来这遇到的所有雪城男人都是畜生，畜生该死。 可……那些依旧是一条又一条活生生的命，这些人命，都是被她夺走的。 “遍布死尸，无一活口。”司意涵喃喃了好几遍，手无意识的抓握住身下的虎皮，用力到指骨泛起凛凛青白。 刑南艺看了她好大会：“除非你想走，以后我不会再赶你。” 司意涵茫然的看向他，“您说什么？” “除非你想走，否则我不会再赶你。” 司意涵喃喃：“真的吗？” “什么？” “除非我想走，否则您不会再赶我。” 刑南艺点了头。 司意涵的眼圈又红了，小声说：“刑哥。” “恩。” “我……”司意涵直勾勾的看着他，唇角往下弯了弯，“我有点点点点怕。”怕那些人夜晚来找她索命。 刑南艺很温柔：“我在。” 很神奇，只是一句话而已，就像是刚醒喊刑哥，刑南艺回了一个恩，司意涵像是飞上半空的灵魂落了地，现在也是。 那些死去的生命，夜晚会来索命的阴魂，因为刑南艺的两个字，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574章 谁的基因差 司意涵泪流满面，脸埋进枕头里哭。 察觉到是刑南艺的枕头，吸了吸鼻子坐起身，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刑南艺低低的叹了口气：“别怕，司意涵。” 刑南艺直视她，通知：“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 司意涵泪眼模糊，“意思是，您的世界里，亲情那一栏有我了吗？” 刑南艺怔了瞬，点头，“不管你以后出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别人的世界就像是手机通讯录，会标注朋友、亲人、家人、爱人。 刑南艺的世界里，只有瑶瑶和别人。 司意涵亦然。 她的世界里，只有刑南艺和别人。 她苛求了那么多年，求的不过是刑南艺的世界里能有她。 不管是亲情也好，友情也罢，多多少少，有一点点她。 现在刑南艺亲口承认，说以后不会再赶她，他在他的世界里为她开辟了属于亲情的那一栏，里面住着一个她。 梦想终于成真，司意涵的眼泪再次决堤了，和刑南艺怀里没吃上饭的孩子一起，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第718章 刑南艺看张嘴哭起来格外像的俩人，无意识的翘了唇，没理会哭的司意涵，接着喂孩子。 司意涵哭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眼皮上覆盖了一层温凉，接着温凉转移，时不时的覆盖额头。 司意涵感觉这个温度，好像刑南艺啊。 司意涵睡沉了。 刑南艺手从司意涵额头上抽离，轻触自己的。 片刻后俯身，额头贴了贴她的，确认温度无二后，把毛毯给她裹严。 翻出藏起来的司意涵的隐私——也可以称为她自创的语言体系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刑南艺抬头。 司意涵睡的很香，胸膛微微起伏…… 可…… 刑南艺挪到床边，将司意涵的手腕从毛毯里拉出来，手和这七天一样覆上她的脉搏，另外一只手重新端起本子。 一夜无话。 隔天醒来的司意涵满血复活。 有点想起来，但刑南艺不让，只能躺着眼巴巴的看他喂孩子。 刑南艺睨了她一眼，脚勾凳子朝她近了几步。 司意涵侧身睁大眼，感觉很神奇。 一丁点的，脖颈间皮肤透明到能看到血管的孩子，吃起东西来却大口大口又大口，那么拼命的想活着。 只是……司意涵小声说：“他怎么这么丑啊。” 是真的丑，脸上覆了一层黄黄的油脂，脑袋尖尖的，有点脏，看着说不出的难看。 刑南艺用毛巾把孩子唇角漏出的渍擦掉，不冷不热，“基因差。” 司意涵眉眼暗淡了点，小声说：“的确，我的基因有点差。” 刑南艺手顿了顿，“长长就好看了，他刚出生的时候更丑。” 脑袋像是倒三角，眼皮通红发肿，脸上白一块黄一块，还有很多小斑点，刑南艺从没见过这么丑的孩子，这些天脑袋没那么尖了，斑点也在慢慢的消散。 司意涵哦了一声，“宝宝是男孩女孩？” 到现在司意涵还不知道他的性别，好奇的瞪大眼。 刑南艺温柔了点，“男孩。” 司意涵嘀咕：“还好是男孩，不然如果是个长得像我的女孩，以后就惨了。” 刑南艺多看了她两眼，想说你有病，最后没说出来，安静的喂完一碗，孩子嗷嗷的哭，刑南艺去厨房又端出一碗，坐在床边喂。 司意涵偷看了他好几眼，舔舔唇：“刑哥。” “恩。” “您的世界里，亲情那一栏……”司意涵伸出手指宝宝，小心翼翼，“可以再加个他吗？” 刑南艺咬咬后槽牙，看向她小心又有点期待的眼神，点了头。 司意涵笑的像是花开了，从这边滚到那边，过了会呜咽一声坐起身拱进大氅。 刑南艺不冷不热：“躺着。” 司意涵躺着。 刑南艺把孩子放到床边，单膝上床拽她身下的毛毯，微侧身，司意涵脸通红，揪着毛毯边不让他拽。 刑南艺挑了眉。 司意涵掀高大氅，像是没脸见人的拱进里面。 刑南艺顺利把弄脏的毛毯拽出来丢到盆里，拎起给孩子换下的尿布开门出去。 门吱呀一声关上。 司意涵通红的脸从大氅里漏出来，浅浅的呼吸了会，害臊的蜷缩成一团。 瞄了眼睡着的宝宝，悄悄下床翻出一套贴身的衣服回床上。 刑南艺本是洗衣服，都泡进水里才发现忘了拿洗衣皂，起身回房，顿在门口。 大约是被风吹的，门开了条缝。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长点烛火的石屋里，司意涵背对他坐在虎皮之上，腿间轻覆棕色的大氅。 她脱了穿着的上衣，散下的黑发绕在身前，脖颈和像是蝴蝶的肩背胛骨一览无余。 刑南艺视线从脖颈往下，到雪白优美的背到隐匿进大氅的股间猛的别过头。 脚步轻退，背靠墙壁，沉默了几秒，转身去洗衣服，没拿洗衣皂。 司意涵的这天过的很轻快。 脸红红的看刑南艺晾晒她的内衣。 扇着脸上的烫意看刑南艺倒便盆，看他回来洗手做饭，坐起来接过碗吃饭，被要求喝两大碗鸡汤也不生气，然后好奇的看刑南艺换尿布喂孩子。 “刑哥。”司意涵趴着，手垫在下巴下，腿翘起轻晃，“为什么要用小勺喂。” “没有奶瓶。” 司意涵不明白：“商店里没有吗？” “我去的是医院。” “去医院拿奶粉？” “二楼的妇产科，之前背你去医院的时候看见了。” 司意涵突然想起之前刑南艺说的，医院的一楼到六楼没有一个人。 司意涵抿抿唇，小声问：“您刚找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吧。” 刑南艺的确吓了一跳。 他已经记不起来怎么背起的司意涵，怎么在炮火连天的雪城废墟里寻觅医院，怎么一层层楼，一间间病房的跑，去找医生。 只记得路上司意涵垂下的脸喷出的呼吸，就挨着他的脖颈，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弱，到最后近乎全无。 刑南艺手突然凉了点，垂头轻语，“还好。” 司意涵：“辛苦您了，抱着孩子，背着我。” 刑南艺看脸上黄油开始结痂的孩子。 感觉这孩子真是个命大的，在他怎么都找不到医生，把司意涵背回家的时候。 第719章 瘦瘦巴巴，虚弱的小猴子裹着大氅在轮椅上，被飘雪掩埋到只剩一丝丝缝隙，却还活着。 第575章 取个名字吧 刑南艺没说背她去医院的路上把孩子忘了。 去厨房打开奶粉罐皱了眉，医院里只有一罐，而且成分极差。 医院的差，本地商店也好不到哪去，这早产的孩子没地打预防针，需要大量的营养来补充身体机能，才能顺利的长大并活下去。 刑南艺走出去，抿抿唇：“现在有n吗？” 司意涵托腮晃腿在看着孩子玩，听见这话抬头，眼睛乌黑明亮又懵懂：“啥？” 刑南艺重复了一遍。 司意涵的脸肉眼可见的红透了。 刑南艺别过头，“你喂喂试试，我去外面等你。” 刑南艺走了。 司意涵坐正，脸通红的碰了碰，弯腰把孩子抱起来，在刑南艺进来后，揪着衣服小声说：“一点点。” “恩。” 屋里静了下来。 刑南艺去了厨房。 司意涵没忍住，钻进大氅里，害羞的来回滚了好几圈。 晚上被要求喝三碗汤，硬着头皮喝了，临睡觉前孩子饿了。 刑南艺看看她。 司意涵抿唇：“我……我再喂喂。” 等刑南艺回来，司意涵红着脸小声说：“多了一点点。” 刑南艺恩了一声，去厨房冲奶粉。 喂完孩子示意司意涵睡觉。 昨晚睡着的仓促，这晚却不仓促。 司意涵躺平了几秒，探身越过孩子看地上躺着的刑南艺：“您……上来睡吧。”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感觉这么脸红下去，她的脸早晚会被烧穿，手抓紧大氅，还是磕巴的小声说出口：“下面硬，上面铺了四张虎皮，很暖和。我怕您……您生病。” 刑南艺：“睡你的觉。” 司意涵哦了一声躺平，有点委屈的自言自语：“说好的亲情啊，哥哥和妹妹睡一张床也是正常的嘛，再说了，中间还隔着孩子呢。” “两米的床呢，之前都能在一起睡的。” “为什么不行啊。” 刑南艺上来了。 司意涵脸通红的朝里面挪，紧紧的挨着墙，看刑南艺把孩子放到中间躺下，雀跃的呜咽了几声，在刑南艺看过来的时候抬高大氅挡住脸。 不知道是因为睡的时间太长，还是因为一家三口躺在一起是第一次。 司意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探身看刑南艺闭了眼，把身上的大氅掀高，把宝宝和刑南艺都给盖住。 司意涵盖了个边，喃喃：“刑哥。” 司意涵睡着了。 刑南艺睁眼，转动脑袋看了司意涵许久，探身把自己身上和孩子身上的大氅都盖到司意涵的身上。 躺平闭了眼。 深夜被孩子的吭吭声惊醒，刑南艺起身去厨房。 回来的时候司意涵已经醒了，半侧身着身，用大氅遮盖，在昏暗中看向刑南艺，声音很小，“那什么……多喂，好像会多一点。” 刑南艺别过头没说话，把碗放下要出去。 司意涵说：“您在厨房吧，外面夜里温度很低。” 刑南艺去了厨房，因为安静，那点私密的声响凭空变的很大。 刑南艺抓了抓头发，有点……烦。 后半夜没睡着，在孩子又吭吭的想叫唤，手捂住他的嘴巴，瞄了眼熟睡的司意涵，抱起来去厨房。 再抱回来的时候把孩子放到床边没再上去，就着烛光看司意涵记录了本地语言体系的本子。 看着看着皱了眉，找出笔把上面男男女女间的床榻荤话全都划掉。 司意涵的生活稳定下来了。 起来在床上，刷牙在床上，吃饭在床上，偶尔喂喂孩子，晚上和躺平的刑南艺说话：“您哪来这么多鸡啊。” 鱼汤就算了，五天喝了三顿鸡汤，吃了六个鸡腿。 “你之前送来的。” “没坏吗？” 像司意涵问的是句废话，刑南艺有点无奈，却还是回答了，“埋在雪里了，包括你之前送来的鸡蛋和肉。” 司意涵哦了一声，在靠墙的虎皮上滚了滚，侧身看刑南艺：“刑哥。” “恩。” “我觉得宝宝好像变得好看了。” “恩。” 的确好看了，脑袋自己悄悄的变成了圆形，生下来带的白斑点消退，脸上覆的一层黄油干巴掉落，漏出里面雪白的皮肤，因为喝奶的次数增加，脸肉眼可见的圆了起来。 红肿的眼皮消退，睁开的眼睛是个浅浅的双眼皮，黑发黑眸，睫毛卷曲浓密，和刚生下来相比，就像不是一个孩子。 司意涵说：“我的基因也没有那么差，对吧。” “恩。” 司意涵嘿嘿笑：“但和爸爸的基因比，还是差了点。” 刑南艺顿了几秒：“睡你的觉。” 司意涵翻身朝着墙，过了会转过来：“他最近好乖啊，晚上都不哭的。” 刑南艺恩了一声。 司意涵抿抿唇：“这么乖，您能不能给他取个名字。” 刑南艺微怔，看向司意涵：“我取？” 司意涵点了头。 刑南艺盯了孩子几秒：“烨霖。”司意涵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名字里五行沾水土，烨霖占金木火，五行相护，刑南艺觉得不错，重复，“烨霖。” 第720章 司意涵喃喃：“刑……” 刑南艺说：“司烨霖。” 司意涵呆滞了几秒，到嘴边的‘刑烨霖’咽了下去，沉默了。 刑南艺皱眉：“你不喜欢？” “没有。”司意涵翻身面对墙，小声说：“喜欢的。” 司意涵这晚没睡着，翻来覆去到后半夜。 “司意涵。” 司意涵吓了一跳，看向刑南艺：“您……您还没睡啊。” 刑南艺转动脑袋，隔着襁褓中的孩子和司意涵对视：“你在想什么？” 司意涵抿抿唇，“刑哥。” “恩。” 好像是因为刑南艺的这句‘你在想什么’有点温柔。 司意涵胆子上了天，磕磕绊绊的说：“孩子可以不跟我姓吗？” 昏暗中，刑南艺的眉眼很清晰的暗沉了。 司意涵敛了眉眼：“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说完背对刑南艺，唇角往下弯了弯。 刑南艺说：“随便你。” 司意涵在很久后侧身，看见刑南艺也背对了她。 只是背影，却依旧清晰可见火气。 司意涵翻身看向刑南艺，抿抿唇，掉了两颗眼泪。 “司意涵。” 司意涵下意识捂住嘴。 刑南艺背对司意涵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很烦你说这些话，像是怒其不争，愤其无用。” 司意涵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听见刑南艺再说：“所以别再说了，一个字都不要再提。” 第576章 和孩子计较的神经病 良久后，司意涵小声保证：“我……再也不说了。” 司意涵在心里发誓。 这种逾越的话，再也再也不说了，就这样吧，挺好的，做对兄妹。 “恩。”刑南艺依旧背对司意涵：“睡吧。” 司意涵这晚没睡着，翻身到天色大亮才闭了眼。 刑南艺睁眼侧身，看了司意涵良久，目光下移到被泪水浸湿的枕头，低低的叹了口气。 司意涵这觉睡到中午，隔天起来的时候和刑南艺对视了眼，耷拉下眉眼。 刑南艺说：“要站站吗？” 司意涵眼睛瞪圆：“站站？” “在床上站站。” 满打满算，加上昏迷的日子，司意涵已经躺了半个月了。 除了去便盆那，多一步都不能走，在床上坐着超过十分钟都会挨训。 司意涵绽开笑，“要。”拖长了腔调，软绵绵的。 刑南艺额首。 司意涵从床上爬起来，站着，过了会说：“我能在床上走走吗？” “不。”刑南艺看了眼司意涵，想起她哭湿的枕头，改口：“十分钟。” 司意涵心情超级好，像是小孩子学步，从床头绕到床尾，手臂一甩一甩的，不时看向刑南艺，对他笑。 刑南艺跟着轻轻翘了唇。 默默计算了十分钟，让司意涵躺下。 司意涵躺平了会，坐起身翻枕头下面，下巴垫着棕色的大氅，伸出手，唇红齿白的说：“您的手表。”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说：“我没下床乱走，是上厕所的时候拿回来的。” 白狐裘刑南艺给她洗了，手表放在上面，刑南艺没碰过，司意涵偷偷拿了回来，放在了枕头下面。 司意涵抿唇：“您没有手表不方便。” 刑南艺瞥了眼，想说这是你的嫁妆就是你的了，最后没说，收起来重新戴上。 瞄了眼她托起腮的手，眉眼暗沉了。 晚上躺平在床上，在司意涵翻了三圈，喃喃一声‘刑哥’后启唇：“你的手是怎么伤的？” 司意涵小时候有个毛病，将睡未睡的时候，最容易被勾出话。 就像小时候。 总觉得那几口米饭吃不饱，让她再吃点，死活不吃，偏肚子咕噜噜的叫。夜半将梦将醒的时候问，她说吃多了，刑哥会饿肚子。后来刑南艺在院子隐秘的角落支了个炉子。 现下问出口，司意涵小时候的毛病没变。 声音小小的，慢慢的：“手……恩……火烧的，好疼啊……刑哥。”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被那个男人按着烧的？” 没人回答。 转动脑袋看过去，司意涵脸偏向这边，睡着了。 刑南艺探身给她盖大氅，把她的手拉出来。 伤疤其实不算明显，粉粉的，但却很突兀，因为连绵了手背一大块，已经算得上是不可逆的皮肤损伤，等以后黑色素沉淀，注定留疤。 一个多月前，司意涵白白胖胖的手背上是大片的疱疹，那会刑南艺让她y产，告诉她现在还来得及。 只一句话。 从没和他大声说过话的司意涵，又一次大着嗓子喊。 司意涵拢共和他大声喊过两次，一次是孩子，一次又是孩子。 刑南艺说：“自找的。” 说完把司意涵的手背丢下，回身躺平，半响后起身把她的手塞进大氅，手臂抬起遮住眉眼。 在孩子吭吭朝司意涵那咕哝的时候，娴熟的捂着嘴抱起来去厨房。 单手冲奶粉的时候，低头看眼睛咕噜噜盯着他的孩子。 小孩很神奇，一天一个变化，只是半个月，从丑八怪变成了粉雕玉琢的娃娃，不丑了，很漂亮。 但刑南艺看着就是烦，今晚最烦，冷笑出声：“丑八怪。” 第721章 像是不服，想塞进嘴巴里的胖拳头朝刑南艺手臂上砸了一下。 刑南艺眼神阴冷：“滚。” 孩子眉毛往下压，嘴巴往下撇，和司意涵想哭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刑南艺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瞄了眼床上睡的沉的司意涵，一勺子奶灌下去。 想哭的孩子嘴巴不撇了，伸着舌头朝刑南艺怀里扎，像个撒娇的小奶狗。 刑南艺被挤的轻笑了声，喃喃：“神经病。” 不知道是骂这孩子，还是骂孩子他妈，亦或者是骂莫名和个孩子置气的自己。 司意涵在家里躺着的第二十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隐隐感觉胸有点疼，没放在心上，喂孩子。 但孩子像是不饿，没怎么吃，吃饭的时候侧着脑袋，咿呀咿呀的冲着碗吭叽。 司意涵用勺子盛粥送到他嘴边，被刑南艺看见训了，“没满六个月不能吃主食。” 司意涵怔了下，“他刚生下来的时候，不是吃了七天的米粥吗？” 刑南艺顿了顿：“现在有n，不吃那个。” 司意涵不喂了，小声和刑南艺说话：“他好像认识这个勺子，看见就哼哼。” 刑南艺目光下移到司烨霖像是小狗，盯着勺子不放的眼睛拧了眉，问司意涵：“他喝奶怎么样？” 司意涵脸小小的红了下，像蚊子：“这两天吃的不多。” 刑南艺重新看向司烨霖。 他之前接过一个单亲带孩子的戏。 那编剧详细讲过怎么带婴幼儿。 孩子有固性思维，会犯懒，吃惯了容易吃的，会懒得吃费劲的。 加上奶粉很甜，这丑八怪是喜欢上勺子了。 刑南艺敛眉没说什么。 司意涵也没再说，一边吃饭一边逗只能醒一会的小娃娃，吃了饭在床上滚来滚去，“刑哥。” “恩。” “我想洗头。” 刑南艺：“不行。” 司意涵恩了一声，抱着大氅又滚了一圈，拨弄了下睡着的孩子，被刑南艺训了一顿，不拨了，蹭到床边：“刑哥。” “恩。” “我想洗澡。” “不行。” “用热水。” “不行。” 司意涵感觉自己身上要臭了，急的要命，却没办法。五天前开始能下床走走了，却不过每天十分钟，洗头洗澡这种，刑南艺怎么都不允许。他出去弄鱼洗衣服，也都是在早上司意涵还没醒的时候。 司意涵丧了脸，下午乐了。 刑南艺要出去给孩子找奶粉。 司意涵高兴但不太明白：“不是够吃了吗？为什么还要奶粉？” 她每天都在喝汤，一顿三碗，每天都有胀，尤其是早上起来，还有这几天，她感觉已经够吃了。 第577章 疼 刑南艺瞥了眼呼呼大睡胖了三圈的孩子。 他之所以要出去找奶粉，是因为司烨霖晚上要吃。还得给他买个奶瓶，家里只有海货，没有青菜水果了。 今早刑南艺朝南面走了一里路，隐约听见高楼轰塌的声音，想来是雪城的人开始收拾狼藉。 既然如此，医院也该有人了。 刑南艺有照顾孩子的概念，但照顾月子的概念没有。 他想去问问产科医生，司意涵从鬼门关走一趟，现在每天下床走十分钟会不会太多。 是满一个月洗澡洗头，还是满四十二天。是满月出门做检查，还是四十二天后做检查。 还想给司意涵找祛疤的药膏。 更重要的是打听司意涵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雪城首富的弟弟到底死没死，没死就……捅死。 刑南艺言简意赅，“在家老实待着。” 司意涵哦了一声，嘱咐他注意安全。 刑南艺颦眉：“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司意涵摸了摸有点烫的脸：“热的吧。” 屋里热，刑南艺还让她时刻裹着毯子，热死了。刑南艺：“躺好别乱晃。” “好。” “不能洗头，不能洗澡，你早上下过床了，不能再下。” “好。” “听见脚步声就拉床头的绳，没动静的话，隔十五秒再拉。” 司意涵点了头，举手保证一定听话。 刑南艺走了。 司意涵在床上忍了不过几秒，脚踩地下去，长长的出了口气。 在家里晃了一圈又一圈，晃到厨房。 手掀开锅盖，两个锅，一个是给她熬的汤，一个是给她喝的热水。 司意涵蠢蠢欲动，想沾水擦擦身上。 最后丧丧的克制了。 听刑南艺的话，这六个字已经成了她的身体记忆，下床走走这种还好，别的司意涵真的不敢。 司意涵溜达去了角落的杂物，看到……被放进杂物里的羊毛围巾。 司意涵看了很多眼，感觉床真的是被她和司烨霖占的太满了。 刑哥的宝贝受了委屈。 司意涵把围巾取出来仔细的叠好喃喃了好几声对不起。 在孩子开始哭的时候走近喂他。 隐隐的，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司意涵碰了碰不好意思再碰了。 那点钝钝的疼被司烨霖的一泡尿给压了下去。 笨手笨脚的给他换尿布，一边换一边碎碎念：“妈妈是不是很厉害，第一次就会了。” 第722章 行吧，司意涵感觉自己说的话像是弱智，把越变越漂亮的司烨霖放在床上，俯身逗他玩。 却不过一会，司烨霖睡着了。 司意涵最开始下床溜达的雀跃散去，开始担心迟迟未归的刑南艺。 想来想去，刑南艺没说不准出门。 司意涵换鞋戴帽子裹狐裘出去，站在雪地里踮脚朝远处白茫茫的方向看。 等了又等，刑南艺迟迟没回来。 司意涵晃了晃有点发昏的脑袋，按按发疼的胸口，转身朝家走，不过几步，晕倒在地。 …… 刑南艺额头轻覆司意涵的，还是烫，不知道多少度，但温度很高，灼烧到他的额角跟着漫出细密的汗。 刑南艺去厨房换水，把冰凉的毛巾覆上，温热的毛巾擦她滚烫的掌心和脚心，扶起上半身，掐开下巴喂水。 司意涵的烧持续了四个小时，迟迟未退。 刑南艺反复换毛巾擦手擦脚降温未果，一直高烧的人蜷了身子，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烧到起皮的唇开合，细细碎碎的吐出字眼。 刑南艺凑近，听见司意涵破碎的喃喃：“疼。” 刑南艺皱了眉，扶正她的身子：“哪疼？” 司意涵全身轻微的哆嗦起来，大汗淋漓的无数次想蜷缩，却因为刑南艺按着蜷缩不起来，睁开通红的眼睛，呜咽的喊出声，“疼。” 司意涵手握住刑南艺的手指，拉着到身前，“疼……刑哥。” 呜咽一声，司意涵哭嚎出来。 刑南艺怔住，这才看见司意涵那片的布料上漫出了水渍。 沉默了好大会。 刑南艺伸出手，隔着衣服一寸寸的按。片刻后去厨房湿了毛巾，别过头把毛巾送进去轻敷。 毛巾从热变凉，司意涵像是疼的受不了，滚来滚去。 刑南艺手掌松松握握，重新伸出手，抿唇吐话：“忍一忍，揉开就好了。” 司意涵呜咽呜咽的掉眼泪，嘴里反反复复的念叨着疼。 疼到狠了，搂着刑南艺的手臂一直在哆嗦。 刑南艺没敢停，在后半夜司意涵终于闭上叫疼的嘴后，另外一只手抬起扒了扒被汗浸湿的发。 良久后手抽了出来，探身额头贴上她的额头。 烧还有，但是没那么高了。 刑南艺起身去厨房舀水进盆里，手想放进去洗的刹那顿了顿，鬼使神差的抬起置于鼻下。 浅淡的奶气漫进鼻腔。 只是一秒，刑南艺的脸色青紫交加，手重重的砸进水盆，大力揉搓。 过了会，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像从前那次知道碰了司意涵一样，重重的一巴掌。 隔天司意涵昏昏沉沉的睁开眼。 刑南艺问：“上次给你的抗生素在哪？” 上次刑南艺背她去医院，找不到医生，就翻了医药柜。 整个医药柜几乎翻遍，却只找出两盒抗生素。 那次她走鬼门关一趟已经用完了。 现在烧迟迟不退，必须得再用药。 可昨天刑南艺去医院，医院里和上次一样，一个人都没有。 想找抗生素，要么去更远的地方找医院，要么问上次带走十盒抗生素的司意涵。 司意涵现在这个样子，刑南艺和那次她昏迷一样，寸步不敢离，只能问她。 司意涵半梦半醒的喃喃：“实验室……” 刑南艺皱眉俯身：“你说什么？” “疼……” 司意涵拧巴着眉，歪脑袋睡着了。 刑南艺盯了她好几秒，探身额头轻触，低烧还在，司意涵呼吸带出的温度也还是烫的。 她已经烧了十五个小时了。 刑南艺抓了抓头发，视线下移，定格在身前。 半响后去厨房湿了毛巾轻敷，别过头把手伸过去，手指蜷了蜷，垂头顺时针揉。 揉着揉着对视上司意涵里侧躺着的小崽子，恼羞成怒的骂：“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一点点的小崽子，翘起白白胖胖的脚丫，嘴巴里塞着肉拳头，对刑南艺咧嘴一笑。 第578章 冷淡 司意涵迷迷糊糊再醒来的时候，浑身黏腻，乏得厉害，无意识的吐出字眼：“刑……” 话没说完，脚步声漫近。 司意涵额头覆了一只手，没等睁开眼，手掌褪去，换了一个皮肤，硬硬的，带出一阵温热的呼吸，还有落下发挠出的轻痒。 司意涵睁开雾蒙蒙的眼睛，和他对视了两秒，本是半合的眼睛变圆，整个人蹭的往下，结结巴巴，“刑……刑哥。” 在司意涵的记忆里，她和刑南艺除却那次偷来的肌肤相亲外，从没这么亲密过。 这个距离真的是……司意涵脸红到像是要冒烟，臊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刑南艺却面色如常，手反复衡量她额头的温度，皱眉问：“抗生素呢？” 司意涵懵懂：“什么？” “抗生素，之前让你带走的十盒抗生素。”刑南艺说：“快点，你现在还在发烧。” 司意涵语速跟着加快，“屋北面的墙下埋着个密封袋，里面有九盒。” 刑南艺怔了瞬，转身开门出去，再回来去厨房端了碗出来，怼到司意涵脸前：“喝。” 能进陆氏医院的临床抗生素，属于高浓度阿奇霉素，生喝味道不是一般的苦。 第723章 司意涵看了刑南艺一眼，抿抿唇硬着头皮喝了，想问你到底放了多少剂量，才苦成这样，没说出来，接过粥碗喝。 司意涵喝了一碗，被刑南艺硬喂了两碗。 三碗完，被按下让睡觉，司意涵犹豫了几秒：“我……我睡不着。”撑得想吐。 刑南艺把大氅掀高，直接蒙住司意涵。 几秒后，司意涵身上多了双手，像是哄孩子似的轻拍。 刑南艺声音很温柔：“睡吧，睡醒烧就退了。” 那种莫名的念头再次钻入脑海，司意涵感觉……刑哥好像真的很担心她。 司意涵有点幸福的翘了唇，喃喃了声：“刑哥。” 司意涵睡着了。 再醒来临近天黑，昏暗的烛光里，刑南艺目光专注：“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刑南艺也在看着自己的滋味很难形容。 司意涵坐起身，有点害羞有点幸福的恩了一声。 “还有哪难受吗？” 撑，有点想吐，司意涵摇头：“没有了。” 刑南艺点点头，嗓音沙哑：“司意涵。” “在呢。” “你有病吧。” 司意涵微怔，看向刑南艺。 刑南艺脸色不复她刚醒时的平静，冷冷的，瞳孔中心跳动着烛火，一字一句的吐话：“我走前是不是告诉了你，不准下床，不准洗澡，不准洗头，不准出门！” 砰的一声。 刑南艺扬手挥掉床边的盆。 盆里泛凉的水和毛巾被扫落，横流一地。 司意涵抿唇垂了头，良久后尝试解释，“您没说不让我……出门。” 刑南艺蓦地冷笑一声：“我没说？” 司意涵掐了掐掌心，点了头。 刑南艺启唇讽刺，“就算我没说，难道你就没有常识了吗？你一个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还在坐月子，不足四十二天，甚至不足一个月，你认为你能出门吗？” 司意涵沉默了。 刑南艺讽刺继续：“抗生素既然没带走藏在了屋外，为什么不说？你走后三天来一次，虽然后来一个月没来，前前后后你也来了几十次，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说？如果我当初不把你背回家，你的抗生素打算给谁用？留到全球变暖，冰川融化后喂鱼吗？” 司意涵无意识的碰了碰有点疼的胸口，小声道歉：“对不起。” 本以为刑南艺还要再说，他铺天盖地的怒火只要有眼睛就看得出还没完。 刑南艺却没再说话。 司意涵掀眼皮朝他看了眼，对视上后垂了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从前没关注过坐月子要注意什么。” 她只是知道个大概，之前在南城没心思查，这里没网没手机，她真的不太清楚。 司意涵小声接着道歉：“我以后不出门了，绝对不会再被冻到发烧。” 屋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刑南艺手肘撑在膝盖上，脸色忽明忽暗，闭闭眼再睁开，“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什么事？” 刑南艺手抬起扒了扒发，“你发烧不是因为出门。” 司意涵微怔，“那是因为什么？” 刑南艺像是难以启齿，最后还是说出口：“淤积。” 司意涵听刑南艺言简意赅的介绍了一遍，慢吞吞的，脸红到冒了烟，下一秒，条件反射的伸出手碰了碰。 “挤出来，顺时针一个小时。”刑南艺丢下这句话关门走了，徒留司意涵羞愤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羞愤的却不止这些，她想起昨晚她疼的难受，抓着刑南艺的手覆盖了自己的。 司意涵拱进被子里无声的尖叫了好大会，整个人都蔫吧了。 俩人之间的相处氛围，因为这遭变故，冷淡了下来。 司意涵不好意思也不敢找冷冰冰的刑南艺说话，刑南艺本就话不多，更不可能主动找她说话。 除了一日四餐的给司意涵送饭，言简意赅的让她吃、吃、再吃外，没一句多余的交流。 而且脾气越来越差。 司意涵看向在深夜关上的门，有点难过的和司烨霖说话：“你不能像之前一样，夜里不吃饭吗？你每次饿，刑哥都会不高兴的出去，和他说话也不理。” 三天了。 从没再吃抗生素开始，司烨霖像是迟来的开启了晚上饿这个功能。 一晚两三次，把她那点难堪的淤积都给吃好了。 她还好，把孩子从中间抱到里面，躺着就喂了。 但刑南艺觉很浅，第一晚在开始喂了没两分钟，起来直接走了。 这两天是孩子刚醒就走，连一句话的时间也不给司意涵。 司烨霖对司意涵的念叨反应是餍足的闭闭眼，留了道眼白，像是翻白眼，无声的说她难伺候，也不看看是托谁的福，她的病才能好。 司意涵喃喃：“好吧，孩子饿了找妈妈是理所当然，但……” 司意涵有点难过：“刑哥对我不温柔了，好冷淡啊。” 一天比一天冷淡。 从今天早上到现在，一个字都没和她说过。 第579章 给您养老 司意涵的这晚在刑南艺进来躺平后翻来覆去很久才喃喃了声刑哥睡着。 刑南艺睁眼看了好大会天花板，转动脑袋看向缩在墙角的司意涵，还有被她拉到身边，距离他一人宽，生怕吵到他的孩子。 第724章 烦烦的坐起身把孩子拽到自己身边，大氅丢到司意涵身上，一夜无眠。 司意涵早上起来坐在床边喝粥，听见刑南艺丢出一句，“药膏用的怎么样？” 刑南艺去集市回来满打满算五天了，带回了奶瓶奶粉，还带回了一管祛疤的药膏。 司意涵被这突然砸下的对话惊了下，语速很快：“好用的，很好用，我每天都在用。” “恩。” 对话中断。 司意涵垂头喝粥，一碗喝完娴熟的递过去。 刑南艺去厨房再递来一碗。 司意涵喝，听见刑南艺说：“药膏一天三次。” 司意涵点头：“好的。” 刑南艺没再说话，司意涵抿抿唇：“刑哥。” “恩。” 喊了名字，他应，这就是和好的征兆了，要知道之前几天，刑南艺都是不搭理的。 司意涵喜上眉梢，朝床边蹭蹭，小声问：“集市现在怎么样了？” 刑南艺那天去了一趟，回来带来了奶瓶和奶粉，一管子药膏，但是没有蔬菜和水果。 怎么样呢？ 刑南艺陷入沉思。 尸体没人处理，但明显被翻过，商店被打砸一空，街道有人，却鬼鬼祟祟，女人看到男人就跑。 男人看到女人，乃至于看到他，光天化日下，匪夷所思到极点。 刑南艺：“混乱。” 能概括的词汇不止如此，刑南艺放下碗，“没有制度，无法无天。”这座城市像是f外之地。 司意涵点头：“很正常。” 刑南艺拧了眉：“正常？” 那晚背司意涵去医院的路上，他草草看了眼炮火连天的城市。 之所以断定不是jd，而是本地势力，是因为尸体，还有他们身边被炸毁的枪支残骸，衣服无规不统一。 这些可以勉强称为正常。 可战争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街道没人出来处理，医院依旧无人，生计迟迟得不到恢复，实在不正常。像是这座城市没有zf，更没有jd，没有一个统治者。 司意涵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管任何国家，都少不了zf和jd，但在雪城，前者是摆设，后者根本没有。 “这座城市的话语权掌握在港口负责人的手里，雪城盛产海货，港口负责人会把各个区点收的海货登记在册，驶出雪城去换药和蔬菜水果等生活必需品，一旦港口负责人一脉没了，雪城就相当于切断了对外的联络点，自我封闭了。” 雪城经济一直这么落后，建立不起来秩序就是因为翔哥一脉想独占雪城，让这座城市的秩序由他制定，他来做这座城市的王。而且他也做惯了这座城市的王。 这也是他容得下白老大崛起找他买东西，却容不下他背着和境外那些有枪的疯子联系上的缘由。 高位之人，怎容人威胁他的位子。 战后近一个月，外面还这么混乱，说明翔哥一脉大约是一个都没剩下，都死在了那场战争里。 司意涵无意识的叹了口气，眼皮垂了下来。 “港口负责人就是雪城首富？” 司意涵想了想：“是吧……” 刑南艺敲敲司意涵的碗：“喝粥。” 司意涵小声求饶：“我真的……喝不下去了。” 她感觉自己快被养成猪了，没怀孕手背都又鼓了起来。 刑南艺没有商量的余地：“喝。” 司意涵喝了。 吃了饭跟在刑南艺屁股后面转。 转了两圈，刑南艺不耐的回头：“回去躺着。” “您不生气了吧。” 刑南艺怔了瞬。 司意涵小心翼翼的说：“别生气了，我以后多懂点生活常识好不好？” 刑南艺转头洗碗，敛眉沉默。 司意涵搅了搅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刑哥……” “不是你的错。”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和她生气不是怪她，是感觉有点烦，不知道为什么，很不想说话。 但不说话不行，司意涵会睡不着。 刑南艺一边洗碗一边说：“是我的错，忘了教你。” 司意涵不明白：“教什么啊？” 刑南艺声音很轻，“教你坐月子期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教你……” 刑南艺没再说。 司意涵眼眶却湿润了，“是我笨，跟您没关系。” 怎么能是刑南艺的错呢？ 他愿意这么照顾她，让她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除了喂孩子什么都不做，对司意涵来说，已经像是一场梦了。 刑南艺擦手转身，直视她，“我现在告诉你，你好好听着。” 司意涵点头。 “坐月子期间可以洗澡洗头，只要保暖到位就没有问题。但你不一样，你不止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还在大风雪里被我背着走了五六个小时。医院到现在都没人，按照雪城混乱的程度，很可能几个月都恢复不了秩序。司意涵，我不是医生，没办法隔着肚皮查出你当初昏迷七天，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就算知道你有什么后遗症，我也不可能凭空给你变出药。所以你要对自己负责，比寻常的产妇加倍仔细。不要再和我闹着要洗澡洗头下床满地乱走，更不要再踏出这个大门。” 司意涵眼圈红了，“您当初背着我走了五六个小时呢。” 第725章 刑南艺怔了瞬，皱眉：“记住了吗？” “记住了。”司意涵探脑袋凑近，大眼睛里全是心疼：“走了那么久累不累？冷不冷？那晚仗还没停，您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 刑南艺沉默了会，突兀的笑了，没好气，“一边去。” 司意涵还想说，最后选择了听话，一边去了。 这晚司意涵又失眠了，翻了个身隔着司烨霖喊：“刑哥。” 刑南艺恩了一声。 “谢谢。” 刑南艺顿了顿，恩了一声。 司意涵紧接着吐话：“我以后会让司烨霖给您养老的。” 刑南艺无意识的想——老。 他老了后是什么样？司意涵老后又是什么样。 没有具体的概念，只知道思绪兜兜转转，定格在‘老’这个字上。 从前他是真的没想活。 是什么让他就这么活了下来，荒唐到荒谬的在这座冰天雪地与世隔绝的地方活。 而且还想到了……老？ 第580章 属于他们的家 刑南艺沉默了好大会，“你对自己负点责，少半死不活几回，就是在给我增寿。” 司意涵感觉刑南艺说话是真毒，但还是认真的点了头，“好的，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了。” 司意涵没再说，也没再和每晚临睡前一样翻来覆去，刑南艺便恩了一声。 长夜寂静中，司意涵轻轻笑了一声，喃喃：“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哦。” “刑哥。” 司意涵睡着了。 刑南艺睁开看向司意涵，被子丢过去想睡，垂眸和睁眼的司烨霖对视了。 司意涵之所以淤积，最大的原因在于汤喝的多，晚上没喂。 刑南艺晚上不把孩子抱走喂奶粉，慢慢的，就好了。 这小崽子算是帮司意涵治病，也算是在弥补他的过错。 但…… 刑南艺还是看见他就烦，挑高眉：“看什么看？” 司烨霖嘴巴开着咬着拳头，圆澄明亮的眼睛乌黑发亮。 刑南艺伸手。 司烨霖没咬，攥住，紧紧的。 这瞬间，刑南艺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但还是冷酷的抽出了手指。 下一秒，小奶娃唇角往下撇，眉眼往下掉，和他妈想哭的前奏一模一样。 刑南艺看向刚睡着的司意涵，起身把孩子抱到怀里，递给他手指玩。 司烨霖抱着手指不再哭，却也不饿，就是玩。 刑南艺默默的轻拍哄睡，侧目看向里侧睡的很香的司意涵，鬼使神差的开口：“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垂眸盯了几秒孩子，冷冷的，“你也是。” 司意涵在月子走到三十天的时候哭了，因为头发痒，还因为枕头上有了味。 满打满算，她有将近四十天没洗头了。 司意涵隔着帽子挠头，还是痒，想起刑南艺的洁癖，对照自己的邋遢。坐在床角面对石壁哭的抽抽噎噎。 在中午，石屋明显温度上来几个度后，被刑南艺叫下床，指着满满一桶水，示意她洗头。 司意涵破涕为笑。 弯腰洗了大半个小时，从盐到洗衣皂，洗到被进来晾枕头套的刑南艺训了一顿，不洗了。 擦头的时候，头发被洗衣皂干巴的打了结。 司意涵坐在床边费劲的梳头发，大力下扯到头皮，呜咽了一声，手里的木头梳子被取走。 “别动。” 司意涵脸红红的不动了，背对刑南艺让他给梳头，小声和他说话：“很难梳吧。” “您可以大点力气。” “谢谢刑哥。” 刑南艺：“闭嘴。” 司意涵闭嘴了，过了会听见头发断裂的声音，丧了，“早知道不用洗衣皂了。” “不过盐也挺好的，就是不怎么干净就是了。” “如果这里有卖洗发水和护发素的就好了。” 刑南艺攥着司意涵的头发，一点点的给她梳顺，“我下午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待着。” 司意涵侧目：“您是去找工作吗？” “恩。” 家里断青菜和水果已经半个月了，鱼和海货是不缺，但柴火和鸡肉蛋这种所剩的已经不多，洗发水和护发素这种东西更是从来没见过。 刑南艺要出去想办法挣钱。 虽然港口无法运行。但雪城这么大，富裕的人家肯定有，多走走总能买到司意涵想要的东西。 司意涵回了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去吧，我去给您挣好多好多钱。”说的随随便便，像是刑南艺想要的是门口的一把雪。 刑南艺把她的脑袋转回去：“没你的事。” 刑南艺拢共去外了三趟。 见到人不过一次，但却摸索出了这地之前的大概规则。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地属于父权社会，女人的地位很低，一切依靠武力生存。 司意涵是个女人，而且…… 刑南艺看向她的侧脸，而且是个明眸皓齿，很漂亮的女人。 之前能依附着首富一家活下来，有幸运的成分。她是天才，是天之骄女，该永远这么幸运。之前濒临死亡一次，在医院重建前，刑南艺不想让她出门。 刑南艺接着给司意涵梳头。 听见她说。 “刑哥，我会一直在您身后的，您不会是一个人。” 第726章 刑南艺轻轻翘了唇，在司意涵脑袋动了下，扯到头皮后啧了一声训斥：“别乱动。” 司意涵不乱动了，害羞雀跃的被梳了头，在草草擦了两下上床之前被拉住，又被刑南艺擦了头发，害羞的整个人在床上滚了十几圈，又被训了。 司意涵坐在床上，刚洗好的头发蓬松的垂在脸侧，对刑南艺嘿嘿的笑。 刑南艺跟着笑了笑。 笑的司意涵眼睛里直冒金星，干巴巴的说：“您笑起来真好看。” 刑南艺：“一边去。” 司意涵拱进被子里又滚了几圈。 幸福的感觉在刑南艺要出门的时候消失了，跟在屁股后面送到门口，“您注意安全。” “回床那躺着，别下床别出门别洗澡，听见有人就拉绳。” 司意涵点头。 刑南艺问：“听懂了吗？” 司意涵举手，信誓旦旦：“听懂了，也听见了，会做到。” 刑南艺很温柔：“回去吧。” 司意涵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床上，在门关上后静静的等待。 等到午后的风渐大，心里的忐忑一点点攀升，却依旧没动，身边躺着呼呼大睡的司烨霖，很乖的坐着。在天色暗下来后等来了刑南艺。 司意涵面无表情的脸顷刻就亮了：“您回来了。” 刑南艺看过去怔了瞬，恩了一声，背过身想打掉身上的雪，顿了顿回身说：“我回来了。” 这瞬间，时间好像倒流回了八个月前。 司意涵每天走前会说：“我走了。” 回来后会很认真的告诉不知道睡没睡着的刑南艺：“我回来了。” 司意涵眼圈红了，“刑哥。” “恩。” “我饿了。” 刑南艺去厨房做饭，过了会拐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币：“收着。” 司意涵雀跃的收着，放到门口从她走就没动过的钱罐子。 奇奇怪怪的。 但司意涵就是觉得有些停滞了很多年的东西，在这瞬间似乎开始慢慢朝前推动了。 不是。 司意涵想，好像是从初醒那日看到三个影子的时候就开始朝前推动了。 想象中，影子是多年的现实，瑶瑶、她和刑南艺。 可现实是，现在的她和刑南艺，还有他们的孩子。 在这座城市里，正式有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第581章 认真的不满 这个家，从前是司意涵在拼了命的守护，而如今，守护的人多了一个…… 司意涵看向刑南艺做饭的背影，甜甜的笑了。 多了一个……刑哥。 司意涵觉得，刑南艺是真的把她和司烨霖当成了家人。 司意涵晚上和刑南艺聊天：“您从哪挣得钱？” 刑南艺顿了两秒：“商店。” “商店开门了？” “恩。” “您在那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 雪城集市不多的商铺大门紧闭，路上人烟稀少。 刑南艺在回家的路上被堵住，将那三人打了，那些钱是抢来的。 刑南艺转移话题：“下午司烨霖哭了吗？” “没有，睡了一下午。” 刑南艺恩了一声。 昏暗中司意涵猛的坐起身，“刑哥。” 刑南艺凝眉：“怎么了？” “您会本地话了吗？” 刑南艺会了。 司意涵是个天才，花两个多月总结出来的本地语言体系，只要花心思去背，认字有难度，但基本的沟通难度不大。 刑南艺在司意涵昏迷那段时间迫切的想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每日每日搭着她的脉搏在看，在背。 后来无数个莫名其妙不想和她同床的夜也在看。 刑南艺想起之前司意涵说那是她的隐私，吐话：“不会。” “我教您啊。” 现在时间不早不晚，算是国内时间八点，但司意涵这段时间一直是这个点睡。刑南艺想拒绝，又感觉这个事不顺水推舟没法解释，于是恩了一声。 司意涵把睡在中间的宝宝抱到里面，有点羞涩的坐在刑南艺身边后请示：“我能下床拿本和笔吗？” 刑南艺下床去拿了回来。 司意涵从躺着变成趴着，翘脚就着烛光，长发散下，很认真的写字。 一行下来后坐起身，竖着本子一字一顿的发音，像是教小孩子学拼音。 “这个是本地的你好和再见。”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默认了这种他认为弱智的教学。 司意涵对于教刑南艺学本地话兴致勃勃。 一边教一边鼓励教学，夸张的哇哇哇，您真聪明，一次就会。 刑南艺想说，你好两个字，最开始是你从‘你真厉害’‘好舒服’里面套出来的。 没说，随意的恩了一声。 司意涵这晚教了刑南艺三十个短语，教着教着眼皮打架，喊了声‘刑哥’，睡着了。 刑南艺拿走她手里的本子和笔。 弯腰想把她抱起来放到里面，手从肩膀里侧进去停顿了几秒，抽回手没动。 身子往下躺，将大氅给她盖好，第一次和司意涵肩膀挨着肩膀。 夜半的时候把咕哝的孩子抱过来，轻轻推了把司意涵。 司意涵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接过翻身撩衣服，脑袋一歪又睡着了。 第727章 丝毫没察觉俩人晚上是肩膀挨着肩膀睡的。 刑南艺安静了几秒，听见咀嚼和水声，还是下了床出去了。 回来后拒绝了再和她肩并肩睡觉。 司意涵的生活多了项工作，教刑南艺说本地话，在他做饭的时候，在床边大声喊：“不许动。” 厨房里的刑南艺敷衍的回应本地话。 司意涵夸奖，然后再扯着嗓子喊：“你是谁？” 刑南艺应。 吃了饭能下床走走后，跟在刑南艺屁股后面：“苹果。” 刑南艺刷碗，开口说。 “一百块。” 刑南艺开口接着说。 司意涵高兴的蹦了下，被刑南艺训了一顿，灰溜溜的爬上床。 下午刑南艺出门，司意涵结束了工作，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等刑南艺回来。 刑南艺这天在傍晚前进门对司意涵说：“我回来了。” 司意涵的面无表情一扫而空，笑的很甜。 接过他给的钱，塞进钱罐子里，抱着他带来的衣服围着刑南艺转：“这是给我的吗？” 司意涵拢共就那几身家居服，之前剪了给他贴膝盖，看着总是有点破破烂烂的寒酸。 刑南艺砸了一家店铺，在矮个子里拔高个子，给她扒出了三身摸着还算凑活的。 司意涵甜甜的说：“谢谢刑哥。” 刑南艺：“抱好了丢盆里，我晚上给你洗。” 司意涵听话的放进盆里，不是丢，是小心翼翼的放，嘿嘿乐：“这是刑哥给我买的呢。” 刑南艺没说话，把乐的想蹦的司意涵叫回床上躺着，陷入沉思。 只两天，刑南艺把周边摸查了个遍。 这地想重建很难，想正经的找工作更难。 青菜水果，还有司意涵想要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更是无从去找。 司意涵对刑南艺的烦躁一无所知，坐在床上扯着嗓子教刑南艺说本地话。 刑南艺话还是不多，却开始句句有回应。 五天的时间里陆陆续续的给司意涵带回了两块毛毯和一顶帽子，还有护肤品，以及两把猎枪。 司意涵看见猎枪，心里很踏实。 护肤品是塑料装的，雪城本土字眼，成分很安全。 司意涵晚上宝贝的抹抹脸，换上晒干的新衣服，在热气熏天的房间里戴着刑南艺给她买的帽子，一个劲的问不会说话，除了吃，大多时候都只是睡的司烨霖：“妈妈好看吗？” 司烨霖睡着了。 司意涵挠挠他，让他醒，很认真的不满，“你别睡，看看我嘛。” 司意涵被刑南艺训了，帽子被摘了扔的远远的，藏在枕头下的护肤品也被丢去了杂物堆。 司意涵臊眉耷眼到隔天早上，神采飞扬。 刑南艺让她裹了狐裘戴上帽子，站在门口小气开的条缝，教她用枪。 司意涵想说我会，在刑南艺围上来的时候傻乎乎的呆着不动了。 轻轻呼吸着身后半寸刑南艺的味道。 在刑南艺把她的手指挪到扳机，靠近她说话的时候，脸通红的语无伦次：“我……我知道，后坐力很大，会……会把人震飞，子……子弹是114型号，卡弹的几率在百分之三十，卡壳自爆的几率在百分之十……想攻克这个……难关，要从弹鞘和枪管入手……” 司意涵在刑南艺手无意识搭上她拇指附近，脸红到几乎要爆炸，唰得下丢了枪，跑去床边抱起睡着的司烨霖：“他……他饿了，在……在喊妈妈。” 刑南艺转身出去，到外面狠狠的拧了眉。 司意涵怎么会对枪支弹药这么清楚，他明明记得，她从没碰过枪。 晚上刑南艺在司意涵翻了三个身叫出刑哥后问：“你什么时候碰的枪？” 第582章 说谎 本是半梦半醒的司意涵猛的哆嗦了下，半响后抱着自己拍了拍，喃喃：“刑哥说……别怕。” 司意涵睡着了，刑南艺拧了眉。 隔天刑南艺做了饭洗了衣服，检查完装置，交代司意涵怎么用枪，什么时候用后，拎着另外一把进集市。 走了没多远回身，抬起枪对着面前出现的少年，眉眼肃杀冷冽，“滚！” 在这附近盘旋了八天。 刑南艺遇到的人不多，但很清楚一件事，雪城土著什么都做的出来，他们何止是无法无天。 面前这少年虽然不大，但只是雪城人，就足够刑南艺动了杀心。 刑南艺眉眼压成一条线，说雪城本地话：“滚。” 少年手高抬：“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刑南艺：“滚。” 少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我之前工作的餐厅保险柜里有抗生素，我妈发烧烧了三天了，医院里没药没人，你有枪，能打开地下保险柜，你救……救我妈。” 邢南艺挑高眉：“餐厅？” 他在这盘旋八天，还真没见到一家餐厅。 少年点头：“是，我们雪城唯一的一家餐厅，白老大的。” 白老大这个名字刑南艺听过。 前天几个来扒街道翻东西的人说——白老大是脑子抽了才会和翔哥打仗，也不知道是仗着什么，难不成是仗着手里养了一批只会哼唧的站街。 这些不是重点，刑南艺枪往下挪：“脱衣服。” 第728章 少年略羞涩：“我……我才十三。” “脱。” 昨天他救了一个年岁和他差不多的人，被压在突然崩塌的楼板下，那孩子转头就要给他一刀。 刑南艺冷漠的看着他把衣服脱完，确认没东西放他穿上，枪指着让他带路。 这少年叫阿飞。 路上说他本来不敢找人帮忙，但昨天见到他救人了，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见到人救人。 刑南艺没搭理，跟着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家……餐厅。 说是餐厅，从外面看更像是一家大型的仓库。 阿飞从半漏的门里钻进去：“这里是白老大的大本营，也是这些天被翻的最厉害的，但只有我知道，白老大地下有个仓库。” 刑南艺跟着钻进去，“这么巧？” “其实知道的人不少，但和白老大一起打仗，都死光了，我没去还是因为我妈把我关了起来。” 刑南艺收枪环顾四周。 一片狼藉。除了枪痕就是被翻找的痕迹，却不难想象，这在没出事之前是怎样的繁华。 阿飞带刑南艺下楼梯，“真不知道白老大怎么想的，他是混的不错，但地头蛇怎么和翔哥比啊。” 刑南艺顿足：“那个雪城首富，翔哥家里还有人吗？” “老婆孩子啊。” “他弟弟。” “他哪来的弟弟？”阿飞莫名其妙：“翔哥没兄弟，他可多疑了，身边的小弟压根就不交心，不然最开始白老大也没本事把他身边来找的小弟都打发了。” 刑南艺怔了几秒：“我说的是电工弟弟。” “我们这的电工都是老头子，能做他爸了。”阿飞打量他几眼：“你不知道正常，你不是我们这地的人，对了，你认识一个哑巴吗？和你一样的头发一样的眼睛，四五十岁，脸上有道疤，之前在厨房刷盘子，后来刷盘子加削土豆。” 刑南艺摇头跟着他走，片刻后再问：“翔哥的老婆有我这种华人吗？” “怎么可能，本地人最排外，翔哥那种人根本不可能娶别地的女人，生出的孩子血统不纯正。” 刑南艺垂眸跟他去了地下室。 阿飞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上面的印子都是我夜里来用铲子撬的，没撬动。” 刑南艺示意他退后，盯了厚重的锁几秒，耳朵覆上，轻轻转动锁柄。 小时候他给司意涵偷过一个鲁班锁。 那是司意涵唯一的玩具，坏了。再想找很难，刑南艺为了哄她的臊眉耷眼，找了把真锁给她。 后来能送司意涵出刑家，也是因为她见锁就能开。 也是那会刑南艺确定，司意涵是天之骄女，她的未来该是一片坦荡，不该留在危险的刑家。 门吱呀一声开了。 刑南艺端起猎枪，迈进去。 收获远比想象中要多。 这里有个保鲜柜。 大约是地下单独供电，保鲜柜还在正常运转，里面有刑南艺一直想找的蔬菜和水果。 刑南艺脱下背包，把有点坏的蔬菜和水果朝里面装，侧目，看见阿飞手里拿着的一大包颗粒药，还有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个盒装药。 阿飞苦了脸：“这是什么字啊，” 刑南艺把盒装的拿了过来，哑声道：“中文。” 这是中文，是司意涵从国内带来的抗生素，也是埋在石屋外面的同款抗生素，陆氏制药厂专做。 刑南艺有瞬间的头晕目眩，不明白为什么这盒药会出现在这里。 反手拽阿飞的衣襟怼在墙上：“你见过司意涵吗？” 阿飞被他冰冷到杀气毕现的眼神吓到了，结结巴巴的：“什么涵？” “司意涵！”刑南艺一字一顿：“一米六八，二十四岁，很白，很漂亮，见过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啊，白老大这的站街来来走走，长得都好看，雪城最好看的站街都在这。” 刑南艺盯了他几秒，感觉自己是脑子出了问题，才会有瞬间怀疑司意涵对他撒谎。 司意涵不会。 从小到大，她从没和他真的撒过谎，不想说的话充其量是闷闷不乐的一声不吭。 如果之前她所说的全是谎言。 她没在翔哥那教过书，没被介绍认识一个电工弟弟，没嫁进一个衣食无忧的人家，她哪来的钱三天给他送一次吃喝用，生下孩子的那间石屋里，还有一个天价的中级复健器械。 太荒谬了。 刑南艺觉得他真的想多了。 阿飞年纪小，怎么会对雪城的老大，翔哥的事一清二楚。 转头不再想，回头再去翻找有没有洗发水。 手微动，触到一本册子。 随意拨弄到一边，册子摔在地上，横躺而上的是一张黑白照片，下面写着入行年份和现在的年岁。 刑南艺蹲下，指着这张黑白照片问阿飞：“这个人你认识吗？” “这个我认识，她叫茉莉，是我们这的站街。” 第583章 拥抱 刑南艺定定的看着茉莉的照片，“站街到底是什么？” “就是睡觉的。” 刑南艺手指微动，覆在上面一页页的往下翻，到末尾后再转过来，一张张的看。 片刻后合上，“把雪城的情况还有餐厅的和我说一遍。” 雪城在地球的最北边，常年积雪覆盖。 第729章 不知道是从哪年开始，这座偏僻的孤岛有了人烟，后来翔哥的祖辈找了一艘船，出雪城带回了很多雪城没有的东西。 慢慢的，雪城从一个个石屋发展到了街市，纳入了城市名单。 因为位置偏僻，生存环境恶劣，雪城十余年前才开始正式通电，管理权没明说，却被默认在港口负责人手里。 他出资建了两所医院，一所在集市中心，一所在港口附近。 站街就是从医院开始的。 这里的人想要生存，除了海货就是当地的野兽皮毛，前者还好，后者相当危险，就免不得进出医院。 一般打野兽皮毛主意的人都拖家带口，天价医药费他们付不起，慢慢的，就发展出了站街。 在街边巷尾找人换几个币，贴补家用。 雪城抛去海货和当地野兽皮毛之外的东西，堪称天价。 有些人用三箱水产都换不来一块鲜肉，蔬菜水果这些更是鲜少有人买。 站街长存，就代表翔哥的收益越大。 他开始扶持人开餐馆和烟柳地，四五个开餐馆的，最后只剩下一个白老大。 这所餐馆是雪城唯一的玩乐场所。 那些强壮有力气的男人，纷纷汇聚到了这里。 因为站街的繁盛。 到如今，雪城的人已经默认了家里女人的归宿。 阿飞的妈以前是餐厅的站街，得病后回了家，把八岁的阿飞送来这干活。 餐厅的经理留他在厨房做帮厨。 五个月前，之前惹了事被戳瞎了眼赶回家的厨师，重新回来了，他和新上任的厨师一起被赶了出去。 刑南艺打断：“瞎眼的厨师？” “对，就是你刚才问的那个茉莉的爸，老二麻，一条疯狗，那次把我给吓尿了，那鳖孙可不是个东西了。” 刑南艺示意他接着说。 阿飞说他被赶出去后，在临街的一家皮毛店里干活，两个月前白老大的人撒钱找人找枪，一把枪一百，一个人五百，接着仗就开始打了。 “为什么打起来？” 阿飞挠挠头：“我听说好像是因为一个……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 “不知道，只知道很漂亮，脸白的很，都怪我走的太早，要不然我肯定能见到她。” “为什么？” “我听人说她以前在餐厅工作过，你想啊，我们餐厅里的女人除了后厨的那个哑巴，全是站街，我在餐厅里，想见总归能见到。不过说来也奇怪，茉莉哪来的本事让白老大把我们赶出去，留下老二麻，那可不是个好东西。” 阿飞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疯狂朝外吐露他的不明白。 “就算是再漂亮的女人，也是站过街的，你说白老大图什么，翔哥要就给他呗。他只是个地头蛇，就算是全部身价都拼上去，也不可能斗得过翔哥。不对，也不能这么说，他这些年好像藏了不少宝贝，子弹像是打不完，后来还搬出了炸药，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玩意，早拿出来多好，俩家全赶在一天互炸，把整座城市都给炸了一半，俩人都蠢到一起了。最后全苦了我们这些人，半个雪城都没了，港口也被封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开，让我们有钱都没地方花，你说他们图什么啊，就为了一个站街，就为了一个站街！他们还是白老大和翔哥吗？” 阿飞后来说的很多话，刑南艺都听见了，但这些字符却像是自己长了腿，兜兜转转的飞远了。 他把枪口抵着地面，背脊往下弯，良久后看着地面低声问：“你们这的女人，除了站街，真的没有别的工作可以做了吗？” “没了，雪城就这点活计，男的就干完了，女的不站街干嘛啊。” 刑南艺喉咙滚动片刻直起腰重新开始翻仓库。 翻到了一瓶海蛇酒。 “这个你能不能给我啊，这是白老大私藏的，大家都没喝过，听说能活血，我妈腿脚不太好。” 刑南艺把海蛇酒给了阿飞。 沉默的挑拣能用的东西装进包里。 抬眸打开柜子。 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虎皮还有一件带花纹的狐裘怔住。 “我干活的那家皮毛店老板说几个月前白老大找他定了一批虎皮和狐裘，在这啊。不对，我记得还有一件纯白的，据说是成年狐，毛又白又长，贼漂亮，这些您能别拿完，分我点……” 刑南艺没碰那些，转身走了。 隔着好远，听见阿飞喊：“您都给我吗？谢谢大哥，我家在城东石窖子里，以后你就是我老大。” 刑南艺没理会，出了餐厅发现天色变暗了。 端起猎枪七拐八拐的朝着家的方向走。 站在家门口的时候顿了足。 沉默很久后，背着鼓鼓的包蹲下自言自语：“是啊，所以小不点的隐私上写的全是些男男女女的荤话，所以才会刚来这就怀孕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门轻轻的开了条缝。 刑南艺在开的门缝里和司意涵蹲下的眼睛对视。 司意涵眼睛长得很漂亮，眼睛圆，偏偏眼尾朝上翘，弯起来的明媚让人情不自禁的跟着笑。 现在司意涵的眼睛就是带着笑的。 可刑南艺却笑不出来。 司意涵的眼睛不笑了，腾的下站起身打开门，在刑南艺身边蹲下：“您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蹲着，受伤了吗？刑哥，出什么事了？” 第730章 刑南艺浅浅呼吸了几口，握住她来扶的手臂站起身，“没事，我回来了。” 司意涵隐约感觉刑南艺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把人拉进来没敢碰，左右一圈打量，确定身上毫无异常，手搅在一起搓了搓，小声解释：“我不是故意下床开门的，是明明听见您的脚步声了，但您迟迟不进来，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开了一条小小小小的门缝。” 司意涵绕到刑南艺身前，用手指比划：“刑哥，您看见了吧，就一点点的，很小……” 话未落。 司意涵被搂进了一个怀里。 第584章 成为雪城的王 刑南艺个子很高，接近一米九。司意涵抬头挺胸也不过到他的下巴一寸，现下司意涵抬头挺胸了，而刑南艺也弯了腰。 所以这个拥抱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 近到司意涵耳垂被刑南艺鼻息带出的呼吸熏烫的通红一片。 司意涵晕眩到不知所以，只茫然的听到刑南艺说。 “对不起。”刑南艺轻声说：“对不起，小不点。” 小点那会司意涵胆子小到还不如猫，三个月没和刑南艺说过一句话。 刑南艺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叫她‘小不点’‘小不点’‘小不点’，冷冷的，平平的，淡淡的，偶尔还烦烦的。 后来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因为她迟迟不长高，所以偶尔还是会蹦出‘小不点’。 从她回国，瑶瑶出现，这个有点亲呢的称谓就消失了。 偶尔昙花一现，也不过是在刑南艺因为瑶瑶茫然无措之时。 司意涵总觉得，年幼的相依为命像是被埋葬在了时光的河流里，记住的只有她自己。 这瞬间，这个名字不是因为瑶瑶，就这么突兀的重现。 司意涵眼泪夺眶而出，手无措的在刑南艺身后抬起，松松握握着说：“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的。” 司意涵不知道刑南艺为什么要和她说对不起。 只知道没关系。 不管刑南艺想对她做什么，只要他说对不起，司意涵就愿意原谅。 这是司意涵只愿意给刑南艺的特权，独一无二的特权。 这晚司意涵不知道翻了多少个身，隔着孩子看向平躺的刑南艺：“刑哥。” 那个拥抱散了后。 刑南艺低沉到沙哑的嗓音消失了，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做饭，听司意涵说话，问下午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但司意涵就是知道不对劲。 莫名而来的几秒拥抱，那两句没交代的对不起，还有……刑南艺装满的包，里面是他带来的蔬菜水果米面油。 米面油无所谓。 可蔬菜水果，放了这么久却只是轻微坏，说明家里有保鲜柜，还是在密封的温度不算低的空间里。 谁家有这么大的手笔，除了翔哥，只剩下……白老大了。 刑南艺闭着眼恩了一声。 司意涵抿唇问：“您那些蔬菜和水果哪来的？” 刑南艺睁开眼看向石屋上的倒影，“翔哥的仓库。” 司意涵提起的心放下放了放，哦了一声说，“不愧是首富，仓库里还单独供电。” “他很多地方都供电，家里还有个电工哥哥，皮肤白，但是个子很矮。”刑南艺说：“你之前教书的时候不都知道吗？还和我说过。” 司意涵后知后觉的想起撒下的谎，隐约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却不敢去反驳，支支吾吾了会，“是，我……我忘了。” 刑南艺恩了一声，在司意涵还想说话的时候打断：“睡吧。” 司意涵没睡，“刑哥。” “恩。” 司意涵声音小到含糊不清，“您今天恶心了吗？” 刑南艺睁开眼看过来，“你说什么？” 南城那段刑南艺不择手段朝简瑶单向奔赴的日子，司意涵一刻都没忘过，记得最清楚的是同房的事曝光后。 刑南艺说：“我现在看到你，会恶心。” 司意涵想再问，突然想起自己很多天没洗澡了。 虽然常换衣服，但是…… 司意涵背对刑南艺，悄悄掀开衣服闻闻皮肤，脸从通红变成了煞白，眼圈红红的带着哭腔：“我觉得我快臭了。” 刑南艺怔了瞬，“还有三天满四十二天……” 司意涵看向刑南艺，声音带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真的好臭啊。” 刑南艺抿抿唇：“明天给你烧水洗……擦身。” 司意涵满足了，“谢谢刑哥。” 只是一件很小的擦身的事，雀跃的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刑南艺翘了唇，声音很温柔：“睡吧。” 司意涵抱了抱自己，回味了下被刑南艺拥抱的滋味，“刑哥。” 司意涵闭眼睡着。 刑南艺看了她很多眼，起身把大氅给她裹严，眼睛移向再南方港口的方向，脸色忽明忽暗。 隔天中午，在司意涵如愿擦了身后。 刑南艺嘱咐好她，去城东的石窖里找到了阿飞。 阿飞在朝他卧床的母亲身上裹狐裘，看见刑南艺来了吓一跳，指指外面。 刑南艺对这个瘦弱的女人点了头，出去等。 隐约听见他在和他妈说话。 “这是我新认的老大，你别看他不是本地人，但人特别好，不打也不骂我，还给我好东西，我昨晚带来的这些都是他给我的，对了，药也是他给的……” 第731章 絮叨了好半天，阿飞关上门出来，“白老大的东西我没搬完，如果你有需要的，可以直接去拿，我要药和一点吃的，药酒，对了，还有那件衣服就够了，抱歉，那个狐裘很贵，但我妈真没穿过那么好的衣服。” 刑南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倒挺孝顺。” “我妈为了把我养大受了不少罪，我不孝顺她，谁孝顺。” “你妈的病怎么样了？” 阿飞神采飞扬：“好多了，不愧是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药，只是可惜就一盒。” 阿飞丧气了，嘟囔：“我妈的身体不好，一年最少要去医院打两次一百块钱的针，这次医院关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开。就算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药。天杀的白老大，惹什么翔哥啊。” “很快。” 阿飞微怔。 刑南艺说：“我要港口，所以很快。” 刑南艺要港口。 这个想法是昨天出现的。 司意涵不可能永远不出门，只要出门，就势必要遇到人。 雪城这座城市太肮脏了，而人的一辈子太长，刑南艺不可能时时刻刻的跟着她，让那些肮脏的人不靠近她半分。 那么就只能把港口变成他的，让这座城市的王，叫做司意涵。 让这里无人敢碰她分毫，让她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医院的大门随时对她打开，让她再也不会濒死，却无医生更无药。 这个想法从出现到确定，只用了两分钟。 但刑南艺却无比确定。 那么接下来，他需要一个好拿捏，还算机灵的雪城人帮他跑腿。 刑南艺说：“二八分成，你同意，我们就开始。” 第585章 我又臭了 阿飞的第一反应是刑南艺在说梦话。 这是雪城，翔哥和白老大一脉没了，但朝东边走，还有不少雪城的土著，他们势必也在对雪城唯一的港口虎视眈眈。 他一个说话不流畅，还是长相太出彩，惹人注目的外地人，拿什么说‘我要港口’，还说的信誓旦旦，像是他说要，港口就一定是他的。 但顶着他这双眼睛却说不出来了。 雪城大多是浅棕眸子，他只在一个哑巴那看过漆黑的瞳仁，觉得好看，却只是好看。 但这位不同，眼睛不止是好看到像是人要陷进去，更深，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暗流。 他没什么高傲和自信的姿态，只是腿屈开，手肘呈于膝上，身量是高，但看着略单薄，远不如雪城本地土著强壮，但就是……自信。 这是一股从骨子里漫出来的自信，在无形的信誓旦旦——我说我要，就是我的。 阿飞点了头。 …… 司意涵突然发现刑南艺变的很忙。 在她月子满四十二天，再教她一遍具体的用枪后。 走的时间从下午变成了午饭后，回来的时间从傍晚变成了天色漆黑。 司意涵这天和昨天一样，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朝前走了一步一步又一步，戴着帽子裹着狐裘等刑南艺。 从傍晚等到天色暗下来后，远远的看到一个黑影，背着包，拎着枪，个高宽肩黑发。 司意涵绽开笑，蹦蹦跳跳的朝刑南艺挥手。 “别蹦。”刑南艺走近，手伸出来把司意涵蹦的朝下压住眉眼的帽子往上抬了抬，“和你说多少次了，不许蹦。” 自打司意涵能出门后，就憋不住在家里一动不动的等，尤其是刑南艺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司意涵总想出去。 昨晚被训了一顿，说不许等后，默默的哭到大半夜，今天刑南艺同意了她出来等。 但不要一看见他就蹦就跑，老实的原地待着，等的时常不能超过半小时。 司意涵道歉：“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她是听话的，但看到刑南艺蹦跳已经变成不受她大脑掌控的肌肉反应。 刑南艺瞥了她一眼。 司意涵举手发誓：“真的，我下次绝对不会了。”她会在刑南艺快回来前反复告诉自己，绝对不会再犯。 刑南艺冷脸依旧。 司意涵跟在他背后亦步亦趋的回家，小声的说：“您别生气嘛，我只是看到您太高兴了。” 刑南艺推门的动作微顿，侧目看了她一眼。 司意涵后知后觉的察觉自己说了些什么，脸唰的下通红，手抬起摆了摆解释：“我……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没别的意思，您……您别多想。” 刑南艺没说什么。 让司意涵进来，把门关上，脱防寒服挂上，在司意涵把帽子摘下后，和之前几天一样，顺手接住挂上，朝床上躺着在睡觉的司烨霖看了眼，提着包转身去了厨房。 司意涵看着被挂上的帽子，再摸摸自己的脑袋，本来害羞的要命，因为脑袋有点油，丧了。 把狐裘脱了，踮脚挂在刑南艺的防寒服旁边。 去厨房边的小凳子那坐下，开刑南艺的包，哇哇哇了两声，“这是烟熏火腿吗？” “恩。” 司意涵费劲把巨大的火腿从包里掏出来，贴近看了两眼，嘀咕：“好脏啊。”上面全是黑黑的灰。 “刷干净就好，今天太晚了，明天给你做。” 司意涵说好，提起来要去厨房。 手里的火腿被刑南艺拎走。 第732章 “里面还有。” 这火腿有人的手臂这么高，能拉上拉链已经不得了了，司意涵没想到还有，原地坐下手往里掏。 摸到一个凉凉的东西，像是塑料的管子。 拎起来看了眼，眼睛瞪大：“这是……牙膏？” 司意涵惊喜的摆弄了好大会。 在刑南艺说还有的时候，脸埋进了背包，掏出一个塑料瓶。 “海飞丝。”司意涵喃喃完乐了：“洗发水啊！” 司意涵自从来了雪城，从没见过牙膏和洗发水这种东西。 后来也是紧着必不可少的东西朝白老大要。 她除了上上次用洗衣皂洗头太干想起了洗发水，剩下的时间里，已经习惯了没有这些的生活。 突然看到洗发水，还是国产，眼睛都亮了。 刑南艺切菜的手微顿，侧目看向她惊喜的眼睛，轻轻翘了唇，回头接着切菜。 司意涵高兴的要命，起身围着刑南艺转：“我今晚能洗个头吗？” “不行。” “刑哥。” 刑南艺皱眉：“太晚了。” “我现在洗好不好？” “烧热水要时间。” “我用冷水也可以洗。” “司意涵！” 司意涵闭嘴了，神采飞扬的眉眼变的闷闷不乐，转过身背对刑南艺去了床边坐下，一手海飞丝小样，一手牙膏。 刑南艺没搭理她，快手快脚的做了饭，司意涵过来了，一趟一个中碗，一趟一个大碗。回来拿勺子和筷子，嘴角还是撇着，闷闷不乐。 刑南艺坐下，喝中碗里的面片汤，瞥了对面坐下吸溜吸溜大口喝汤的司意涵。 司意涵的饭量被刑南艺给养出来了，整个人跟着红了起来。 大昏迷后的病气苍白变成了健康的粉红。 红到双颊，甚至连指甲都泛了粉。 手背半肉不肉，鹅蛋脸也半肉不肉，比没怀孕前胖了最少八斤。 现在健康的司意涵在很香的吃饭，但湿漉漉的大眼睛却撇着，没平时吃饭时满足的弯起来和闲来无事的自言自语，明显不高兴。 刑南艺吃不下去了，训斥：“你出月子才七天。” 司意涵很乖的说是。 “当初昏迷了七天，相当于你现在才刚结束月子。” 司意涵小声抗议：“不是这么算的。” “你告诉我该怎么算。” 司意涵抗议的声音消了，摸摸自己的脑袋，小声说：“可我真的想洗头，您不让我碰水，不让我进厨房，自打您开始忙了后，已经七天没给我烧水洗头洗澡了。”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垂头说：“您每天早上起来要去砍树弄鱼，回来还要洗衣服晾衣服做饭，接着出门就走，根本没时间，我也没法跟您提，我……” 司意涵抹眼泪：“我又臭了。” 第586章 还有爱情吗？ 刑南艺现在真的很忙。 忙到司意涵除了晚上，其实没什么机会和他说话。 司意涵面对刑南艺的时候是很乖的。 刑南艺不让她进厨房，不让她碰水，她不进不碰。 不让她多等，不让她蹦，不让她久站，大跑，她也可以接受并且改正。 但洗澡洗头，真的一天都不想拖了，她记得很清楚，刑南艺是有洁癖的。 之前是月子，迫不得已，她可以安慰自己忍耐。 但现在月子已经结束了。 她再臭下去，心里接受不了，会有点自卑，不敢靠近刑南艺，怕他觉得自己不讲卫生。 但是忙忙碌碌的刑南艺那，她又开不了口，让他别忙，腾出一个小时，帮她烧一大锅的水。 还有…… 很多天前，她就感觉刑南艺不是在商店工作，旁敲侧击的问过。 可他只是一句‘别管’。 司意涵不敢问了，这些天干巴巴等待的时候，心里总是悬着一把刀，担心、忐忑、害怕、恐惧。 昨晚不让等，点燃了她的委屈。 今天的一句很小的不给洗头，把她的委屈放大了无数倍。 司意涵揉着眼睛哽咽的哭。 在听见刑南艺敲碗让她吃饭的时候，一边哭一边喝面片汤。 听见刑南艺不甚清晰的说了句话。 司意涵抬头，泪眼汪汪的，“您说……什么啊。” “洗。”刑南艺冷着脸，但到底是妥协了，“吃完饭洗。” 司意涵破涕为笑，过了会不笑了，眼泪汪汪的小声加个要求：“我能顺便洗个澡吗？” 刑南艺顿了几秒，低低的叹了口气，“洗。” 司意涵转瞬就笑了，脸上泪花犹在，笑的像是清晨带着露珠含苞待放的小雏菊。 接着喜滋滋的吐出一句，“刑哥，我觉得您现在真的有点疼我哎。” 只一句话，让下意识想把她眼泪抹干净的刑南艺顿了手。 司意涵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自言自语：“您以前都没有这么好说话的。” 年幼的时候，司意涵胆小话少，一寸都不敢多靠近他，久而久之，刑南艺是绝对的一言堂。 长大后，俩人的关系说是从小一起长大，其实更像年幼的延续。 司意涵还是话少，面对刑南艺胆小，不敢主动靠近一寸，于是刑南艺依旧一言堂。 司意涵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俩人关系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她敢和刑南艺说很多话，也怕刑南艺会生气，却没从前那么怕。 第733章 而刑南艺和从前一样管着她，但是很温柔，惯常的一言堂下如果她不高兴了，会让步。 司意涵幸福的要死，明媚漂亮的眼睛弯成月亮，喊刑南艺：“刑哥。” 刑南艺像是在出神，没听见。 司意涵没在意，问他：“您现在是把我当女儿在养了吗？” 看着是事事管着，却也是事事顺着，出发点全是为了她好，联想小时候和现在一样的吃穿用度都紧着她，有点不像兄妹，更像是爹和女儿。 刑南艺手紧了紧，恩了一声，几秒后说：“你是我养大的，算是女儿。” 司意涵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成了真，乐到有点傻了，“父女好哎，父女比兄妹更亲近。” “可……”司意涵皱了眉，蹦出一句完全不符合她智商的话，“那我以后要叫您爸爸了？好像……不太对劲。” 圆咕噜水汪汪的眼睛，里面带着思索和苦恼，像是这真的是件很令她难解决的大事。 刑南艺无意识的笑了一声，打断：“吃你的饭。” 待这个话题被成功的带过后，刑南艺无意识的长出口气。 晚上烧了满满一大锅水，在盆里和凉水混合后，去外面等待。 雪城的黑夜比白天更冷，寒风刺骨到让人腿脚发寒，刑南艺走去洗衣服常坐的壁炉旁边蹲下。 壁炉内侧挨着的是小厨房。 一墙之隔下，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和淅淅沥沥的水声漫近耳边。 说的什么听不见。 但是想得到。 司意涵从来了这后多了个自言自语的毛病。 总是喜欢自己和自己说话。 左不过是水好烫，洗发水好好用，牙齿被刷白了这些无用的废话，有点不符合她平日智商的弱智。 重点是淅淅沥沥的水声。 刑南艺烧水的时候听见司意涵说她要先洗澡，再用洗澡水洗头，还问他能不能坐盆，她不想擦身了，感觉洗的不干净。 刑南艺把盆底刷的干干净净，然后说的是随便。 所以现在……司意涵在……洗澡。 那晚的事因为药物的作用，刑南艺印象其实很模糊。真正认识到司意涵是个女人，不是个孩子，准确来说，是从门缝的惊鸿一瞥开始。 接着是肩并肩那晚司意涵的呼吸声，还有念叨着疼，给她揉的触觉。 刑南艺搭在膝盖上往下几乎要垂到地面的手掌蜷了蜷，心情有点说不出的烦，起身走进了雪夜。 吹着冷风，心里的烦躁淡了点，回去门口等待。 等到司意涵小声喊，推门进去。 司意涵明显刚洗好，头发湿漉漉的，脸颊被水汽熏的通红，身上的家居服好像是因为穿的仓促，贴了点水汽。 刑南艺把门关上皱眉：“怎么不擦干再穿衣服？” “怕您在外面冻生病了。” “把头擦干，全干，不是半干。” 刑南艺习惯性的嘱咐完去厨房，想把大盆里的水分次端出去，皱眉回身，看见司意涵这段时间胖起来的白白脚丫光着，在床边一晃一晃的。 司意涵察觉到他的目光搅搅手，小声解释：“我的袜子不小心掉里面了，脏的没法穿了。” 司意涵拢共就两双袜子，洗一双穿一双。 刑南艺把水丢到一边，将自己晾干的袜子丢过去：“穿上。” 等刑南艺倒了水回来，司意涵一边擦着漆黑的长发，一边低头在看……脚。 刑南艺跟着朝下看了眼。 司意涵脚小，袜子直接被提到了小腿肚。 现在穿着黑色羊绒袜的脚丫怼在一起，她的唇角带着笑，脸红扑扑的，像是在雀跃和害羞。 刑南艺定定的看了她几眼，端着盆的手紧了紧，什么都没说。 晚上躺在床上听司意涵翻身。 一遍两遍三遍。 “刑哥。” 刑南艺睁眼，看着石屋上方，“司意涵。” 慢吞吞软绵绵的一声恩后。 刑南艺喉咙滚动：“你现在对我……还有爱情吗？” 第587章 僭越 刑南艺呼吸微凛的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司意涵的回话。 侧目看过去。 司意涵侧身面对这边，脸在枕头那，被昏暗的烛光照耀的像是要嫩出水。 睡着了。 刑南艺沉默了很久，起身把大氅给她盖好。 躺平想睡。 瞧见又在夜半大人要睡觉，他睡醒的司烨霖。 两厢对视了几秒。 司烨霖张嘴。 刑南艺嘘了一声，半靠床头把孩子抱到小腹和他对视，开口：“你父亲是谁？” 司意涵从小到大都很胆小，不主动和她说话，她永远也不会和你说话。 但也真的很听话。 让吃就吃，让喝就喝，让学习就学习，让躲在衣柜里别出来，就绝对不会出来。吓唬一顿，胆子很小的姑娘就自己出国留学了。 就是这么听话胆小，从没反驳过他的小丫头，为了这个孩子和他大声说话了……两次。 刑南艺盯着司烨霖，“你父亲到底是谁？” 不是电工，也该是有点感情的。 否则怎么会把他的孩子生下来，怎么会想让孩子跟父亲姓，又怎么会为了维护他，说差的是她的基因。 还不止。 第734章 俩人在雪地里相拥着离开。 让受了委屈半夜来找他的她跟他回家，她却左顾右盼，像是盼望着别人来接。 鬼门关走了一趟，迫不及待的问他有没有来找她，知道全军覆没，整个人丧的像是要丢了魂。 刑南艺被措不及防的扇了一巴掌。 不疼。 说是扇，不过是倒过来的时候，用小拳头碰了下，小家伙脑袋都还直不起来。 刑南艺把他扶好，喃喃：“不管是谁，都该是喜欢过的吧。” 哪怕是个人渣，也该是喜欢过的。 而喜欢上的前提，是对另外一个人的感情消失了。 不，也许可以称之为误会了。 把俩人之间的亲情误会成了感情，把依赖以为是爱情。 长大了，知道是误会，就这么算了。所以才能堂堂正正，欣喜又满足的说：“您亲情那一栏，现在有我的位子了吗？” 所谓亲情，就只是亲情……而已了。 司烨霖在昏暗中冲刑南艺咿呀了两声，像是附和他的问题，应承他心里的答案。 前后不过十分钟，刑南艺心里窜起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苗，就这么……熄灭了。 司意涵隔天早上起来，发现刑南艺好像和她疏远了点。 洗脸会给她递热毛巾，但不会等她擦好帮她晒，也不会嘱咐她用护肤品。 司意涵感觉有点奇怪，却习惯的不去多问。 中午吃了饭，刑南艺没收拾碗筷，坐在对面，手肘抵着膝盖看她：“我最近很忙。” 司意涵知道，她点头。 “晚上可能会比现在回来的更晚。”刑南艺说：“你要开始自己做饭了。” 司意涵微怔，点头。 “我只和你说一次，你记清楚。”刑南艺看着司意涵，开口说：“你和别的产妇不一样，是在鬼门关前切切实实走过一次的，而且没有去医院做过彻底的检查，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留下后遗症。所以满两个月前尽量不要碰凉水，不要经常弯腰，不要提太重的东西，出门可以，但不能去鱼眼附近，不要去碰柴火，少蹦也少跳。” 司意涵点头。 “剩下的，例如烧水洗澡洗头这种，你可以自己尝试着去做，但倒水还是算了。” 司意涵乖乖的说好。 刑南艺点头：“做饭注意点，不要……” 还想说。 突然想起自己其实不用不放心。 做饭烧柴这种，最开始都是司意涵在做。她没那么娇气，更从不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相反，她可能少了点生活的常识，却是个能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的人，只要教她点她不懂的常识，她依旧是那个天才。 会自己修台阶、修壁炉、造炉子、磨镰刀、钻鱼眼、杀鱼做饭烧汤，她全都会。 刚才那些重点说了，她应该会注意，再多，就有点过了亲情的度，僭越了。 刑南艺闭嘴起身：“我走了。” 司意涵点头：“您早点回来。” 刑南艺点头，转身走前回头又看了她一眼：“注……” 到嘴的叮嘱咽了回去，背起包拿着猎枪走了。 司意涵在屋里默默的数了几秒数，悄悄的溜出去。 在风雪中看着刑南艺消失的背影，和往日的每天一样，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早点回来，注意安全，长命百岁。 司意涵的这个下午很懂事的没有怎么弯腰，不蹦也不跳，不提重物。 晚上做饭更是小心，做好在锅里温着，喂好孩子哄睡着，默默计算着时间。 刑南艺说会晚点回来。 司意涵觉得再晚也不会超过晚上八点。 估算着七点多，戴上帽子裹上狐裘去外面等。 寒风呼啸，天色漆黑，久久等不回刑南艺。 司意涵有点说不出来的心慌。 她问过一次刑南艺现在在做什么，刑南艺没说，司意涵也就习惯性的不敢再问。 就是因为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那点心慌和忐忑才会加倍。 司意涵回屋了一趟，自言自语：“没等超过半小时。” 接着转身出去再等。 远处走近一个黑影。 司意涵脸上的忐忑和紧张消失的无影无踪，下意识想蹦起来，想起他的嘱托，没蹦，快步走了很多步去迎接刑南艺。 “您回来了。” 步子走的快，大帽子就往下掉。 刑南艺下意识要去抬抬帽子的手顿了顿，淡淡的恩了一声。 司意涵笑着跟着他回家。 把帽子摘下来等了两秒，刑南艺已经转身去了厨房。 司意涵心里有点失落，刑哥这次怎么没帮她挂帽子，之前都有帮的。 司意涵没放在心上，踮脚把帽子挂上，去厨房说话：“之前的苹果快坏掉了，我烤了苹果派，您尝尝。” 司意涵很久没做饭，有点说不出的雀跃，坐等着最近偶尔会夸奖她的刑南艺夸奖她。 但刑南艺没夸。 甚至没掀开锅盖看一眼，只一句：“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然后盛热水端去桌子边洗脚。 司意涵手搓了搓，抿抿唇，想说你在哪吃的，和谁一起吃的，洗脚不先让我洗吗？ 没问出来，在厨房吃了两口甜香的苹果派，吃不下去了。 把刑南艺放在厨房门口的包打开，和刑南艺找话说：“这是压缩饼干吗？您从哪找来的压缩饼干啊。” 第735章 第588章 配合他变回亲情该有的样子 刑南艺已经洗了脚，回来换盆接水，就在司意涵一步之遥，但却像是没听见，没回应司意涵，而且直接端着盆出去擦身了。 司意涵眼圈突兀的红了。 抿抿唇再翻包，找出两双袜子，开心了。 等刑南艺回来，嘿嘿笑的问：“这是给我的吗？” 这段时间，基本每天刑南艺都会给她带来点东西。 昨天司意涵没袜子穿。她感觉这有点大，但是很柔软的新袜子像是给她的。 刑南艺上床，拎起书打开：“你想用可以挑一双。” 司意涵怔了瞬，干巴巴的笑笑：“没有，我的够用了，不用了，您用吧。” 司意涵把袜子放到刑南艺衣服那边。 第一次没让刑南艺喊，自己刷牙洗脸洗脚，在厨房草草擦了身上。 想上床的时候顿了顿，从这段时间爬床的中间去了床尾，小心翼翼的爬过去，躺平。 翻来覆去了很多圈，还是鼓足勇气开口：“刑哥。” 刚刚放下书躺平的刑南艺没回应。 司意涵看过去。 虽然看不到他睫毛乱晃，但却第一次这么清楚。 刑南艺就是没睡着。他不回应，是……不想理她了。 这瞬间，司意涵感觉人真的不能太嘚瑟，也真的不能太幸福。 不然一朝被打回原形，变回之前的模样，会没有办法忍受。 司意涵面对墙壁，死死的咬着大氅一角，把从前有那么点恃宠而骄意思的眼泪，有那么点仗着你有点疼我而发出的呜咽声通通咽了回去。 隔天早上起来。 一切和前一天一样，刑南艺做饭，砍柴烧壁炉，杀鱼做饭，但却很沉默。 司意涵和他说话，有时应，有时不应。 应了也是言简意赅，冷冷淡淡。 司意涵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当着刑南艺的面把手伸到了冷水里。 刑南艺看见了，皱了眉，像是不耐，把水盆端出去倒了。 但却一言不发。 没带了点无奈的责备，有的全是不耐，浓郁的几乎要从眉眼泄出来。 司意涵的试探因为刑南艺的不耐烦没再继续下去。 沉默的接受了俩人这种没原因，而骤然生疏和冷漠的相处。 在刑南艺走后，逆来顺受的按照他的要求不怎么弯腰，不提重物，不碰冷水，晚上出去等刑南艺。 自己挂帽子挂大氅，开包，把生活用品放过去，吃的放进厨房。 在知道他吃了后，在厨房自己吃自己的。 自己主动刷牙洗脸洗脚擦身，上床躺平，半响后面对墙壁，闭眼睡觉。 像是每晚闲来无事，会喊喊刑哥，说点无所谓的话，嘿嘿傻乐，因为点回应而兴高采烈到像是飞起，从未有过。 日子就这么悄然划过到司烨霖两个月了。 司意涵这天在刑南艺要走前开口：“两个月了。” 刑南艺怔了瞬：“什么？” “我可以给司烨霖洗尿布了，砍柴抓鱼也都能做了，刑哥，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和司烨霖了。” 刑南艺皱眉：“你……”看了司意涵几秒，开口：“随便。” 司意涵笑笑：“再见。” 刑南艺转身走了。 司意涵的笑容在他走后消失不见，默念了几秒，转身出去看向刑南艺的背影。 小声说：“您还真是一次都没回过头呢。”是真的，一次都没回过头。 司意涵定定的看了很久，眼圈红了，低头踩踩脚下的积雪，转身回去自己照顾自己。 因为她感觉，刑哥好像不想照顾她了。 她一直都很听刑南艺的话。 他想照顾就让他照顾，不想照顾……那就自己照顾自己。 刑南艺去了港口。 阿飞小跑迎上来：“您老就不能早来两个小时吗？非得每天慢腾腾的来。” 想入主港口没那么容易。 尤其是战后时间线拉的太长，雪城城东那靠着林园把控雪城柴火的费老想上位。 在刑南艺定下要港口前，召集了一群雪城的土著守着港口，大有我拿不下，谁都别想拿的架势。 刑南艺没说话。 阿飞好奇：“您想什么呢？” 刑南艺在想……司意涵。 亲情的界限在哪，刑南艺其实很模糊。 能拿来参考的只有小时候，和后来在南城和司意涵的相处。 客客气气，有点距离，不干预对方的私生活，不交心不多对话，不给太多的关心。 这是他和司意涵多年来的相处氛围。 所以在司意涵说出——您好像比以前疼我了。 刑南艺直接发现俩人的关系已经超过了亲情的界限。 想把有点过了线的相处氛围扳回去并不难，司意涵是个听话懂事的。 少搭理她，少管点，少问点，也少操心点，再不耐烦点，加上她本就省心的听话胆小性子，慢慢的，也就回去了。 司意涵的话越来越少，无聊的，弱智的，没点营养的那些废话到如今，是一句都没有了。 她在很乖的配合他变回从前俩人的相处氛围。 但刑南艺心里却有点隐秘的不舒服。 因为她的眼睛，好像很久都没笑了。 第736章 尤其是今天早上。 这应该算是这十天里，第一次抬头和他对视。 淡淡的，很平静，没了那些显而易见的雀跃和喜悦，客客气气的。 “老大。” 刑南艺回神，“你说什么？” “和您说的一样，昨晚您走后，那电工进费老房间了，我这心里有点不踏实，您说费老如果今天和您摊牌不信您的，就算信了以后直接卸磨杀驴怎么办？” 刑南艺轻笑：“还学会卸磨杀驴了？” 阿飞嘿嘿笑：“这不是跟您学的吗？” 很多本土中文转换成本地语言不准确，刑南艺很少迁就人，看见雪城人就恶心，自然懒得换，直接蹦中文，能听懂就听，听不懂拉倒。 阿飞最近跟着他，学了一嘴的中文成语和谚语。 刑南艺多看了他几眼，“你有语言天分，尽快把我给你总结的英文背出来，后期带人进出雪城。” 阿飞苦了脸：“还后期呢，我老觉得咱俩都活不到后期，脑袋上像是悬了把刀。” 刑南艺想入主港口没这么容易。 不是雪城本地人是其一。 召集不到雪城本地人，尤其是那群电工阳奉阴违是其二。 但他有费老没有的东西。 第589章 硬通货 刑南艺有的是司意涵。 他从前对司意涵投资的东西没兴趣，打算的只是给她兜底。 能挣钱就挣。 挣不到就算了。 但那孩子投资每笔钱前，都会给他做本厚厚的可行性评估报告。像是心里不安，在寻求他的意见。 二万说司意涵在国外五年满脑子学习和金融市场，整个人几乎泡在了证券交易所里。 没交过朋友，和导师关系也不亲近，身边几乎没有交往过甚的人。 司意涵是他养大的，算是他的半个孩子。 刑南艺自然会给她过一遍，给她个肯定。 司意涵那个投资天才，从前投资过境外战争地区的全部石油区。 根据阿飞找来的出过雪城之人打听来的信息。 很随意的。 刑南艺绘制出了雪城周边的地图。 并且在某个下午，和阿飞一起翻进了船舱，给司意涵找到了牙膏和洗发水，还顺带找到了一张船上的结构图，以及出雪城的海上路线图。 港口的船是从外国买来的，这些自然是英文。 整个雪城除了他和司意涵，找不出第二个会全英文的。 雪城的人想要出去，想要把在上场仗中损毁的船只修整好，就要依附刑南艺。 刑南艺拎着一把猎枪，和从战场里找到的几颗藏起来的手工哑弹，把话语权和费老谈判到了五五。 但条件是一个月内把船修好。 刑南艺带着几个电工和修理工修船，他们起早贪黑，吃住都在船上。 刑南艺却晚归早退，来无影去无踪，本就不多的吃喝用说拿就拿，修船的进度迟迟上不来，刑南艺不闻不问。 费老已经不满到了极点。 刑南艺顿足，看向对面来势汹汹的费老一行人，把猎枪扛上肩膀，轻笑一声说：“活不到后期的不是我们，是他。” 费老来的很快，皮毛大氅下的肚子挺得老高，眉眼凶恶：“你到底什么意思！” 刑南艺懒洋洋道：“什么什么意思？” “说好了一个月把船修好，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连基本的船身都没修好，刑南艺，如果你不想干可以直说。” 话音落。 对面费老身后跟着的人端起了猎枪，七八个枪头瞄准了刑南艺。 刑南艺挑高眉，视线掠过费老，定格在他身后的电工头目身上。 想开口说话时，身边阿飞抖的像是筛子，却小小迈了一步，挡在他身前，磕磕绊绊的说：“你们……你们别乱来啊，那些路线图和船只构造可被我老大烧了，全在他脑子里，如果……如果你们敢乱来，大家都……都别想出雪城。” “别拿那些东西整日的吓唬我，你当老子是吓大的！而且……”费老冷笑：“我可听说，出雪城不是只有这一条路。” 笑容很放肆，隐隐带着忍无可忍的暴虐。 刑南艺把阿飞拉到身后，扛着的猎枪砸下，手闲散的撑着，淡道：“你指的是雪城迟迟没动静，外面的人会开船进来吗？” 费老一惊。 刑南艺浅笑，精致的脸笑的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但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来了会容你，而不是把你干掉，取而代之。” 刑南艺从小在刑家长大，可以护着司意涵五年未曾被人发现，是因为他识人心，更懂人心。 港口负责人翔哥一家稳坐港口贸易上百年。 自然不会把港口进出的消息对外透露半分。 雪城本地人的神经最多朝把船修好，开出去就完了这方面想。 但他们却忽略了港口贸易走的是双向，购货和出货，缺一不可。 否则雪城怎么会半月出一次海。 雪城翔哥的人没了，但海的对面还有，应该是很大一批数量。 而且按照传说中翔哥谨慎多疑的性子分析，还会是个二把手的狠辣角色。 那种人在两个月都看不到船出来，绝对会认为港口出事了。 最迟一个月，他一定会来，并且是带着人手和枪支弹药进来，自己成为雪城新任的王。 第737章 刑南艺轻笑道：“这艘船是黑船，没备过案，港口的船想要半个月跑一次来回，只可能停靠在境外，由那里的仓库备货，费老，如果你信我的话，就别总盯着我了，只需要知道，我刑南艺可以让你在他们带着武器和人马冲进雪城来时全军覆没。让你打通境外的仓库，成为雪城彻彻底底的王。” 刑南艺记得两个月前的那场炮火连天中是有冲锋枪声音的。 后来经过战场，也的确看到了冲锋枪。 国外持枪合法，但也要看是什么枪。 像这种高危的冲锋枪，不管是任何国家，都是要备案的。 翔哥哪来这么多冲锋枪？ 联合之前打听的雪城送进来的肉全是冻肉，蔬菜水果半坏不坏，总价值远远比不上雪城送出去的巨量新鲜海货。 再加上雪城周边的路线图。 不难推算出，翔哥做的买卖的仓库点，应该是在境外。 境外杀人不眨眼。 一旦放任他们把船开进来，雪城会重新易主，刑南艺想要港口，会比现在难上百倍，所以…… 刑南艺把枪丢给身后的阿飞，朝费老近了一步，环胸俯身道：“你是信我，还是信……他。” 刑南艺手指上费老身后的电工头目。 “信我这个懂船懂路线会英文的会带你成为雪城的王，还是信他这个没出过雪城的半吊子电工。不对，是信他所说的等人进来，直接生抢这套幼稚的说辞。” 刑南艺的眼神带了抹淡淡的不屑和鄙夷，像是说你是选我这块金子，还是选择那摊狗屎。 费老目光来回闪烁，游移不定，片刻后咬牙：“我们重新聊。” 刑南艺很满意，直起腰额首道：“可以。” 说着目光和惊惧打电工头目对视，粲然一笑：“你的命，是我的了。” 刑南艺让阿飞把他绑起来，跟着费老进了船舱，出来的时候阿飞围上来：“怎么样？” “恩。” 阿飞喜形于色：“这是妥了？” “去翔哥家里。”刑南艺回身，眼神冷酷直接：“墙和地面一寸寸的找。” “找什么？” “金子。” 阿飞错愕：“金……子？” 在境外，雪城的这些自建币一文不值，通用货是黄金。 翔哥家里绝对藏了金子，而且不在少数。 刑南艺说的斩钉截铁：“去找。” 第590章 别再等我了 刑南艺最开始找上阿飞，是因为他手脚活泛，心眼多且细，却还没长成人，没被雪城的人带歪，最重要是有个体弱的妈，还是个孝顺的，好拿捏。 现在还满意一点。 重要的事不多嘴不多舌，执行力相当高，而且现在还多出了点很重要的忠心。 能让他放心的把最重要的事交给他办。 刑南艺在阿飞应下后要走，被拽住。 “您干嘛去。” “回家。” 和费老那个没文化的傻叉聊透耽误了他太多时间，现在天已经暗下来了，回去的路程加上要甩开尾巴，都需要时间。 司意涵最多二十分钟后就会出门等他，他得回去了。 “别啊，那好不容易拿下的电工头目在等着呢，您不是说越早杀鸡儆猴，越能早点把船拆了吗，不能拖，拖一晚上，保不齐会出变故。” 刑南艺之前磨磨唧唧，对修船不闻不问，就是为了激那电工头目去费老面前充老大。 借此把他给做了，然后让唯他马首是瞻的那群电工和修理工转投自己名下，好有机会把船下的武器库拆了，为自己后期坐山观虎斗，看着仗再次打起来而渔翁得利。 刑南艺顿了足，抬头看了眼天色，咬咬牙调头回去。 船舱靠海的甲板上，电工头目被五花大绑的丢在边角，身边围了不少他之前的小弟。 隐约的。 刑南艺听见几句说辞。 说没事，雪城就这几个电工，船没了他们修不好，费老心里有数，不会让那小娘们拿他怎么样，等他们去找了费老，就会把他放了。 刑南艺像是没听见，伸手。 阿飞把猎枪放到刑南艺的掌心。 刑南艺扛着走近。 人群四散开，松松散散的，像是在等着看他能搞出什么把戏。 刑南艺拎着猎枪走近甲班，在电工头目对面蹲下。 盯了他两秒，开口：“听说你之前是白老大餐厅的常客？” 雪城的电路常年不稳定，加上大船时不时的要调整电路，电工在雪城的地位很高。 尤其是面前这个五十来岁的电工头目。 他被奉为座上宾很久了，被费老分在刑南艺这个外地人，还是长得雌雄莫辩的外地人手下很不满，不止想要把他挤掉，平时看刑南艺的眼神，总是像要扒了他。 没少当着刑南艺的面说起自己之前在白老大餐厅里对那些站街使出的手段。 现下被问出来，电工头目眼神轻佻的打量刑南艺，笑的禽兽，“咱俩试试？” 刑南艺轻笑一声：“见过一个女孩吗？二十四岁，很白很漂亮，黑发黑眸。” 电工头目怔了瞬：“黑头发？” 刑南艺手摩擦了瞬手里的猎枪，笑的温柔又魅惑：“对，黑头发，很聪明，是个天之骄女，更是个天才。” 第738章 电工头目敛眉念：“很白很漂亮，黑发黑眼睛，很聪明，是个天才……” 刑南艺起身朝后走，一步两步三步，六步之后顿足。 听见他语气很激动：“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黑发黑眼睛，很白，就是她，她之前在餐厅，后来被白老大给养了起来，白老大和翔哥就是因为……” 话未落，刑南艺端起猎枪。 在众人都没注意的时候。 砰的一声，子弹入额。 电工脑袋炸裂，直直的从甲班朝后，整个栽进了海里。 场面从随意嬉笑，闲散无所谓，变成了落地无声。 还没完。 刑南艺端起猎枪，眉眼微眯，指着电工头目的一号马仔，也是餐厅常客的另外一人。 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伴随着人群凄厉的尖叫，那人脑袋破碎，栽倒在地面。 刑南艺把枪放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喃喃：“总算找到一个了。” 甲板上的人疯了似的朝后仓跑，但因为被阿飞提前锁了门，全都挤在一起。 刑南艺把纸巾丢掉，拎着枪回身，莞尔一笑，温温柔柔的说：“想活吗？” 电工总共五人，死了两个，还剩三个。 刑南艺一只手拎起猎枪，枪口随意的指向其中一人：“你，三个婆娘，六个儿子。” “你，两个婆娘，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你，最该死，老婆孩子都不要，只会吃喝玩乐，你们仨，谁想先来。” 三人面面相觑，半响后吼出声：“我们是电工！这艘船没了我们不可能会动！你怎么有胆子敢动我们。” “巧了。”刑南艺黑发被海风吹散，唇角挑起一抹凶残的弧度：“虽然没法拉第那么伟大，但就你们懂的那点半吊子，我也懂。” 阿飞插话，“巧了，刑哥教了我五天，我现在肯定不是什么都会，但最基本的船底海鞘探测能玩得转。” 刑南艺要拆船，而且还要背着费老，悄悄的拆。 那么这些寸步不离他的电工就必须是自己人。 刑南艺浅浅笑道：“选吧，是跟我，一天一块金子，还是跟你们死去的头目一起进海里喂鱼。” 这三个人都是刑南艺提前筛过，可以轻松拿捏的。 和刑南艺预想的一样。 刑南艺看了眼天色没再耽搁，嘱咐阿飞善后，接过他手里的包匆匆朝外走。 阿飞跟着，没忍住多问一句：“您每天晚来早走的到底是去哪啊。” 刑南艺：“回家。” “您在雪城还有家人？” 刑南艺顿了足，恩了一声，“我有家，也有家人。” 刑南艺路上甩掉费老跟的两拨人，七拐八拐的走了一个多小时，才顺利的走近回家的路。 隔着很远看到石屋的影子，脚步变快。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本没打算能看到司意涵还在等。 却就是看见了。 在石屋旁边，戴着帽子，裹着狐裘，看见他抿抿唇，手抬起在脸边摆了摆，弧度很客气。 刚开始调整僭越的线时，刑南艺不太适应她没了笑脸的客气等待。 现在好多了，却还是心里窜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刑南艺走近皱眉，“怎么这个点还不睡觉？” 司意涵垂头哑声道：“睡不着。” “等多久了？” “没超过半小时。” 刑南艺看了眼她发红的腮，手下意识想伸出探探是不是冻的。 抬起顿了两秒垂下：“以后别等我了。” 第591章 踹翻了 刑南艺说完越过她要回家，走了几步顿足回头，“愣着干什么？” 司意涵站在原地，手从狐裘里面伸出来，在身前握了握，哦了一声。 刑南艺脚步慢了点，确定她在跟，推开门进去。 屋里暖腾腾的，孩子在睡。 刑南艺把衣服脱了，猎枪放到一边，去厨房洗手。 掀开锅盖看了眼，没有，眉眼一瞥，扫见碗筷那摆放和中午不一样。 这证明司意涵吃晚饭了。 刑南艺浅浅的出了口气。 这段时间司意涵的胃口一直不好。 刚开始划清界限的时候，只吃一点点，会剩半锅。 这段时间好多了，碗筷都是刷完的，说明她吃过也吃完了。 刑南艺洗了手想烧水。 锅里满满的都是水，怔了瞬，侧眉看向安静从背包里朝外掏东西的司意涵，“怎么烧这么多水？” 司意涵声音很轻：“给您洗脸洗脚擦身用的。” “以后你烧自己的就好，别烧这么多，我们自己顾自己。” 还有很多想说。 想要有这么多水，要先把水缸灌满，一趟趟的出去搬雪，少不得得弯腰，雪城到现在还没和外面联系上，医生和药品以及检查器械，最少还有两个月才能到位，你要注意点。 想起她的懂事和听话没再说。 出去洗漱。 结束后顿了几秒没进去，估摸着司意涵擦完身了，想推门进去。 门开了。 司意涵头发微微潮湿，朝外面倒水，看见刑南艺抿抿唇，客气的点头：“您让一下。” 刑南艺下意识想接过盆的手微顿。 最后没接，让到一边。 第739章 司意涵自己倒了水回去，脱下衣服爬上床，把司烨霖拉到靠近里面的位子，挨着他躺下，在刑南艺进来后，背过身面对墙壁，轻声说：“我睡觉了。” 刑南艺站定几秒。 用剪刀把烧的正旺的蜡烛剪的昏暗点，跟着上了床。 躺平后看了会天花板上的影子，再看向里面的司意涵。 一头黑发还是那样，垂在枕边，漏出半截雪白的脖颈，再往下是盖的严实的棕色大氅。 明明裹着大氅，并看不清身形。 刑南艺却感觉司意涵的背影好像变的单薄了点。 深夜。 在司意涵吐出一句气音‘刑哥’后。 刑南艺起身把孩子拽到自己身边，从大氅里拉出了司意涵的手。 果然。 单薄的背影不是错觉。 司意涵瘦了。 之前被他养的鼓起来的肉肉手背，在这十几天里扁了下去，越加衬的手背上的疤痕显眼到刺眼。 刑南艺手指摩擦了瞬她的手背，下床找出之前给她拿来的去疤痕的药。 在她涂的浅浅一层上面再涂一层，下意识想吹干，没吹，用手背扇了扇，等到药膏成了膜，把她的手放进去，大氅裹好。 隔天刑南艺是被稀稀疏疏的声音吵醒。 睁眼看到正在下床的司意涵。 刑南艺声音带了刚醒的沙哑：“你干嘛去？” 司意涵起床的点是天色大亮，现在还没到时间。 司意涵蹲在床尾，没看过来，声音低低的：“我去干活。” 刑南艺皱眉：“你干什么活？” “捡柴拉鱼做饭，自己照顾自己，满两个月了，我可以了，昨天也问过您了。”司意涵不等刑南艺说话，下床穿鞋，背对刑南艺穿狐裘戴帽子，“您再睡会吧。” 说完开了条门缝，直接出去了。 刑南艺怔了很长时间，换上衣服出去，白茫茫的雪地里几乎看不到司意涵，但却看得到远处的树枝波动，从前刑南艺坐轮椅时就是这么分辨她所在位置的方法。 早就看惯了的事。 刑南艺却有点烦。 这是司意涵阔别很多个月后第一次拉树柴。 刑南艺手掌松松握握，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在司意涵拉动一枝粗壮的枝干时，伸出手去帮她挡树干上面掉下来的积雪。 只是抬手而已，司意涵却像是吓到了。 猛的朝前跑了一大步，回过身弓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刑南艺甩掉手上的积雪，看了她好大会，“你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司意涵低着脑袋，手搅在一起，指节被搅到发青。 刑南艺颦眉：“手松开。” 司意涵唰的下松开，背到身后，低着头说：“我该再小心点，这样就不会麻烦到您了，对不起刑哥，您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司意涵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其实很正常。 小时候她就这样，畏畏缩缩，胆子小到比猫都不如。 吃饭掉粒米都诚惶诚恐到像是想掉眼泪。 后来知道她创业几乎住在公司里，没朋友不爱说话，更不社交，一天能吃一顿都算是多的，刑南艺心烦，把她叫了回来。 堂堂一公司的ceo，福布斯榜上有名，却依旧畏畏缩缩，胆小如鼠，和他说话很长时间头也不敢抬。 现在这样正常吗？ 正常的。 就是她以前面对他的常态。 但大概是看惯了她之前有点撒娇有点耍赖的嘿嘿笑傻样子。 刑南艺感觉说不出的怪异，还有种火气，嗖嗖嗖的朝上冒。 冷言冷语的训斥：“那你就再小心点，一丁点都不要麻烦我，否则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刑南艺转身就走。 到家里火气还健在，坐在床边闭闭眼再睁开，低低的叹了口气，把心里那点烦躁给压了回去。 起身拿脏衣服去洗。 到外面不过刚坐下，司意涵回来了，端了个盆在他身边蹲下。 刑南艺抿抿唇：“我刚才……” 话没说出口。 司意涵把自己和司烨霖的衣服从盆里拿走，小声说：“您的需要我洗吗？” 刑南艺手掌握成拳，想说我什么时候让你洗衣服了。 想起自己许诺出的两个月，她什么都能做。没说出口，直接骂出声：“滚。” 话出口就后悔了，司意涵胆子小，也没做错事，只是很听话的在自己照顾自己而已。 这些是他亲口说的。 两个月没到的时候不碰冷水，不常弯腰，两个月后什么都可以做。 她真的没做错什么。 但胆子小没做错事的司意涵根本不给他补救的机会，自己端起盆回了房间。 刑南艺安静了几秒，把盆连同里面的衣服和水给踹翻了。 第592章 贪心了 司意涵月子满两个月的第一天。 刑南艺心情很差。 司意涵特别勤快，和从前照顾残废的他一样，麻利的处理所有事。 洗衣服做饭捞鱼杀鱼，还用抹布把家里的地面弄的干干净净。 刑南艺……无事可做。 洗了自己的衣服，最开始在屋里坐着，在司意涵出去后，搬着凳子出去坐着。 在她做饭的时候，又回来坐着。 第740章 然后吃饭的时候，司意涵问他要和她一起吃吗？ 本就是一起吃，一直都在一起吃，晚饭不论，早饭和中午饭从来没变过，为什么现在要问一句。 刑南艺冷冷的看着她：“不吃。”起来披上衣服，拿包就走。 司意涵站在厨房沉默了很久，把刑南艺的那份放进锅里温着，拎起筷子端起自己的碗。 还没开始吃，视线模糊了，眼泪跟着大颗大颗的朝碗里掉。 司意涵把眼泪擦干净，不吃了。 出去把开始哭的司烨霖抱起来。 司意涵不知道为什么，从前吃不完的，现在却不怎么都不够吃了。 胖胖的白白的娃娃用力挤压到司意涵嘶了一声，但却依旧不够吃。 司意涵把司烨霖放下去厨房，找出很久没动的奶粉打开，顶着孩子饿的嗷嗷叫的哭声学刑南艺之前那样烧热水烫奶瓶，烫奶粉。 喂了孩子换尿布，哄他睡觉。 洗了尿布左右转了一圈，无事可做，抱着膝盖看向开的一条门缝，静静的等待天黑。 这晚的天在司意涵又烫了两次奶粉后如愿的黑了。 司意涵起来烧水洗脸洗头洗澡，把头发擦干上床，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刑南艺。 本来该出去的，但昨晚刑南艺说了今天不让她等了。 从前不让，她还哭一哭，因为就从前的经验，什么都管着她，但也什么都顺着她的刑哥，大约会心软。 现在……司意涵选择算了。 对她很不耐烦的刑南艺，司意涵感觉他不会同意，只会更让他烦。 司意涵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翻身进大氅，面对墙壁装作睡着了。 然后听到刑南艺推开门，提起的忐忑不安的心落在了地。 司意涵静静的听，发现刑南艺似乎站着没动，几秒后关上门，脚步声音很轻的去了厨房，像是掀开了锅盖。 司意涵之前晚上吃不下东西被冷冷的刑南艺训了。 她现在很聪明的把饭给倒掉了。 司意涵默默的想，明天中午如果刑哥不和她一起吃饭，就只做她自己的吧，不然倒剩饭太奢侈了。 司意涵在刑南艺上床后，闭眼睡着了。 隔天早上起来和前一天一样。 不一样的是昨天和刑南艺还有点交流，今天没有一句交流。 中午司意涵做饭前说了今天俩人的第一句话。 “您中午和我一起吃饭吗？” 刑南艺直接走了。 司意涵没做也没吃。 下午剩的不多的奶没喂，留到晚上。给司烨霖喂奶粉。 俩人就这么开始了司意涵在家里等待，刑南艺不在家里吃中午饭，相互之间无眼神交流，无语言交流的日子。 五天后。 司意涵在刑南艺走后，看着只剩不到一顿的奶粉呆了几秒。 兑了很多的水喂给司烨霖。 坐在床上看了他好大会，想了想：“我出去给你找奶粉，你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吗？” 司烨霖不会说话，饿的撇着嘴盯着她。 司意涵喉咙滚动，眼圈红了，“对不起，我……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刑南艺变成现在这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咬着牙忍着疼一直喂他，却还是没有了，明明从前都有的。 司意涵彷徨：“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所以和刑南艺变成了现在这样，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所以连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都尽不到。 可似乎也没错。 她和刑南艺的从前一直是这样相处。 归根结底…… 司意涵喃喃：“是我贪心了，想要的多了。” 司意涵这个下午把孩子放到大床中央，改动了野兽和假猎枪的装置，变成只要碰到就会响。 在阔别两个多月后，朝北边雪地的出口迈出。 本意是想找之前埋着自己脏衣服的标记点，但因为太久没换标，司意涵找到满头大汗也没找到。 抬头看了眼天色，抿抿唇，把帽子和狐裘都脱了，将身上干净的里衣用雪下的泥抹脏，犹豫了几秒，有点显眼的猎枪藏了起来，揣着一把匕首出了雪地。 …… “您最近心情不好啊。” 刑南艺瞥了阿飞一眼，嘴里衔着一根干枯的草，没说话。 “有啥事您和我说说呗，不然您老再这么沉着脸，那几个电工就快吓尿了。” “亲人之间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阿飞怔了下：“啥意思啊。” 刑南艺坐在港口的栏杆上看海，略长的黑发被海风吹起，藏在下面的眸子里夹杂几乎要溢出来的烦躁，“你和你妹平时都怎么相处。” “我没妹妹，我妈这辈子最庆幸的事就是没生个女儿，丫的，在雪城生个闺女就是在害她。”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你和你妈呢？” “我和我妈……”阿飞挠挠头：“就那样呗。” “那样是哪样？”刑南艺侧过头看他，眼底的烦躁健在，却是在很认真的问。 阿飞说：“这怎么说啊，就是回家做饭吃饭说说话。” “说什么？” “什么都说，哄她高兴呗，她喜欢听什么就说什么，我做什么她能高兴，能多吃两碗饭，我就做什么。”阿飞说：“我在这世上就这么一个亲人，只要她高兴，我做什么都行。” 第741章 刑南艺不明白，“亲人间不是该客客气气，有点距离，不干预对方的私生活，不交心不多对话，不给太多的关心吗？” 他的亲人很久很久之前只有一个瑶瑶，后来变成只有一个司意涵。 瑶瑶的不论。但年幼的，少女时期的，长大的，现在的司意涵，和他多年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 阿飞无语：“您这说的是知道名字的过路人吧，相依为命的亲人哪有这样相处的。” 刑南艺皱了眉。 远处费老大的一群人躁动了起来，拎着枪一起朝远处跑。 “去打听。” 阿飞很快回来，稀奇道：“费老手下的二把手被个女的割着脖子扣在医院了。” 第593章 我在，别怕 雪城自打那次仗后，有钱都买不到吃的。 久而久之。 除非实在捞不到海货，否则女性不会轻易出门。 据刑南艺所知，就这些费老的手下，各个都憋着火气，看他们气势汹汹的像是想要找那女人出气，其实眼底的火气百分之八十都是欲火。 阿飞说：“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 刑南艺对雪城女人的命运一点也不关心，他没多余的爱心，别人的事懒得管。 而且他很忙。 最忙的是如果月底海外的船不过来，而拆船已经结束，要怎么赶在费老起疑之前，把他给做了。 阿飞重新爬上栏杆：“不过这女的怪厉害，费老的二把手有两米吧，快五百斤。” 刑南艺无所谓的恩了一声，看着远处无法结冰的海面。 “您之前要找的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姑娘找到了吗？” 刑南艺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来叫人的那人说，那婆娘和您一样，是黑头发黑眼睛，要不然费老的人也不会呼啦一下去了一群。”阿飞呸了一声：“瘪犊子，这是看您不顺眼，找和您像的婆娘撒气。” 刑南艺顿了几秒，“那女的在哪？” 阿飞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磕巴道：“医……医院。” …… 司意涵脸上溅到了血液，用抱着奶粉的胳膊擦了擦，另外一只握着匕首的手不停的哆嗦，却没离开他的脖颈半寸。 在男人手微动的时候。 手朝下，匕首几乎漫进他脖颈间的肥肉：“我说了，别动！” 血从脖颈流了出来，浸湿了司意涵的手。 男人喘着粗气，气若游丝，但声音依旧如洪鸣：“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司意涵来找奶粉，翻遍了医院，在三楼一间病床下找到一罐，抱着想走的时候，在楼梯口听见了人的动静。 本不该被发现。 但她怕被人注意到，脱了厚重的狐裘和帽子，穿着里衣冻到全身僵硬，脚步跟着就重了。 不过一分钟，被堵在一间病房。 在像是头目的人扑过来的时候划烂了他的脖子。 因为皮肉厚没划到底，但却给了司意涵缓冲的机会。 抵着他的脖子，让那些人退后。 他们下了楼却没走，一人守了一个楼下的角。另外一人跑走，很明显是去叫人了。 司意涵在零下五十度的天里几乎要被冻僵，但额角却溢出了细密的汗，冷笑：“当然跑得掉。” 男人噗嗤一声笑了，“臭娘们，你当我的人都是吃素的？” 司意涵手掌松松握握，在楼下传来急促又杂乱，数不清多少人的脚步声后，把匕首快速收回，没断气的人还想来反扑，司意涵把门砰的一声反锁上。 这么多人，她跑不掉。 所以她在等机会。 人来了就是她的机会。 司意涵抱着奶粉朝医院另外一头的走廊跑。 到窗口看了眼。 果然。 这边楼下守着的人，和大部队一起从正大门上来了。 司意涵把奶粉扔下去，接着把旁边病房里的破旧被子拉出来，一股脑的砸了下去。 翻身越过窗户，看着三层楼高的地面，手松松握握。 在脚步声已经漫进耳边的时候，手松开，跳了下去。 司意涵测算过。 这个高度，只要膝盖蜷曲的力度保持在三十五度，哪怕是惯性下，膝盖也顶不到下巴，只要能跳到被子上，她可以安然无恙的下去，不会受伤，不会被抓，不会给刑南艺添麻烦，让他说话不算话的把她赶走。 司意涵如愿的跳了下去。 但这是三楼，她也不是测算标准表里体魄健康，弹跳力和腿健肌肉完美的男人。 司意涵扭到脚了，趴在地上沉默了几秒。 咬着牙捞过奶粉一瘸一拐的朝着已经策划好的甬道里跑。 “十……九……八……” 司意涵算的很清楚，从楼下跑过去，十五秒可以过这个甬道，下个路口是四岔路口。 只要运气好，再机灵点，可以逃开这些人的视线。 但…… 司意涵脚下无力，摔倒在地面。 一手抱着奶粉，另外一只手把匕首插入积雪的地面朝前爬。 在终于看见下一个四叉路口的时候。 像是要断掉的脚踝被扯住，猛的朝后，整个身子被动的翻了过来。 司意涵看着面前密密麻麻把她围住的男人，眼圈通红的喃喃：“走开。” 第742章 到底是怕的。 怎么会不怕？ 司意涵的胆子本身就不大，从到了雪城，知道这个城市的规则，没有刑南艺的每一秒，司意涵都怕到发抖。 她怕餐厅里那个总是占她便宜的厨师，怕一墙之隔寻欢作乐的男人。 怕流浪汉，怕白老大，怕白老大身边的心腹。 怕到现在，除了刑南艺，只要是男人，是雪城的男人，司意涵都会怕。 她也不想这么没出息。 但就是怕。 怕被欺负，怕被侮辱。 怕再也见不到她和刑南艺的孩子，更怕再也见不到刑南艺。 司意涵把匕首握在掌心，眼圈红到泣血，哆哆嗦嗦的说：“走开。” “走开！” “走开！！” 司意涵手里的匕首被挥掉，抱着的奶粉罐子被打飞。 在手脚被无数双手按住，衣服被撕碎，身上覆人的时候，凄厉的尖叫出声：“走开啊！！” 砰的一声巨响。 司意涵脸上溅了血珠，身上的人歪倒在一边。 “司意涵。” 司意涵茫然的寻觅这个声音。 “闭眼，捂耳朵。” 人群嘈杂，可这个声音是刑南艺的。 司意涵听话的闭上眼捂住耳朵蜷缩成一团。 砰砰砰的声响伴随着枪上栓，弹壳飞落在地的声音后。 “谁给你们的胆子……”刑南艺的声音阴柔又疯狂：“碰我的人……” 司意涵紧紧闭着的眼睛开了条缝。 看向一步之遥蹲下攥起一人领子的刑南艺。 这是司意涵第一次看到刑南艺打人。 他的打法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拳又一拳的砸下去，躺在地上的人从骂骂咧咧到呼救，到说不出一句话，鲜血从眼角、鼻腔、唇边溢出来。 慢慢的，满脸都是血污。 和身边凌乱躺着的全是血污，已经不知是生是死的一群人一样。 司意涵喃喃出声：“刑……刑哥。” 刑南艺睁着一双被暴力染红的眼睛转过头，顿了两秒，像是撕裂了，很温柔的说：“我在，别怕。” 第594章 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刑南艺松开已经人事不知的人，沾满血迹的手用地上的积雪擦了擦。 走近蹲下伸出手，在要触碰到司意涵带着血迹脸颊的刹那顿了手。 往上轻抬，摸了摸司意涵的脑袋：“司意涵。” 这个摸脑袋其实很像小时候那个雷雨交加，刑南艺就着烛光用手编出的小燕子影子。 漆黑的小燕子飞啊飞。 飞到司意涵的身边，手掌幻化的翅膀微动，像是在轻轻的拍着她的脑袋，告诉她别怕。 刑南艺编出的小燕子翅膀，有朝一日就这么变成了一个手掌。 和小时候那次一样，轻轻的安抚着司意涵。 刑南艺蹲在司意涵面前，抚摸她的脑袋，很温柔很温柔，“没事了，别怕。” 司意涵盯着他，眼尾突兀的滑落两行泪，对刑南艺破涕为笑。 刑南艺浅浅的笑了笑，脱下防寒服把她拉起来，蹲下将拉链从下拉到上，帽子掀开，拢住她肮脏带着血迹的发，防风扣扣上，弯腰。 司意涵没动。 刑南艺：“上来。” 司意涵一瘸一拐的去捡回了奶粉，手掌松松握握，慢慢的爬了上去，一只空闲的手轻轻攥住刑南艺的肩膀布料。 端着枪在后面严防死守有人没死透反扑的阿飞好奇的多看了两眼俩人远走的背影，挠挠头，隐约感觉这脏兮兮有头黑长发女孩的眼睛好像在哪见过。 司意涵听刑南艺说过，之前他背过她，在她生完孩子昏迷不醒的夜晚。 但只是听说，这次是第一次，现实中真的被刑南艺背着。 本来是支愣起上半身，小心翼翼的不敢贴近。 后来刑南艺说：“趴好。” 司意涵支愣起的上半身往下往下再往下，下巴磕上了他的肩膀。 “为什么出门？” 司意涵抿唇，声音很小：“没有奶粉了。” “你的不够吃了？” “恩。” “什么时候的事。” “六天前。” 刑南艺脚步未停，声音低沉，但却很温柔，像是怕吓到司意涵，“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温柔，没凶没训没冷言冷语。司意涵藏起来不敢让刑南艺发现的委屈，突兀的冒了出来。 刑南艺脚步顿了顿，说：“司意涵。” “恩。”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想说的，也不敢，但温柔真的像是一阵风，能把司意涵心里的委屈吹散成无数倍。 司意涵面对刑南艺的时候，眼泪总是喜欢决堤，现在眼泪再次憋不住了，“因为……因为……因为您说如果我再给您添麻烦，您就要……赶我离开。” 刑南艺脚步慢了慢。 在司意涵小声哽咽到停不下来的时候开口：“我之前……对不起。” 在司意涵这。 刑南艺不管对她好还是坏，永远都拥有独一无二的特权。 伤害与原谅。 他可以随意伤害她，司意涵也可以随意原谅他。 只是一句对不起，对司意涵来说就足够了。 司意涵脸埋进刑南艺脖颈，呜咽着哭出声。 第743章 刑南艺背着司意涵朝家走，在她哭声弱下来后说：“我还说过，除非你开口，否则我绝对不会赶你走，还记得吗？” 司意涵说记得，但……很委屈，“您太凶了，我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刑南艺轻声哄她不断往下掉，不停烫着他脖颈的眼泪，“以后你喜欢听的就是真，不喜欢听的，就是假。” “意思是……”司意涵揉揉眼睛，轻声说：“不会赶我走是真，再给您添麻烦就滚是假？” “恩。”刑南艺说：“不止，以后只要是你不喜欢的都是假的，听见也不作数。” 司意涵唇角慢吞吞的翘了翘，侧脸挨着他的肩膀，“刑哥。” “恩？” “我有点怕。” “我在。” “什么时候在？” “一直在。” 在刑南艺睁着双被暴力染红的眼睛，很温柔的说出‘我在，别怕’的时候，那些几乎要把司意涵淹没的恐惧就已经消失了。 但她感觉说自己害怕。 温柔的刑哥也许可以长久一点，而不是和之前一样，一个多月烟消云散，短暂的像是她的梦。 司意涵眼泪浸湿了刑南艺身上的毛衣，久违的对刑南艺撒了娇：“刑哥……” “恩。” “我有点怕。” “我在。” “一直在吗？” “恩。”刑南艺看向远处雪地落下的夕阳，“一直在。” 司意涵被背回了家。 坐在床边看刑南艺烧水，喂嗷嗷哭的孩子喝奶粉。 在他倒好水让她洗澡的时候，褪去几乎被撕碎的肮脏里衣洗澡洗头。 刑南艺搬凳子坐在床边，比床上的司意涵矮了一个脑袋，抬起她肿成大萝卜的脚腕放在膝上，手揉搓药膏，朝她脚腕敷。 司意涵嘶了一声。 刑南艺抬眸：“疼？” 司意涵没这么娇气，比这疼的经受太多了。 但…… “恩。”司意涵手扶着床边，黑发散下，脸颊嫣红的小声补充：“但不多，一点点点点。” 刑南艺顿了两秒，矮身吹了吹。 冰冰凉凉的呼吸熨帖着司意涵肿到发烫的脚踝。 红晕从脚逐步蔓延，一直蔓延到了司意涵的头发丝。 雪白的脚趾张开，在刑南艺泛凉的手捂住后，像是紧缩的心脏一样，不受控制的颤栗了下。 刑南艺矮身，对着她红肿的脚又吹了一口气，声音低低的：“没事了。” 莫名的，司意涵突然感觉刑南艺好像更怕。 司意涵抿抿唇：“您……在害怕吗？” 刑南艺顿了几秒，抬头看她：“是。” “司意涵，你是我在这世上仅剩的唯一牵挂，唯一的亲人。”刑南艺说：“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比你更怕你出事。” 牵挂也好，亲人也罢。 这句话对司意涵来说，真的太重了。 这瞬间，她突然感觉自己的生命似乎圆满了。 虽不是做梦都想要的爱情。 但能成为对方生命中的羁绊，不可或缺的一环，似乎比爱情要更加的圆满。 亲情永远是无坚不摧的一环。 司意涵眼眶湿润了，手指蜷了蜷，小拇指伸出：“我以后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再出事，您……” 司意涵喉咙滚动：“您永远把我当做您的亲人，好不好？” 刑南艺看了她许久，手指抬起勾住，和她做了这个幼稚的约定。 “司意涵，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第595章 离开雪城 因为司意涵的脚扭了，而且错筋严重的出奇。 干了七天的活乍然而止。 生活琐事重新被刑南艺接手。 从拉柴到拉鱼到洗衣做饭，全部。 司意涵最开始在家里乖乖的坐着，后来在门口探出脑袋，和刑南艺对视了几次后。 一蹦一蹦的出去跟着，在被训了顿后，做了根拐杖，把脚架上去，接着跟。 刑南艺冷脸就对他笑，小声撒娇说自己在家里待着无聊。 司意涵坐上了刑南艺之前的轮椅。 被刑南艺推着在他身边陪他。 沉默了将近一月的嘴巴，丝毫不记仇，只是一夜的时间吧嗒吧嗒的开封。 声音很小，碎碎的。 刑南艺从前听她嘟囔总觉得弱智和吵闹。 大约是很久没听。 现在听在耳朵里，突兀的觉得还是那么弱智，不符合她的智商，但是没那么吵了。 一边听她说些无聊的话，一边拉柴捞鱼洗衣服做饭。 接着开始逼司意涵吃饭。 司意涵还是那个听话的司意涵。 撑的要命，但还是吃了。 午饭后眼巴巴的看着刑南艺：“您今天还出去忙吗？” “不去。” 刑南艺其实很忙，但不知道为什么，再看司意涵却没了之前的能放下心。 等过几天吧。 港口一次能成就一次成。 一次成不了，就后期再做打算。 刑南艺想，等她真的不怕了再去，这种事不处理好，会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司意涵眼睛只是瞬间就亮了，坐在小板凳上咧开嘴弯着眼对刑南艺笑。 刑南艺跟着笑笑，这瞬间突兀的觉得。 第744章 其实他想安抚的不止是司意涵。 夜。 刑南艺在司意涵睡着后睁开眼，侧目看了她好大会。 把孩子拉过来放到床边，睡在了司意涵的旁边。 从大氅下把她的手拉了出来，和昨晚一样，也和她昏迷不醒的那七天一样。 手搭上她的脉搏，侧身看着她，默默的想。 他想安抚的其实也是自己那颗被惊惧填满的心。 司意涵真的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刑南艺在家待了三天。 司意涵被逼着吃了三天的饭。 两口食变回了之前的满满一大碗。 汤更是一碗一碗又一碗。 孩子的口粮神奇的回来了。 这晚司意涵横着脚让刑南艺搓筋，怎么都想不明白，纠结了下，还是脸红红的问出口：“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了啊。” 刑南艺掀眼皮睨了眼，发现这孩子是真的没点生活常识，抿抿唇还是解释了，“你没饭他哪来的饭。” 司意涵脸通红的闭嘴了，在脚踝的筋被捋了下后呲牙咧嘴的呜咽了一声。 刑南艺手劲轻了点，“忍忍，搓开就好了。” 司意涵娇气的嘟囔，“可是真的好疼啊。” 刑南艺顿了顿，弯腰对着红肿消退不过一点的脚踝吹了吹。 司意涵害羞的小声说：“好一点点点了。” 刑南艺没什么表情：“臭毛病。” 那夜刑南艺的害怕，亲口说出的唯一牵挂唯一亲人，以及给出的许诺，将司意涵心里徘徊多年，怕被丢弃的恐惧就这么给击碎了。 没了恐惧的人，胆子跟着大了点。 变的活泼和没心没肺。 刑南艺训的时候乖乖的听，然后依旧笑脸嘿嘿的，前所未有的欢乐，比月子里被顺着时还多了恃宠而骄。 第一晚捋筋的时候司意涵疼出了眼泪。 刑南艺给吹了吹。 后来试探的说疼。 刑南艺又给吹了吹。 到现在，捋个筋会说三次疼。 司意涵被他骂了臭毛病，有点不服气的小声嘟囔：“是亲人呢。” 刑南艺懒得搭理她。 司意涵瞥了他一眼，嘀咕：“亲人可是很亲近很亲近的，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呢。” “您说这世上还有比亲情更牢固的感情吗？没有了呢。” “刑哥和我是亲人呢，我们两个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呢。” 撕拉一声。 司意涵掉了两滴泪，哆哆嗦嗦的：“疼疼疼。” 刑南艺挤药膏在掌心搓了搓，敷上她的脚踝，“忍着。” 司意涵眼泪汪汪的咬着唇。 刑南艺睨了一眼，弯腰吹了吹。 司意涵的可怜样变成了嘿嘿笑。 刑南艺跟着笑了。 司意涵害羞的要命，看向门口，眉眼闪亮，“明天会是大晴天。” 刑南艺怔了瞬，跟着朝门看过去，回头问：“你怎么知道？” 司意涵指了指耳朵，“风声，前天风朝北刮，烈，昨天依旧朝北，却浅淡了不少，到今天基本无风，如果没意外的话，不止明天，未来几天会风平浪静，适合出海。” 大雪暴的风声是最好分辨的。 艳阳天的风声差了点，但也没那么难分辨。 司意涵想说您辨认风声比我强，稍微听一听，应该比我还清楚。没等说出口，听见刑南艺说：“我明天早上出去一趟。” 司意涵唇角的笑顿了顿，提起来点了头。 这晚司意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翻了不知道多少个圈后，开口：“刑哥。” 闭着眼躺平的刑南艺恩了一声。 “我能问个问题吗？” “恩。” “虽然亲人是打不散，吵不走的，永远也不会分开的一家人，但也不能聊的话题总是吃吃喝喝……” 刑南艺打断：“你直接问。”最近司意涵是真多了个臭毛病，有事不直接说，总拐弯抹角的说些亲人如是，没完没了的话。 司意涵坐起身，肤白唇红，很小声的问：“您明天一早去的地方是之前每天去的地方吗？”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抿抿唇：“您能告诉我，您在忙些什么吗？您之前每天走的时候，我总会有点害怕，怕您会遇到危险。” 刑南艺看了她一会坐起身伸手。 司意涵睁大眼。 刑南艺翘唇伸长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烛光下的眼神很温柔，“我在港口，我要港口，如果没意外的话，七天之内，我会拿下港口，如果有意外，可能要等等。” 司意涵愣住。 “不管是七天后还是等一等，最后的结果不会变，我要带你离开雪城。” 刑南艺最开始只是想做雪城的王，让司意涵在雪城无人敢欺。 但现在不是。 从知道司意涵在这里做站街被欺负，到前几天的医院。 刑南艺确定这座城市从里到外，没有半点地方配得上她。 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 刑南艺一定要把司意涵带出雪城，回归正常的世界。 第596章 四季如春的城市 刑南艺看向司意涵说：“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司意涵抿抿唇笑了，很幸福，“您在哪，我就在哪。” 刑南艺啧了一声：“傻不傻。” 第745章 司意涵说实话：“您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和唯一的亲人了。” 司烨霖像是不服，手挥舞着咿呀一声。 司意涵亲了他一口，对刑南艺笑：“还有他。” 刑南艺在司意涵要喂孩子的时候出去了。 蹲在地上看满是星光的天空，微微眯了眼，境外的船，真的要到了。 隔天一早刑南艺做了饭走了。 司意涵把孩子哄睡着，找出笔记本开始画雪城周边的线路图。 刑南艺昨晚和她说的不少。 翔哥的船是黑船，进不了公海，停靠站在境外。 供货方那边应该不止有翔哥的人，还有境外的人。 翔哥那边的人只要借到船，一定会回来把港口拿下，做第二个翔哥，所以他和费老的一战必不可少。 翔哥的人和雪城的人排外是天性。 但境外的不是，谁给的利益多，他们就会和谁合作。 相比较于语言难辨的雪城人，全英文其实更有话语权。 更不要提刑南艺从翔哥原来的住所找到了一个地下室。 里面有五箱黄金。 这些是刑南艺和境外人谈判的关键。 但谈判的前提是，雪城费老和翔哥的人要全部消失。 司意涵手微顿，心里隐约的漫出了不安。 他说船那他安排了一个小孩盯着，电工也全是他的人，他有把握在拆船完成之前不被费老发现。 可那天医院里的人都是费老的。 刑南艺伤了那么多人，费老会不会对他做什么。 还有，他们真的能坐船离开雪城吗？ 司意涵起身把简瑶从前织的羊毛围巾扒出来握在手里。 细细想刑南艺的说法。 拿战后收集的枪支和黄金，以及整座雪城作为交换，从境外七十二座城的边塞城离开。 司意涵感觉是可行的。 陆少卿手里有她境外全部国家的石油权。 就算他下了封杀令，天高皇帝远，只要筹码足够多，他们可以离开。 前提是…… 这场仗中，刑南艺是平安的。 司意涵小心的把围巾收起来，回床边坐着等刑南艺。 等到天色渐暗后换上衣服走出去。 不清楚刑南艺什么时候回来。 但还是怕挨骂。 回去把轮椅抬起来，一瘸一拐的搬到家旁边，抱着猎枪坐上去等待。 等到天色不过彻底黑下来。 刑南艺回来了。 司意涵惊讶了一瞬，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秒，确定好好的，站起身对他挥手。 明显看到远处刑南艺顿了足，像是在发愣。 司意涵到底是不敢太猖狂的下去跑过去，重新坐在轮椅上，对远处的刑南艺大力挥手：“刑哥。” 刑南艺重新迈开步子走近，低头看了她好大会，伸出手把她压住眉眼的帽子往上抬了抬。 “等多久了？” 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这么神奇，满脑子的忧愁和忐忑，在看到刑南艺的这瞬间，全都烟消云散。 刑南艺是她的神，从年幼到如今，从未变过。 跟在他身边，输也好，赢也罢，只要他活着，司意涵从不缺安全感。 看刑南艺没怎么凶，很乖的说：“不到半个小时。” 刑南艺转身推着她回去，看到家的七八步雪路上没有轮椅的痕迹，语气不冷不热：“欠揍。” 这是看出她把轮椅搬过来了，司意涵闭嘴耷拉了肩膀，从上往下看，多了点可怜巴巴的味道。 刑南艺无意识的笑了笑，把刚抬起来的帽子往下按。 可怜巴巴的司意涵看不见路了，把帽子往上抬，回头对刑南艺笑：“刑哥。” “恩。” “我真的等了没超过半小时。”司意涵语气娇娇的，“您之前说的，不超过半小时，不站不蹦，受伤的脚不沾地，我很听话，都做到了，所以要等的，我们是最亲的亲人呢。” 刑南艺没接她的话。 没答应让她每晚等他回家，可也没说不让她每晚等他回家。 司意涵没被回绝等待，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吃饭的时候和刑南艺面对面。 喝了一碗停下不想喝了，碗被拎走，又被盛了一大碗，硬着头皮喝光。 晚上躺上床的时候问今天港口怎么样。 刑南艺睁眼看着天花板，陷入沉默。 港口不怎么样。 去医院欺负司意涵的那些人重则没了命，轻则伤残。 费老人本身就不多。 经此这遭，人直接砍去了一半，找了他三天无果，把阿飞给狠打了一顿，到现在人还没下得了床。 电工因为找不到阿飞也找不到他，没敢捅破，却也没再干活，拆船的事被动的搁置了下来。 刑南艺这次回去能毫发无损，是因为告诉他，最迟五天，境外的船一定会来。 与其现在和他算账，不如想想去哪招兵买马，准备打仗。 明天开始，他回不来了。 要赶在境外的船开进来之前，帮费老尽可能多的召集雪城的土著打仗，还要用金子吊着那些电工拆船，才能确保这次一定会赢。 “刑哥。” 刑南艺回神。 司意涵不知道什么时候盘腿坐了起来，抿抿唇说：“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其实我很厉害，我可以帮得到您，例如武……” 第746章 “已经够了。” 司意涵怔住，眨眨眼：“您说什么？”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现在需要你的是什么都别做，就在家里待着，等我带你赢一次。” 不算刑家那些，刑南艺和司意涵的并肩作战中，从没真带她赢过。 所以哪怕是一次，刑南艺想带她赢，不，准确来说，是让她赢一次，从这个鬼地方出去，重新开始。 刑南艺坐起身，盘腿和司意涵中间隔了个孩子面对面，“离开雪城，你想去哪？” 司意涵思绪习惯性的跟着刑南艺走，想了想说：“去温暖的地方。” 刑南艺微怔。 “这里太冷了。”司意涵记得刑南艺是怕冷的。 现在似乎好点了，但从前那段畏寒的岁月却刻在了她脑海中。 如果有可能，司意涵想让刑南艺生活在暖洋洋四季如春的城市里。 第597章 爸爸和妈妈 刑南艺点头：“还有呢？” 司意涵下巴磕着膝盖，声音软软的，“要有花草。” 刑南艺现在很少看雪了。 但从前可是经常看的，雪盲症有潜在危险期。 司意涵觉得以后去的那个地方要有花草，五颜六色的，可以慢慢治愈刑南艺，把潜在的危险期给破坏掉。 刑南艺屈起单个膝盖，手合成松散的拳抵着太阳穴，很有耐心，也很温柔，“继续。” “要有大房子，有院子，能看到太阳和雨水。”司意涵眼睛很亮，笑的很幸福，“纯海鲜会碱中毒，纯肉引发的疾病更多，素食主义者就不会，我们以后去的城市，要有很多的水果和蔬菜，不，我要自己种，种满院子的蔬菜，搭一个果棚。” 司意涵眼睛亮晶晶的说了很多。 说到种什么样的菜，栽什么样的果棚，还说到想要养一只晒太阳会漏肚皮的猫。 说到口干舌燥，有点不好意思的问刑南艺：“我要的会不会太多了？” 刑南艺想说，你要的其实太少了。 暖洋洋的城市也好，花草蔬菜果园也罢，哪怕是猫，只要出了雪城，都随处可见。 刑南艺屈膝支着太阳穴，“还想要什么？” 刑南艺的声音只要温柔下来，就像是世上最醉人的醇酒。 司意涵有点醉了。 嘴巴开合半响，想说，我还想要，也最想要的是您。 最后脸红红的小声说：“亲人一直在身边。” 刑南艺揉了揉司意涵的脑袋：“睡吧。” 司意涵美美的睡了一觉，早上起来丧了。 刑南艺皱眉：“打起精神。” 司意涵打起精神。 手背上一片粉红疤痕，但手指却是雪白的。 有一点点肉的雪白手指动作极快，装卸拆，填弹，抬举横对。 眉眼敛了下来，像是换了一个人，过了会看向刑南艺，眉眼乖顺：“对吗？” 何止是对，填弹的步骤刑南艺压根就没教，可她却驾轻就熟，像是摆弄过无数遍如何装弹。 刑南艺凝眉：“你……” 想说孩子的父亲是白老大吗？ 所以你才会不止猎枪摸的这么熟悉，连只有雪城翔哥那个级别才会有的手枪，也摸这么熟悉，最后没问，嘱咐：“贴身拿着。” 司意涵点头。 在刑南艺出去后一瘸一拐的跟上。 刑南艺走了几步回头，恰好司意涵走到屋檐下，手扶着石屋的墙壁，眼巴巴的看着他。 刑南艺有点无奈：“我现在不走。” “哦。” “回去待着。” 司意涵恩了一声，退回去。 过了会在脚步声响起后，小心翼翼的从墙壁那探出脑袋，正对上刑南艺挑高的眉。 司意涵臊眉耷眼的等着挨训，却没等到。 刑南艺走近，“上来。” 司意涵咧嘴笑了，默默的爬上他的背，手抓着他肩膀的衣服，去了距离家五百米的装置区。 在被放下后，一瘸一拐的跟在刑南艺身后，看他检查装置区。 确定无误后。 刑南艺把司意涵背了回去，检查了遍家里的吃喝用度，拎起包回身，“重复一遍我说的话。” “遇到陌生人不要管是谁，直接开枪，一枪不够就两枪，匕首时刻放在枕头下，不要离开半寸，能不出门的情况下，就不要出门，保护好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吃不下就想想孩子……”司意涵眼圈红了，“您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早上吃饭的时候刑南艺说他最少七天不会回来。 意思是七天内回不来，那七天后呢。 司意涵喃喃：“是第八天，第九天，还是第十天……” 刑南艺低头看了她好大会，“第八天的时候，你去外面等我。” 司意涵眼泪塞满了眼眶，抬头看他。 刑南艺手指蜷了蜷，最后还是抬了起来，轻触了下她睫毛上的泪水，很温柔的哄，“天黑后拿着枪出去等我半个小时，如果那半个小时我没回来，就隔天再等。只要你在等，我就会回来，不管是八天，还是九天，亦或者是十天，我一定会回来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城市。” 刑南艺伸出小拇指：“拉钩。” 司意涵抿抿唇，因为被抹了眼泪，还因为刑南艺温柔要命的腔调，不受控制泛起红晕的小拇指勾上他的，轻声说：“我等您回来。” 第747章 刑南艺走了。 司意涵开始了等待的日子。 刑南艺要走的早上起的很早。 在水缸里的雪化成水只有小半缸后，一直灌到满。 外面地里埋着的肉和鸡都扒了出来剁成小块化冻腌了起来，把厨房炉子旁边的小柜子里塞的满满的。 厨房里靠着壁炉的地方堆了满满的柴火。 床边放了厚厚一叠用他衣服剪成的尿布。 便桶又做了一个。 是司意涵不出门，也能好好活到七天的模样。 司意涵第一天很乖的热了刑南艺走前熬好的红薯粥，吃了他留下的满满一大锅炖鱼。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侧身看向睡的很香的司烨霖：“你说刑哥晚上在哪睡的？有大氅吗？有壁炉吗？” “你说他晚上吃的什么？” “你说他现在安全吗？” “你说……他有没有想我啊。” 司意涵脸红了，小声补充：“不是想我，是想他唯一的亲人。” 说完有点抱歉，“我们不是故意说话前不算上你，是因为你太小了，不饿不尿就不哭，有点没存在感。其实我们心里还是有你的，而且……我觉得刑哥心里也是有你的。” 刑南艺对司烨霖只有开始的时候不好。 但也只存在于背她去医院看见奶粉却没拿，整七天还是不去拿，只喂刚出生的司烨霖白粥和水。 但后来其实都很好。 尿布给洗，奶给兑，不管司意涵多晚给他喂奶，喂几次，都任劳任怨的爬起来出去，从没训过他一句。 其实很好了，司意涵在里面滚了一圈，有点幸福的说：“像爸爸诶。” 滚了会，司意涵趴着托腮看司烨霖：“爸爸妈妈。” 自己说完自己的脸通红。 司意涵不好意思的掀开大氅把自己埋进去，后半夜脸红红小心翼翼的去了刑南艺惯常睡的那一边。 总是带了点忐忑不安的心，默默的安稳了点。 “刑哥。” 司意涵睡着了。 第598章 终生不得出 司意涵的第二天和第一天一样。 晚上和司烨霖碎碎念些琐事。 第三天的时候，刑南艺走前做下的饭吃完了。 司意涵自己做，自己吃，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第四天开始。 司意涵开始睡的不踏实。 夜晚总是频频醒来。 第五天的后半夜，下床裹着狐裘，搬着凳子去了门口，听刑南艺的，半夜不出门，但却伸出了手指，把门开了一点点的缝看向港口在的方向，隐隐的，感觉那端的天似乎和平时不一样。 接着轰隆一声。 不轻不重的声响，惊起一室宁静。 司意涵在门口那一道小缝里眼睁睁的看着港口漆黑的天空伴随着响起来的轰鸣声，变成了赤目的红色。 轰隆的响动维系了一夜，变成了若隐若现的声响。 像是过年的时候，远处的人家放响的鞭炮。 稀稀疏疏，时鸣时弱。 司意涵谨遵刑南艺交代的，在声响传出来后，一步不出门。 却做不到关门，最后手紧紧的握着，喃喃：“不是我不听话，是我的手好像受伤了，关不上门了呢。” …… 港口。 “老大！” “老大！” “老大！” 刑南艺勉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大亮的天，和阿飞那张脏到离谱的脸。 “老大。”阿飞鼻涕一把泪两行，“死光了，翔哥的人和费老的人都死光了。” 刑南艺被他脏的有点反胃，待耳朵里的嗡鸣声渐退后，推开他，手撑地面坐起身，哑声道：“几天了？” 阿飞喜极而泣：“您说什么？” “今天是第几天？” “第三天。” 今天是开战的第三天。 也就是说，是第八天了。 刑南艺环视四周。 断肢残涸，尸横遍野。 刑南艺不看了，抬手扒了扒湿漉漉的发，手中黏腻，血红一片。 “麻烦。” 刑南艺喃喃了一声，凑活搭着阿飞脏兮兮的肩膀站起身：“打扫战场，等我回来，我们出海。” 他之前不缺钱，但是缺人缺武器。 他原想的是拿到武器，拿到金子，然后拿下整个雪城，让司意涵做雪城的王，无人敢欺。 但现在他只想走。 用猎枪用金子用整个雪城作为交换，带司意涵离开这里，他算了，他有的这些足够他带司意涵跨过境外，去一个春暖花开的城市，买房买家买一只猫。 刑南艺唇角的笑怔住，把阿飞推到身后，弯腰去捡地上的枪。 却没等碰到。 对面分不清是哪方的人已经抬起手里的枪，扣动扳机。 砰砰砰的枪声突兀的炸响。 刑南艺被近在咫尺的声音轰到耳中消退的嘶鸣再度响起。 弯腰原地呼吸了一瞬，抬头看向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本只剩浓烟和尸体的港口，突然出现一群穿着黑色行战服的男人，训练有素的排成了两排。 第一排解决完了刚才残活着的几人，现下，九个黑黢黢的枪口，直对着刑南艺。 阿飞战战兢兢：“他们……他们拿的是什么枪？” 第748章 “作战枪。”刑南艺丢下握住的枪，直起腰：“这些是真正的境外人。” 刑南艺到被带到海边才看见除却翔哥人船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艘。 这艘和翔哥人开来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就像是翔哥他们的人拿的是最低级的步枪，可他们拿的却是冲锋枪。 刑南艺咬了咬后槽牙，气笑了。 本以为自己是黄雀在后，却没想到，黄雀在后的是别人。 甲板上一阵海风吹过。 站在海边的男人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回身，棕发蓝眸，上下打量刑南艺几眼，流利的英文，“你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很聪明。” 费老听了刑南艺的，提前埋伏起来，却并没有听全，还是抱着实在不行求和的心思。 刑南艺在看到翔哥人从船上下来时其实起了疑心。 如果他是翔哥的人，知道雪城生变，回来也许有场仗要打，那么一定会不惜花费重金，买回重武器登门，而不是这么寥寥草草。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刑南艺把从船下拆出来的炮筒对准了翔哥那边的人。 仗不打也得打。 打了整三天，全军覆没。 刑南艺有了数不清的枪，还有五箱金子，更有船。 但…… “你更聪明。” 刑南艺抹了把额角的血，有点累的扶住扶杆：“我不明白，既然你们来了，为什么要埋伏在后面，还有……为什么埋伏就罢了，还埋伏了这么多人？” 除却下船的十八人，船上五步一岗哨，手里端着的武器，腰间挂着的手榴弹，装备和姿态都代表了他们是高端雇佣兵。 这哪是来螳螂捕蝉抢港口，倒像是来屠城的。 男人转身，手机在掌心上下抛掷，围着刑南艺转了一圈：“因为我们的命值钱。” 刑南艺挑高眉。 男人在刑南艺面前停下，轻笑道：“三个多月前，雪城的白老大带了一箱的抗生素去了我们的营地，他带走了我的一箱金子，许诺两个月的时间会出五箱抗生素，后期还会出不同型号的子弹。” 刑南艺愣住。 “子弹都会造，你觉得炸药，他的人会还是不会？” 会。 子弹和炸药属于同支。 不。 炸药其实更简单。 “不清楚雪城到底什么情况，我的人自然不能白白送死，但结果让我有点遗憾呢。”男人伸出手拍了拍刑南艺的肩：“邢先生，没看到预想中的大场面，我很失望。” 刑南艺侧目，俯视他：“你认识我？” 男人收回手拍了拍，手撑着扶杆，额首轻笑：“帮我找个人吧，这样我可以不杀你，并且把整座雪城送给你，让你成为第二个雪城的王。” “白老大的人？” “不。”男人眉眼带了诡异的兴奋：“我要找的是一个会做抗生素、子弹，也许还会做炸药的……天才。” 男人手中亮起的手机屏幕在刑南艺面前摆了摆：“这天才在一年多前和你一起被送来雪城，被境外石油区的绝对主理人陆少卿宣告整个境外七十二座城，终生不得出，出一步，格杀勿论。” 刑南艺目光看向手机屏幕。 上面是两张并排放着的证件照。 一张是他，一张是司意涵。 边角上被画了一个重重的叉。 刑南艺的手掌死死的握成拳，眼底烧起铺天盖地的怒火。 第599章 到底出了什么事 怒到极致时，男人温声道：“我说了，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选择。” 刑南艺其实想说的很多。 你凭什么说是司意涵，怎么就会是她，缘何就会是她。 可却说不出口。 因为突然想起问司意涵抗生素在哪的那天，她含糊的说实验室。 除此之外，白老大仓库里还有一袋没有名字的颗粒药。 以及很多想不通的事。 女人无数的白老大和翔哥怎么会为了个女人打起来，让自己全军覆没。 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可如果这个女人身上背负的是泼天的富贵，是整个雪城的掌控权，会吗？ 会。 境外抗生素和枪支弹药值千金。 司意涵就是一座金山。 对雪城是，对境外的人来说，更是。 一个石油区主理人陆少卿的封杀令，境外的人也许会听。 但商人逐利。 只要拿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枪和金子还有雪城去换，他有把握出得了雪城，出得了境外。 但司意涵…… 刑南艺环视船上装备齐全的雇佣兵。 她即便没有陆少卿下的封杀令，也永远出不了雪城，除非……对他们没有了利用价值。 刑南艺紧紧握着的拳头松开，唇角勾起笑：“可以，但我有条件。” …… 司意涵在天黑透前，打包好了要带走的行李。 其实没什么东西。 刑南艺的衣服，孩子的奶粉奶瓶，简瑶的……围巾。 然后把行李放到门口，穿戴整齐的将轮椅搬出去，拍了拍坐下，静静的等待。 大抵是穿得厚，司意涵后背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但大抵是手漏在外面，司意涵的手冰冰凉凉。 第749章 朝袖管里插了插，默默地算算时间。 好像已经过了半小时。 不等了回家？还是接着等？ 司意涵选择了听刑南艺的话，不等了，回家。 站起身去搬轮椅，耳尖微动，直身看向身后。 呼啸寒风中，走近一个男人，黑发宽肩，脸像是和雪融成了一片。 司意涵盯着他到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秒，唇角往下弯了弯，吸吸鼻子小声说：“您回来了？” 刑南艺站定在司意涵两步之遥，默默的看了她一会，恩了一声，几秒后哑声道：“我回来了。” 司意涵破涕为笑，朝前走了一步，下一步顿了足，不敢走了，刑南艺不让她受伤的腿乱蹦来着，走到了也不敢碰。 刑南艺伸手把她因为一步往下掉遮住眉眼的帽子抬了抬，弯腰，“我们回家吧。” 司意涵爬上刑南艺的背和他一起回家了。 刑南艺看见门口的包怔了瞬。 司意涵解释：“您走前说让我收拾行李等您，我们出海离开雪城离开境外，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城市。” 刑南艺顿了几秒，把身上的背包放下，“暂时不去了。” “是不顺利吗？” 刑南艺背对司意涵沉默了会，声音很哑：“我们暂时不走了，等一等，再等等。” 司意涵点头：“好。” 她无所谓，能走最好，不能走也行，只要和刑南艺在一起就好。 司意涵晚上坐在小板凳上洗了脚悄悄探出脑袋。 刑南艺在给她洗外穿的鹅绒裤，已经洗一个小时了。 现在没再洗，挽到小臂间的手腕撑在膝盖上，盯着盆里的裤子发呆。 司意涵想了想，敲敲门。 刑南艺回神看过来，皱眉：“进去。” 司意涵进去了，过了会重新冒出脑袋：“您不开心吗？” 刑南艺啧了一声：“进去。” 司意涵有点失落，但还是进去了。 没大会刑南艺回来了，把衣服晾到壁炉边，手在炉子边烤了烤，坐在床边伸手。 司意涵把腿伸了过去，小声说话：“红肿已经消了，只剩下淤血了。” 刑南艺撩开她宽松的家居裤，小腿那的红肿的确已经消了，只剩下一大片淤血。 刑南艺把所剩无几的药膏挤在掌心，捂了捂，搓那片积血，听见司意涵说：“没关系的。” 刑南艺手上的动作顿住。 “雪城虽然冷，但是有暖炉，不出门的话和春天差不多，暖炉烧热一点，甚至和夏天差不多。而且景色很美。” “总吃海货也很好，含蛋白质、钙、锌、晒、碘，鱼油还可以提炼dha，海带和干菜也不错，都很好，很好很好。” 司意涵声音小小的，但是有力量，更温柔：“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很好了。所以刑哥，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刑南艺握着司意涵脚踝的手变紧，半响后抬头看向她：“你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唇线紧抿，眼神冷冽：“为什么做抗生素，为什么做子弹，又为什么做炸药！你疯了吗？不要命了吗？！” 境外的人只是怀疑司意涵会做炸药。 但他却可以肯定，司意涵就是会。 否则她生下孩子的那晚，炸红了半边天的炮火怎么解释。 白老大和翔哥打了一个月的仗，为什么全都到最后一天才开始扔出炸弹。 刑南艺来的路上一直在想，一直在想。 司意涵这个胆子小到一声惊雷都会哆嗦的孩子，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只是为了钱、为了吃的喝的、复健器材。没必要做这么多。 就凭雪城的现状，只一个电，就可以让二人衣食无忧。 为什么要做出抗生素、子弹和炸药这种会把她一辈子关在雪城，永远出不去，并且时刻面临危险的东西。 刑南艺眉眼压成了一条阴郁的线，下颚微敛，从齿缝中挤出字：“你到底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司意涵脸色煞白，轻声说：“没……没事。” “说话！” 司意涵哆嗦了下，嘴巴打颤：“我……” “我……”司意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刚来雪城，被欺负了多少次，才化妆找到餐厅的工作。 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为了养他，在餐馆刷了四个月盘子，削了两个月土豆，偷了无数的东西，被厨师每日每日的占便宜。后来更是亲手抹了一个人的脖子，崩了一个人的脑袋，还利用了一个从生下来就没有选择权利的女孩，更……杀了无数人。 司意涵恍然的垂下头，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轻声说：“刑哥……” 司意涵屈开掌心，喃喃：“我是不是……很脏啊。” 第600章 还喜欢他吗？ 司意涵眼底悬满眼泪，惶惶然的喃喃，“我……知道他们是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可是他们……” 司意涵怕。 她很怕很怕很怕，怕那些无辜枉死的人半夜来索命，但更怕的是刑南艺觉得她狠毒，觉得她坏。 司意涵崩溃了，“可是他们欺负我，他们好脏啊，他们真的……真的好脏啊。我……我……我没有办……” 司意涵被拉入了一个怀里，顿了一秒，在后脑勺多了只手轻轻安抚后，忐忑恐惧的心重重的落下，嚎啕大哭。 第750章 这晚司意涵哭到眼睛睁不开，被刑南艺训了一句‘闭嘴’才停止了哭泣，变成抽噎。 躺在床上被刑南艺用冰毛巾敷眼睛，还没停住，眼睛上盖着毛巾，唇角往下弯，哽咽的不停抽抽。 刑南艺把毛巾取下来放在水里湿透，屈开覆上她的眼睛。 “刑哥。” 刑南艺恩了一声。 “您都知道了吗？” 刑南艺顿了几秒，“知道了。” 司意涵手无意识的搅弄在一起，“知道什么了？” 刑南艺知道司意涵刚来雪城为了养他去做了站街，知道她受了很多苦，知道她被一个渣男骗了，还知道…… “知道你做了抗生素、子弹和炸药。” 司意涵喉咙滚动：“还有呢？” “还有什么？”刑南艺敛眉：“除了教书和做这些，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司意涵死死握着的手松开，喃喃：“没，没了。” 刑南艺侧目看了她很久，开口：“没事了。” 司意涵唇角往下弯了弯。 刑南艺手抬起，很轻的拍了拍司意涵的肩膀：“都过去了，以后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司意涵又哭了。 哭了不过几秒，毛巾被取走，整个罩住脸后有点憋不住呼吸，不哭了。 睁着双红肿的眼睛坐起身，小心翼翼的，“您真的只知道这些吗？” 司意涵很怕刑南艺知道她骗他，知道她从前被很多人占了便宜，虽只是手的便宜，可也怕刑南艺会嫌弃她脏，他可是有洁癖的。 刑南艺很随意的恩了一声。 司意涵浅浅的出了口气，紧绷的人都跟着松散了下来，朝刑南艺近了近，在他把毛巾敷上眼睛后接手按住，小声问：“那您又是怎么知道我做过那些东西的？” 刑南艺静了几秒，把港口这几天的事说了，到最后境外人出现时顿了顿：“境外来的人不多，主要是来找白老大继续之前的合作，抗生素子弹炸药这种东西，在你出现前，从没在雪城出现过，我一听就感觉是你。陆少卿给你和我在境外七十二城下了封杀令，我们暂时离不开雪城，既如此，不如和之前的白老大一样，和他们接着进行合作，这样我们收复雪城会很顺利，以后在雪城的日子也好过很多。” 司意涵隐约感觉好像不太对劲，但因为是刑南艺所说，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关于离开雪城，去不成春暖花开的城市没有丝毫的失落。 这晚回自己的角落躺着，过了会侧身看向躺平的刑南艺：“为什么要教您做火药啊？” 因为这是和境外的杰森谈的条件。 抗生素教给他们，在雪城成立工厂，保司意涵可以不被带去境外在雪城。 火药是他抗衡和谈判的筹码。 还因为火药不一样。 境外打仗打了这么多年，迟迟没结果，是因为双方战力平均的存在，药多出来不会改变多少战局，但火药，势必是改变战争的最后导向。 一旦剩余城市察觉，顺藤摸瓜的查。 必然会想抢，抢不到就一定会毁掉，司意涵的命，会像是悬在了刀刃。 还因为炸药牵扯的是境外无数人的命，刑南艺不想让背上雪城命已经哭的像是要碎了的司意涵再哭一场，这个孩子胆子很小，她不该沾这些事。 刑南艺说：“想学。” 简简单单两个字，司意涵完败，软软的说好，过了会再开口，“刑哥。” “恩。” “真的没关系的。” 刑南艺转动脑袋看过来，在昏暗的烛火中和眼睛像是有光的司意涵对视：“什么？” “只要能和您在一起……不，只要能和我的亲人在一起，像是您，或者是司烨霖。不管在哪座城市，我都很幸福，所以，不要自责啊。” 司意涵对于能不能走无所谓，一点也不失落。 但刑南艺刚回来时，背对她沉默的背影，司意涵心里很难受。 司意涵侧着身子，唇角微微上翘，眼睛跟着弯了起来，“只要我身边有亲人在，我已经很幸福很幸福了。” 刑南艺盯了她许久，开口：“你还喜欢他吗？” 这句话声音很含糊，司意涵没听清，追问：“什么？” 刑南艺本不想问，因为答案已经明晰。 如果为了好的生活，在雪城这座城市，只一个电就足够混到衣食无忧，哪怕是个女人，也有的是办法得人庇护。 为什么要做抗生素、子弹和炸药，思来想去，只能是因为无用的——爱情。 司意涵被白老大那个人渣欺骗了感情，为他做抗生素、子弹、炸药，被骗的连裤子都不剩。 刑南艺真的不该问，但还是问出了口，话音甚至因为一种莫名的情绪改了个味，“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他？”司意涵怔怔的：“谁啊。” 刑南艺抿抿唇，下巴额起，对着俩人中间熟睡的司烨霖：“他的……父亲。” 腾的一瞬，司意涵不止是眼皮红，整张脸像是点燃了炮仗，眼神茫然无措慌张，几秒后冷静下来，舔舔唇说：“不喜欢了。”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不知道刑南艺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只知道现在这样很好。 彼此是对方的亲人，是羁绊，是牵挂。 第751章 爱情时间长久后也不过是转变为亲情。 司意涵对刑南艺的苛求，在时光的流逝中，只剩下能跟着他就足够了。 现在这种像是做梦的亲密家人关系，以及刑南艺隐约有点不耐的脸，司意涵只是瞬间就做出了选择。 “以前很喜欢，但现在不喜欢了，不对，以前也不是喜欢……只是……只是崇拜……而已。” 莫名其妙的，刑南艺心里始终盘旋不下的烦躁就这么淡了，侧目看着她挑了眉，再确定一遍：“真的？” 第601章 搬家 “真的，我不喜欢了，一点点都不喜欢了。”司意涵坐起身，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 “抬头看着我说话。” 司意涵抓了抓身上的大氅，抬头，眼神和刑南艺对视，看见他微微翘起的唇，和眼底若隐若现的满意，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清什么滋味。 司意涵笑笑说：“我对他早就没有爱情了。” 刑南艺盯了她一会，探身像是奖励似的很温柔的揉揉她脑袋：“睡吧。” 司意涵躺平睡下了。 后半夜。 刑南艺睁眼侧身和半夜不睡觉的司烨霖玩，玩着玩着掐了把他肥嘟嘟的脸：“以后你跟我过吧。” 司烨霖眼睛咕噜噜转，和司意涵一模一样的圆滚滚。 刑南艺高傲道：“看在你和你妈长得很像的份上，我可以不搞连坐，不和你计较你那该死的爹犯下的挫骨扬灰之罪。” 司烨霖只是看着刑南艺，咿咿呀呀，不会说话，也还坐不起来。 但…… 刑南艺勾了勾他的手指，心情莫名的还是很好，单方面做了约定，“看你乖的份上，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和你妈，和我一起过。” …… 司意涵的生活回归了平静。 刑南艺早上起来做了早中饭会出门，天没黑前会回来给她做饭。 司意涵这次教刑南艺和上次教本地语言不一样。 是认真严肃。 每晚会把司烨霖抱到里面，盘腿坐在刑南艺身边，单防护措施每日开始前，中间，结束，都会认真的问一遍。 刑南艺靠坐在床头，盯着她，眼神温柔声音也温柔，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回答。 司意涵或坐或趴，眉眼认真的和他讲制作火药的重要过程。 因为比从前晚睡了很久，好几次趴在刑南艺身边喃喃了声刑哥，然后睡着。 刑南艺会把她扶正，侧身看她好大会，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把孩子抱过来，挤在俩人中间，闭眼。 十天的时间，刑南艺陆陆续续的告诉司意涵。 境外给他留了一批人打扫战场，收拢雪城。 他让人找到了十年前想在雪城开学校却没开起来的老头做统筹人。 那老头早些年出过一次雪城，在外面上学上了很多年。 回来想改造家乡，因为开学校触碰了翔哥的逆鳞，一双腿被打断，再出不了雪城一步，这么多年，一直靠儿子打猎捕鱼养着。 老家伙思想和雪城土著不一样，愿意出山。 刑南艺让他和他儿子做带头人，挨家挨户的统计人数。 雪城周边的八大街区，幸存人数一千九。 一千五是女性，剩下的男性也大多是老弱幼。 人数统计完了，战场也跟着打扫完了，下一步，就是等五天后境外的船来到发放第一批物资，建工厂。 司意涵好奇：“什么工厂？” “制药厂。”刑南艺淡淡的：“境外负责提供书和简易材料，你负责开发研究，然后分发往下，制外伤的所有药，抗生素、阿司匹林等，境外会按量给我们金子，让我们买备过案的船去往更远的城市，换吃喝穿用。” 司意涵起初有点兴奋。 这算是她在养刑南艺了，过了会想起重要的，“那火药呢？” 刑南艺顿了顿：“火药的事换金子太便宜了，境外的人也不确定我们会，所以你不要对任何人提。” 司意涵说好，小脸一板，严肃了，“没我带着您不能上手，理论和实践根本不是一回事。” 刑南艺轻笑了一声。 司意涵脸红了，“您笑什么？” 笑司意涵现在不像个小孩了，和平时教他时唠唠叨叨的严肃一模一样，很……可爱。 刑南艺敲她的碗：“喝汤。” 司意涵一边喝汤一边偷看刑南艺，过了会小声说：“我听说雪城很多女人都做过站街。” 刑南艺手紧了紧，状似莫名，“什么站街？” “就是站在街口招手，然后换点吃的喝的，钱之类的。”司意涵抿抿唇：“以后可以取缔吗？” “你想怎么取缔。” “等雪城有了钱，能买得起备案的大船，能开往更远的城市，我们可以出口海货，加工皮毛……” 司意涵眼睛亮晶晶的开始说起以后。 一座城市的建立，离不开制度。 依照我国的纲章去建立，采取劳务分工制，站街违法制，不得配枪制，人人平等制。 因为男女人数现在的不平等。 开设学校，传达思想，假以时日，雪城可以实现女性翻身，再不用没有选择权利的去做站街。 刑南艺轻轻笑了笑，很温柔：“好。” 司意涵笑的起来蹦了好几下，被训了后又喝了一碗汤。 第752章 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 在刑南艺问出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的说出口：“谢谢您实现了我的愿望。” 刑南艺微怔：“什么愿望？” “我之前在餐厅工……不是，我之前教书……”司意涵偷看刑南艺脸色，发现毫无波澜后长出口气，小声说：“我就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这里的女孩可以拥有自己人生的选择权，会是什么样？” 刑南艺怔住。 “如果她们在生下来，在懵懂年华，在少女时代，有机会选择自己未来走什么路，过什么样的人生，该多好。” “刑哥。” 司意涵睡着了。 刑南艺睁眼看着天花板上微晃的三个影子。 突然想起了从前。 十四岁的他，在床底下见到了十岁的司意涵。 她是从他挖出来想去找简瑶的洞里出现的。 刑南艺在遇到瑶瑶前，人生中从没有过陪伴。 拥有了又乍然失去，他很孤单。 他不知道司意涵想不想走，但他不想让她走，从未开口赶过她，也未留过，却把洞给堵上了，于是她就留了下来。 安静胆小瑟缩怕人，像是没什么存在感，和瑶瑶截然不同。但又是个真实的人，就在他的背后，陪伴他度过那段孤独难捱的五年。 她的人生好像从踏进他的院子后，就被动的没了选择权，一切按照他安排的轨迹走。 如果当年给了她选择的权利，是不是，她不会来这座城市。 她的生命会因为她的高智商和天才属性，发光发亮到只配别人仰慕。 刑南艺看了司意涵很久，许诺：“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让你去过你真正想过的人生，也配得上你的人生。 隔天刑南艺通知司意涵收拾东西，搬家。 第602章 有这么不喜欢吗？ 司意涵好奇，“搬去哪？” “城中堡。” 翔哥家有个院子，壁炉庭院和房间应有尽有，宽敞明亮，而且是新建的，没人住过。 境外的人五天后到，跟着来的除了境外派来的研究员，还有抗生素的大量材料，再住这里，每日往返很不方便，而且这里的条件太差了。 司意涵追问：“搬过去后我们还住在一起吗？” “恩。” 司意涵高兴了。 上次收拾行李想着是离开雪城，没想带很多东西。 这次还在雪城，司意涵什么都想带过去。 刑南艺皱眉扔她穿起球的家居服：“这个不要。” “不……” 司意涵把垃圾桶里的家居服捡起来抱在怀里，到底是没反驳过，有点胆怯，但还是小声反驳，“要的。” “到那给你买新的。” “可这个也是……”司意涵委屈：“这个也是您买的。” 刑南艺停顿几秒，“装着吧。” 司意涵高兴了。 把什么都朝刑南艺面前堆。 本来说好的司意涵打包行李变成了刑南艺打包。 刑南艺没说什么。 接过她递来的打包。 触手毛茸茸的时候微怔，看向手里多出的白色羊毛围巾。 几秒后把围巾塞进了行李。 刑南艺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家里的东西全部收拾好。 在这个下午，提着分出来的生活必需品，带司意涵出门。 下雪了。 刑南艺拎着行李在前，司意涵抱着孩子在后。 几步后刑南艺回身。 司意涵的身后是他生活了一年的石屋和看了一年的苍茫大地。 刑南艺视线定格在司意涵身上。 放下行李回身，把她帽子上落的一点雪花拍干净，压住眉眼的帽子朝上轻抬：“跟着我的脚步走。” 司意涵点头。 刑南艺转身重新拎起行李，朝前脚步很慢的踩进积雪，身后咿呀的脚步声不断。 这是司意涵多年未曾间断，一直跟着他的脚步声。 因为地面是雪，所以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就这么荡起了回声。 司意涵的新家很好，高大、威武、金碧辉煌、在雪城绝对找不出第二家。 有单独的壁炉房，堆成小山的柴火，还有一个落雪的院子。 厨房是单独的，厕所是单独，洗浴是单独的。 里三间外也三间。 什么都很好，唯独一点不好。 司意涵和刑南艺分房了，俩人的房间也变成单独的了。 司意涵收拾行李的时候很失落，在傍晚看到带人来送剩下行李的阿飞时，那点想哭的冲动烟消云散。 阿飞是司意涵之前在餐厅的同事。 小孩一个，没长成，抛去手脚不干净，算不上坏，但却实实在在是在一个屋檐下工作四个月的人。 司意涵在他频频看过来的时候强作镇定，“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阿飞犹豫了几秒，“你认识一个四五十岁的哑巴吗？” 司意涵心口猛跳，说话都结巴了，“我……我不认识。” 阿飞哦了一声，再问一句，“或许，她是你失散的妈？” 司意涵冷了脸：“你在胡说些什么！” 司意涵从前创业，后来跟着刑南艺在南城，不管在哪，都是身居高位，乍一冷脸，看着说不出的唬人，阿飞闭嘴了。 第753章 司意涵却没完，胡说八道的吓唬：“在我们国家随便提及亲属是大不敬，你再敢胡说八道，当心我告诉刑哥，让他毙了你。” 阿飞怂了，“别别别，千万别，老大拿您这位他唯一的妹妹当宝贝，一个字都不让人提，我不说了，呸呸呸，我说错话了，您别和我计较。” 正说着，刑南艺进来了，司意涵紧紧手，蹿到他身后恶人先告状：“刑哥，他……” 不知道告什么好。 据说阿飞帮了刑南艺很多。 司意涵闭嘴了。 刑南艺看了她一眼，让阿飞把人带出去，在门关上后回身：“你怕他？” 司意涵搅了搅手，低低的恩了一声。 怕他胡说八道露馅，怕刑南艺知道她骗了他很多，怕有洁癖的刑南艺嫌弃她脏。 刑南艺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安抚她的害怕：“别怕，你以后的周围和从前不一样。” 司意涵微怔，抬头看他。 刑南艺却没再说，去床边给司意涵铺床。 司意涵心里的那点忐忑默默的消散了，围上去小声说话：“刑哥。” “恩。” 话音落地。 门外传来阿飞的喊。 “您要的人来了，我走了。” 刑南艺示意司意涵跟着出去，到外面介绍：“这是厨师，这是两个清洁工，这是带孩子的保姆。” 司意涵怔住，环视了圈她们，客气的点头：“你们好。” 几个上了岁数，但看着很老实本分的人跟着点头：“您好。” “雪城原来的医生已经择优重新上岗，过几天境外的人会带来一批验血样本，她们验过血，确定没传染病就会来上班。” 刑南艺示意她们回去，重新朝司意涵和司烨霖的房间走。 几步后顿足，看见司意涵原地站着在发呆。 刑南艺皱眉：“司意涵。” 司意涵回神走近，对他笑笑：“谢谢刑哥。” 刑南艺思量了几秒：“你是不喜欢这里？” 最开始是喜欢的。 司意涵知道要搬家后在脑袋里过滤了一遍，雪城真的没什么像样的房子。 就算再好，也不过是像南城的小院子，有刑南艺在就够了。 却没想到刑南艺找来一间这么大的院子。 而且还找来这么多人。 像是想象中的未来突然变了个样，司意涵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司意涵喃喃：“喜欢的。” 刑南艺抿抿唇：“喜不喜欢都先住着，以后再说。” 司意涵哦了一声，跟刑南艺回房间。 后半程没再说话，坐在角落的凳子上，看着刑南艺铺床整理衣服。 晚上跟在他身后去厨房。 刑南艺看了她一眼，开口：“这里比我们之前的家大了十倍。” “哦。” “有浴缸，有压水井，有单独的壁炉房，清洁工会换班添柴。” “哦。” “这个厨房有专门连接外面的烟囱，油烟气不会漫的全身都是。” 司意涵又哦了一声。 “想吃什么？” “都行。” “喝蘑菇汤吗？” “好。”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有这么不喜欢吗？” 第603章 新家 司意涵微怔回神：“什么？” “这个家已经是雪城最好的，你就这么不喜欢吗？” 这里的设备对雪城来说很先进。 不管是浴缸也好，挖出的地下水井也罢。 虽然只能比肩南城或者是江南的乡下，但的确是刑南艺能在雪城找到的最好的房子。 土了点，金碧辉煌了点，但真的比他们狭小简陋的石屋好了一万倍，更重要的是有电。 改装下电路，能给她买护眼台灯，以后还能给司意涵装电视，让她看tv影片。 刑南艺初看见的时候感觉很满意。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石屋里乐乐呵呵的人，到了这，这么不高兴。 司意涵没说话，垂了头，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刑南艺突兀的就火了，“你有完没完！” 司意涵被吼的哆嗦了一下，朝后退了一步。 只是一步，刑南艺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劝慰自己。 司意涵小时候就这烦人的性子，不高兴不会说，只会闷闷不乐，什么都要你猜。 她一直都这样，从小到大都这样，实在没什么好和她生气的。 刑南艺按按眉心，把火气压下去，回身接着做饭：“出去。” 司意涵转身出去了。 刑南艺停顿几秒，摔了手里的蘑菇。 深呼吸几口气，捡回来做饭。 做好司意涵进来，把饭搬去屋里的桌子上。 刑南艺坐下后盯了她几秒，对面的司意涵脑袋一点点的往下垂，几乎要垂到碗里。 刑南艺敲敲她的碗，压抑住火气，“吃，一口都不许剩。” 新家里餐具是全新的。 司意涵手里的碗也是全新的。 从之前的一点五倍变成了刑南艺的两倍，像个小型的锅。 司意涵抱着一口口的喝完了蘑菇汤。 吃完回房间关上门坐在床边喂喂司烨霖，然后发呆。 天色暗下来后，房门被敲了敲，刑南艺声音低沉：“睡了吗？” 第754章 司意涵走近开了条门缝，“还没。” 刑南艺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吃地瓜吗？烤的。” 司意涵怔了瞬。 刑南艺瞥了她一眼，“吃不吃？” 司意涵点头：“吃。” 院子里没有烤地瓜的炉子，刑南艺找了几块石头现搭。 搭好后看着火堆，安静几秒后开口：“等一等，等以后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我们就买什么样的，买不到合适的，我们就自己盖一个。” 司意涵怔了瞬，侧目看向刑南艺。 刑南艺侧脸被火光打的很温柔，声音也很温柔，看过来的目光也是，“司意涵，这个你先将就着住，以后我给你最好的，别不高兴了。” 以前司意涵生闷气就生着，过一夜随便哄哄就好了。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刑南艺现在有点看不得司意涵生闷气过夜。 因为这厮晚上会翻来覆去的翻无数个身，自己折腾自己到后半夜。 就因为这个毛病，像搬家，或者是短时间不能回家这种事，刑南艺都是放到第二天再说。 不想让她生闷气过夜，那么就只能哄，在临睡前把她哄好。 而这边的司意涵却感觉自己现在真的很娇气。 主要是被刑南艺惯的，一两句话就红了眼眶还不止，委屈的要命。 “我……”司意涵抿抿唇：“我……” 她不想和刑南艺分房间睡，她喜欢也习惯了睡前能看见他。 但不敢说。 因为分房睡对刑南艺其实更好。 这样他不用一夜起来两三趟出去吹两个多小时的冷风，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刑南艺把凳子朝司意涵身边靠了靠，“你想说什么？” “我害怕。”司意涵还是自私了一小把。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仗着阿飞的那句‘宝贝妹妹’，仗着刑南艺现在很疼她，仗着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牵挂，更是他拉过勾的唯一的亲人。 眼泪直接砸了下来，“在雪城，我一个人睡，会做噩梦。” 司意涵低头抹眼泪：“我一想到我晚上要自己睡，就很害怕，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刑南艺静了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司意涵哭的更凶了。 然后被揉了脑袋。 “我陪你睡。” 司意涵眼泪乍然而止，有点计谋得逞的得意，却不敢漏出来，小心翼翼的，“真的？” “恩。” 司意涵维系了半个晚上的闷闷不乐一扫而空，嘿嘿笑的停不下来。 把烫烫的红薯扒拉下来，剥开皮第一时间献媚的给了刑南艺。 刑南艺不轻不重的瞥了她一眼：“以后有话就说，再搞这套，我……” 到底是没说出，最后只弹了她脑门一下，把红薯尖塞进了她嘴里。 司意涵搬家的第一晚和刑南艺一起睡的。 她感觉这个一米八的床有点小，问了刑南艺，他说不小，就算了，晚上看着刑南艺的方向，睡的很香。 刑南艺睁眼看了她好大会，啧了一声：“小王八蛋。”在他身上学会玩心眼了。 但没说，只是轻轻把大氅给她盖好，闭眼睡觉。 因为没和刑南艺分床，还因为感觉刑南艺现在真的超级疼她。 司意涵的心情直线攀升，看这座巨大的家都没了最开始的不顺眼。 刑南艺在的时候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转。 不在的时候就自己探险似的整个院子里溜达。 摆弄摆弄金碧辉煌的灯，拨弄下客厅的摆件。 搬家的第三天。 刑南艺叫来阿飞看孩子，带她去了正在建设中的制药厂。 男女工中，女工偏多。 刑南艺把从翔哥那拿来的半箱金子砸成了碎疙瘩，拿来付他们的工钱。 表示两天后第一批物资到港，会酌量给她们换成物资。 因为男人的枪械被强制性收走。 港口成立了一支护卫队，对男性的不规矩行为有很大的限制，女性，特别是有劳动力的女性慢吞吞的敢出门了。 第一天拿到金子后几乎是喜极而泣。 到如今，一群胆大的已经敢一边干活，一边大声的谈天说地。 司意涵突然想起了茉莉。 如果她没有算计她，是不是现在也可以和她们一样，有机会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享受下自由和平等的滋味。 但只是想想，现实是她已经死了。 司意涵跟在刑南艺身后转了一圈，好奇：“我以后是和她们一起工作吗？” “不是，你在楼上的实验室，和境外来的研究员一起，你的工作主要是教她。” “男的女的？” “女的。” 第604章 侵略者 司意涵好奇：“境外的女生？” “恩。”刑南艺随意应完后皱眉嘱咐：“你离她远点，能在境外活下来的女人都不是善茬。” 司意涵点头。 刑南艺带她上楼看了一圈，回家的路上司意涵顿了足，发现路上走过的护卫队，只要是男性，看见她都会主动避过眼神。甚至等不及她害怕。 “走吧。” 司意涵对回头专注看着她的刑南艺笑了笑，抬脚跟上他的慢步子。 走着走着。 目光定格在他的防寒服衣角上。 第755章 手指蜷了蜷，朝前小跑了一步，鬼使神差的伸手想去触碰他的衣角，却不过刚伸出去，刑南艺顿了足。 司意涵唰的下收回手背后。 刑南艺皱眉：“别跑。” 司意涵点头。 在刑南艺重新转过身走路的时候默默笑了下，最后想伸手去抓他衣角的手没再伸出来。 因为她突然想起上次血的教训。 上次就是太嘚瑟和太幸福了，最后骤然生变的时候，怎么都受不了。 经受过一次教训。 司意涵确定，有些线真的不能越，再憋不住，也要憋住，否则，可能上次的事会再来一次。 一次已经快把她折磨疯了，司意涵拒绝再有一次。 司意涵幸幸福福的和刑南艺过了两天。 在港口来船的这天，阿飞的母亲来看孩子。司意涵被刑南艺拽起来，出门的时候听他的，戴上帽子手套，跟在他身后去了港口。 这是司意涵来雪城一年间第二次见到港口。 转眼一年，物是人非。 一年前这里到处都是翔哥的人，他们看带着口罩帽子的司意涵推着戴鸭舌帽看不清眉眼的刑南艺下船，眼神里含着探究和笑。 那会司意涵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到如今，想来是期待他们不是来旅游的贵客，而是被流放到这里的，这样也许某日可以在站街的行列里看到他们。 一年后的如今。 司意涵环视四周。 几队人持枪列队，在刑南艺和她的身后，再后面，是密密麻麻的雪城土著，男女不等，都在忐忑和期待的等着雪城阔别三个多月重新迎来生活物资。 上午十点。 远处船帆涌入。 身后人群爆发出欢呼声。 司意涵被这些喜悦的声音感染了，跟着翘了唇。 笑眯眯的时候和回过头的刑南艺对视了，嘿嘿嘿的笑笑。 刑南艺跟着笑，手指轻抬她有些压住眉眼的帽子，“我列的清单上有给你的礼物。” “什么啊？” 刑南艺挑高眉没说，环胸看船。 司意涵有点心急，在后面追问：“什么啊，什么啊，什么啊，刑哥……” 刑南艺老神在在，一言不发。 司意涵噘嘴不高兴，突然听见一声笑。 看过去和阿飞对视上。 阿飞凑近神神秘秘的说：“如果不是知道你俩是亲兄妹，我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司意涵的脸腾的下红了。 心里像是住了头小鹿，扛着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蹦。 偷看了好几眼刑南艺的背影。 感觉就这么过下去，也许某天她和刑南艺真的会成为夫妻呢。 司意涵拍拍通红的脸，把胡思乱想压下去，重新看向驶近的大船。 大约是因为船身颜色真的很暗，越加衬的甲板上那一抹红色夺目。 司意涵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随着甲板上的红色完整的出现在司意涵眼中。 首先灌入耳边的是男性的窃窃私语。 司意涵眯眯眼，看清了这抹艳丽的色彩。 司意涵在刑南艺进娱乐圈后，没少关注娱乐圈的美女，形形色色，风格不一的人她看了很多。 却都没看过这样的。 红色的收身长款羽绒服，黑色的齐膝高跟皮靴，身材凹凸有致，棕色齐腰的长卷发，蓝色的眼眸，长卷曲的睫毛，大红唇。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浓烈的美感，像是一株红玫瑰。 司意涵看呆了，喃喃：“真好看。” “你离她远点。” 司意涵回神：“为什么？” 刑南艺不冷不热的说：“会把你带坏。” 司意涵有点想笑，想说您不能这样以貌视人。 红玫瑰却在万众瞩目中径直走近刑南艺，白皙丰盈的手伸出，美艳逼人又张扬夺目，说着一嘴很惊艳的英文：“我是这次来学习的研究员梅拉杜邦。” 刑南艺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有点不耐烦的表情转为莞尔一笑，伸手后将人拉近，绅士的行了个礼，轻轻吻了下手背，“刑南艺。” 说着转身介绍：“这位是我的妹妹，司意涵。” 梅拉伸手：“你好啊，天才妹妹司小姐。” 司意涵看向她，接着看向只是一面，相识不过一分钟不到，却已经胳膊和她相贴的刑南艺，嘴巴开合半响，挤出笑伸手：“你好。” 司意涵被拉近相拥的刹那，闻到了浓郁的香水味道。 这个香水味，司意涵从前买过它的股。 配香相当霸道，名字更为霸道——侵略。 莫名的，司意涵打了个寒颤。 事情突兀的就这么发生了变化，刑南艺让阿飞送司意涵回去，他要带梅拉去雪城里面转一转。 说完没等回应，做足了西方贵族的姿势，手肘抬起。 梅拉精致的眉毛微挑，落落大方的轻笑一声，手腕搭上，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人走了。 司意涵跟着阿飞回去。 大约是沉默的太明显。 阿飞找话说：“那女的长得可真好看，跟画上下来的……摩登女郎，一模一样。” 司意涵沉默。 阿飞说：“老大看见她叫什么来着，哦，就是电视上总放的那个什么……开屏的孔雀。不过我不明白，孔雀为啥开屏啊？” 第756章 司意涵顿了足，蓦地眼圈就红了。 因为要向附近的母孔雀求偶，而且是心仪的母孔雀。 司意涵揉揉眼睛，声音有点碎：“我……不知道。” 阿飞：“真的假的，老大说您是个天才，什么都知道。叫什么……上知天文，下……哎？您……” 阿飞挠挠头，“您这是哭了？” 司意涵摇头，持续揉眼泪，但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湿润了手指：“没有，我只是……只是被风迷了眼睛。” 第605章 检查 司意涵的这个中午吃的是阿飞母亲做好的饭。 自己吃的，刑南艺没来。 下午阿飞带人来送了很多个箱子，说是老大叫人去港口嘱咐的。 司意涵蹲在地上把已经开了封的木箱打开。 看见了五身保暖内衣。 司意涵怔了很久，轻轻笑了。 像是开百宝箱。 又找出三件轻薄在家里穿的毛衣、一打羊绒袜子、两件防寒服、三条鹅绒裤、两个针织帽、皮靴、棉靴、几本笔记本，一盒黑水笔，还有一个插电的古早床头灯。 越看笑容越大，到最后司意涵情不自禁的哇了一声。 她搬家这些天，用的不再是蜡烛。 挺好的，鼻腔里不会每天早上起来都黑黑的。 但每夜只要孩子饿的吭吭，刑南艺就会下床去开大灯。 刺眼的灯光照的司意涵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刑南艺托人给自己带插电的床头灯，代表他心里真的把她放在了很重要的位子，会比她还要重视她的需求。 司意涵抱着精致小房子造型的床头灯爱不释手。 拎着改造的工具把床头的破旧线路改了改，将小房子的床头灯扎上。 蹲在地上托腮看了好半响，上午那种说不清的难受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司意涵感觉自己这样很不好。 她人生的十四年里全是刑南艺。 而刑南艺的十五年里全是瑶瑶。 刑南艺是很专情的一个人。 不然不会对瑶瑶执着那么多年，不管变成怎么都无悔。 他不可能对只是一面之缘的梅拉有别样的感情。 所谓的公孔雀看见母孔雀开屏，也不过是她那秒钟的胡思乱想。 刑南艺对她好，肯定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有对他有用的东西。 自己不能因为他对别人好就不开心和难受。 不然早晚会生出贪心和怨怼，一不小心就会越了亲情这条线，走入万劫不复的死胡同。 司意涵看着小房子造型的灯。 默默的想。 别过界，别过界，别过界，做个懂事的乖巧的听话的好妹妹。 这样刑南艺会永远让她跟着他，认她作他的亲人，在他的世界里给她留点点的位置。 司意涵用了十分钟和刑南艺送给她的一大堆礼物，治好了自己的内耗。 下午在刑南艺回来的时候欢天喜地的迎上去：“灯好好看啊。” 司意涵蹦了几下，眉眼亮晶晶的，“这样晚上就不用开大灯了，对吧。” “别蹦。”刑南艺跟着翘了唇，“都送到了吗？” “恩。”司意涵笑开了脸：“衣服和本子，还有袜子、内衣，我都喜欢，超级超级喜欢，谢谢刑哥。” “走。” “去哪？” “检查。”刑南艺催促：“快。” 司意涵跟在刑南艺身后去医院。 检查室里境外来的医生正在调试机器，看见刑南艺怔了瞬，有点尴尬：“抱歉，港口才刚送来，我们还要调试一会。” 刑南艺应下了。 让司意涵坐在外面等，他站在门口环胸盯着看。 司意涵在傍晚的时候做了生完孩子后的第一个彩超。 刑南艺看打出来的单据：“确定没问题？她生完孩子后应该有短暂的大出血，因为这个昏迷了整整七天，没有高烧，但是前三天的脉搏非常非常弱。” “检查结果来说是这样，内脏和子宫恢复的都还不错，也没有什么残留物。” 刑南艺把单据又看了几遍，收好后问：“全身体检还需要什么设备，你给我列个单子。” 医生应下。 司意涵看刑南艺要走，喊了一句，“司烨霖的检查能做吗？” 刑南艺怔了瞬，他把孩子给忘了。 和医生重新约了明天的时间后带她回去。 路上再度拎起单据，听见司意涵说：“您为什么对梅拉那么好啊，是有点点好感吗？” 刑南艺怔了瞬，顿足侧目：“你说什么？”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 这句话这个表情，还有整个下午没提过半个字的梅拉，让司意涵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梅拉是对您有什么用吗？” 刑南艺点了头，“她叫梅拉杜邦，她的哥哥是境外北城的负责人杰森杜邦。” 司意涵微怔。 “杜邦是贵族姓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杰森应该和境外北边十一个城市的负责人都有关系。” 境外石油是司意涵在外五年要做的最大投资。 第一次投资成功与否对建立人的自信心很重要。 刑南艺在接到司意涵递交上来的境外投资计划时，对境外详细的摸查了底子。 境外总体分为三大势力。 第757章 不战派，中立派和好战派。 杜邦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家族，他们一族在五十年前达到了鼎盛，壮年的子女多达十几人。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在外面留下了私生子。 三十年后，嫡系的一个子孙继位，大手一挥，把家里十几个私生子全都丢去了境外自生自灭。 能够为杜邦家族生儿育女的，哪怕孩子是私生子，母亲也多的是城中贵族，自然会庇佑自己的孩子。 久而久之，杜邦家族私生子一脉，在境外的势力颇丰。 其中好战派的主事人最是嗜血好战。 刑南艺分辨不出好战派的十一城主事是不是杰森，因为司意涵的炸药事件，短时间也没出海的机会。 但却模糊的记得一件事，好战派的主事人有个妹妹。 长相很美，智商颇高，杰森为她打造了一个公主殿下的名头，从十几岁就在境外好战派颇负盛名。 刑南艺试探了一上午，笃定上次来的就是好战派的主事当家人，杰森杜邦。 梅拉杜邦是他唯一的妹妹。 刑南艺环胸挑高眉看着司意涵，眉眼飞扬带笑，很惬意和满足，“小不点，很快，我就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了。” 司意涵记不清有多久没看到刑南艺这样神采飞扬的笑了。 悄无声息的，整张脸都红透了。 刑南艺手指蜷了蜷，在落日的余晖中，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手指和脸颊相触。 俩人对视了几秒后，刑南艺常年泛凉的手无意识的烫了下，收回去背后，莫名其妙的搓了搓指尖，轻咳一声，“我们回家吧。” 司意涵摸了摸发烫的脸，声音像是蚊子：“好。” 第606章 等待 梅拉杜邦来的第一晚。 刑南艺的心情很好。 给司意涵做了一桌子的菜。 吃饭的时候不时给她夹菜，催促她吃。 司意涵吃着久违的炒青菜和来到这从没见过的西红柿炒鸡蛋，感觉很新鲜。 默默的给刑南艺夹了一筷子。 刑南艺吃了，饭后端着盆在壁炉房里一件件的洗司意涵的新衣服。 新衣服很多，洗要费很长时间。 洗了澡的司意涵偷摸的出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身后半步远，托腮看。 刑南艺侧目看了她一眼，想赶她回去睡觉。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最后没赶，司意涵就在刑南艺身后一直看着。 在刑南艺洗好晒好后，跟在他屁股后面回房间。 司意涵上床，刑南艺上床。 屋外寒风微微吹动着院中的落叶，屋内小房子床头灯发出昏暗却温馨的灯光。 刑南艺睁开眼，看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面对他侧身睡的司意涵。默默的笑了笑，看着司意涵睡着了。 隔天早上查过血的保姆和保洁正式上岗。 司意涵百分百信任刑南艺找来的人，把喂好的司烨霖交过去，跟着刑南艺去实验室。 实验室楼上梅拉在等着。 刑南艺没了平日的冷淡和冷冽，整个人堪称春风和煦。 仗着精致漂亮到极点的脸，和幽默的腔调，逗的本嫌弃雪城住宿不行郁郁不悦的梅拉笑成了一朵花。 司意涵已经调整了心态。 有点难受，但是不多。 更多的是不得不感叹。 刑南艺当年能成为影帝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么冷淡的人，换上一张春风和煦的脸，丝毫不违和，更是不勉强。如果不是司意涵知道他别有用心，都不得不承认，刑南艺看着真像是对梅拉有意思。 走前刑南艺的笑消失了，皱眉嘱咐司意涵：“别久站，别熬时间。” 司意涵还是习惯这个刑南艺，乖乖的点头。 刑南艺多看了她两眼，拍拍她脑袋走了。 司意涵换上实验服，按部就班的检查器皿和从境外带来的材料，听见梅拉说：“你们是亲兄妹吗？” 司意涵面色如常的把昨晚刑南艺嘱咐的说了，“是。” 刑南艺说了，江南距离境外千万里。境外人手中她和刑南艺的资料只是陆少卿当时随意给的一些片面的资料。 再多的，他们查不到，也没查的必要，俩人对外就直接说是亲兄妹。 梅拉好奇：“既然是亲兄妹，为什么不是一个姓氏？” “我哥随父亲的姓氏，我随母亲的姓氏。” 梅拉多看了司意涵一眼，称赞：“你们父母一定是对绝色佳人。” 司意涵淡笑不语，“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司意涵的这天像是回到了从前跟着白老大的时候，却也不一样。 梅拉不是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教不会的茉莉，智商就像刑南艺说的，颇高，很聪明。 很多器皿的操作流程比司意涵要熟悉了很多倍。 司意涵不得不多看她一眼。 梅拉隔着护目镜依旧美艳勾人的眼睛眨了眨，隔着防护服轻笑：“看什么？小妹妹。” “你很有魅力。” 梅拉有着和司意涵截然相反的自信和高傲，高高在上道：“我知道。” 司意涵赞同的笑笑，在中午脱下防护服要走前，多看了两眼正在大发雷霆的梅拉。 感觉这厮有魅力长得好看不假，但脾气也是真的差。 第758章 对谁都趾高气昂，标准的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做派。 司意涵没理会，换了衣服洗了手，匆匆朝家里跑。 上午制定了研究流程，检查器皿和材料，比原定回家时间要晚了很多，司烨霖该饿坏了。 司意涵到家的时候，隔着很远看到了家门口站着的刑南艺。 三个多月，刚会抬头的小家伙在他的冲锋衣里。 从领口那探出戴着毛线帽的小脑袋，靠在刑南艺的脖颈那。 刑南艺一手圈着防护服里的娃娃，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在看见司意涵的时候，侧脸似乎吻了吻司烨霖的脸颊。 司意涵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 感觉这一幕，甜蜜的她的心都要化了。 刑南艺抱着已经转过脑袋的司烨霖走近皱眉，“愣什么呢。” 司意涵抿唇笑了，“没什么。” 刑南艺训斥，“快点进来，外面冷。” 司意涵跟着抱孩子的刑南艺进去。 睡醒的孩子瞄见司意涵，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唇角往下撇，肉胳膊因为穿的厚，抬的很费劲，却还是勉力朝司意涵面前凑。 司意涵心疼的不得了，“是饿了吗？” “恩。” 司意涵把孩子接住。 刑南艺简单说了上午带他去体检的检查结果。 司烨霖虽然没足月，生下来很瘦，但是却出奇的健康，四肢等处甚至比一般的孩子要长。 内脏等现在检查不了，但目测是没什么问题。 司意涵长出口气，欢天喜地。抱着胖娃娃回房间，拨弄了他一会，又想起了在门口看见的那一幕，小声和他说话：“爸爸怀里是什么滋味啊。” “其实我也是被爸爸抱过的，只是吧……是防寒服，没你挨的这么近。” “但也是抱哦，和爸爸抱你的温柔没差多少，刑哥还拍了我的脑袋呢。” “他平时也经常拍的。” “还总喜欢帮我抬帽子，每次抬的时候，手指偶尔会碰到我的睫毛，有点痒。” 司意涵说着说着害羞了。感觉自己真是过分，和个小孩子攀比。 司意涵的生活慢慢稳定了。 早上去实验室，中午回家喂孩子吃饭，下午喂孩子后去实验室，傍晚早早的走人。 自己回家一点都不害怕。 雪城的人似乎都认识她了，不管男女，面对她总是带着献媚的笑。 街上，尤其是她回家的那段路，三不五时的，总会走过一列列配枪的队伍。 对她点头行礼，目送她走去下一段路，接着周而复始，让刑南艺不在的司意涵，依旧安全感爆棚。 中午刑南艺一般都在家里等她，傍晚有时在，有时不在。 在的时候，他或独自一人，或抱着孩子在门口等。 不在的时候。 司意涵学刑南艺。 要么独自一人，要么抱着孩子在高大威武的门檐下穿戴严实等他。 不管多晚，刑南艺总会回来。 第607章 明哲保身 在门口手指轻抬司意涵的帽子，带着她回家后，让还没下班的保姆保洁回家。 在宽大的院子里，和司意涵再吃一顿饭，司意涵会说些无聊的话，刑南艺听着，言简意赅，却句句有回应，偶尔感觉无语，会叩叩司意涵的额头，说她傻。 司意涵只是笑。 刑南艺看她傻乎乎的笑，跟着轻轻翘唇，有脏衣服的时候给司意涵洗，没有就抱着现在不太喜欢睡觉，喜欢睁着双大眼睛来回四处看的司烨霖，然后叫上司意涵，在没落雪的院子里烤地瓜。 但没落雪只是少数。 大多时候还是飘着雪的。 刑南艺找人在院子上空垒了半面顶，还做了两个躺椅，上面披了两层大氅。 大点的躺椅，他抱着孩子坐。 小点的躺椅，司意涵自己坐。 俩人中间烧着一个炉子，静静的看着雪一点点的落下，然后回房间开床头灯洗漱睡觉。 深夜的家里安静的和在狭小的石屋里一模一样，一家三口，相依为命。 梅拉问过为什么司意涵不和她一起吃中午饭。 司意涵谨记刑南艺教导的，没说孩子的事，只说她身体不好，认床，中午要午睡。 梅拉问司意涵整日吃的都是什么。 司意涵吃的很好。 荤素水果全都有，家里常熬汤。 菌菇鸡汤。 玉米排骨汤。 番茄鸡蛋海带汤。 刑南艺还在房间的窗台上泡了黄豆和绿豆，要泡发给她烧豆芽汤喝。 昨晚上说过几天船回来，里面应该会有他要的牛奶，等牛奶到了后给她烤蛋糕，然后烧奶油蘑菇汤。 司意涵一六八，被刑南艺喂的，又悄悄的飙到一百斤，脸色红润健康又水润。 但看梅拉脸臭臭的，犹豫了下，“鱼。” 梅拉每天吃的也是鱼。 她像是点燃了炮仗，被娇养大的坏脾气一览无余，和司意涵抱怨住的地方破旧，床上用品不舒服。 抱怨吃的全是海货，偶有青菜水果，也不是新鲜的。 抱怨从她的住处来这里的路上太冷，抱怨楼下制药厂平时太吵闹，抱怨这里的人听不懂她说话。 抱怨到脾气总是在爆发的边缘，最后都被刑南艺一一安抚了。 第759章 司意涵不知道刑南艺怎么安抚的梅拉，只知道梅拉抱怨依旧，对雪城的什么都看不顺眼。 却对她越来越亲热，总是一口一个妹妹，对她偏爱到像是司意涵是她的亲妹妹。 旁敲侧击的问刑南艺的事，明艳的眼睛里全是对刑南艺的欣赏。 司意涵其实不适应和人这么近距离相处，但是想了想刑南艺说的要利用梅拉带她离开这里，忍了。 忍了十三天。 第十四天，梅拉返程回境外做一轮汇报的前一天。 梅拉因为楼下调来的一个助手递错了器皿，在实验室里大发雷霆，叫嚷着要让刑南艺毙了她。 楼下调来的助手是一个年纪很轻的雪城小姑娘，听不懂梅拉说的什么，但是伺候了梅拉十天，看得懂她的眼神，被扇了一巴掌后，跪在地上哆哆嗦嗦。 刑南艺反复告诫过司意涵和梅拉相处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最好注意安全的方法就是别管闲事。 司意涵背过身，当没看见她求助的眼神。 女孩被猛踹了好几脚后，伸出手讨好的去拽梅拉的红色极脚踝的狐裘。 梅拉一直嫌弃雪城人脏，被碰了下大怒，把人拽到器皿面前，拎起之前调制的药水就要朝她脸上倒。 司意涵没忍住，拉住了她：“这个有腐蚀性，你会毁了她的脸。” 梅拉记事的年龄哥哥就已经成了境外北城的主事人，虽然她知道杰森培养自己，是为了将来和好战派的老头城主联姻。 但从小到大，她真的是要什么有什么，从未被人忤逆。 被司意涵拦着后，火气上头，扬手给了她一巴掌，手里的药水朝着司意涵就泼过去。 司意涵没躲开巴掌，但是躲过了药水，并且袖子一挥，药水直接砸在了琉璃台上。 轰隆一声，琉璃台上没封闭的药水碰撞后炸起一朵小型的火花。 在火花被扑灭后，第一轮的研究成果，杰森要的镇痛剂直接被毁了。 梅拉下楼，再上来扛了一把猎枪。 上栓后黑漆漆的枪管头直接对着那个被吓傻了的女孩，“你，该死。” 女孩跑到司意涵身后，泪流满面，“救救我，我爸和哥哥在两次打仗里全没了，我妈和奶奶身体不好，如果我再死了，她们就活不下去了。” 刑南艺这十四天每晚睡前都会嘱咐司意涵：“别多管闲事，明哲保身，注意安全。” 雪城现在对她来说最危险的只有一个梅拉。 境外北部十一城的主事人，残忍嗜血的杰森杜邦的亲妹妹，梅拉杜邦。 司意涵很听话。 刑南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这瞬间，却莫名的做不到听话。 手指蜷了又蜷，在梅拉要扣动扳机前挡在了女孩的身前，双手大张，这段时间的乖顺一扫而空，冷凝道：“住手。” 梅拉是在境外长大的，人命看的比青草还要低贱，因为尊贵的身份，自恃高人一等。 先前被司意涵拦着，现在又被司意涵拦着，别人看是拦着，就她来看，却是忤逆。 梅拉气笑后，平日的娇艳一扫而空，眼神多了抹凶残：“让开。” 司意涵手掌蜷了蜷，衣服被身后的女孩拽住。 女孩贴的很近，全身都像是在抖。 司意涵对她有很深的印象。 小姑娘才十四。 十天前被从楼下制抗生素的车间调上来的时候兴高采烈。 送给司意涵和梅拉一人一条半人高的咸鱼。 说这是她自己钓的，她母亲腌的，她奶奶用炉火熏烤的。 这条巨大的鱼是为了感谢把她从楼下调到楼上，一月能多五十块钱。 小姑娘为了家人，在很努力的生活。 司意涵把咸鱼带回了家，但梅拉把咸鱼丢出去喂了野狗，不止没多照顾，这十天几乎算得上是把这女孩当奴才使唤。 司意涵知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但……身体和嘴巴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身体纹丝不动，嘴巴一字一句，“这不是境外，这是雪城，你，不能碰我。” 梅拉定定的看了司意涵几秒，冷笑一声，漆黑的枪头瞄准了司意涵的眉心。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后。 漆黑的枪头被只大手捂住。 第608章 争执 司意涵看见来到的刑南艺长出口气。 刑南艺目光在司意涵脸上定格了几秒，看向一片狼藉的实验室，把枪拉了下去，声音带笑，很温柔，“这是怎么了？” 梅拉气愤难当：“你的好妹妹护着那个贱人，毁了我哥要的镇痛剂，她们两个都该被拉出去枪毙！” 抗生素司意涵有现成的数据可以参考。 她和梅拉这半个月在研究的一直是镇痛剂，调试试剂在昨天刚结束。 刑南艺语气依旧带笑，“我来解决。” 说着手朝下，把梅拉手里的枪给取走，丢给了阿飞。 接着回身，看向司意涵。 司意涵抬起的手早在刑南艺来的时候就撤了下去，手搅在一起捏了捏，抿抿唇：“刑……” 刑南艺已经走近，把司意涵拉到身后，手抬起，对着只到他肩膀的女孩猛的扇下重重的一巴掌。 刑南艺的力道极大。 大力下，像是弱柳的姑娘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眼睛一睁一闭，直接昏死过去，脸上慢吞吞的浮现出通红的巴掌印。 第760章 实验室和顺着动静上来的工人都愣在原地，诺大的二楼落地无声。 刑南艺转动手腕侧身看向阿飞：“丢出去。” 阿飞应下，招呼两个人把女孩给架了出去。 刑南艺回身，俯视司意涵，“你，道歉。” 司意涵愣愣的抬头看刑南艺。 她有很久没见刑南艺冷过脸了，喉咙滚动几秒，转动身子面对梅拉，轻声说：“对不起。” 梅拉怒气未消：“就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这些被毁的试剂谁来负责！” 司意涵抿抿唇，“冷库里还有半成品，今晚我会把试剂兑出来，不会影响你明日返程。” 梅拉还想说，刑南艺打断：“手疼吗？” 梅拉怔了瞬，有点委屈的抬高手，“废话，你说疼不疼。” 刑南艺拉起她的手在唇边吹了吹，手抬起亲呢的掐了把她的脸：“还疼吗？” 梅拉嗔怪：“你少给我来这套。” “好了，剩下的交给司意涵，我带你出去散步，消消气。” “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散步的。”话是这么说，但梅拉还是跟着刑南艺下去了。 二楼看热闹的人跟着散了，转瞬间，二楼只剩下司意涵。 司意涵原地站了一会，找出抹布收拾一片狼藉的实验室。 重新换了身防护服，去冷库把调试的半成品拿出来坐上高脚凳。 独自一人的时间过得飞快。 司意涵眼睛从放大镜上移开，活动颈椎的时候才发现窗户外的天都黑透了，吓了一跳就要起来，目光微错，看到实验室的透明玻璃窗外坐着个刑南艺。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安安静静的坐在外面的凳子那，翘起二郎腿，腿间摆着一本书，书本翻到了中间，他却没看，在看司意涵。 司意涵抿抿唇起身脱了防护服出去：“刑哥。” 刑南艺对司意涵招招手。 司意涵走近。 “坐下。” 司意涵在刑南艺身边坐下。 下巴突兀的被挑起，脑袋被转动，目光被动的和刑南艺对视了。 刑南艺看了她一眼，目光下移到腮边。 从口袋里拿出药膏置在指尖，轻轻的点上了司意涵的脸。 “疼吗？” 不疼，就是有点烫烫的，很热，司意涵扁嘴：“疼。” 刑南艺不冷不热：“活该。” 司意涵沉默了几秒，“对不起。” 刑南艺动作未停：“哪错了？” “知道她脾气不好，最开始就不该同意给她找助手。” 司意涵的脸被很重的戳了下。还是不疼，但司意涵娇气的呲牙咧嘴。 很疼她的刑南艺果然没再报复，指尖变得很轻，一点点的在司意涵脸上画圈，顿了几秒，像是安抚似的，很轻的吹了下。 司意涵有些习惯刑南艺的温柔，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脸红了，咳了咳转移话题：“孩子饿了吗？” “让保姆喂了顿奶粉，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刑南艺把手收回，拧上药膏盖子，起身搬来一个小茶几。 司意涵这才看见他身边还有两个保温桶。 刑南艺把保温桶打开。 两道青菜，一桶虾皮粥。 司意涵接过勺子吃饭，听见刑南艺说：“你的错是不该多管闲事。” 司意涵捏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没说话，但气压肉眼可见的低了。 刑南艺环胸剔着眼，“不服？” “没有。” 腿被轻踢了下，“再给你次机会。” 司意涵抿抿唇，语气有点冲，“好吧，是我的错，我不该多管闲事。” 司意涵用这种语气说完话其实就后悔了。 刑南艺所作所为自然有他的道理，梅拉的身份也的确是尊贵和重要，境外的那位杰森也真的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刑南艺下午给那女孩一巴掌是保护她，否则照梅拉的性子，她必死无疑。 让她道歉，也是在保护她，否则镇痛剂被毁的事，明天气消不下去的梅拉一定会在杰森面前添油加醋，境外好战派的主事残暴嗜血，很难说不会因为这个给刑南艺难看。 她都知道，就不该因为亲眼看见刑南艺对梅拉的亲呢和无条件偏袒而和他置气。 司意涵扁扁嘴想道歉，听见刑南艺说：“对不起。” 司意涵微怔。 “再忍耐一段时间，她打你的这巴掌，或早或晚，我一定会给你加倍的要回来。”刑南艺叹了口气：“在此之前，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吃亏受委屈，不然我心里憋的慌。” 司意涵怔了好大会。 刑南艺又踢了她一脚：“听见了没有？” 司意涵咬唇低低的笑了，昂了一声，“听见了。” 刑南艺侧脸盯着她，“真的听见了？” 司意涵声音很大，娇娇的，“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 刑南艺勾唇笑了声，手抬起揉揉她脑袋，让她吃饭。 在司意涵大口吃饭的时候，啧了一声：“我发现你胆子最近大了。” 司意涵有点骄傲：“其实我胆子一直都没有很小。” “是啊，敢大声和我说话，耍脾气。”刑南艺躬身凑近司意涵，手掌撑着腮，挑高眉悠悠道：“自己犯错不听话，不麻溜的道歉，还给我叭叭叭的找理由和借口。” 第761章 司意涵听的面红耳赤，朝前侧脸想反驳，因为刑南艺戏弄靠的很近，四目相对下，俩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第609章 假面 两人同时怔住。 司意涵脸红的像是要炸开的时候，刑南艺率先退开了，拎起丢到一边的书，淡淡的，“惯得你的臭毛病。” 司意涵也回过头，咳了咳：“哦。” 安静了几秒后，刑南艺开口：“吃饭，一颗都不准剩。” 司意涵把饭吃的干干净净，换了防护服再次进了实验室。 这里没有笔记本电脑，但是有刑南艺给她买的笔记本。 司意涵做研究很谨慎。 之前的步骤都有一步一划的记下来。 参照从前的数值，在黎明即将破晓的时候，完成了镇痛剂的复制调试。 司意涵打了个哈欠，抬头看向实验室外面的刑南艺。 刑南艺一直在。 现在还在。 像是知道司意涵在看，抬头和她对视，做口型：“忙完了？” 司意涵恩了一声，起身换衣服出去，揉揉眼睛打哈欠，“困了。” 刑南艺狐裘递给她，在她穿上后，拎起帽子扣在她脑袋上，朝前一步，把她最上面的扣子扣上，整件衣服朝上拉了拉，弯腰：“回家。” 司意涵已经没了从前的不好意思，娴熟的爬上他的背：“刑哥。” “恩。” “您好久没背我了。” “明天梅拉回境外，半个月都不会回来，到时候我每天来背你回家。” “梅拉在为什么不能背我？” “因为她看见了，肯定会让我背她，我不想背她。”刑南艺说：“每天我靠近她闻着她的香水味都有点想吐。” “恩……辛苦了。” “神经病吧。” 司意涵嘿嘿笑，手小心翼翼的圈住他的脖子，小腿在刑南艺的肘间晃悠了一下。 刑南艺手臂自然的夹紧：“别晃，会进风。” 司意涵应下，脸靠近他的脑袋：“刑哥。” “恩。” “您现在和梅拉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刑南艺语气隐带厌恶：“恋人未满。” “那您打算发展到什么程度。” “恋人未满。”这是刑南艺能接受的极限，再多他真的会吐出来。 司意涵哦了一声，小心道：“什么时候结束？” “最少半年。” “为什么？” “她拿来的书我看了，对境外有用的药总共就那么多，半年应该可以全部研究结束，到那会你对境外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下一步，我们可以准备利用她离开这里。” 司意涵脆生生的恩了一声。 刑南艺往上托了托她：“保护好自己，别再被欺负。” 司意涵说好，再问：“那火药呢？”只是药够吗？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你别管。” 司意涵说好，脸颊靠着刑南艺的肩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着的人会惯性的往下掉，手掌也没有力道。 刑南艺顿足往上很轻的托托她。 司意涵的脸颊就这么从他的脖颈垂了下来。 呼吸轻轻的扫着刑南艺的脖颈，温温热热的，隐约带了点奶气。 刑南艺侧目。 脸颊无意识的和司意涵的脸颊贴在了一起。 刑南艺控着她腿的手臂紧了紧，在沿路巡逻的队伍队伍停下来，行礼大声喊‘老大’的时候回神。 皱了眉，嘘了一声。 一群人面面相觑下噤声，目送刑南艺背着睡着的司意涵远走。 …… 梅拉在港口等刑南艺，等到船靠岸也没等到。有点气闷的沉了脸。 她从未见过长成刑南艺那样的男人。 笑起来像是最甜蜜的玫瑰花，冷淡起来禁欲又高贵。 梅拉早就被定下要嫁给好战派的老城主。 但看他对自己献殷勤，虚荣心还是得到了绝大的满足。 可相处了半个月，隐约感觉他对自己的殷勤其实很疏离。 自己远一点，他近一点，自己近一点，他远一点。 俩人的关系比客气亲密点，比亲密又冷淡点。 她享受这种像是暧昧的相处氛围，却总感觉刑南艺……没走心。 原因是和面对司意涵相比。 三人同时在场的时候不多。 可却能看出区别。 他不管是皱眉训斥还是冷冰冰的面对司意涵，眼底总是带着温柔。 没有对比，她丝毫没察觉。 有了对比，就会发现他面对她像是戴上了假面。 微笑和轻哄，全都刻板的要命。 刑南艺对司意涵只是哥哥对待妹妹。 笑意远不如对待自己多，也并没有给司意涵什么特权，但梅拉就是莫名的心里很不满。 尤其是昨天司意涵忤逆了她，他只是在她面前训斥了她一顿，却没打，梅拉心里像是扎了根刺。 远处阿飞气喘吁吁的跑近，磕绊的说英文，“这是我们老大让我给您送的镇痛剂，他说……他说他临时有点事不能来送您，为表歉意，等您回来的时候，会亲自来接您。” 梅拉心里舒服了点，哼的一声应下了，看着手里只是一夜就调制出来的镇痛剂，皱眉：“他的事不会是陪他熬夜的妹妹吧。” 第762章 再天才，调配的时间在那放着。 昨天刚出了那事，他现在不来，到底是在忙，还是在陪他妹妹。 刑南艺的确在家，却不是陪司意涵，是在哄孩子。 阿飞机灵了下，“今早有人说在山那边看见一个红狐，他召集人去他家，准备带人上山去给您猎红狐，改成狐裘穿。” 不说狐狸还好。 梅拉想起了司意涵身上的白狐裘。 脑袋上三天换一顶的各色貂帽。 戴的手套，穿的皮靴，东西好到和她不相上下。 梅拉怒骂：“当本小姐是要饭的吗？一个破狐裘，我稀罕？还是我没有！” 阿飞被她的喜怒无常惊了下。 梅拉却没完：“他家在哪？我去找他。” 阿飞有点慌了。 刑南艺和司意涵在雪城住在哪，只有家里下了封口令的佣人和他还有几个心腹知道。 刑南艺三令五申，不准告诉任何人，这个任何人自然包括了梅拉这位境外来的祖宗大小姐。 阿飞朝正在往下搬东西的人使个眼神，示意他们来拦着。 一众人放下手里的箱子，朝这边围。 因为人多脚杂，其中一个被箱子绊了一脚。 人摔倒在地，箱子跟着绊摔，开封木箱里的水果蔬菜，呼啦一声倒了出来。 第610章 吃醋 梅拉看着滚动到脚边的硕大橙子，怔住一瞬，把阿飞推开走近。 她在境外是吃惯了水果的，靠近境外的城市为了附和她的口味，甚至搭了大棚专门养殖，水果也好，蔬菜也罢，每月都有进贡，一车又一车。 但在雪城这半个月，新鲜的鲜少能见到。 找刑南艺要，他略带愧疚的说抱歉，雪城的环境委屈了她。 梅拉本就没打算和他认真，自然没法和他计较，还反过来安慰他。 但现在…… 梅拉指着剩下的箱子，厉声道：“给我打开！” 她身后跟着的三个雇佣兵齐刷刷的竖起了手里的冲锋枪。 阿飞喉咙滚动，示意人打开。 水果，蔬菜、鸡鱼肉蛋，琳琅满布。是梅拉这半个月从未见过的。 阿飞看她沉到底的脸色，后背冒出了细密的汗，“梅拉小姐……” 话音落地。 阿飞被猛扇了一巴掌。 梅拉气笑了，“好啊，好的很。” …… 梅拉走了。 阿飞匆匆朝刑南艺家里跑。 刑南艺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身上裹了个大氅，脑袋那漏出一个毛茸茸的毛线脑袋。 看见阿飞嘘了一声。 护着睡着的孩子坐起身，手里的书放下，“怎么了？” “梅拉……”阿飞大喘气：“梅拉小姐看见港口的箱子了。” 港口的东西一直是两份。 一份给港口的人，让他们拿钱币和金子或者是海货皮毛等价交换。 另外一份是送到刑南艺家里的。 刑南艺买的份额就这么多，一丁点都不想分给梅拉，一直在哭穷，没想到就这么被撞破了。 刑南艺示意没事，多看了两眼他肿高的脸，“以后你离她远点。” “您说她会不会知道您在骗她。” “无所谓。” 刑南艺护着孩子的脑袋重新躺下竖起书。 他是真的无所谓。 杰森那种人把权贵和地位看的比什么都重。 在境外把自己妹妹的名声打造的这么高贵。 不管从哪看都是用来联姻的，现在和她闹难看点也好，省得他敷衍她到自己快吐了。 左右要半年，快到半年的时候再哄。 阿飞看刑南艺无所谓，跟着长出口气。 …… 因为梅拉的走。 司意涵的生活质量直线拔高。 刑南艺除了处理雪城的琐事，就是在实验室里待着陪她。 从之前的在家里等，变成了接送她上下班。 心情好，加上知道刑南艺想让她抓紧时间把境外会用的药研制出来。 半个月的时间里，司意涵把必备药里的感染菌给培育了出来。 兴奋的叫来刑南艺，躬身指着容器里的菌体，眉眼闪闪发光的和刑南艺讲解这种菌能研究出来的抗感染药物。 刑南艺起初是穿着防护服，带着护目镜看，接着侧目看向眉眼闪闪发光的司意涵。 第无数次确定，司意涵真的是个……天才。 晚上刑南艺背着叫嚣累的司意涵回家，路上被拦住。 “这是我和我父亲起草的新一板学校创办计划，请您过目。” 刑南艺把司意涵放下接过他递来的文件。 司意涵跟着凑到刑南艺身边看，看着看着抬头，和这个频频看她的高大男人对视了。 男人长相和雪城本土的宽鼻平脸不太一样，五官俊挺，眉眼很干净，棕发却是黑眸。 和司意涵对视上后，眼神瞬间局促了，闪躲了几秒，对司意涵很腼腆的笑了笑。 这人的干净和单纯在南城随处可见。 但在雪城，真真的是司意涵遇到的第一个，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在他耳朵红透后，不由自主的笑了声。 刑南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对面的盛淮，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把俩人对视的目光隔开，文件递过去：“现在太晚了，明天再说。” 第763章 盛淮点头让路。 刑南艺重新背起司意涵回家。 路上司意涵好奇的问出声：“那位是谁啊。” 刑南艺顿了几秒，“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个老校长的儿子。” 司意涵想起来了。 刑南艺接手雪城初期，招揽了那位老校长，让他挨家挨户的做人员统计。 据说那位老校长从前出过雪城，在外上学了很多年，回来想改变家乡，但却被翔哥给阻拦了。 司意涵说：“他的眼睛是黑色。” “恩，母亲有亚洲人血统。” 司意涵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亚洲人？” 在这里遇到国人不抱希望，遇到亚洲人，已经相当于遇到了半个娘家人，司意涵很兴奋：“他叫什么名字啊。” 刑南艺顿了足，侧目盯了她几秒，转头重新背着她回家。 司意涵没得到答案也就没再问。 回家后敏感的察觉刑南艺好像心情不太好。 跟在屁股后面转了几圈后，问出声：“您不高兴啊。” 刑南艺洗衣服的手微顿，沉默了几秒，看向司意涵，“我在不高兴吗？” “有一点点。” 被偏爱的人是真的有恃无恐，换做从前的司意涵，打死她也不敢说。 但知道无论如何刑南艺都是疼她的，托腮直接问出口：“为什么不高兴啊。” 刑南艺怔怔的看了她一会，“我……” 刑南艺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就是突然不高兴了。从司意涵对盛淮轻笑了一声，到司意涵问他的名字，虽然在他没说后就没再问，但刑南艺却就是诡异的不高兴了。 奇怪倒不至于，这种情绪他知道是什么。 但……不该是面对司意涵，也不能是面对司意涵。 刑南艺丢掉手里的衣服，按了按眉心，把心里那点郁气压下去，“没什么。” 司意涵定定的看了他几秒。 蹲着身托着腮，像个青蛙一样蹦过去，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小声撒娇：“刑哥别不高兴。” “刑哥别不高兴。” “刑哥别不高兴。” 司意涵的手把两腮给捧了起来，被好好养着，嫩嫩的很红润的脸挤在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中越加衬的唇红齿白，眉眼生辉。 脸跟着脑袋，一会探出在刑南艺左边，一会探出在刑南艺右边，软绵绵的，娇娇的哄着刑南艺：“刑哥笑一笑吧。” “刑哥哥笑一笑吧。” “我漂亮的好看的刑哥哥笑一笑吧。” 刑南艺笑了，手抬起叩了叩司意涵的脑袋：“一边去。” 司意涵配合的朝后仰头，再弹回来，咯咯咯的笑出声，声音像是黄鹂鸟，说不出的好听。 第611章 争执 刑南艺唇角带笑的看了她很久，“司意涵。” “昂。” “你会……”刑南艺想说，你会忘了白老大，再喜欢上别的男人吗？ 最后开口：“我们早晚会离开这里。” 司意涵点头，“是啊。” 这句话刑南艺说很多次了。 刑南艺说：“环境造就人，雪城环境恶劣，肮脏不堪，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这里待久了，都会变得肮脏又不堪。” 司意涵纠结了下，有点不想让刑南艺这么说雪城。 这座城市的王现在是刑南艺，说它不好，就像是在抹杀刑南艺的辛苦。 司意涵说出口：“可是我觉得这里……现在挺好的。” 刑南艺手紧了紧，横起眉毛：“环境这么差，哪好？” “环境我们没办法改变，但不能说不好，就像是我们国家的北方，不也常年被冰雪覆盖，但大家生活的都很好。” 刑南艺没说话，只是眉眼暗沉。 司意涵抿抿唇，弱弱的反驳，“以前柴火很贵很贵，冻死人的情况经常发生，可自打您拿下港口后，开放了费老的木柴厂，还找人从境外运来了煤，把价格压的很便宜，大家家里都暖烘烘的，制药厂下面的员工都说今年是她们长这么大过的最暖和的一年。” 司意涵声音娇娇的软软的糯糯的，但是眼神很坚定。 刑南艺把衣服放下，没训斥，打算用事实说服她，“这里吃的不好，只有海货，纯海鲜时间久了会铅中毒。” 司意涵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反驳他对雪城做出的贡献，“可是现在有抗生素了啊，以前港口的负责人拿来和外面交换物资的是海货和皮毛，得到的金子有限，可这三次海运，您买了很多的蔬菜和水果还有鸡鱼肉蛋，价格很便宜很便宜，家里的保姆说她儿子喝鸡汤喝的都上火了。” “蔬菜和水果都不新鲜，全是冷藏了很久的，并不是时令果蔬。” “不管在哪，想四季吃时令果蔬都不可能，就算是时令果蔬，季节也很短。”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再开口：“医院破，没学校，没有网，电线不稳定，这里的人没文化没法度无法无天……” “医院现在进了一批新设备，基本的疾病都可以治愈，小型的手术也能做，您送了几个年轻人去境外，已经在学习电网的技术了，至于学校，已经在建了，您还收了本地土著的枪支，实行了……” 刑南艺打断：“你有完没完！” 司意涵怔住。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窜上刑南艺心口：“说这不好的是你，说好的也是你，你怎么这么多事！” 第764章 司意涵扁嘴垂了头。 刑南艺的训斥还没完：“我说这肮脏不堪就是肮脏不堪，雪城的环境差条件差，处处都差，人更差，就算是开了学校，全都送去上学，重新学会什么叫做人l，什么叫做法度，骨子里照样是恶心的让人发麻的禽兽！尤其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长的再人模人样，骨子里依旧是条臭虫。” 司意涵嘴巴扁的更厉害了。 刑南艺盯了她几秒，一脚把盆给踢翻了，起身就走。 司意涵默默的把盆翻过来，衣服放进去，挽袖子坐上凳子要洗。 刑南艺又回来了，“一边去。” 司意涵从凳子上下来，蹲在旁边看他。 刑南艺抿抿唇：“中午想吃什么？” 司意涵绽开笑：“吃西红柿炒鸡蛋。” 刑哥：“恩。” 司意涵小声说：“今天没有雪哎。” “恩。” “我们晚上烤地瓜吧。” “好。” “可以再烤个苹果吗？”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撒娇，“您让人从港口运过来，又嫌凉不给我吃，好奇怪。” “待会用热水给你烫。” 司意涵欢呼了一声。 晚上坐在炉火边吃着用热水烫的苹果，等待着地瓜被烤熟。 吃的饱饱，回去睡觉。 司意涵早没从前那么怕刑南艺发脾气，于是俩人之间由刑南艺挑起来的争吵，就这么烟消云散。 司意涵没放在心上。 却在刑南艺心里扎了根刺。 司意涵直线上升的生活质量，在梅拉跟着半月一趟的船回来的当天乍然而止。 上次俩人分开很仓促，也很不友好。 司意涵对她客气的笑。 梅拉却没了笑，踩着高跟长筒靴，穿着大红色的狐裘，俯身盯了她几秒，冷笑一声，甩头没搭理。 只余浓郁到刺鼻的‘侵略’香水味甩到司意涵脸上。 司意涵的笑也跟在乍然而止，隐约感觉这半个月大约会很难熬。 中午司意涵回家的路上，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回头看了眼，没人。 在路过一家重新开张的皮毛店后进去，拿着镜子站在门口，从镜子里看到后面一个抱着冲锋枪的雇佣兵。 这是梅拉从境外带来保护她的。 司意涵凝眉，不懂她为什么找人跟着她。 但却不敢再回家了。 在街上瞎逛，逛到了一座正在改建的二层楼。 阿飞在门口指挥，看见司意涵觉得新鲜：“你怎么来这了啊。” 司意涵的生活两点一线，从没在雪城闲逛过。 司意涵没说，好奇的问阿飞：“这是在干什么呢？” “学校，刑哥让我带人来把这里改建成学校。” 司意涵听刑南艺听过，笑笑正准备说话，一道磕磕绊绊的声音插了进来。 “刑……刑小姐。” 司意涵看到拘谨的盛淮愣了下，接着笑了，“我是刑哥的妹妹。” 司意涵对他感觉很亲切，就像是在异国他乡遇到了老家来的人，加上他眉眼的干净，感观很好，伸出手：“但我不姓刑，我叫司意涵。” 盛淮怔了瞬，宽厚温热的手搭上了司意涵的，“你好，我叫盛淮。” 司意涵莞尔一笑，把手收回背后，好奇的打量面前这座学校。 盛淮抿抿唇：“我听说过，您是个天才，请问您有兴趣来这里授课吗？” 司意涵怔了下，想了想诚实道：“我要回去问过我哥。” 她早上出门的时间接近九点半。 学校一般上课时间在八点，如果刑南艺同意的话，司意涵可以八点半过来。 她愿意给重新洗牌的雪城出一份力。 盛淮笑了，“谢谢。” 司意涵后知后觉，告诉阿飞：“你悄悄的去我家找我哥，告诉他梅拉在盯我，我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第612章 全部抢走 盛淮插嘴：“我们中午有饭，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吃。” 司意涵余光看向还在跟的雇佣兵，应下了。 …… 刑南艺在二层楼的最边角教室找到了司意涵。 和盛淮面对面坐着，手里捧着一个碗。 俩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但司意涵也好，盛淮也好，唇角都带着笑意。 “老大。” 刑南艺回神，手里拎着的保温桶紧了紧，转身朝外走。 阿飞紧跟两步：“您去哪啊，您不是来给小姐姐送饭的吗？” 刑南艺顿了足，“谁是你小姐姐。” 阿飞怔了下，脚朝后退了一步，挠挠头：“您怎么突然生气了啊。” 来的路上就不太高兴，但也没像现在这样，眉眼压在一起，眼神冷漠又烦躁，像是要炸开的炮筒。 刑南艺静默几秒，开口：“你说，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从不喜欢一座城市，变成喜欢。” 阿飞不过十三，他根本听不懂刑南艺在说什么。 刑南艺也没说给他听，自言自语：“因为这座城市有她喜欢的人。” 刑南艺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 司意涵应该没这么快，突然就移情别恋了。 但…… 脑子却总是冒出这个乱七八糟的念头。 第765章 否则要怎么解释她突然对雪城就变了态度。 刑南艺手抬起扒了扒发，把保温桶丢给了阿飞，“给她。”说完直接大步走了。 等司意涵抱着保温桶追出去的时候，外面早就没了刑南艺的影子。 但司意涵还是很幸福，而且很小家子气的自己吃，没招呼盛淮。 家里保姆做的饭，司意涵吃不惯。刑南艺是看不惯，觉得她们洗菜洗的不干净，淘米也不干净，手洗的更不干净，所以做饭大多时候还是刑南艺。 司意涵喝了盛淮一碗鱼汤，把刑南艺送来的保温桶里的饭菜也给吃光了。 下午溜达回实验室。 梅拉在，也在吃饭。 和上个半月不同，吃的很有格调。牛排和蔬菜沙拉，还有一瓶红酒，高脚杯微微轻晃，在杯壁留下一抹红。 梅拉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捏着高脚杯上下打量司意涵，“你们家住的地方难不成埋着一座金矿，神秘到谁都不能靠近。” 司意涵没理会，把保温桶放在门口，想去换防护服。 哗啦一声响。 梅拉杯子里的红酒直接泼上了司意涵被刑南艺擦的干干净净的靴子上。 司意涵顿了几秒，找来毛巾一点点的擦。 把红酒渍擦干净后要再换防护服。 红酒瓶在司意涵脚边炸响。 崩开的红酒渍，不止溅到了司意涵的靴子上，还溅到了身上。 司意涵盯了几秒刑南艺给自己洗的衣服，再抬头看梅拉，手掌松松握握，对她笑了笑：“你为什么突然对我家好奇了？” 梅拉环胸站起身，摇曳生姿的走近冷笑：“境外北部十一城，不管我去哪，永远都是被奉上座上宾，吃的、穿的、用的、住的，我永远是最好的，可凭什么……” 梅拉一步步的逼近司意涵，眉梢染上了杀气，“在你们这座下贱的雪城要有例外！凭什么你身上穿着和我同品质的白狐裘，凭什么我吃破鱼烂虾，你这个靠着我们境外北部才能吃上饭的贱人，却在那半个月吃的比我好这么多，你算个什么东西！” 梅拉坐船回到家后，找仓库的管事拿到那批和她一起去雪城的物料清单。 那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刑南艺要了女士的衣服。 防寒服要五防面料，防水指标要达到两万，内层要含羊绒和鹅绒。 鹅绒裤的充绒量不能低于两百克。 防寒服的充绒量不能低于四百五十克。 女士内衣，特意标注了要羊绒和桑蚕丝的，如果没有，也必须要保证是全棉。 除此之外。 水果蔬菜，鸡鱼肉蛋，刑南艺全都要了。 而且要的是两份，一份大包装给港口，让雪城人拿金子和钱币等价兑换，可另外一份精细的小箱子包装是密封的。 联合上次看到的，运去哪，给谁吃不言而喻，自然是给司意涵这个气色绝佳，被养的脸庞红润的贱人吃。 这些已经让梅拉想把她碎尸万段。 更让她忍受不了的是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杰森，那个一直宠爱她的哥哥后。 杰森却一反常态的训斥了她。 说司意涵对他很重要，还说司意涵是个天才，他不准任何人打她的主意，就连她也不行。 杰森为了让她乖乖联姻，从小对她百依百顺。 这是长这么大，杰森第一次训斥她。 在梅拉闹起来后，杰森更是第一次不耐烦的拂手而去。 梅拉从生下来就比旁人要高一等，在境外北部十一城，可以称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缘何降尊屈贵的来了这破烂的雪城，却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自己的哥哥，不疼爱自己的亲妹妹，却警告她不许碰司意涵一下。 刑南艺那个姿色相当不错的男人把好的穿的，好的吃的，通通给她的妹妹，对她的用心程度甚至比不上对司意涵的十分之一。 不。 甚至是敷衍，否则为什么骗她说雪城的确没有果蔬。 这是没有吗？ 这是不想给。 梅拉从未受过这种奇耻大辱。舔了舔后槽牙，盯着司意涵说：“我，梅拉杜邦，会把你拥有的全部都抢走，一个都不剩。” 司意涵在梅拉拂袖而去后，手缓慢的握成拳，半响后松开，把衣服脱下来去洗手间，把沾上的红酒渍洗掉。 勉强凑活后，挂在门口晾，去了实验室。 傍晚司意涵出门，反复确认没人跟着后，小跑回家。 她有一天没见到刑南艺了。 到家却扑了个空。 刑南艺不在家。 保姆阿姨说刑南艺中午出去给她送饭后就没回来。 司意涵没说什么，洗了手去喂饿的嗷嗷哭的孩子。 在天色暗下来后去门口，抱着孩子一边哄睡，一边等刑南艺。 等到天色漆黑一片后。 被刑南艺扯在甬道附近的灯下多出一个黑影。 瘦瘦高高的。 但…… 司意涵转身就跑。 把孩子放到床上，床头灯拔掉，把门反锁转身的时候，大门里几人走近。 为首的是梅拉带来的一个雇佣兵。 中间是一身红衣，盛气凌人的梅拉，后面还有一个抱着枪的雇佣兵。 第613章 剑拔弩张 第766章 司意涵迎上去：“梅拉。” 话刚落，两个男人举起了手里的冲锋枪，对着司意涵。 司意涵脸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梅拉额首，“你，让让。” 司意涵手指蜷了蜷，让开了。 跟在三人身后，看梅拉像是宅子的主人一样，闲闲散散的逛这座巨大的宅院。 进厨房意味不明的打量菜厨里面多样的鸡鱼肉蛋。 壁炉房里积成小山的柴火扫一眼。 角落的一筐红薯扫一眼。 慢慢的，粗暴了。 院子里堆着的雪人踢碎。 墙壁下悬挂的腊肉和腊鱼扯下丢在地上。 进屋里后，把桌面的摆件拨到地面。 单独衣帽间里的柜子打开，看里面挂着的司意涵的狐裘貂帽防寒服，还有雪白的内衣，手指勾动，全都扯了出来，丢在地面。 目光就要移向角落里的奶粉箱时。 “你够了吗？”司意涵冷冷的，“在我家抽什么疯。” 话音落。 梅拉身后的男人猛的竖起枪朝司意涵的肩膀砸了下来。 厚重的枪柄砸在肩膀上。 只是一下。 司意涵不受控制的跪在地面，额角冒出细密的汗，颤巍巍的抬起手抱住手臂，脸扭曲了。 黑色的齐膝高跟皮靴漫入视线。 梅拉居高临下，“你这个房子，比我在雪城的住处好了十倍还要多。” 梅拉俯身，盯着司意涵一字一句：“你哪点配啊。” 司意涵感觉自己的肩膀好像脱臼了。 勉力掀眼皮看过去，浅浅的呼吸了一瞬，抖着嗓子挤出话，“抱……歉。” “抱歉？”梅拉咀嚼了遍字眼，耸肩道：“不用抱歉，因为从现在开始，这里，是我的了。” 司意涵脸上血色褪尽，愣在原地。 梅拉转身在院子里转了圈，略嫌弃：“自然是比不上我哥哥为我建造的城堡，但在雪城还凑活。” “把她给我丢出去。”梅拉说着回身朝向司意涵锁上的房间走。 那里有睡着的司烨霖，司意涵耳目欲裂：“你等等……” 梅拉没理会，走近门口去拧门。 司意涵挣开来拽的两个人，站起身朝前走了几步，不过两步，后背猛的被踹了一脚。 司意涵没理会，连滚带爬的朝着梅拉爬。 梅拉拧了两下门没拧动，骂了两句脏话，叫个雇佣兵上前：“给我打开。” 司意涵脸上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在雇佣兵越过她走过去的时候，抱住他的脚踝，“梅拉，梅拉，你等等，你等等！” 司意涵猛的被踹了一脚蹬开，爬起来重新扑上去抱着他的腿：“梅拉……” 话没说话，司意涵的长发被朝后扯，被缠烦了雇佣兵拳头扬起来就想往下砸。 “闭眼捂耳朵。” 司意涵条件反射的听话，松开手捂着耳朵。 下一秒。 脸上溅上了温热的液体。 砰的一声，重物在身边倒地。 脚步声渐退后，密密麻麻的枪击和弹壳落地的声音响起。 司意涵的手臂被拉住，颤巍巍睁眼看见刑南艺的下一秒，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指着还在门口的梅拉挤出话：“她……她……” 脸上覆了只手，把她脸上沾到的血液和眼泪抹掉。 刑南艺想把司意涵拉起来，手却不过刚碰了下她的肩膀，司意涵狠狠的抖了下。 刑南艺手指蜷了蜷，没再拉她起身，直起身看向震惊的梅拉，歪了歪脑袋，手抬起。 身后跟着来的阿飞一众人，把猎枪抬了起来。 八个漆黑的枪眼对着梅拉。 刑南艺眉眼暗沉一片，手指微微往下压，一字一顿：“你……想死。” 猎枪上膛的声音响起时。 梅拉脸色铁青，不可置信的从齿缝中挤出字，“我是梅拉杜邦，是境外北部十一城主事人杰森唯一的妹妹，我的母亲是贵族，我的舅舅是庄园的园主，我死去的父亲是杜邦家族当家人的亲叔叔，我未来的丈夫是境外城主，你敢碰我，我哥、我母亲、我舅舅，会把你整个雪城变成废墟，会把你的宝贝妹妹挫骨扬灰！” 刑南艺像是没听见，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手指要弯下去的下一秒，门里传来微弱的婴孩哭声，接着，很小的声音响起，“刑哥。” 刑南艺低头，和仰头的司意涵对视了。 司意涵脸色煞白，仰头低声说：“梅拉小姐不是故意的。” 婴孩的哭声越渐大了。 司意涵拽了拽刑南艺的裤脚，眼底水汽盈满：“我没事，我……我不是梅拉小姐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刑哥……” 司意涵哭了出来：“别……” 如果今天动手杀了梅拉，这件事没完，杰森不会放过他们。 雪城四面环海，想出去必须要走水路，朝前走途经的十一城全是好战派，他们必死无疑。 司意涵想让刑南艺活着，要让刑南艺活着，刑南艺好不容易活到现在，能走能蹦，不再因为瑶瑶整日麻木度日。 司意涵不管雪城别的人，她要让他活着。 刑南艺定定的看了司意涵很久，手慢慢的放下。 身后阿飞等人跟着放下了枪。 司意涵缓慢的长出口气，扶着刑南艺站起身，抱着肩膀朝梅拉走了几步。 第767章 梅拉脸色煞白的背靠门口。 司意涵轻声安抚：“别怕，你……你可能不清楚我……刑哥有隐疾。” 司意涵胡说八道：“他有轻微的心理疾病，对自己在乎的人会像是疯魔似的圈地盘，我们爸妈临去世前，亲手把我的手交给了我哥，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我，不要让我受到伤害。所以他不能看到我受伤，否则会发狂的，以后……以后你们如果成了，我哥也会把你纳入保护领地，就像今天保护我一样，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司意涵回头看向刑南艺：“对吧，刑哥。” 刑南艺眼神冷冷的，在触及到司意涵往下弯的唇角后，舔舔后槽牙，从鼻腔里恩了一声。 司意涵长出口气，回过头接着说：“你听到孩子的哭声了吗？” 司意涵说：“那是我的孩子，我每天中午回家是为了喂奶，家里鸡鱼肉蛋不断，是因为我之前生孩子大出血差点死了，身子很弱，加上孩子需要营养，所以我哥一直精细的养着我。至于房子，是因为我们住下的时候，你还没来，如果你真的喜欢这里的话，我们可以把这里让给你。” 第614章 让给你 梅拉直勾勾的盯着司意涵。 司意涵温声细语的接着解释：“别怕，我哥很喜欢你，今天我遭遇的一切，以后会成为你的，我哥怎么不计后果的保护我，以后就会怎么保护你。” 司意涵的声音很软，眉眼温柔到很容易让人松懈下来。 按理说，梅拉该相信并且松软下来。 但她做不到。 因为刑南艺这个男人竟然为了司意涵把枪口对着她。 他怎么敢？ 他如何敢？ 还有，什么叫做如果她喜欢，这个房子可以让给她。 境外十一城是她哥哥的。 这座依附着她哥哥的雪城，自然也是她哥哥的。 她哥哥的就是她的。 更何况是一个房子。 让？ 太可笑了。 梅拉指甲掐进了掌心，轻轻笑了声，顺着司意涵这荒谬到像是在把她当成傻子哄的话往下走，“原来如此啊。” 司意涵又朝前走了一步：“所以，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算了吧。”梅拉也带上了笑，“今天你杀了我两个手下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但不能再有下次，否则，我会让我哥把这里夷为平地。” 说完越过俩人走，到门口时叫骂：“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送我回去！” 阿飞看向刑南艺。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恩了一声。 阿飞让两个人送梅拉，剩下几个人打扫地面的两具尸体。 司意涵掏出钥匙去兑锁眼。 但手臂疼的根本对不上。 手里的钥匙被取走。 刑南艺开门，把被吓到哭个不停的司烨霖抱起来哄了哄，在司意涵想抱的时候避开，“你坐着，待会我给你看肩膀。” 司意涵听话的坐着了，在刑南艺把孩子重新哄睡着抿抿唇：“刑哥。” “别说话。” 司意涵不说话了。 在刑南艺手来碰她防寒服的时候，尴尬了一秒，另外一只手挡了下，自己把防寒服的拉链拉了下来。 犹豫几秒，将毛衣的领口往下拉，漏出雪白的脖颈、锁骨、肩膀。 刑南艺怔了下，想说隔着毛衣就可以，鬼使神差的没说出口，手伸出去，碰到了司意涵的皮肤。 刑南艺碰过司意涵的皮肤。 不止一次。 第一次是因为下药，意识很模糊，什么都记不得，只记得很暖，像是一块玉。 第二次是在她脉搏稍微强点之后，给她擦身子换衣服。 第三次是那次淤积。 这是第四次，哪次都比这次亲密，却似乎都没这次的感觉奇怪。 刑南艺别开眼，手摸索了会她的肩膀，皱眉，“脱臼了，忍着点。” 司意涵点头。 刑南艺朝前一步，双手齐用，咔嚓一声后，怀里多了个人。 司意涵埋在他怀里，手拽住他的衣服，很小声的呢喃出声：“疼。” 刑南艺别开脑袋把她的毛衣拉上来，回身弯腰擦她额角的汗，“马上就好。” 司意涵轻轻的呼吸了几秒，眨眨眼对刑南艺笑了笑，“真的好多了。”声音还有点虚弱，但却很欢快。 刑南艺低低的吐出口气，“对不起。” 司意涵微怔。 “我下午其实没什么事，该早早的回来，结果却跑去了港口看海，阿飞知道梅拉来找你后去找我，跑了很远，来回折腾一路，才晚回来。” 刑南艺手指轻抬，把司意涵垂在脸颊的发丝捋到耳后，想碰下她肿起来的侧脸，近在咫尺时顿住放下手，声音沙哑，“抱歉啊，小不点。” 司意涵眼眶湿润了，噘起了嘴，像是抱怨，“您不能这样。” 刑南艺怔了瞬：“怎样？” “您不能这么这么疼我，不然以后不疼我了，我会很想很想哭的，眼睛都会哭瞎掉的。” 刑南艺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好大会，开口：“司意涵。” “恩。” “她不会信的。” 这个她指的是梅拉杜邦。 司意涵叹气，“抱歉，我给您……” 刑南艺打断：“现在知道雪城的不好了吗？” 第768章 司意涵微怔。 “就算是雪城以后会变的越来越好，吃的不缺，穿的不缺，人也会上学，知道人伦，知道法度，什么都朝越来越好的方向转变，但周边靠着境外，而且是好战派的十一城，就永远都是依附性城市。” 刑南艺低声哄：“它的命运永远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如果某天，你做的让境外的主事人不满意了，也许只是挥手间，雪城就会尸横遍野，烟消云散。” “它永远没有办法形成真正的独立，越掌权者越受制于人。” “司意涵，你听懂了吗？” 司意涵皱眉思索了几秒，“所以呢？” “所以我们要走啊。”刑南艺弯腰和司意涵对视，循循善诱的引诱：“我们要离开这里，离开境外，去自由和平等，春暖花开的城市，永远不依附别人而活，否则像今天这种事，未来很可能会再次发生，没了一个梅拉杜邦，还有下一个梅拉东邦，她只是开始，并不是结束。” 司意涵感觉自己和刑南艺的沟通间好像多了道屏障。 想了想，认真的说：“好。” 虽然有屏障，但是结果是不变的。 刑南艺在哪，司意涵就愿意在哪。 刑南艺低低的长吐出口气，心里那点徘徊了一天的郁气，彻底烟消云散。 拍拍她的脑袋。转身去厨房给司意涵烧了水让她洗澡，自己去收拾院子里的狼藉。 全部收拾好后，给司意涵的脸上了药，肩膀又按了按，确定没什么异样后，插上小夜灯上了床。 这晚和平时一样的安静，却又没那么安静。 司意涵声音很小，“我们要搬家吗？”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不搬。” “今天您和她翻脸相当于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都烟消云散了，如果不搬家把房子让给她，我感觉……更没办法挽回。” 刑南艺沉默了。 司意涵转动脑袋看过去，“我们搬家吧。” “不。” 这是刑南艺给司意涵找的在雪城最好的房子。 刑南艺不可能让司意涵搬。 司意涵的思绪顺着刑南艺走，想不出不搬还有什么挽救的办法。 “不然让她住进来？”司意涵说：“后面还有一间屋，我带孩子搬去那。” 刑南艺皱了眉。 梅拉霸道惯了，如果不让房子，就只剩让她也住进来。 但如果她住进来…… 刑南艺侧目看向司意涵。 他和司意涵就要分床了。 第615章 利用而起的爱有几分真心 刑南艺按了按眉心，有点说不出来的烦躁，感觉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让房子也好，让梅拉搬进来也好。这是最快安抚她情绪，把事情挽回的办法。但就是不想，刑南艺开口：“不。” 司意涵闭嘴了。 刑南艺睁眼看着天花板上三人的影子，“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带你离开这里。” 司意涵抿唇笑了，“好。” 刑南艺看了她许久，探身伸长手。 司意涵朝他的方向拱了拱。 刑南艺揉了揉她的脑袋，“怕吗？” 司意涵莫名：“怕什么？” “怕梅拉。” “不怕。” 司意涵真的不怕。 但…… 司意涵说：“其实我更怕的是……”事与愿违。 刑南艺想带她走，离开雪城，离开境外，太迫切了，让人几乎无法忽视。 司意涵怕刑南艺对这个执念太重，如果有一天做不到会难过。 刑南艺问她：“你更怕的是什么？” 司意涵笑笑：“没什么。” 刑南艺在司意涵睡着后没睡着，把孩子抱到床尾，盘腿坐在司意涵身边看了她许久，手抬起，顿了几秒。 轻轻碰了瞬司意涵还带着肿的脸，开口：“司意涵。” 没人应，因为司意涵已经睡着了。 刑南艺说：“我们以后就这么相依为命的过吧。” 你、我、孩子。就这么相依为命的过一辈子，不夹杂任何人。 刑南艺感觉这样不对。 亲人之间的关系再亲密，也不该如此的霸道。甚至剥夺她成家和再爱人的权利。 但就是不想，也不愿。 司意涵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的牵挂。 刑南艺不敢让这份亲情变质，不然如果变质后的结果差强人意，一切会彻底变了样子。也许他和司意涵永远都没办法再像现在这样相处。 与其去赌不清楚会变成什么样子，不如就这样吧。 不去改变。 他不变，他也一言堂的要求司意涵不许变。 刑南艺手指勾起司意涵的手指，大拇指主动的按了上去，“说定了。” 从前心里燃起的火苗，被刑南艺自己给扑灭了。 可火苗就是火苗，只要一经燃起，哪怕灭成灰烬，只要一阵微风，依旧会死灰复燃，且越烧越烈。 隔天刑南艺找来阿飞嘱咐：“去东边的窑洞找几个人对梅拉下手。” 雪城改变其实并没有那么顺利。 本地土著男人过惯了仗着横肉横行霸道的日子。 有不少人集结起来闹腾，被刑南艺嫌麻烦通通丢进窑洞里关着。 阿飞应下。 找人把梅拉身边跟着的几个雇佣兵支走。 第769章 在梅拉去实验室的路上，招手让人把她给围住。 梅拉衣服已经被撕碎的时候，刑南艺带人放枪，把几乎要被吓傻的梅拉抱去了医院。 刑南艺这晚第一次夜不归宿，在病房里陪了她一夜。 隔天早上，环着她的身子，带她亲自射杀了那几个对她不轨的男人。 接着在雪地里抱着她走回重新给她装扮的家。 刑南艺要走的时候，梅拉叫住他，“明明你前一天还差点因为司意涵要杀了我，为什么只是一夜，就变了态度，你到底想要什么？” 梅拉是个聪明的。 刑南艺开门见山：“我和司意涵被石油区的主理人陆少卿下了封杀令，如果你哥不放行，我一辈子都离不开雪城。” 这件事梅拉知道。 她思索了几秒，“所以呢，你是想利用我离开境外。” 是。 但不能承认。 “知道手握没有法度的权势是什么滋味吗？” 梅拉微怔。 “外面的世界杀人是犯法的，可在境外，人命只是蝼蚁。”刑南艺说：“我不想只是做雪城的一个管事。” 刑南艺眼神霸道又直接：“我要往上爬，要做境外一城之主，要手握权势和力量，要让陆少卿为对我做下的事磕头认罪，要娶境外最尊贵的女人做我妻子，和我并肩，一起看境外的风华。” 境外的一城之主多如过山之卿。 梅拉没见过中立派和不战派的城主。 但却见过好战派的，那些人的眼神像头狼。 而此刻，刑南艺的眼神也像头狼。 梅拉享受别人对她的殷勤。但因为出生高贵见过高位人的缘故，其实更慕强。 如果说之前温柔幽默风趣又含笑的刑南艺让她心动。 现在这个俊美到像是天神，眼神阴冷又绝对的刑南艺。让她着迷。 梅拉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人都说女人有两条命。 一条是出生定下的。一条是未来的丈夫给的。 梅拉未来的丈夫，在很久之前就定下了。 好战派那些老头城主之一。可现在……这个男人要和她肩并肩。 梅拉手掌松松握握，递给刑南艺：“如果你愿意给我独一无二的偏爱，我可以帮你。” 刑南艺没接她的手：“所谓独一无二的偏爱是什么？” “像对待司意涵，不，比对待司意涵要更好。” 就此应下是上上解。 但……刑南艺说：“不要碰她。” 梅拉怔住。 “她是我妹妹，而你是我未来的妻子，你们俩并不冲突，梅拉，不要碰司意涵。” 梅拉没说话。 刑南艺蛊惑：“她不止是我的妹妹，她还是个智商141的天才，未曾和我一起被关到雪城之前，她两年为我创收了上千亿，来了雪城后，为我做出抗生素，一手把我推上了雪城掌权者的位子，梅拉，司意涵对我们的未来，很重要。” 理性的人该到此为止。 所谓的妹妹，远不如未来的并肩之人更重要。 可…… 司意涵、司意涵、司意涵。 先是自己的哥哥，接着又是刑南艺。 没完没了。 嫉恨像是窗外飘下的鹅毛大雪，极快的覆盖了梅拉全身。 梅拉点了头，带着温顺的笑。 刑南艺拎起她的手屈开，弯腰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温柔又缱绻，“我爱你。” 因为利用而起的爱并没有几分真心。 但这瞬间。 梅拉却像是饮下了几瓶烈酒。 想起司意涵住的那个院子。 那些物料清单上详细的标注。 那些每次一箱箱抬进司意涵院子里的物资。 那些刑南艺给司意涵的偏爱。 以及那晚刑南艺挡在司意涵前面，抬起要射杀她的手指。 还有抱着她行走在雪地上的心跳声。 梅拉眼底烧起一抹占有的火光，“我更爱你。” 第616章 我们的宝宝 刑南艺第一个夜不归宿的晚上，差了阿飞来说有事，让她不用等。 司意涵却还是等到了半夜。 第二天依旧。 等来了刑南艺。 司意涵小跑迎上去：“刑……” 到嘴的话卡在喉咙。 刑南艺身上属于梅拉的香水味，从前也有，但是都没今天这么重。 司意涵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刑南艺抬手揉她脑袋：“怎么了？” 司意涵摇头，对他笑，“没什么。” 刑南艺转身带着她回家。 让保姆和厨师回去了，去厨房给司意涵做宵夜。 司意涵跟着，犹犹豫豫的，“您昨晚没回来，是去找梅拉了吗？” “恩，把她安抚好了。” “怎么安抚的？” 刑南艺顿了几秒，说结果：“我说了要和她结婚，让她做我的并肩之人。还说了你对我和她以后的用处，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再对你动手，恰好，梅拉是个有脑子的聪明人。” 司意涵懵了，喃喃：“结婚？” “恩。”刑南艺舀动锅里的汤，侧目看了司意涵一眼，翘唇伸手叩了下她的额头：“骗她的，想什么呢。” 司意涵笑了，“好吧。”她也觉得是假的。 第770章 刑南艺接着烧汤，顿了顿，状似无意的问司意涵：“如果我真的和她结婚了呢？” 司意涵知道是假的，但还是被这句话给吓到了，语无伦次，“那……那就结呗，我……我把那间房让给你们，我……我和司烨霖搬去后面的房间里住。” 刑南艺静了静，笑笑说：“开玩笑的。” 司意涵无意识的长出口气，接着有点生气了。 好端端的，先是夜不归宿，接着说起这种吓死人的玩笑。 司意涵撇嘴：“我看您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不然我明天改口叫她嫂子……” 刑南艺打断：“把碗洗了。” 司意涵思绪被转移，去洗碗准备盛饭。 刑南艺侧目看向她的背影，指甲在掌心掐下一抹重重的红痕。 等司意涵再回头的时候，刑南艺的肩膀看着像是有点塌了。 司意涵怔了瞬，心疼了，“您怎么了？” 不怎么。 就是…… 刑南艺喃喃：“有点累。” 司意涵抿抿唇：“晚上我给您按摩好不好？” 刑南艺接过司意涵的碗，给她盛粥，声音低低的：“不用。” “那我……” “别说话。”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声音还是温柔，但却带了很浓重的疲倦：“司意涵，今晚别和我说话。” 刑南艺现在的情绪有点不经由自己控制，不想和她发脾气，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说话。 司意涵这晚听话的没和刑南艺说话。 只是在刑南艺闭上眼后，侧身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 …… 司意涵隔天去了实验室。 这次梅拉来了。 和刑南艺说的一样，却又不太一样。 笑颜如花的转动高脚凳，托腮看着司意涵，“司意涵，你其实是怕我的吧。” 司意涵淡淡的：“怕你什么？” “怕我对你的刑哥下手。” 司意涵没说话。 “否则那晚你不会疼成那副样子，却不骂不叫，反倒卑躬屈膝的对我极尽阿谀奉承，你很怕很怕我。” 不是怕。 司意涵把刑南艺的命排在了自己前面，并且是遥遥领先。 任何有可能会威胁到刑南艺生命的东西，司意涵都会百分百的让步。 梅拉背靠椅背，环胸看着司意涵，笑容像是朵花，“而你之所以怕我，是因为你在乎你哥，你，远比他在乎你，还要在乎他。” 司意涵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和你哥在一起了。” “想让我喊你嫂子？” “不……”梅拉摇了摇手指，风姿卓越的走近，踩着高跟鞋环胸俯视司意涵：“石油区的陆少爷对你和刑南艺下了封杀令，因为你会抗生素，我哥绝对不会让你和刑南艺离开雪城，他想要从雪城出去，做境外一城之主，向陆少卿复仇，只有我能帮他。” 司意涵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梅拉一字一句：“做我的奴隶，不准告诉刑南艺。” 司意涵的手缓慢的握成了拳。 梅拉说：“否则，我绝对不会帮他。” 司意涵感觉她在说谎。 刑南艺说了梅拉会帮他。 但…… 司意涵想起了刑南艺昨晚的疲倦。 她也想帮刑南艺，很想很想。 她很心疼刑南艺强忍恶心却还要对梅拉曲意奉承，更心疼他的疲倦。 司意涵点了头。 梅拉唇角的笑放大，重新坐下后，翘起脚上的靴子：“给我擦鞋。” 司意涵静了几秒，走近在她身边蹲下，用抹布给她擦鞋。 梅拉眼底闪过报复的快感，却觉得不够，还远远不够。 司意涵在上午得到消息。 梅拉要半个月出八种抗感染药物的试剂，她拿去境外实验，再回来就要投入生产。 司意涵想说你在说什么白日话。 最后没说。 她也想快点，快点快点再快点。 司意涵应下了。 抽时间融了个挤奶器，晚上回家告诉刑南艺：“我以后中午不回来了。” 刑南艺给她夹菜的手微顿，“为什么？” 司意涵雄赳赳气昂昂到眉目生辉：“我要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把所有抗感染的药物都研究出来。” 这对别人来说是天方夜谭。 但对有成品药，只需要分析化验解剖，加上备齐原料就能出试剂的司意涵来说，没有那么难。 司意涵声音嘹亮，掷地有声，“我要尽快对境外没有利用价值，让您早早的和梅拉分开，带我去境外。”不要恶心，更不要你再累到不想说话。 刑南艺怔怔的看了她几秒，轻笑一声：“你这人真奇怪。” “什么？” 说如果我和她结婚，给我们腾房间，喊她嫂子的是你，说雪城不好，又说好的是你。 说让他早早的和梅拉分开，带你去境外的也是你。 最后没说。 只是很神奇的，烦遭遭到阴郁的心情，因为司意涵这句话，重新神采飞扬。 刑南艺说：“晚上要吃烤地瓜吗？” 司意涵点了头，娇娇的，“要，还要吃山芋，沾糖的那种。” “恩，还有什么？” 司意涵想了想，“还要抱着司烨霖。” 第771章 “刑哥，我们的宝宝好可怜哦，还不到六个月，白天就见不到妈妈了。” 刑南艺因为那句‘我们的宝宝’怔愣了好大会，心软成水，“快吃饭。” 第617章 宠溺 司意涵工作节奏改变的第一天上午，因为梅拉的不帮忙，忙碌到爆炸。 忙着试验，忙着记录。 中午的时候玻璃门被敲了下。 司意涵看见了抱着孩子的刑南艺。 刑南艺一手搂着靠他脖颈睡着的宝宝，另外一只手提了提保温桶。 司意涵腾的下跳出去，“刑哥。” 刑南艺额首：“洗手过来吃饭。” 司意涵去洗手了。 回来凑到刑南艺身边，亲了亲他怀里睡着的司烨霖。 埋头匆匆的吃，吃完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要走。 手腕被拉住。 刑南艺扯了纸擦她的嘴巴：“喝点水再去。” “我……”司意涵想说自己来不及了，不然赶不上进度，不知道晚上要忙到几点。 但梅拉没在，出去吃饭了，而且好想刑南艺。 司意涵端了水杯坐在刑南艺旁边喝，喝着对他笑。 刑南艺腾出手把她发捋到耳后，“你喜欢吗？” “什么？” “研究。”刑南艺说：“不喜欢就慢慢来，不着急。” 司意涵摇头：“喜欢的。” 她想快点快点再快点，让刑南艺利用完梅拉，带她离开这里。 她不想他恶心，更不想他再累。 刑南艺看出她眼底的急切了，把保温桶下一层削好的水果拿上来：“待会别忘了吃。” “好。” 梅拉上楼看到的就是刑南艺坐在沙发那，抱着熟睡的孩子，眼神专注的看着实验室里的……司意涵。 …… 司意涵下午抽时间去趟洗手间。 开门的时候看到里面的梅拉，在朝洗手池里放水。 司意涵说了声抱歉想走，被梅拉叫住。 心系实验，还想早点忙完回家，有点不耐烦，“有什么事？” “来啊。”梅拉笑的温柔，“我的小奴隶。” 司意涵抿抿唇过去了。 靠近洗手池的刹那。 头发猛的被拽住，接着整个脑袋被按进了水里。 司意涵眼睛瞪大，开始挣扎的前一秒，被拉了上来，下一秒，又被按了下去。 这瞬间，司意涵想过反抗，但想的更多的是别反抗了。 梅拉要实验结果，不敢在明面上弄伤她，而且知道她忙，不会耽误多久，她赶时间，需要赶进度，还想早点回家。 算了。 忍忍吧。 司意涵口鼻顿住。 在被放下后，还是腿软的摔在了地面。 轻轻的呼吸了一瞬，把脸上的水渍抹干净，爬起来想走。 头发再度被拉住。 梅拉红唇微启，长相美艳，眼神却恶毒的像是毒蛇，“舒服吗？” 司意涵抿抿唇：“我错了。” 梅拉挑高了眉：“哪错了。” “哪都是我错了，你原谅我，让我赶紧去做实验吧。” 司意涵被扇了两巴掌，懵了几秒舔舔后槽牙：“你别打我脸，否则刑哥会看出来。” 梅拉噗嗤一声笑了，“你可真有意思。” 司意涵冲她笑了笑：“我不止是他的妹妹，还对你和他的未来有很大的用处。” 司意涵顿了顿，开口：“嫂子。” 这声嫂子似乎取悦了她。 梅拉终于收手了，让司意涵自己想办法把脸上消肿。 司意涵在梅拉走后对镜子照了眼脸，找出毛巾敷上冰水，钻了个绳绑在耳后，把头发散下自然干。 出去的时候看见桌面上切好的水果，弯了弯眉眼，转身进了实验室。 司意涵紧赶慢赶，在天色暗下来后忙完了。 收拾东西小跑回家，走到巷子口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刑南艺。 抱着已经可以稳稳昂起圆脑袋的司烨霖，站在家门口的台阶上。 一张大点的脸，一张小点的脸，却一样的白皙和漂亮。 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小点的看见她咧嘴笑了，裹的像是莲藕似的胳膊抬起，咿咿呀呀的朝她的方向拱。 大点的抱着他朝前走，一直走到司意涵身边，手抬起拍了拍她帽子上的积雪，“冷不冷？” 司意涵仰头眉眼弯弯的笑：“不冷。” “我们回家吧。” “我抱他吧。” “不用。”刑南艺说：“外面手冷，到家里再抱。” 司意涵对想让她抱，急到有点想哭的司烨霖做了个鬼脸，“就不抱你，就不抱你。” 刑南艺侧目看她一眼，轻啧：“德行。” 司意涵嘿嘿笑了，“您今天忙什么了？” “去了木柴场一趟。” “出什么事了吗？” “木柴厂现在的负责人估算了木柴的数量，提出照现在全城的供暖量，柴火很快就要烧干了。” “也对，再大的森林也会给烧干。”司意涵好奇：“所以我们要买碳了吗？” “恩。”正好可以借由买碳摸摸境外的底。 司意涵喂了孩子后，抱着他跟在刑南艺身后转。 吃了饭上了床。 本来预定的三圈才会睡着，可沾了床，司意涵就睡着了。 第772章 只剩刑南艺和睡醒的司烨霖大眼瞪小眼。 刑南艺和司烨霖对视，“你想做我的孩子吗？” 司烨霖胖胖的脚丫竖起，塞进了嘴巴。 刑南艺皱眉：“什么毛病。” 说着把脚取出来。 不过几秒，脚丫再度抬起来塞进了嘴巴里。 刑南艺颦眉不悦：“你再这么脏，我可不会要你。” 小点的娃娃听不懂刑南艺的话，但却看刑南艺的脸色。 因为刑南艺骤然的变脸。 眉毛下瞥，唇角往下弯，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刑南艺顿了几秒，嘘了一声，“别哭，不哭我就要你。” 刑南艺很久之前就发现司烨霖很听话。 和司意涵一样。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听话。 刑南艺看着不哭，开始破涕为笑的司烨霖。 因为司意涵那句‘我们的宝宝’激荡了一天的心，在这瞬间落到了实地。 很多和司意涵说不出口的话，对着司烨霖款款说出口：“虽然我们俩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是司意涵的孩子，也就相当于是我的孩子。我会给你一间很帅气的单独卧室，送你去读书，教你骑自行车，教你开车，带你喝第一口酒，让你虽没有父亲可叫，却并不比别人少任何东西。” 司烨霖眉眼弯弯的傻乐，扎出的两个门牙可可爱爱。 刑南艺轻轻笑了。 对司烨霖长久隐秘的那点看不顺眼，在这晚，通通消散，变成了宠溺。 和如今对司意涵一模一样的宠溺。 第618章 被撕裂的发 司意涵的生活稳定的朝前走。 刑南艺六点起来给她烧火做饭，六点半叫她起床。 早上七点，司意涵匆匆吃了饭去实验室。 中午的时候。 如果梅拉不在，刑南艺会抱着孩子来给司意涵送饭。 如果在，就是他独自一人。 饭给的是司意涵，他和梅拉回梅拉的家里吃。 梅拉唇角的笑在刑南艺面前乖顺又甜蜜，可每个下午回来后，笑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再打司意涵的脸。 开始把司意涵拉到洗手间，手包着毛巾，朝司意涵的小腹捅了一拳又一拳。 无疤痕，司意涵的胃里却翻山倒海。 以至于某天晚上吃了饭后直接吐了。 刑南艺带着她去医院看。 传到了梅拉的耳朵里，捅小腹停了下来。 因为刑南艺总会嘱咐司意涵多喝水。 司意涵开始被按在地上逼着喝各种各样的水。 会拉肚子的，沾了脏东西的，沾了老鼠尸体和老鼠血的。 司意涵吐了三次，拒绝了。 被拽到厕所里得了顿拳打脚踢，要爬出去的时候，头发被拽住。 梅拉的力道很大，生生的拽掉了司意涵后脑勺的一块头皮。 梅拉到底是不敢明目张胆。 不知道从哪学来的。 某天让司意涵把鞋袜脱了，用细长的针扎司意涵的脚趾。 司意涵手死死的攥着自己口袋里的弹簧刀。 在梅拉抬头笑吟吟说“对我说谢谢”时，手掌松开了，大汗淋漓的说：“谢谢。” 司意涵想。 明天她就要回去了，半个月都回不来。 还有五十一天，全部抗感染药物结束。 满打满算。 忍过今天，再忍过半个月，就全都结束了。 司意涵全身哆嗦的忍下了。 隔天颤巍巍的扶着洗手间的门出去。 在身后再度传来高跟鞋脚步声时，本停了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冒出来。 全身不受控制的打起了哆嗦，身子贴着墙壁看向梅拉，早已没了十天前的冷淡和冷静，声音打颤：“你……你今天已经……已经扎过我两次了。” 梅拉环胸走近，温柔道：“是吗？” 司意涵朝后靠，白着脸说：“是……你不能，你不能再打我，不然刑哥，会发现的。” 梅拉长了的指甲轻覆司意涵的额头。 从上往下到苍白无血色不停发颤的唇，悠悠道：“等我从境外回来，我们继续。” 梅拉走了，司意涵晕倒在了实验室。 在医院悠悠转醒后，看着刑南艺弯了唇角，“刑哥。” 刑南艺手贴了贴她的额头：“哪难受？” 这十天，司意涵其实没什么时间和刑南艺说话。 最开始还能回到家抱着孩子跟在他身后转一圈再转一圈。 到后来，进度因为梅拉找事会拖到很晚，到家洗了澡直接会趴在床上睡着。 很多个夜晚，都是昏昏沉沉的感觉刑南艺往她嘴里灌吃的。 司意涵深深的看着他，手伸出，小心翼翼的攥住了他的衣角，哑声道：“我想回家。” 刑南艺背着司意涵回家，很确定司意涵真的瘦了很多，路上皱皱眉，“算了吧。” 司意涵声音哑哑的，“什么算了？” “实验的事放一放，不着急。” “不要。”司意涵揽着他的脖子晃了晃脑袋，声音很小：“我发烧住院了两天，这么算的话，还有五十一天就可以结束进度，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不着急，我们就算五个月，半年再走都行。” 港口的船总共出去八趟了。 第773章 按照刑南艺的交代。 雪城他的人收集来的消息和从前他知道的境外消息相吻合。 境外好战派十一座城里，靠西的那座城主，地产煤矿。 因为地处不战派和好战派的中间，每次打起仗，他们永远是炮灰。 那座城的城主，祖父爷爷和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全都死在了大仗里。 而他，至今无孩子。 现在全城的人都被收缴了枪支，赶去煤矿洞里挖煤。 再打仗，他们全城的人都会被埋在煤矿山下。 而杰森绝对不会停止打仗的脚步。 那座城的城主，就是刑南艺要带司意涵走的关键。 前天梅拉回去的时候，刑南艺拿买煤炭为由，让恶补了英文的阿飞上船了。 他这次去的地方就是那座城。 如果带回来的是好消息。 等她的药全部研究结束后。 有梅拉开口。 杰森不会像现在这样看他们这么严，他们可以离开雪城去一趟境外。 刑南艺可以带她去那里，用火药和抗生素的配方换一条出境外的路。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只剩下她这边没有利用价值，就可以出雪城。 司意涵不愿意，趴在刑南艺脖颈弱弱的吐气：“不停。” “司意涵，你发烧了，瘦了最少十斤，司烨霖都没饭吃了。” “那就吃奶粉嘛，您让港口拉来的奶粉是进口的，他一点没瘦，还又胖了几斤。”司意涵哭了，“不要不要，我不要停。” 如果停了，按照时间算，梅拉还会有一个来回。 她被折磨的时间还会再多半个月。 更重要的是，刑南艺还要再多陪梅拉半个月，多恶心半个月，多累半个月，司意涵不要。 她死死的搂着刑南艺的脖子：“求您了。” 刑南艺背着她沉默的朝家走。 司意涵哭出声：“求您了。” 刑南艺应下了。 把她丢在床上让她喝了三碗粥睡觉。 司意涵从六点一直睡到隔天早上九点。 醒来后赖在床上不想起，滚了一圈又一圈，闻闻自己的头发，扯着嗓子喊：“刑哥。” 刑南艺抱着孩子进来了，“怎么了？” “我臭了。”司意涵撒娇：“我想洗澡。” 司意涵在中午洗澡洗头，头皮被洗发水灼烧了下，手摸了摸。 被抓掉头皮，被暴打被扎脚心的疼突然钻入了脑海。 尤其是梅拉那张微笑的脸，开启的红唇。 司意涵脸上血色褪尽，哆嗦了下，手里的毛巾掉了。 捡起来没再擦，坐在院子里，晒着雪城的阳光发呆。 迷迷糊糊睡着后，隐约感觉有人在拨弄自己的头发。 平时的睡眠是深度睡眠。 刚大睡了一场，深度睡眠变成了浅睡。 司意涵下意识还活在那十天的阴影里，哆嗦了下，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 刑南艺看着司意涵因为环抱而漏出的后脑勺缺失的一块血淋淋的头皮，愣在原地。 第619章 分床 刑南艺原地僵直了几秒，当做没看见。 送司意涵去了实验室，晚上接回来一口口的给她喂饭。 在司意涵半梦半醒的时候开口：“梅拉打你了吗？” 司意涵本是侧身松散的睡姿突兀的紧绷了起来，慢吞吞的蜷缩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紧闭的长睫下漫出，声音轻轻的，“刑哥……” 司意涵破碎的小声哽咽：“好……好疼啊，刑哥……我……我好疼啊。” …… 司意涵的恐惧在梅拉走后的第五天恢复了平静。 在实验室里抬头，隔着玻璃对在看她的刑南艺甜甜的笑了笑，感觉没了梅拉，生活可真幸福啊。 只是…… 司意涵磨磨蹭蹭的出去：“刑哥。” “恩。” “您能出去下吗？” 刑南艺很温柔：“怎么了？” “我……”司意涵揪了下衣服，“我想吃香蕉。” 刑南艺看了她好大会，“好。” 刑南艺下到楼下，再悄悄的折返回去。 在楼梯口听见了司意涵的喃喃自语。 “没关系的，司意涵，没关系的，不害怕，不害怕，一点都不害怕。” 司意涵从开着的洗手间里出来，一蹦一跳的去了实验室。 刑南艺跟着司意涵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 她害怕水和洗手间。 家里的还好，怕的是实验室的。 不敢关门上厕所，每次都要碎碎念着别害怕别害怕。飞速进去，飞速出来，连手都不洗。水更是一口都不敢喝，像是里面有什么脏东西。 刑南艺下楼回家。 给司意涵带了香蕉回来，用热水烫了给她吃。 司意涵嘀咕：“这都没香蕉味了。” 刑南艺把她鬓边的发捋到耳后：“司意涵。” “恩？”司意涵瘦下来的脸上，眼睛大的出奇，水汪汪的，全是信赖的看着刑南艺。 刑南艺看着她笑笑：“吃吧。” 司意涵接着吃。 吃完去实验室，晚上趴在刑南艺背上跟他回家。 路过去往学校的路口时突然想起件事。 之前答应了盛淮要问问刑南艺要不要来这里教书的。 第774章 想了想自己的时间，不问了。 靠在刑南艺脖颈小声说话：“刑哥。” “恩。” “等我们去了四季如春的城市，可以让我吃正常的香蕉吗？” “可以。” “那待会回到家能让我吃正常的香蕉吗？” “不行。” “为什么？”司意涵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你要喝水。” 司意涵怔了瞬。 “你太忙了，没时间喝水。烫的香蕉你能多喝两口水。等我们搬了新家，再不用进实验室，你就能吃正常的香蕉。” 司意涵很乖的说：“好的。” 过了会司意涵说：“刑哥。” “恩。” “我们以后的家会是什么样？” 刑南艺静了几秒，开口：“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你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用怕任何人。” 司意涵在刑南艺背上晃了下，轻声说：“那可不可以也没人敢欺负您。” 刑南艺微怔，“为什么这么说。” 司意涵轻声说：“其实相比较于我被欺负，我更怕您被欺负，您恶心，您累。” 刑南艺脚步停了。 司意涵有点紧张，感觉自己说的是不是太漏骨了。 抿抿唇补充：“您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哥哥，我很在乎您，您别多想昂，是对亲人的那种在乎。” 刑南艺重新迈起了步子。 晚上在司意涵睡着后，脱掉了她的袜子。 他这些天除了私密的地方，只剩下脚没检查。 司意涵一直穿着袜子的脚趾顶端，青紫一片。 从大脚趾到小脚趾，无一幸免。 而且五天了。 淤血还是又重又浓。 刑南艺下床找到化瘀的药。 把她的脚放到怀里，搓了搓自己有点泛凉的手，朝她脚上捂了捂，接着开始轻轻化开淤血。 淤血太重了，不化开也许有天会烂在里面。 在雪城这座城市。 司意涵的手背已经留下了不可逆的疤痕。 她的脚不能再出事。 但司意涵睡着了，刑南艺不敢戳破，也不敢大力。 最后无力下，额头轻轻抵着她温热的脚：“司意涵。” 刑南艺喃喃：“对不起。”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安抚梅拉那个疯子的情绪。 只要把她想要的最好的房子给她。 只要忍住恶心，对她偏爱点，每日看着她，别明目张胆的护着司意涵。 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 短暂的和司意涵分开一段时间。 梅拉那个霸道不可一世又自私的性子，就不会紧盯着司意涵不放。 就算盯着，有他守着，她也没时间更没机会欺负她。 是他太自私了。 不想和司意涵分开，不想和她分床，自信他能掌控得了一切。 让司意涵这个笨蛋，因为心疼他会恶心，因为心疼他会累，被活生生的欺负成这样。 刑南艺喃喃：“对不起。” 刑南艺很轻很温柔的吻了吻司意涵的脚趾，哑声反复重复，“对不起啊，小不点。” …… 因为梅拉不在，吃的好睡得好也不害怕，刑南艺还经常在。 司意涵的精神高度集中。 之前梅拉在勉勉强强赶上的进度。 在这十五天里，直接翻了二分之一。 司意涵快乐的要命。 每天早早的回家，和从前一样跟在刑南艺屁股后面转。 可快乐的日子好像都是短暂的。 梅拉临回来的前一天晚上，司意涵失眠了。 侧身看着刑南艺：“刑哥。” 刑南艺丢下手里的书看过来：“怎么了？” “宝宝最近好像总想坐起来。” “正常。” 司意涵好奇：“正常吗？” “不止想坐，还想爬。” 司意涵好奇了，“六个多月就会爬会坐了？” “正常是八个月。”刑南艺看向在热热的壁炉房里穿着秋衣秋裤的司烨霖。 发现这孩子的基因真的很好。 虽然早产，却身强体壮，无病无灾，身体机能都比寻常的孩子要强。 刑南艺嘱咐：“你往后睡觉的时候，把他放在里面，给他留大点位置，这样他晚上不会翻身掉床。” “还有，夜里给他喂完奶粉后，抱起来拍一拍再睡，你睡觉沉，不拍出嗝，他有可能会溢奶到鼻腔。” 司意涵茫然了几秒：“您是要去哪吗？” 刑南艺沉默了会，“司意涵，我们要分床了。” 第620章 鸠占鹊巢 司意涵懵了，茫然道：“分床？” 刑南艺恩了一声，“分床。” 司意涵睡不住了，爬起来小声问，“为什么突然要分床啊。” 刑南艺回过头看天花板上三人的影子，“我们俩一直睡在一起不合适。” “哪不合适？” 司意涵不明白。 俩人从孩子出生就一直睡在一张床上。 孩子六个多月了，俩人一起了六个多月。 之前喂奶的时候都可以睡在一起，现在相当于基本断了奶，为什么不能睡在一起。 正常来说，刑南艺说什么，司意涵就该应什么。 第775章 听刑南艺的话已经是司意涵的本能反应。 但这段时间刑南艺真的很疼她，疼到她会开始告诉刑南艺自己的需求。 司意涵搅了搅手指，小声解释：“我们是亲人呢，亲人睡在一起是合适的，我们是兄妹，是哥哥和妹妹……” 刑南艺打断：“可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句没有血缘关系真的有点刺痛了司意涵的心，但刑南艺说的又是事实。 司意涵抿唇：“可我是您唯一的牵挂。” 刑南艺说：“睡觉。” 司意涵躺下，过了会再坐起来，眼圈红红的朝刑南艺身边蹭，“刑哥……” 司意涵还是想和刑南艺再商量商量。 但刑南艺突然就冷了脸，“你烦不烦。” 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低低的叹了口气：“睡觉。” 司意涵嘴巴开合半响没再说，还带了点气，转身背对他。 后半夜翻身看向刑南艺，小声说：“可是我会怕。” 司意涵是真的会怕，有刑南艺在，她才不会怕。 但刑南艺睡着了，而且已经一言堂的定下，不给司意涵反驳的机会。 刑南艺在司意涵终于睡着后睁开眼，转动脑袋看过去。 起身去了衣帽间。 再回来，抱着一张白色的大氅，和羽绒被。 隔天司意涵睁眼的时候，屋里没有人。 梅拉不在，司意涵的进度很快，没那么早起了。 躺在床上发了会呆，绞尽脑汁的想怎么让刑南艺改变主意不和她分床。 想好后抱着身上的棕色大氅滚了一圈。 和平时一样滚到刑南艺位置的时候，脸颊挨到一片柔软。 司意涵刚才就看见了雪白的一大团。 以为是个大氅，现下再看，发现的确是大氅，但却是被改了的大氅。 纯白色的，软软的，毛茸茸的一个巨型娃娃。 司意涵坐起身，歪着脑袋看了它好大会。 伸出手指戳了戳。 整个身子都泄了进去，很软。 司意涵手伸出去把娃娃抱过来，白色的另外一面是它的脸。 用线勾出的黄色线团鼻子、黑色的弯起来的嘴巴、两只眼睛是五彩的花瓣，丑丑的，却又萌萌的。 司意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门被推开的时候，抱着巨大的椭圆形娃娃，冲刑南艺嘿嘿直乐，“这是送给我的吗？” 刑南艺靠着门口环胸：“恩，喜欢吗？” “喜欢。” 司意涵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昨天家里还没有这个，一夜的时间从天而降，很明显是刑南艺亲手给她做的，尤其是两个五彩的眼睛。 司意涵抱起来指着，“这是参照我之前给您做的花吗？” “恩。”刑南艺说：“晚上把它放在旁边，让它陪着你。” 司意涵怔住，喜悦就这么一扫而空了，嘴巴开合了会，“必须要分床吗？” 刑南艺手指蜷了蜷，“快起来，吃饭。” 司意涵在刑南艺出去后依旧没回过神，低头和花瓣眼睛的娃娃对视了眼。 突然发了脾气，对着它的脸打了一下。 只是很轻的一下。 但却后悔了。 司意涵红着眼睛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到底是听习惯了刑南艺的话，心里很难受，但还能忍。 司意涵调整了心态，出去前把这个宝贝娃娃端正的摆在了床头。 早饭的时候抿抿唇问刑南艺：“您要搬去哪啊。” 刑南艺手抬起指司意涵身后。 司意涵看了眼，是她房间的隔壁。 司意涵很容易满足，小声说：“您的床可以挨着我的床吗？这样我晚上想您的话，可以敲敲墙壁。”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后哑声说：“吃饭。” 司意涵怔愣住。 她隐约感觉刑南艺好像变了，却和那次变的不一样。 司意涵无端的有点害怕，“刑哥。” “恩。” “我……我们是彼此的牵挂，是彼此的亲……” “我让你吃饭，你听不懂吗？”刑南艺冷了脸，“吃饭。” 司意涵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头吃饭。 吃完磨磨蹭蹭没走，看刑南艺把自己的衣物从房间里搬出去。 刑南艺说有事，在路口和司意涵分开了。 司意涵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梅拉真的有点晦气。 今天是她要回来的日子，也是刑南艺第一次不送她的日子。 司意涵喃喃自语：“也没什么好送的对吧。” “反正梅拉来了后也不能送了，多一天少一天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马上船就到港口了，现在的物价很低，很多人都在港口等着换物资，刑哥要看着。” “对的，要看着。” 司意涵自言自语完把眼泪抹掉，回实验室。 上午梅拉没来。 司意涵犹豫了几秒想回家，到楼下迎面碰到了阿飞。 “老大让我告诉你一声，中午去我家里吃。” 司意涵微怔：“为什么？” 阿飞挠挠头：“那什么，梅拉在你们家呢。” 司意涵皱眉：“她在我家干什么？” 刑南艺没告诉阿飞不能说。 第776章 想着司意涵早晚会知道，还是说了，“梅拉搬你家去了，你以后小心点，那女人就是个疯……” 不等阿飞说完。司意涵转身朝家里跑。 从前无所谓，现在她不要让梅拉住进来，刑南艺有洁癖，和她过度接触会很恶心，长时间应付她还会很累很累。 司意涵跑的飞快，靠近家门口甬道的时候顿了足。 家里来来往往了不少人，在搬东西。 这些东西她知道。 刑南艺为了哄梅拉别打她房子的主意，给梅拉在雪城找了不少好东西。 造型别致的梳妆台，一个浴缸，好几箱红酒，大堆的鸡鱼肉蛋，甚至有电视。 还给她找了两个厨师，三个保姆。 为了让她满意，她的厨师和保姆穿的是专门的厨师和保姆服。 现下这些人全在她家门口。 第621章 又输了 司意涵走近，看到只是一个上午没见，却变了样的家。 大门口堆放着很多像是杂物的东西。 有刑南艺给她搭的烤红薯炉子，还有刑南艺亲手打的吃饭桌子和板凳，以及食材，很多，不管是新鲜的，还是不新鲜的，好像都被丢了出来。 从门口到她房间的位置铺上了红地毯。 她之前的保姆阿姨抱着睡醒的司烨霖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司意涵走近把孩子抱过来，“刑哥呢？” 保姆抿抿唇：“里面呢。” 她指的是司意涵的房间。 司意涵抱着孩子走近。 看到梅拉的那一秒，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 和床边站着的刑南艺对视一眼，那点说不清楚的恐惧，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司意涵对刑南艺笑笑。 笑容不过一瞬便僵在了唇角。 属于她的东西全都被丢到了地面。 司意涵看着早上还雪白，现在滚在地上发灰的娃娃，红了眼圈，抿抿唇，“刑哥……” 刑南艺和司意涵身后的保姆说话：“去把她的东西拿去后面的房间。” 保姆：“您说的是哪间。” “最里面的那间。” 翔哥造的院子有六间房。 里面三间，外面三间，正经的房间有五间。 外面向阳的，靠近洗手间和壁炉房的三间，有电有灯。 从外面三间旁边的小道朝里面走，是两间小点的房间，但也还行。 再从它们的小道朝里面走，还有一间房。 因为距离的原因，壁炉的暖气挨不到那里，自然也不能住人。 那间房没有装修，更没有电，远离了外面五间房，像是隔绝在外。 司意涵无所谓住在哪里，但只要有可能，还是想让梅拉搬出去。 司意涵开口：“刑哥……” 刑南艺终于和司意涵对视了，“去。” “我……” “去。” 司意涵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转身。 听到身后的梅拉语气带笑，“南艺，我要这些虎皮。” 司意涵脚步停下。 梅拉接着说：“四张虎皮正好可以把我房间的地面全都铺满，我要进来后，脚踩着它们。” 刑南艺声音温柔到了极点。 他说：“好。” 司意涵抱着孩子回身，把地上的床头小夜灯塞进口袋，娃娃捡起来转身。 听到梅拉开口说等等后。 一步不停，疯狂的朝外跑，一路跑到最里面，悄悄的回头，确定梅拉的人没跟上来，环视四周。 司意涵只在刚搬家的时候来过这里一趟。 突然发现这里挺好的，不，是很好。 有点像是和刑南艺相依为命的石屋，而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个单独的院落，挺大的，门口还栽了一棵不知道什么的树，枯萎弯曲，给这间房抹上了一种说不出的雅致色彩。 很大，目测有五十平方。 并且不是没壁炉，是有的。 靠着壁炉房还有个小厨房。 司意涵推开门看里面，这里也远比她记忆中要好了很多倍。 地面铺着青石，墙壁很干净，角落被帘子隔开一个洗漱间，床上甚至铺了软垫，软硬和司意涵房间差不多。 靠近床边有个插座。 司意涵把孩子放下，床头灯从口袋里掏出来插上去。 在温馨的夜灯下，把娃娃拍干净，看着它五颜六色的眼睛发呆。 保姆一趟趟的把东西搬来，将司意涵的房间布置好。说她和厨师，只要是之前司意涵的人都被梅拉解雇了。 司意涵一直没说话。 保姆说：“先生突然这样，肯定是有理由的。” “我知道。” “那您不高兴，是因为这里不如您之前的房间吗？” 司意涵摇头但没说话。 保姆说：“你忙的时候，可以把小先生送去我家，您放心，小先生我一定会给你好好看。” 司意涵道谢，挤出笑送她离开。 下午抱着孩子悄悄去了前面。 隐约的，司意涵听到了梅拉的甜笑声，隐约还有刑南艺的声音。 司意涵抱着孩子跑了。 把孩子交给保姆，一头扎进实验室，喃喃自语：“快点快点再快点。” 司意涵这晚忙活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才跑去接孩子。 保姆家和她家里差不多。 第777章 想过去都要拐个弯。 司意涵拐弯，一眼看到了刑南艺，抱着孩子在等她。 本来不该的，司意涵脚步顿住，唇角不受控制的往下弯，弯到极致后，在惨淡的路灯下，看着刑南艺嚎啕大哭。 哭到趴在刑南艺肩膀本是睡着的司烨霖回头看过去唇角往下撇了撇，跟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司意涵和司烨霖一起哭起来的次数不算少。 刑南艺从前两个都不哄。 偶尔只哄小的。 这次是第一次，抱着哭嚎的司烨霖走近，把泣不成声的司意涵揽进了怀里，先哄她。 刑南艺一手轻轻拍着她哆嗦的背，一边轻哄：“别哭。” 司意涵手抓住刑南艺的衣服，断断续续的挤出话，“对不起……” 那间房从前不是那样的，那是刑南艺不知道什么时候专门给她布置的。 就像是小夜灯，和一夜间给她亲手做出来的娃娃，是刑南艺给她的独一无二的温柔。 司意涵那瞬间想了很多。 想到了最开始。 她出国没多久，刑南艺就去了演艺圈。 司意涵那会疯狂的学习。 她想挣钱，也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努力到很长时间抱着书睡着，忙到在证券交易所里，一睡七八天。 没有黑天和白夜，只有一行行眼花缭乱的金融数据和一叠又一叠可行性评估报告。 她挣钱了，挣了很多很多钱，像是雪花一样都丢进了刑南艺的账户。 可刑南艺并没有用，把她的钱和她投资境外石油区可行性评估报告一并给她。 让她去投。 司意涵投了，身无分文的去了南城。 帮刑南艺找瑶瑶。 可却没找到。 就是因为她没找到，瑶瑶和陈启明结了婚，俩人就这么错过了。 再后来，她去了陆氏，因为心急，把石油区就这么丢出去。 还因为大意，输给了陆少卿和简瑶，让刑南艺被抓回了江南。 那三年，司意涵一直守着他，想把他救出来。 却一直做不到，最后是刑南艺自己爬了出来，带她回了南城，然后她又输了。 第622章 我爱上她了 如果当时她能多长个心眼，早早的发现不对劲，在看到陆少卿一家的时候不被发现。 提前一分钟找到手机给刑南艺打电话。 早到十分钟，刑南艺不会被简瑶从楼上推下来。 如果她当年不瞒着刑南艺，那么自信的拿石油区和陆少卿做赌注，她们不会如今被困在雪城。 刑南艺更不会要和梅拉在一个屋檐下。被恶心，感到累。 司意涵觉得。 她真的很没用，很废物。 那么那么想帮他，却怎么都帮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么那么好的刑南艺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是她的刑哥啊。 她为什么会……这么没用，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什么都没有办法为他做。 司意涵哭的崩溃，断断续续的说对不起。 刑南艺说：“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司意涵埋在他怀里哭的狼狈：“我……我没用，阻止不了她住进我们家，让您恶心，让您累。” 刑南艺蓦地低低的笑了一声，“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司意涵，我好像有点爱上她了。” 司意涵的哭嚎乍然而止。 刑南艺抱着哭的不断的司烨霖，很温柔的哄司意涵：“所以，我不恶心，也不累。” 司意涵从他怀里抬头和他对视。 刑南艺看着她说：“我之所以和你分床，是因为那几天总是梦见梅拉，思来想去，感觉再和你同房不合适。” “今天我看到她，很确定，我的确是有点爱上她了。” 司意涵穿的很厚。 防寒鹅绒服里有刑南艺丢过来的保暖内衣有羊绒毛衣还有一个小马甲。 平时多走走，还会出汗。 但这瞬间，却全身发寒，冻到牙齿都想打颤。 司意涵对刑南艺挤出笑：“骗人的吧。”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笑笑，声音还带着未褪的哭腔：“您……之前明明还很讨厌她的，您亲口和我说的，您看见她，闻着她的味就想吐，您说，您最多和她发展到恋人未满。” “刑哥……”司意涵朝前一步，拉住他的衣服，眼泪悬在眼眶里，“您不要因为怕我担心就瞎说啊。” “我没有。” 司意涵的手被握住了。 这其实算是俩人第一次牵手，刑南艺体寒，手一直有点凉，但司意涵因为被养的很好，手却一直是热的。 加上手被牵住，司意涵还会害羞，手的温度会更烫。 可现在却没半点知觉。 刑南艺的手冰，司意涵的更冰。 刑南艺把她的手塞进自己衣服口袋，抱着哽咽还在哭的司烨霖，一字一顿，很温柔却也很有力量：“我没骗你，也不可能拿这种事骗你，司意涵，我真的有点爱上她了。” 司意涵怔怔的看着他唇角温柔的笑，懵了。 司意涵不记得怎么跟刑南艺回的家。 只知道刑南艺路上说了很多。 说去境外的事不着急，实验可以缓一缓。 说梅拉脾气不好，让司意涵看见她就躲着，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实验室。 第778章 不然一个是爱人，一个是妹妹，他夹在中间会很为难。 刑南艺问司意涵：“你想让我夹在中间为难吗？” 司意涵下意识摇了头。 被刑南艺掐了下脸。 刑南艺盯着她，一字一句：“不想就躲着她，不管在哪，在家也好，在实验室也罢，不要和她起争执，不要和她面对面。” 司意涵喃喃：“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不着急，所以实验的事可以缓一缓，不用早起也不用熬夜，最重要的是不要让我在中间难做人，看到梅拉直接跑，不管在哪，听见了吗？”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说：“司意涵，重复我说的话。” 司意涵重复：“躲着她，不管在哪，家也好，实验室也罢，不和她起争执，不和她面对面，不让刑哥夹在中间难做人。” 刑南艺浅浅的出了口气，伸出手：“拉钩。” 司意涵怔怔的看着他伸出的小拇指。 感觉拉这个其实没必要，因为刑南艺说话不算数。 他明明说了，会很快很快带她离开这里。 司意涵舔舔唇，问刑南艺：“我们还是彼此的牵挂，和割舍不下的羁绊吗？” 在刑南艺恩了一声后，和他拉了勾盖了章。 晚上躺在床上发呆。 过了会开口：“刑哥。” 刑哥不在了。 司意涵起身出去。 轻轻越过保姆和厨师的两间房。 快靠近前面后顿了足。 前院很清楚的传来说笑声。 司意涵朝前走了一步。 看到月色下两张躺椅上。 一张躺着刑南艺，从前她躺的躺椅上，现在躺着梅拉。 司意涵在她笑脸上定格了两秒。 看向刑南艺。 院子的白炽灯下，刑南艺的侧脸很温柔，更温柔的是眼神，盯着梅拉笑的样子，温存的像是要化了。 司意涵看了许久。 在一阵风吹来后回过头，转身回去。 司意涵的生活彻底变了个样子。 其实也不差。 不管前院给做了什么好吃的，司意涵都有一份。 住的地方有壁炉，柴火和煤炭都有。 保姆还会给送来热水，孩子不放心这里的保姆，她可以送去给原来的保姆带。 不用躲梅拉。 因为基本没碰见过。 回家时梅拉和刑南艺在房间里嬉笑。 实验室里，梅拉从回来后只来了一次，有刑南艺陪同，来看实验数据。 司意涵递上去。 她很满意，像是被爱情滋润了，温温柔柔的夸奖司意涵。 然后扬长而去，再没来过，虐待的事自然也没了。 因为没人打扰，司意涵的进程非常快。 跟着就是不早起，也不熬夜。 挺好的，似乎哪哪都挺好。 唯独没了刑南艺。 刑南艺日日陪着梅拉，再没来接过她。 刑南艺日日陪梅拉吃饭，还亲手给她做中餐，却没她的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太安静。 司意涵在楼上总是听到楼下制药厂的工人七嘴八舌的说起刑南艺和梅拉。 说俩人今天去了山上打猎。 明天去了商店逛街。 走在大街上般配到像是电影里的男女主。 司意涵想好好吃饭，却就是吃不下，更挤不出，彻底给司烨霖断了奶。 这晚踩着昏暗去接司烨霖。 拐弯进甬道的时候，在保姆家门口看到了刑南艺。 司意涵顿足看了他好大会，提起笑走近，和从前一样唤他：“刑哥。” 第623章 你很干净 刑南艺把司意涵的帽子往上抬了抬，“我听说你最近胃口不太好。” 司意涵怔了瞬，笑笑：“不是，是我在给司烨霖断奶，少吃点会好断。” 刑南艺皱眉看着她。 司意涵解释：“司烨霖六个多月了，我感觉母乳好像没多少营养了……” 刑南艺皱了眉，想说这是谬论。 司意涵接着说：“还有就是司烨霖长牙了，我有点疼。” 刑南艺接受了这个理由。 转身带着她进去。 司意涵看见保姆厨房里的菜怔了瞬。 “坐下吃吧，给你做的。” 司意涵坐下，和刑南艺面对面。 俩人有八天没面对面吃过饭了，其实也没多久，不过就是八天而已，但感觉好像就是生疏了。 相互沉默了几秒后，司意涵对他笑笑率先开口：“真好吃。” 刑南艺给她盛汤，“喜欢就多吃点。” 司意涵没再说，沉默便持续在俩人之间蔓延。 从前俩人之间的话是司意涵多，刑南艺会附和，但面对她主动的话并不多。 这段时间，司意涵发现刑南艺面对梅拉的话真的很多。 幽默又风趣，妙语连珠，字字句句都在逗她开心。 以前觉得是装的，现在感觉……这大约就是爱情和亲情的区别。 司意涵脸朝下垂了垂，几乎埋在碗里，小声说：“您和梅拉现在怎么样了？” 刑南艺顿了几秒，笑笑：“挺好的。” “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刑南艺抿唇：“我很喜欢她。” 第779章 司意涵喉咙滚动没再说，喝汤。 喝了几口后，到底是没忍住，抬头看向刑南艺，“刑哥。” 保姆家里的小凳子和他们家是一样的。 司意涵坐着刚好，但是刑南艺坐着有点矮。 双膝分开，手肘撑在膝盖上，直视她。 因为是直视，目光没有遮拦。 看着感觉……很温柔。 温柔到司意涵在刑南艺恩了一声后，嗓音发紧的和从前一样提出自己的需求，“我想和从前一样，每晚和您一起吃饭。” 场中瞬间一静。 司意涵眼圈红了，“您能不能早饭和中午饭陪梅拉吃，晚上和现在这样，来保姆家里陪我吃，我做就可以，不用您做。”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语速很快的补充：“您就来这里坐一坐，和我面对面，不要求多，二十分钟，十五也可以，不，十分钟也行。” 司意涵眼圈红了，“刑哥，我……” 司意涵想说我很想你，只是八天而已，我感觉像是过了八年。真的真的很想你。 但却说不出口，太明显了。 刑南艺有了新的喜欢的人，和她只是兄妹。 从前在南城，知道她和他发生关系后，刑南艺是直接驱逐了她。 没留半点余地。 司意涵挤出笑，干巴巴的，“您是我哥哥，我……我……我是您的妹妹，我想让您陪陪我。” 刑南艺的怔松淡了下去，“现在不太方便。” 司意涵抿唇，“为什么？” “等一等，等她回了境外，我会和之前一样来接你，给你做饭吃。”刑南艺笑笑说：“和之前一样，像哥哥照顾妹妹一样照顾你，陪着你。” 司意涵重新开始喝汤。 刑南艺感觉她可以少吃，却有点受不了她眉眼耷拉着，一幅很明显的不高兴样子。 想了想，再解释：“她脾气不好，从小是被宠着长大的，喜欢全世界的人都围着她转，一顿饭看不见我就会闹，我没法也抽不出时间来陪你。今天已经是我能挤出来的全部，司意涵……你乖一点，别……” 司意涵打断：“刑哥。” 刑南艺恩了一声。 “其实……其实……”司意涵放下碗，低头轻声说：“其实我感觉雪城的人应该或多或少都有点……病。” 刑南艺拧了眉：“你说什么？” 司意涵双手攥在一起，很紧，不敢看他的轻声说：“雪城……雪城的女人都做过站街，她们……她们避孕是用鱼泡，有的……有的荤素不计的感觉不舒服会不用，站街你知道的，一晚上两三个都是常事，我感觉她们应该很多都很……很脏，雪城的女人地位低下，境外也不逞多让，而且女人更少，我感觉梅拉也有点脏……” 司意涵还想说你有洁癖，所以别和她吃这么多顿饭，匀给我一顿吧，就匀给我一顿。 哪怕不说话也好，就在我对面坐着，却突然听见刑南艺冷了腔调。 “你脑子有病吧！” 自打那次医院的变故后，刑南艺已经很久没和司意涵用这种腔调说过话了。 这是阔别三个多月的第一次。 而且不止是训，刑南艺直接砸了手里的筷子。 力道大到木头筷子打翻了刑南艺面前的汤碗。 司意涵怔怔的看着汤碗歪斜，汤汁顺着桌缝往下掉。 半响后眼圈红到像是充了血，却还是磕磕绊绊的挤出话，“我……我……我说的是事实，您有洁……” “什么事实！”刑南艺脸色阴冷：“哪来的事实！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 “雪城的女人不干净，境外的也……” 刑南艺打断：“闭嘴！” 司意涵呼吸急促：“我……” “我他妈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刑南艺眉眼缓慢的压成了一条线，冷冷的，“我他妈在让你闭嘴！” 司意涵闭嘴了。 刑南艺急速起伏的胸膛慢慢恢复平静，沉默了好大会，抬手扒了扒发，“司……” 一个名字没喊完，门外阿飞跑进来，“要走了，梅拉小姐找您呢。” 刑南艺顿了几秒，把司意涵的汤碗拿过来，凉了的汤倒掉，重新给她盛了一碗：“别胡思乱想，也别再胡说八道，你……这个世上没有女人是脏的，很干净，非常干净。”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把汤碗放到她面前：“喝完抱着孩子回家，别再胡说八道，听见了吗？” 司意涵没点头，刑南艺却已经匆匆走了。 司意涵看着冒起寥寥炊烟的碗，手指微动，轻轻的把碗拨弄到了地上。 碗没破。 汤却洒了。 司意涵看了好大会。 把汤碗捡回来，用汤勺将那点没流干净的汤汁喝干净了。 第624章 九个月 司意涵因为失眠，早起脑袋发晕，用奶瓶喂孩子的时候睡着了。 被司烨霖咿呀声吵醒时茫然了几秒。 匆匆抱着孩子朝外走。 之前司意涵走的时间大概是八点半到九点之间。 因为这次临时睡着，出门的时间变成了十点。 梅拉没像从前似的还在房间里睡，在院子的躺椅上坐着。 俩人对视了几秒后，醒着的司烨霖在司意涵怀里跳了跳，脑袋上盖了半张脸的围帽掉了。 第780章 司意涵回神别过头就走。 “你等等。” 司意涵牢记刑南艺交代的，不和她面对面，抱着孩子朝门口跑。 被门口两个雇佣兵拦住。 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回身看向已经从躺椅上下来的梅拉。 梅拉穿着红色的狐裘，环胸踩着高跟鞋走近。 像是被司意涵抱着孩子朝后退的脚步取悦了。 捂嘴咯咯咯的笑了一声，对视上司烨霖，挑了眉，“你这孩子……” 司意涵眉心猛的一跳，把孩子面对自己抱着。 梅拉看出她的闪躲，无趣的轻啧一声，“留着雪城人肮脏血液的孩子，你以为我会感兴趣？碰一下都嫌脏。” 司意涵呆呆的，“雪城人的孩子……” 梅拉重新坐下，接过保姆递来的咖啡抿了口，眉眼轻剃，“不然呢？” 司意涵本一个字都不打算和她说，这会说出口，“刑哥告诉你的？” 梅拉微怔，看向不老实重新看过来的司烨霖，蓦地皱了眉。 司意涵看出来了，不敢再说，抱着孩子匆匆走了。 徒留梅拉手指摩擦咖啡杯，片刻后招手叫来保姆：“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孩子……有点面熟。” 梅拉不喜欢孩子，尤其是司意涵的孩子。 加上那孩子很少出现在她面前，根本没认真看过。 今天再一看，才惊觉这孩子长得真漂亮。 唇红齿白到像是年画娃娃。 眉眼睁着和司意涵站在一起，看着几乎一模一样，但口鼻却不像。 雪城人的口鼻偏扁平，就梅拉这么久的观察，没人有这么挺翘的鼻梁。 尤其是唇。 小孩的下唇瓣中间往下轻凹了一块。 唇形优美到极点。 这个唇鼻……梅拉喃喃：“和刑南艺一模一样。” 保姆皱眉一瞬，笑笑解释：“刑先生和意涵小姐是兄妹啊，孩子像舅，是常有的事。” 梅拉皱了眉，但没说什么。 保姆晚上起身去后院，隔着窗户下微翘起来的围毡看了眼里面的司意涵和孩子，确定没什么异样，去前院。 刑南艺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就着上面昏暗的灯光在看书。 听见脚步声淡淡的，“她睡了？” “恩，孩子和她都睡了。” “俩人今天照面了吗？” “梅拉小姐和意涵小姐今天早上碰面了。” 刑南艺翻书的动作微顿，看过来。 保姆把早上俩人的对话说了，犹豫几秒：“梅拉小姐说小先生和您有点像。” 刑南艺怔了瞬，皱眉：“你说什么？” 别人都说刑南艺和司意涵是亲兄妹。 但保姆却知道不是。 这地之前照顾司意涵孩子的保姆是她的亲姐姐，之前和她说过，刑南艺与司意涵一直睡一间房间。 俩人比正常的夫妻还要亲近。 而且司意涵的内衣全是刑南艺手洗。 那保姆照顾司意涵两个月了，经常听见她说中文，久而久之下学会了点。 有次司意涵抱着孩子等刑南艺的时候，她偶然听见司意涵对司烨霖说出了‘等爸爸’三个字。 加上司烨霖的长相是标准的东方人长相，和雪城人没半点相似。 眉眼和司意涵一模一样，但唇鼻是真的和刑南艺一模一样。 保姆犹豫了几秒：“我觉得意涵小姐和小先生还是搬出去的好，否则如果被梅拉小姐知道他是你们的孩子……” 刑南艺打断：“他不是我的孩子。” 保姆微怔。 刑南艺很确定，这孩子不是他的。 他很久之前和司意涵发生过一次关系，五个月后司意涵才怀孕不过三月。 之前俩人讨论过孩子的事，孩子瘦气弱小，一看就是不足月。 司意涵也承认了孩子不足月是早产，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孩子。 保姆没再说。 刑南艺却睡不着了。 后半夜起身去了后院，顿了半响，打开司意涵的房门。 站在床边顿了顿，把手搓热一点，将司意涵的被子提到下巴处。 目光转到司烨霖脸上。 刑南艺不喜欢自己的脸，它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所以也很久很久没照过镜子。 这张脸。 刑南艺伸手轻触。 孩子睫毛轻眨睁开眼，看见刑南艺了。 大概是很久没见到，有点委屈了。 眉毛往下撇，唇角轻弯，委委屈屈的蹦出两个含糊不清的字眼。 “爸爸。” 刑南艺怔住。 司烨霖胳膊抬了起来，像是想让刑南艺抱，磕磕绊绊的重复字眼，“爸爸爸爸爸爸。” 稚嫩的声音唤醒了司意涵。 司意涵揉揉眼坐起身，隐约听见门轻响一声，回头看过去，古铜门把手晃动了一瞬，但是屋里没人。 司意涵把突然嚎啕大哭的司烨霖抱到怀里轻哄。 司烨霖会喊爸爸是前几天的事。 那会司意涵半梦半醒的喊了一声刑哥。 好多天没见到刑南艺的司烨霖蹦出一个‘爸爸’。 喜悦无人可分享。 司意涵独品。 那会有点幸福，现在听着眼圈红了，小声说：“别叫了。” “司烨霖别叫了。” 第781章 他已经告诉梅拉，你是我和雪城人的孩子。 司烨霖，你爸爸从你生下来就不愿意认你，到现在有了喜欢的人，更不会认你。 我和他这辈子只能走到兄妹这步，再深的，永无可能。 司意涵轻声哄他：“别叫了，爸爸……爸爸他……他……有点忙，等忙完这段时间，会来看你的。” 司意涵抱紧他喃喃：“你稍微等一等，就等一小会，等他忙完这段时间。” 门外贴墙壁站着的刑南艺彻底懵了。 隔天司意涵起来给孩子冲奶粉。 保姆进来拿脏衣服，状似无意的问道：“听说小先生是早产？” 司意涵心不在焉的点了头。 “七个月？” “不是。”司意涵说：“九个月。” 第625章 急迫 保姆停顿几秒：“九个月？” “对。” 保姆拿了脏衣服转身匆匆出去，找到刑南艺，“意涵小姐说她怀了九个月整。” 刑南艺切菜的手顿住。 保姆不明白：“九个月是足月啊，为什么她说自己是早产？” 因为她没常识。 所谓的早产，参照的应该是怀胎十月，可怀胎十月的标准是一月二十八天，而不是自然月。 刑南艺手冰凉发抖，甩了甩重新开始切菜：“出去吧，不要告诉任何人。” 保姆应下。 司意涵这晚忙完去保姆家接司烨霖。 拐弯的时候看见刑南艺抱着孩子站在家门口。 平时刑南艺抱着孩子等她，看的一直是司意涵来的方向。 现在看的是司烨霖。 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意涵脚步顿了几秒，扬起笑走近，“刑哥。” 刑南艺回神，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几秒，“回来了。” “恩。” 之前是兄妹。 现在也是兄妹。 但相处的氛围却就是这么悄无声息的变了。 司意涵感觉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想了想，朝他近了点，眉眼弯弯的尝试把距离拉到从前的亲近，“您今天不忙吗？” “你从家里搬出来吧。” 俩人话是同时开始说的。 司意涵唇角的笑僵住。 刑南艺抱着亲呢搂着他脖子不停蹭的司烨霖回身看向她：“先搬到这。” 司意涵不笑了，“为什么？” “因为……”刑南艺手指蜷了蜷，“孩子越大五官越明显，梅拉很可能会察觉。” 司意涵真的很少反驳刑南艺，但这会…… “雪城男人多的是，平鼻宽唇的有，像盛淮那种东方长相的也有，她不一定会发现孩子是我和您的，我们对外说的是亲兄妹，孩子像舅，很好解释。” 司意涵隐约感觉刑南艺的目光很奇怪。 像是怔松、彷徨还带着隐隐的无措。 没去深究，朝前一步，手伸出去想拉刑南艺的衣角。 近在咫尺的时候停手，收回握成拳：“我……” 司意涵眼圈红了，“我……我不想搬。” 还有五天梅拉就要回境外了。 家里没了梅拉后，刑南艺会有大把的时间。 司意涵感觉自己撒撒娇，刑南艺可以把之前陪梅拉的时间拿来一点点陪她。 可是搬出去俩人就不在一个屋檐下了。 司意涵吸了吸鼻子，眼圈通红：“刑哥，我不想搬，我真的不想搬。” 昏暗中，刑南艺幽泉似的漆黑眼睛像是弥漫了水汽，转头看向远处，再看回来，嗓音发哑：“司意涵……” 司意涵觉得刑南艺有话想说，但却迟迟没等到。 刑南艺手抬起，很轻的揉揉她的脑袋：“司意涵……” 司意涵喃喃的恩了一声。 刑南艺笑笑：“你……” 刑南艺手停留在她脑袋上，声音很轻，像是裹挟着说不清的情绪：“我们走走吧。”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和我一起走走。” “去哪？” “哪都好，我们一起在这走走。” 司意涵抿唇：“走走后，我可以不搬家吗？” 刑南艺点了头。 司意涵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跟在刑南艺身后走。 从保姆家一路无话的走到港口，再从港口走回保姆家。 北风呼啸下，天色也暗透了，司意涵听到刑南艺说：“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吗？” 司意涵侧目：“什么？” “对孩子的父亲……不，对我，只是年少的崇拜。并不是爱情。” “是，我们……”司意涵站在昏暗中，指刑南艺，再指向自己：“只是亲情。” 刑南艺来来回回走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这瞬间清空了。 只剩下捋清楚了的关系。 司意涵之前维护孩子的父亲，不是维护爱情，而是维护他和她的亲情。 她在怀着他孩子的时候，爱上了别人，对他，只剩亲情。 刑南艺这瞬间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有种隐隐的……愤怒，还有急，很急，他想带着司意涵和孩子离开雪城，越快越好。 刑南艺说：“我们回家吧。” 到家门口，刑南艺把孩子递过去，“平时进出门注意点，别让梅拉再看见孩子。” 第782章 刑南艺手抬起，碰了碰司烨霖的眉眼。 在手被孩子握住后顿了顿，缓慢的抽回，看向司意涵：“她脾气不好且多疑，别惹她。” 司意涵点了头。 在刑南艺进去很久才进去。 走过她原来的房间时，屋里传来对话声。 是刑南艺，在和梅拉说话。 司烨霖胳膊抬起朝着房间里那够。 司意涵在司烨霖的“爸爸”吐出来后，捂住他的嘴，小跑回了后院。 第一次对司烨霖发了脾气：“你能不能不要再叫他了！” 司烨霖已经会坐了。 粉雕玉琢的胖娃娃坐在床上，盯着司意涵眉毛往下撇，半响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司意涵无措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只是……” 司烨霖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控制不住的，司意涵眼泪跟着往下掉，“我……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我只是害怕，我只是怕刑哥会把我们赶出去，我……” “我真的很害怕。” “对不起。”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司烨霖，你别哭了好不好。” 司烨霖一直在哭。 哭到脸色嫣红，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司意涵懵了，这才后知后觉他身上烫的厉害。 从生下来一直健健康康的司烨霖发烧了。 司意涵找出毛毯把司烨霖裹住，捂着他的嘴悄悄绕开前院，在黑夜里朝医院狂奔。 刑南艺的房间在后半夜被敲响。 刑南艺皱了眉：“怎么了？” “意涵小姐和小先生不见了。” 刑南艺嘱咐保姆每晚起来去看司意涵和司烨霖一趟。 她刚才起来，屋里没人，床铺冰凉，像是没人睡过。 刑南艺按了按眉心：“你说什么？” “不见了，司小姐的衣服还没穿，就在门口挂着。” “叫阿飞带上人找。” 刑南艺大步朝前走，两步后回头拎起件防寒服朝外走。 梅拉听见动静起身，“南艺。” 刑南艺充耳不闻。 梅拉皱了眉，上前几步拉住他。 不过刚碰到，这段时间温柔到眼里只有她，深爱到像是非她不可的刑南艺突兀的变了个样，眼底裹挟着浓郁的厌恶，把手腕抽出来，“滚！” 第626章 不闻不问 梅拉到刑南艺大步离开院门还没回神。 两分钟后舔舔后槽牙，嘱咐醒过来的雇佣兵，“去查。” 一个小时后。 梅拉驻足在病房外面，隔着破旧门上的脏污半扇玻璃看向里面。 床上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床边趴着睡着的司意涵。 她身上披着刑南艺的防寒服。 刑南艺在旁边看着，目光起初定格在孩子身上，半响后看向司意涵。 缓慢的弯腰，手指把遮住司意涵的发捋到了耳边。 那个眼神…… 梅拉转身出去。 到外面顿足，回身看向雇佣兵：“去查，那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还有，刑南艺和司意涵到底是不是亲兄妹。” 梅拉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杰森也很疼她。 可刑南艺的那个眼神……真的太荒谬了。 这根本不可能是兄长对妹妹的眼神。 梅拉在天色泛亮时得到消息。 司意涵孩子的父亲是谁，无人知道。 只知道医院那边登记的孩子信息是早产。 可骨骼内脏等各项指标，却不像早产。 还有…… 她回境外的两个半个月。 刑南艺日日来接司意涵，背着她回家，路上看到的人无数，也丝毫不避讳任何人。 梅拉环胸，手指轻点手臂，噗噗噗的笑了起来，“好你个司意涵。” …… 司烨霖在医院被喂了退烧药，留院观察一夜，烧退了，可以回家。 刑南艺抱着孩子在前面，司意涵在后面跟着。 刑南艺没说话，司意涵也没说。 到家的路口。 司意涵要把孩子接过来。 刑南艺没动，抱着孩子看她：“以后有事叫我，别再大半夜出去乱跑。” 司意涵抿抿唇，“我叫您，您会出来吗？” “就算我不出来，我会安排人和你一起。” 司意涵说好。 刑南艺把孩子递过去，顿了顿开口：“这两天你不要出现在梅拉面前。”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说：“昨晚我出去的急，没控制住和梅拉发了脾气，你躲着她走，别出现。” 司意涵点了头，抱着孩子进去了。 刑南艺看着她的郁郁寡欢的背影隐约有点说不出的烦躁，按按眉心进去。 原来司意涵的房间门被打开，梅拉美艳照人的站在门口，笑吟吟的，“回来了？” 刑南艺提起笑走近，把人拉到怀里抱着：“昨晚被吓到了吧。” 梅拉语气带笑，眼底却阴冷一片，“没关系，你相依为命的妹妹和外甥突然不见了，着急很正常，我理解的。” 刑南艺把她放开，在额角落下一吻：“乖。” 刑南艺松开她回房了。 梅拉在下午刑南艺出去后，转身走近司意涵的房间。 第783章 她想要的是最好的，司意涵的房间就是最好的。 可站在这才发现，这里也真的不差。 …… 司意涵因为司烨霖昨晚的高烧，实验做的心不在焉。 早早的接了孩子回去，在门口顿了足。 屋里有人。 司意涵抿唇走近把门推开。 看见里面环胸坐着的梅拉惊了瞬，转身就想走。 片刻后抱着孩子走近，“脚松开。” 梅拉没松，脚下反而更用力了。 雪白娃娃鼓起来的肚皮往下，直接被她踩到了底。 司意涵盯着看了半响，眼圈红了，“你脚松开。” “雪城没人会买这种东西，市面上也买不到填充这么多羽绒的娃娃，这是手工做的。”梅拉双脚踩下站起身，一字一顿，“你的刑哥亲手给你做的。” 司意涵手掌缓慢的握成拳，半响后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不过两步，听见哗啦一声响。 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到梅拉已经拎起了脏兮兮的娃娃，手里拿着一把剪刀，直接插进了娃娃五彩的眼睛。 司意涵木愣住，几秒后把孩子递给过来的保姆，转身走近梅拉。 司意涵被梅拉虐待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十天而已。 在几万日的漫长岁月里，不值一提。 但那十天却真的给司意涵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司意涵哆哆嗦嗦，却还是朝前一步：“你住手。” 梅拉唇角挂了笑，握着剪刀朝下，五彩的眼睛被划下重重一道痕迹，白色的羽绒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司意涵扑上去：“我让你住手！” 还没碰到娃娃，司意涵被甩了一巴掌。 司意涵回过头还要抢。 梅拉手里的剪刀直勾勾的怼着她的眼睛，冷笑道，“为什么这么宝贝哥哥送你的东西。” 司意涵朝后退了一步。 梅拉紧追不放，“因为你很喜欢你的宝贝……哥哥。” 司意涵眼圈红到像是要泣血。 她不止是喜欢刑南艺，还因为不会再有了。 她有感觉，喜欢上梅拉的刑南艺，很难会再送给她一件，他亲手做的东西。 司意涵眼泪涌了出来，“你还给我。” 梅拉笑吟吟的，“不，这个破烂……” 梅拉晃了晃手里的娃娃，大片羽绒像是纷飞的雪花飘下。 梅拉说：“我要抢走，然后毁了。” 话音落地，梅拉手里的剪刀再度插了进去，往下一划。 残余不多的羽绒落地，极快的，胖胖的白娃娃变成了一块扁平的布料。 “我从前说过，你的，我都要抢走。” 梅拉说完，脸上绽开笑，把手里的剪刀和剩下的布料丢在地上，从司意涵的身边走过，偎进不知何时来的刑南艺怀里撒娇：“我把你送给你妹妹的娃娃给剪了，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刑南艺带着笑：“下次看什么不顺眼直接告诉我，我帮你，别自己动手。” “我晚上要吃牛排，一分熟，你给我煎。” “好。” 梅拉和刑南艺走了。 司意涵走近，在脏兮兮的娃娃皮面前蹲下。 半响后捡起来拍了拍，抓起地上的羽绒往里面塞。 好像是塞的不对。 本来可可爱爱椭圆形娃娃被撑成了一个扭曲的怪物。 司意涵抱着它跪在原地，肩膀耷了。 梅拉上次也说过，你的东西，我会全部抢走，司意涵以为这次和上次一样，只是她的偶然发疯。 但才发现，不是，只是开始。 当晚梅拉再次来了。 带着保姆和厨师，把司意涵房间里的东西几乎要搬空。 司意涵抱着孩子在角落看着。 刑南艺在门口，手插兜，嘴里叼着根枯草，唇角始终带着笑，然后不闻不问。 第627章 是她的 不止是不闻不问，在梅拉砸了个摆件出来后抬起她的手吹了吹，然后轻吻一下。 司意涵晚上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躺着。 半响后爬起来把防寒服里藏着的小台灯摸出来，插上了插座。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房间，司意涵看着它睡着了。 可刑南艺送给她，像个家的小房子夜灯在隔天司意涵弯腰抱孩子起身时，从口袋里漏出一个边。 被梅拉夺走了。 梅拉摆弄了会，在掌心晃了晃：“藏起来，是不是代表很重要。” 司意涵看向她身后的刑南艺。 梅拉跟着看过去，“我想要这个。” 刑南艺没说话。 梅拉踮脚轻语：“你不是想这次就跟我去境外吗？我带你去。” 刑南艺笑笑，“拿走。” 梅拉吻了刑南艺一口，和他一起离开。 司意涵木愣的看着，抱着孩子去实验室。 晚上开着大灯，搂着孩子在炭火不足，壁炉跟着不够暖的房间里躺着，轻声说：“后天她就走了，只剩下我们和刑哥了。” “所以，再忍一忍。” 司意涵搂着孩子睡着了。 隔天早上起来摸了摸有点蔫的司烨霖。 柴火和炭火都被拿走了，剩的烧不起来这个房子，而司烨霖发烧才刚好。 司意涵在傍晚的时候偷摸去前院的厨房偷柴火。 第784章 抱了想走的时候顿住。 看向不远处没关门的梅拉房间。 她感觉自己看错了，又觉得似乎没错。 司意涵朝前走了几步。 呆呆的看着梅拉脖颈那围着的围巾。 纯白色的羊毛围巾，在雪城让刑南艺活下来的，简瑶亲手织的围巾，现在在梅拉的脖子上。 司意涵手冰凉到了极点，柴火哗啦一声落地。 梅拉拎着咖啡杯出来，莞尔一笑：“呦，不是躲我躲的像是老鼠见到猫吗？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还是在你刑哥不在的时候。” 司意涵越过柴火朝前近了一步：“还给我。” 梅拉挑高眉：“你指什么？你床下铺着的三床被子、大氅、柴火、梳妆台、帽子、狐裘，还是你藏起来的宝贝小夜灯。” “围巾，还给我。” 梅拉皱了眉，“我什么时候拿你围巾了。” 司意涵朝前，伸手去拽她脖颈间的围巾。 在被扇了一巴掌后，朝前猛扑，将她整个人掀翻在地，跨在她身上，疯狂的去扯她脖子上的围巾。 梅拉尖叫出声：“你干什么！” 司意涵被人拉开，却犹然不觉，耳目赤红的朝她扑。 一时间，保姆没拽住，任由司意涵连滚带爬的再次扑到了梅拉身上。 “这个你不能抢，不行，不行！”司意涵歇斯底里的尖叫出声：“还给我！” “这不是你的！这是刑南艺送给我的！” 司意涵撕扯围巾的手微顿，茫然的眨了眼，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听到了笑话，鄙夷道：“你撒谎。” 刑南艺不可能把自己的宝贝送给梅拉。 绝对不可能。 司意涵把围巾扯下来转身就跑。 被两个抱着枪的雇佣兵拦住。 梅拉从地上爬起来，冷笑出声：“你想死。” 司意涵拉开拉链，把围巾塞进怀里。 梅拉视线从她突变的像是狼一样的眼神，到她怀里鼓鼓囊囊的围巾，笑了笑走近：“这围巾是你的？” 不是。 是简瑶的，是刑南艺的宝贝。 司意涵说：“这个，你不能抢。” “为什么？”梅拉像是真的很好奇，虽狼狈，却依旧笑吟吟的，“你房间里的东西我都能拿走，这条围巾……为什么不行。” “没有为什么！”司意涵冷了脸，“这段时间我参与研发的所有抗感染药物，你并不知道流程，如果想我明天在你走前，把试剂交给你，就给我死了想抢这条围巾的念头！” 在梅拉的记忆里，司意涵是相当好欺负的。 第一次俩人冷了脸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雪城助手。 这是第二次。 但这第二次又不一样。 梅拉清晰的从司意涵眸子里看到赤裸裸的杀气。 梅拉笑了，“你想杀我？” 司意涵没说话。 “杀了我，我哥哥会把雪城夷为平地，会把刑南艺碎尸万段。” “不会。”司意涵说：“我会的东西远比你知道的要多的多，你哥是境外好战派的主事人，高位者的心远比你想象中要冷酷和绝情，否则，他为什么不把你送出境外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而是让你活成境外的公主，成为以后他稳固江山的工具人！” “梅拉。”司意涵抱着怀里的围巾从齿缝中挤出字：“我的价值远比你要多的多，今天，你如果敢抢这条围巾，我们鱼死网破，试试看谁能活到最后！” 梅拉唇角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意涵说的是真的，但不确定却太多。 毕竟她从没见过杰森，怎么能知道他到底怎么想。 司意涵朝后退了一步，服软道：“这条围巾你别动，剩下的，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给你。” 梅拉手指轻抬。 司意涵朝后退的步子被拦住。 梅拉走近，“这条围巾如果真是你的，我会抢走，但这条围巾不是你的，是我的。司意涵，这条围巾是刑南艺亲手送给我的，我的东西，从没有被人拿走的份。” 司意涵摇头：“别撒谎了，太拙劣。” 话音落地，司意涵被一脚踹趴在地面。 在雇佣兵来扒自己衣服的时候趴跪在地上。 后背猛的疼了下，司意涵被踹到下巴重重的磕在地面。 手臂被扯开按在地上，防寒服被拉开，围巾被强硬的扯了出来。 司意涵耳目欲裂，爬过去一手拽着围巾的边角，张嘴对着雇佣兵的腿咬了下去。 数不清的拳打脚踢落在身上。 司意涵像是毫无知觉，只知道手掌用力，一圈一圈又一圈，把围巾牢牢的缠裹在掌心。 这条围巾是刑南艺的宝贝。 不能给。 死都不能给。 可…… 司意涵愣愣的看着蹲下的刑南艺。 刑南艺：“松嘴。” 司意涵松开嘴，把手里扯变形的围巾递过去：“刑……” 梅拉打断：“刑南艺，你妹妹不相信这条围巾是你亲手送给我的。” “你告诉她，让她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刑南艺盯了司意涵几秒，开口：“这是我送给梅拉的，松手，还给她。” 第628章 她算什么 司意涵怔怔的看着他。 半响后爬起来跪坐在地。 第785章 雪白的脸上红肿一片，下巴那破了一块皮，渗出斑斑血渍。藏蓝色防寒服上全是脚印，绑着的低马尾凌乱到极点。 她把变形拉长了很多的围巾一点点的收拢到了怀里，问刑南艺：“出什么事了？”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耳朵贴近，声音很小：“您悄悄的告诉我，我不告诉任何人。” 不出事，刑南艺怎么会把他的宝贝，和他命一样珍贵的简瑶围巾送给梅拉呢？ 司意涵耳朵有点烫，是被打的。 在听到刑南艺说出的话后，更是烫到了极点。 她侧回身子，揉了揉耳朵，抱着也变的很脏的围巾说：“你不是我的刑哥。” 刑南艺怔住。 司意涵的哭泣全是带声音的，她很少会无声的哭，现在就是这样。 她眼尾往下掉眼泪，却面无表情，不带哭腔的说：“把我的刑哥还给我。” 她的刑哥，怎么会告诉她说——这条围巾是我送给梅拉的，是梅拉的东西。 司意涵摇了摇头：“你走开。” 刑南艺看着这样的司意涵，喉间突然没来由的苦涩了，哑声道：“把围巾给她。” 司意涵看着他说：“你走开。” 刑南艺伸手去拿。 司意涵避开，盯着刑南艺一字一顿：“你走开！” 刑南艺手指僵在半空，跟着沉了脸：“别在这发疯。” 司意涵没说话，只是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刑南艺说：“把她的东西，还给她。” 司意涵打断：“这是简瑶的。” 很久没人和刑南艺提过简瑶了，刑南艺愣住。 “你睁开眼看看，这是你身边属于简瑶的唯一一样东西。”司意涵把围巾呈上去：“你睁开眼看看，看清楚再说话。” 刑南艺扒了扒发，没再和司意涵对视。 把她呈上来的围巾取走拍了拍，递给梅拉。 梅拉没接，冷冷的，“烧了。” 刑南艺丢给保姆。 司意涵转动头颅，看见保姆把围巾拿去厨房。 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近，扶着厨房的门框看到灰扑扑的围巾，被保姆投进了炉火。 嗞拉一声。 火苗蹿高。 围巾被火焰吞灭。 司意涵转身走了。 到房间里把门锁上，背对门板滑坐在地。 半响后屈起腿，脸埋进去，低低的说：“所以……我到底算什么？” 简瑶真的不一样。 她是刑南艺的年少和青春，她占据了刑南艺大半数岁月，让他的心很多年都塞不下旁人半寸。 司意涵认了。 比不上简瑶，比不上简瑶的替身。 司意涵真的认了，很久之前就认了。 可为什么。 刑南艺会对一个肮脏狠毒不停欺负她的梅拉动心。 可以把对简瑶的深情，一点不少的也给梅拉。 既然如此。 她算什么？ 这么多年跟在他身后，一直跟一直跟，喜欢了他无数年的她，算什么？ 司意涵做过心里建设，别僭越别贪心。 可……根本控制不住。 司意涵喃喃：“司意涵，你什么都不算。” 司意涵晕倒在了房间里。 悠悠转醒时，房间里暖烘烘的，温度很高，床也很软，像是和之前一样铺了三层被子。 司意涵掀开被子起身想出去。 走到门口顿了足。 门外保姆抱着孩子和另外一个保姆在聊天。 说刑南艺和梅拉一起去了境外，据说是要去和梅拉的哥哥商量俩人的婚事。 司意涵转身回了床上。 保姆进来看到她醒了，递给她一张纸。 司意涵抱着膝盖打开。 这是刑南艺的字。 ——等我回来，我会和你解释，全部。 司意涵把纸塞进枕头下面，蒙上被子，睡了一天一夜。 爬起来后被阿飞送去医院看了脚。 司意涵的脚有旧伤，这次被踹了一脚，扭伤复发。 司意涵拿了药膏后道谢离开。 阿飞推着轮椅小心道：“你和老大吵架了？” 司意涵没说话。 “老大其实很疼你，他走前特意嘱咐我，让我在你醒后带你看医生，要用轮椅，不要让你走路，对了，还让我把你房间烧暖，被子铺好。” 司意涵一言不发。 阿飞也没再说，送她去了实验室。 刑南艺和梅拉走的前一个礼拜。 司意涵被阿飞接送实验室和家。 第八天的时候，阿飞有事没来，送司意涵的变成盛淮。 盛淮有些局促：“是我主动要求的，因为有事想问你。” “你说。” “学校缺老师，你能来帮忙吗？” 学校在上个月就已经落成开始启动。 司意涵因为刑南艺说的要走，没想过。 这次听见他说怔了瞬，摇了头，“算了吧。” 杰森要的全部抗感染药物还有几天就结束了。 虽然她马上要无事可做，但司烨霖快八个月了。 再过不久就要会走了。 以前孩子有刑南艺带，现在是她和保姆。 如果某天梅拉不高兴了，也许保姆都会没有，司意涵没有时间。 第786章 “要不傍晚我带你去看看。” 司意涵答应了。 傍晚看着面前的学校想了想：“你可以在学校外面的围墙上画上画。” “我不会，你会吗？” 来教书司意涵没时间。 “等我腿好了，我来给你画，但是可能画的不会太好。” “没关系，有点别样的色彩就好。” 司意涵回家了。 后来的几天，接送的一直是盛淮。 盛淮和雪城人真的不一样，话不多，很守礼，很懂男女间的分寸，还会说英文，是司意涵见到的第一个雪城会英文的男人。 实验彻底结束后，司意涵把数据整理好，回家带孩子。 刑南艺回来的前一天，阿飞来找，问司意涵明天去不去港口接。 司意涵顿了几秒，摇了头。 阿飞挠头：“还生气呢。” 司意涵不吭声。 阿飞有点头疼，他跟刑南艺的时间不短了。 刑南艺总体是个好脾气的人。 但要分什么时候。 和司意涵在一起的时候，以及和司意涵分开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 阿飞咬咬牙：“我觉得老大放任梅拉欺负你是有原因的。” 司意涵摆弄手指的动作微顿，看向他。 “老大之前不是教过我英文，让我去境外给那座城递消息吗？” 司意涵记得。 很久之前刑南艺和她提过。 那会他还没爱上梅拉，还想带她离开雪城，而且是很迫切，甚至拉了勾。 第629章 戒断 阿飞说：“那座城的城主答应了，但要看老大做出的炸弹成品，老大在城北盖了个实验室，走前他让我把他做出的那箱半成品炸药密封搬上了船。” 司意涵怔住。 秘密不说就会憋住，有点可能曝光的都不敢吐露分毫。 可一旦打开了话茬，能说的东西就太多了。 “他上次让我出去，除了去那城给城主递信，还让我带一张世界地图，对了，还让我打听哪座城市四季如春，我给他把地图带回来了，他和梅拉一起那段时间，经常自己坐在港口的栏杆上看，还在本子上写了不少，有什么海城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都是暖和的城市，他说你喜欢暖和的城市。” “老大其实很疼你，不对，不是很，是非常疼你，他和梅拉在一起那半个月，让我找了十几个人蹲在实验室外面，只要看到梅拉过去，就让我们想办法拦着，然后去港口找他，我总觉得，他寸步不离梅拉，有点像是怕梅拉欺负你。” 司意涵怔住。 阿飞说：“你再想想从前，老大整天给你做饭，给你哄孩子抱孩子，你去实验室的时候如果有事找他。孩子闹腾，他就抱着去港口，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他和一个崽，关键是老大还理所当然的很，还让我们小点声，不要吵到孩子。雪城根本找不出这种男人，最起码我是没见过。” “你只是他妹妹，其实他对你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对孩子也是，不是亲爹却比亲爹还疼。” 阿飞小声道：“别生气了。” 司意涵没说话。 “明儿和我一起去接老大吧，他看见你肯定高兴。” 司意涵这晚翻身看向爬来爬去的司烨霖，半响后从枕头下把刑南艺给写的纸条拿了出来。 刑哥说等他回来会给她解释。 什么……解释呢？ 会是和阿飞一样的解释吗？ 司意涵感觉不会。 因为刑南艺对梅拉的深情和偏爱，真的不像是假的。 司意涵把纸条塞进被子里，失眠了。 早上起来坐在床边发呆，在阿飞来叫的时候，坐上轮椅，去了港口。 港口的人很多，都在等着船来到。 司意涵下轮椅，一瘸一拐的上了港口上搭出的二层。 等了半个小时。 远处船开近。 红色真的很夺目，夺目到司意涵一眼就能看到。 梅拉……又来了，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的，自然是刑南艺。 司意涵看着船走近，刑南艺揽着梅拉下船。 似乎是察觉到了司意涵的目光，刑南艺抬头。 两厢对视后，刑南艺率先别开了目光，揽着梅拉走远了。 司意涵下楼没坐轮椅，也没和阿飞打招呼，去实验室拿了整理好的数据回家。 当着刑南艺的面把实验数据交接给了梅拉。 梅拉有点意外她的进程，但没说什么，让刑南艺送她去实验室，她要做调试。 刑南艺送她去了，和从前送司意涵一样，但却没看司意涵半眼。 司意涵回后院。 发现睡了半个月的床又变回了之前被梅拉搬空的样子，壁炉的温度下降了十度都不止。 司意涵什么都没说，在深夜轻声走近刑南艺的房间，手伸出去握住了门把手。 门是被锁上的。 司意涵转身想走，身后的门开了。 回头和刑南艺对视，隐隐的，感觉刑南艺像是很疲倦。 司意涵到底是想要个解释，转身走近：“方便吗？” 刑南艺朝后退了一步，开门。 司意涵进去。 刑南艺把门轻轻的关上，没开灯，在昏暗的房间里走去床上坐下。 自打俩人分床后，司意涵没来过刑南艺的房间。 第787章 就着昏暗看看，发现很空旷。 只有一张床，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刑南艺盘腿坐在床上扒了扒发，声音沙哑：“有事？” 司意涵原地站着说话：“你说让我等你回来，会给我个解释，全部。” 刑南艺扒头发的动作顿住，抬头看向司意涵，几秒后说：“解释就是，简瑶已经是过去式了。” “司意涵，我现在很爱梅拉。” 司意涵点了点头，脚抬起想走，半响后放下回身：“阿飞说他和城主通了消息，城主说可以放我们从境外离开，但要看炸药的半成品。” 刑南艺静了几秒：“那些是我娶梅拉的诚意和聘礼。” “意思是，给的不是那城主，而是杰森。” “对。” 司意涵点了点头：“阿飞说你还让他找了张地图，在上面画了春暖花开的城市，说我喜欢春暖花开的城市。” “他记错了。” “我的实验已经结束了。” “恩。” “所以，你现在是真的没打算离开雪城了？” “恩。” 司意涵又点了头，顿了片刻后说：“阿飞还说之前你让人守在实验室楼下，如果梅拉来了，就去港口找你，他说你和梅拉在一起，像是怕她欺负我。” 刑南艺哑声道：“不是，是怕你们起争执，我在中间会难做人。” 司意涵沉默了很久：“现在你生命中唯一的牵挂和羁绊，不是我了吧。” 刑南艺没回答。 但司意涵觉得不是了。 否则刑南艺怎么会让梅拉欺负她，并且反复抢走她的东西呢？ 司意涵抬脚走。 听见刑南艺说：“你明天搬走吧。” 司意涵开了门，说：“好。” 司意涵在隔天搬走了。 搬去原来保姆家隔壁的房子。 总体还好。 比不上梅拉现在住她的房间，但和她住的小院差不多。 没通电，司意涵没了夜灯后，对电也没多余的执念，和在石屋里一样，点上了蜡烛。 她觉得这里也挺好的。 最起码柴火是满的，不用怕梅拉来抢，没柴会冻到司烨霖。 司意涵睡着了。 隔天自己洗衣服做饭带孩子。 傍晚时隔壁保姆接了手。 司意涵纠结了下，“我没钱付给你。” 她之前和刑南艺住在一起，什么都有刑南艺。 她没钱也没东西可以让她帮忙照顾孩子。 “刑先生吩咐的，这点您不用担心，吃的穿的用的，刑先生会让阿飞给您送来。” 司意涵其实想拒绝。 依赖是种瘾，想戒断很难。 但未来在雪城的日子漫漫。 她需要生存，还需要为以后刑南艺连亲人都不愿意和她做，做打算。 司意涵接受了。 选择趁刑南艺还拿她当亲人时出去工作。 第630章 解雇 司意涵以前撒谎骗刑南艺说自己教书。 没想到有天真的教了书。 雪城的学校资金由刑南艺统一发放。 教师可以选择要钱还是金子，亦或者是要物资。 因为条件丰厚，跃跃欲试的人很多，但最后留下的只有一个盛淮。 盛淮对她要来满心欢喜，“刑先生知道吗？” “不知道。” “那我去告诉邢先生。” 盛淮去了港口，没找到刑南艺。 “要不你先帮我登记，等后期碰见再告诉。” 司意涵感觉刑南艺不会反对，也许会看在亲情的面子上，多给她点金子。 盛淮微怔：“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 “不是，他要成家了，我们再住在一起不合适。” “我看你们兄妹感情很好，我以为就算他要成家了，也会一直和你住在一起，照顾你。” 司意涵笑笑没说什么，在学校教思想品德。 孩子的年岁参差不齐，有不少半大快要成人的男孩看见司意涵拍着桌子起哄。 盛淮拎着戒尺板着脸站在门口。 教室里鸦雀无声。 司意涵很顺利的上完了课。 盛淮表示就近的几堂课他会跟着，确保学生不会捣乱，欺生。 司意涵感觉好像有点太麻烦他。 “我是老师兼校长。”盛淮挠挠头，脸通红的解释，“校长保护老师天经地义。” 司意涵晚上烧了鸡汤没喝完。 想了想，隔天热了装上。 保姆好奇：“您这是带去哪啊。” “学校，对了，我现在在学校教书。” …… 刑南艺到学校的时候。 司意涵坐在简陋操场边的藤架下，一侧长发别在耳后，在从保温桶里盛鸡汤，然后递给盛淮。 盛淮搓搓手接住了，耳朵红到像是要烫着，司意涵眉眼弯弯的笑。 刑南艺沉着脸看了半响，转身走，到门口一脚踹掉了雪人的脑袋。 当晚学校停课了。 理由是消防不过关。 司意涵去找阿飞：“消防不过关？” 阿飞干巴巴的笑：“是啊，孩子多，有消防隐患嘛。” 司意涵气笑了，“你知道什么叫消防隐患吗？” “我不知道，对了，啥叫消防啊。” 第788章 司意涵去港口找刑南艺。 刑南艺不在。 司意涵转了半天都没找到人。 拉到一个面熟的，也不知道刑南艺在哪。 司意涵去找阿飞。 阿飞支支吾吾。 司意涵烦了，“说啊。” “那你别说是我说的。” 刑南艺在城北。 司意涵在仓库外面两百米处被两个抱着枪的拦住。 这地不让进。 司意涵在门口等，等到天色暗下来，等来了刑南艺。 刑南艺看见她微怔，抬脚走近。 司意涵想问开始做火药是因为你要和梅拉结婚了吗？在准确聘礼。 刑南艺率先开口：“找我干什么？” “学校为什么被停课？” “这块不归我负责。” 司意涵茫然：“不归你负责？” 他是雪城的刑先生。 从港口到建起来的学校，海货厂还有捕猎小队，以及皮毛加工厂，电厂，木柴厂和新开的煤炭厂，乃至街边重新开张的商铺都归他管。 他就是雪城的王，怎么会不归他负责。 刑南艺却回答的很不耐烦：“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也配我过问。”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冷冰冰的，“与其在外参与这些破事，不如回家带孩子。”说完抬脚就走。 司意涵拉住他：“你让学校停课，是因为不想我去教书吗？” 刑南艺嗓门大了：“跟你说了不归我负责。” 司意涵也有点恼了，“那归谁负责。” 刑南艺盯她几秒，唰的下抽出袖子，“关我屁事。”几步后回头：“你走不走。” 司意涵有点生气了，“不走！” “这里有狼。” 司意涵闷头跟着走了。 隐隐的，像是听见刑南艺笑了声，再抬头，全是错觉。 刑南艺沉着脸，脚步不快，但是很沉，在司意涵停了脚后回头：“走快点。” 司意涵走快了点，喃喃说：“雪城只有这一所学校，教育是持之以恒的事，不能间断。不然他们的心会野的，不想再去上学。”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说：“是不是因为我去教书，所以你停了学校。” 刑南艺顿了足。 司意涵不明白：“为什么？” 刑南艺不冷不热道：“学校里的学生年龄参差不齐，从三五岁到十八九的都有，雪城改革不过几个月，劣根性改不了，你不能去，危险。” 司意涵沉默了。 在到家门口的时候开口：“我不去了，你让学校恢复上课吧。” 刑南艺恩了一声。 俩人站在司意涵回家的路口，一时间都没说话。 最后是司意涵先开口：“我先回家了。” “你不用工作。” 司意涵脚步微顿。 “虽然我们现在不住在一起，但吃的穿的用的，我不会少你半分，你会和之前一样，想要什么有什么？你还是我的……妹妹。” 司意涵背对他：“让学校重新开课。” 司意涵走了。 隔天确定学校重新开了课，去找盛淮说抱歉。 盛淮却比她还不好意思：“还是刑先生想的周到，这里的孩子的确还没改掉从前的劣根性。” 司意涵点头想走。 盛淮说：“墙上的画。” 司意涵已经量了尺寸画了草图，却还没备齐材料动笔。 “等材料备齐我就来。” 盛淮压抑住唇角的喜悦，“那你还打算接着工作吗？” 司意涵点了头。 刑南艺说她还是他的妹妹。 可之前他拉钩说会带她离开雪城，更拉钩说过她是他唯一的牵挂和羁绊，现在这两样拉过勾的都不作数了。 司意涵感觉所谓的妹妹，没拉过勾的，也许不知道哪天也会不作数了，她要趁现在工作攒金子。 盛淮说：“我可以介绍你进皮毛定制厂，那地都是女工，不对，你如果想进，可以直接找你兄长。” 司意涵眼睛亮了。 没找刑南艺，也没找盛淮，隔天直接去皮毛定制厂应聘。 司意涵应聘成功，成了皮毛定制厂的员工。 这次长了个心眼，没告诉保姆。 去了三天，司意涵被解雇了。 原因是她的手慢。 司意涵认真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只是三天就已经比同车间的三个月女工熟练的多，为什么要解雇她。 司意涵闷闷不乐的回家。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火了。 在天亮的时候去刑南艺家门口堵他。 第631章 告白 梅拉这次来带了不少雇佣兵。 司意涵怕碰到，藏的地方很隐蔽。 看到刑南艺时想冲上去，步子不过轻抬，便放了下去。 因为刑南艺似乎……很累。 不是走路姿势的问题，是他微垂下的脑袋，闲散插着兜的手和又慢又重的步子。 不止是累。 司意涵感觉刑南艺像是快要被种不知名的东西压塌了。 连走路，似乎都耗费空了他的力气。 司意涵隔着很远跟着他。 到他去了城北后，司意涵想找刑南艺算账的想法消失了。 转身去找阿飞，旁敲侧击的问刑南艺出了什么事。 第789章 阿飞莫名：“什么什么事？” 司意涵状似无意道：“我看他好像精神不太好。” “和梅拉吵架了吧。” 司意涵微怔。 阿飞耸肩：“我听说境外要打仗了，老大忙着给境外做火药，梅拉那性子哪能受得了冷落，整天在院子里闹。老大忙的要死，还要哄她，能有精神才怪。” 司意涵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境外要打仗了？” “对，据说好像是大仗。” 司意涵皱了眉。 之前白老大说过，境外刚结束了一场为期三年的战争，三方都损失惨重，没有个三五年的修身养息，根本挑不起来大的战争。 司意涵感觉应该只是小范围的战争，没想这么多，嘱咐阿飞帮自己找颜料。 “什么颜料？” 司意涵把差不多的型号说了。 阿飞应下。 司意涵回家了，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和司烨霖说话：“我觉得皮毛加工厂的事应该和他没关系。” “爸爸爸爸爸爸。” “他这么忙，还要照顾梅拉，哪来的闲工夫管我上班不上班的事。” “爸爸爸爸爸爸。” “为什么你只会喊爸爸，不会喊妈妈。” 司烨霖啃自己的脚丫：“爸爸爸爸爸爸。” 司意涵说：“妈妈妈妈妈妈。” “爸爸爸爸爸爸。” 司意涵看着天花板上的影子喃喃：“爸爸真的很喜欢梅拉吧。” 否则怎么会因为和她吵架，累到看着像是快……碎了。 司意涵感觉自己有病。 早就显而易见的事实，却还在这胡思乱想。 刑南艺不是很喜欢梅拉，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司意涵这晚失眠了，想她和刑南艺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样。 因为他骗人。 他拉钩说会带她离开这里。 还拉钩说她是他的羁绊和牵挂。 可全是谎言。 很气很气，但其实更气的是自己。 气她多年像个跳梁小丑。 比不上简瑶，比不上简瑶的替身，兜兜转转，没了简瑶后，也比不上一个从天而降，不停欺负她的梅拉。 刑南艺有错吗？其实没有。 选择爱谁，或者是不爱谁，是他的自由和权利，哪怕他爱上的人不堪到极点，依旧是他的权利。 刑南艺爱梅拉，不爱她，真的没有错。 从哥哥对妹妹的角度来看。 他其实对她挺好的。 就像她是司烨霖的母亲，从没打算不要他，拼尽全力保护他平安降生，可他嘴里却一直念叨着‘爸爸爸爸’。 可能有她从前总是念叨的缘故，所以小孩子在鹦鹉学舌。 但归根结底，刑南艺其实很疼他，小孩子感觉的到。 也很疼她。 就像阿飞说的，一个哥哥对妹妹这样，已经足够了。 之所以放任梅拉抢她的东西，欺负她。 想来想去，原因很明显，爱情比亲情要重要。 刑南艺一直都是这样，爱一个人就会整个心全都是她，再无法给旁人塞下半点位置，自私又霸道，占有欲强烈到扭曲。 从前的简瑶是这样，换成梅拉，也该是这样。 司意涵想，刑南艺真的没错。 是她又犯了之前的错，贪心了，因为怎么都克制不住那点贪心，对刑南艺生了怨怼。 司意涵翻身，手肘遮住眉眼，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此时此刻，她清楚的认知到，她和刑南艺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因为她真的真的，就算是咬碎了牙齿，也克制不住贪心。 她怕如果和刑南艺回了从前，要不了多久，她会因为刑南艺除却简瑶还能爱上别人，但这个别人却不是她，而嫉妒的面目全非，扭曲到不成样子。 俩人到那会，就真的连亲人都做不了了。 而且就算她想回到从前，有梅拉的刑南艺，也不会允许。 隔天司意涵重新开始找工作。 却屡屡碰壁。 不管是男工多还是女工多，都不缺人。 阿飞找来说没颜料，但是有油漆。 司意涵暂时歇了工作的心思。 提了两桶去学校。 把盛淮带回了家。 盛淮用扁担挑了个框，将油漆都放进去。 司意涵之前开桶验过一桶，怕撒，用手扶着他后面的扁担，跟着盛淮亦步亦趋。 路上碰见一群半大的孩子，嘻嘻笑笑的喊：“老师。” 对着司意涵很响亮的喊：“师母！” 盛淮涨红了脸呵斥：“胡说什么！” 半大孩子一哄而散。 盛淮尴尬道：“你别……他们……他们瞎说的。” “没关系。”司意涵笑笑：“童言无忌嘛。” “童言无忌是什么意思？” 司意涵笑笑的解释，和他一路到了学校。 中午教盛淮调配颜色，做滚筒。 下午的时候围着围裙，带着套袖给学校的外墙上底色。 这是司意涵第一次刷墙。 到中段的时候，油漆掉落溅在了脸上。 司意涵想用手肘蹭掉。 盛淮的手指微动，把司意涵脸颊上的油漆抹掉了。 雪城的晚霞很美。 第790章 斜斜的照耀进盛淮的眸子。 司意涵没谈过恋爱，长这么大只喜欢过一个刑南艺，但是追求过她的人很多。 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和盛淮一样。 不是雪城男人垂涎的目光，是欣赏和悸动。 司意涵回头接着刷墙，“你刚才跟我去我家，看到外面晾晒的尿布了吗？” 盛淮微怔。 司意涵说：“我有个孩子，快九个月了。” 盛淮磕绊道：“我知道。” 司意涵想起他接送她那段时间还逗过司烨霖，点点头没再说，感觉和他说这些，意思应该表达到位了吧。 哪知盛淮说：“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有孩子。” 司意涵茫然：“什么？” “我……”盛淮的脸在白色雪花的背景里红到了极致，语无伦次的说：“你有个孩子，但我没有，你别嫌弃我，我……我虽然没有，但我可以学怎么照顾孩子。” 第632章 一个人不行 这种话听着不止是傻，还有点可爱。 司意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盛淮看着她的笑脸，脸更红了，手抓了抓裤缝，磕绊道：“你……你会嫌弃我吗？” 谈何的嫌弃，司意涵摇了头。 盛淮眼睛亮的惊人，“那我可以追你吗？” 盛淮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不管是家室还是长相，亦或者是学识，但我……但我真的喜欢你，从我第一眼看到你，你就住进了我的心里。” 司意涵抿抿唇：“盛淮……” 话没说完。 司意涵看到了盛淮身后的刑南艺。 刑南艺手插兜看着她，眼神黝黑。 两厢对视后，刑南艺开口：“过来。” 司意涵下意识要过去，顿了几秒，看向盛淮：“我要回家了，我们明天再接着涂吧。” 盛淮：“那我刚才说的话……” 司意涵打断：“明天再说。” 盛淮点了头。 司意涵走近刑南艺，跟在他身后回家。 司意涵跟刑南艺走路的习惯是不看前方，只看脚印。 走着走着。 前方的脚印没了。 司意涵撞到了刑南艺的后背。 摸摸鼻子想说话，隐约感觉刑南艺情绪像是不畅，没说，低头摆弄手指。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刑南艺回身看向司意涵，漆黑的眸子暗沉一片：“不准去学校。” 司意涵怔了瞬，点头：“说了。” “所以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我没有进学校。”司意涵说事实：“我在学校外面，而且大点的学生已经放学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站的地方叫什么？” “它叫雪城，它在地球的最北边，这里的人没有文化，没有王法，无法无天。” “他们和这片土地一样肮脏。” 刑南艺的训斥没完没了。 从土地说到人，从现在说到从前。 雪城这座城市，被他喋喋不休的说成了蛮荒之地。 人更是连未开蒙的野蛮人都不如。 司意涵不得不抬头。 发现刑南艺是真的真的很讨厌这座城市。 嫌恶几乎要从漂亮的眼睛里泄出来。 司意涵开口：“阿飞是雪城人。” 刑南艺顿住。 “一直在带司烨霖的阿姨，做饭的厨师，帮我们打扫院子的叔叔，他们都是雪城人。” “他们脏吗？”司意涵仰头看着刑南艺：“他们不脏，阿飞不脏，阿姨和叔叔也不脏，盛淮不脏，所有人都不脏！” 司意涵其实最想说的是，既然你这么讨厌这座城市，讨厌这里的人，为什么不走。 明明有办法，为什么不走？ 你喜欢梅拉，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 远远超过简瑶不说，甚至克服了你这么长时间的洁癖。 她到底……哪点好。 还有……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 司意涵感觉自己真的不能和刑南艺面对面。 现在不是从前。 放任梅拉抢她东西欺负她的刑南艺，一言一语一个表情，司意涵都会胡思乱想。 她突兀的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 刑南艺的厌恶好像不止是对雪城，还有她。 否则……怎么会这么凶。 司意涵抬脚就走，在手腕被扯住后猛的甩开，没忍住尖叫出声：“别碰我！” 刑南艺怔住。 司意涵直接走了。 隔天去学校找盛淮想接着涂油漆底色。 但盛淮不在。 在的阿飞和一群大汉。 “盛淮有事来不了，你说怎么涂，我们来，一天给你搞定。” 司意涵指使着把整面墙都涂成白色。 阿飞不明白：“雪城本来就白，再画个白色给谁看啊。” “白色是底料，涂完晾干了涂绿色。” 司意涵给阿飞看了自己的草图。 绿色的草地，蓝天白云和太阳，以及花草树木，还有奔跑的孩子，和后方恩爱的父母。 在南城有点土，但是在雪城却真的很稀罕。 阿飞好奇道：“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司意涵恩了一声。 这是从前构想的和刑南艺一起待的世界。 阿飞挠挠头有点不明白，想问司意涵，既然外面这么好，为什么你们不走啊。 第791章 想起刑南艺交代的再和司意涵多嘴就剪了他的舌头，最后没说。 晚点结束后去找刑南艺：“第一遍涂完了。” 刑南艺坐在港口的栏杆上吹海风：“她呢？” “意涵姐回家了，我亲自看着进去的。” 刑南艺恩了一声。 阿飞纠结了下：“您以后还走吗？” 阿飞记得很清楚，刑南艺一直想走，从来没打算在这里常留过。 可这次他从境外回来后，阿飞却感觉他好像没打算走了。 刑南艺没说话。 阿飞说：“是出事了吧。” 这次回来的刑南艺和之前的天差地别，阿飞感觉好像是出事了，可刑南艺却又好好的，而且这次来带回来的东西比哪次都多。 单黄金就有五箱，是翔哥攒了一辈子的钱。 刑南艺咬着枯草，喃喃：“不是我不放她走，是她自己不行。” 阿飞凝眉：“您说啥呢。” “司意涵。”刑南艺手肘撑着膝盖，黝黑的瞳孔麻木的看向远处的海岸线，低声说：“她没有生活常识，胆子小爱哭，她一个人真的不行。” 阿飞眼睛亮了，“您说的是意涵姐要和盛淮结婚的事吧。” 刑南艺微顿，侧目看向他。 “街上都传遍了，说盛淮是老师，意涵姐是师母，您这次把盛淮丢去山上指导打猎，让他爸代课，是不是因为觉得他要把您妹妹娶走了，心里不舒坦，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嗨，我懂，就是所谓的爹嫁女儿嘛，我在小说上看到过，越疼女儿的爹，越看自己的女婿不爽，其实您没啥可不放心的，女孩子和男孩一样，都是有了情郎忘了爹，您惦记她，她不一定会惦记您。” 阿飞被一脚踹进了海里。 打了个几个滚爬上去。整个人都冻傻了，舌头打结：“您踹我干嘛啊，我说错话了吗？” 刑南艺又把他踹了下去。 …… 司意涵到白色的底料晾干都没见到盛淮。 指挥着阿飞等人把绿色涂上。 远处跑来一拨人。 “山上……山上出事了。” 阿飞带着人跑了几步，回来满头大汗的交代司意涵：“你结束后直接回家，别乱跑。” 司意涵点头，接着滚油漆。 滚了半面墙，丢下滚筒转身就跑。 让阿飞这么紧张的人，整个雪城除了刑南艺，还有谁？ 第633章 出去 司意涵自从上次和刑南艺争执后，有几天没见过他了。 但关于他的消息却没断过。 雪城的人因为没电视和网络，八卦走的是古代坊间的路数。 三五成群的聚在大街上交头接耳。 八卦最多的就是刑南艺和梅拉。 今早司意涵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说昨天梅拉身上的狐裘破了一大块。 刑南艺哄她，说会给她打个新的。 司意涵脸色煞白，在靠近山脚时，近乎狂奔。 …… 而刑南艺接到司意涵不见了的消息是深夜。 盛淮在山上出事了。 阿飞带着人去救，司意涵跟在后面去了，而且和盛淮一样，走丢了。 刑南艺带着一群人在深夜朝山附近跑。 靠近的时候抬手顿足。 手里的猎枪抬了起来。 昏暗中，脚踩积雪的吱呀声不断。 钻出一个人。 不止一个。 背上还背着一个。 女人长长的发从他脖颈垂下，胳膊抓着他的肩膀。 “是意涵小姐。” 听见动静的司意涵从盛淮背上抬起头，和刑南艺对视几秒，浅浅的出了口气，重新趴上盛淮的背：“走吧。” 盛淮背着司意涵走近，“刑先生……” 刑南艺打断：“下来。” 盛淮微怔。 刑南艺却没看他，看的是他背上的司意涵，“下来。” 司意涵抿抿唇下来了，手臂被扯住，猛的朝前一带。 司意涵直接被拽趴到地面。 刑南艺怔了一瞬，蹲下把她扶起来，掀开了裤脚。 司意涵好了坏坏了好的脚踝，再次坏了，肿到几乎狰狞的地步。 盛淮走近低声道：“意涵小姐的脚是在山下扭到的，她拖着脚一直爬到了山上，是为了找……” “滚。” 盛淮怔住。 他见过刑南艺不少次。 港口传闻中刑南艺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比之从前的白老大和翔哥都不逞多让。 但盛淮从私心里认为刑南艺是个好脾气的人。 因为他对司意涵是真的好。 那晚背着她侧目和她说话的样子，温柔到了极点。 对自己妹妹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 但对视的这秒，盛淮全身像是被泼了盆冷水。 刑南艺眼神像是猝了毒：“滚。” 盛淮起身退开。 看见刑南艺弯腰抱起了司意涵，大步流星的消失了视线中。 司意涵被刑南艺带去了医院。 雪城的医院随着一次次的进出港口。 基本的检查器械虽然陈旧，像是被淘汰下来的，但的确是配齐了。 司意涵的脚从前是扭伤。 这次是骨折。 刑南艺看着片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冷脸看着司意涵的脚被缠裹上了厚厚的绷带和夹板。 第792章 司意涵在弄好后问医生：“要住院吗？” “不用，回家养着就好。” 司意涵道谢起身，在刑南艺来扶的时候避开了，低声说：“我自己来就好。” 刑南艺没再扶了。 司意涵扶着墙壁一点点的朝前蹦。 在蹦了五六步的时候拦腰被抱了起来。 司意涵多看了几眼他紧绷起来的下巴，在被送到家后，把刑南艺锁在了卧室外面。 刑南艺冷冰冰的，“开门。” “你走吧。”司意涵低声说，“我不用你照顾。” 刑南艺静了几秒，轻笑了一声：“你脑子有病。”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难听话依旧：“你他妈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雪山，不止有野兽，一个不小心还会雪崩！司意涵你告诉我，你去干什么？去找死吗？！” 司意涵是去找刑南艺了。 阿飞只会因为刑南艺才会这么紧张。 司意涵怎么都想不到，他紧张的对象不是刑南艺，而是盛淮。 门外刑南艺的冷言冷语还没结束。 刑南艺像那天痛斥雪城肮脏一样。 字字句句怒斥着司意涵的愚蠢和无知。 司意涵看不到刑南艺的脸，却能想象到有多难看。 大约比在医院里还要难看和不耐烦，是厌恶透了的样子。 司意涵没反驳，愣愣的听着。 半响后一瘸一拐的去床边坐下。 许是很久没听到司意涵的动静。 刑南艺闭嘴了。 重新开始敲门，哑声道：“开门。” 司意涵没说话，屈起膝盖捂着耳朵。 “开门。” 司意涵死死的捂着耳朵。 在轰隆一声响后呆呆的看向破门进来的刑南艺。 刑南艺眉眼压成一条线，直勾勾的看着司意涵。 司意涵眼泪从眼眶滑落，手指着门口：“出去。” 刑南艺没动。 司意涵说：“你出去！” 刑南艺抬手扒了扒发，转身片刻，重新回来：“我刚才是因为……” “你出去！！” “出去出去出去！！” 司意涵爆发出这么大以来最大的尖叫声：“你出去！” 司意涵不想看到这个刑南艺。 她拎起身边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过去。 她怕看到这个对她好凶好凶好凶，很讨厌她的刑南艺后，她会崩溃。 司意涵拼命告诉自己别埋怨。 做妹妹很好。 亲人呢。 那可是亲人呢。 但怎么能不怨。 凭什么那么坏，一直欺负她的梅拉能得到刑南艺的温柔。 跟了他那么多年，喜欢到骨子里的自己，最后却只落得一个被凶被嫌弃，被厌恶的下场。 不公平。 司意涵扭曲了脸，泪如雨下的指着门口：“你出去！” 不看就不是了。 不看就可以告诉自己，跟了刑南艺多年的自己还没有被他厌烦。 还有机会接着做亲人，可俩人……没有血缘关系啊。 而且刑南艺从前为了简瑶，是驱逐过她的。 司意涵不想看见刑南艺了，一秒都不想再看见：“滚！” 刑南艺走了。 司意涵在天悠悠泛亮的时候，提着行李，悄悄的从保姆床上抱起司烨霖，走了。 司意涵去找了盛淮。 告诉他自己想搬去学校后面的一间空屋。 司意涵之前粉刷墙的时候看到过。 有点破旧和寒酸，但因为靠着学校的壁炉房，不需要柴火和炭火。 盛淮皱了眉，“出什么事了？” 司意涵摇摇头：“你能让我住过去吗？” 那间房的钥匙在盛淮这。 盛淮犹豫了一瞬：“你哥知道吗？” 司意涵没说话。 只是耷拉着脑袋，一手费力的抱着胖孩子，一手拖着行李箱。 脚踝处的绷带和夹板因为在雪地里行走，脏污一片。 整个人看着单薄到可怜。 盛淮接过行李箱，把司意涵带过去了。 第634章 杀气 刑南艺带人找到司意涵时。 盛淮坐在床边和司烨霖玩，司意涵盘腿坐在床上，腿间覆了一件黑色的防寒服。 她在缝衣服。 缝的是盛淮的衣服。 刑南艺和抬头看过来的司意涵对视。 眼睁睁的看到她脸色白了点，抿抿唇朝后挪了挪。 像是想要挪到盛淮的身后。 刑南艺静了几秒，气笑了，额首看向盛淮：“你出去。” 盛淮犹疑站起身，手臂被拉住，司意涵轻轻摇了摇头，掀眼皮看刑南艺：“你出去。” 这瞬间，刑南艺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他转身朝后。 人群闪开一条道。 刑南艺走了几步，站在破旧的小院子里。 阿飞跟出来，“人家俩感情好着呢，您别棒打鸳鸯了，女孩子终归是要嫁人的。” “感情……”刑南艺喃喃：“感情……” 刑南艺走了。 司意涵紧绷到极点的肩膀松懈下来，接着缝盛淮被自己不小心刮破的衣服。 盛淮说：“你和你哥怎么了？” 没怎么。 第793章 不过是司意涵不敢见他了，这样才能自欺欺人刑南艺还会把她当亲人。 司意涵摇摇头没说。 盛淮也没再问。 司意涵在这个破旧的小院子住下了。 但破旧只是一会。 三天的时间里，司意涵的小院子里被塞满了吃的穿的用的。 一度挤到司意涵除了床，没有可以活动的空间。 司意涵晚上睡不着，爬起来小心翼翼的一个个摸刑南艺让人送来的东西。 面无表情三天的脸上，悄悄的绽开了笑。 她觉得自己做的对。 距离产生美。 只要不见，不说话，距离远一点。 刑南艺就不会那么那么讨厌她。 司意涵在第四天的时候去医院换了夹板，一蹦一蹦的回来接着涂油漆。 阿飞来了，满面愁容，“你和老大什么时候和好啊。我这几天被骂了十几次，你不知道，今早我打嗝都能被瞥一眼。” 司意涵兑油漆颜色的动作微顿：“他没走？” “谁？” 司意涵抿抿唇，“梅拉走了吗？” “走了，今早走的。” 司意涵皱了眉。 没明白为什么刑南艺不走。 他和梅拉要结婚了，为什么不跟着去境外。 司意涵没问，被阿飞缠烦了，“你来找我没用，他心情不好不是因为我。” 阿飞莫名，“不因为你因为谁啊。” 司意涵不明白他怎么会问出这种弱智的问题：“因为梅拉啊。” 阿飞茫然的眨眨眼，“是因为她吗？” 司意涵唇角扬起笑：“当然了，梅拉是他未来老婆，而我只是他的妹妹，你见过有哪个男人会因为妹妹不高兴，自然是因为老婆。” 阿飞懵了。 多看了司意涵好几眼。 晚上跑去找刑南艺。 刑南艺刚从火药厂出来，皱眉拍打身上，看见他淡淡的，“她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上午去了医院换绷带。” 刑南艺脚步微顿，“叫疼了吗？” “啥？” “没什么。” 刑南艺手插兜踩着雪朝前走，几步后回头：“你想说什么？” 阿飞只是个半大孩子。 重要的事能守住嘴，但是不重要的，会抓耳挠腮，听着就感觉脏兮兮的，头皮在满天飞。 “您是喜欢意涵姐吗？” 刑南艺怔住。 “意涵姐说，哥哥不会因为妹妹心情不好，只会因为老婆，可您分明是因为意涵姐心情不好啊。” 刑南艺没说话。 阿飞说：“但那可是您亲妹妹，你们俩这……” 阿飞感觉不合适。 他之所以讨厌老二麻。 就是因为那个混账对女儿下手。 刑南艺可是他偶像，是他一辈子要追随的人，阿飞有点受不了。 “意涵姐和盛淮感情挺好的，那次跟疯了似的上山就是为了找他，腿都骨折了，还从山脚爬上去。现在又从大房子里搬出去，不要保姆，就为了和盛淮离得近一点，每天瘸着腿还给他画画，您……” 刑南艺打断：“闭嘴。” 阿飞：“老……” “我他妈让你闭嘴！” 阿飞闭嘴了。 刑南艺转身走了。 司意涵晚上耳尖微动，听见了雪花飘落的声音，一瘸一拐的出去，想看看上午涂的油漆有没有干。 刚出去就看到了刑南艺。 就蹲在她院子门口，手臂长长的耷拉在膝盖上，听见开门声抬头。 司意涵眨了眨眼，退回去关门上锁。 半响后像是身后追着个鬼，一瘸一拐的跑回家。 司意涵开始隔三差五的见到刑南艺。 刑南艺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叼着根草，背靠墙壁，或环胸或插兜，直勾勾的看着她。 司意涵只要扫见就跑。 第五天的时候。 在门口探头探脑，没看到刑南艺了。 司意涵长出口气，去找盛淮，“你能帮我把床推一下吗？” 她房间的床紧挨着学校的壁炉，屋里干燥到司烨霖都流鼻血了。 “我课结束了就去。” 司意涵道谢。 到天色暗下来等到了盛淮。 屋里的东西出奇的多，盛淮帮着规整了半天才把床搬开。 盛淮去洗脸的时候门被敲了敲。 司意涵一蹦一蹦的出去开门。 看见刑南艺的时候下意识要关门。 门框被扒住。 刑南艺从门缝里居高临下，冷冷的，“你太过了。” 司意涵唇角从屋里带出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你走开。” 刑南艺勾唇喃喃：“我走开？” 司意涵咬唇低着头：“走开。” “为什么？”刑南艺强硬的推开门，站在司意涵身前。 刑南艺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之前总是傻乎乎围着他转，对着他笑的人，突兀的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看见他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一躲再躲三躲，不停的躲，连面对面好好说句话都做不到。 却大半夜的留了盛淮这么久。 刑南艺压抑翻涌的火气，插兜弯腰尝试和她对视：“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我走开。” 第794章 司意涵的反应是朝后退了一大步，然后转身就跑。 刑南艺手慢了只是一寸。 司意涵躲去了从门口出来的盛淮身后。 盛淮衣服凌乱肮脏，像是之前被丢在地下，脸上还带着水汽。 刑南艺还弯着的腰直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在盛淮手臂张开彻底把司意涵挡住后，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手覆上腰间，取下手枪。 咔嚓一声，枪鞘入壳。 刑南艺抬起对着盛淮的眉心，眼底是要溢出来的杀气。 第635章 食髓知味 刑南艺骨子里相当霸道。 不止霸道，对自己的所有物有着疯狂的占有欲。 就像从前的简瑶。 只要察觉出简瑶对陈启明有一丁点的不一样，刑南艺就受不了。 他想弄死他，时时刻刻都想。 现在，他想弄死盛淮。 不。 准确来说是在第一次司意涵问他盛淮叫什么名字时，刑南艺就对盛淮动了杀心。 只是司意涵再没提过。 而且一心想要雪城有个学校，想改变雪城。 而盛淮的父亲已经老迈，雪城暂时找不到比盛淮更合适的接班人，这件事才作罢。 后来刑南艺知道自己是司烨霖的生父。 不死心的试探司意涵。 很确定她对自己现在只有亲情。 不。 从前也没有爱情，不过是崇拜的错觉后。 谨守着亲情的度，不敢越雷池一步，就怕司意涵最后和他连亲人都做不成。 她喜欢盛淮。 对他笑，给他熬鸡汤，为了他深夜爬雪山，腿都断了，还朝上面爬，为他和他吵架，吵完后带着孩子深夜去找盛淮，像是受了委屈找人诉苦。 刑南艺都知道，全都知道。 为了还能和她做成亲人，和之前一样相处。 刑南艺一退再退，无底线的为她退让。 可最后呢？ 司意涵……怕他。 刑南艺脸扭曲了。 司意涵对盛淮笑，和他一起吃饭，一蹦一蹦的跟在他身后。 见到他却像是见了鬼一样，一句话不和他说，一个笑脸不给他，一面不和他见。 亲情……彻底化为了泡影。 刑南艺从没有比此刻更确定。 是真的化为了泡影。 刑南艺鼻尖莫名的酸涩，扣动了扳机。 子弹擦过震惊的盛淮，直入后方的门柱。 刑南艺把手枪重新插回去，大步流星走近呆住的司意涵。 把人直接扛了起来，转身就走。 两步后顿足回首：“如果你敢动一步。我刑南艺发誓，会把你碎尸万段！” 刑南艺把发呆的司意涵带回了最开始俩人的家。 司意涵缩在床角一言不发。 刑南艺脱了鞋上床，盘腿在床尾的位置。 两厢沉默了很久后。 刑南艺哑声道：“从那搬走。” “搬回之前的保姆家，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再给你找，总之不许再住在那。” “学校也不许再去。” “你如果想要那副画，我来画。” “孩子还交给保姆，你如果不喜欢那个保姆，我给你换。” “不想要保姆就不要，孩子你自己带。” “总之不许再去那个地方。” 一直没说话的司意涵开口了，声音很小，像是蚊子，“我……” 刑南艺靠近了点。 听见司意涵说：“我不想看见你。” 刑南艺顿了两秒，重新坐回去，“你想怎么样。” 司意涵没说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 司意涵还是没说话。 “说话。” “司意涵，说话。” “说话！” “说话！！” 刑南艺知道司意涵生闷气的时候一声不吭，得哄着来，不能凶，她胆子小。 但忍不住。 刑南艺怒吼出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司意涵捂住了耳朵，声音低低的：“你……走开。” 刑南艺的怒火在这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盯着蜷缩在一起的司意涵很久，声音温柔了。 “你是还想回去住在那吗？” 司意涵不说话。 刑南艺更温柔了，“带着我们的孩子，住在学校旁边，挨着盛淮的那个破房子？” “是吗？” “你说是，我就送你回去。” 司意涵说：“是。” 刑南艺点点头，起身下床：“等我一会。” 刑南艺出去了，再回来把门反锁上，拎了一瓶酒走近。 蜷了蜷冰凉到极点的手，拔开了洋酒的瓶塞。 仰头喝了一口。 威士忌入喉极辣，从喉间一直辣到了肠胃。 刑南艺喝了小半瓶。 指骨泛白的指节松开，把酒瓶放下，回身看向呆愣看着他的司意涵。 “想让我把你送回去。”刑南艺脸扭曲了，“做梦！” 刑南艺对司意涵的底线是做亲人。 只要能像亲人那样相处，做一辈子他也愿意。 但如果亲人做不成。 那就圈在身边，逼也要逼她变回从前的样子。 而圈在自己身边，让她断了再去找盛淮的念头。 第795章 只能是成为自己的女人。 最好是再怀孕。 这样，就真的走不了了。 刑南艺盈满酒气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身下愣住的司意涵。 半响后俯身，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刑南艺手指蜷了又蜷，从额头蜿蜒往下，一直到胸口的扣子，一直犯凉的手莫名烫的惊人，烫到轻轻的哆嗦，“你……” 刑南艺避开司意涵的目光，“待会如果有哪疼就……忍着。” 话没说完。 刑南艺的脖颈被勾住。 司意涵睫毛轻颤，勾起脖颈堵住了刑南艺的唇。 俩人已经有了孩子。 孩子已经九个月了。 可却才算是第一次在一起。 初尝禁果的人总是食髓知味。 刑南艺把司意涵困在身下整整一夜。 隔天早上起来喂了司意涵一大碗粥。 锁门把人再次压在身下。 眼底的眷恋和依恋全都化成一个又一个，从紧张不知所措到生涩磕绊再到娴熟的恨不得将人拆吞入腹的深吻。 司意涵在第三天上午发烧了。 刑南艺抱着司意涵去医院。 医生瞄了眼她从耳垂到脖颈的青紫咬痕，皱了眉，但送人来的是刑南艺，没敢说什么。 做了检查后确定问题出在脚上。 司意涵骨折的地方错位了。 错的还很离谱，像是错了最少一天。 医生匪夷所思：“你不疼吗？” 司意涵的脸色像是沸腾起来的热水，拉高拉链，把自己整张脸都埋进去，闷闷的哑声说：“不疼。” 司意涵的脚踝重新绑上了夹板和绷带。 刑南艺背她回家，路上哑声道：“对不起。” 是他的错。 按着司意涵没完没了的折腾，连什么时候碰到的腿都没注意。 司意涵声音很小：“没关系。” 司意涵的脸挨着刑南艺的脖颈，声音小小的，呼吸还带了点高烧犹在的烫。 刑南艺突兀的又想起了身下的司意涵。 像块暖烘烘的白玉，黑长发散在脸侧，眼睛晶晶闪闪的看着他。 乖巧又温顺，全身绯红，却颤巍巍的勾着他。 刑南艺背着司意涵顿了足。 司意涵小声说：“怎么了？” “你……老实点。”刑南艺的耳蜗烧起一抹烫，“别勾引我。” 第636章 陪着我 刑南艺说完感觉司意涵像是害羞的把脸埋进了他的脖颈。 软软的脸贴着他轻轻的蹭了蹭。 刑南艺的心悄无声息的软透了。 他隐约感觉俩人之间，不像是他强了司意涵，倒像是两情相悦。 把这种像是事实，可又的确荒唐的错觉丢开。 刑南艺背着司意涵回家，路上轻声说。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那间破房子不许再去。” “还有，司烨霖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能再给别的男人抱。不管是谁。” “学校也不能再去。” “盛淮更是不准再见，如果你敢见，我会把他丢进海里喂鱼。” 司意涵声音小小的，哑哑的，“为什么不能见盛淮。” “你说呢？”刑南艺冷笑，“司意涵我警告你，我碰了你，你就不是我妹妹，是我的女人了，我的女人心里不能装着别的人，如果装了，我会把他碎尸万段，让他死无全尸。” 司意涵顿了几秒，“我心里装着盛淮？” 刑南艺语调很凶，声音却不大，“闭嘴。” “不许从你嘴里说出他的名字，我现在还留他一条命，纯粹是不想你整日和我哭哭啼啼的闹腾，你别给我得寸进尺。” 司意涵沉默了。 刑南艺背着司意涵的手紧了紧，声音温柔了点，“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肚子里也许现在还有了我的孩子，司意涵，我不会让你回头去找那个杂碎。” 司意涵轻声问：“那梅拉呢？” 刑南艺脚步微顿。 司意涵眼圈悄无声息的红透了，“我和你在一起了，你还会和梅拉结婚吗？” 刑南艺重新迈动步子，“我和她暂时分不开。” 司意涵滚烫了两天一夜的心在此刻凉了下来。 刑南艺说：“我和你也分不开。” 刑南艺觉得他说的这话真的很混账，但……他没有选择。 因为雪城这座城市。 他离不开。 境外在几个月前刚结束了一场持续三年的战争。 好战派也好，不战派和中立派也罢，全都死伤惨重。 刑南艺算的很清楚。 杰森短时间内不会再挑起战争。 可杰森远比他想象中要疯狂。 他不愿意修身养息，只愿意趁他病要他命。 哪怕是自己手下的人都死完，也要疯狂的扩充地盘。 而扩充地盘的砝码，就是火药。 上次刑南艺出去，本是打算自己走一遍出境外的路线，确保万无一失后，回来带司意涵和孩子走。 可出去了才发现。 走不了了。 杰森已经确定要开战。 让他一年内不得踏出雪城一步。 并且每半月出一次货，出货结束前会保雪城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 还会在中间让他和梅拉订婚，事后在境外给他一座城，让他成为境外的城主，享尽荣华和权势。 第796章 这简直是刑南艺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 好战派杀不完境外的人。 这场仗只要开始。多出的火药，势必会被人盯上。 顺藤摸瓜下找到雪城找到他只是早晚的事。 刑南艺之前为了把司意涵摘出去，将火药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船想出去，势必要经过境外好战派。 被盯着的他走不了，永远都出不了雪城。 刑南艺侧目看向靠着他脖颈在发呆的司意涵。 司意涵可以走。 杰森要的抗感染药物已经全部调制结束，并且移交给了梅拉，她对他没有了利用价值。 刑南艺现在有两个选择。 要么把对杰森已经没利用价值的司意涵送出境外，走之前定好的路线去个四季如春的城市。 同样会做火药的他留下，保杰森不会对司意涵穷追不舍。 要么让司意涵在这里一直陪着他。 陪着他看雪城被境外的炮火袭击，一起死，亦或者是一起沦为战争的工具人，就这么苟延残喘的过完一生。 刑南艺选的是什么呢？ 他想。 司意涵不行。 她一个人，还是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要怎么横跨境外七十二城。 她没有生活的常识，就算是再聪明，也不能自己离开这。 所以……让她留在这吧。 和他一起死，亦或者苟延残喘的过完这一生。 司意涵察觉到刑南艺的目光。 和他对视了一瞬，眼底带着彷徨无措。 这瞬间，刑南艺恍惚了。 隐隐约约的，像是看到了年幼的司意涵。 缩在床底下，睁着双圆圆的眼睛，也是这样恍然无措的看着他。 刑南艺那年不曾开口让她留，也未曾赶她走，悄无声息的，很利己主义的替司意涵选择了未来。 后来在雪城想过，一定要给司意涵一次选择未来的机会。 可当现实摆在眼前…… 徘徊了二十天的刑南艺还是很自私的，很利己的替司意涵选择了未来。 不。 在确定他怎么都走不了的那瞬间。 刑南艺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要让司意涵陪着他。 刑南艺说：“我给你在雪城盖一栋楼，用玻璃封上，常年开着壁炉，给你搭个花棚，让你种花种菜，再给你找只猫，让它在院子里翻开肚皮。” 刑南艺温柔到了极点，近似于蛊惑：“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好不好？” 陪着我吧。 不管是生是死，在我身边陪着我，一直陪着我。 司意涵和刑南艺对视了很久，舔了舔干涩的唇：“刑哥。” 刑南艺心跳在这瞬间攀升到了极点。 他想，你要愿意啊。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只能把你关起来。 像小时候那样，让你生活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 司意涵说：“您有点点……喜欢我吗？” 刑南艺怔住。 良久后，热度消退的耳蜗重新烫了起来。 司意涵圈着刑南艺脖颈的手紧了紧，“一点点，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 刑南艺点了头。 司意涵唇角微微翘了翘，脸埋进了刑南艺的脖颈。 刑南艺哑声道：“所以，你会陪着我吗？” 司意涵很轻的恩了一声。 司意涵和司烨霖搬回了这个梅拉不在的家。 不是住在最开始司意涵的房间，也不是后面的小院子，是刑南艺的房间。 深夜。 司意涵坐在床边，司烨霖坐在她身边。 刑南艺坐在床对面的凳子上，手肘搭在膝盖上。 在司烨霖揉揉眼睛犯困想哭的时候，刑南艺咳了咳别开眼，“睡觉吧。” 第637章 新世界的大门 司意涵爬去最里面。 司烨霖在中间。 刑南艺在最外面。 在孩子吭叽吭叽的睡着后。 司意涵的手紧了紧，喉咙滚动的睁眼，“怎……怎么了？” 俩人同床而眠很久了。 但司意涵从没这次这么紧张。 紧张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昨晚和前天晚上。 因为刑南艺可是在上午亲口承认了对她有点点喜欢。 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司意涵总感觉转变的太突然了，像是假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刑南艺吐话，“你过来，我把孩子抱过去。” 司意涵茫然：“抱……抱哪去？” 司意涵的睡衣领口很宽松，平躺床上，长发散开，脖颈那还残存的痕迹一览无余。 刑南艺别开脸：“里面。” 司意涵哦了一声，坐起身看刑南艺把司烨霖抱去了里面。 过了会小声问：“那我睡在哪？” 明明持续到今天早上，俩人还唇齿相贴，身体相连。 只是一个白天，不，准确来说是半个白天，顺便把孩子接来。 就悄无声息的产生了变化。 在床上面对面坐着，一个比一个拘谨。 刑南艺扒了扒发，单膝屈起，看向门口，“睡我旁边。” 司意涵抱着大氅睡在原本司烨霖睡的地方，在刑南艺也平躺下后闭上眼。 身边孩子翻了个身，司意涵睁开眼想起身。 第797章 司烨霖又睡着了。 再想躺下的时候，刑南艺开口：“你睡外面。” 司意涵哦了一声。 和坐起身的刑南艺交换了位置。 躺下不过几分钟。 刑南艺开口：“起来。” 司意涵默默的再爬起来。 看刑南艺把孩子放在了最外面，被指使着又爬去了最开始的位置。 刑南艺睡在了中间。 两厢沉默了很久后，刑南艺开口：“司意涵。” 司意涵恩了一声。 “睡吧。” 司意涵本就闭着的眼睛闭紧。 过了会翻了个身，没大会又翻了个身。 刑南艺：“你在想什么？” 司意涵抿抿唇：“你的床，有点……硬。” 是真的有点硬。 比从前她那张被梅拉搬到只剩一张软垫的床还要硬，下面像是只铺了薄薄一层棉垫。 刑南艺在昏暗中起身想下床，顿了几秒重新躺平屈开手臂：“过来。” 司意涵侧目看向他。 刑南艺伸长手，抿唇轻声说：“过来。” 司意涵进了他的怀里。 手臂为枕，腿做床，撑着她受伤的腿，嘴巴贴着她的耳畔，低低的说：“还硬吗？” 红晕从脚底开始蔓延，司意涵糯糯的，“不硬了。” “睡吧。” 司意涵贴着刑南艺的心口重新闭了眼。 过了会悄悄掀眼皮，和刑南艺的眼睛对视了。 轻轻的吻落在了司意涵的眉心，往下是鼻尖，再往下是唇。 从蜻蜓点水的吻逐步蔓延到深吻。 刑南艺声音渲染了情欲的沙哑，“你累不累？” 累。 被按着折腾了两天，累的感觉快没了半条命，腿内肌肉时时刻刻像是在抽筋。 还疼。 受伤的腿疼。 那也有点疼。 但…… 司意涵摇了头。 刑南艺掀开大氅，翻身压住司意涵，盯了她几秒，声音低沉又沙哑，“累了告诉我。” 司意涵喜欢刑南艺，累死也不会说累。 刑南艺便食髓知味到毫无节制。 晚上折腾又白又软的司意涵到天色渐明。 早上把孩子交给保姆，让阿飞带着看着外面，不许人进，也不许司意涵出。 傍晚急匆匆的回来。 司意涵要么还在睡，要么刚醒。 刑南艺让孩子长待保姆家。 抱着司意涵喂饭，搂着睡了不过几个小时，头一次开荤就食髓知味的身体自动苏醒。 摸摸索索，又压上了乖的让人心都要化了的司意涵。 足足折腾了五天。 司意涵又发烧了。 小脸烧成了绯红，嘴巴红艳艳的像是涂上了胭脂，吐气呼气都烫的人心发慌。 医生给司意涵重新检查了腿。 在刑南艺把司意涵放下后，看她走了几步后皱了眉。 让司意涵出去，提出刑南艺自己检查。 刑南艺不明白：“什么意思？” “意涵小姐上次发烧可能是腿骨错位的问题，这次和腿没关系，发烧，应该是……您的问题。” 司意涵没生活常识。 没拍过这方面电影的刑南艺也没太多的常识。 医生纠结了会，说实话：“应该是撕裂引起的炎症，意涵小姐现在可能很痛苦，您不能这么逼她，没人能受得了。” 刑南艺和司意涵对外是亲兄妹。 联合司意涵来医院了很多次，一直话很少，乖乖的。 很容易让人往刑南艺逼迫上面想。 而且是豪无人道的逼迫。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刑南艺身上。 刑南艺在天色暗下来后背着司意涵回家。 打着手电筒让司意涵躺平。 司意涵察觉出是什么意思，脸通红的死活不愿意。 刑南艺沉了脸：“松手。” 司意涵抿抿唇松手了，扯过枕头盖住脸，压抑住羞涩。 而刑南艺则懵了。 静了几秒。 把手搓热，给不停哆嗦的司意涵上药。 这几天的司意涵太乖了。 总给刑南艺一种她不是被逼，是愿意的错觉。 这瞬间，错觉被戳破了。 刑南艺晚上搂着她开口：“司意涵。” 司意涵缩在他怀里糯糯的恩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说？” 刑南艺和医生说了什么司意涵并不知道，喃喃的啊了一声，不太明白。 刑南艺侧身，把司意涵也侧了过来，手伸出去碰碰她的额头、睫毛、鼻梁和唇瓣。 半响后开口：“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司意涵怔了瞬，“我……我没有不舒服。” 刑南艺眸光深远了，“你现在是不是很怕我？” 刑南艺从前没这么多心思。 她在身边就好。 自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身边已经满足不了他。 刑南艺想碰碰她，不做食髓知味的事，也要碰着，挨着。 他伸出手扒住她的脖颈，额头抵上她的，一字一句：“怕就对了。” 捅破了窗户纸就再也变不回从前了。 刑南艺不管司意涵现在怎么想，盯着她也告诉她：“你记住，如果你敢从我身边离开，我真的会把盛淮碎尸万段，会把司烨……” 第798章 刑南艺顿了顿：“碎尸万段都不行，我会把他的残渣丢进海里喂鱼。” “会把你关起来，哪都不能去。” “会把一天四顿的饭减成三顿。” “会……” 刑南艺说：“会揍你。” 第638章 原谅你 司意涵本茫然的眼睛弯了起来，轻声说：“怎么揍。” 刑南艺看她笑跟着翘了唇，揍了司意涵两下。 本就不重，到后面轻触一下，手没松开，呼吸慢慢变重了。 刑南艺有点烦躁。 但又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不想松开司意涵，把人搂进怀里：“你是因为害怕我碰那杂碎，被逼着在我身边也好，因为孩子没办法和我闹翻也行，哪怕是怕我让你在雪城的日子没法好过也罢，总之，你别想跑，要一直在我身边待着。”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搂紧她，“你听见了吗？” “那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吗？”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脸埋在刑南艺脖颈，轻声说：“如果我一直陪着你，你也会陪着我吗？” 刑南艺莫名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想侧身看看司意涵。 但一直随便他摆弄，像是没力气的司意涵这次用了大力气，死死的圈着他的脖子不放，“你……” 司意涵声音轻却又重：“你一直说让我陪着你，如果我可以做到，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吗？” 刑南艺良久后说，“咱俩生同寝，死同坟。” 像是有束烟花在司意涵的脑海中绽开，只是瞬间，照亮了她的眼睛。 司意涵眼底渗出细细密密的水汽，轻声说：“我原谅你了。” 我原谅你之前一次又一次的骗我。 原谅你纵容梅拉一次次抢我的东西。 原谅你为了她赶我从家里离开。 原谅你对我凶和不耐烦。 也原谅你把对简瑶的爱，给了总是欺负我的梅拉，甚至还要更多。 司意涵吸了吸鼻子。 松开刑南艺，小拇指伸出去：“我们拉钩。” 之前拉过那么多次勾。 刑南艺都没做到。 但司意涵原谅他了。 她感觉刑南艺突然碰了她，对她说喜欢。 是因为一直只追着他转的人，莫名变了性子，他不习惯，所以占有欲作了祟。 就像是从前对简瑶那种疯狂的占有欲，强烈到提起陈启明的名字，刑南艺就会扭曲。 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很霸道的人。 司意涵不在意刑南艺到底为什么碰自己。 甚至现在也不在意他之前说的有点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是真是假。 只知道从前以为的亲情是永恒，在这段日子里发现什么都不是。 司意涵的底线是和刑南艺做亲人。 可做亲人的方法，却是距离产生美。 司意涵和他分开的这些天，面上不显，但真的真的真的很想他。 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不和刑南艺见面多久。 也不知道摇摇欲坠的亲人关系什么时候会断裂。 只知道。 很感恩和刑南艺突然产生关系上的质变。 这样俩人能重新开始。 她感觉只要她再努力一点，乖一点，听话一点。 有点极度重欲，而且像是对她占有欲很强烈的刑南艺，应该比哥哥刑南艺会疼她更久一点。 也许真的能做到生同寝，死同穴，这个浪漫到极致的词汇。 司意涵说：“拉钩。” 刑南艺伸出手勾住了司意涵。 司意涵说：“凡事事不过三。” 你骗我说要带我离开雪城。 骗我说会永远把我当成唯一的牵挂和羁绊。 这次…… 司意涵牢牢的勾着刑南艺的手指：“如果你这次再骗我，我发誓……” 刑南艺随口可说的碎尸万段，司意涵说不出来。 司意涵眼角滑落眼泪，“我发誓，我会把给你的特权收回来。” 人和人的关系就那几种。 亲人做不成了。 刑南艺有自己的爱人。 如果她和刑南艺用身体连接的关系也断了。 司意涵感觉她和刑南艺就真的只能断了。 到那会。 特权要收回。 司意涵给刑南艺的特权是伤害和原谅。 刑南艺可以随意伤害她。 司意涵也可以随意原谅她。 可若是刑南艺这次再食言，让司意涵无路可走，再没有任何的关系能跟在他身边。 司意涵发誓。 永远都不会再给他伤害她的机会，也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 刑南艺不知道司意涵所谓的特权是什么。 只知道这句‘原谅你了’在这瞬间让他红了眼眶。 归根结底。 连累司意涵来这里的是他。 说要带她离开的是他。 现在出尔反尔不让她走的也是他。 没有办法，不得不纵容梅拉欺负她的还是他。 他的确对不起她太多太多。 刑南艺目不转睛的盯着又白又软的司意涵，哑声说：“好。” 司意涵破涕为笑，盯着俩人的手指。 比从前签百亿单位的合同还要郑重的盖了章。 司意涵挤进了刑南艺的怀里，小声撒娇：“刑哥。” 第799章 “恩。” “刑哥。” “恩。” 司意涵喃喃：“我会……我会好好表现的。” 司意涵感觉自己现在的身份，从一个妹妹变成了……情人？ 有点不堪和下作，还有点对不起正主梅拉。 但司意涵还是想做。 亲人的关系已经岌岌可危。 现在的变化就像是及时雨。 她默默的想。 一定要好好表现。 刑南艺从怔松中回神，“你好好表现什么？” 但司意涵已经睡着了。 司意涵想的是好好表现。 听话一点，乖一点，床上好好表现，床下也是，给他做饭洗衣服，做个一百分的情人。 但并没有什么机会。 刑南艺还是做饭洗衣服。 重欲在从医院回来一扫而空。 也不一样。 他不管做什么，都会开口让司意涵在他身边。 最开始是在身后。 过了会把司意涵坐着的板凳朝前拉。 再过一会，再朝前拉，一直拉到他身边。 然后不再说话，开始洗衣服做饭。 早上出门前会压着她在床上亲很久。 中午回来再亲她。 吃饭的时候磨磨蹭蹭的，把司意涵给抱进了怀里，像是抱宝宝。 晚上回来，刑南艺会给她洗脸擦手，然后手从脑袋一直摸到脖颈，把她抵到墙上吻她。 司意涵在他放开她后小声问：“你不难受吗？” 司意涵不太懂，但被刑南艺抱着不撒手了将近七天，也知道刑南艺这样不做点什么的话会不舒服。 刑南艺呼吸烫到惊人：“你……” 刑南艺舔舐司意涵的耳朵，声音沙哑性感到了极致：“手……借给我用用。” 司意涵借给他了。 晚上洗干净后偷摸的闻了闻，被刑南艺逮到后，除了绑着夹板的脚，全身上下被啃的全是印记。 第639章 吃醋 司意涵害羞的要命，接着超级雀跃。 刑南艺好像很喜欢她的身子。 雀跃在三天后乍然而止。 梅拉要回来了。 司意涵坐在床边看刑南艺给她收拾这几天她在这留下的行李。 过了会抿抿唇，“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手搅在一起，“五天能见一面吗？” 司意涵其实想问的很多。 你和梅拉在一起，也会做和我在一起做的事情吗？ 那你可不可以用个鱼泡。 据说不太舒服。 但你能不能稍微忍一下下。 虽然你面对她没有洁癖，但我……我有点点洁癖。 还有，可不可以少亲她几次。 身体可以多一点，嘴巴能不能不要亲。 可是说不出口。 司意涵眼圈控制不住的红了，“还是说半个月都见不到啊。” 刑南艺回过头接着收拾行李，半响后手紧了紧，走近把司意涵抱到怀里，翻转过来。 司意涵坐在他腿间，黑色的长发散下，覆盖了前半身。 刑南艺手伸出来，把她的发朝后捋，问她：“你现在还怕我吗？” 司烨霖这十天只来了那一晚。 刑南艺最开始让司意涵睡中间，感觉司烨霖会吵到她，把她换到了外面。 再后来。 莫名的怕司意涵半夜会跑。 又让她睡到里面。 可这些天…… 刑南艺总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司意涵从没想跑过。 她甚至根本不像是喜欢上了别人，不管他做什么，眼底都没抗拒，乖的吓死人。 和从前几乎一模一样。 不。更腻人了点。 每次受不了亲她的时候，她不闪不避，还老是手勾着他的衣襟，像是在……勾引他。 刑南艺感觉很怪异。 司意涵不明白：“哪种怕？” “怕我会把那杂碎碎尸万段，怕我会不让你和司烨霖在雪城的日子好过。” 司意涵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几秒：“刑哥。” “恩。” 司意涵轻声说对刑南艺来说最美的情话。 “虽然我……”司意涵抿抿唇：“但你真的是我唯一的牵挂和羁绊，你对我……” 司意涵喉咙滚动，“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刑南艺怔住。 司意涵说：“我是被你养大的，我……” 刑南艺脸上的怔松消退了，挑高眉：“你还拿我当哥哥？” 司意涵想的是告白。 被截了一句想解释。 刑南艺说：“意思是你还喜欢那杂碎？” 司意涵眨眨眼。 刑南艺气的咬牙切齿，“如果想让他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就给我死了这条心，司意涵，你如果敢让我发现你去找他，我弄死他你信不信。” 司意涵：“刑……” “闭嘴，不要让我再听见你嘴里说出他的名字。” 司意涵闭嘴了。 刑南艺瞥了她一眼，腾出一只手扒了扒发，半响后把司意涵拉到怀里，“只要你别再想着他，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司意涵心跳急促的狂跳了起来，“什么都可以吗？” “恩，不要再想着他，也不要从你嘴里说出他的名字，否则我……”刑南艺眼圈被血色充满：“我真的会弄死他。” 第800章 “别……别杀他。”司意涵感觉自己真的有点坏，明知道刑南艺有爱人，对她大抵是占有欲，时间长了点，应该也有点喜欢上她的身体。却还在他身边做他的情人，明明对盛淮没半点男女之情，却……利用他。 但…… 司意涵感觉像是吃醋的刑南艺好像更好说话，凶都没点杀伤力，还让她心里甜的要命。 司意涵说：“你……你五天来看我一次，我就不想着他，也不……提他的名字了。”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说：“要不……七天呢？” 司意涵被刑南艺压在了身下，脸红红的看了他半响，听见刑南艺说：“为什么让我去看你。” 想要好说话的刑南艺，就不能承认喜欢他喜欢的要命。 司意涵纠结了下，“因为我有点……” 刑南艺皱眉：“有点什么？” 刑南艺有三天没碰她了。 司意涵手揪了揪他的毛衣，“有点想？” 刑南艺皱眉不解，“想什么？” 司意涵找了个合理的解释：“想你和我做之前那七天总在做的事，我好像有点……瘾。” 刑南艺把司意涵扒干净检查了遍。 抱着折腾到天色渐明。 太阳升起的时候。 刑南艺把晕睡过去的司意涵裹严实抱去了保姆家：“再在你这住一段时间，我在找地盖房子，等盖好了，我会把她接走。” 保姆好奇的看了眼司意涵：“意涵小姐这是睡着了？” “恩。”刑南艺用下巴把毛毯勾过来盖住她漏出的半张脸。 保姆应下，跟着刑南艺把司意涵送进从昨晚就铺好的暖烘烘的床。 刑南艺放下司意涵时，保姆瞄了眼惊住。 司意涵除了张脸完好，耳垂和脖颈那全是斑斑的痕迹，不难想象衣服下又是什么样。 保姆跟着刑南艺出去，犹豫片刻，开口：“梅拉小姐那怎么办？” 现在伺候梅拉的是她亲姐姐。 主家的事，尤其是刑南艺家里的事不能对外说，但八卦又是女人的天性，俩人聚在一起没少窃窃私语。 梅拉现在和刑南艺什么关系，又是个什么性子，没人比她们再清楚。 保姆喜欢司意涵，她长得漂亮，性子乖巧，拿她们不像是当保姆，倒像是当朋友。 保姆有点担心：“她如果知道了，意涵小姐怎么办？” 都说司意涵是个天才，智商极高。 就保姆来看，却就是个很乖的小女孩。 之前被梅拉欺负成那样，一动不动，像是没半点脾气。 保姆急红了眼：“万一梅拉小姐知道了，会不会……” 刑南艺打断，“她不会知道。” 梅拉算得上是境外的公主。 她霸道嫉妒心强，但更现实。 抗感染药物的调试步骤出来后，她知道什么对她更重要。 她那段时间没跟过司意涵的实验，现在接手后忙的焦头烂额。 不止如此。 刑南艺还威逼利诱了她带来的雇佣兵。 她身边的人现在都是他的。 转达给她的司意涵动向是贫困潦倒，拮据不堪。 她不会再去找司意涵发疯。 并且…… 刑南艺眼底闪过怨毒。 再过不久，她就要死了。 而且是死的七窍流血，痛苦不堪。 第640章 未来的家 刑南艺之前是为了借梅拉的手，让他和司意涵离开雪城坐船去往境外。 确定离不开雪城后，就不可能再留梅拉的命。 她之前怎么欺负的司意涵。 刑南艺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刑南艺打断保姆的担忧：“你的任务是照顾好司意涵。” 保姆应下。 刑南艺转身想走，又回头嘱咐：“不要让她出门。” 保姆微怔。 刑南艺抿抿唇，“如果实在想出门，就让她坐着轮椅，你跟着，寸步不离，不要让她靠近学校，如果她非要去，就提醒她想想我，告诉她我说了，近一步，我就剁盛淮那个狗杂碎一只手。” 保姆想起了之前雪城的八卦，“您和意涵小姐不是亲兄妹吧。” 刑南艺本不想解释，转念又不想司意涵身边的人看她的眼神奇怪，言简意赅，“不是。” 保姆点点头：“那雪城里意涵小姐和盛淮的事，就是假的。” 刑南艺微怔：“你什么意思？” “意涵小姐喜欢的是您。” 保姆之前就感觉司烨霖是刑南艺和司意涵的孩子。 但俩人对外很亲呢，却真的没什么过线的举动。 保姆甚至没见俩人牵过手。 司意涵喂奶那段时间，更是屡次看见刑南艺从房间里出来避嫌。 可眼神骗不了人。 刑南艺的眼睛她不敢看。 但司意涵的没少看。 她是真的喜欢刑南艺。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除了刑南艺，看不到分毫。 刑南艺怔愣了好大会，扒了扒发：“恩，她就是喜欢我。” 刑南艺认为保姆看错了，但还是这么说：“她喜欢我，我当然知道，比谁都清楚。” 说完接着嘱咐：“给我看紧点，不要让她靠近盛淮那个狗杂碎。” 保姆应下。 第801章 刑南艺转身想走。 回头又看了眼。 抬脚重新回去，弯腰看了熟睡的司意涵很久。 刑南艺其实分辨不出什么时候对司意涵动了别的心思。 只知道他在雪城之所以能活下来，不是因为真的永远不可能爱上他，也永远不会留在他身边陪着他的简瑶。 是因为那个雪花纷飞的夜晚。 司意涵跪在他身边哭的泣不成声。 她说：“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 刑南艺睁开了眼，跟司意涵去了石屋。 刑南艺的这辈子其实有点凄凉。 母亲生他是为了钱。 把襁褓中的他送进刑家换了一笔钱后一走了之。 十三年后找来，嘴脸扭曲的叼着烟，再和刑家讨价还价卖他一次。 刑南艺就是那会确定的。 原来刑家的那些少爷说的是真的。 这世上真的没人爱他。 刑家不是他的家。 刑南艺逃了出去，遇到了瑶瑶。 后来。 遇到了司意涵。 司意涵对他重要吗？ 未曾提及，但真的很重要。 就像简瑶说的，“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她。” 司意涵是他看着长大的。 哪怕出国了五年。 那五年刑南艺也从未间断过注视她。 虽沉默寡言，胆小话少，存在感微弱，和时时刻刻叫嚣着要保护他的瑶瑶截然相反。 但她依旧是他半个孩子。 是他母亲死在了牌桌上，在没了简瑶后，留存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他怎会不信任她。 司意涵对他真的很重要。 是他绝对不希望死去，并且希望能好好活下去，活的比谁都光鲜亮丽的亲人。 所以那晚，他为了让司意涵活，选择断了腿，也接着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哪怕是活的不人不鬼。 后来慢吞吞的。 那点亲情就莫名的变了味。 刑南艺手指轻抬，勾画司意涵的脸。 起初变味的时候，尝试过压下去。 也的确压下去了点。 但火星已生，就像是吹不灭的野火，怎么可能压得下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漫起滔天大火，越烧越烈。 把他烧的扭曲到就算是将司意涵关起来，打断双腿，也要让她陪着他。 刑南艺轻吻一瞬她的眉心，转身走了。 …… 司意涵再醒来，身边没了刑南艺，只剩下司烨霖。 司烨霖有好些天没见到司意涵了。 委屈巴巴的一直哭。 司意涵有点空洞的心被填满了，歉疚的要命，“对不起，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你别哭了。” “我错在不该只想着爸爸，把你给忘了。” 司意涵保证，“我以后不会再犯，你原谅我。” 司烨霖挤进她怀里不哭了，像是原谅了她。 可司意涵转眼又再犯了。 因为分开了不过一个白天的刑南艺在深夜突然推开了房门。 然后兴高采烈要刑南艺抱的司烨霖小胖子，被他丢去了保姆房间。 再回来。 司意涵把白天答应司烨霖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只能用手遮住通红的脸轻轻的喘息。 但喘息都像是错的。 刑南艺变本加厉。 司意涵到天明时缩在刑南艺怀里几近昏迷。 刑南艺盯了她好大会，凑近耳边轻语：“你今天想盛淮那个狗杂碎了吗？” 将睡未睡的司意涵最好套话。 糯糯的说：“没……” 刑南艺眉梢漾起笑，挑高眉满意道：“算你听话。” 盯了她几秒，有点憋不住。 翻身压住她，从额头到唇瓣，食髓知味的又磨了一次。 天色快要亮透了。 刑南艺把司意涵耳垂和脖颈淡下去的痕迹重新咬出来，走了。 司意涵一觉睡到了下午。 睁眼后甜蜜的在床上滚了一圈。 感觉刑南艺这么重欲，大约是没和梅拉在一起做也和她做的事。 身份变了，胡思乱想跟着就多了。 但司意涵根本没胡思乱想的机会。 因为当晚深夜刑南艺又来了。 肩膀飘着雪花，亲了亲睡着的司烨霖。 给司意涵包裹的严严实实。 背着她在夜色下去城东，指着远处的空地，脸颊轻蹭了下司意涵的脸颊，眼神温柔到像是要淌出蜜：“那，以后就是我们在雪城的家。” 明明是雪夜，天上无星，但刑南艺眼睛里就是淌满了星星，告诉司意涵，他们的未来。 “这里会建起一栋城堡，整个院子会被玻璃笼罩，里面会开着壁炉，你的身边会种满鲜花，屋后还会有连接暖气的大棚，里面会栽满各种各样的水果和蔬菜，你会有电视，有音响，有阳光，有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刑南艺说：“还会有只猫，在你怀里翻开白色的肚皮。” “司意涵，这就是我们未来的家。” 第641章 花心和薄情 这种话刑南艺其实对司意涵说过一次。 但那次的感觉和现在不一样。 那次像是哄刚和他发生关系的她。 这次……像是真的很想和她有个这样的家。 第802章 这样的一个，司意涵从前告诉过刑南艺，想要的家。 司意涵闷闷的笑了，“好啊。” 刑南艺把司意涵背了回去。 晚上翻身压着她一直亲，摸摸索索的没完没了，却很小心的，一下不碰她的腿。 司意涵逆来顺受。 隔天一觉睡到下午，吃饭陪孩子玩，在深夜的时候不自觉的开始期待刑南艺的到来。 刑南艺果然来了，又把孩子给丢去了保姆房间。 回来翻身上床，娴熟的将司意涵掀翻。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欺身，贴着她的耳畔哑声问这两天一直在问：“你今天想盛淮那个狗杂碎了吗？” 司意涵额角全是细汗，手微微蜷曲，轻覆刑南艺心口，晕着红气的眼睛眯着，喃喃：“没。” 刑南艺的心和第一次问一样，软成了一团。 轻拍她哄睡，不过一会，搂着她磨磨蹭蹭，又来了一次。 刑南艺感觉这样不太对。司意涵性子胆小，还有点怕他，不舒服了不会说。 但自打那晚开了荤后，从前做兄妹克制下的发乎于情，止乎于理怎么都做不到。 总想挨着她碰碰她。 加上司意涵之前说有瘾，刑南艺总有点莫名的紧张，怕满足不了她。 于是便顺从本心，很温柔很小心的不去伤着她，却也真的没完没了。 司意涵昏昏沉沉的和刑南艺这样过了七天。 第八天的时候，伸手挡住了刑南艺。 只是瞬间，刑南艺脸色难看了。 捧着她脸颊的手用力，额头抵着她直接按在床上，在司意涵想说话的时候，强硬的堵上她的嘴。 司意涵声音软软的，却带了哭腔的挤出话：“刑哥……” 想硬来的刑南艺停了动作，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如果你敢说……” “我大姨妈来了。” 刑南艺今晚来的时候就听保姆说司意涵心情不太好，从醒了就一直趴在窗边看外面的飘雪，像是有心事。 司意涵这么多天一直没提过盛淮，也没出去过。 他以为司意涵是终于憋不住，开始想那个杂碎了。 却没想到是大姨妈来了。 司意涵眼泪往下掉：“我……” 司意涵从怀孕开始就断了大姨妈，喂奶的时候没来，保姆说断了奶会来，但却也迟迟没来。 结果在刑南艺很喜欢她身体的时候来了。 刑南艺怔了瞬，把她眼尾的眼泪抹干净，不明白，“你就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 司意涵喜欢刑南艺。 现在每天都很累，但是刑南艺在身边啊。 每晚等刑南艺推开门那瞬间，是司意涵最高兴的时刻。 司意涵喜欢刑南艺的味道，喜欢他的呼吸，喜欢他一直挨着她，吻着她。 她从前跟在刑南艺身边，不管他是输是赢，司意涵从不缺乏安全感。 但这种安全感却和那种不一样。 现在这个很喜欢她身体的刑南艺给予她的安全感让她飘飘欲仙到几乎快要炸了。 可是…… 大姨妈来了。 而梅拉还没走。 司意涵哭是气的。 她气了整整一天，为什么不是在梅拉走了后再来。 司意涵哭的可怜：“刑哥……我……” 她想说，你别去找梅拉好不好，我的大姨妈很快就会走的。 但刑南艺很温柔，“是肚子疼吗？” 司意涵怔了瞬，泪眼婆娑的点了头。 刑南艺亲了亲司意涵的唇角，翻身下床。 在司意涵等的焦虑的时候，捧回了一碗红枣水：“这没红糖，明天我让阿飞找了给你送来。” 刑南艺把呆坐着的司意涵拉过来，吹了吹勺子里的红枣水：“先喝点。” 司意涵喝光了。 刑南艺上床把司意涵揽怀里，手哈了哈气，隔着司意涵的衣服揉小腹。 现在虽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但司意涵下午才醒，一点都不困，而且在刑南艺暖烘烘的手掌下，气了一天的委屈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意涵挨着刑南艺的心口小声和他说话，“我们的家怎么样了？” 中间刑南艺带回来一个本子，上面画了城堡的大致布局让司意涵看。 刑南艺下床从防寒服里把上次的小本子又拿了出来，将司意涵抱在怀里，用大氅裹严实，下巴磕上她的肩膀，胸膛挨着她的后背，打开了小本子。 上次只是草草的一张图。 但只是三天而已，一张草图变成了几十张。 刑南艺的呼吸贴着司意涵的脖颈，声音里漫出了满足和喜悦，“现在已经开始打地基了，你看这……” 刑南艺掀开一面，和司意涵说：“上次你说想把厨房和洗衣房建在一起，我改了，这是我们的厨房，这是我们的洗衣房，还有，我去电线局找人开了个会，我们家毛坯建出来后，雪城的线路可以进行一次升级改革，我们家可以不用壁炉，走单独供暖……” 刑南艺手里的小本上，每面都画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从尺寸和线路和后面的布局。 属于她和刑南艺的房间足足画了五张草图。 有凌乱的随笔，有涂黑修改的痕迹，有一遍遍描黑加重的痕迹。 到最后。 汇成一张集合了之前五张优缺点的最终版。 第803章 这些用心太明显了。 而刑南艺在司意涵耳边轻语声音里的满意和期待也太明显。 明显到喜欢胡思乱想的司意涵无法忽视。 她侧目看向刑南艺像是盈满了星星的眼睛，开口：“刑哥。” “恩。” 刑南艺吻了吻司意涵脸颊，像是不够，额头抵着司意涵的额头，磨了磨哑着性感的腔调：“怎么了？” “你现在是不是喜欢我只比梅拉少……” 司意涵想说少一点点，感觉自己太贪心了，开口：“少一半？” 刑南艺怔了瞬，下意识开口：“谁说我喜欢梅拉。” 司意涵愣住。 刑南艺抿抿唇重新埋进司意涵脖颈，“我喜欢你比喜欢她多。” 司意涵懵了。 刑南艺说：“多得多的多，多一百倍，你别和她比。”十个她都比不上你一根汗毛。 司意涵皱了眉：“刑哥……” “恩？” 司意涵想说，你怎么有点……薄情和花心啊。 没说出口，反而朝他怀里挤了挤，夸奖他的花心和薄情，“你真棒。” 第642章 不是自愿 刑南艺对这个夸奖很莫名。 却很喜欢司意涵笑起来的眼睛。 紧紧的抱着她亲了好大会，回过头趴在她肩膀上，接着说起她们未来的家。 司意涵来大姨妈的第一晚，是被刑南艺搂着睡的。 刑南艺和那三天禁欲一样，像是个八爪鱼一般，绕开她的腿，却很技巧的将她困在怀里，很温柔很小声的和司意涵说她们未来的家。 然后走了。 司意涵早睡自然早起。 喝了阿飞送来的红糖泡的茶，心情雀跃到了极点。 到下午，这种雀跃淡了。 趴在窗口盯着门的方向默默的想。 现在变的有点花心和薄情，而且很重欲很重欲的刑南艺，在有梅拉的今晚，会来吗？ 司意涵默默等待到了深夜。 刑南艺来了。 司意涵没忍住，在门开的刹那一瘸一瘸的蹦过去，朝他怀里拼了命的挤。 被刑南艺训了。 因为她腿还没好，大姨妈还来了，而他冲锋衣上全是飘雪。 司意涵被训也高兴，拉着他的衣角跟在他身后不停的蹦，蹦到刑南艺脱下衣服后，扯着他的手指跟着他接着蹦。 被刑南艺抵在墙角吻到几乎无法呼吸。 刑南艺的呼吸粗重，捏着她的下巴，轻声说：“别勾引我了。” 司意涵垫脚，凑近他耳边，“我的手闲着呢。” 司意涵被刑南艺揍了。 刑南艺脸沉似冰，“你哪来这么大瘾。” “不是，我是心疼你。” 刑南艺冷道：“再说。” 司意涵可怜巴巴的，“刑哥。” 刑南艺本打算好好教训她一顿的想法消失的无影无踪，额头轻撞她的，“睡觉。” 司意涵缩进刑南艺怀里。 刑南艺一下下的轻拍她的后背，“我问了医生，生孩子后第一次来会持续最少五天，这五天要好好养着，不能搬重物，不能熬夜，多喝汤补血气，这样以后再来才不会疼，知道吗？” 司意涵肚子其实不疼，但乖乖的说了好。 “还有你的腿，之前扭过两次，这次万幸只是骨折没伤到神经，不然你的腿就废了，没好前不许蹦，也不许走。” 司意涵又恩了一声。 刑南艺顿了顿，轻吻她的耳蜗，“司意涵。” “恩？” 刑南艺耳蜗飘起一阵红，“我是不是表现不太好。”所以你才腿折着，大姨妈来了，还腻腻歪歪。 刑南艺二十九了。 人生中唯一一次的经验被下了药，只记得触手的温度暖烘烘的，像是一块玉。让怎么都得不到简瑶爱，而冻的瑟瑟发抖的他得以一夜安眠。 接着就是现在。 刑南艺其实不该问这种问题。 但会胡思乱想的不止是司意涵。 面对心上人的所有人都会胡思乱想。 刑南艺也无法免俗。 他忐忑不安的等着司意涵的回答。 司意涵昂起了雪白嫣红的小脸，耳边和脖颈处的斑斑痕迹，让穿着家居服的她平添了扰人心魄的色气。 司意涵软软的说：“你在说什么啊。” 刑南艺盯着这样的司意涵，瞳白爬上了血色，低头封住了她的唇：“表现不好，你也不准嫌弃，不然我揍你。” 刑南艺想让司意涵早睡早起，也克制到她睡着。 但后半夜却没克制住。 一点点的吻遍了她的全身。 看红梅在白到发光的皮肤上绽放，看司意涵全身上下都是他的痕迹，眼底闪过的餍足。 把不着寸缕的司意涵拉到怀里抱着睡了。 刑南艺后来的四天每晚依旧来。 时间有时早，有时晚。 但就像从前住在一起时一样，总会来。 除了亲亲抱抱司意涵，检查她的腿，喂红糖茶，揉小腹，还会和她分享现在家里的进度。 刑南艺把雪城差不多的劳动力都拉了出来。 在占地巨大的家上面搭了个遮雪棚。 几十名工人不分白天黑夜的一边干一边用炉火把房子烤干。 只是十三天的时间。 第804章 刑南艺说他们的家马上要封顶了。 刑南艺亲亲她：“等下个月，我们就可以搬进去。” 司意涵懵懂道：“下个月？” “恩。” 梅拉的身体现在已经出现了轻微的不适。 她这趟回去会不舒服，得出的结果只是肠胃的问题。 等下趟再回去，会在床上病入膏肓，然后死在境外。 司意涵开口：“你和我搬进去？” 刑南艺皱眉，“不然呢，你想和谁一起住。” 司意涵扣了扣指甲，状似无意的问，“那梅拉那怎么办？” 刑南艺微怔。 他迟迟不告诉司意涵他和梅拉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怕司意涵心疼他恶心，心疼他累。 可这么久了…… 刑南艺鼻腔莫名的酸涩了，翻身压住她，在眼睫上轻吻一口：“你……” 他想说，你怎么现在提起梅拉这么随便，一丁点吃醋的样子都没有。 不止是现在，还有最开始定下后。 刑南艺说，‘我现在和梅拉分不开’，司意涵也没半点反应。 刑南艺没说出口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司意涵从一开始就是被他逼的。 她不是自愿的。 不知道是出于对他还有亲情，还是怕他对盛淮下手，亦或者是怕和司烨霖在雪城的日子难过。 总之，的的确确不是自愿的。 现在每天萦绕他不断的，感觉司意涵像是自愿的想法，全是他的错觉。 刑南艺的脸因为这个胡思乱想，暗沉到了极点，像是报复似的吐出一句，“我们三个一起住。” 司意涵有点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看着他。 刑南艺心里郁气突生，冷冰冰的，“我和她睡楼上。” 楼上除了司意涵的衣帽间，只剩下一个有浴室的房间。 那是刑南艺画了五版才定下的房间。 属于她和刑南艺的。 司意涵脑子懵到了极致，喃喃：“好。” 刑南艺本被司意涵体温熨烫到发烫的手指，只是瞬间，冰的他发麻。 刑南艺起身就走，在黑夜中砰的一声甩了门。 徒留司意涵傻愣在原地。 过了会，司意涵翻了个身面对里面。 在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后转动脑袋看过去。 穿着毛衣出去的刑南艺又回来了。 手扒着门框，瞪着她。 司意涵坐起身，“刑……” 刑南艺的怒火像是呼啸的北风：“你是打算睡觉？”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气到牙齿打颤，“我连衣服都没拿就走了，你不出来追我，不喊我，还打算睡觉！” 第643章 再多爱我一点 刑南艺再次砰的一声甩了门，站在司意涵面前，瞳白爬上了厚厚的红血丝，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就算是看在我亲手把你养大的份上，你怎么能对我不闻不问！司意涵，你他妈不觉得你太过了吗？！” 刑南艺盯着她发愣的眼睛，满身的火气，突然就卸了个干净。 转身在床边背对她坐下，手抬起扒了扒发，半响后捂住脸，喃喃：“司意涵，你就是个没长心的王八蛋。” 刑南艺很烦躁。 他只要和司意涵待在一起，就很容易有种两情相悦的错觉。 因为司意涵看他的眼神真的太暖了。 满足和雀跃还有幸福几乎一览无余。 但现实就是现实。 司意涵之所以这么看他，就像她之前说的。 他是她的牵挂和羁绊，对她很重要。 刑南艺恍惚间想起了从前。 他最初以为司意涵爱的是孩子的父亲。 知道是他后。 发现她爱的不是孩子的父亲。 是另外一个男人。 司意涵早就不爱他了。 她爱过已经死去的白老大，为他做抗生素做火药。 她现在又爱上了盛淮。 对他呢？ 所谓的重要。 还是亲情。 是把他当成了哥哥，当成孩子的父亲。 刑南艺隐约感觉哪不太对劲，但事实就是摆在了眼前。 一个又一个她爱过的男人明明白白的在这放着。 不吃醋也在这放着。 刑南艺沉默了好大会，转头看向司意涵。 不过一眼。 心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软了。 刑南艺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出来追我。” 司意涵茫然的眨眼。 刑南艺自说自话：“因为你腿折了，不能走，不能蹦，而不喊我，是因为你胆子小，怕我不理你，至于我没穿衣服，是因为你没看见，如果你看见了，自然会担心我。” 司意涵还是没说话。 刑南艺把心口的酸涩按下去，上床把司意涵压在身下，从额头吻到唇角，半响后把她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眼睛遮住，一下下的轻吻她总是带着股甜味的唇，脸埋进她的脖颈，“我刚才开玩笑的。”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说：“那是我们的家，你和我的，除了我们俩，我不会让任何人住进去。” 司意涵终于说话了，“司烨霖呢。” “二楼是我们的，一楼是他的。” 司意涵抿抿唇，“刑哥。” “恩？” 第805章 “你刚才生气，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吃醋啊。” 刑南艺本不想再和她掰扯这些，却自动撑起上半身看她，眼底带了一抹伤，“不然呢？” 刑南艺不是话多的人，现下却忍不了。 “司意涵，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不可能松开你的手，让你去找别人，所以我劝你……” 不想也舍不得对司意涵说难听话，但就是忍不住。 一种熟悉的，从前经常萦绕他的无力感，在这瞬间袭满了全身。 这种无力感叫做爱而不得。 刑南艺的爱一直都是霸道并且扭曲的。 从前对简瑶多霸道且扭曲。 到司意涵这，隐隐的，似乎更甚了。 刑南艺张嘴，咬住了司意涵的脖颈。 有那么一瞬间想咬掉她脖颈的软肉，让她的血肉和自己融为一体，最后磨蹭了下牙齿，到底是舍不得。 刑南艺轻轻舔吻这块软肉，轻声说：“我劝你赶紧爱上我，否则，我真的会……揍你。” 司意涵的脖颈有点疼，还有点痒，但眼睛却默默的弯了起来，像是个月牙，不，更像是月牙泉，因为那细细的眸光中像是印着一汪泉水。 司意涵说：“对不起啊。” 刑南艺顿了顿，磨蹭着司意涵软嫩的皮肉，鼻尖蹭了蹭，莫名喜欢的不得了。 往下压，鼻息贴着她跳动的脖间血管，闻着她皮肤上淡淡的香甜味，轻声说：“对不起什么？” “我现在暂时……不能爱上你。” 司意涵学的是金融，师从华尔街最顶级的大拿。 对生活的常识可能差一点。 但对利益的敏锐度却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刑南艺肢体动作也好，行为语言也罢。 因为他给她的时间太多，让沉默的司意涵就这么慢半拍的品出了点东西。 而且是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司意涵说：“对不起，我现在心里有别人，但……” 司意涵手伸出去，牢牢的抱紧总是喜欢压着她，却技巧性不压到她难受的刑南艺，让他不因为这句话发脾气：“但……” 司意涵声音带着蛊惑，“但只要你比现在再多疼我一点，爱我一点，对我好一点，我会爱上你的。” 刑南艺从司意涵手臂间挣开，直勾勾的看着她。 看的司意涵莫名的心虚，移开目光咬唇说：“我还会慢慢的把心里的别人驱逐出去，把对你的亲情转化为……爱情。” 司意涵掀眼皮，“好不好？” 刑南艺一直没说话。 让司意涵的心跳悄无声息的变快了。 刑南艺很聪明，从前一个眼神不注意，就会让他知道自己在耍小聪明。 司意涵想的没错。 刑南艺的确很聪明，也很会看人心。 但情到深处会像是在眼睛上蒙了一层纱。 刑南艺吐话，“真的？” 司意涵喃喃的一声：“啊？” 刑南艺抿抿唇，“我比现在多疼你一点，多爱你一点，再对你好一点，你就会忘了心里的那个杂碎……” 刑南艺呼吸重了，“爱上我吗？” 司意涵眼眶湿润了，点头：“恩。” 刑南艺重新压回去搂着司意涵，像是把人塞进五脏六腑，“你如果敢说话不算话，我掐死你。” 司意涵不会说话不算数。 只是想让刑南艺再多爱她一点，最好是爱到可以把梅拉给扔了。 虽然这种爱好像有点廉价。 但因为是刑南艺的爱，司意涵真的很想要。 司意涵这次的大姨妈断断续续了七天。 刑南艺陪着她七天。 晚上搂着她一点点的补充完整他们未来家的草图。 偶尔把半夜不睡觉的司烨霖抱回来，逗他玩。 司烨霖已经可以满床的爬。 最喜欢的就是一跩一跩的从刑南艺身上爬到司意涵身上。 然后啃啃脚丫。 在被刑南艺拉掉后，会啃手。 刑南艺看他屡教不改皱了眉。 教他怎么用力。 司烨霖用力了。 在自己脚丫上咬了深深的牙印，撇嘴哭了大半夜。 不咬了。 刑南艺晚上告诉司意涵，“他性子像你。” 第644章 差一点点 司意涵昏昏欲睡：“像我吗？” “恩。”刑南艺敛眉看趴在他心口睡觉的司烨霖。 是真的像。 傻傻的。 刑南艺侧目，把想睡着的司意涵拉到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 看她睫毛轻颤的彻底睡沉，再看向司烨霖。 俩人是真的像。 眉眼一模一样。 性子也一模一样。 傻乎乎的。 所以…… 刑南艺看向窗外的飘雪。 默默的想。 所以不让她带着孩子走是对的。 一个傻乎乎的司意涵再带一个傻乎乎的司烨霖。 怎么横跨七十二座城，又不是他在身边。 刑南艺想。 不让他们走，就是对的。 司意涵首次姨妈干净的第二天深夜。 刑南艺来了，把她裹的严严实实，再次背到了城东的地。 就像刑南艺说的。 这里真的已经出了一个雏形。 第806章 占地巨大。 司意涵被刑南艺背着踏上了到处都是钢筋的二楼。 刑南艺指着开的巨大的阳台：“这就是我们的房间，从这里可以看到雪山和夕阳。” 刑南艺背她去另外一边，“这里可以看到日出。” 挺好的。 超级超级好。 但…… 大约是刑南艺最近真的超级疼她。 司意涵手指蜷了蜷，“我们真的要在雪城待一辈子吗？” 刑南艺不想走是因为梅拉。 可司意涵感觉刑南艺日日来，不做也来，真的像是对她的喜欢已经胜过了梅拉。 那么有没有可能，带她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梅拉的世界。 可刑南艺突兀的沉了脸。 沉到在他背上的司意涵无法忽视。 司意涵怔了瞬，搂紧他的脖子挤出笑：“我开玩笑的。” 刑南艺圈着她腿的手紧了紧：“这里很好。”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轻声说：“真的很好，雪城已经上了正轨，再过两个月，随着我们新家的建成，线路会完成一次升级，雪城以后不止可以靠着炭火和煤炭取暖，还可以靠电。” “而且你看雪城的路，城中四条路已经重新修建了三条，等剩下的一条修完，会朝山附近进发。” “学校今天又招了三个学生，十岁以下的孩子已经完成百分之七十的入学率。十岁以上，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完成了百分之四十，很快，这里的人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无法无天。” “而且我很有钱，我们的仓库里有九箱金子，这些金子可以让雪城百年不缺水果蔬菜。” 刑南艺侧目，尝试和她对视，“司意涵，这里很好。” 从前说雪城不好的是司意涵，说雪城好的也是司意涵。 从前一直喋喋不休说雪城不好的是刑南艺，现在说雪城好的也是刑南艺。 司意涵这瞬间突然迷茫了。 她发现她有点搞不清楚刑南艺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了。 却不等她想。 刑南艺侧目盯着她，迫不及待的告诉她：“我爱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司意涵看着他眼底的迫切和焦躁，默默的想，算了。 刑南艺想在哪就在哪吧，心里想有几个人就有几个人。 只要他遵守之前的承诺，她陪着他，他也会陪着她，对司意涵来说就足够了。 司意涵说：“我还差一点点。” “差一点点什么？” “差一点点就会爱上你。”司意涵凑近他耳边小声鼓励他：“就差一点点了哦，你加油。” 司意涵被刑南艺背回家。 刑南艺知道司烨霖有点和司意涵一样的傻后不放心了。 不丢他出去，把他放在了床下叠好的大氅上。 然后翻身把司意涵给压在了下面。 磨到天色渐明。 硬逼着司意涵说了句喜欢。 刑南艺不管是真是假，都满足了。 给司意涵擦了身子，把司烨霖抱回床上。 一人亲一口，走了。 司意涵日夜像是颠倒的生活在梅拉走了后正了回来。 因为刑南艺不再是深夜，是傍晚或者下午就会来。 而且像是有点发愁她整天不出门，运动太少。 不再一直按她在床上折腾，会背着她踩着傍晚的余晖出去逛逛。 指着远处和白色地平线齐平的夕阳告诉她雪城有多美。 司意涵思考了几秒，附和了他的话。 刑南艺会把司意涵放下来，在夕阳下和她接吻。 司意涵从没在大庭广众下和刑南艺这样过。 虽然刑南艺带她走的这条路是去城东看他们家的方向，并看不到人，但还是害羞的不行。 刑南艺就会不高兴。 捧着她的脸皱着眉，眼底全是郁气。 大约是看出她真的很不自在，松手冷冷的，“不亲总行了吧。” 司意涵卖乖的笑。 刑南艺背上她走了几步，顿足侧目：“这样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自然传不到盛淮那狗杂碎耳朵里，你高兴了？” 刑南艺总会这样，司意涵稍微拒绝他一点，就毫不体面的拿盛淮出来说事。 和从前沉默内敛的刑南艺天差地别，有点扭曲的小心眼和记仇。 司意涵最开始只会嘿嘿傻乐，现在会在心里腹诽。 怎么都不让提他的是你。 翻来覆去，随便点事，就一天提起他八百次的也是你。 说白了，我不是怕梅拉知道了，你夹在中间难做人嘛。 但不敢说，只敢勾着脖子吻一下刑南艺的侧脸。 刑南艺会把她放下来，不管不顾的圈着司意涵的腰深吻。 司意涵感觉刑南艺真的好喜欢和她接吻，而且真的很好撩拨。 只是一个吻而已，不管是蜻蜓点水，还是更深一点的，不……哪怕只是蹭蹭她的脸颊。 呼吸就会急促，哪怕是在余晖犹在的傍晚。 司意涵有点雀跃，还有点得意。 晚上偷偷和司烨霖说：“爸爸好像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我……” 想说我的身体，但和已经开始呀呀学舌的司烨霖说这不合适。 司意涵和司烨霖的悄悄话就到此为止。 但刑南艺听见了。 第807章 晚上没理还醒着的司烨霖，掀高大氅盖住俩人，扒她的衣服，“那你呢？” 司意涵被撩拨的轻轻喘着气，“我……我什么？” “司烨霖的爸爸很喜欢很喜欢司烨霖的妈妈。”刑南艺和司意涵发生关系的时间不短了，男人在这种事上本身就天赋异禀，会无师自通。 刑南艺像是游刃有余般撩拨一碰就害羞到通红的司意涵：“司烨霖的妈妈喜不喜欢司烨霖的爸爸。” 司意涵说：“差一点点。” 第645章 嫉妒 刑南艺本有点气和恼，但却更急躁。 他撩拨司意涵的游刃有余只是表象。 司意涵说她有瘾。 但他感觉，他对和她发生亲密关系的瘾比司意涵大了百倍。 没问下去，按着司意涵在大氅里滚成了一团。 徒留胖胖的十个月司烨霖慢吞吞的扶着床帮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然后圆澄明亮的眼睛盯着俩人，眼睛笑成了月牙。 司意涵和刑南艺的家完成了封顶，进入撤钢筋的阶段。 但司意涵高兴不起来。 因为梅拉明天又要回来了。 司意涵晚上小心翼翼的问刑南艺，“你和梅拉还结婚吗？” 司意涵记得刑南艺上次去境外是去和杰森谈他和梅拉结婚的事。 可转眼两个月了。 刑南艺再没去过境外。 刑南艺目光定格在扶着床帮，走路像是小鸭子的司烨霖身上，随口道：“我和她结哪门子婚？” 司意涵怔愣住，挠挠头又迷茫了。 她觉得刑南艺是真的爱梅拉的。 那条送给梅拉，又因为她一句话就被烧掉的简瑶围巾，就是铁证。 可和刑南艺在一起越久。 越感觉刑南艺对梅拉真的好敷衍。 敷衍到她甚至有时候会迷迷瞪瞪的怀疑之前对梅拉深情的刑南艺是她做的一场噩梦。 司意涵小小的掐了把自己。 有点疼。 想了想，翻身托腮看向床下正张开手让司烨霖尝试松开手走过来的刑南艺，“我有点吃醋。” 刑南艺微怔，看见司意涵弯下了唇角，撇下了眉毛，可可怜怜的说：“刑哥，我一想到你明天陪我和司烨霖的时间会少很多，我心里就有点难受。” 司意涵抿抿唇，“也没多少，就一点点。” 但一点点对刑南艺来说已经足够他发愣。 司意涵催促：“刑哥。” 刑南艺回神了，“你说什么？” 司意涵趴着翘起来的脚丫，局促的凑在一起，小声说：“我有点吃醋，吃梅拉的醋。” 刑南艺的眼神温柔到了极致。 掀起大氅把走不起来，一屁股坐下的司烨霖盖住。 单膝跪在铺满雪白毛毯的地面，下巴压着手掌，和趴着托腮的司意涵对视，呼吸交错间温柔道：“你刚才说什么？” 司意涵的脸沸腾了，喉咙滚动，“我有点吃……” 话未尽。 嘴巴被堵住。 刑南艺的这个吻不温柔了，很凶。 修长的五指屈开，扒着司意涵的后脖颈，手指滚烫的摩擦她柔软脖颈下细细的脉搏，吻分开时，眸光幽深，“再说一遍。” 司意涵本想试探梅拉现在在他心里是什么位子的想法烟消云散。 脸通红的小声喃喃：“我有点吃……醋。” 刑南艺就笑了。 刑南艺第一次出圈，其实不是因为电影包揽大奖。 是因为路透里的灿然一笑。 他穿着破烂的戏服，蹲在人声鼎沸的路边，指尖夹着一根烟，微弯的唇角，剔起的眉眼，若隐若现的梨涡，那抹浪荡的笑让无数别家粉丝就此爬墙，一粉到刑南艺塌房还痴心不改的为他疯狂洗白。 他的笑是这世上最美的毒药。 司意涵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在这瞬间快速到了极点。 刑南艺似轻叹，似得意：“你心里有我了。” 司意涵像是猫被踩了尾巴，“没有。” 司意涵有时候会腹诽吃醋的刑南艺有点扭曲的小心眼，一点都不体面。 但更多的是窃喜。 因为这些全是在乎的证据。 司意涵否认：“没有没有没有。” 刑南艺不满，“开始自证就说明你是在狡辩。” 司意涵慌的全身直冒汗。 主动凑上去堵住他的嘴。 刑南艺晚上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心里就是有我了。” 好像是因为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半梦半醒的司意涵没回答。 刑南艺发出疑问句，“你心里现在有我了吗？” 司意涵睡着了。 刑南艺有点燥，不死心的晃她：“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那个该死的杂碎重要？” 司意涵眼脸闭着，纹丝不动。 刑南艺接着晃她，“是我重要还是那个已经死了的白老大重要。” 刑南艺对自己的所有物霸道到像是神经病。 他不想这么不体面。 却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疯狂的嫉妒司意涵动心过的所有人，一个死了的人，同样。 但司意涵累极了，又被晃了下还是没醒，朝他怀里挤了挤，温软的皮肤挨着刑南艺，睡着了。 刑南艺右边睡着司意涵，左边睡着司烨霖。 第808章 慢吞吞的，那点疯狂的嫉妒散去。 刑南艺想。 她是我的，就在我身边，会陪我一辈子，我想抱就抱，想亲就亲，你们都算个屁。 刑南艺心里踏实了。 他想让司意涵多吃点醋，但又舍不得。 隔天去接梅拉前，隐晦的告诉司意涵，“我不会和她结婚，还有……她很快就不会来了。” 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补充，“但我还是爱她的。” 刑南艺走了。 司意涵疑惑到了极点。 在保姆家里除了刑南艺带，一直没出过门的她打算出门。 保姆提出要跟着。 司意涵抿抿唇，“我不去了，您帮我看下司烨霖吧，我去洗手间。” 保姆去带司烨霖了。 走前嘱咐去完洗手间早点回来，刑先生不让出门。 司意涵知道。 刑南艺不止不想她出门，连下床都不想。 司意涵走前犹豫几秒，扯过保姆晾晒的棉袄披上，把灰色棉袄上的帽子戴上。 顿了顿。 弓着腰，拖着还没拆夹板的腿去了港口。 在港口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到了梅拉。 梅拉还穿着大红色的狐裘，黑色的皮靴。 但看着…… 司意涵皱了眉。 感觉她脸色好像有点差。 饱满的腮似乎都泄了下去。 司意涵多看了两眼，看向刑南艺。 刑南艺扶着她，眼神温柔，动作温柔，俩人俨然还是情正浓的时候。 而这边跟在刑南艺身后的阿飞百无聊赖的一瞥。 看到了一个宽大的背影。 棉服是雪城常见的棉服，肥肥胖胖的。 走路躬着腰，拖着腿，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妇。 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帽檐下漏出的一抹黑发。 阿飞眉心猛的一跳。 从人群中挤出去。 那个从前和他一起工作过，眼睛很漂亮的哑巴华人已经不见了。 第646章 爱上你的陪伴 司意涵在这晚的深夜和半个月前一样等来了刑南艺。 刑南艺匆匆走近，弯腰在司意涵眉心吻了一口。 司意涵在他退开脱外套的时候伸出手勾住。 刑南艺皱眉：“凉。” 刑南艺的外套上有雪气。 司意涵抿抿唇，“我有点想你。” 刑南艺眼底烧起了熟悉的火气。 俯身把她额角的发捋到耳后，缠绵的吻她。 司意涵鼻尖动了动。 没有香水味。 司意涵在刑南艺脱了衣服洗手洗脸再回来的时候坐起身，“刑哥。” “恩？” 刑南艺把人拉到怀里抱着。 像是狗似的轻轻嗅着她脖颈的味道。 司意涵手指蜷了又蜷，“您每天来之前，是会洗澡换衣服吗？” 司意涵这段时间包括前段时间从未在刑南艺身上闻到过梅拉那个极好辨认的香水味。 “恩。” 司意涵顿了顿，在被掀翻后温顺的和他接吻。 刑南艺的呼吸急促了。 司意涵趁机开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刑南艺压着她定定的看着她的眉眼，吻细细碎碎的落下，眼神里晕着浓到化不开的依恋。 “为什么要洗澡换衣服？” “不喜欢你身上沾到她的味道。” 刑南艺说完没再给司意涵说话的机会。 只剩司意涵昏昏沉沉之时，在脑中打下了一个不小的问号。 刑南艺到底还爱梅拉吗？ 司意涵某天找机会又出门了一趟。 藏在梅拉去实验室的路上等待。 等到了送梅拉的刑南艺。 司意涵没看到梅拉的脸色，只知道她去实验室是被刑南艺抱着的。 在刑南艺怀里的她，有种显而易见的疲倦。 像是…… 司意涵的想。 像是很累。 和她被刑南艺没完没了折腾后的疲累一模一样。 司意涵看着二人走远。 转身拖着腿回去了，在晚上刑南艺回来后嘿嘿笑的挤进他怀里，却再没试探过梅拉在刑南艺心里到底占了多少。 因为试探不出来。 她感觉刑南艺好爱她。 可也好爱梅拉。 到底谁重呢？ 司意涵总也忘不掉那条烧掉的简瑶围巾，那个刑南艺的宝贝。 司意涵觉得，还是梅拉在刑南艺心里占的更重。 因为她真的真的真的比不上简瑶。 司意涵没再出过门。 在家里看保姆弯腰扶着疯狂学踏步，但总也学不会走的小胖子司烨霖。 然后看书。 刑南艺让她研究想在家的大棚里种什么果蔬，等梅拉走的时候，让去境外的人想办法带回来。 房子建成后还要装修和晾晒。 但大棚的落成却很快。 刑南艺说，想让他们搬家的时候，大棚里已经绿意盎然。 刑南艺谈及的眉眼很漂亮。 司意涵心软的要命，趴在床上抱着书研究了两天。 在纸上写了最多一个月就能长大结果的小葱豆角黄瓜等。 还有很多外面世界随处可见的可以很快成长的花。 第809章 写了一整张纸，在晚上郑重的交给刑南艺。 刑南艺隔天送梅拉的时候，把纸张交给这次要随船出海的阿飞，“把这些种子给我带回来。” 阿飞应下，揣进了怀里。 侧目看了眼梅拉，“梅拉中的毒，境外真的查不出来吗？” “查不出来。” 四个月前，司意涵为了加快研究抗感染药物，培植了三个保温箱的病菌，其中有一株变异的病菌，移植到实验鼠身上后，司意涵手头的抗感染药物怎么都搭配不到对症的药物，更匹配不上目录对症的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白鼠七窍流血，痛苦不堪的死了一批又一批。 她抓耳挠腮了三天。 让他把那株病菌拿出去销毁了。 刑南艺当时觉得那些白鼠的死状颇为解气，拿去给窑洞里的雪城土著做实验。 确定了剂量的多少会让人和白鼠一样一点点痛苦不堪的死亡。 司意涵都研究不出来对症的药物。 梅拉必死无疑。 刑南艺转头走向一直按太阳穴的梅拉，弯腰温柔道：“还难受吗？” 梅拉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恩。” 刑南艺屈起她的手背落下一吻：“到境外找个医生好好查查，我等你回来。” 梅拉恩一声，“别担心。” 刑南艺笑笑，转身想走时，听见梅拉说：“你比我想象中要狠心和绝情。” 梅拉身边的雇佣兵被他买通了三个。 传达给梅拉的全都是司意涵和刑南艺断绝了关系，她现在的日子过的很拮据。 刑南艺回头，状似不解，“你指的是什么？” 梅拉脸色苍白隐带病气却笑的风情万种，“但我喜欢你的狠心和绝情。” 尤其是对司意涵的狠心和绝情。 梅拉很喜欢。 刑南艺笑笑，意味不明道：“你喜欢就好。” 刑南艺手插兜看着船远去，从怀里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却还是觉得脏的他恶心。 快步回家洗澡换衣服，大步流星的去找司意涵。 司意涵穿着粉色的毛衣，长发散下，盘腿坐在床下白绒绒的地毯上，伸出手对着不远处的司烨霖，“过来。” 刑南艺在司烨霖呲着牙，傻乎乎笑着要脸朝地摔下的时候勾住他后衣领抱起来，单膝跪地吻司意涵的额头。 司意涵的脸红了，却眉眼晶亮，很软的说：“你回来了。” 刑南艺这瞬间突然明白自己对司意涵的亲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味。 是让司意涵离开，家里只剩他一个后。 再没了那句深夜，司意涵很小声的，“我回来了”。 也是在和司意涵拉开距离，让她不再等他。 每晚回家的门口就真的没了司意涵，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失落的时候。 更是后来司意涵再次出来等他，再看到那刹那，心里软成的一滩水。 刑南艺先爱上的不是司意涵这个人。 是她的陪伴。 这么多年，他还是原来的他。 体会过有人陪伴的滋味。 就再也做不到独自一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 刑南艺单手把司烨霖放下，将司意涵压在身下，一下下的琢吻她的唇瓣，轻声说：“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梅拉在回去的第十天会痛苦不堪的死去。 虽然迟了，但我为你报仇了。 以后我不会再让人动你半根手指头。 会让你健康平安的陪在我身边。 生同寝，死同穴。 第647章 怨妇 司意涵隐约感觉这句话似乎有别样的深意，却因为快要溺死在刑南艺的温柔里，没去深究。 司意涵日夜颠倒的生活重新正了回来。 不算早睡，因为刑南艺真的很重欲。 但也不算太晚起。 刑南艺会把她拽起来，让她喝各种各样的汤。 司意涵苦着脸，“为什么比之前做月子时候喝的还多。” “你瘦了。” 司意涵纠结了下，小心道：“要不你晚上稍微节制一点。” 刑南艺怔了瞬，沉了脸：“你什么意思。” 司意涵最开始是真的喜欢刑南艺和她做那种事。 因为肌肤相贴和耳鬓厮磨的感觉很神奇。 能把人心里所有的不安全感都挥走，让她总是感觉那瞬间，刑南艺琢吻她额头鼻尖和唇角的眼神，太像深爱她入骨髓。 可时间久了，有点难熬。 尤其是最近的刑南艺心情像是很好，没从前闷声不响的温柔到像是要化掉，多了点坏。 老是磨她逼问爱不爱他。 翻来覆去没完没了。 司意涵吐出好几次爱。 虽然隔天醒来会解释是被逼的，离真的爱上还差了一点点。 但刑南艺压根就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司意涵感觉被刑南艺压着的自己，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浆糊，没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反正现在梅拉不在，司意涵不想做了。 但刑南艺沉了脸还没完。 抱着孩子坐在餐桌对面皱眉问：“你什么意思？不和我做，你想和谁做，盛淮那个杂碎吗？司意涵……” 司意涵捧着碗起身，亲了他一口，接着坐下喝汤。 司意涵主动的次数五根手指手都能数过来。 第810章 刑南艺安静了几秒，抿抿唇，“你少给我来这套。” 司意涵站起身再亲一下。 看他还想叨叨，抱着碗再亲一下，大眼睛里雾蒙蒙的，小声撒娇：“你再说，我就吃不下饭了。” 刑南艺抿唇：“吃吧。” 司意涵吃了。 吃完刑南艺把司烨霖丢给了保姆。 拉司意涵回房间，在这天的白天，第二次压住她白日宣淫。 司意涵的生活不止日夜颠倒正了回来。 慢慢的，甚至恢复了健康和规律。 刑南艺早上会叫她起来吃了饭，再让她睡。 中午的时候有时来，有时不来。 来的时候他亲自叫她，不来就让保姆叫她，不让她睡了。 傍晚的时候会回来。 带在家里闷了一天的司意涵出去走走。 之前是背着司意涵在后面那条无人的道路上散步。 今天是推着轮椅上抱着孩子的司意涵在雪城大街上。 司意涵起初没什么感觉。 但刑南艺小动作不断。 一会搓搓她的脸。 一会弯腰鼻尖蹭蹭她的。 加上司烨霖总是‘爸爸爸爸爸爸’。 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司意涵紧张的要死。 但刑南艺没之前的好说话，依旧我行我素。 在碰见打招呼的会停下，双手捂着司意涵的脸和人言简意赅的说话。 然后推她进商店，旁若无人的给她试戴帽子，在一堆议论纷纷人的视线中，弯腰轻吻她的额头。 司意涵心跳攀升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傻了，小声和刑南艺说：“他们会说我们……” 那个词汇太难听了。 刑南艺侧目看向店主：“我们不是亲兄妹。” 司意涵懵了，店主也懵了。 刑南艺抱起司意涵怀里的孩子。 在司烨霖蹦跶哒‘爸爸爸爸爸爸’说出声的时候，淡道：“他是我和司意涵的孩子。” 这个店主司意涵是有印象的。 她从前算是个老鸨，最是八卦。 司意涵还和刑南艺吐槽过她的大嘴巴。 刑南艺推着呆若木鸡的司意涵回家了。 晚上保姆兴冲冲的回来，“整个雪城都沸腾了，全在聊你和刑先生。” 司意涵心里早有准备，却还是脸红心跳到几乎要爆炸，“怎么……怎么聊的？” “说你和刑先生不是亲兄妹，说小先生是你和刑先生的孩子。” 司意涵紧张的手直哆嗦：“然后呢，有人说我是……小三吗？” 司意涵最紧张的有两点。 这事传出去，等梅拉回来怎么办。 接着就是，这事传出去，别人会不会说她是个小三，插足别人的感情。 保姆莫名，“什么是小三？” 司意涵这才想起雪城没有这个词汇，不，准确来说，雪城是一夫多妻制。 司意涵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但提着的心却放下了，晚上低头问拆绷带检查她脚的刑南艺，“这事闹开了，等梅拉回来怎么办啊。” 之前刑南艺没爱上梅拉前，她和梅拉争执，刑南艺一直是站在她这边。 可爱上她后。 刑南艺一次没站在她这边过。 之前还能自己疗愈。 现在如果再闹开，刑南艺再站在梅拉那边。 司意涵眼圈红了，只是想想，她就有点受不了。 刑南艺皱眉看她脚踝积的淤血，随意道：“她不会回来了。” 刑南艺起初没想公开，他不喜欢他和司意涵的生活沦为坊间笑谈。 但……盛淮一直在找司意涵。 甚至跑来这里了三次，如果不是保姆拦着，不好说已经和司意涵见上面了。 昨晚刑南艺带司意涵从后面的雪路去看他们家时还遇到了一波上山打猎的。 叫他‘刑先生’叫司烨霖‘小先生’叫司意涵……‘意涵小姐’。 加上盛淮的事。 刑南艺烦了，想让司意涵的称谓从‘意涵小姐’变成‘刑太太’。 刑先生在雪城只有他一个。 冠上他的姓氏，相当于昭告天下。 他那像是饕餮一样，总也填不满的占有欲，会短暂的满一点。 刑南艺抬头看司意涵：“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司意涵皱眉：“可是……” 刑南艺打断，盯着她不放，“你到底是怕梅拉找事，还是怕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心里难受。” 司意涵茫然了。 刑南艺像个怨妇一般阴阳怪气：“从公开你就不高兴，还拿想吃零食把我支走，让保姆上街去打听。打听什么？打听你和我的关系，有没有传到盛淮耳朵里？” “就算传到他耳朵里又怎么样，司意涵，我警告你，你现在是我的人，不要再得寸进尺没完没了的想着他，不然我……”刑南艺眼底全是怨毒：“我真的会把他碎尸万段。” 司意涵：“……” 第648章 恃宠而骄 司意涵被刑南艺喋喋不休的话打断了心里的疑虑。 好笑的看他面目扭曲的没完没了。 突然有点心疼了。 吃醋的刑南艺可爱死了。 但吃醋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司意涵弯腰亲了下刑南艺。 从前亲一下就害羞的避开。 第811章 这次没避，手揽着他的脖颈，脸红红的学他总亲她的样子，生涩的从眉心往下，落下细细碎碎的吻，“我去打听的不是盛……” 刑南艺耳畔泛着红，手却捂着她的嘴，凶的吓人：“你敢在我面前说他的名字？” 司意涵眉眼弯弯的笑了。 笑到刑南艺松手直接把司意涵丢到床上。 很凶的吻她，吻到司意涵脑中近乎缺氧后手摩擦了瞬她的脸，“司意涵。” 司意涵喘着气的恩了一声。 刑南艺在司意涵心里一直是沉默又内敛，肩膀宽到像是天一样可靠。 但他其实不全是这样。 他会委屈、会愤怒、会跳脚、会大吼、会难过。 这些从不属于司意涵，在从前的岁月里独属于简瑶。 可现在。 刑南艺像是有点委屈了，鼻尖磨蹭了瞬司意涵的鼻尖，声音压低到泛起层层颗粒，“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爱上我，不是亲情，是女人爱男人的爱，是爱情。” 司意涵眼圈湿润了。 想说我一直都爱你啊。 告白的机会被不敢听的刑南艺吞进了唇齿间。 司意涵没再说的机会，因为梅拉快要回来了，也想不起来再说。 梅拉回来的当天。 司意涵偷偷的溜出去，在人群后面忐忑不安的等着船来到。 船来了。 那抹粘在司意涵心脏半年的蚊子血不见了。 司意涵揉揉眼睛，确认了好几遍。 发现不止是蚊子血不见了。 之前跟着梅拉的几个雇佣兵和港口列队的队伍一起对着刑南艺敬礼。 司意涵雀跃的心脏发麻，喃喃：“所以……刑哥只属于我了？” 司意涵呆怔的确认的好几遍。 真的没有梅拉的影子。 而这边的刑南艺第一时间问阿飞：“种子呢？” 阿飞纠结了下，境外的温度比雪城高一点，但也常年是冰天雪地，想找点种子比登天还难。 他找的这些种子是不知道猴年马月之前的了，还有好多发霉的都被他捡了丢了出去，大概率种不出来。 但看刑南艺的急迫没敢说。 从包里取出一大包递过去。 刑南艺的眸子里闪过了满意，一边翻出看一边问，“梅拉呢？” “死了。” 船三天靠近境外，在船上的梅拉精神不好，食欲不佳，但还好。 下了船不过三天，上吐下泻。 她上次回境外因为不舒服，被境外医生诊断为肠胃问题，这次也是。 结果不过四天。 整个人像是缺水的青蛙，快速灰败了出去。 肠胃痉挛到血液从七窍流出，麻醉都压不下去，临死前的一夜哭嚎到整个境外医生人尽皆知。 死状极其的惨烈。 最后检查的结果是肠胃引起的急症。 这种病在境外也是有的。 要人命也时有发生。 杰森大怒，但因为境外医生宝贵，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将在下个月风光大葬。 刑南艺挑了眉，“下个月？” “对，有点离谱，但的确是下个月。” 刑南艺思量了几秒。 境外大战在即，而负责联姻的梅拉死了。 杰森想必是打算召集好战派的人，摸摸他们的底。 刑南艺不在意，让阿飞回去休整。 转身去了城东他和司意涵的家。 刑南艺掀开了后方已经搭建好供暖，培植上新土的大棚。 他和司意涵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搬家了。 刑南艺想在搬家的时候给司意涵一个惊喜。 刑南艺这晚在大棚里忙碌到半夜。 亲手为司意涵种下了她从前说想要的果蔬自由。 晚上回家推开门时。 司意涵从床上爬起来，“你回来了。” 刑南艺心软成水，恩了一声补充：“我回来了。” 司意涵想问梅拉为什么没来。 是这次不来。 还是像你之前说的永远都不来了。 但来不及说，被刑南艺给扑倒。 刑南艺眼睛里爬上了一抹红色，“司意涵。” 司意涵很轻易的察觉到他的喜悦。 司意涵跟着翘了唇，恩了一声。 刑南艺说：“我们搬家吧。” 司意涵跟刑南艺搬回了他们最开始的家。 三人住在刑南艺的房间。 不等司意涵收拾。 刑南艺原本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被塞满了东西。 主要是司意涵的。 穿的用的。 而之所以搬家的原因是保姆家里太小。 刑南艺要做家具。 只是五天。 家里除了她和刑南艺房间里，到处都堆满了东西。 仓库里搬来的大氅皮毛摊开在别的房间里去味。 原本属于司意涵后来被梅拉霸占的房间变成了仓库。 用来堆积刑南艺做的家具。 司意涵皱了眉，“要做这么仔细吗？” 刑南艺动手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拉来的木头只是五天，就可以变成光滑的实木桌子。 长长的，边角被打磨的很圆。 但太仔细了，用磨平机沿着边角一寸寸的磨。 从傍晚磨到天黑，后期还要上蜡，在搬去梅拉房间里晾干，司意涵看着都替他累。 第812章 刑南艺皱了眉看她：“你什么意思？” 司意涵茫然，“什么啊？” “这是以后我们家要用的，当然要仔细，你什么意思？” 司意涵嘿嘿的笑，噘嘴伸手：“要亲亲，要抱抱。” 刑南艺：“少来这套，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和我有个家，你想和谁有。” 司意涵拉长音调：“刑哥……” 刑南艺沉默几秒，走近弯腰把她抱到桌子上，手抬起想蹭蹭她的脸，感觉有点脏，用脸蹭了蹭她的，听见司意涵说：“我想和你有个家啊，只想和你。” 刑南艺唇角不受控制的往上翘，额头轻撞她的，“就会来这套。” 最开始是羞涩的主动亲他一下，后来是亲他很多下，现在会开始一边亲他，一边软绵绵的说甜言蜜语。 刑南艺其实有感觉。 他有点像个怨妇。 但…… 刑南艺想，都怪司意涵。 如果她不是这么一反常态的哄他。 他不会整日想让人哄心里的酸涩，而越来越像个怨妇。 第649章 没关系 刑南艺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沉着脸。 在司意涵脑袋拱进他怀里一直蹭，快要蹭的擦枪走火的时候拉住她。 司意涵噘嘴：“亲亲。” 刑南艺翘唇亲了她一口，怨妇重新变得温柔：“一边去。” 司意涵想下桌。 刑南艺皱了眉：“就在那坐着。” 司意涵就在桌子上盘腿坐着了。 看了会有点发愁。 刑南艺像是不用睡觉的。 每天除了去火药厂，就是去他们已经开始装修的家，要不就做家具。 之前的重欲一扫而空，已经有两天没碰她了。 没了梅拉，司意涵对于碰不碰她没那么深的执念。 但是很担心刑南艺的身体。 司意涵在刑南艺去火药厂后找来保姆，让她去叫阿飞。 这里现在不止是最开始她的保姆和厨师。 连后来梅拉的保姆和厨师都留下了，想偷溜出去根本不可能。 阿飞在下午的时候跑来了，“你找我啊。” “你知道雪城哪有做家具的吗？” 刑南艺画的草图，司意涵看了，从餐桌到板凳，再到俩人的床，刑南艺全都要自己做，照他这个做法，要累死。 阿飞：“知道。” 司意涵眼睛亮了，把誊抄的刑南艺的家具草图递过去：“你帮我问问这样的能不能做，要一模一样的。” 阿飞应下要走，片刻后回来抱怨：“你和老大都不够意思。” 司意涵不明白，“怎么了？” “整个雪城都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了，结果我竟然从境外回来才知道，你们说你们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司意涵有点不好意思的想解释。 手指蜷了蜷，到嘴的话换了一句“你知道梅拉发生什么事了吗？” 刑南艺的雀跃太明显。 联合他说的梅拉不会再回来。 还有昭告了整个雪城她和他的关系，司意涵感觉梅拉也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为了不扫刑南艺显而易见的开心，就再没提过。 但脑子里却压了一层疑惑。 梅拉为什么不回来了，她不是都快要和刑南艺结婚了吗？ 问和梅拉一起去境外的阿飞最合适。 阿飞理所当然：“她死了啊。” 司意涵愣住。 阿飞说：“还是老大亲手把她毒死的。” 这些话本是机密，绝对不能对外说。 可刑南艺没说不能对司意涵说。 而且阿飞很肯定。 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人绝对不会背叛刑哥，那么就是司意涵了。 阿飞虽然有点埋怨刑南艺不早早的告诉他和司意涵不是亲兄妹的事。 但还是早就把刑南艺当成了自己的亲哥。 笑眯眯的再补充一句：“还是为了你哦，老大可是很爱你的。” 阿飞走了。 司意涵浑身冰凉。 …… 刑南艺忙到深夜才回来。 一开门。 大多时候趴在床边看书等他的司意涵在床边坐着，低头摆弄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声音抬头对他笑笑：“你回来了。” 刑南艺关门走近，把手上的寒气搓掉，弯腰吻了吻她的眉心：“我回来了。” 司意涵只是笑。 笑的刑南艺心里暖洋洋一片，从轻吻变成深吻，半响后松开，额头摩擦了瞬她的，“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司意涵很乖，但刑南艺就是感觉哪不对劲。 这小姑娘自打再搬到这里后活泼了不少，和之前差不多。 眼睛总是咕噜噜的转，晶晶闪闪的。 说话的时候，暂时还不能沾地的腿会轻晃，脑袋也是，开心和雀跃到像是小孩子。 现在虽然还在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刑南艺思量了几秒，“是不是我最近太忙了，很少陪你和司烨霖。” 刑南艺最近的确很忙。 但陪司意涵和司烨霖的时间并不短。 早上起来会给她和司烨霖做饭。 她的是大碗，司烨霖的是小碗。 刑南艺让司烨霖学着自己吃饭。 第813章 但路还不会走的小笨蛋学不会。 刑南艺会耐心的一点点喂，然后等他们都吃完再走。 八天里有五天会中午来陪他们吃饭。 下午如果从火药厂回来不去新家的情况下，就在这个家里做家具，在司意涵的眼皮底下。 晚上会搂着司意涵和她说家现在的模样。 说要置办的东西。 然后抱着她睡着，夜里再起来喂还没断夜奶的司烨霖。 对于一城之主的刑南艺来说。 陪伴司意涵和司烨霖的时间其实很长了。 但司意涵却点了头：“恩，我有点想你了……” 司意涵不知道除了这个回答，还能说什么。 因为她的心慌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刑南艺为什么要杀梅拉。 他之前亲口对她说喜欢上了梅拉。 事实证明也的确是喜欢上了，不，是爱上了。 甚至把简瑶的围巾送给了她。 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成梅拉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过了简瑶。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了她吗？ 因为梅拉从前欺负她？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放纵梅拉欺负她？ 司意涵心慌的不行，攥住刑南艺的衣襟：“刑哥……” 刑南艺皱了眉，弯腰和她对视：“怎么了？” “你……你真的爱我吗？” 刑南艺怔了瞬，点了头：“是。” 到底是说出口的次数太多，有些拘谨。刑南艺喉咙滚动，“我爱你。” “那梅拉呢？”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说：“你真的爱过她吗？” 刑南艺抿抿唇，恩了一声，几秒后补充：“但我现在爱的是你。” 司意涵看了他很久，想说。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爱从专情到让人绝望，变的廉价和恐怖到也让人绝望。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掀眼皮看她：“你呢？” 司意涵定定的看着他，半响后别开目光，挤进刑南艺怀里，轻声说：“我……” 她想说我也爱你。 这段时间一直想找个机会郑重的告诉刑南艺。 我一直都爱慕你。 从年幼到如今。 然后让他的吃醋停下来。 可这瞬间。 司意涵想，是不是不告诉他，我爱你。 因为爱而不得，刑南艺对她的爱会持续的时间长一点。 而不是像对梅拉。 短暂到如烟花般易逝，到最后甚至尸骨无存。 司意涵脸颊埋进他的腰腹，低低的说：“对不起。” 刑南艺沉了脸，但因为感觉她情绪不太对，没发脾气，只是轻轻抚摸她的发，“没关系。” 我们的一辈子太长了，而你要一直在我身边，所以没关系。 第650章 不安 司意涵依旧在刑南艺身边。 但心里的不安却莫名的比从前放大了十倍。 而且开始缠着刑南艺。 像是有瘾似的在床塌缠。 在床下也是，踩着快好的腿跟在他身后一直转。 然后偷看他的眼神。 确认刑南艺没不耐烦后，心里踏实了点，却只是一点点。 因为不安尤在，变本加厉。 “你抱抱我嘛。” 刑南艺啼笑皆非，放下手里的工具，把闹腾的司意涵抱起来，腿盘上自己的腰。 把人抵到墙上，凑近亲亲她。 本只打算轻吻。 司意涵像是瘾劲上来了，勾着他，生涩的小舌磨磨蹭蹭。 刑南艺呼吸急促，紧急抽离，“别找事。” 司意涵圈着刑南艺脖颈的手紧了紧，眼圈通红，“你为什么不碰我了啊。”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每天好多好多次，为什么现在两三天才一次。 刑南艺不碰她是因为要赶工期。 房子装修月底就能完工。 可大棚里连根芽都没发。 家具也没置办齐全。 他和司意涵的家里要用的家具，刑南艺不想让别人碰。 他要赶时间把他和司意涵的家置办好。 刑南艺看司意涵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有点想笑，逗她，“你觉得呢。” 司意涵舔了舔唇，“刑哥……” “恩？” “我想出去走走。” “想去哪？” “学校。” 只两个字，刑南艺的脸沉了。 司意涵掀眼皮看他，朝他怀里偎了偎，一句话都不敢说。 刑南艺把司意涵丢到床上，磨了她整整一夜。 隔天醒来的司意涵整个人都快废了。 昨晚刑南艺揍了她好几下，恼的都眼底全是红血丝。 没平常温柔，有点粗暴，却还是很小心的没伤到她。 司意涵总也安稳不下来的心扭曲的踏实了点。 别扭着姿势出去，趴在厨房门口看抱着孩子在尝汤咸淡的刑南艺，小心翼翼的，“刑哥。” 刑南艺头也不回，“从今天开始，你哪都不准去。” 司意涵心里又踏实了点。 占有欲和吃醋还在呢。 司意涵老实了十天。 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安扩大的程度远远赶不上她折腾而拉来的安全感到位。 第814章 比例的失衡，让司意涵在刑南艺不在的时间里，控制不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总是反反复复的想起刑南艺对梅拉的爱和温柔。 还有有了她后，对梅拉的敷衍。 从前和梅拉在一起时，刑南艺的夜夜来对司意涵来说是甜蜜。 可现在，莫名的变成了毒药。 司意涵某天甚至做梦梦到了刑南艺面无表情的看着病床上痛苦不堪的梅拉，冷冰冰的吐出字：“我之所以弄死你，是因为我腻了。” 画面一转。 病床上七窍流血被残忍抛弃的梅拉变成了……司意涵。 司意涵吓的满头大汗，在深夜里钻进刑南艺的怀里。 第一次翻身压住他索吻。 借由这种刑南艺被她撩拨而起的欲望来压抑她像是被腐蚀一般飞速开裂的心口。 一遍遍的问刑南艺：“你爱我吗？” “恩。”刑南艺不厌其烦：“我爱你。” 司意涵踏实了点。 享受刑南艺的温柔，和可随意撩拨而起的欲望。 在刑南艺不厌其烦一遍遍的‘我爱你’和欲望被她撩拨的直白又火辣后。 莫名的，脑中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刑南艺真的爱过梅拉吗？ 司意涵坐在宽大的躺椅上裹着大氅晒冬日的太阳。 在司烨霖摇摇晃晃从保姆怀里走近的时候抱住他。 保姆夸奖：“我还从来没见过像小先生这样的。” 司意涵打起精神，“什么意思？” 保姆自己有一个儿子，可她丈夫另外的两个老婆却有四个孩子。 个个都像司烨霖这么胖。 却都到一岁半才将将学会走路。 司烨霖才不到十一个月，而且胖的出奇，却已经能走的很利索。 司意涵喃喃：“三个老婆。” “对，咱们雪城的男人可以娶很多老婆。” 司意涵这晚又做了个梦。 梦到了从前和简瑶纠缠的刑南艺。 司意涵眼神空洞的看天花板影子。 司烨霖在最外面。 刑南艺给他做了个卡板，防止他掉下去。 剩下距离司烨霖很远的一大块影子是她和刑南艺。 司意涵侧脸看刑南艺的侧脸。 半响后动了动。 熟睡中的刑南艺自然的把本就在他怀里的司意涵朝他怀里又拉了拉。 司意涵按住莫名哆嗦的手，轻声喊，“盛淮。” 这么做有点卑劣。 但司意涵真的好没有安全感。 简瑶对她来说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是奋力去追逐了十四年，却连衣玦都碰不到。 她是刑南艺的前半生，是他的命，这些历历在目。 简瑶这瞬间突然感觉，刑南艺不是爱梅拉胜过爱简瑶……而是变了。 他这个人变了。 司意涵清楚的感觉到刑南艺本温热的身体泛起了凉，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和他对视：“对不起，我没忍住。” 刑南艺盯着她一言不发，眼底暗流涌动。 司意涵眼泪夺眶而出：“别伤他。” 然后凶凶我，骂骂我，打我也好，给我一点安全感。 刑南艺却没凶也没骂，把她眼尾的眼泪抹干净，将人圈在怀里，“我不伤他。” 刑南艺一下下的轻拍她的背：“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边，我不会伤他。” 司意涵因为他的没凶和没骂，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脑中胡思乱想到了极点。 为什么不骂她，为什么不凶她，明明之前都像是怨妇似的没完没了。 为什么？ 因为雪城的扭曲和混乱，还有一夫多妻制。 你对我也……腻了吗？ 司意涵感觉……刑南艺被雪城带坏了。 司意涵扯着刑南艺的衣服，额头抵着他的心口，嚎啕大哭。 刑南艺手僵住，半响后下巴抵着她的脑袋，轻哄道：“没事，司意涵，没事，很快就会过去了，很快，等我们……搬家就好了。” 司意涵和刑南艺的家关上了大门。 保姆厨师和孩子可以随意出门。 但司意涵不行。 刑南艺从前对司意涵偶尔像是怨妇的凶巴巴消失的无影无踪，温柔又耐心。 第651章 失落 司意涵这晚再次喊出了盛淮的名字。 刑南艺依旧没凶没骂，只是一下下的轻拍司意涵的后背：“睡吧，睡着就好了。” 司意涵手死死的揪着他的衣服，“刑哥。” “恩？”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刑南艺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住了。 司意涵脸埋进他怀里，小声说：“我觉得这里好冷啊，我想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城市。” “嘘。”刑南艺打断，轻拍司意涵的后背：“睡吧。” 司意涵手掌缓慢的握成拳，半响后说：“要么你让我和盛淮在一起，要么我们离开这，我受不了和他在一个城市，却见不到面……” 司意涵嘴巴被捂住。 紧紧的。 刑南艺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接着轻轻拍她的后背，“睡觉。” 刑南艺在手背沾到司意涵泪水的时候开口：“这里很好。” “司意涵，这里真的很好，我们的家马上就要建成了，里面有暖气有壁炉，到处都是花草果蔬，我会找人从境外给你买一个紫外线灯，悬挂在我们院子的玻璃上方，你每天都可以晒太阳。” 第815章 刑南艺后摸索着把她的眼泪抹干净，“所以，离开雪城这种话，再也不要说了。” 司意涵再没说过，每日正常吃饭，却一点点的瘦了下去。 刑南艺当没看见，哄她吃饭，只要在家里就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抱着。 从前刑南艺总是喜欢和司意涵说说他们家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慢慢的。 随着司意涵越来越沉默，而且开始吃不下饭，总是吐，并且越来越瘦，越来越瘦。直勾勾，分不清是埋怨还是哀怨的眼神一直定格在他身上。 刑南艺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沉默了下去，并且开始避开她的目光。 这晚刑南艺确定她睡着后。 起身下床，半响后回来，找了根绳子把她手缠住，顿了顿，把已经拆了夹板的脚也缠住。 下床出门又把门从外面反锁后走了。 到二十五天前就建好的大棚里，掀开进去。 看着巨大花棚里的空荡荡。 挽袖子拎锄头，把怎么都不发芽的种子翻出来，沉默的重新种下剩下的种子。 港口船到的这天。 刑南艺的家门被砸响。 刑南艺皱眉看气喘吁吁的阿飞，“怎么了？” “杰森来了。” 刑南艺皱了皱眉，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他这的火药厂是好战派胜利的关键。 梅拉死了。 杰森那人多疑，绝对不会放心他身边只有几个雇佣兵看着，来一趟看看是早晚的事。 刑南艺让阿飞在门口等着。 回房间开门。 司意涵已经醒了，雪白脸上因为瘦而分外大的眼睛盯着他，“刑哥。” 刑南艺走近弯腰，揉揉她的脑袋，“我出去一趟。” 司意涵点了头：“去火药厂吗？” “不是。” “去我们的新家吗？” “我去港口。” “去港口干什么？见谁啊，有什么事吗？什么时候回来？” 司意涵最近话特别少。 但每当他要出门的时候，小嘴巴会喋喋不休的说，和从前活泼开朗的样子有点像。 虽不知道是怕他太晚回来，还是怕他太早回来，刑南艺唇角却莫名的漾起了笑：“有点事。” 杰森事多，不会在雪城长待，最多傍晚就会跟着船走，这件事没办法和司意涵解释。 司意涵听见他说话哦了一声，敛了眉眼，垂下的雪白脖颈那全是斑斑痕迹，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像是个要被遗弃的猫。 刑南艺心有点软，但还是要出门。 手搓了搓她的脖颈，俯身吻了下她的眉心，“我……很快就回来。” 司意涵淡淡的哦了一声。 刑南艺心里涌出一种无法自制的失落。 看来她刚才难过，是觉得他回来的太早了。 刑南艺又温存的亲亲她，走前嘱咐保姆：“看好门，不要让她出去。” 保姆应下。 刑南艺抿唇，“我待会把门锁上，你们今天都别出去了。” 刑南艺把大门从外面锁上走了。 到港口隔着很远看见了杰森，身后站着两排抱着冲锋枪的雇佣兵。 刑南艺走近额首：“节哀。”说的自然是梅拉的事。 杰森侧目盯了他几秒，“听说司意涵不是你的亲妹妹。” 刑南艺恩了一声，无所谓道：“我从没说过是。” “但梅拉告诉我说，是。” “她记错了。”刑南艺很不耐烦应付他，直接错开话题：“走吧，去火药厂。” 杰森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他厌恶透了刑南艺。 这个男人学历不高，但却太聪明了。 身处劣势，却永远没有身处劣势的自觉。 明明命在他的掌控下，并有无数杆枪对着他。 但他却丝毫不祛。 那双比常人漂亮太多的眼睛，像是能透过你的身躯看透你的本质。 然后握着他手里的资本，高高在上的和你谈条件。 不卑躬更不屈膝，高人一等到让你要去仰望他。 但他又的确有高人一等的资本，能拿捏的你厌恶他到极点，却不敢动他分毫。 哪怕怀疑梅拉的死和他有关系，依旧要奉他为座上宾，还要对他客客气气。 杰森阴柔一笑，“走。” 刑南艺转身欲带路。 眼眸在船下来的人身上一扫，几秒后转过身，瞳孔紧缩。 杰森跟着看过去。 只看见一群穿着普通的男人在搬运箱子。 “怎么了？” 刑南艺收回目光：“走吧。” 火药厂里正在做的所有东西，不管是什么型号的子弹，什么规格的炸药，全在刑南艺的脑子里。 他随便杰森慢吞吞的逛，靠在门口看着远处发呆。 半响后让阿飞跟着杰森，到船要走的时间提醒他，转身朝港口走。 最开始是走，到最后是跑。 走到去港口必须经过的大片雪地里时。 积雪轻踩的声音响起。 穿着破旧身高两米胡茬满面的男人走了出来，摘下的围帽下是一头漆黑的短发。 刑南艺顿足，半响后翘唇笑了。 二万走近，在刑南艺身边跪下，“刑哥。” 刑南艺眼眶湿润了，单膝蹲下，手抬起。 第816章 二万宽大的手握住他的，泪流满面：“我终于找到您了。” 第652章 明天带你去见他 二万最后一次知道刑南艺的消息。 是司意涵的电话。 她问他在哪。 二万说在去给简瑶和刑南艺买烧烤工具的路上。 那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司意涵尖叫出声。 她让他回去，疯了似的让他回去。 二万调转车头回去。 到那栋无人的居民楼时。 只看见血迹斑斑，扭曲了腿，不知是生是死的刑南艺被抬上了车。 然后司意涵看见他了，对他摇头，无声的让他走。 二万在医院楼下守了半个月。 等医院能进去后，司意涵和刑南艺已经消失了。 手机卡，银行卡，身份证，不曾被启用。 两个人像是被世界遗忘了，就这么消失在了这个世上。 二万真的找了他们很久。 很久很久。 二万跪在地上握着刑南艺的手泣不成声：“我……我……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刑南艺待二万哭够后压抑住眼底的湿润，啼笑皆非，“你怎么和司意涵似的，变的这么爱哭。” 刑南艺是刚入娱乐圈时认识的二万。 他是上市集团从小养到大的打手。 指使着撞对家后，被主家杀人灭口，还剩一口气时，被刑南艺拉回了他家，把他给救活了，重新给了他一个身份。 但性情木讷被圈着养大的二万不会自己生活，非要认他做主。 跟了他三年。 后来被他丢去国外跟开始创业，身边有数不清暗箭的司意涵。 转眼间。 十一年。 二万迫不及待的开口：“意涵呢？她还好吗？还活着吗？活的好吗？” 刑南艺顿了几秒，开口：“把对她的心思收起来，她现在是我的人了。” 二万怔住。 刑南艺说：“是我的女人，是我孩子的母亲，是我未来的妻子。” 对二万和对盛淮不同。 在二万心里，刑南艺的命令远比他个人的喜好更重要，刑南艺很确定他会知道分寸。 二万笑了，“真好。” 刑南艺跟着笑：“好什么？” “好她得偿所愿，她爱慕了您十几年。” 刑南艺眉眼的笑淡了。 想说那不是爱慕，不过是错认的崇拜。 现在的她，不爱我…… 好像也爱不上我了。 刑南艺没说，把他拉起来，“你先去港口，等晚上我带你回家。” 刑南艺想的是晚上，但晚上却走不了了。 杰森让船停航，要在这里待一晚，宴请雪城港口的男性。 刑南艺知道他是因为去火药厂一遭，觉得在雪城自己的地位不如他，想让港口的人看清楚谁才是雪城命运的主宰者。 没什么所谓的应下。 差阿飞去告诉司意涵一声，不回去吃饭了。 但阿飞喝了两口酒，晕乎乎告诉司意涵的是，“老大今晚不回来了。” 雪城土著的筵席上。 杰森坐在主席。 刑南艺背靠墙柱，无所谓的摇晃手里的红酒杯。 远处人匆匆走近。 说司意涵来了。 刑南艺转身就朝外走。 一眼看到被两个人守着宴请厅人拦住的司意涵。 踮着脚左顾右盼，看见他的时候抿抿唇，翘起的脚放下，小脑袋跟着耷拉了下去。 刑南艺走近弯腰和她对视，“你……” 他想说你怎么出来的。 却不用说了。 离远了看不出来，但离近了就能看得出来了。 司意涵衣服上沾了脏污。 雪城被雪常年覆盖，但各家门口会扫积雪，扫不尽就用水化。 长此以往下，家家户户门口多少都带了点泥泞。 司意涵大约是爬墙出来的。 刑南艺弯腰细细摸索，确定她穿得厚，还没好全的脚踝和身上没伤，把她身上的泥泞拍了拍，拍不干净不拍了，直起身将她防寒服的拉链拉到顶，帽子扣上，“你来是找我？” 司意涵眼神躲闪了下，“不……” 刑南艺说：“找盛淮？” 司意涵很小声的恩了一声。 刑南艺额首：“去叫阿飞，送她回家。” 司意涵豁然抬头：“你为什么不送我。” 从这回家，来回要五十分钟。 杰森在，不能离开这么久，否则看出他的软肋，不好说会不会生事端。 刑南艺解释：“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你在那帐篷里干什么？那里面有谁？他们为什么都在笑，而且都是男人在笑，他们在笑什么？” 这个笑真的很熟悉。 和白老大餐厅里从前男人的笑一模一样，司意涵不可自制的红了眼圈，“我要进去。” 刑南艺拉住了她的手腕，“司意涵。” 司意涵哭出声，“我要进去，我要看看里面都有谁！” 我要看清楚，你是不是真的被雪城带坏了，带的和从前白老大餐厅里那些男人一模一样。 刑南艺唇线抿直，一字一顿，“别闹。”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司意涵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手竖起指着远处笑声依旧不断的宴厅：“里面有谁，你告诉我，有谁！” 第817章 司意涵尖叫出声：“你告诉我！谁在里面。” 刑南艺捂住了她的嘴，把不停挣扎的司意涵搂进怀里，嘴巴贴着她的耳畔，声音夹杂了无奈和淡淡的哀求，“别闹了好不好？” 刑南艺抱着她轻哄，“别闹了。” 挣扎不断的司意涵安静了下来，手攥着刑南艺的衣襟，“我想要你。” 刑南艺顿了几秒，弯腰把人抱起来去了港口附近的休息室。 把人放在床上后蹲下握住她泛凉的手在唇边吹了吹，笑笑说：“你在这等我行吗？” 司意涵只是红着眼圈看他。 刑南艺哄：“我很快就回来。” “那里面到底有谁。”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的安静再次一扫而空，歇斯底里：“到底有谁！” 刑南艺翻身堵住她的嘴，从轻吻变成了深吻。 司意涵再度安静了下来，一只手抬起，揽住了刑南艺的脖颈，另外一只手拉扯他的衣服。 刑南艺攥住她的手，在她唇瓣上又亲了亲：“我很快就回来。” 刑南艺在司意涵还想闹腾的时候，扯过一扎纸巾塞进她嘴巴，手捞过床边的绳索，把她的手捆在了床头。 定定的看了她一会，低头吻了一下她的眉心，“那里你不能进，还有，盛淮不在这，你乖一点，我明天……” 刑南艺撒谎，“我明天带你去见他。” 第653章 混乱 刑南艺之所以最后和简瑶闹到死生不复相见的地步。 归根结底是因为动了简瑶的逆鳞。 刑南艺不会再走回头路。 不管司意涵嘴里念叨盛淮多少次。 心被他塞的多满。 都不会再动盛淮一根手指。 但也绝对做不到让他们两个人见面。 但司意涵要哄啊。 她这段时间像是过了对他的亲密劲，嘴里整日整日念叨着盛淮。 大约是被他关太久，也真的太久没见盛淮了，除了瘦和沉默外，还总是在晚上哭。 一哭哭一夜。 哭的接受不了她去见盛淮的刑南艺只能哄。 不管怎么样。 哄她不要和她闹。 哄她乖一点。 刑南艺轻轻的哄司意涵：“我明天就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司意涵果然不再闹了。 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像是不敢相信。 刑南艺挤出笑，“真的，你乖乖在这等我，等我忙完带你回家。” 司意涵久久没说话。 可也没再挣扎。 刑南艺把她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亲了亲她的眉心，起身走了。 把门反锁上嘱咐。 “在这守着，寸步不离。” 阿飞应下。 刑南艺掀开隔绝冷空气的帷幕时，看见端着酒杯站在门口的杰森。 两厢对视。 刑南艺下意识错步，挡住他看向不远处休息室的目光。 杰森笑笑，手伸出拍了拍刑南艺的肩，“话说这么久了，我还一次没面对面的见过司意涵，那个我的小天才。” 刑南艺没说话。 杰森笑的意味深长，“既然来了，不妨带我见见。” 刑南艺甩开他的手，“回去喝酒。” 这句话的语调很冷冽，隐隐的，带了杀气。 杰森唇角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 手轻抬，身后两个雇佣兵手里的枪抬了起来，对着刑南艺。 刑南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片刻后，毫不犹豫的抬起手。 笑闹不断的宴会厅里哗啦啦的站起了几十名港口大汉。 端起手里的猎枪对着杰森和两个雇佣兵。 门外听见动静的港口人和杰森余下的人一起冲了进来。 一时间，诺大宴会厅里，嬉笑和酒杯碰撞的声音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剩下两方兵力悬殊的人马间熏起腾腾杀气。 刑南艺眉眼暗沉，“杰森，别找死。” 杰森舔了舔后槽牙，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手指要弯下的时候，手臂被抱住。 “亲爱的。” 杰森错目。 棕发棕眸长相风情万种的爱莎，轻蹭杰森，“其余城主可还在等着雪城下批的手榴弹呢。” 话音落地。 啪的一声响。 杰森一巴掌把爱莎甩在地面，掏出腰间的手枪对着她的手臂扣下扳机。 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回荡在宴会厅。 杰森收回手枪，眉眼的阴鸷消散，看向刑南艺带了笑：“下个月，我亲自来迎这批手榴弹。” 刑南艺没说话。 两厢对视很久，杰森挥手。 雇佣兵率先放下了手里的枪。 杰森拍了拍刑南艺的肩膀，“今天是我不对，这个娘们送你，算哥哥我给你的赔罪礼，我们……一个月后见。” 杰森和刑南艺错开身的刹那，眼底闪过阴沉的杀气。 掀开帷幕，看向不远处阿飞抱着枪在守的休息室，带着人大步走向港口。 刑南艺转身出去想走时，被要送去医院的爱莎拉住了衣服。 刑南艺厌恶的皱眉，想扯开时触及爱莎的目光，顿了顿没扯。 他上次去境外时，爱莎不止是杰森的女人，还是个心理医生。 境外心理医生不少。 第818章 但雪城没有。 刑南艺总觉得司意涵重欲到像是病了，这个女人的职业对他有点用。 刑南艺绽开笑：“怎么了？” 爱莎看着刑南艺的笑脸失神了一会，接着虚弱道：“你的算计都摆在脸上了。” 刑南艺不笑了，不耐道：“说事。” “你越线了。” 刑南艺挑高眉嗤笑抬脚就要走。 “你犯的最大的错，是不该让梅拉死。” 刑南艺顿足。 “杰森多疑，不管梅拉死和你有没有关系，他都会怀疑你在挑衅他的权威，怀疑后，他就会彻查。刑南艺，留驻在雪城的雇佣兵都是你的人了，你有想过吗？杀人如麻在王位上坐久的杰森，怎么会容你这般挑衅。” 刑南艺看向握着手臂，虚弱到甚至站不稳的爱莎，“那又如何？” 刑南艺转动脖颈，高高在上的冷酷道：“没我的火药，他称不了王，他的野心多大，就要给我多大的特权，否则，我凭什么要一辈子待在这个破烂城市苟延残喘！” 刑南艺怨啊。 他怎能不怨。 他做梦都想带司意涵离开这里。 他许诺了她那么那么多次，却次次都在食言。 刑南艺扭曲的想。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杰森。 他早带司意涵去了地球的另一边买房子种花种草养猫。 何至于让司意涵这个空档爱上了别人。 刑南艺怨到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他竟然还敢从他嘴里吐出‘司意涵’这三个字，简直是找死。 爱莎叹了口气：“刑南艺，杰森是天生的变态，你的性格和他从根骨里算是相似的，但你们的地位却不一样，你如果想以雪城城主的位置压他，你就是在找死。” 刑南艺看了她半响，走近弯腰掐起她的下巴，审视了几秒，吐话，“你是故意的。” 爱莎怔了瞬，强笑出声：“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刑南艺走前给杰森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 他们那会已经走近杰森身边。 怎么会让他来到帷幕边，看到他和司意涵。 刑南艺手朝下，掐住她中弹鲜血不断下落的手臂，“你找死啊。” 爱莎脸扭曲了，腿不受力的摔倒在地面，在刑南艺掏出腰间的手枪时抱住他的小腿：“我……我只是想活着。” 刑南艺一脚把她踢了出去。 在她被人按住后，手扣上了扳机。 爱莎哆哆嗦嗦道，“我……我只是来境外看我的未婚夫，顺便帮了几个战后疮伤应激综合征的病人……” 爱莎脑袋垂下，手抓握住地面的积雪，穿着吊带裙的单薄身子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她喃喃：“我只是来看我的未婚夫，可杰森却杀了他，把我变成他的玩物，我算计着留下来，就只是想活着……而已。” 第654章 想和她有个家 爱莎的未婚夫是战地记者。 本打算做完最后一篇报道就回国和她结婚。 可回去前夕证件丢了，被困在了大使馆。 爱莎来交涉。 因为几个战后疮伤应激障碍的病人，多留了几天。 结果那几个病人却是好战派伪装的。 以为她是外科医生把她和她未婚夫掳到了境外好战派。 她想自杀的时候遇到了刑南艺。 她是个心理医生，从人的肢体动作和眼神就能大致分析出这人的性格。 刑南艺和杰森的性格有一定的重复。 都高高在上，不屈居人下。 但刑南艺却没杰森的暴虐和嗜血以及重权。 反而多了几分厌世。 他这样厌世的人，却对梅拉柔情蜜意，明显是有利可图。 爱莎多方打听到他是雪城的王，是杰森必须要捧着的人。 被杰森折磨的痛不欲生的爱莎很确定。 刑南艺这个对美艳梅拉都没兴趣的人，绝对不会打她的主意。 而且，他这样会算计的人，身边是安全的。 她跟杰森来了雪城，想方设法的留下，就只是想活着。 哪怕回不去原本的世界，也能在刑南艺的庇护下活的像个人。 爱莎抬头，眼底含了一汪泪，“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刑南艺微怔，却只是一瞬，对着她的手臂再次扣下了扳机，淡道：“这世上本就不是人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他养大的天才司意涵，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这样的蝼蚁，凭什么有。 刑南艺转身想走。 听见爱莎呜咽的吐出话。 “你今晚，的确过界了，如果……还想在雪城活下去，想……和杰森继续维持现在的平衡，我劝你，在一月后把你的软肋捧给……给他，否则，他不会让你继续……踩在他脑袋上，变态……人格，宁玉石俱损，也绝不受制……于人。” “刑南艺，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这晚……却犯了傻，去踩他的底线。” 刑南艺手掌握成拳，转身抬起手枪对着她的眉心。 可爱莎已经晕死过去了。 刑南艺走近，阴沉着脸一脚把晕倒的爱莎踢飞出一米，转身大步离开。 休息室里司意涵还在原地。 姿势甚至都毫无变化。 刑南艺关门走近，把她嘴里的纸巾抽走，手腕的绳索解开。 第819章 半响后对她手腕处绑出的红痕吹了吹，“等着急了吗？” 司意涵哑声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明天带我去见盛淮。”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额头轻撞她的，低低的恩了一声。 司意涵哦了一声，把手腕从刑南艺掌心中抽走。 刑南艺抿抿唇，“我们回家吧。”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把司意涵拉起来，衣服整理好，帽子扣上，弯腰把她背起来，回家。 到家里后烧水让司意涵洗澡。 家门被敲响。 阿飞挤进来，“这批的货都上船了。杰森半个小时后走。” “恩。” “那美女姐姐伤的挺重，不一定能活。” 刑南艺心不在焉：“谁？” “就杰森留下的那个长的很漂亮的小姐姐。” “不能活就死。” “那我不让医院给她用药了。” 刑南艺在阿飞想走的时候喊住他，“用药。” 司意涵重欲重到离谱。 而且…… 他记得心理医生懂催眠，也许可以让她催眠司意涵试试，看能不能把盛淮给忘了。 阿飞应下，朝屋里看了眼，“我怎么感觉意涵姐怪怪的，眼睛像是没神了。” 阿飞好些天没见司意涵了，刑南艺背着她从休息室出来瞄了眼，隐约感觉好像不太对劲。 刑南艺：“出去。” 阿飞怔了下：“啥。” “滚！”刑南艺脸上寒冰一片：“滚出去！” 阿飞吓了一跳，关门走了。 刑南艺扒了扒发，转身重新去厨房烧水。 半响后狠狠的砸了手里的水瓢。 刑南艺后悔了。 一是后悔为了哄司意涵，答应她去看盛淮。 二是后悔爱莎所说的话。 他不该把因为司意涵这段时间腻烦了他，反反复复提及盛淮而积压在心底的怨气撒在杰森身上。 杰森就像爱莎说的，是个变态人格。 他宁愿玉石俱焚，也绝不屈居人下。 否则又怎么会情愿自己的人死光，也要趁境外中立派和不战派无人，而强行开战，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刑南艺闭闭眼再睁开。 交代了保姆一声，转身朝港口走。 他要趁杰森还没走，去和他服软。 哪怕是让整座雪城的人都朝他身上吐唾沫，也要让杰森消了气。 这样雪城这座，他离不开的城市里，才能有他和司意涵的家。 他做梦都想要的一个家。 也马上就要完成的一个家。 刑南艺脚步变快，再距离港口一公里的时候莫名的顿了足。 紧随其后。 轰隆一声巨响。 港口的方向突兀的响起一声又一声的轰鸣声。 慢吞吞的。 港口的天变成了红色。 突突不断的冲锋枪声音和寥寥的猎枪声音响起。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港口船只响起离岸的鸣笛。 可轰隆的声响还没断。 刑南艺脚步变快，到后面几近狂奔。 在靠近火光不断，满地残骸的港口时，被人拦腰抱住。 “刑哥。” 刑南艺：“船呢？” “离港了。” “二万你松开。” “不能过去，船上杰森的人正在朝这扔手榴弹。” “松开。”刑南艺额角蹦出缕缕青筋，吼出声：“松开！你松开！” 刑南艺脑海中突兀的闪过杰森说的那句话‘一个月后，我再来’。 杰森走前让人朝港口扔手榴弹，放枪，是在给他和整个雪城警告，在告诉他们，谁才是雪城真正的主人。 一个月后他再来。 绝不是带着两队人马。 而是两船人。 他会……屠城。 不！ 下次的船靠岸，雪城就已经会变天了。 刑南艺眼眶被血色充满：“松开。” 二万：“您现在真的不能过去。” “可现在不过去就来不及了。” 话音落地。 刑南艺被二万扑倒。 轰隆一声巨响。 刑南艺耳蜗嘶鸣。 他闭闭眼再睁开，把身上的二万推开，拍着嗡鸣不断的耳朵，摇摇晃晃的朝着港口，朝着慢吞吞远离雪城的船走。 刑南艺后悔了。 他真的后悔了。 他也真的想和司意涵有个家。 不管是在哪。 他真的很想很想有个，有他和司意涵的家。 刑南艺轰然倒地。 第655章 软肋 司意涵的这晚一夜没睡，盘腿坐在床上等刑南艺。 等到天色亮起来，也没等到刑南艺。 司意涵下床穿衣服想出门。 门口裹着大氅睡眼朦胧的保姆开口：“意涵小姐。” 司意涵笑笑：“你回去睡吧。” 昨晚她洗澡出来后，屋外就多了个保姆。 而刑南艺不见了。 好像是因为之前翻墙跑路，保姆这次说什么都寸步不离。 保姆没说话。 司意涵说：“你守了我一夜不冷吗？回去睡吧，我不跑。” 保姆叹气，“刑先生走前交代了，如果这次再让你跑了，我儿子和我几个女儿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第820章 司意涵抿唇：“那你能帮我出去打听打听刑哥去哪了吗？” 没等保姆去。 阿飞来了。 说港口昨天出了事，刑南艺在港口睡下了，等忙完会回来。 司意涵昨晚洗澡的时候隐约听见港口那似乎有动静。 皱了眉：“港口怎么了？” “两伙人打架，你也知道，雪城港口的人除了刑哥，谁的话都不听。” 司意涵哦了一声。 在阿飞走后，坐在院子里，被两个保姆两个保洁两个厨师盯着，等待刑南艺。 刑南艺到傍晚依旧没有来。 司意涵找来保姆：“你能帮我出去找找刑哥吗？” 保姆应下出去了。 司意涵焦虑不安的等待。 在傍晚等来了保姆。 她说港口昨晚的确有人打架，却不是打架，像是打仗，整个港口都差点被毁了。 那地男人太多，她没敢再上前多问。 司意涵手掌握紧，“去医院。” 保姆再回来，变得吞吞吐吐。 司意涵急了，“怎么了？” “没怎么。” 司意涵多看了她两眼没说话。 在天色暗下来后沉着脸盯着司烨霖，“哭。” 司烨霖只会傻乐：“爸爸爸爸爸爸。” 司意涵小声求：“你哭一哭嘛。” 司意涵哭了，司烨霖跟着哭了。 司意涵在人围上来哄孩子时，绕去后面的小院子，翻墙朝着医院就跑。 刑南艺自打和她发生关系后，从没夜不归宿过。 这是第一次。 司意涵跑到医院，多看了两眼楼下守着的人。 心口突然急促跳跃了起来，且越跳越快。 避开他们的视线上楼。 直奔外科。 在最东边刑南艺专门给她和司烨霖留出的病房前顿足。 看见的却不止是刑南艺，还有一个女人。 刑南艺穿着防寒服背对她坐在床边，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棕发棕眸很性感的女人。 不是雪城人的长相。 是西方长相。 笑容温婉又甜美。 司意涵怔愣在地。 抬头看门上的号码。 很确定这的确是上次她因为梅拉吐了住院时，刑南艺交代的，他们的专用病房。 司意涵不知道什么心理，朝后退了一步，背靠墙壁沉默了好大会，转身下楼回家了。 很平静的告诉家里人，“不想刑哥让你们都丢了工作，就把嘴闭上，不要让他知道我出去过。” 家里人应下。 司意涵接过司烨霖，笑笑逗他玩，“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了。” 刑南艺在天色暗下来后果然回来了。 司意涵抱着司烨霖围上去，“你回来了。” 刑南艺接过司烨霖，弯腰在司意涵眉心落下一吻，“我回来了。” 司意涵朝前偎进他怀里，突兀的，闻到了香水味。 浓郁到了刺鼻的地步。 司意涵静了几秒，当做没闻见。 晚上在司烨霖睡下后朝刑南艺怀里挤。 手摸摸索索的从衣摆下探进去。 手被按住。 刑南艺声音沙哑，很温柔，但却拒绝了，“我今天有点累。” 司意涵仰头看了他一会，笑笑：“好。” 刑南艺低头吻了司意涵一口，温声说：“很难受吗？” “我吗？” “恩。” 司意涵不重欲，不过是想在刑南艺被她轻易撩拨起来的欲望下多点安全感。 司意涵说：“有点。” 刑南艺蹭了蹭她的脸颊，搂着她说：“我帮你好不好？” 司意涵怔愣好大会，脸埋进他怀里，小声说：“不好。” 刑南艺说：“睡吧。” 司意涵睡了。 半夜睁开眼，亲眼看着刑南艺轻轻关上门。 爬起来后赤脚走近门口。 把从外面锁上的门拉开条缝。 眼睁睁的看见刑南艺出了大门。 司意涵回房间睡了。 而另一边的刑南艺捂着小腹慢吞吞的走去了他和司意涵的家。 他们的家已经盖好了。 外面的院墙和地面砌了青石板，院子里铺了草坪。 刑南艺蹲下摆弄了会，喃喃：“真该把阿飞剁了。” 让他买点好活的草坪。 结果铺了不过五天，就已经发黄了。 刑南艺走近院子里面的房间。 一楼的墙面刷了温馨的墙漆，地面铺了他找人从境外搞来的实木地板。 刑南艺一圈圈的踩下来，因为没有声响，有点满意。 上二楼。 二楼和一楼差不多。 但又差了点。 他和司意涵的卧室里已经摆了一张一米八的双人床。 这是他亲手做的。 刑南艺喜欢搂着司意涵，他不喜欢太大的床，甚至感觉一米五的都够了。 但还是要一米八的，因为俩人以后还会有孩子。 刑南艺站在还没封玻璃的二楼朝下看。 花棚是用玻璃封上的。 但为了里面的种子快快的发芽。 刑南艺让人给它罩了一层塑料膜和两层毛毡保暖。 从这个方向看不到司意涵想要的花草和果蔬自由。 第821章 刑南艺下楼，从房间的后门出去。 掀开毛毡。 沉默的看巨大花棚里面的黑土地。 一个月了。 没有一颗种子发芽。 刑南艺蹲下，从土里扒出一颗种子。 确定它真的完好无损，又重新埋了下去，笑笑说：“很快，明天就会发芽，然后长大，给司意涵一个惊喜。” 刑南艺走了。 到外面迎面看见二万。 二万脑袋缠着绷带走近，“您该再住几天院。” 刑南艺的小腹里进了一枚手榴弹的弹片。 伤口不大，小拇指大小，但疮伤却很深。 刑南艺没说话，避开他回家。 手腕被拉住。 “刑哥，您到底怎么想的。” 刑南艺没说话。 “我在港口看见您和杰森的争执，我怕他背地里使绊子对您下手，跟着他上了船，听得清清楚楚，他半个月后会让人封了雪城的物资，一个月后，会来把司意涵，您的软肋带走让您听话。” 第656章 想离开这里 杰森在船上怎么说的刑南艺知道，他刚醒来就听二万说了。 刑南艺腾出一只手按了按晕眩的太阳穴，“松手。” “刑哥。” “我他妈让你松手！” 刑南艺个子一米九，可二万两米，而又壮，一身蛮力。 二万不松手，就像昨晚一样，刑南艺挣不开。 刑南艺盯着他，蓦地冷笑出声：“你昨晚为什么拦着我！” 二万没说话。 “你如果不拦着我，我可以追上杰森的船，我能和他道歉，和他服软，跪在地上让他原谅我，这样他就不会再打司意涵的注意。” 刑南艺眼底熏腾升腾的杀意：“你为什么拦着我，你为什么拦着我，为什么拦着我！” 二万依旧沉默。 刑南艺满腔的怒火却撒不出来了，背脊微弯，哑声道：“松手。” 二万松手了。 刑南艺原地蹲下，半响后坐下，手肘搭在膝上，看着漆黑下发着白光的雪地沉默。 二万低声说：“我带您和意涵坐半个月后的船离开这里吧。” 刑南艺说：“我和她有个孩子，快一岁了。” 二万怔了瞬，开口：“孩子也没关系，境外的人又不吃人，我可以沿途找座城，进去抢一批金子，只要有钱，他们不会因为孩子吵闹，就对他下手。” 刑南艺喃喃：“我和司意涵身上背着陆少卿给的封杀令，终生不得出雪城，出一步，格杀勿论。” 二万在刑南艺身边坐下，“我们可以化妆，您和意涵画丑一点，剩的我给您打前阵。” 刑南艺侧目看向他：“真羡慕你。” “什么？” “羡慕你脑袋空空。” 二万挠了挠头，憨厚的笑了，“我比从前聪明多了。” 刑南艺重新看向远处，低声说：“二万。” “在。” “我出不去。” 刑南艺许诺过司意涵要带她离开这里。 不是毫无办法，他不会放弃。选择在这座冰天雪地的城市里给司意涵建一个家。 他真的出不去。 境外七十二座城，靠近雪城的十一座好战派，因为火药两个字，就足以把他困死。 刑南艺脑袋垂下，看着身下的雪喃喃：“司意涵也出不去。” 她要在这里陪着我。 陪着我生，陪着我死。 我哪……都不会让她去。 刑南艺站起身，“你回医院吧，好好养伤，等着半个月后船来，你趁乱离开这里。” 刑南艺在天色渐明后回来。 小腹处渗出了血。 刑南艺洗了个澡，为了压身上的血腥气，和昨天一样喷上男士香水，上床搂着仍在熟睡的司意涵闭了眼。 司意涵在刑南艺呼吸均匀后睁开眼。 静静的看了他好大会，闭了眼。 隔天司意涵家门被敲响。 那会司意涵正在门口扶着走路不利索的司烨霖。 很轻易的听到了盛淮的声音。 盛淮问保姆她在不在。 保姆说不在就要关上门。 盛淮说：“我知道她和刑先生的关系就不会再缠着她，来找只是想要她之前给学校围墙做的草图。” 司意涵在保姆关上门后把那幅图给了保姆，让她给盛淮送去。 当晚保姆把这件事告诉了刑南艺。 刑南艺皱了眉，但没说什么。 五天后。 经过学校外面的围墙顿了足。 木愣的看墙上的画。 青草鲜花和太阳，还有穿着短袖在草地上欢快跳跃的孩子。 作画者的功底不行。 把画画的很凌乱。 可就是因为功底不行，颜色添加的很足。 绿色、黄色、红色。 各种在外面随处可见，可在雪城却一眼都看不到的颜色，五彩斑斓的出现在了学校的墙面上。 刑南艺看了很久。 晚上问司意涵，“你喜欢雪城吗？” 司意涵抬眸看向他，笑笑：“喜欢。” 只是两个字，刑南艺知道她在撒谎。 自从上次从港口回来后，司意涵再没提过盛淮，可也很少笑了。 连从前他出门时的喋喋不休都消失不见了踪影。 第822章 像是对他每日去哪，毫不关心，晚上回来，也再没了那句‘我回来了’。 刑南艺翻身把她压下，轻轻的吻她，从眉心到唇角，不过轻触一瞬。 司意涵的巴掌脸扭曲了，推开他弯腰对着地面吐。 什么都没吐出来。 却像是被恶心的很足，一直吐到脖颈青筋毕现，额角布满了细碎的汗水。 吐完回头看向他，眼底闪过惊慌，嘴巴开合半响，说：“对不起，我……” 刑南艺拉过她强硬的要吻。 不过一瞬。 司意涵的眼泪夺眶而出，恶心到像是快要窒息。 刑南艺怔愣住，挤出笑：“你……是不是肠胃不舒服？” 司意涵淡道，“大概吧。” 刑南艺把司意涵拉到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睡吧。睡着就好了。” 司意涵闭眼睡了。 在午夜时分睁开眼看刑南艺开门出去。 赤脚下床。 眼睁睁的看着刑南艺关上了大门。 司意涵想。 刑哥很快就会回来，只是回来时，身上会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就算带了，他也会回来。 可这晚的刑南艺没回来。 司意涵抱着膝盖等待。 等到天色渐明也没等到。 只等到隔壁来人敲门，送了一把喜糖。 保姆喜气洋洋的说这是雪城的人在办喜事。 司意涵捏着喜糖发呆，问：“什么喜事？” “结婚呗，自打两场仗后，女人多，男人少，我弟弟都娶四个了。” 司意涵哦了一声，喃喃：“结婚……” 司意涵在中午等到了刑南艺回来。 刑南艺走近蹲下，“我昨晚……” 刑南艺昨晚伤口发炎，晕倒了，被二万背去了医院，再醒来已经到了中午。 刑南艺说：“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司意涵下巴贴着膝盖，目不转睛的看着刑南艺，手掌屈开，掌心中躺着一枚糖果：“这是雪城的人送来的喜糖。” 刑南艺不想让她吃，雪城的糖果里全是糖精。 但……刑南艺取走剥开，塞进司意涵嘴里，“甜吗？” 司意涵弯腰吐了。 吐的撕心裂肺。 在刑南艺来扶的时候，被浓郁的香水味熏到恶心，直接把他推开。 刑南艺怔住。 司意涵呆呆的看着地面的糖果纸，半响后抬头看刑南艺，“刑哥。” 司意涵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我想离开这里。” 第657章 选择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像是忘了刚说过的对雪城的喜欢，压抑了七天的崩溃突兀的爆发了，“我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空气，讨厌这里的人，讨厌这里的一切，我讨厌，我讨厌！我讨厌！” 司意涵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我真的很讨厌这里。” 刑南艺手掌缓慢的握成拳。 半响后转身就走。 到门口回来，蹲下把司意涵的手握住，轻声哄：“这里挺好的，很快，这里会有网，到处都有电，有吃的有喝的，有你想要的花……” 刑南艺握紧她的手：“有盛淮。” “司意涵，我带你去见盛淮好不好？” 从前司意涵总是叨叨着盛淮，因为想让刑南艺吃醋。 只要他吃醋了。 就代表他在乎，司意涵会有安全感。 可后来，他很少吃醋了。 上次在港口，司意涵在听到刑南艺说出‘我带你去见盛淮’后，莫名的害怕，没敢再提。 可霸道占有欲惊人的刑南艺，又提了。 司意涵蓦地就笑了，甜甜的，“好啊。” 刑南艺把司意涵裹严实。 拉着她的手带她出门，到学校门口又看到了那幅司意涵的画。 五彩斑斓的外面世界。 刑南艺喉咙滚动，当没看见。 牵着司意涵的手站在不远处等待。 等到天色暗下来，盛淮出来。 刑南艺指着盛淮：“你看，司意涵，他在这。” 司意涵沉默的看着，半响后侧脸对刑南艺笑笑：“我想和他说说话。” 刑南艺另外一只没牵司意涵的手冷到一直打颤。 而且不止，冷意像是蔓延到了心口，几乎快要把他冻僵了。 有那么一瞬间。 刑南艺突兀的想起在南城的那段日子。 对简瑶爱而不得时，他也是这么冷。 然后简瑶呢？ 把他推下了楼。 刑南艺看了司意涵很久，点了头，并松开了另外一只手里也冰冰凉凉的司意涵的手，“去吧。” 司意涵低头去了。 一步一步又一步。 三步后走到盛淮面前。 司意涵缓慢的蹲下，脸埋进膝盖，眼泪决堤了。 司意涵最后被刑南艺带回了家。 晚上在刑南艺凑过来要吻的时候避开。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说：“我有点想吐。” 刑南艺没再亲。 搂司意涵睡觉，被推开。 司意涵自己蜷缩成一团，轻声说：“我真的有点想吐。” 刑南艺看着司意涵如今单薄到像是一阵风的背影，沉默了。 后半夜。 第823章 刑南艺去了他和司意涵的新家。 将里面的种子重新挖了出来，将剩下的种子都埋了进去。 一点点的浇水。 忙到天色大亮，回家给司意涵做饭。 但司意涵不吃饭了。 刑南艺喂她，碗直接被打飞。 一年前，不，一月前的刑南艺会因为这个举动狠狠的训骂司意涵。 他不怕，因为他知道司意涵不会走。 不看爱情，只看亲情，她也会在这座城市里和他相依为命。 不。 准确来说。 只要他不赶。 司意涵永远都不会走。 但现在，不敢。 刑南艺换了个碗喂司意涵。 司意涵不吃。 刑南艺掐着她的下巴朝里面灌，司意涵哭了。 刑南艺顿了很久，把碗丢下没再喂。 司意涵一天没吃饭。 晚上刑南艺平躺，看着天花板上和他中间隔着一条缝的司意涵影子，“你离开雪城的话，我们就见不到了。” 司意涵转身看向他。 刑南艺和她对视：“不止是我们见不到，孩子你也见不到，司意涵，你可以走，但是孩子要留下，和我一起待在雪城，你选。” 司意涵木愣住。 刑南艺说：“选啊，是走，还是留。” 司意涵唇角往下弯，脸扭曲了，“你……” 刑南艺坐起身，屈起膝盖，冷漠道：“你选，是走，还是和孩子一起留。” 司意涵只是哭，不说话。 刑南艺冷训出声：“选！” 刑南艺要和司意涵在一起。 不管是生还是死，他不要让司意涵和他分开。 绝不。 司意涵必须要陪着他。 司意涵哭的哽咽，“留……” 刑南艺满足了，堪称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司意涵时隔三天后再次蜷缩进了他的怀里。 刑南艺低低的出了口气，轻吻她的额头，“睡吧。” 隔天刑南艺去医院换药。 遇到了爱莎。 刑南艺厌烦的绕开路。 爱莎追着不放，“再过五天杰森的船就要入港了。” 刑南艺被炸药炸到昏迷时，二万一直守着他。 后来和他说的话，被懂点半吊子中文的爱莎听到七七八八。 接着就开始穷追不舍，一直追问他杰森封了雪城的物资怎么办。 刑南艺被她的喋喋不休弄烦了，扬起巴掌，把人直接扇到地面。 走近脚踩着她的手，俯身低语：“如果不是你个贱人，雪城根本不会招惹上这个大麻烦，等雪城的物资被封后，我会把你吊在港口，让你尝尝等死的滋味。” 刑南艺起身要走时，脚踝被抱住。 爱莎说：“你不打算把司意涵交出去是吗？” 刑南艺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听见面目可憎的人嘴里说出‘司意涵’的名字，就厌恶到想撕烂这人的嘴。 爱莎却没完。 “杰森知道你的软肋是她，他不会放过她的，就算是把雪城翻个底朝天，也会把司意涵找出来带回去，暴怒下的杰森就算是为了给你个教训，也绝对不会让她完整无缺。” “不要妄想发动整座雪城对杰森下手，一月后，雪城物资已经被封半月，雪城原著居民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随你调遣，就算是随你调遣，谨慎多疑的杰森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只带十几个人来。他会带是上千人，无数的枪和大炮，直接屠城到只剩火药厂的工人。你就算整个人都扎进火药厂，面对好战派的主事人，也没有半点胜算，只会把雪城三千民众都推进火炕。” 刑南艺低头和爱莎对视。 爱莎眼底含了泪，哀求道：“把她给杰森吧，好好和他谈，凭你拿捏人心的本事，你可以给她谈一个好的位置，如果你没有把握的话，我可以做你的谋士，只要你保我以后在雪城衣食无忧，凭司意涵的长相，我可以教她怎么拿捏杰森的心，让她在境外活成一个公主，刑南艺，你该为她的未来想想，也该为雪城人未来的生活想想，一个人重要，还是几千人重要。” 第658章 不喜欢 爱莎住院期间听不懂雪城的人说什么，但可以大致分析出来。 雪城自打刑南艺当权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除了一夫多妻制外。 剩下的制度和慢慢发展起来的民生，几乎和正常的世界无疑。 爱莎在境外好战派待了小半年，很清楚就凭她，真的出不去。 她要在这座和外面世界相似的城市里活下去。 还要活的很好。 为此爱莎全面侧写了刑南艺的性格。 他这人霸道、高傲、不屈居人下、狠毒也不择手段、喜怒无常，而且厌世。 按说这种人对他人的命运和死活不会太过关心，骨子里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 可他却忍着厌恶对梅拉曲意奉承，只为了把雪城越变越好。 爱莎认为刑南艺内心深处有潜藏的英雄主义。 这种人哪怕对一个人再在乎，在几千条拥护他的人命面前，那一条人命也会被他舍弃。 爱莎对刑南艺的侧写有一半是对的。 但因为没见过司意涵，所以另外一半错的离谱。 刑南艺之所以插手雪城人的生活。 第824章 是因为他和司意涵要短暂的留在这。 他想让司意涵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不用惧怕任何人，不因为从前的事留下心理阴影。 而对梅拉曲意奉承，只是为了带司意涵离开这里。 他从没有英雄主义。 所为的，只是一个司意涵而已。 而对内情纹丝不知的爱莎，决定推刑南艺一把。 她一字一句的朝刑南艺心窝里钻，“我看过司意涵资料，她十五岁前没上过学，她是自学考上的国外最知名学府，十六岁被世界顶级大拿收为学生，十八岁本硕博毕业，她何止是天才。你怎么忍心，让她跟你被困在雪城还不够，还要肢体残缺的活着，你怎么对得起她，怎么对得起这个跟你一起长大，却不停被你连累的小女孩！” “刑南艺，送她去境外吧，凭她的长相和才识，她可以在杰森身边……” 爱莎死了。 被刑南艺一枪命中眉心。 刑南艺眼皮溅上了一滴血。 他浑然不觉。 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对爱莎睁大眼的尸体，再次按下了扳机。 待手枪里的子弹打完，刑南艺垂下手臂。 阿飞惊魂未定的走近：“怎么了这是？” 刑南艺喃喃：“我没有对不起她。” 阿飞想说您说的是谁。 但刑南艺已经走了，晚上把脑袋埋进司意涵的怀里，“司意涵。” 司意涵恩了一声。 刑南艺说：“为什么我的种子不发芽。” 刑南艺每晚都在摆弄那些种子。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种子不发芽。 只要发芽，司意涵从前想要的果蔬自由，花草树木，他就都能给她了。 刑南艺伸长手圈住她的腰：“为什么？” 司意涵低头看了他好大会，开口：“你说的是大棚吗？” “恩。”刑南艺抱紧司意涵，轻声问：“为什么？” 他的声音里裹挟了浓郁的不解，反反复复的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司意涵喉咙滚动，很小声的说：“因为雪城不好。” 声音真的很小，像是呢喃。 但这是司意涵因为刑南艺反常抱她很紧而升腾起来的勇气。 可勇气在下一秒被摧毁。 刑南艺蓦地翻身压住她，眼神凶狠：“闭嘴。” 刑南艺真的很久没对司意涵这么凶了。 如果是吃醋，司意涵大约会很开心很开心。 可却不是因为盛淮。 司意涵垂在身侧的手掌抓紧了身下的大氅，开口：“雪城不好。” “我让你闭嘴！” “雪城……” 刑南艺捂住她的口鼻，“闭嘴闭嘴闭嘴！我他妈让你闭嘴！” 司意涵被捂到近乎窒息。 刑南艺松手了，近乎慌乱的拍她的背：“对不起，我……对不起，司意涵，对不起。” 司意涵闻着他身上令人作呕的香水味，低声说：“我真的想离开这里。” 刑南艺摔门走了。 晚上把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的地又翻了一遍。 天色渐明后看着空地发呆。 半响后起身，带着阿飞等人上山。 将山上找来的一点点绿颜色栽进去。 刑南艺微躬的背脊挺直，环胸沿着花棚走了一圈，看向阿飞得意道：“发芽了。” 阿飞心虚的附和：“是，不止发芽，都长草了。” “从明天开始带人上山，把山上所有的都摘下来。” 刑南艺回家，难掩喜色的告诉司意涵：“种子发芽了。” 司意涵哦了一声，冷冷淡淡。 刑南艺笑笑说：“雪城其实还是挺好的，对吧。” 司意涵喂司烨霖喝粥的手顿了几秒，轻声说：“不好。” 刑南艺笑容还挂在唇边：“最多三天，你要的花棚里会开满绿色的草，等以后我给你买别的种子，你想要的，雪城全都会有。” 司意涵看着刑南艺走远的背影，莫名的，眼底突兀的滑下了一行泪。 保姆叹气，“你们俩到底因为什么闹别扭？” 司意涵擦掉眼底的泪水，问她：“你们雪城的男人为什么会娶这么多老婆？” 保姆微怔。 “是因为他都喜欢吗？一个人的心真的可以分给这么多人吗？” 司意涵觉得刑南艺对她腻了。 否则怎么会夜夜都出门，回来身上常带香水味，并且再也没碰过她。 但又觉得刑南艺像是还没对她腻烦。 不然对他们未来的家为什么还有这么深的执念。 可…… 这算什么啊。 司意涵这十几天日日活在时刻要被腻烦丢弃的心理里，她感觉她快要撑不住了。 司意涵再问一句，“到底是雪城带坏了他，还是说，他对我的喜欢其实根本就不够，远远不够，所以才不是非我不可。” 保姆听不懂司意涵在说什么。 但是心疼她的眼泪，“喜欢这种东西其实不重要，人嘛，活着就是为了过日子，如果想日子过的开心，就别把心思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就像我，我和我儿子每天能吃饱穿暖，远比我男人晚上睡谁的屋要重要的多。” 司意涵手抬起捂着脸，但眼泪还是从指缝中一串串的滑落。 第825章 保姆叹气：“你少喜欢点刑先生，日子一定会比现在好过的多……” 司意涵豁然抬头，像是猫被踩了尾巴：“我不喜欢他。” 第659章 爱我吗？ 司意涵抹掉眼泪，一字一句：“我不喜欢他，我之所以还在他身边待着，全是被逼的，你也看见了，刑哥他关着我，他不让我出门，是他喜欢我，不是我喜欢他，我不是自愿在他身边待着的。” 起初不承认是想让刑南艺吃醋。 现在不承认，是想给不知道哪一秒就会被丢弃的她一个体面。 不然……真的好狼狈啊。 司意涵把眼眶再度盈满的眼泪抹掉：“我不喜欢他。” 保姆劝慰：“别说气话，你喜欢刑先生的事，我们有眼都能看得出来。不止是我们，刑先生也看得出来，而且一清二楚。” 司意涵像是被雷劈了，木愣道，“你说什么？” “什么？” “你说他知道，我喜欢他？” “知道啊，很久之前我问过，他说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你喜欢他，而且是眼底只看得见他的喜欢。” 司意涵懵了。 一直都知道她喜欢他。 那他这段时间是在做什么？ 是在……耍她玩吗？ 看她像是蹩脚的小丑一样自说自话，玩弄心机。看她像个傻子一样，一口口的喊着盛淮，然后腻歪着他，求点安全感。 司意涵怔怔的看着保姆：“你骗人。” 保姆说：“这是刑先生亲口说的，不然你等他回来亲口问他。” 司意涵沉默了很久，“我不问。” 保姆微怔。 司意涵指甲掐进掌心，一直乖顺温存的眉眼久违的积压成一条阴郁的线，直勾勾的看着保姆：“你也不许说。” 保姆莫名哆嗦了下。 司意涵说：“如果你敢把我们的对话告诉刑哥，我会杀了你全家。” 保姆点了头。 司意涵等到了刑南艺回来，但是什么都没问。 而且彻底沉默了下去，不管刑南艺和她说什么，都一言不发。 刑南艺也就没再说，只是在睡前把她拉到怀里，轻轻吻她的发。 而刑南艺想给司意涵的满园春色到港口船来的前一天，彻底化为泡影。 从山上移下来的草，就像外面的草坪一样，以极快的速度灰败了下去。 不等找齐，前面的全都死光了。 而山上，已经没有草了。 刑南艺蹲在地上看了很久空荡荡的大棚。 转身回家。 司意涵已经上床背对他。 这段日子她一直是这样，重欲烟消云散，黏腻也是，笑更是，连话也是。 刑南艺晃了晃司意涵，“你爱我吗？” 司意涵睡着了。 可刑南艺想听她说话，晃她，“你爱我吗？” 司意涵睁开眼。 刑南艺说：“你爱我吗？” 司意涵还是没说话。 刑南艺把背对他的司意涵正过来，捧着她的脸，直勾勾的看着她：“你是爱我的，对吗？” “司意涵，你离不开我，对吗？” 说到后面，刑南艺唇角带了笑，从问句变成了肯定句，隐带得意，“你是爱我的，你离不开我。” “司意涵，你就是爱我的，你就是离不开我。” 已经两天没和刑南艺说过一个字的司意涵开口了，“我不爱你。” 刑南艺在她眉心吻了一口，唇角漾起笑：“你是爱我的。” “不爱。” “爱。” “不爱。” 刑南艺看了她很久。 从白净的额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灰败下去的眼睛。 到眼脸下重重的淤青，还有苍白的唇，瘦削的尖下巴。 半响后，唇轻轻触碰司意涵的。 不过一下。 司意涵眼底涌出泪水，“刑哥。” 刑南艺本能的不想听她说话，她最近说的，没有一句他爱听。 但司意涵真的很久没和他好好说话了。 那些喋喋不休的废话。 只是一个多月没说，刑南艺却觉得有点太漫长了。 他很温存的恩了一声，听见司意涵说：“我早就不爱你了。” 刑南艺若即若离挨着她唇瓣的动作顿住。 司意涵说：“我很久之前就不爱你了。” 刑南艺捂住了她的嘴。 从前的温柔消失的了无踪迹。 粗暴又绝对的睁着双赤红的眼睛，撕碎她的衣服，不管她是哭挣扎还是想吐。 从深夜到天色渐明，到家门都敲响，到阿飞砸门依旧没停。 司意涵晕死了过去。 刑南艺不闻不问，匍匐她身上，掐着她的下巴和她接吻，一直吻到唇角全是血腥气时，听见门外的司烨霖呀呀的喊了声妈妈。 司烨霖一直都只会叫‘爸爸’。 反反复复的，这是第一次叫妈妈。 刑南艺怔愣了好大会，低头看司意涵。 司意涵全身都是青紫的痕迹，肩膀那甚至若隐若现五指的印痕。 刑南艺坐起身，扒了扒发，喃喃自语：“其实也挺好的，司烨霖在你身边，不管过多久，只要他活着，你就会记得，我是他的爸爸，你也会想起来，你从前爱过我，很爱很爱我。” 第826章 司意涵晕死过去了。 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刑南艺开门让保姆烧水，把司意涵身上的痕迹仔细的擦干净。 在人想要醒来的时候，掐着她的下巴，喂进去一颗安眠药。 接着把司意涵拉起来，一件件的保暖衣朝她身上套。 半响后轻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乖啊，一动都不动。” 司意涵乖是因为晕了过去又被喂了安眠药。 刑南艺却说：“因为你爱我啊，所以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一直都这样，又听话又乖，全是因为你爱我。” 刑南艺手抬起揉揉她的脑袋，“我都知道，全都知道。” 刑南艺在二万来敲门的时候。就着黄昏，把保姆的宽大灰色棉服给她套上，从地上抹了泥巴，一点点的涂满了她的脸。 目不转睛的看了很多眼，在眉心处吻了一口。 二万抱起裹好的孩子，跟在抱起司意涵的刑南艺身后。 想出门的时候被保姆拽住。 保姆说：“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二万听不懂，他看向刑南艺。 刑南艺顿了足，哑声说：“出去转转。” “可……”保姆想说你这不像是要出去转转，但刑南艺已经抱着司意涵走了。 身后跟着抱孩子的二万。 保姆追到巷口。 发现刑南艺他们去的是港口的方向。 第660章 送走 港口情况远比刑南艺想的要更严峻。 密密麻麻的雇佣兵像是蚂蚁一般占据了港口，手里的枪对着和他们对峙了一天的雪城港口土著。 领头的那人坐在后方，手里端着一个喇叭。 里面的英文在反复重复，让刑南艺出来。 阿飞窜进这个角落：“还是我们原来的老船，下两层跟船的人还是我们的船工，只要您能把人引走，我就能带他们下小船舱，无人发现的出海去境外。” 阿飞看了眼外面，从二万手里接过孩子，示意二万把司意涵接过来。 二万冲刑南艺伸手。 刑南艺抱着司意涵的手紧了紧，“也不用急，对吧。” 二万微怔。 刑南艺说：“等杰森下次来，再让她走，也来得及，对吗？” 刑南艺说的是问句，但不等回答，已经转身抱着司意涵自顾自的朝前走。 “来不及。” 这次说话的不是阿飞，是二万。 二万走近顿足背对他的刑南艺，“这次是原来的船，您还能安排，下次杰森来，带的势必是境外的作战船，那里没有您的人，我也没办法带意涵和孩子上船，加上他下次来本就是冲着意涵，想平安带她出去，难如登天。” 二万突兀的有些不忍。 刑南艺在他的印象里，肩膀一直挺直。 这么多年，塌过两次，一次是因为简瑶，一次是现在。 刑南艺被防寒服包裹却依旧劲瘦的背影，突然开始轻轻的打着颤。 二万怔住，下意识朝前时，刑南艺已经抱着司意涵蹲了下去，轻声说：“我……” 二万蹲下：“您说什么？” “我……有点冷。” 二万怔住。 刑南艺喃喃：“我真的有点……冷。” 阿飞没听见刑南艺说的话，心急如焚的插嘴：“港口的船正常是下午走，现在天都快要黑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二万扫了眼港口的方向，再回头时，刑南艺抱着司意涵站了起来回身，伸出了手。 二万跟着站起身。 双手交叉下。 移交即将完成，可刑南艺却还是没撒手。 盯着围帽下司意涵若隐若现的脸，轻声说：“你告诉她，我真的……” 刑南艺把司意涵朝怀里又拉了拉，轻声说：“我真的……很爱她。你……” 刑南艺朝前一步，额头垂下，和司意涵围帽下的额头相贴，喃喃：“你告诉她，不要忘了我。” 二万心里突兀的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您不是说让我先带她走，很快，您会去找我们吗？” 刑南艺是骗他的。 他出不去。 这十五天，其实他想过，有没有办法先把司意涵送出去，然后再去找她。 很难。 真的很难。 杰森不会让他踏出雪城一步。 等到仗打起来，雪城的火药被查到，雪城会很快沦为战争的牺牲品。 真的很难，很难。 刑南艺没回答，把司意涵送到了二万怀里。 二万抿唇，“我和意涵在海城等您。” 刑南艺给他的路线是从境外好战派的煤矿城市去海城的路线，那里四季如春。 刑南艺没说话。 二万在阿飞又一声催促下抱着孩子想走。 手腕被拉住。 他顺着刑南艺的目光看向怀里的司意涵。 听见刑南艺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二万微怔。 刑南艺勾起笑：“等她醒了你告诉她，我其实不爱她，送她走也不是因为危险，是因为我对她腻烦了，至于孩子……是因为我要结婚了，很快会有新的孩子，所以她和孩子，我都不要了。” 刑南艺盯着司意涵说：“让她把我忘了……重新选一个自己想过的人生。” 刑南艺看向二万：“记住了吗？” 第827章 二万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点了头。 刑南艺松手了。 二万在刑南艺把港口的雇佣兵引走后，跟着抱孩子的阿飞上船，把司意涵放到了刑南艺说的小舱口。 从阿飞怀里接过喂了点安眠药的司烨霖后皱了眉：“你在看什么？” 阿飞目光从司意涵脸上移开：“金子和热水，还有小先生的奶粉在床下面，一路顺风。” 二万点头。 阿飞想走，被二万叫住。 “刑哥是不是出不来了。” “应该是，否则……”阿飞看向司意涵：“他怎么舍得和意涵姐分开呢。” 阿飞跟刑南艺一年了，可也不过十四岁，是对感情半朦胧的年纪。 阿飞别的不懂。 只知道刑南艺真的很在乎城东那座他和司意涵的家。 如果不是真的走不了。 他怎么可能让那个家的主人只剩他自己。 船走了。 阿飞上了港口二楼，和刑南艺一起坐在栏杆上。 天色已经漆黑。 亮了盏导航灯的船也早也不见踪影，可刑南艺却还在朝那个方向看。 阿飞抿抿唇，“我之前见过意涵姐。” 刑南艺没说话。 阿飞说：“她在白老大的餐厅里装成四五十的聋哑人，刷了四个月的盘子，削了两个月的土豆。” 刑南艺看过来。 阿飞低低的吐出口气：“我对她印象很深，除了因为她的眼睛好看，手很干净，还因为她特别奇怪，别人偷餐厅的东西，就像我，什么不显眼偷什么，不对，准确来说有的偷就不错了，可她不是，她是挑着捡着的。” “苹果挑好的，橙子挑大的，餐巾纸都要挑没人碰过的中间的。只要是她偷的，全都是她所能看见的最好的。” “奇怪不止这些。厨房里检查卫生，只是检查餐盘，可她刷的最干净的不是盘子，是汤锅，每次厨师烧汤的时候，她刷碗的方向就变了，从背对厨房变成面对厨房，眼睛三不五时的看一眼，在厨师的勺子没进去尝味道之前，把没人碰过的，最干净的汤盛满满一保温杯。” “就因为她太奇怪了，明明我偷的东西比她多，可她却早早的就被厨师发现，因为这被厨师占了很久的便宜，却依旧不改毛病，像是她这些东西要给的那人很爱干净也必须要配最好的。” 阿飞看向刑南艺：“我之前帮您搬家的时候，感觉您家那个石屋有点奇怪，什么尺寸都很矮，门口的斜坡也很奇怪。您家里还有轮椅和复健器材，老大，您之前是不会走路吗？所以要意涵姐这么辛苦的偷东西挣钱养您。” 第661章 暗恋 阿飞是在船舱上认出司意涵的。 她脑袋上的灰色围帽，臃肿的棉服，脏兮兮的脸，乌黑的长发，除却疤痕外，和餐厅里那个聋哑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阿飞总也忘不掉那个聋哑人。 每日屈娄的身子来，把手泡在冰水里，不吭不响，沉默寡言。 然后再屈娄着身子走。 即便被厨师一直占便宜，在餐厅里的存在感依旧很低。 但细细观察下，却没办法低。 因为她灰败的眼睛每日都会短暂的亮起来。 和他妈妈年轻时候每晚回到家看见他时的眼睛很像。 阿飞闲暇的时候会想。 这哑巴也有个孩子吗？ 所以每次挣到钱，偷了好东西会这么高兴。 可她不是哑巴也不是聋子，是司意涵。 阿飞说：“老大，意涵姐之前在雪城有点辛苦。” 阿飞是本地人，因为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对女人比雪城本地人心更软一点。 他很清楚雪城女人想要在不做站街的情况下生存下来有多难。 司意涵一个外地来的，不懂这里语言的漂亮女人，是吃了多少亏，多迫不得已，才学会打扮成那个样子进餐厅。 刑南艺哑声说：“你被赶出餐厅前，她在干什么？” 阿飞想了想，“我被赶出餐厅前，她已经消失一个多月了，我记得她消失的前一天，餐厅里刚停了一次电，在电通了后的隔天，她就不见了，再后……” 阿飞想那段时间餐厅的变化。 那后，雪城刮了几天的大风雪。 阿飞一度以为那哑巴是被冻死了，才会再没出现过。 现在想来，一切都太蹊跷了。 “大风雪后我回去上班，那天我去的早，发现餐厅正厅里到处都是血，白老大身边的亲信好像有人在骂一个女人。后来的一段时间，白老大心情很好，而且从港口进了很多的鸡鱼肉蛋，却没进餐厅。又买了不少虎皮和狐裘，对了，白老大还让我和几个人一起去港口拉了很多玻璃，送到了一栋无人楼附近，就是之前发生爆炸，现在随时会崩塌的那栋靠近你们石屋的无人楼。” 再后来。 站街里议论纷纷，说茉莉的命真好，被派去伺候一个女人，每天吃的喝的随便拿。 接着茉莉的父亲，老二麻诡异的回来了。 阿飞被餐厅赶出去后，去看过被老二麻废了眼睛的削土豆厨师。 他有个餐厅里的站街相好。 他说翔哥的人在频繁的进出餐厅。 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找什么人。 那些站街通通被拉去陪翔哥的人，把他们给安抚了。 第828章 没过多久。 白老大和翔哥开始打仗了。 阿飞问刑南艺：“他们是在找意涵姐吗？” 刑南艺从栏杆上下来，“你说的无人楼在哪？” 阿飞带着刑南艺去了，“那是您之前的家。” 刑南艺看过去。 是。 不远处就是他之前家的方向。 阿飞重新看向楼，指着上面的第三层，“那一排都被炸了，您说可真巧，炸弹像是长了眼睛，飞到三楼炸。” 刑南艺垂头踩上了台阶。 一层层楼上去。 看着面前黑黢黢被打通的诺大空间。 虽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但却能一眼看出这是个简易实验室。 刑南艺走近，在一具焦黑也已被风干的尸体前蹲下。 他的头骨是被子弹崩裂的。 刑南艺目光定格在他腰间发亮的皮带上。 手指轻覆，把灰尘抹去。 下面是黢黑的字符。 这是外面世界的奢侈品皮带。 即便是如今。 雪城的人也买不起。 翔哥的尸体，刑南艺从前扒尸体找钱的时候听别人说过。 早就找到了。 唯独白老大的尸体没找到。 所以这具尸体的主人是——白老大。 刑南艺起身环视四周，手指掠过桌面上一张张被灼黑的实验纸张。 这上面残存的密密麻麻字眼全是司意涵的。 刑南艺手移到角落的一张书桌上，顿了几秒。 拉开抽屉。 吱呀一阵声响后。 被桌面保护了的白纸出现在刑南艺面前。 刑南艺木愣的看着最上面的一张画。 虽只是一张侧脸，但这是坐在轮椅上的……他。 刑南艺拿出来。 一张张的往下看。 是他的背影。 站着的，坐着的，在轮椅上的。 只有一张有侧脸。 刑南艺看了许久。 翻转到后面。 这张纸很像之前司意涵送来的纸条。 她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刑哥。 在右下角写了几个蚊子似的小字。 她写——我想吃小鱼干。 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像是羞于启齿，只敢用小字表达。 这张也是。 大大的刑哥。 右下角有一行很小很小的，像是羞于启齿的小字。 ——我喜欢你。 刑南艺的眼睛突然模糊了。 眨眨眼。 几滴泪落下。 刑南艺伸手把覆盖了‘我喜欢你’的眼泪抹去。 但好像是因为字太小了。 眼泪把它覆盖到了模糊。 刑南艺把桌面擦干净，将纸张铺上去。 掏出纸巾，一点点的擦掉上面的水渍，想把那四个字眼漏出来。 可…… 保存了一年多的纸张太脆了。 不过一下。 ‘我喜欢你’被泪水模糊成了一团。 刑南艺呆呆的看着。 垂下的漆黑头颅下，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了下去。 阿飞听见动静时回身。 只看见刑南艺双手按住桌面，背脊弯曲。 明明只是松散站着的动作。 可整个人看着像是要……碎了。 刑南艺这晚去了他和司意涵住了一年的石屋。 在里面睡了两天。 被阿飞砸门叫起来。 阿飞说这批物资没到位，雪城的人在闹。 刑南艺不想起来，掀高留下的大氅拢住了脑袋。 可阿飞说：“您和意涵姐的房子装好灯了，您不去看看吗？” 刑南艺爬起来了。 往回走的路上顿了足。 走近打开了之前发现司意涵的石屋。 屋里有两具尸体。 一具是老二麻。 一具是被刑南艺丢进去等死的茉莉。 刑南艺上次来没在意。 这次来。 莫名的不想让司意涵待过的地方被这群肮脏的人玷污。 他把两具尸骨丢出去。 老二麻的用斧头剁碎，让阿飞丢去山上。 转身回去，收拾司意涵生过孩子的床。 掀开角落的大氅时，看到下面整齐摆放的三个塑料罐子。 刑南艺拿起来。 摸了摸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司意涵用五彩笔画上的花。 转身想走时，扫过角落里的厨房。 第662章 冷 这个没有壁炉的石屋里，厨房在最左边延伸出来的小角。 里面摆满了材料罐。 不止。 还有很多风化了的食物。 刑南艺这瞬间才发现他从前忽略了很多东西。 例如。 司意涵……在这里生活了很久。 如果没猜错的话。 从前他以为司意涵结婚嫁人的那三个月，她大约都是在这里。 所以才能每三天一次很早很早的出现在他的石屋外面，送来煲好的汤，送来鸡鱼肉蛋。 所以这里才会有中级复健器材。 刑南艺把从前他给司意涵盛鱼干的罐头拿走了。 到门口看了眼挂着的望远镜。 拎起来挂在脖子上回家。 回家的路上。 聚集了很多因为突然断了物资而恐慌的雪城民众。 第829章 阿飞忧虑道：“您想好怎么说了吗？” 没。 也不想想。 司意涵不在了，这座城市是死是活和他没关系。 刑南艺转身想走，侧目看向搬了个板凳站上去的盛淮。 盛淮拿着喇叭。 诚恳的说起刑南艺为这座城市带来的变化。 说让雪城民众给刑南艺一点时间，对他多一点信任，他可以圆满的解决现在雪城的困境。 还说起现在雪城的情况，就各家的物资来说，正常生活几个月不成问题。 刑南艺看了他很多眼，没等他说完，绕开路回了他和司意涵已经装修完的家。 这个家除却怎么都种不出来花的花棚外，已经装修好了。 可是……好空啊。 刑南艺回了他和司意涵的家。 一趟趟的把司意涵留下的衣服鞋帽全都搬了过去。 规整了一天。 家好了。 他和司意涵的床上铺了崭新晾晒过的被蹂。 衣帽间里堆满了司意涵的衣服鞋帽。 厨房里材料罐和食材琳琅满布。 他和司意涵的家，有了家的模样。 可是…… 刑南艺环视四周。 没有了司意涵。 刑南艺晚上蜷缩在他和司意涵的床上，抱着她的家居服睡着了。 昏昏沉沉再醒来时，看到了盛淮。 “刑先生。” 刑南艺眼底戾气一闪而过，起身想让他滚，但嗓子干哑到说不出话。 盛淮下楼：“刑先生醒了。” 楼下匆匆上来了很多医生。 盛淮说：“阿飞来叫了您两趟没叫起来，去医院叫医生的路上，和我遇到，刑先生，您伤口发炎，发烧了。” 刑南艺脑袋晕眩不断，按了按太阳穴，掀眼皮：“滚出去。” 话因为嗓子发哑没说出来。 刑南艺顿了几秒，扶着阿飞的肩膀站起身，像是刚才让他滚出去的不是他，笑了笑，哑声说：“这是我和司意涵的家，你要参观吗？” 不等盛淮说话。 刑南艺微躬的背直起，灰败的眼睛里带了细碎的光，干涩起皮的唇开口：“这是……我和司意涵的房间。” 刑南艺和盛淮介绍他和司意涵房间东边可以看到日初的阳台，西边可以看到夕阳的窗户。 介绍司意涵的衣帽间，有浴缸和水龙头转换器的浴室。 介绍二十一寸，在正常世界被淘汰，但是在这里很稀罕的电视。 介绍tv机和光碟。 介绍被暖气覆盖的家。 介绍后面空无一物的花棚。 刑南艺说：“这里很快就会开满鲜花。” 接着若无其事的搭着阿飞的肩，挪到司烨霖的房间，得意道：“司烨霖是我和司意涵的孩子。” 盛淮说：“您现在很虚弱，您先吃点东西吧。” 刑南艺皱了眉：“你在说什么？” “您现在……” 刑南艺从腰后掏出手枪，指向他的眉心，“你说我在和你炫耀我和司意涵的恩爱。” 盛淮愣住。 跟在他们身后的医生们也愣住。 刑南艺下巴额起，高烧熏起的腮边通红一遍，他的眼眸也很红，几乎要被嫉恨盈满。 刑南艺一字一句，“我为什么要和你炫耀，我和司意涵本就恩爱，她从小就爱慕我，为了养我，去餐厅里刷了四个月的盘子，削了两个月的土豆，为了挣钱给我好的生活，为了保护被白老大发现的我，去为白老大造抗生素和火药，一直到孩子生下来，没遇到你之前。她爱的一直是我，我为什么要和你炫耀，你……算个什么东西！” 刑南艺朝前走了几步，手枪直接怼上他的眉心，“你算个什么东西！” 盛淮在他手扣下扳机前回神，“我知道。” 刑南艺手指微顿，哑声道：“你知道什么？” “我很久之前就知道她爱慕您，而且是只爱慕您。”盛淮被枪指着脑袋，额角的冷汗不停的往下掉，语速跟着加快：“还记得那次意涵小姐深夜上山吗？她是为找您。” 盛淮遇到司意涵时。 她拖着断腿，手脚并用的还在朝山上爬。 看到他的第一秒，问他：“刑哥呢？他在哪？他还好吗？” 盛淮说刑南艺并没有上山。 司意涵不相信，说他撒谎。 说如果刑南艺不上山，阿飞怎么会这么慌张的带着人上山。 阿飞带着人上山，是以为他和司意涵是一对。 盛淮解释给司意涵听，反反复复无数次后，司意涵信了。 然后他背着司意涵下山的路上，问她上次他告白的答案。 盛淮喉咙滚动，“意涵小姐说，她心里有人了，那人在她心里住了十五年，那人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 “刑先生，从我知道小先生是您和意涵小姐的孩子后，我就知道她一直喜欢的人是您，我……我……我已经死心了，还有，我很快就要结婚了。” 阿飞颤巍巍的拽了拽刑南艺的衣服，“我可以作证，他的确就要结婚了。” 刑南艺怔松了很久，喃喃：“所以……她从始至终爱的一直是我吗？” 盛淮说：“我认为是。” 刑南艺手里的枪掉落在地。 摇摇晃晃转身的刹那，轰然倒地。 第830章 刑南艺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阿飞。 阿飞脸上带着泪：“您吃点东西吧，再不吃您会死的。” 刑南艺抬头看天花板。 他突然有点不喜欢这个家了。 因为天花板很高，看不到他和司意涵还有司烨霖，他们一家三口的影子。 “老大。” 刑南艺哑声道：“我……” 刑南艺皱了皱眉：“我……” 刑南艺缓慢的蜷缩成一团，脑袋却执拗的看着上方：“我有点……冷。” 刑南艺看着天花板上空荡荡的一片白，轻声说：“我好……冷啊。” 第663章 跟我回家 刑南艺很少做梦。 但这晚就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年少和简瑶的那一年。 接着，梦到了司意涵。 司意涵在床下蜷缩成一团，惊惧又恍然的看着他。 对视的那一眼。 刑南艺想。 终于有人陪着我了。 后来的五年。 司意涵一直在。 出国的那五年，隔三差五的，刑南艺总会接到司意涵的电话。 司意涵的第一句话总是‘您好’。 声音很小，尊敬的昵称，像他是她爹。 刑南艺会啼笑皆非，逗她：“你好。” 司意涵在电话那头会顿几秒，然后说：“您的身体还好吗？” 刑南艺说还好，然后问，你呢。 司意涵说，我也很好。 接着刑南艺说：“挂了吧。” 司意涵就挂了。 那五年，刑南艺觉得司意涵依旧是个孩子，还是个让人不放心的孩子。 吃住在证券交易所里，一个年华正盛的小丫头片子，不知道谈恋爱，只知道钱钱钱。 刑南艺有点烦，把她叫了回来。 时隔五年的再见面。 司意涵同手同脚的进来，脑袋垂着对他鞠了个躬，说：“您好。” 刑南艺啼笑皆非：“你好。” 再后兜兜转转无数年。 司意涵不在了。 刑南艺睁眼，转动脑袋看向像是哭丧的阿飞，烦烦的回过头看天花板，“她走几天了？” “七天了。” 刑南艺哦了一声。 “您是想去找她吗？” 刑南艺怔松了好大会，哑声说：“恩。” 刑南艺说：“我想她了。” 刑南艺想，他先爱上的其实不是司意涵的陪伴。 是司意涵这个人的陪伴。 换一个。 他有点受不了。 没有了，他更受不了。 阿飞说：“想她了就去找她啊。” “怎么找。”刑南艺喃喃：“我出不去。” “能。”阿飞嗓门突然高了八个度：“能！能！” 刑南艺侧目看向他。 阿飞鼻涕和眼泪在脸上混合一团，和那次费老和境外打仗一样的肮脏。 声音却依旧高昂：“不就是出境外吗？五天后杰森来，我们和他干，干死他，我送您离开这里，去找意涵姐。” 阿飞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港口那的人之前因为没了站街对您有怨气，可自打知道只要女方同意，可以随便娶几个老婆后就对您没怨气了，他们现在满脑子只有吃喝老婆孩子热炕头，没脑子。我来，我去找他们，我去骗他们，让他们把枪抬起来，和杰森的人干，就算这次不行，下次，杰森总不可能总是来，也不可能一直叫两艘船来。老大，我送您出去。” 阿飞眼泪突兀的又砸了下来，“您吃点东西，再不吃您真的活不成了，也等不到出去找她的那一天。” 刑南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开口：“你不打算活了吗？” “我妈和几个这辈子不打算结婚的阿姨拜了把子，她们许诺要互相给对方养老，我……”阿飞不停的擦眼泪：“自打那次您在境外来人抬枪，把我拉到身后后，您就是我亲哥，您得活着啊。” 阿飞跟刑南艺时间不短了。 其实隐约摸索出点刑南艺的性格。 他这人很凉薄，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对雪城更是没什么感情。 对雪城所做出的一切，并不是出自他的本心，他从未对这个城市付出过真情。 可……刑南艺依旧是他的神。 是他打开了白老大的仓库，救了他妈一条命。 是他在境外来人抬起枪的刹那，把他拉到了身后。 也是他在他被梅拉扇了一巴掌后，会让他离远点，自保。 更是他告诉他人这辈子该怎么活着才叫个人。 对阿飞来说，不管刑南艺对他是利用，还是只是当成一个跑腿的，他都是他亲哥。 阿飞说：“活下来。” “活下来，去找意涵姐。”阿飞一字一句道：“活下来，老大，如果不活下来，您这辈子都见不到意涵姐了。” 刑南艺活下来了。 吃饭喝水睡觉，然后盘腿坐在地板上。 修长的手指转动着黑水笔，画下一张一张又一张线路图。 阿飞好奇：“这是什么？” “出境外，去找司意涵的路。” 刑南艺的黑眸亮的惊人，像是烧起了一簇火：“我要去找她。” 刑南艺要去找她，问清楚既然一直是爱着他的，为什么要口口声声的说盛淮，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第831章 刑南艺要去找她。 不管如何，要和她再有一个家。 不管在哪。 冰天雪地也好，四季如春也罢，都一定要再有个家。 港口杰森船靠岸的黎明。 刑南艺目光定格在纸张上圈起来的‘石油’二字。 半响后起身，扫了眼趴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的阿飞。 丢了张毯子给他盖上。 回头看了眼家，起身大步离开。 他找到离开境外去找司意涵的路了。 刑南艺坐在港口栏杆处看向远处慢慢开近的船只。 果然不是之前的船了。 是杰森境外部队的作战船。 刑南艺古井无波的看着，在船靠岸时，吐掉嘴里的干草，下了栏杆。 转身要下台阶时，顿足回眸。 远处船的甲板上站了一个人。 本不显眼，因为穿的是一身黑衣。 但那头被海风吹扬起来的黑发，又显眼到夺目。 刑南艺愣在原地。 在船靠岸，船上人下来走近后依旧没回神。 司意涵穿着一身黑色的宽大防寒服，长发散下，小脸苍白且面无表情，“你好。” 刑南艺手掌缓慢的握成拳，在杰森跟着下来时，下意识要把司意涵拉到身后。 但司意涵已经走去了杰森身边。 让刑南艺的手顿在了半空。 半响后，刑南艺收回手，问杰森：“她为什么会在你这？” 杰森手肘抬起，搭上了司意涵的肩膀，对刑南艺笑笑：“这要问你啊，你是怎么把她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出了境外，然后让她今天早上凭空出现在了我船的甲板上，真的是凭空啊，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诈尸。” 司意涵把杰森的手肘甩了下去，冷冷的，“别碰我。” 杰森脸色暗沉了点。 司意涵像是没看见，依旧冷冷的，“我已经听你的下来和他打招呼了，我现在要回船上。” 司意涵转身上台阶，手腕被拉住。 刑南艺因为快走几步，呼吸急促，缓和了几秒，口吻却依旧生硬：“跟我回家。” 第664章 漫长无止境的暗恋 从港口去海岸，要踩五节台阶，再踏上去往登船的楼梯。 司意涵已经踩了两节台阶，侧目时，比刑南艺高了半个头。 刑南艺盯着司意涵的脸，声音温柔了下来，“跟我回家。” “松手。” 司意涵声音轻轻的，却没有温度。 刑南艺眼圈突兀的犯起了红，他抓司意涵手的力道紧了紧，挤出笑说：“别闹，先跟我回家。”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舔了舔干涩的唇：“跟我回家。” 啪的一声。 刑南艺脸偏到一边，他木愣住，过了会不可置信的回眸。 司意涵散下的黑长发被海风吹扬而起，被头发大片覆盖住的脸上寒冰一片，“松手。” 刑南艺唇线抿直，就要硬拽她走。 司意涵的手又抬了起来，竖在脸侧。 刑南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拽着她手的动作没停，反而朝前近了一步，眉眼带着讥讽，“打啊。” 司意涵抿唇没说话。 刑南艺冷笑：“你打啊！” 啪的一声响。 司意涵打了。 但打不是刑南艺，是她自己。 这巴掌的力道极大，大到她脸颊极快的浮现了一道明显的巴掌印。 刑南艺怔愣住。 在司意涵又扬起巴掌时，攥住她的手腕。 “刑南艺。” 这是司意涵第一次喊刑南艺的全名。 小时候她没喊过他，不管是哥哥也好，刑哥也罢。 她和他的对话前面从不带前缀。 长大后，前缀变成尊称，‘您好’‘您好’‘您好’，后来刑南艺嫌烦，不耐烦的问她‘我叫您好’？ 司意涵开始跟二万一样，喊他‘刑哥’。 一声一声又一声，一直到如今。 刑南艺眼圈红透了，听见司意涵说：“我对你漫长无止境的暗恋，结束了。” 司意涵说：“司意涵和刑南艺，已经结束了。” 刑南艺木愣住，到被司意涵强硬的抽回手臂大踏步上船依旧没回神。 一分钟后，刑南艺抬脚要去追。 海岸口守着的两个雇佣兵朝前，挡住了他的路。 刑南艺手覆上腰间的手枪，听见杰森语气含笑，“就算你追过去，她也不会跟你走。” 刑南艺回身。 杰森笑的惬意：“因为她说，她要和我去境外，进我的城，做我的人。” 刑南艺把手枪掏出来。 在杰森挑高眉想冷笑时丢了过去，手抬起，两手空空道：“我也去。” 杰森微怔。 “司意涵在哪我在哪，带我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杰森摩擦了瞬手里的手枪，语带探究：“火药配方。” 各种型号的子弹也好，炸弹也罢。 合成配方一直是刑南艺单独控有。 从未让任何人看见过。 杰森知道不难，但不管找了多少人都没有章法。 这是刑南艺保命，也是保着雪城衣食无忧的宝贝。 杰森说：“你给，我就让你上船。” “一个月后，我给。”刑南艺盯着他：“带我上船，不要碰司意涵。” 第832章 “成交。” …… 司意涵在船重新开动都没再出船舱的门，只是抱着膝盖靠着舱壁发呆。 直到狭小的门被敲了敲。 司意涵下床开门，看见门口的刑南艺愣住。 蓦然回头，很确定船真的在动。 顿了几秒，司意涵关门。 门缝中卡进一只脚，接着，刑南艺一只胳膊探了进来，握住了司意涵的后脖颈。 刑南艺在平时总是喜欢大手控着她的后脖颈，拇指贴合她脖颈处的脉搏。 现在也是。 司意涵转动脖颈想拒绝，更想把门关上。 但她的力气比不上正常的男人，更比不上刑南艺。 门被大力推开。 刑南艺直接登门入室，手扒着她的脖颈迫使她脑袋抬高，另外一只手圈着她的腰朝怀里带。 只是一秒，唇瓣贴合。 任凭司意涵怎么挣扎，刑南艺自巍然不动，以绝对掌控者的姿势把司意涵死死的困在怀里，吻的又凶又急。 司意涵哭了。 刑南艺怔住，唇瓣分离，姿势却不变，弯腰额头抵着她的，“我……” 司意涵眼泪从闭着的眼睛尾部掉落，声音沙哑，隐带崩溃，“出去。” 刑南艺弯起的腰直了起来，低头看她半响，“不。” 司意涵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出去。” 刑南艺冷道：“你知道这是哪吗？这他妈是境外好战派的作战船，船上有上百个男人！” “出去。” “司意涵，别在这脑子犯浑。” “出去。” “司……” 司意涵猛的推开他，手伸出去就要拉门。 在手被拽住后，忍无可忍的尖叫出声：“出去出去出去！” 刑南艺别过头仰头，半响后回过身看她，抿抿唇，轻声说：“我们聊聊。” “出去。” “我们好好聊聊，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在杰森的船上。” 司意涵仰头看他，轻声说：“出去。” “司意涵……” 司意涵打断：“我之所以在这里……”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一字一句：“因为我爱上杰森了。” 刑南艺哑声说：“你好好说话。” “我现在就在好好说话，我到境外后要嫁给他……” 刑南艺按了按眉心：“闭嘴。” “我要做他的女人。” “闭嘴。” “我要为他生儿育女。” “我他妈让你闭嘴。”刑南艺的巴掌扬了起来，攥着司意涵胳膊的手用力到指节泛起凛凛青白。 司意涵盯着他，噗嗤一声笑了。 朝前一步，直接挤到他怀里，和上午刑南艺说的话一模一样：“你打我啊。” 刑南艺竖起的巴掌缓慢的握成了拳。 司意涵泪流满面，轻声说：“刑南艺，你不是没打过我，而且不止一次，现在，你接着打我啊。” 从前的事像是走马观花般从刑南艺眼前掠过。 刑南艺怔愣住。 司意涵说：“你为了赶我出去上学，打过我一次，为了打消我对你的喜欢打过我一次，现在，你接着打我。” 司意涵其实想说。 何止这两次啊。 你疯狂追求简瑶的那无数个日夜，放纵梅拉欺负的日夜，一次又一次的驱逐我抛弃我，全都是在打我。 不。 比打更重了千万倍。 重到不管是什么缘由，我都再也无法原谅你。 “出去。”司意涵手指着门口：“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 第665章 很认真的不听话 良久后，刑南艺松手出去了。 但是并没走，从船舱门下能看到他的影子。 司意涵没理会。 把防寒服裹在身上，在难闻的床上蜷缩成一团。 晚上船舱的人来送饭，司意涵开门，再次看见了刑南艺。 背靠她房门对面的船壁，直勾勾的看着她。 司意涵依旧没理会，接了饭吃了，出门去洗手间。 身后脚步若隐若现，刑南艺跟着。 进了洗手间出来，刑南艺跟着。 回了房间关上门。 刑南艺在门外。 司意涵把脸埋进防寒服，闭眼睡了。 迷迷糊糊睡醒时侧目。 船舱的晚上，外面会亮起灯，影子比白天更明显。 司意涵看着门缝处属于刑南艺的影子，再次闭上眼。 从雪城去往境外要坐船三天。 这三天里。 司意涵受邀去和杰森吃饭一次。 刑南艺扯了凳子坐在她对面，在她要吃前，把刀叉拿过来，用热水烫过，纸巾擦干净，放到司意涵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她。 司意涵没吃。 杰森玩味的笑，没再请过。 其余的时候，刑南艺依旧一直在。 在她去洗手间的路上和第一天一样跟着。 在她去甲班吹风的时候，在她身后跟着。 在她回去的路上跟着。 在她睡着后，或者发呆时，在门外守着。 或站或坐，却就是在。 司意涵没和他说过一个字。 刑南艺也没说过。 三天后，船驶进好战派的港口。 第833章 司意涵下船，被杰森的管家引着进了一栋巨大的城堡。 司意涵的房间在一楼最东边的角落里。 司意涵进去不过几分钟，房门被敲响。 来的是个德译女人。 问司意涵能不能听懂她说话。 司意涵会六国语言，疏离的和她打了招呼。 女人欢呼雀跃：“你是我除了爱莎外，碰到的第一个会说德语的人。” 司意涵顿了顿，“请问你知道这里有没有心理医生吗？” 女人说：“你这个房间之前的主人，被送去雪城的爱莎就是心理医生。” 司意涵微怔：“被送去雪城？” “对，就是一个月前城主去雪城那次。”女人叹气，“只是可惜，爱莎被留在了那，不过也好，在那总比在这里被杰森折磨或者是送去营地要强。” 司意涵想，原来那个女人叫爱莎。 司意涵没再说，问了境外医院的位置，出门去找。 不过几步，身后多了个脚步。 司意涵顿足侧目。 看了眼刑南艺没说什么，却在靠近医院的位置拦下了两个雇佣兵：“帮我拦住他。” 司意涵从怀里掏出了两块金子。 在雇佣兵拦住刑南艺后，小跑去了医院。 找到心理咨询室进去，“请给我开舍曲林。” 医生失笑，“病人要先看诊，才能开药。” “我得了抑郁症。”司意涵平静道：“距离中度只有一线之隔。” 知道梅拉死后，司意涵就感觉自己不太对劲了。 失眠、多梦、胡思乱想、焦虑、泪失禁，偶尔还有自残的念头，屡屡徘徊在失控的边缘。 但因为在刑南艺身边，没有办法停止这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抑郁症越来越严重。 现在脱离了刑南艺，司意涵要把自己的病看好。 舍曲林属于三环禁药，医生还是要给司意涵看诊。 司意涵看了。 确诊了抑郁症。 开了药后转身出医院。 在门口碰到急色匆匆的刑南艺。 司意涵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追上来，抿抿唇错开身下台阶，手腕被握住。 刑南艺说了自那天后的第一句话，“你怎么了？” 司意涵甩手，但刑南艺手握的很紧，“你是受伤了还是哪不舒服。” 司意涵抬头看他，笑笑说：“我来开避孕药。” 刑南艺愣住。 司意涵平静道：“但时间有点晚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司意涵甩开他走了。 晚上躺在床上发呆，半响后起身拉开窗帘想看看境外的月亮。 突兀的和正在爬窗的刑南艺对视了眼。 刑南艺声音轻，却一字一句，“如果想让我被乱枪打死，你尽管叫。” 司意涵手指蜷了蜷，没叫。 刑南艺进来，把窗户关上，窗帘合上，屋内陷入一片昏暗。 司意涵率先开口：“你来干什么？” 刑南艺弯腰拍打身上沾到的脏污，不冷不热的，“避孕药……你可真敢说。”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直起身：“我上船后就把你打听清楚了，你是船到雪城的当天清早出现在甲板上，在此之前，没人知道船上藏了个女人。” 刑南艺走近弯腰和她对视，“你吃哪门子避孕药？” 司意涵避开目光抿抿唇，“我没说是和杰森。” “不要让我再听见你嘴里说出这两个字。” 几秒的安静后。 “杰森杰森杰森杰森杰森。”司意涵仰头看他，倔强并很认真的不听话：“杰森杰森杰森杰森。” 司意涵说：“我说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司意涵在刑南艺走近一步后朝后退，“你敢靠近我，我会叫，而且是叫的很大声。这里是杰森的私宅，你擅入，相当于古代外男深夜进了皇帝的后宫。” 刑南艺噗嗤一声轻笑，“外男深夜进后宫是为了和嫔妃私会。” 刑南艺在昏暗中眉眼弯弯，“我来，也是找你私会。你叫，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你不能找我私会。”司意涵说：“我和你说的很清楚，咱俩已经没有关系了。” 刑南艺顿了几秒没再说，去了窗边开了条窗帘缝朝外看，淡淡的，“既然你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那就算了吧，我跟了你三天，也跟累了。”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背对司意涵，很无所谓：“我又不缺人，没必要一直耗在你身上，你睡吧，等外面这批巡逻的少点我就走。” 司意涵没动。 刑南艺蓦地回首，语气带了轻佻：“不然还是说，你想留我和你做一炮。” 司意涵抬脚去了床边。 半响后侧目，看到刑南艺在很认真的从缝隙里看窗外，像是真的在观察什么时候人会散一点。 司意涵脱鞋上床了，背对他，掀开被子蜷缩进去。 不过几秒。 被子猛的被掀开。 司意涵下巴被掐住，嘴巴里被塞了个毛巾。 司意涵眼睛瞪圆，想拿掉的时候，双手被刑南艺攥住。 刑南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绳索，无比娴熟的绑上，直接按到司意涵脑袋上方。 第666章 发展的很快 将手固定在脑袋上方后，刑南艺漂亮的眉毛皱着，冰凉的大手在昏暗中抚上了司意涵的身体。 第834章 那几个月的耳鬓厮磨留给司意涵的印象太深刻。 只是瞬间，司意涵哆嗦了下，呼吸粗重了。 刑南艺察觉到了，挑眉贴近司意涵，唇贴着她的耳畔低语：“想了？” 司意涵瞪大的眼睛里闪过了羞愤，隐隐的，冒出了水光。 刑南艺盯了她几秒，轻吻她的眼睫毛。 在品到眼泪的咸甜气时，轻叹口气：“我不碰你，只是看看你到底哪受伤了。” 司意涵的眼泪从眼眶往下掉，几秒钟的时间，洇湿了枕头。 刑南艺没理会，细细摸索司意涵全身，从身前到身后，确定没哪受伤后，趴在床边把她的脸捏了过来，托腮温声道：“哭吧，哭完我给你湿毛巾让你消肿。” 这话很混账，因为没有哪个深爱对方的人会忍心看着她哭的泣不成声。 但对刑南艺来说。 哭总比因为她眼泪妥协，而从这里出去的强。 如果不是船舱太小不方便，外面又到处都是盯着他们的人。 刑南艺早在船上就把司意涵绑了。 所以司意涵哭，对刑南艺不重要，重要的是俩人终于可以安静的待在一起。 “哭吧。”刑南艺看着她泪眼婆娑的眼睛：“哭瞎了也没关系，我养你一辈子。” 司意涵还在哭。 刑南艺充耳不闻：“二万和孩子在哪？他知道你回了雪城吗？他为什么会放任你回雪城？” 司意涵嘴巴被堵着，不会说话，刑南艺自己说：“算了，他能自保，也能把孩子护好，你孤身一人回来，肯定是把他们都安置好了。” “不过你到底为什么回来？” “对了，二万和你说什么了吗？” 刑南艺想听司意涵说，却不敢摘掉毛巾，于是自己说。 “不管他和你说了什么，都是假的，我之所以送你和孩子离开雪城，不是因为我对你腻烦了，要和别的女人结婚，要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是因为出了点意外，不把你送走不行。”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已经……” 刑南艺想说我已经找到了我们都能离开雪城的办法，却说不出口。 他大言不惭的许诺了太多次。 真的很想做到，却次次都没做到。 就像是狼来了的小男孩。 许诺这个东西，真的没有意义。 刑南艺说：“我再也不会和你分开，绝不。” 哪怕是死在一起，也绝对不会分开。 刑南艺眉梢突然涌上了喜色，对还在哭泣的司意涵说：“你之前在雪城发生的事，我大致都知道了。” 刑南艺声音轻快又喜悦：“你爱我，一直一直爱的都是我，从年少到如今，你没喜欢过别人，也没喜欢过盛淮，你爱的一直都是我。但你为什么不承认？” 刑南艺恍然大悟：“你突然回来，是不是因为在境外知道了我把你送走的原因，所以不放心我？” 司意涵蓦地哭的更凶了。 刑南艺温声道：“笨蛋，不用担心我，哪怕你不回来，我也会出去找你。虽然很自私，但当时把你送走的下一秒，我就后悔了，与其和你分开，还不如我们俩直接死在一起。” 司意涵就在咫尺，哪怕她还在哭，刑南艺也很难不做点什么。 他伸出手，指节蹭了蹭她的脸，有点不满足，手指温柔的摸了摸，半响后搓了搓鼻尖，手下移，抚上耳垂，身子朝前趴，鼻尖贴近她温热的脖颈，声音突然沙哑了，不含情欲，却就是沙哑，“司意涵……” 刑南艺鼻尖蹭了蹭司意涵的脖颈，轻声说：“我……有点想你。” 是真的想念，想念到全身都发麻。 刑南艺眼泪从眼眶滑落，滴落在她的脖颈，“我……很想你。” 司意涵不哭了，怔怔的。 知道司意涵一直爱着他后。 刑南艺想和司意涵解释的有很多。 他并没有爱上梅拉，放纵她欺负她也是有原因的。 但…… 好困啊。 从雪城来境外的船上全是男人。 刑南艺那三天在司意涵门外根本没敢合眼。 刑南艺翻身上床，隔着衣服把被绑着的司意涵抱进怀里，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八爪鱼姿势。 几秒后闭眼，呼吸沉了。 司意涵侧目看了他好几秒，闭眼跟着睡了。 天蒙蒙亮时，刑南艺睁开眼。 轻轻的把司意涵嘴巴里的毛巾取掉，手腕处的绳索解开。 从口袋里取出准备好的药膏，点出来在她腕间的红痕上涂抹，片刻后对着吹了吹。 探身拉开抽屉把药膏丢进去。 想关上时，目光扫过一边的透明袋里的颗粒药。 刑南艺拿出来看了眼，再看向司意涵，眸光闪烁。 几秒后取出几颗收起来，给司意涵盖好被子，翻身出去了。 刑南艺在第一时间去了境外医院的心理咨询室。 “昨天你这是不是接诊了一个黑发黑眸，很漂亮的女人。” 境外不比雪城，东方人不少，但黑发黑眸很漂亮的女人几乎没有。 医生怔了下皱眉：“你谁啊。” 刑南艺把药丢在他桌面：“这是舍曲林吗？” 刑南艺很怕孤单，无人陪伴的他在司意涵出国的那五年得过抑郁症。 第835章 各种抗抑郁的药都吃过。 舍曲林就是其一。 但因为太久没吃了，没办法确认。 医生扫了眼，点头。 刑南艺手指蜷了蜷，袖间的匕首滑落掌心，探身直接抵上他的脖颈，眼神暗沉，“为什么给她开这个药。” 刑南艺从小在刑家长大，算计着刑家的少爷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走肉，更算计过陈启明被毁，他从不是个良善的人。 雌雄莫辩的长相是他的保护色，却不是他的本色。 刑南艺的本色是阴险毒辣、不择手段。 为了自己想要的，在乎的，可以全身覆满鲜血。 刑南艺眼底闪过凶残：“说！” 医生颤巍巍的说了。 司意涵昨天来问诊，上来就要他给开舍曲林，她说自己得了抑郁症，和中度抑郁症只在一线之隔。 医生问诊。 确诊的情况和她讲述的一样。 司意涵失眠多梦、焦虑、胡思乱想、患得患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自残的念头，并且徘徊在失控的边缘。 症状出现不过两个月，发展却非常的快，已经远超了正常人病情的发展。 第667章 谁家的孩子 刑南艺抵着他脖颈的匕首松了，喃喃：“真的是抑郁症？” 俩人分开前的那一个月。 司意涵重欲，总是哭，吃不下饭，郁郁寡欢，话少笑容更少。 他留下爱莎就是想让她给她看看。 但他骨子里是自私的。 一拖再拖三拖。 不想万一催眠无用，让她心里对盛淮的喜欢放的越来越大。 就这么对她的不对劲视而不见，放任她接着病下去。 只想着，她在自己身边就好，陪着他就好。 结果……她真的生病了，还是抑郁症。 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距离中症只有一线之隔。 刑南艺握着匕首的手垂下，闭闭眼再睁开：“病因是什么？” 医生摇头：“不清楚，她没说，只是阐述了自己的症状，我看她眼底的疲倦太浓重，感觉应该对症，就……” 医生顶着他阴沉的眼睛，结巴道：“就……没问。” 刑南艺气笑了，“破地产庸医。” 医生没说话。 刑南艺在他对面坐下，“给我和舍曲林外观相似的维生素。” 司意涵生孩子时呼吸微弱昏迷七天，在刑南艺心里是道过不去的坎，抑郁症的副作用出奇的大，刑南艺不可能让她吃。 医生支吾道：“生病就得吃药啊。” “你懂个屁！” 境外的医生没有从业资格证，更没有一个是从正经的医科大毕业的。 久病自然成医，刑南艺信他不如信自己。 额首冷道：“给我！” 医生给了。 …… 而这边的司意涵刚睡醒。 睁眼沉默了好大会，侧目看向身边。 刑南艺已经不在了。 她转动了瞬手腕。 触手滑腻。 抬起在鼻尖闻了闻，是药膏的味道。 司意涵手无意识的触了下脖颈，昨晚那滴泪的错觉似乎还近在咫尺。 司意涵闭闭眼再睁开，从抽屉里翻出药吃了。 司意涵的这天没见到杰森，也没见到刑南艺，但大概摸清楚这栋四层楼的私宅。 全是杰森的女人，来自天南地北，甚至还有亚洲人，大多都是被掳到这里来的。 她们的眼神很麻木，肢体语言更是。 对多出来的司意涵没有半点兴趣。 司意涵把重点放到没办法和人沟通的德g米赛尔身上。 旁敲侧击的和她打听了附近石油区的具体位置。 晚上盘腿坐在床边把路线画了出来。 记在脑子里后，将纸撕碎冲进了马桶。 出来时。 窗户那正朝屋里翻进来一个人。 司意涵懊恼自己竟然没长昨天的教训，忘了锁窗户。 在刑南艺回过身的时候，转身躲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门被轻叩。 刑南艺淡淡的，“开门。” 司意涵手抓着门把手，不开也不说话。 刑南艺不敲了，身影顺着门朝下坐，低低的呼出口气，“你可以不开门，但能告诉我，药箱在哪吗？” 刑南艺声音微微发着颤，虚弱又无力。 司意涵愣住，结巴道：“你………你怎么了？” 话刚说完。 洗手间磨砂玻璃上的影子，慢吞吞的垂了脑袋。 司意涵脸色煞白，拧开门蹲下的瞬间，整个人被扑倒。 刑南艺用手垫着司意涵的脑袋。 眉眼带笑，瞳仁被洗手间的灯光照耀的闪着光，“笨蛋，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二十一岁就拿了影帝大满贯。” 司意涵沉了脸。 下一秒下巴被掐着，嘴巴被堵住。 男人和女人力量的悬殊在肉体上一清二楚。 司意涵被困的动弹不得，恼怒下咬了刑南艺一口。 品到腥甜气的时候怔住，眼泪盈满了眼眶。 昨晚的刑南艺能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 觉得在一起远比眼泪重要。 这晚的不行。 刑南艺抬头，舔舔唇角的血气。 把司意涵抱起来轻放到床上，在床边单膝跪下，问她：“想像昨晚那样让我堵你的嘴吗？” 第836章 司意涵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看的有那么瞬间，刑南艺眼眶跟着湿润了。 刑南艺说：“别哭，我不堵你嘴，也不绑你。” “还有。”刑南艺从口袋里掏出纸巾。 把外面的两层轻柔的掀开，递到司意涵脸前：“这个送给你。” 这朵花是白色的，很小，像是人的大拇指盖。 躺在纸巾里，很干净，但是被压扁了。 刑南艺修长的手指把掉落的一个很小很小的花瓣放回原位，轻声说：“你喜欢花，送给你。” 久病真的可以成医。 司意涵出国的那五年。 刑南艺摸索出了能让人从丧里爬出来的方法。 那就是多看看自己喜欢的东西。 刑南艺尝试过看花看草，打游戏看电影，没完没了的跑通告。 后来发现，看见刑家那几个杂碎一点点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他很喜欢。 每当那个时候，不得不送司意涵出国的窝囊，无法去找简瑶的窝囊，会消解点。 刑南艺喜欢的东西扭曲。 但是司意涵喜欢的很正常。 她喜欢花、喜欢草、喜欢太阳、喜欢小猫。 刑南艺跪在床边，把手里的花朝半靠着床头还在哭的司意涵面前凑了凑，轻声说：“这里和雪城一样有点冷，我只找到这一朵白色的，我听说雪城的护卫队队长家里养了盆冬菊，明天我去给你偷回来好不好？” 慢吞吞的。 司意涵不哭了。 敛眉看着刑南艺掌心的花。 刑南艺把司意涵的手拉回来，纸巾塞进她的掌心，“送给你。” “我不要。”司意涵抿抿唇，“我不要你送给我的东西，司意涵和刑南艺已经没有关系了。” 司意涵一直在这么说。 从到雪城，船舱，昨天，今天。 刑南艺在心里劝慰自己。 这他妈是个病人，不和她一般计较。 但…… 刑南艺还是不可自制的垂了头。 司意涵掌心里躺着花的纸巾蜷了蜷，再说：“你走吧。” 刑南艺没走。 翻身上床搂着她。 察觉到她挣扎，搂抱的力气大了点，“我给你讲个故事。” 司意涵抿唇：“讲完你可以走吗？” 刑南艺恩了一声。 司意涵被刑南艺往下拉，一直拉到他怀里。 然后听刑南艺讲故事。 刑南艺讲的是一个小男孩的故事。 小男孩记事起就没有妈妈。 但是有个爸爸，从三岁后每年过年才会见上一面。 那一面，刑南艺很用心。 可…… 那个爸爸没用心。 每年一面。 可直到第五年。 他八岁了。 那个爸爸还是和第一年一样，皱着眉说：“这是谁家的孩子。” 第668章 相遇 豪门大院里的人最会看眼色。 从那后他们都确定了，小男孩什么都不是。 他的日子变的比从前难过了好几倍。 难过不是因为被欺负。 他不是会白白被欺负的人。 难过的是不管对面的孩子受伤与否，总有人事后护着他们。 只有他没有。 挨打也好，挨骂也罢，只能自己回院子里孤独的舔舐伤口。 因为性子乖张怪癖。 院子的当家主母很不喜欢他，撤掉了他身边的人，让他自生自灭。 明明活在一个院子里，好多都是和他一样的私生子。 但只有他不一样。 小男孩离家出走前，去拦了一次爸爸的车。 爸爸还是不认识他。 而且…… 刑南艺的故事到此为止。 司意涵想催促他接着说，侧目看过去。 刑南艺睡着了。 脸挨着她的脖颈，呼吸温热，侧脸俊美，像是一幅画。 司意涵看了他许久，轻轻翻了个身。 在被捞过去后没挣扎。 只是偷偷的看还在掌心里躺着的花。 抿抿唇，很小心的折叠好塞进了枕头下，闭眼睡了。 待司意涵睡着后。 刑南艺睁开眼睛，探身看她一眼，把枕头掀开。 看见司意涵枕头下藏着的花了。 刑南艺漂亮的脸笑成了花，撇嘴得意：“还说和我没关系？” 刑南艺搂着司意涵蹭了蹭她的脖颈，满足的睡了。 隔天司意涵醒来，刑南艺已经不在了。 司意涵做贼似的爬起来，把有点缝的窗帘拉上。 回去掀开枕头，目不转睛的看这朵指甲盖的小白花。 犹豫了几秒。 司意涵凑近闻了闻。 很小的花，但是有淡淡的香气。 司意涵唇角轻轻的翘了下。 把纸巾小心的重新塞进枕头下。 出门在这座城溜达。 但是出不去。 司意涵能出的最远的距离只是到城门口。 但这座城的石油路线在城外。 司意涵抿唇回去了。 晚上手紧了紧，把窗户锁上，窗帘拉上。 在半夜窗户外传来动静时捂住耳朵，当听不见。 过了会，窗户的动静没了。 司意涵长出口气，洗了澡掀开被子吃药然后准备睡觉。 第837章 门的方向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司意涵坐起身去门口，摸出外套里的匕首握在掌心。 在反锁的门啪嗒一声开了后，手里的匕首横出去。 落下的下一秒顿住。 呆呆的看着门口凭空出现的刑南艺。 司意涵懵了，“你……” “嘘。” 刑南艺钻了进来把门反锁。 几秒后，从身后掏出一个花盆。 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撇嘴：“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我抱着这个进来，差点就被发现，锁窗户拉窗帘，你干脆给我一枪得了。” 司意涵抿抿唇，“你可以不来。” 刑南艺一口气没上来，“你……” 想训斥时睨了眼她手里的匕首。 劝慰自己不和病人一般见识，伸手把她手里的匕首拿过来看了眼，“这样的没用。” 刑南艺把这把没用的匕首插进袖口，另外一只袖口里滑落一个匕首递过来，“拿这个防身。” 司意涵说：“我只要我的。” “不要两个都没有。” 司意涵掀眼皮看了他两眼，接住了。 眼神控制不住的朝他怀里的花盆上瞄。 刑南艺轻笑一声，花盆凑近，“送给你的。” 这个花盆有点重量。 司意涵一只手没接住。 手被托了下。 刑南艺手有点冰，司意涵吓了一跳，松手了。 刑南艺只是虚虚的托着，在花盆从俩人手中滑落后，伸出脚去够。 却只是缓冲了下力道。 让花盆破裂的声音小了几度。 还是碎了，司意涵手足无措的蹲下，“我……” 她有点慌张的抬头看刑南艺：“我……” 司意涵眼泪下来了，唇角往下弯，看着像是在委屈。 刑南艺心软成水，却不免在心里腹诽。 让你拿，不拿，碎了又哭。 这瞬间，刑南艺突然悟到了什么，抬头看抹眼泪的司意涵。 拿花别别扭扭的司意涵对待他不也是如此。 明明是爱他的，可是死活不愿意承认。 这是……为什么？ 刑南艺把司意涵捡花盆的手握住，“梅拉的事，我想和你……” 司意涵没看他，但身子突然开始轻微的打了颤，在刑南艺掌心的手掌握成了拳，用力到带着粉色疤痕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刑南艺怔了好大会，没再说，松手把还完好的一半花盆捡起来，有点歪脖子的花递过去，“冬菊。” 司意涵看着泛黄的三株菊花，闷闷的，“我不要你送的东西。” 刑南艺把她拉起来，拍拍她裤脚溅到的尘土。 找了个塑料袋把剩下的花盆和泥土倒进去。 肮脏变成了干净。 刑南艺摆在了司意涵床头柜上，把门口的脏污打扫了。 洗了手出来。 司意涵穿着白色的睡衣规矩的坐在床边，长发齐腰，手交缠在一起。 一双漂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床头上摆着的花。 刑南艺心软的不行，“口是心非。” 被刑南艺认为口是心非的司意涵这晚照旧被他圈在怀里。 司意涵说：“你讲完故事要走哦，而且不要再来了。” 刑南艺说好。 司意涵踏实的窝在他怀里。 小男孩离家出走的前夜拦住了爸爸的车。 爸爸照旧没认出他，而且因为他那天的心情不畅。 常年的温和一扫而空，把他拽到一间空屋用皮带将他抽的皮开肉绽。 司意涵怔住，侧目看向刑南艺。 刑南艺和她对视，轻声说：“小男孩有点疼。” 刑南艺握住她的手贴在心口，“不是身体，是心，因为他发现整个家里全都是这种披着人皮的禽兽。” 司意涵手指蜷了蜷，没说话。 真正让小男孩离家的其实不是父亲。 而是母亲。 那是十三岁的小男孩第一次见到他的母亲。 大波浪红唇瘦骨嶙峋。 他颤巍巍的扶着墙去见她，以为她是来接他的，再不济，是来看他的，结果却不是。 刑南艺说：“她第一次卖他的钱花完了，来再卖一次。” 那天父亲朝地上甩了一扎钞票。 她贪婪的捡起来出去，明明看见他了，也认出了，却未曾和别的母亲一样关心他脸上的伤，问是谁伤了他，只是抱着钱……走了。 刑南艺说：“小男孩也走了。他在外流浪的第四个月，遇到一个小姑娘。” 第669章 漂亮 司意涵的手掌泛凉。 听到刑南艺说。 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伸出手，问他要不要和他做家人的人。 小男孩没有家，他真的很想要个家。 要个会在前面保护他，哪怕保护不了，但是愿意保护他的……亲人。 刑南艺说：“他已经分辨不出，后来衍生的那些占有欲和疯狂，是爱情，还是想要被保护的执念……” 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说：“后来，他回家了，在墙角下挖出了一个洞，某天，洞里钻进来一个小东西，藏在他的床底下……” 刑南艺沉默几秒，说：“很漂亮的小东西。” 司意涵搅吧着手等他接着说。 第838章 但刑南艺又睡着了。 司意涵有点气。 可…… 侧目看了他很多眼。 不可控制的红了眼圈，气只是一点点。 更是心疼。 以及……遗憾。 因为很多很多年前，在没钻进那个洞里前，她是见过他的，也是有机会成为第一个保护他的人的。 司意涵睡着了。 隔天醒来刑南艺不在了。 司意涵把冬菊藏在了床底下，半响后弯腰勾着脑袋看了好大会。 起身想走。 顺着突然袭进的冷风看过去。 发现她的窗户，靠近锁扣那块开了个巴掌大的洞，而且锁扣上面的锁没有了。 司意涵转身出去了。 餐厅里杰森在。 司意涵客气点头，领了自己的饭想走，顿了几秒，坐在正在用餐的杰森对面。 杰森轻笑：“美丽的意涵小姐，是想和我一起用餐？” 司意涵淡道：“允许吗？” “是我的荣幸。” 司意涵沉默的和杰森一起吃饭，饭后笑道：“我想去城外转转。” 好战派十一城相连。 杰森这座城市的石油运送路线在城外，想去石油区，必须要出这座城。 杰森竖起手指摇了摇：“nonono，你不是我的女人，只是我的……犯人。” 司意涵不吃了，“药总有用完的一天，也总有不够的一天。而梅拉已经不在了，还有……雪城早晚会湮灭。” 境外要开战了，雪城因为火药的缘故，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湮灭是早晚的事。 到那会，梅拉没了，雪城的制药厂和流水线一起湮灭。 药这条路，就自动断了。 恍然间，司意涵突然想起在石屋里，刑南艺让她教他做火药。 不管是火药还是抗生素，先开始的都是司意涵。 但两者对境外的意义又截然不同。 药不管在哪都是生路。 可火药在境外却是死路。 司意涵怔愣住。 生路刑南艺给了她。 可死路被他拿走了，还告诉她，不许告诉任何人。 他是因为这些，才不愿意离开雪城的吗？ 不。 准确来说，不是不愿意，是离不开。 可这次，他为什么可以离开雪城，跟着她来到境外。 杰森的话打断了司意涵的思绪。 “调试配方我这里有，美丽的意涵小姐，想出这座城，你就要成为我的女人。” 思绪被打断，却无法压下，司意涵开口：“战争马上就要打响，刑南艺这个懂火药的香饽饽，你为什么会允许他出现在这？” 杰森挑高眉，“你不知道？” 司意涵摇了头。 杰森托腮，温柔多情道：“为了你啊，他说了，只要许他出雪城跟着你，并且不碰你，他就会把火药配方给我。” 司意涵懵了。 杰森说：“一个月，不，二十七天后，火药配方就是我的了，到那会，他对我已毫无利用价值，意涵小姐，做我的女人吧，和我肩并肩，成为境外之主。” 杰森最开始看见的是司意涵的证件照。 小姑娘虽五官出色，明眸皓齿，却板着脸，看着很无趣。 见了真人。 发现比照片上生动了十倍有余，长相明艳，而且上次在雪城的夜色下，偎在刑南艺怀里，眼底水汽弥漫，只是一张脸，就多了种说不出的色气，准确来说。 在刑南艺身边那一眼的司意涵，让杰森感觉很想强。 即便这会的司意涵看着没了那种感觉。 杰森轻抚自己的喉结，依旧感觉到饥渴难耐。 杰森说：“雪城贫瘠，需要依附我境外好战派才能存活，与其跟着他，不如跟我，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不管是财还是权，我会让你成为二十一世纪的王者。” 司意涵抽纸擦嘴，淡道：“你慢吃。” 司意涵起身想走，听见杰森说：“你之所以在全是雇佣兵的船上藏了三夜，凭空出现。不也是听见了船上人说，刑南艺不交出你，最少断一只腿，然后冒出来保护他吗？我们两个人的想法，可以达成统一，我保他命，你跟我。” 司意涵侧目，对杰森笑笑，“请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 司意涵转身走了，坐在床边发呆。 敲门声响起。 米赛尔带着人进来：“我刚才来找你你不在，我看你窗户这漏了风，找人给你补上。” 司意涵嘴巴开合半响想说点什么，没说出口，听米赛尔说隔壁护卫长夫人房间的玻璃被砸了。 很神奇，什么都没少，唯独少了一盆花。 司意涵脚微动，把床下的花挡住。 在人走后，在房间里晃了一圈又一圈。 夜幕降临时。 把锁扣卸了下来。 洗了澡出来时，刑南艺正弯腰在看床底下。 司意涵脸无端的热了热，抿唇说：“这是护卫长家里的花，扔了的话解释不清楚，很可能会惹祸上身。” 刑南艺放下床单走近弯腰，唇角带着笑：“我有说什么吗？” 刑南艺的脸虽长的雌雄莫辩，漂亮到惊人，但个子高，肩宽腿长，给人的压迫感很重。 司意涵被动的朝后退了一步，靠近门口的时候腰被圈住。 第839章 刑南艺呼吸挨着司意涵的耳畔，像是勾引似的拖声道：“窗户玻璃修好了，锁没修好？” 司意涵双手交合微拧，耳畔泛红，“锁……锁……锁没有锁芯了，明天……明天会……” 下巴被挑起。 司意涵被动的和刑南艺对视。 刑南艺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很多眼，笑笑说：“我是不是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说：“司意涵真漂亮。” “小时候的司意涵漂亮，长大了的司意涵漂亮，哭起来的司意涵漂亮，口是心非的司意涵……更漂亮。” 第670章 自卑 司意涵在知道刑南艺进了娱乐圈后，经常照镜子。 她不停的比啊比。 感觉自己没这个和刑南艺拍对手戏的洋气。 感觉自己没那个和刑南艺闹绯闻的玲珑。 比来比去，比了两年。 发现再洋气再玲珑，也比不过一个文静的简瑶。 简瑶的长相很乖，算不上切切实实的大美女，却是刑南艺的心头好。 司意涵就再没照过镜子了。 对自己的长相甚至有点模糊。 辨认不清是好看还是可怖。 昨晚。 刑南艺说，我挖出来的洞里钻进来一个漂亮的小东西。 今晚说。 司意涵真漂亮。 这个夸奖让司意涵呆呆的看着刑南艺。 刑南艺很多天没碰司意涵了，这两天因为她生病，也没敢碰。 这瞬间没忍住，挑着她的下巴，唇轻覆，却不过一瞬，司意涵别过了头，“不漂亮。”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说：“我不漂亮。” 我比不上简瑶，比不上简瑶的替身，比不上梅拉，比不上爱莎。 我比不上你温柔对待过的所有女人。 司意涵把刑南艺推开了，转身上床直接拱进了被子里。 等了好大会，司意涵没等到动静。 从被子里探出只眼睛。 看见刑南艺坐在梳妆台上看她。 司意涵重新埋进去，后半夜再次探出来。 看见刑南艺单手支着太阳穴，另外一只手拿着一只铅笔，写写画画。 司意涵想看看他在画什么，但又不想和他说话。 最后又埋进了被子里，睡着了。 隔天睡醒。 刑南艺不在了。 司意涵坐起身，手碰到一本冰凉的皮质笔记本，很小。 司意涵记得这个。 这是刑南艺之前总是拿在手里的小本子，上面画了五十多张他们的家。 司意涵翻开一张张的看过去。 在家的后面。 看到了她。 是小时候的。 司意涵蜷缩在床下，眼神惊慌又无措。 下一张是十五岁那年。 抬着红肿的手，咬着唇，唇角往下弯，委屈又可怜的。 再后。 是十八岁的司意涵，戴着博士帽，面无表情的抱着毕业证书。 接着是二十岁回国去见刑南艺的司意涵，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打着老气横秋的黑领带，绑着严谨的低马尾，穿着粗跟鞋，推开了刑南艺酒店的房门。 她的手攥在酒店门把手上，另外一只手握成拳，看过来，眼神小心又羞怯。 刑南艺在下一面写。 司意涵很漂亮，从小到大，一直都很漂亮。 这瞬间，司意涵的眼泪突然决堤了。 在雪城驶出去的船上醒来后，听见二万说的那些话。 司意涵感觉她的天塌了，已经全是裂缝的整个人，在那瞬间，碎成了无数片。 她在回来的船舱上知道刑南艺不是又一次抛弃她，是有原因的，是在保护她。 现在又知道了刑南艺从很久之前就在保护她，为她铺一条生路。 而且不是不想离开雪城，是不能。 梅拉也好，爱莎也罢，也许有误会。 更有可能，刑南艺是真的爱她的。 可…… 司意涵已经碎了。 她朝刑南艺单向奔赴了太多太多年，心底深埋了谁也看不见，却能溺死她的自卑。 司意涵刚和刑南艺发生关系时是窃喜的，并且感觉这样就很好了。 可时间长了后，她发现人心是真的贪婪。 她接受不了刑南艺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更不信刑南艺会非她不可，身边永远只有她，而且对她的爱永远都不会变。 司意涵不想信了后，再碎一次。 所以从心底里信不了，也不愿去信。 就像她之前对自己发的誓。 收走的特权，再不会给。 她不管个中是否有缘由，都不愿再原谅，再给刑南艺一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司意涵把床底下藏着的花盆丢了，和米赛尔换了房间。 当晚。 米赛尔房间里传来尖叫声。 司意涵披上衣服从房间出来，看向米赛尔房间被雇佣兵压出来的刑南艺。 两人相距两米时。 刑南艺顿足。 司意涵别开了目光。 默默的想。 对不起。 但你现在对杰森有用。 这次后，你最多被限制自由，杰森不会伤你。 司意涵回房间关上了门。 第840章 和司意涵想的一样。 杰森没伤刑南艺，把他关进了城中央的一栋别墅里。 司意涵和喜欢热闹的米赛尔走遍了城中的每条街。 默默的分析墙体结构，城内换班的守卫，在脑中构建从这里去往石油区的路线。 “那就是关着刑先生的别墅。” 司意涵循着米赛尔的指示看过去。 米赛尔叹气，“天黑没看清楚，早知道是雪城的刑先生，我就不叫了。他长的多好看啊，和以前我追过一阵的东方影帝特别像。对了，你也是雪城来的，你之前认识刑先生吗？他是你们雪城的港口负责人，和我们这死了的那个梅拉是恋人。” 司意涵没说话，别过头看四周，听见米赛尔说：“他们看着感情特别好。” 司意涵脑子里默记路线，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 “但我觉得他没多喜欢梅拉，充其量是利用她境外公主的身份。” 司意涵又哦了一声，半响后回眸：“你说什么？” “这是爱莎和我说的，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心理医生，她说刑先生有洁癖，尤其是在和人肌肤相贴这种事上。而且我之前看见过，他和梅拉一起吃饭，手被她握住，饭后在洗手间用刷子几乎把一双手上的皮搓掉。他们俩在一起几个月，估计都没同房。有个好出身真是好命，能被刑先生那么俊美的男人利用接近，如果让我体验一次他的温柔，哪怕是利用，我这辈子死了也值了。” 正说着米赛尔雀跃的扬高手：“刑先生。” 司意涵跟着看过去。 刑南艺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了二楼的窗台上。 手臂微压，黑发被风吹散，和司意涵对视两秒后开口：“我很想你。” 刑南艺和司意涵之间的对话一直是中文。 米赛尔听不懂，迫不及待的问司意涵：“刑先生在说什么？是不是怪我把雇佣兵招惹来，你帮我告诉他，天太黑了，我只看见窗户进来个人，根本没看见是谁。” 司意涵看向刑南艺，抿唇，“我不想你。” 刑南艺翘唇轻笑，托腮扬声，“我喜欢你。” 司意涵脸泛红，手掌握成拳，声音大了，“我不喜欢你！” 第671章 张扬和热烈 在司意涵的印象里。 刑南艺一直是沉默并且内敛的。 他的张扬和热烈全都给了简瑶，后来的，不管是梅拉也好，爱莎也罢，司意涵也行，都未曾得到分毫。 但这秒的刑南艺趴上窗台，神采飞扬，声音明亮到像是年华正盛的少年。 “我管你喜不喜欢，我喜欢就够了。”刑南艺手在嘴边撑成喇叭，在人来人往的好战派城里大声宣扬他的爱：“我喜欢司意涵，喜欢这世上最漂亮的司意涵，很喜欢很喜欢。” 司意涵的脸悄无声息的红透了。 刑南艺却没完，喇叭对着她，“真爱无罪，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不能剥夺我喜欢她的权利！不然就是自私、小气、得寸进尺……” 刑南艺像是琉璃珠子似的声音扬起一声笑，对司意涵做口型：“欠c。” 司意涵转身就走。 米赛尔在身后追着问：“我怎么听他一直在说你的名字啊，他有没有提我，你们说了什么啊，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可不可以找杰森把我要走，他是贵客，我只是个半年没被杰森碰过的，只要他开口，杰森一定会给。” 司意涵顿了足，回头看她。 米赛尔说：“怎么了？” 司意涵抿唇，“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米赛尔怔住。 司意涵面不改色，语速很快，“他说他很喜欢他的心上人，别的……他看不上。” 米赛尔的失望肉眼可见。 司意涵轻咳了一声，“我们接着逛吧。” 司意涵这晚锁了房门，盘腿坐在床上写写画画。 在深夜规整出从城中去往石油区的路线。 司意涵皱了眉。 只知道城中的没用，城外看守的情况却不清楚。 司意涵这晚失眠了。 翻来覆去了很多遍，起身去门口翻出防寒服内里的口袋。 里面是刑南艺留下的小本子。 其中除了雪城他们家的画，司意涵画的她，还有司意涵夹在里面的用纸巾包着的小花。 还有…… 司意涵定定的看着从丢掉的冬菊上面取下的几片花瓣。 把本子合上，搂在怀里睡了。 隔天拉着米赛尔围进了杰森太太的牌桌。 说太太，其实都是太太，但也都没名分。 几人闲散的打着牌，吐槽这里的天气，越来越差的吃食。 司意涵旁敲侧击的问城外的情况。 这里十几个女人里有三五个跟着杰森去过城外。 说一片荒凉，除了看守的雇佣兵，什么都没有，还不如城里热闹。 司意涵问：“只有跟着城主才能出去吗？” “当然了，不然你自己出去试试，外面的男人缺女人，看见一个，你就留在那了。” 司意涵敛了眉，晚上在屋里晃了一圈又一圈，隔天去找了杰森，“我想保刑南艺一命。” 杰森含笑，“意思是你愿意做我的女人？” “我的价值，远比做你的女人要更高。”司意涵说：“我看过雪城的金子，提取的并不纯。” 第841章 杰森轻啧：“要这么纯做什么。” 司意涵耸肩：“你未来想做的不止是境外之主吧，还想有朝一日能去找你的家族复仇。” 杰森脸沉了。 司意涵在他对面坐下，“六年前，境外沉寂了五年，很多人都说境外不会再打仗了。我在那段石油价格跌到谷底的时候，收购了境外全部石油区的掌控权，而且是百分百，不接受融资。这件事你可以去石油区打听，那干过六年以上的老人应该都知道我的名字，所以不用惊讶和防备，没有任何一个商人会对自己要投以重金的项目，不做百分百万全的调查。” 司意涵当初其实没查到这么细，她是凭时局还有国际军资走势判断的可以投。 最后拍板要买下境外石油区掌控权的是刑南艺。 但刑南艺把详情都告诉她了。 百年家族的贵公子，被同父异母的兄弟遗弃在境外这个疯狂的地方。 试问谁会甘心。 更何况是杰森这种本性凶残嗜血，睚眦必报的变态。 他现在这么着急的想趁别人病要别人命，一定是想一次成功，回去复仇。 如司意涵所料，杰森额首：“你继续说。” 司意涵掐进掌心的指甲松开了，“黄金是国际通用货币，就你开垦出来的黄金纯度，等到你统一境外后，价值会被砍去一半还不止。” 司意涵额首高高在上，“我来改良机器，可以帮你把黄金提纯到让人撸不下半分钱，还有……” 司意涵灿然一笑：“给其余十城城主的金子，很不纯，但依旧是软的，并且让人查不出异样。” 杰森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蓦地朝前，一把扒住了司意涵的脖颈。 司意涵袖间藏着的匕首下意识甩到掌心。 在耳垂被阵恶心的湿润包裹后，闭闭眼，再睁开，冷道：“别碰我，远比你碰我得到的要多得多。” 司意涵的耳垂被狠咬了一口。 杰森松开，舔了舔唇，“我爱上你了。” 杰森手伸出，指着司意涵，眼底闪过疯狂和占有的血色，蓦地站起身，双手拍上桌面，身子朝前趴到一个扭曲的程度，脸距离司意涵毫寸之间，阴柔的吐出字眼，“你一定会是我的，从身子到……心。” 杰森走了。 司意涵在洗手间里吐的昏天黑地。 这瞬间，她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刑南艺如果对梅拉真的从头到尾都是利用，那么……他每日每日，也是这么恶心吗？ 不……应该会更甚，毕竟他是真的有洁癖。 司意涵下午被杰森带出城门。 司意涵草草记下城外能看见的守卫分布，跟着他去了金矿山。 司意涵只学了一个金融专业，没有副修。 能研究出抗生素和火药，全仰仗于从前的化学物理生物基础。 像这种大型开垦过滤类设备，需要强大的机械和运算功底。 司意涵再天才，也看不懂。 她问了参数和大概的数据，不懂装懂的告诉杰森，“我需要时间来思考。” 杰森挑高眉：“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拿我的命和刑哥的命来骗你？”司意涵不冷不热的，“我只有二十三天的时间了。” 杰森轻笑一声让开路。 在进了城里后，突然把司意涵打横从车里抱了下来。 司意涵怔了瞬想挣扎。 却已经被放下，落地抬头的刹那，看到了刑南艺。 第672章 不要再这么对我 刑南艺的眼神司意涵无法形容。 只是看了几眼后，莫名的垂了头，转身想回去时被杰森强硬的拽到了刑南艺的面前。 刑南艺转动了圈脖颈，冷冷的，“我说了，不许碰她。” “可你没说，不许她碰我啊。”杰森侧目问司意涵：“是你来找的我，还是我找的你？” 金子提纯牵扯到境外十个城主的利益。 开战在即。 这件事杰森说过，吐出一个字，他宁愿不要火药配方，也会弄死她和刑南艺。 司意涵低了头喃喃：“我……我……” 她感觉自己太窝囊了，明明和刑南艺没关系，为什么还要怕他，司意涵抬头：“是我去找的他。” 刑南艺视线定格在她耳垂处。 伸手把司意涵拽到了身后，“以后她不会去找你，你也不许去找她，还有，既然你解了我的禁足，就不要再关我第二次。否则……” 刑南艺朝前一步，俯视杰森，阴冷道：“试试看我下次还会不会这么听话，随便你关。” 杰森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司意涵脚步放轻也想走，转身的刹那，后脖颈的衣服被拽住。 接着整个人被拽了出去。 拉了两步后，因为司意涵的不配合。 刑南艺把名义上是杰森女人的司意涵扛了起来。 丝毫不理会城里人错愕的目光，踢开别墅的门，上楼后放下一把推进了洗手间。 将司意涵拉过来，拧开水龙头。 水覆盖着冰凉的手落在了司意涵耳垂上。 刑南艺唇线紧抿沉着脸，用水不停的洗司意涵的耳朵。 洗到最后，把她的衣服直接扒了下来。 花洒里喷出热水的下一秒，水花洒在司意涵身上。 第842章 司意涵慢吞吞的环住身子，蹲下了。 刑南艺顿了几秒，扒了扒发，半响后蹲下哑声道：“过来。” 司意涵没说话。 垂着湿漉漉的脑袋，凌乱的低马尾，抱着自己一声不吭。 刑南艺尝试朝她靠近。 白到发光的司意涵朝后退。 刑南艺顿了足，“你……你别这样行吗？”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哑声说：“你可以不喜欢我，你也可以不理我，丢了我送你的东西，但你不能……” “但你不能这么气我。”刑南艺脸扭曲了，“之前我们俩的事有很多误会，我对梅拉没有感情，我之所以对你说我爱她，是因为……” 司意涵打断：“不要和我说。” 司意涵抱着膝盖蹲着，声音低低的，“和我没关系。” 刑南艺在司意涵一直说没关系的时候劝慰自己。 这丫头生病了，不和她一般见识。 在司意涵亲手算计他被关起来，也在劝自己。 到现在…… 刑南艺说：“凭什么跟你没关系？”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冷笑，“你他妈是我的人，是我的人就不能靠近别的男人半步！不能让别的男人碰半下。” 司意涵掀眼皮：“我不是……” 话音落地。 刑南艺扯了浴巾罩住她，打横把她抱出去丢在床上。 在司意涵连滚带爬想跑的时候，拽住了她的脚踝。 只是拽住，刑南艺就松了手。 因为司意涵的这只脚踝上还有骨折留下的斑斑淤青。 刑南艺从前像是魔怔了，死死的揪着和简瑶的过去不愿意放手。 后来再也不愿在原地再摔倒一次，所以很少会再回想从前。 可这瞬间。 脑中突兀的就闪过了从前。 司意涵小时候胆子很小，沉默寡言。 但长大后很活泼开朗，嘴巴也像是开了的壳。 叭叭叭的，总是说个不停。 像是从前经受过的苦难，在她心里从未划下半点痕迹，更是绝口不提，有种没心没肺的傻。 久而久之。 司意涵不提，刑南艺就把那些深埋进了心里。 这一秒。 因为这个脚踝带出的司意涵为他，或者是因为他受过的苦在眼前像是雪花般飞过。 刑南艺看着裹着浴巾，已经跑到墙角的司意涵。 伸出的手垂下，半响后坐在床边，手抬起，捂住了脸。 司意涵湿漉漉的站着，看了刑南艺很大一会，赤脚走近，在他身边蹲下，“你怎么了？” 刑南艺捂着脸喃喃：“我怎么样，你还在乎吗？” 司意涵没说话。 “我在你面前被人拿枪抵出去，你不关心我会不会被枪毙，也不关心我会不会被打，甚至都不多看我两眼。”刑南艺手垂下，赤红着眼和她对视：“你有点过了吧。” 司意涵还是没说话。 刑南艺舔舔唇，“是，和我给你带来的伤害比，你对我的这点绝情什么都不是，你也该对我绝情，你现在做的一点都不过，但……” 刑南艺眼泪涌出眼眶，“但我还是受不了。” 司意涵看刑南艺为简瑶哭过很多次。 为她，只有一次，还浅薄的像是她的错觉。 这一秒，错觉不是错觉了。 刑南艺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角砸落在地。 刑南艺说：“我真的受不了你让别人碰你，司意涵，你还不如现在就拿把刀捅死我！” 司意涵垂了头。 刑南艺的眼泪不断，盯着司意涵黑漆漆的脑袋说：“从前的事，我可以和你解释，全部，是误会，全都是误会。我没有碰过梅拉，我也没有爱过她，我放任她抢你的东西，放任她欺负你，只是想快点快点再快点带你离开雪城，带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我只是想带你赢一次，说话算话一次，我……” 刑南艺泪流满面，“对不起。” “司意涵，对不起，我……我那会不知道你喜欢我，我只是以为你还拿我当哥哥，我不知道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把梅拉弄死了，七窍流血，死状惨烈，你可以去打听，整座城的人都知道她死前叫的有多惨，我给你报仇了，剩下的……” 刑南艺捞起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你打我行吗？把我欺负你的全部都打回来。” 司意涵触手全是湿润，她手指蜷了蜷想收回去，但刑南艺死死的按着不放，“你打我出气，多少都行，打完后不要再靠近杰森，不要再靠近任何一个男人，不要……不要这么对我。” 司意涵抿唇很久：“我……我没有让杰森碰我。” 第673章 我要和陆少卿对话 刑南艺脸上几乎都是泪水。 湿润到司意涵的眼眶跟着湿润了，她轻声说：“耳朵那是……蚊子咬的。” 刑南艺没说话。 司意涵垂眸蹲着，手还被刑南艺按在脸上，侧头看着地面轻声说：“你别……你别哭了。” 在司意涵没看见的时候，刑南艺挑了眉，眼底闪过轻笑，但哭腔还在，“我怎么能不哭，你不爱我了啊。”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哽咽道：“我很爱很爱你，可你不愿意爱我了，司意涵……为什么我总是不被爱，不被选择的那一个。” 第843章 一句话砸出了司意涵的眼泪。 她抬手抹了把，“我……” 司意涵想说，我一直在选择你，那么那么多年了，一直在选择你。 但说不出口。 司意涵真的相信不了，刑南艺非她不可，也真的不想再被伤一次了，更想她的病能早点好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很慢却又很重的把手抽回来，“我有点冷。” 话题被司意涵给躲了过去，刑南艺气馁，但定定的看了她几眼，没再说下去。 扯过床上的毛毯把她盖住，拉起来去洗手间让她穿鞋，拎起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俩人之间变回了沉默。 司意涵是面对刑南艺被吹的头发。 掀眼皮看了他几眼泛红的眼，扣了扣指甲，小声说：“我其实……” 刑南艺啪的一声关了吹风机，耳朵凑近她嘴巴，“你其实什么？” 司意涵摇了头。 刑南艺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眼眶里再次含了水汽。 他在扒了司意涵衣服后就知道她没被碰。 她皮子嫩的出奇，稍微碰一下就青紫一片，如果被碰了，不会全身雪白。 他只是想让一生气就闷葫芦的司意涵把想的什么，她的心病告诉他一星半点。 然后他好琢磨怎么让她消气，让她病愈。 但司意涵就是不说，说出口的也全是刺耳到人想掐死她。 刑南艺垂首接着给司意涵吹头发。 透过廉价吹风机的噪音，隐约听见司意涵说：“你别哭了，我可以原谅你一点点。” 刑南艺再次关了吹风机，弯腰和她对视，“你说什么？” 司意涵看他漂亮眼睛里悬着的水汽，眼圈跟着红了，轻声说：“你别再哭了，我……” 司意涵眼泪掉下来了，一手攥着毛毯，一手抹眼泪，“我……我可以原谅你一点点，你……不要再哭了嘛。” 刑南艺怔住，想说只是一点点吗？ 老子演的哪次哭戏都没这次投入，你竟然就和我说一点点。 但说不出口，因为司意涵的委屈，心跟着酸软成一片。 把人揽进怀里，哑声哄：“说好的，一点点。” 司意涵闷闷的点头：“一点点。” 刑南艺说：“一点点是多少？百分之十，还是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一……” 刑南艺几乎要气笑了，最后没笑，只是一下下的抚着她的发：“谢谢。” 司意涵怔松着问，“谢什么？” “谢你愿意原谅我百分之一，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以后也是我的。” 司意涵感觉碎成一地的她。 好像被刑南艺就这么捡起了一片。 可是碎片好多呀，司意涵说：“你会不会累啊。” “累什么？” “累我……”碎了好多，捡起来要弯腰好多好多次。 司意涵没说。 刑南艺说：“你一点点的原谅我，这样你的每一点就都是我的了，等你彻底原谅了我，你的全部，就都是我的，只是我的。” 司意涵还挂着眼泪的眼睛悄无声息的弯起了一点点。 这瞬间。 她突然想起以前看到的一个段子。 不爱你的人，会嫌弃你碎了满地，捡起来太累。 爱你的人，会雀跃的一边捡，一边说：“这个是我的，那个也是我的。” 司意涵说：“你真的爱我吗？” “废话。” “你和我好好说嘛，我都没有听过。” 刑南艺想说我从前和你说了那么那么那么多次，你耳朵聋了？ 但还是很温柔的说：“我爱你。” “我爱你。” “世界上最漂亮的司意涵，我爱你。” 司意涵脸红了，被刑南艺抵在墙边吻了好大会。 这次反抗无效。 因为刑南艺反反复复的呢喃。 说说好了的，原谅了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呢。 很珍贵的。 喋喋不休到像是从前司意涵总是别有用心的念叨着是亲人呢。 司意涵被别有用心而喋喋不休的刑南艺几乎吃干抹净。 紧急刹车是因为门外有人敲门。 找刑南艺的。 刑南艺走前嘱咐哪都不准去，在这等他。 但刑南艺刚出门，司意涵就换上衣服走了。 她没时间等刑南艺，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做。 司意涵回房间按照脑子里的记忆画出城外的守卫岗哨，和城内的相结合。 默默计算了很久，把时间定在了今晚。 境外有手机，但是没网，可石油区是覆盖了网络的。 司意涵在吃完晚饭后睡下了。 午夜时分睁开眼，从洗手间的小气窗翻了出去。 在换岗的时间，绕到踩好的地点。 踩着箱子一点点的爬了出去，在人声靠近时，蜷缩进了漆黑的角落。 一点点的计算时间，掐着点朝石油区的方向狂奔。 石油区区点是境外唯一的安全区。 战火不得靠近，战争亦不得靠近，在境外，燃料的重要性和火药抗生素齐平。 敢靠近石油区的地盘，就是自断生路。 所以只要走过去往石油区的十五公里，避开主城区的岗哨，靠近石油区后就是安全的。 第844章 司意涵迎着黑暗大步朝前，黑发被冷风层叠吹起，没抹护肤品的脸被冻到发僵，却似浑然不觉。 只是一边跑一边计算路程和时间。 一路跑跑停停，躲避车和人群，在两个小时后踩进了石油区的地界。 司意涵弯腰扶着膝盖，在枪对着脑袋时抬起手，脸颊被冻的通红，手几乎要僵掉，但是声音却洪亮，“我是司意涵。” 司意涵眼圈通红，“我找这座石油区的主理人陆少卿。” 司意涵反复切换了六种国家的语言。 在一个像是负责人的老头出现后，眼泪夺眶而出，“我要和陆少卿对话。” 我要毁了这个敢欺负刑南艺的境外好战派。 第674章 三天后再来 石油区的负责人老头多看了司意涵几眼，把她带了进去，拨通南城的电话。 但是电话对面没有人接。 随着时间流逝，迟迟没人接。 司意涵额头布满冷汗。 城内和城外的岗哨，错开的时候除了十一点，还有一班就是凌晨五点。 如果五点前不回到城内，就危险了。 司意涵在帐篷里等了一个小时。 在实在没时间后站起身，“如果电话拨通了，请帮我转告给你们的主理人，境外好战派的主事人杰森杜邦在三个月后将发起一场战争，他手里有自产火药的渠道，一举拿下整个境外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七十，石油区看着是没影响，整体价格可能还会再翻上几倍，但当整个境外为一人之主时，杰森绝不会再屈居人下，南城也好，国内也罢，无人能再踏进石油区一步，石油区会被强行易主。所有石油区的人都会有大难。” 司意涵还想说很多，但……她真的没时间了。 司意涵说：“三天后我会在这个时间再来一趟，请让他等一等我的电话，告诉他，请帮帮我，合作共赢。” 负责人点了头。 司意涵转身要走时顿足回首：“你没有……” 司意涵想说你没有接到陆少卿对我和刑南艺的封杀令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答应要帮我。 但现在司意涵没时间追究这些了。 走近从口袋里把准备好的金子都掏出来塞进他掌心：“一定帮我转告他等我的电话。” 负责人再次点了头。 司意涵再看他一眼，转身跑进了黑暗。 在司意涵消失不见后，帐篷的帷幕被掀开。 “司意涵是陆少爷之前下了封杀令的其中之一。” 负责人点了头。 问话的人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把她绑起来，陆少爷当初说的可是很清楚，她和刑南艺终身不得出雪城半步。” 负责人说：“我母亲之所以能风光下葬，是因为刑南艺。” 刑南艺应该都忘了，但他却记得。 记得刑南艺在他母亲死后，南城待不下去，无家可归时。 问他愿不愿意去境外做石油区的总负责人。 当时的石油区主理人，叫做司意涵，年不过十九。 刑南艺说境外这个买卖能做，但是境外这块地她不能进，他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她。 好的数据报告给司意涵。 坏的，解决不了的，私下里告诉他，别说出来吓着小家伙。 他问过刑南艺，司意涵是他什么人。 刑南艺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说：“我养大的小姑娘。” 后来。 石油区易主。 他再见到刑南艺和司意涵，是石油区的主理人陆少卿下的封杀令。 为何会变成如此他不知。 但司意涵是刑南艺养大的人。 他想帮一把，算是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也算是还了知遇之恩。 还有…… 负责人掀开围毡，看向远处的一片漆黑。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境外可以结束战争。 …… 司意涵在爬进房间后的下一秒瘫坐在地。 脑袋一歪，累晕了。 再醒来已经是隔天下午。 司意涵洗澡换衣服，饥肠辘辘的开门，迎面和一脸哀怨的米赛尔对视了。 “你在这干什么？” “我从早上就开始敲你的门，如果不是你门反锁着，我都怀疑你昨晚不在。” 司意涵岔开话题：“你吃了吗？” “几点了还不吃饭。” “我还没吃，那个什么……你让让……” 米赛尔身子丰盈，挡着路，司意涵根本过不去。 米赛尔不让，直勾勾的盯着司意涵，“你和刑先生什么关系？” 司意涵突然想起昨天。 刑南艺的眼泪和‘我爱你’。 从前的‘我爱你’，总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感觉不走心。 这个走心的，让司意涵脸上烧起了一抹红晕。 米赛尔眼睛瞪大，“难道昨晚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杰森已经把你送给他了，所以他才会在大庭广众抱你直接进了他的房间。” 司意涵不知道怎么解释，挠挠头：“我饿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意涵想过去，米赛尔拦着不放，“刑先生不会对你是来真的吧。不可能，爱莎说他那种人根本不可能会对人动心。” 司意涵脚步顿住，有点小心的道，“那你觉得，他会对爱莎动心吗？” 第845章 “不会。”米赛尔斩钉截铁，“她被杰森折磨的对男女关系有了那个名字叫什么……心理障碍，就是因为确定刑先生不会看上她，才下定决心去雪城，早知道她会这么容易的留下，我也去了。” 米赛尔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被杰森送给了刑先生，如果是的话，能不能和刑先生说说，把我也要走，杰森已经半年没碰过我了，过几天是他的生日……” 司意涵打断：“我快饿死了。” 米赛尔拽着司意涵：“我真的害怕，我很怕哪天我会被送进营地。” 司意涵看了她许久，心软了，“去医院开点疲尤挫、维生素b还有轻钾挫。” 米赛尔微怔，“那是什么？” “你先开，等回来我再告诉你。”司意涵绕开她去厨房找到面包和牛奶。 一边吃一边转身想回去。 和杰森大门外面站着的刑南艺对视了。 司意涵顿了几秒，转身想走。 但刑南艺对她勾勾手。 司意涵抿唇出去，隔着两个雇佣兵问他，“你有事？” 原谅了一点点，在当时的氛围下没什么。 就着当时的氛围被刑南艺磨蹭到差点擦枪走火似乎也合乎常态。 但现在再想想。 司意涵莫名的有点尴尬和不自在。 低头再咬一口面包。 手腕被刑南艺拽住。 刑南艺斜眼看向抬起枪要挡的两个雇佣兵：“滚开。” 雇佣兵顿了几秒开口：“她是城主的人。” 刑南艺蓦地沉了脸，“你再说一遍。” 雇佣兵的枪抬起对着刑南艺。 刑南艺伸出手捂住他的枪口朝后。 雇佣兵被带着朝后。 刑南艺冷道：“再说一遍。” 司意涵拉住了他。 刑南艺充耳不闻：“说啊！” “刑哥。” 司意涵从雪城走了后就再没叫过‘刑哥’。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抿唇，“走。” 话说完，司意涵反手拽着刑南艺朝外走。 到看不见那两个雇佣兵的地方想松开他的手。 整个人被拉进甬道，按在了墙壁。 第675章 哭给你看 刑南艺横眉冷眼：“我昨天走前怎么和你说的？” 司意涵咬了口面包，眼神飘忽不定的装傻：“说什么了？” 说着又咬了口，嚼了两口后咽下去，张嘴想再咬。 手里的面包被握住。 刑南艺张嘴咬了一口。 蓦地大手钻入后面扒住她的脖颈。迫使司意涵脖颈抬起后，启唇。 司意涵的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急速涨红。 在刑南艺轻抚她喉结，让她不自觉的吞咽下去后，脸红到了沸腾的地步。 刑南艺舔舐她的唇瓣，低语：“还吃吗？” “不……”司意涵磕绊道：“不……吃了。” 刑南艺说：“不，你想吃。” 剩下的面包被刑南艺衔在唇边，捏着她的下巴，一口口的递进去。 司意涵被刑南艺喂过很多次。 用勺子，用碗，掐着她的下巴灌，用嘴这种，真的是第一次。 司意涵圆睁的眼，在刑南艺开始舔吻她唇瓣时，颤巍巍了闭了。 半响后偎进了刑南艺怀里，轻轻的喘着气。 刑南艺却没完。 把人抱起来架在腿间，往上抬，他也跟着仰头：“为什么不等我？” 司意涵抿了抿红艳艳的唇，“你……不嫌脏吗？” 刑南艺微怔，“你说什么？” “嘴巴对着嘴巴吃东西……”司意涵指指他的嘴，再指自己的，声音像蚊子，“脏啊。” 司意涵经常吃刑南艺剩的东西，但刑南艺可是从来没吃过她的。 亲吻这种肢体接触不算。 司意涵是真的认为刑南艺会觉得脏。 刑南艺冷了脸：“少给我转移话题。” 司意涵被撑在墙上，低马尾的发辫垂下，咬着红艳艳的唇低声说：“我……我没有。” “还说没有？”刑南艺冷笑：“脏？我亲了你这么多次，你现在和我说脏？不会转移话题就别给我瞎学。” 司意涵确认刑南艺是真的不嫌脏了。 慢吞吞的，勾起了笑。 这个笑容的弧度其实并不大，因为咬着唇的缘故，眉眼也没弯起来。 不。 准确来说甚至称不上笑，只能称为司意涵唇角带了抹笑意。 可刑南艺眼眶却突然湿润了。 现在的司意涵不乖了，也不听话了，不管你说什么，她总会和你反驳，让她等等，结果转头就跑。 只愿意原谅他百分之一，而且死活不愿承认还爱着他。 欠揍到如果不是刑南艺还记得她生病，真的很想把她绑起来狠狠揍一顿，揍到她下不来床，然后再锁起来，哪都不让她去。 但他真的很久没看见有点笑意的司意涵了。 刑南艺的眼睛是细长的丹凤眼，不妖娆，只是漂亮。 熏染上水汽更漂亮，可司意涵却慌了神，“你怎么了？” 刑南艺顿了两秒，就着这个姿势埋进了司意涵怀里，“我想你了。” 我想那个爱笑喋喋不休满嘴废话的你了，刑南艺说：“我真的很想你。” 第846章 司意涵嘴巴开合半响，轻声道：“我不是在这呢吗？” “可……你晚上不在。”刑南艺埋进司意涵怀里的眼睛中闪过狡猾，“我不搂着你，晚上根本睡不着，司意涵……我很想你。” 司意涵抿抿唇，“可你从前……”可你有了爱莎后，每晚在我睡着后都会出去睡，连着半个月，再回来，全身都是香水味。 司意涵说：“放我下来。” 刑南艺放她下来了，在她想走后拉住她：“你这是要走？” “不然呢？”司意涵淡道：“留在这干嘛？” 刑南艺眼底的水汽散了，舔舔后槽牙，“我在哭。” 司意涵思考了几秒，“你现在已经不哭了。” 说着眼睛瞪圆：“杰森。” 刑南艺回身，再回头，司意涵挣开他就要跑。 刑南艺把人拉回来重新抵上墙，“你什么意思。” 司意涵没说话。 沉默内敛的刑南艺皱着眉喋喋不休。 “你昨晚到底为什么不等我。” “我刚才在哭，你下来骗我想走是什么意思。” “司意涵，你叛逆的过了吧。” 司意涵打断：“我还没原谅你呢。”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说：“所以你别拽我了，我们倆现在没有……” 司意涵看了眼他沉下来的脸色，到嘴的话拐了个弯：“我们俩现在只有一点点关系，百分之一。” “你……” “你如果再逼我，我哭给你看。”司意涵补充：“我真的会哭哦，而且是哭个三天三夜。” 刑南艺气笑了，“你现在给我哭。” 刑南艺冷笑，“哭不出来我掐死你。” 司意涵哭不出来，默默的耷拉了眉眼。 刑南艺抿唇盯了她几眼，退让了，“你那个房间只有个洗手间的气窗，太小了，我爬不进去，你和米赛尔换房间，我晚上去找你。” 司意涵摇头朝外走。 在刑南艺来拽的时候弯了唇角，眼圈通红。 刑南艺手指蜷了蜷，放下了。 却没放全，跟在司意涵身后，“和她换房间。” “换房间。” “换房间。” “换房间，司意涵。” 司意涵在门口回头：“别在这闹事，否则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司意涵很严肃：“我说到做到哦，做不到就是小狗。” 刑南艺想闯进去的脚步顿住。 司意涵转身跑了。 到屋里长出口气，从门口冒出一个脑袋看向门口。 一眼和手插兜眉眼暗沉的刑南艺对视了。 司意涵脸猛的一红，跟着吓了一跳。 转身回房间。 关门背靠门板，小小的笑了下。 几秒后笑容消退，喃喃：“司意涵，你别这么……没出息。” 这晚司意涵洗了澡准备睡觉，听见洗手间传来轻微的动静。 司意涵皱眉拎起匕首握在掌心，悄悄的走去洗手间，握着门把手凑近附耳。 几秒后开了门，看向小小气窗上漏出半个肩膀一个脑袋的刑南艺。 洗手间的小气窗很小，高大的刑南艺只钻进来脑袋和半个肩膀，却依旧高高在上，冷冰冰，“你真是欠揍。” 司意涵转身就要走。 “回来。” 司意涵顿了几秒，还是走了。 “司意涵。” “司意涵。” “司意涵。” 刑南艺在洗手间里一声声的喊，喊到最后，声音低低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沮丧和失落，“我真的很想你。” 第676章 生日 司意涵规矩的坐在床边，手却交握在了一起，抿唇没说话。 洗手间的刑南艺轻声说：“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司意涵沉默。 “我又进不去，更什么都对你做不了，亲你也好，抱你也罢，通通都不行。”刑南艺话音一转，“还是说你觉得我没用，没法抱你，没法亲你，满足不了你，所以生气，连话都不和我说。” 司意涵下意识想反驳，闭紧嘴别过头，气鼓鼓的。 “上次我不该对你说让你等我，我该把来叫我的人赶走，回来按着你直接到底，你这么重欲，这么多天没办事……”刑南艺语气蔫坏，“急坏了吧。” 刑南艺接着说：“行吧，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面对我总是火气这么……” 洗手间门口冒出一个脑袋。 手扒着门框，头发湿漉，眼睛水汪，明眸皓齿却板着脸，凶巴巴的小声说：“你不要胡说八道。” 刑南艺换了一只手进来。 拇指和食指捏着一片黄橙橙的枫叶。 刑南艺声音很温柔，“在境外，花算是奢侈品，我很想再送你一朵不一样的，但是抱歉，我没找到，只找到了这个。” 这片黄橙橙的枫叶长的很端正。 准确来说是对称。 从叶尖到尾部，就连中间的脉络都一模一样的对称。 标准到像是一片假的。 但境外又有谁会费心思做一片假树叶呢？ 刑南艺温柔道：“这是我有点辛苦才找到的，漂亮吗？” 司意涵不自觉的走近，仰头看这片叶子。 刑南艺看着被洗手间灯光照耀到像是眉眼有光的司意涵。 第847章 眼眶再度湿润了，轻声说：“你收下我的礼物，再原谅我一点点好不好？” 司意涵想收下礼物，但不想再原谅刑南艺一点点。 刑南艺说：“求你了。” 声音软软的，拉长了声调。 常年冰冷不耐的脸像是委屈了，就这么盯着司意涵。 司意涵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端正又漂亮的枫叶躺在了掌心。 司意涵跑了。 钻进被窝里静了很久，在洗手间没动静后，悄悄的摸过去，从门框那漏出一双眼睛。 只是一双眼睛，和刑南艺的眼睛对视了。 司意涵又跑了。 再来一次。 刑南艺不在了。 留下一张落在地面的纸条。 ——不是我不想一夜都看着你，是因为我想让你睡觉，司意涵，明天可不可以换房间？ 司意涵把纸条和枫叶夹在了小本子里。 隔天早上起来米赛尔找来，把三种药摆在了司意涵面前。 司意涵嘱咐：“如果杰森要送你去营地，就把这三种药混合吃了。” “这是什么？” 本不该对这种地方的人心软。 但…… 司意涵说：“这些混合在一起，会让你全身上下起疹子，你在感觉到杰森想送你之前，吃下去，最多一小时会起疹子，这些看着像是传染病的病，医院会把你隔离开进行研究，四天后疹子散去，你就可以出来了。” “可出来后，不是还要被送去营地吗？” “不会。”司意涵想说境外的天很快就要变了。 就算是陆少卿不帮忙。 司意涵也要炸了杰森存放火药的火药库，总之杰森自顾不暇。 司意涵肯定道：“不会。” 米赛尔眼眶突然湿润了，“你是我来这里两年里，遇到的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司意涵微怔。 米赛尔说：“谢谢你，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报答你的。” 司意涵笑笑没说什么。 晚上房门被敲了敲。 司意涵握紧掌心的匕首柄，客气道：“有事？” 杰森手肘抵着门框，酒意熏腾道：“明天是我的生日。” 司意涵知道，她皱眉，没明白他和她说这些干什么。 下巴突兀的被挑起，杰森说：“我希望我收到的礼物是……你。” 司意涵别开下巴，朝后退了几步，冷漠道：“你喝多了。” 杰森无趣的啧了一声。 背靠门框淡道：“明天十城的城主会来参加我的生日晚宴，后天巡览一片金矿区后，你改良的机器构造图，必须给我。” 司意涵眉心猛的一跳：“十城城主？” “好战派主事人的生日宴，自然要人人来贺。”杰森朝前走了几步，手指抬起，想去碰司意涵的眉眼。 没等碰到。 司意涵后撤，眼底闪过嫌恶。 杰森的暴虐轻而易举的被挑起。收敛了，温声细语：“如果后天收不到，在一月期到后，我会把你关起来，一寸寸的折磨到刑南艺开口。或者……” 杰森轻笑：“折磨他，让你开口，因为刑南艺会的，你必然也会。” 杰森走了。 司意涵手掌缓慢的握成了拳。 明天晚上是她去石油区的日子。 可十城城主一旦到了，门口的守卫结构就会发生变化。 到那会就出不去了。 司意涵转身去爬窗口的小气窗。 翻过身摸索着朝下跳时，身子被拖住。 刑南艺在身下，“你这是在干什么？” 司意涵结结巴巴，“我……我……” 毁了境外的念头冒出来是在去雪城船上听到他们说的那些话。 她原谅不了刑南艺，却也真的受不了他被欺负。 可告诉了刑南艺，就代表在告诉他。 我还爱着你，很爱很爱你，到那会所有的闹脾气，全都成了作。 所谓的原谅不了，更成了笑话。 和从前自导自演念叨着盛淮一样，像个跳梁小丑。 司意涵眼圈红了，“我……我……我有点闷。” 刑南艺把司意涵抱了下来，手抬起捋了捋她的发，弯腰和她对视，“出什么事了？” 司意涵手搅成一团，低头没说话。 刑南艺沉了脸：“你是被欺负……” “我有点想了。”司意涵打断：“我……我……我火气有点大……” 刑南艺愣住。 司意涵再度垂下头。 却只是一下，下巴被挑起。 刑南艺不冷不热道：“大半夜翻墙出来，是打算去找谁泄火气？” 司意涵脸通红，磕磕绊绊道：“就……就……随便。” 米赛尔的房间也在一楼。 却和司意涵边角宽敞明亮的房间不一样。 在最角落，无窗。 唯一的窗户在洗手间。 一点点，外面连接的是四米高的城墙，再朝外，是巡城守卫的帐篷。 司意涵的衣服没被脱。 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室外被刑南艺抵到墙上，捂住了嘴。 第677章 我是简瑶 即便在他怀里，却到底是有点皮肤裸露在外。 可司意涵只感觉热。 因为触手间，刑南艺皮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早已褪去了冰凉，虽不烫，却是温热的。 第848章 俩人有很久没同房了。 刑南艺的力道像是想活活的把她糟穿。 司意涵感觉自己像是弱水中浮舟，只能凭借着他托起的大手，在其中摇摇晃晃。 晃到最后，司意涵迷蒙吐话，“你能不能早点走……”我还有正事。 但这话却像是朝火上泼了一桶油。 司意涵晕了过去。 刑南艺浑然不觉，捏过她的下巴，对她合不拢的嘴巴咬了下去。 刑南艺真的有在忍了。 司意涵是个病人，是个病人，是个病人。 她说的很多话都是口是心非。 所谓想了，大约也是胡说八道。 随便更是胡说。 但哪怕是胡说，刑南艺也受不了。 感觉心口像是凭空伸出一只大手，对着他的心脏不停的揉捏。 甚至要揉捏出委屈和恼怒的水气。 他脱了身上的防寒服把衣衫凌乱，已经晕过去的司意涵放上去，拉开她的身子。 司意涵迷迷糊糊时被折腾醒了。 越过刑南艺面无表情的脸，看向他身后渐明的天色。 哭了。 刑南艺一夜不休的动作顿住。 司意涵水汪汪的眼睛移过去，胸膛起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哑声断断续续道：“我……我……我讨厌你。”关键时刻挡我的路，坏我的事。 司意涵气的本就通红的脸红成一片，侧脸，对着撑在她身侧的手臂咬了下去。 一排排轻轻的牙印覆上后，司意涵又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侧目，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是刑南艺的房间。 司意涵懵懂的眨了眼。 想爬起来没做到，在床上躺了好大会：“刑哥。” 没人应。 司意涵勉力爬起来看向窗外。 不算热闹的城内这会明显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人头涌动，却又不同。 十城城主来了。 司意涵越过楼下的人看向远处。 白茫茫的大片雪地上三五交错着一排又一排服装各异的雇佣兵。 司意涵心口凉到了极点。 短时间内，她真的出不去了。 等到十城城主在后天离开后，之前固定的巡查模式一定会发生变化，到那会想再去石油区，还要重新花时间摸查这些人轮守的时间和路线。 现在距离刑南艺对杰森许下的一个月期限只剩下不到二十天。 零零总总的时间算上去。 就算说动了陆少卿。 等到他赶过来布局的那天。 一月期限也已经到了。 司意涵心乱如麻，换了衣服想出去。 错愕的发现门被锁上了，转身回去，在床头柜上看到一张纸条——等我回来。 …… 而这边的刑南艺被请进了石油区，拨通了打去南城的专线。 在电话拨通后开口：“我是刑南艺。” 电话对面没说话，刑南艺也不在意。 直接了当：“境外好战派的主事人杰森杜邦在三个月后将发起一场战争，他手里有自产火药的渠道，一举拿下整个境外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七十，石油区的整体价格可能会翻上几倍，但当整个境外为一人之主时，杰森绝不会再屈居人下，南城也好，国内也罢，无人能再踏进石油区一步，石油区会被强行易主。所有石油区的人都会有大难。” 电话对面没说话。 刑南艺拎着电话转身坐在旁边的沙发，古井无波的看向帐篷里被枪抵着的几个华人，淡道：“杰森连同好战派手里共有黄金矿山六座，煤矿产区十三座，正在开垦中的钻石矿一座，境外地区土地面积不亚于我国，但发展却逊于我国几十倍，把境外拿下，结束战争，你会成为整个境外初始的王。不管是运输建设，还是网络，你会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会是那个有权利决定让谁吃螃蟹的那个人。” 刑南艺始终坚信商人逐利这四个字。 他和陆少卿是有过不去的恩怨。 但结果是他已败，陆少卿全家却好好的。 杰森拿下境外后，陆少卿的石油区一定会被抢。 刑南艺换位思考了。 如果他是陆少卿的话，与其被动的等着被人抢，不如直接上手去抢别人的。 这样石油区可以保下，而且身价会再翻无数倍。 拥有的不止是境外的财富，还有全球各国的威望。 与这些相比…… 刑南艺在确定这个方法后，感觉陆少卿会应。 可…… 换位思考。 若是当初有人要弄死司意涵…… 这个想法窜进脑海的下一秒，刑南艺狠狠的皱了眉，按了按不舒服的胸口，声音放低了，“陆少卿，和我合作吧，我愿倾尽一切助力你成为境外的王，条件只有一个，请你保我和司意涵平安。” 电话对面终于传来了声音。 “我是简瑶。” 刑南艺愣住。 “不要动我的人。”简瑶说：“三天内我会给你回复。” 电话挂断后很久，刑南艺把耳边的话筒放下。 之前答应了帮刑南艺离开境外的廖波城主迫不及待道：“怎么样了？” 刑南艺低声说：“她三天后给回复。” 廖波皱眉：“你觉得陆少爷会愿意插手吗？” 第849章 好战派里最希望结束战争的，除了寥寥无几的平民，就是三代全在战火中灭亡，而且会沦为下次战争炮灰的廖波。 刑南艺在确定要去找司意涵后，沉寂的心烧起一团火。 只要开战，要不了多久雪城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首当其冲会出事的就是他。 如果想离开雪城离开境外，活生生的去找司意涵。 就只能让这场战争结束。 而整个境外能和杰森抗衡的只有七十二座城的石油区主理人陆少卿。 刑南艺早就打算好了用火药配方出雪城去好战派。 然后再趁杰森生日的时候，让廖波带他出城。 却怎么都没想到…… 接电话的不是陆少卿。 而是简瑶。 他看向还被枪抵着的看着像是负责人的老头：“为什么接电话的不是陆少卿。” 这个电话是直通南城主理人的电话。 不该是简瑶接。 老头道：“大约一年前，陆太太划了十城的石油区给了简小姐，因为好战派管属的十城石油走货量最大，所以把这里分给了简小姐做嫁妆。” 刑南艺喃喃：“嫁妆？” 第678章 驱逐 负责人老头点了头，“对。” 刑南艺跟着点点头，示意人收枪，转身想走的时候被叫住。 “简小姐应该不会来。” 刑南艺顿足侧目。 负责人之前忘了，现在突然想了起来。 他说：“陆太太当初把这几座城点给简小姐还有一层用意，好战派战火不断，简小姐有战后疮伤应激综合征，她不可能再来这里，还有……我之前听去南城汇报回来的人说，她怀孕了，如果时间没错的话，临盆的时间应该就会在这两个月。” 刑南艺点头：“多谢。” 老头抿抿唇还想说前几天司意涵来过的事。 但刑南艺已经带着大队人马上车离开。 廖波道：“你在想什么？” 刑南艺在想……简瑶。 简瑶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年少的时候对他说：“你做我的家人吧。” 年长后在南城终于相见。 她把他忘了，不再愿意做他的家人，也不愿意陪着他，保护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权势和利益，什么都可以抛弃。 后来呢？ 从前在南城的日子像是雪花般在眼前飘过。 后来的简瑶好像没那么在乎财权和利益了。 她结婚了。 对象只能是陈启明。 现在又怀孕了，她还会在乎财权和利益吗？ 刑南艺侧目：“你有简瑶现在的资料吗？” “你说的是从前在境外穿行了三年的简小姐吗？” 刑南艺点头。 廖波开始说起简瑶从前的三年。 仗开始打了后，被困急需石油的雇佣兵军团多到数不胜数。 简瑶一个人开着插了陆家旗帜的石油车横穿整座境外，不眠不休，就为了多挣点钱。 廖波隐约听人说过。 简瑶这么不要命，是为了还账，她欠了人钱。 刑南艺突兀的恍惚了。 欠账…… 简瑶欠谁的帐？ 廖波说：“我想起来了，她欠石油区陆少卿的钱，好像有好几百亿。” 刑南艺愣住。 当年他哄骗简瑶签了一份巨额的欠款合同。 他从简瑶那拿走了多少。 陆少卿驱动整个陆家就拿走了多少倍。 可为什么。 她还会欠？ 刑南艺一直自诩懂人心。 这一瞬。 突然发现他好像没那么懂。 不懂司意涵一直以来爱的都是他。 也不懂对简瑶来说。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于她最重要的，都从不是权势和富贵。 刑南艺扒了扒发，隐隐约约的感觉。 简瑶不会来的。 因为真实的简瑶，权势和富贵于她并不重要。 刑南艺抹了把脸：“第二方案。” 第一方案是和陆少卿合作。 合作不成，就只能再走第二方案。 第二方案是炸火药库。 趁杰森自顾不暇的时候，带司意涵快快的离开这里，不让任何人有追的机会。 刑南艺混进城里后直奔房间。 到门口的时候，迎面看见门开了条缝。 推门进去。 司意涵开了锁，跑了。 刑南艺皱眉要去找。 门外突兀的进来一群持着枪械的雇佣兵。 刑南艺转动了瞬脖颈，冷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接城主令，你已被逐出这座城。” …… 司意涵从刑南艺房间离开后沿着城里走了三圈。 和她想的一样，十城城主来赴宴，都会带着自己的人马。 城内因为是杰森地盘的缘故，每城带进来的只多十余人。 可城外不远处，却是每一城都带了上百人。 比从前多了上千人的这座城，就算给司意涵插上一双翅膀也飞不出去。 司意涵反复盘算了时间。 是真的怎么都来不及。 司意涵沉默了很久，去了药房一趟。 再回来把衣服拉链拉开，在杰森惯常经过的地方等着。 第850章 司意涵这几天住在杰森的大宅子里。 没少听见女人的惨叫。 隐约摸出点感觉。 杰森真的是个大变态，而且他的癖好更变态。 司意涵在杰森出来的时候抬眼看向他。 里面的高龄毛衣被她换成了低领。 拉开的羽绒服里面，雪白的脖颈上全是昨晚刑南艺啃咬留下的斑驳痕迹。 司意涵很轻易的看到杰森的眸子深了。 司意涵没撩拨过人。 但刑南艺从前做影帝的时候是个行走的撩拨机。 她真的偷偷看了他很多年。 于是很轻易的拉出了她以为自己不会的媚眼如丝。 司意涵在杰森掐住她腰时开口：“把刑南艺送出去。” 陆少卿那条路怎么都走不通。 就只剩下第二条路了。 炸火药库。 炸火药库的前提是，刑南艺要远离这里，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杰森手探进她防寒服内里的手微顿：“我要火药配方。” “我给你。”司意涵轻笑一声，“刑南艺的火药全是从我这里学的。” 杰森挑高眉，“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不懂怎么升级开垦金矿的机器，明天给不了你要的机器构造图，而我……”司意涵手揽住他的脖颈，眼底漫出了水汽：“而我要保刑哥……” 至于为什么送走刑南艺。 不用司意涵说。 她知道杰森的人这些天一直在悄悄的跟着刑南艺。 对他的一举一动门清。 刑南艺没避讳任何人的追着她。 杰森也是门清。 司意涵眼眶滑落一滴泪，“我不能让他知道我跟了你，这比杀了他还让他受不了。” 司意涵被杰森扛了起来。 在进门前扒住门框：“赶他出去，还有，他必须是平安的。” 杰森看着她眼底的决绝，招手嘱咐：“去把刑南艺赶出去。” 司意涵在人走后，慢吞吞的松开手，跟着杰森进了房间。 二十分钟后。 司意涵推开身上像是死猪的杰森。 脱掉他身上的衣服，去洗手间拼命的洗自己的脖子。 洗到刺痛的时候停手，看向镜子里水淋淋的自己，喃喃出声：“不管怎么样，总要保护他一次。” 司意涵跟了刑南艺那么多年。 是真的一次都没帮上他的忙。 帮他一次，保护他一次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无论如何。 司意涵一字一顿，“一定要保护他一次。” 司意涵转身出去，站在窗前看向日渐暗下来的天色。 杰森的生日宴很快就要开始。 楼下人流窜动，很热闹。 司意涵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看向远处城门的方向。 第679章 无力 突兀的。 司意涵看到二十多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他们抵着枪对着最前方的那个人。 那人的后脑勺长的极为端正。 就连黑发边的耳朵似乎都要比别人的漂亮。 他在门口回了头。 穿过人群，目光移到司意涵身上。 司意涵小时候因为刑南艺想让自己读书，看书刷题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刑南艺怕她近视眼，给她买了一盏很贵的护眼台灯。 后来常挂嘴边一句，“抬头”。 抬头两个字喊的烦不胜烦。 刑南艺给她做了一个木架，挡在了身前。 司意涵是个学霸天才，但是并不近视。 隔着这么远。 司意涵看不到刑南艺的脸，只是凭借那个漂亮的后脑勺认出是他。 她觉得也不近视的刑南艺应该也是看不见她的。 所以没躲没避。 只是就这么沉默的看着刑南艺。 然后看到刑南艺沉默了很久，转了身，消失在了城门处。 司意涵关上窗拉上窗帘。 看向床上因为药物的缘故，半合眼睛，满面桃红，陷入虚幻中，低喘着摸索自己的杰森。 把衣服脱了。 坐在床尾，等待他结束。 …… 刑南艺被送去了杰森那座城的一百公里开外。 恰好是廖波城市的隔壁。 刑南艺站在城门口，在深夜等来了开车回来的廖波。 “看看这是你要找的人吗？” 刑南艺接过他手里的老旧相机。 像素很糊。 但却一眼就能辨出是司意涵。 杰森坐在他专属黄金打造的椅子上。 怀里搂着一身红裙的司意涵。 刑南艺上次见司意涵穿裙子，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时候。 也没关注过是什么样。 这次突兀的一看。 发现司意涵长得真的很美。 吊带红裙略肥大，但好像是因为杰森圈着她的腰，所以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显现的淋漓尽致。 黑长发乖顺的垂到腰间，一缕在杰森的指尖缠绕。 很美的司意涵脖颈后仰。 漏出的雪白脖颈和肩膀以及手臂那全是斑驳的咬痕。 杰森…… 刑南艺沉默的看着。 杰森的脸埋在她脖颈处，眼神看着痴迷又癫狂。 刑南艺把相机关了收起来，“我为什么会被驱逐？” 第851章 “你要找的这人求的杰森。” 刑南艺嗤笑：“胡说。” 廖波说：“我看见你被赶出去后就开始找人查，这位司意涵小姐在你走后去找了杰森，杰森让人把你驱逐出去，抱她进了房间，一个小时后，杰森出来，对了，房间的床上全是痕迹，男女的那些痕迹。” 刑南艺没说话。 廖波说：“我之前看过你们俩的封杀令，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刑南艺打断：“我们不是朋友。” 廖波微怔：“仇人？” “她是我妻子。”刑南艺扒了扒发，腿突兀的有些站不稳，扶着膝盖蹲下，低低的说：“我的太太。” 刑南艺闭闭眼再睁开，看着地面厌恶到极点的雪地，喃喃：“我深爱，也离不开，并且在把她接回来后，要把她腿打断关起来。” 杰森的人一直在看着他。 刑南艺很清楚。 突兀的，就这么把他赶了出去，像是他对他毫无价值，并且没要他的命。 只能说明司意涵把她会火药配方的事告诉他了。 要求的是。 把刑南艺赶走，并且不得伤他。 刑南艺莫名的想起了昨晚。 司意涵满眼泪的对他说讨厌。 还张嘴咬了他。 刑南艺打过司意涵。 司意涵也打过他。 却不过是一巴掌。 再要一巴掌的时候，她打不下去了，打的是她自己。 就是这样一个人，昨晚狠狠的咬了他。 刑南艺突然开始不自信了。 司意涵真的是爱他的吗？ 他想，是爱的。 白老大的尸体可以证明，拼了命生下来的司烨霖可以证明，盛淮可以证明。 从前在雪城的种种都可以证明。 她让杰森留了他条命也可以证明。 她就是爱他的。 可……如果爱，为什么不愿对他说爱。 如果爱，为什么要对他说讨厌，驱逐他，坐进别的男人的怀里。 刑南艺抬手遮住湿润的眼睛，“我一定……” 刑南艺喃喃：“我一定要把你的腿打断。” 而司意涵在搞火药。 她要摸清楚火药库的具体地点，要炸火药库，让这场仗打不起来。 让整个境外好战派乱起来，然后趁乱带刑南艺离开这里，让杰森的人想追却追不了。 俩人的观点和想法在这瞬间就这么重合了。 但却彼此都不清楚。 司意涵在手头上临时调配出来的致幻药快用完的时候，终于去了杰森的火药库。 地势远比她想象中要糟一百倍。 杰森的火药仓库竟然盖在了陆少卿的石油区范围内。 司意涵看着面前像是一座小山似的火药，无力的扒了扒发。 深吸口气，围着仓库转了三圈，去了周围踩了一遍。 极快的，在脑海里架构出了一张路线图。 硝石、炸药，混乱出现后会波及的范围，弹壳和弹片喷洒的弧度……还有……石油…… 司意涵从前想投石油区，所以她很清楚。 每个石油区下面最少存了上千吨货。 这些占地巨大。 而杰森太聪明了。 把火药仓库盖在了石油区附近。 这里不但安全。 而且无后顾之忧。 更疯狂。 不炸，它就永远是安全的。 一旦炸了。 不止是这个仓库，杰森境内属于陆少卿的石油区会跟着爆炸。 石油区爆炸是大事故，而且石油区一直是中立，保持的是不参与但更不任欺的姿态。 一旦出现这种事故。 七十二城的石油区主理人一定会彻查，比杰森还要急迫的找出始作俑者，杀一儆百，以防别的城市肖想石油区这块大饼。 从好战派离开要途径六十城中立和不战派。 一旦炸了，司意涵身上背的就不止是个封杀令了，还有追杀令。 她依旧出不去这里。 司意涵闭闭眼，半响后还是觉得呼吸困难，手抬起捂住脸。 肩膀被搂住。 杰森被致幻药迷的彻底，对司意涵像是起了瘾，鼻尖在她脖颈处微蹭，低低的说：“想强你。” 司意涵压抑住胃里的恶心，想推开他，想起昨晚他在虚幻中抓住了她的手，她推开后得来的一巴掌，忍住了，“这是火药库。” 杰森手从防寒服内里钻进去，“这里怎么了？” 第680章 好久不见 司意涵手握着口袋里所剩无几的致幻药，想说话的时候。 远处传来了动静。 说是有可疑人进来了。 杰森吻了她一瞬，温柔道：“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司意涵乖顺的笑笑。 杰森掐掐她的脸，松开她转身出去。 司意涵浅浅的出了口气，手抬起想蹭蹭脖颈，蓦地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眼神阴冷的像是一道蛇。 让司意涵全身冷不丁凉了一瞬。 司意涵皱眉环视四周，被几个抱着枪的围住，“城主让我们送你回去。” 司意涵走前又回头看了眼。 垂眸跟着回去了。 暗处的刑南艺沉默的看着她。 在天色暗下来后转身从后面的小道里出去上了车。 第852章 “你怎么打算的？” 刑南艺说：“炸。” 廖波皱了眉：“炸了你也离不开，而且很可能会死。” 刑南艺闭眼靠着后座，“炸。” 廖波叹气，“如果要炸，我那也不能留你。” 杰森的火药库就盖在石油区的后面。 一旦炸了。 石油区会跟着炸。 石油区在第一任华人接手后，只是短短一年，在战争还没打响之前就像是早已知晓会打仗，提前建立起了规模。 在后面被南城的陆少卿接手后，威望也好，名气也罢，空前绝后。 它是绝对的中立派。 不管地处哪里，都不参战。 把石油区炸了，为了维持石油区的不容侵犯，刑南艺会死。 不。 他本就是石油区主理人陆少卿下了封杀令的人。 他会死的很难看。 谁留他，谁也会死。在境外，石油区必须要杀鸡儆猴。 廖波和刑南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潜意识感觉刑南艺的结局不该如此。 廖波于心不忍：“我们再去石油区打个电话吧。” 刑南艺还是闭着眼，“昨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她的电话断线。” 廖波挣扎：“再打一个试试呢？也许她的确是有事。” 这话廖波感觉只是在骗自己。 刑南艺在知道火药库在石油区后把他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昨天，也是和简瑶说好的第三天。 刑南艺在石油区守了整整一天。 从天明到天色漆黑，打了无数个电话。 断线断线还是断线。 简瑶的电话怎么都打不出去，石油区的专线也联系不上除了主理人之外的任何人。 刑南艺的眼睛越来越暗。 到最后。 死寂一遍。 刑南艺睁眼看向漆黑的车盖，轻声说：“我想和她死在一起。” 廖波微怔：“你说什么？” 刑南艺在知道火药库在石油区附近的时候。 几乎把头发抓破。 他想了很多。 找人把火药库里的火药都运出去，然后再炸。 算来算去。 不现实。 杰森守着火药库的那支雇佣兵。 装备何止是精良。 二楼顶层甚至配备了信号器。 而廖波在好战派就是个炮灰。 他手里的人手不够。 不等火药被带走，杰森的人就会发射信号器，顺藤摸瓜的找到刑南艺和廖波。 他真的算了很多很多遍。 他做不到把石油搬走炸了，趁乱将司意涵带出来，离开这里，打断腿关起来。 可如果不管石油区直接炸了。 他会死。 刑南艺说：“我要和她……死在一起。” 生同寝做不到，死同穴，总归是能做得到的。 刑南艺坐直：“送我回去。” 廖波微怔：“去哪？” 刑南艺转动了瞬脖颈，淡道：“去炸火药库。” 炸了才能把司意涵从杰森怀里弄回来，和他在一起。 廖波踩了刹车侧目，“你确定？” 刑南艺点了头。 廖波叹了口气，“不管你怎么选，对我城市里的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战争打不起来，我们就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可你……却是没了。” 刑南艺重新闭了眼。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有个孩子。” 刑南艺恩了一声，声音很轻，“叫司烨霖。” “多大了？” “一岁。” “长什么样？” 刑南艺顿了几秒：“和他妈长的一样。” 一模一样的眉眼。 很漂亮。 委屈了，想哭了，眉眼会耷拉成一团，而且傻乎乎的，有点笨。 廖波说：“孩子还这么小，为了他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刑南艺脑中的司烨霖，突兀的变成了司意涵。 沉默寡言的。 嬉皮笑脸的。 活蹦乱跳的。 刑南艺说：“可我离不开她。” 刑南艺不得不承认。 他真的很怕孤单。 怕孤单其实有解决的法子。 他在这个世上还有个亲人，也是需要他的亲人，不过才一岁，很多东西需要他教。 骑脚踏车也好，开车也罢，喝第一口酒也行。 他需要一个父亲。 他能陪着孩子，孩子也能陪着他。 可是不一样。 刑南艺很清楚的知道不一样。 没了司意涵，就算有个孩子，依旧不是家。 不是他想要的梦寐以求的家。 刑南艺说：“送我过去吧。” 廖波重新启动车辆，突兀的，昏暗中的雪地里出现一道刺眼的灯光。 再后。 又一道。 密密麻麻的。 数不清的刺眼的灯光从远处开近。 廖波心口猛的一惊。 他城里不过只有这一辆车。 整个境外，有这么多车的，除了石油区就是杰森那。 廖波哑声道：“刑南艺。” 刑南艺已经睁了眼。 看到最前方的两辆车分开了，在他的车前方分侧两边。 第三辆开近停下。 第853章 灯光健在下。 车门被打开。 从里面迈出一只脚。 是男人的，穿着黑色的雪地靴。 刑南艺看着下来的男人微怔。 一头黑发带了卷，很蓬松，平白的给这人增添了很多的少年气。 穿的衣服也是。 白色的防寒服，黑色的狼毛领子。 不像是三十六，像是二十六。 他侧身伸手。 车里探出一个戴着毛茸茸白帽子的脑袋。 不等她出来。 男人手在她帽子上按了按，手握住耷拉下来的围巾，微动，围巾被打了一个蝴蝶结。 随后。 男人手探进她的咯吱窝，把白帽子的主人从里面抱了出来，放在地面。 白帽子的主人系着白围巾，和男人穿着同款的防寒服。 黑发从白帽子中漏出几缕，垂在脸侧。 把微圆的白软和文静的一张脸勾勒的很温柔。 她的手被男人握住，插进了口袋。 挺着鼓起来的小腹，抬头看向车窗。 刑南艺开车门下去。 走近几步后停下。 最后是简瑶率先开了口，“好久不见。” 刑南艺点头，“好久不见。” 第681章 带她离开 刑南艺再次踏入了石油区。 简瑶摊开地图，拎起马克笔画圈：“今夜，把杰森的火药库搬空，移到杰森的营地外。” 刑南艺皱眉：“不行。” 他手抬起，指向后方：“他的城外守了四个营地，炸了这个，另外三个照样会过来，你带来的人是不少，但是不足以把石油区撇出去，坐山观虎斗。” 简瑶皱眉思索：“你的意思是好战派其余十城。” 刑南艺点头，“好战派的城主我全接触过，他们赞成开战。” 简瑶摇头，画了两个圈，“这两座城在三年前据我所知，是形势所迫。” 刑南艺摇头：“不是，是利益驱使。” 简瑶把笔递过去。 刑南艺接手画圈：“从这里入手。” 简瑶点了头。 半个小时敲定计划。 刑南艺把笔帽盖上，看向简瑶：“多谢。” 简瑶：“司意涵呢？” 刑南艺顿了两秒，笑笑：“她在杰森的城里等我去接她。” 简瑶侧目看向地图：“要先杀杰森，否则计划可能会出意外，就算不杀，也必须要重伤。” 简瑶怀孕了，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 这是她和陈启明的孩子。 陈启明拿她当个宝贝护着。 如果孩子或者她出了半点意外。 简瑶看向她身后。 陈启明从她进来后就在她身后坐着。 像个不会动的木头人一样一直盯着她。 瞧见她看他，板着的脸皱了眉，“不舒服？是冷吗？还是饿了？” 简瑶笑笑：“没有。” “什么没有，你好端端忙你的，突然看我就是有事了。”陈启明站起身把简瑶拉过来，上下看了眼。 手在她肚子上贴了贴，小声问：“是不是不舒服？” 简瑶摇头，垫脚小声说：“我只是有点想你了，想看看你。” 陈启明顿了几秒，耳畔飘起一抹红晕。眼尾朝还在看地图的刑南艺瞟了一眼，声音大了，“我不是在这呢吗？有什么好想的，整天腻腻歪歪的，动不动就爱我爱我爱我，烦不烦。” 说着停顿几秒，低头亲亲她：“也不烦，因为我也很爱你。” 简瑶噗嗤一声笑了。 踮起的脚放下，把陈启明拉到了她和刑南艺中间，手插进他的口袋和他十指紧扣，重复：“杰森不死也要重伤，否则，一切推翻重来。” 要想万无一失的解决了境外好战派。 最好的办法就是坐山观虎斗。 围斗的虎自然是杰森。 可若虎是猛虎。 如何斗？ 刑南艺看着地图，皱了眉。 杰森是个相当谨慎的人。 只要出城，身边常跟四个雇佣兵。 而那些雇佣兵各占四个方位，让狙击手都无处可下手，否则杰森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刑南艺笑笑：“好，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刑南艺不管会不会万无一失，他只想带司意涵回自己的身边。 境外好战派的天在这晚，悄无声息的变了。 除却杰森外的其余十城，被平白多出来的炸药轰炸，动静不大，但是因为靠近营地，死伤惨重。 包括廖波的城，一直炸到天色渐明后，他们去往杰森城的车在路上遇到了伏击。 怎么来的，怎么死伤惨重的被轰出去。 与此同时。 杰森的四方阵营被穿着十城阵营的雇佣兵给突击了。 一时间。 整个境外好战派的天乱了。 刑南艺看了眼手表，“杰森还没出来吗？” 廖波摇头：“没有。” 刑南艺颦眉。 如果按照预期来说。 在变故出现的当天，杰森就该从城里出来，去往十城。 可到现在，整整五天了，不止他没出来。 连同他身边养着的上百个精锐都不曾出入大门。 更奇怪的是杰森的城门被从里面锁了起来，想混进去都做不到。 第854章 廖波皱眉：“他们会不会从后面跑出去了？” “不会，石油区的人把路都封死了。” 杰森如果死或者是重伤到出不了城门。 没有网络的情况下，通讯不到位。 随着石油区的浑水摸鱼，还有用大价钱买通的其中三个城。 他和好战派的梁子就算是彻底结下了，不死不休。 可如果他没死。 让他或者是他的精锐出了城，而他们又没拦住。 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整个境外都会知道有人在背后捣鬼。 境外石油区有人有钱有枪有物料，什么都有。 但也挨不住十一座城的围攻。 刑南艺不管这些。 他只想趁乱把司意涵带出来。 可城门迟迟不开。 不知道为什么，刑南艺心里突然很慌。 他低低的吐出口气，把望远镜丢过去：“晚上炸城西。” “杰森住在城东，守卫也在城东，要炸也是炸城东。” “城西。” 不能炸城东，那有司意涵。 刑南艺舔舔后槽牙，“你把人引过去，我带人进城东。” 廖波皱眉还想说，刑南艺手挥下，“把动静搞的越大越好。” 刑南艺这晚趁乱终于摸了进去。 他直奔杰森的房间。 推开门的瞬间，手扣住手榴弹。 屋里有人，在床上躺着。 刑南艺走近怔住。 躺着的是杰森，口鼻上了呼吸器，面容枯槁，形色灰败，像是濒死之人。 刑南艺颦眉掀开了他的被子。 杰森没穿衣服，腰腹部的位置上缠裹了一圈厚厚的纱布。 隐约可见血色。 刑南艺用手枪挑开。 看见了三个化脓的弹孔。 怔了瞬，刑南艺抬手对着他的眉心，扣下了扳机。 整栋别墅因为城西的轰炸已经乱了起来，基本没什么人。 但刑南艺还是抓到了一个女人，“司意涵呢？” 女人像是吓傻了。 刑南艺枪怼起她的下巴，一字一顿，“司意涵呢！司意涵呢！司意涵在哪？！” 女人磕磕绊绊，“司意涵……司意涵被丢去窑洞里了。” 刑南艺愣在原地，半响后闭闭眼再睁开，“你说什么？” 司意涵在从石油区的火药仓库回来的车里，突然扯了杰森的手枪对着他的小腹连开了三枪。 被人按下后关进了城里的地牢。 四天前杰森醒了一次，让人把司意涵丢进四个营地中心的窑洞被凌辱，但是不能弄死，他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刑南艺转身朝外走。 到门口扶住门框，腿下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几秒后低头呼吸了一瞬，抓着门框爬了起来，踉跄的朝外走，到外面，近乎狂奔。 第682章 打断你的腿 司意涵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感觉掌心有点僵。 她转动头颅看过去。 一个漆黑的脑袋。 哪怕是发璇，似乎都比别人的漂亮。 这是刑南艺的脑袋。 他埋进了她的掌心。 司意涵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掀眼皮环视四周。 这里她知道。 这是石油区的帐篷。 司意涵在刑南艺微动的时候闭了眼。 刑南艺还握着她的手，脑袋却移开了，“怎么样了？” 一个声音很陌生的男人说中文，“杰森已死，简小姐那边估算，最多两个月，可以结束一切。” 刑南艺恩了一声。 男人说：“她还没醒？” “快了。”刑南艺手指摩擦了瞬她的掌心，“快了。” 男人远走。 屋里变成了安静。 司意涵闭眼默默的想。 简小姐…… 简瑶…… 简瑶来……了？ 司意涵在半小时后睁开眼。 刑南艺定定的看了她好大会，手伸出去轻抚她的脑袋，“没事了。”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朝前轻轻的抱住她，“没事了，司意涵，没事了。” 司意涵嘴巴贴近他肩膀，没哭，也没说话。 刑南艺也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里，会在十八个小时。 给司意涵喂饭，擦嘴，用化瘀膏抹去皮肤上慢慢消散的数不清多少的青紫。 然后晚上没碰她，靠着床边握着她的手沉睡。 司意涵在三天的时间里靠着零散的消息，弄清楚了大概。 刑南艺来了石油区，拨通了去往南城的电话，叫来的简瑶。 简瑶召集了石油区半数精英，买通了好战派的三座城，挑拨离间，坐山观虎斗，尽收渔翁之利。 不止。 因为好战派的变动。 中立派和不战派在简瑶这位石油区半个主理人的号召下纷纷下场。 也许用不到两个月。 长达七年无止境的战争会彻底结束，整个境外，将要重新迎来生机，像之前的雪城一样重新洗牌。 司意涵在刑南艺来喂饭的时候接手了勺子。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手劲不大，但眼神很执拗。 没说话，可是意思到了，她不要他喂了。 刑南艺看了她好大会，不喂了。 第855章 简瑶自己吃饭，在刑南艺来接碗的时候避开他。 扶着墙壁站起身，自己把碗放到了桌面。 回来后上床，随后翻身，背对刑南艺。 刑南艺这晚上了床，手轻轻圈着她的腰。 不过一下。 司意涵打了个哆嗦。 刑南艺手伸了出来，朝后退了一点，看着司意涵的背影，一夜无眠。 司意涵在帐篷里养了五天。 身上的淤青尽数消散，她在刑南艺不在的时候起身下床掀开了帐篷。 石油区的管辖区域全都是帐篷。 司意涵走走停停。 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隐约听见了说话声。 是中文。 司意涵侧目看过去。 看到了两年没见过的陈启明和简瑶。 陈启明抱着简瑶的手指揉搓，碎碎念，“跟你说了凉凉凉，别碰别碰你就是不听。” 简瑶说：“你给我堆了个像我的雪人，我也想给你堆一个像你的。” 声音软软糯糯的。 和司意涵印象中冷清冷漠的腔调完全不一样。 司意涵感觉简瑶像是在撒娇说甜言蜜语。 陈启明的反应应证了她的想法。 陈启明手弹起砸她的脑门，“少给我甜言蜜语！” 简瑶抽出一只手揉了揉脑袋，“哦。” 陈启明顿了几秒，弯腰和她对视，轻哄：“简瑶瑶不难过，我和你开玩笑的，我是心疼你的手，你之前有冻疮，来了这才几天就快复发了，你还碰雪，我怕你再冻了手，简瑶瑶不难过昂。” 简瑶噗嗤一声笑了。 陈启明跟着笑。 很温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拉着她离开了这片雪地。 隔着很远。 司意涵却还是听到了陈启明的声音。 碎碎念着这里太冷了，太受罪了，要带简瑶回去泡脚，还说像他的雪人他会堆。 就在俩人帐篷门口，和他给她堆的摆在一起，让人一看就是一对。 简瑶没怎么说话。 只是手插进他的口袋，胳膊挨着他的，不时仰脸看他，侧脸看着温柔又……幸福。 司意涵弯腰捧起了一把雪，在掌心揉搓了好大会。 揉成了一个人形。 勾起一根树枝，想为它画上头发和眼睛。 顿了几秒。 把雪人放下，起身回去了。 简瑶是第一负责人，刑南艺是第二。 所以他很忙。 每天泡在司意涵这，来找的人很多。 司意涵断断续续的知道境外的一切都很顺利。 不。 超级顺利。 境外好战派甚至已经到了开始收枪的地步。 而不过才二十天而已。 司意涵在这二十天里，一句话都没说过。 不管是对刑南艺还是对自己。 整个人不止沉默了下去，更瘦了下去。 司意涵在听说杰森的城全部收拢了后，在刑南艺不在的时候，从后面的帐篷绕了过去。 朝着杰森的城市走。 到底是四天没吃上饭。 后来的二十天再好好的养着，依旧体力不支。 司意涵走走停停了五个小时才到杰森的城。 负责这里善后的一个男人是境外好战派的一个城主，三代全亡的廖波。 他看见司意涵怔了下，“你……怎么在这？” 司意涵摇头，手指着远处的房子。 “你想进去？” 司意涵点头。 廖波让人放了行。 司意涵去了杰森的卧室。 翻遍了床铺，在床底下找到了刑南艺之前给她的小本子。 打开看了眼。 该在的东西都在。 司意涵摸了摸，小心的塞进口袋里起身想走，拉开抽屉，把没吃完的舍曲林带在了身上。 朝外走的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猛的被推开。 刑南艺站在门口，呼吸粗重，额角全是细汗，脸沉似水。 司意涵看到他仰了头，似乎深呼吸了几下，接着扬起笑开口，“你……” 不过一个字，刑南艺脸扭曲了，笑容跟着消失不见。 刑南艺吼出声：“谁准你自己乱跑！谁准你出的帐篷，谁准你来的这！司意涵，你他妈是想死吗？！你是不是想死！” 司意涵看着刑南艺眼眶滑落的泪水怔住。 刑南艺怒吼：“你他妈再敢乱跑，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第683章 检查 司意涵愣愣的看着他不断下落的眼泪。 刑南艺却已经冷静了下来，背过身把眼泪擦干净，再回头，像是从没怒吼过，伸手：“过来。” 司意涵没动。 刑南艺强硬的伸手拽住她，半响后温柔了点。 把她的手攥在掌心，说话也很温柔：“我们回家吧。” 司意涵跟着刑南艺出去。 刑南艺找廖波要了个车钥匙。 把司意涵送到副驾驶座上，自己上了驾驶座。 这车是手动档的。 加上地面积雪难行。 总要换档，但刑南艺一直拉着她的手，没松开过。 换档的时候就握着她的手往下拉。 司意涵侧目看了他很多眼。 像是察觉到了她小心的目光。 第856章 刑南艺抿抿唇，解释，“我刚才不是故意对你凶，是因为突然发现你不见了，顺着小的雪地脚印追了很远，怎么都追不上你。”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也习惯了她的不说话，温声接着说：“我是有点担心你，境外好战派虽然已经解散了，但没完全解散，还有很多四散逃离的流兵，枪不追回来，总归还是危险的，我找你找的有点急，所以猛的一找到你，说话太凶了，但不是针对你。” 刑南艺侧目，“别怕。” 司意涵瞳孔微晃，别过头没吱声。 俩人一直是在帐篷里。 说是独处，但三不五时的，总会有人拉帐篷进来找刑南艺。 晚上的时候司意涵又总是背对着刑南艺。 这算是俩人这段时间最安静的独处氛围。 适合聊天。 刑南艺和司意涵聊天，“等境外的事结束了，我会想办法和陆少卿通一次电话，试试看能不能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海城，对了，二万带着孩子去了哪？是海城吗？如果……” 刑南艺说：“对不起。” 司意涵微怔。 “现在提这些都太早了，就和从前在雪城一样，我总是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的告诉你，我要带你离开雪城，一直说一直说，最后却总也做不到，不说了，等和陆少卿通上话再说。” 刑南艺看过来，“你喜欢海城吗？如果不喜欢可以提，我们换别的城市。四季如春的也好，有春夏秋冬的也罢，只要你是喜欢的，你都可以告诉我。” 刑南艺说了很多很多。 但司意涵一直没说话。 慢慢的，刑南艺也不说了，只是拉着她的手。 司意涵到了石油区，却没被带去自己的帐篷。 刑南艺牵着她去了东边的一个帐篷。 恰逢陈启明搂着简瑶出来。 司意涵和简瑶对视一眼，俩人同是一怔。 司意涵率先别过眼，看向刑南艺。 可刑南艺也没看简瑶，只是拉着司意涵进了帐篷。 帐篷里是个医生。 刑南艺把她拉过来，“就是这位，能查多少是多少，她之前……” 刑南艺没再说，让司意涵先出去。 她转身出去，过了会又被叫进去。 司意涵在位子上坐下。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司意涵怔了瞬，摇头。 医生是个女士，对司意涵很温柔：“能把裤子脱了吗？” 司意涵眨眨眼，不明白。 女医生温柔说：“这里的医疗暂时不能查血，只能做初步的检查。我知道你刚经历了一场……肯定会害怕，但还是要查，这样才能及时干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司意涵歪了脑袋，还是不明白。 女医生轻声，“境外的人荤素不及，而且还是那么多人，很可能会感染上疾病，例如hpv，或者是……艾滋……” 司意涵的眼神懵懂的太厉害。 医生更温柔了，“你听说过吗？别害怕，我们只是说可能染上，但不一定是全部，也是因人而异。” 司意涵顿了好大会，没理她的喊，转身走了。 到外面迎面撞见了在等的刑南艺。 刑南艺声音和女医生一样的温柔：“怎么了？” 司意涵摇头。 女医生追出来，“她不愿意检查。” 刑南艺把她拉到身后：“那就不查了。” “可……” “没关系。”刑南艺说：“她不想查就不查。” 司意涵回帐篷的路上多看了几眼刑南艺的后脑勺。 抿抿唇垂了眼眸。 晚上吃饭的时候，指尖的筷子顿了顿，看了眼筷子的土豆片，掀眼皮看刑南艺，犹犹豫豫的夹给了刑南艺。 在刑南艺看着土豆片发怔的时候，眸光暗了暗，又夹了回来，大口扒饭。 刑南艺明显很茫然。 司意涵没理会，接着吃饭。 碗突然被拿走。 刑南艺把自己的给了司意涵，哑声道：“我不嫌弃你。” 说着没了往日的优雅，一口又一口把司意涵的饭吃的干干净净。 司意涵多看了他几眼。 晚上在床上躺下，过会转身，在黑暗中和睁着眼看着她的刑南艺对视。 刑南艺说：“睡不着？” 司意涵点了头。 刑南艺抿唇，“给你讲故事？” 司意涵又点了头。 刑南艺的故事重新开始。 他挖的洞里，钻进了一个小东西。 长得很漂亮。 有双很亮的眼睛。 乏乏的，不勇敢，有点彷徨无措和恐惧。 小男孩看了她许久，对她伸出手。 可小姑娘害怕。 疯狂的扑腾，把床底下沾着的钱给挥掉了。 尖叫声引来了不少人。 小男孩去解决。 等回来的时候小女孩还在床底下待着。 但他就是莫名的感觉空荡荡的房间里好像和原来不一样了。 在那晚。 他去了洞口。 那是家里唯一能让小女孩离开的洞口。 小男孩感觉这里不适合她。 因为到处都是坏人，不停的欺负他。 但他真的好孤单，很想要个人陪。 他就这么把自己亲手挖出来的洞给堵上了。 第857章 虽不曾留过。 却真的就这么把她留了下来。 在那里陪着他。 再后。 空荡荡的院子里多了个人。 小男孩从前无所事事，最喜欢的就是发呆，感觉日子过的真的很慢。 可有了她后。 时间似乎过的飞快。 忙碌到没时间发呆，没时间胡思乱想。 俩人就这么一天天的长大。 一直到小女孩十五岁那年，她来月事了。 刑南艺的故事乍然而止，盯着司意涵的眼睛，说：“还想听吗？” 司意涵下意识想开口，顿了几秒，点了头。 刑南艺有点失望，但还是带着笑：“明天讲给你听。” 司意涵翻身背对他睡了。 隔天早上起来刑南艺不在。 司意涵掀开帐篷，一眼看到了简瑶。 第684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简瑶带着毛茸茸的白帽子和白围巾，看见她侧目看向陈启明。 陈启明重新理了下她的帽子和围巾，把手套又朝里面塞了塞，转身走了。 简瑶看向司意涵，“好久不见。” 司意涵阔别很久开口，哑声道：“好久不见。” 简瑶莞尔：“聊聊吗？” 司意涵点了头。 俩人去了不远处空地荒废下来的一个凉亭里坐下。 简瑶说：“你还好吗？” 司意涵踩了踩雪，“还好。” 她侧目，眼底带着犹豫。 简瑶说：“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会选择帮你们？尤其是帮刑南艺。” 司意涵点了头。 她和刑南艺离开南城前，给刑南艺求来给简瑶打个电话的机会。 她听的很清楚。 简瑶说别再见了。 她虽然经常说谎，但这件事，司意涵认为她会说到做到，尤其是她现在怀孕了，还快生了。 陆少卿可能会因为利益出手。 简瑶这位其实把感情看的比利益更重的，应该不可能会出手。 简瑶说：“因为陈启明。” 司意涵微怔。 “陈启明他呢……”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摆弄儿童会员想给我们还没出世的女儿下爱莎公主的电影，突然找到了凤凰台，就是那个转播境外情况的电视台。他那人因为出生以来活的无忧无虑，所以没办法去共情别人的苦难，但当真的看见了，因为善良和心软，就会变的过不去那个坎，尤其是和我有关。” 简瑶侧目看向远方。 司意涵跟着看过去。 一眼看到了陈启明。 站在不远处，很贴心的给了她们谈话空间，但视线却还是定格在简瑶身上。 简瑶看着他对司意涵说：“我俩再婚后，他从从前不成熟的小男孩，像是突然变成了爸爸，不是管着我的那种爸爸，是担心，怕我吃不好穿不暖，心情不好，或者是被人欺负，总之是各种担心。” 简瑶轻笑了一声，“后来看到凤凰台的新闻，他失眠了好几天，某天半夜我爬起来，看见他红着眼睛查电脑，到底要怎么彻底治好疮伤应激障碍。甚至搜索如果境外不再有战争，变得美好又和谐，是不是从前在战场上待过回来的人，脑中的血腥记忆，跟着变成了美好。” 简瑶看着陈启明，声音很温柔：“所以我很感谢你，在那没过多久后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找到机会，把陈启明半夜失眠这个毛病治好。” 简瑶在接到负责人的回电，听到司意涵让他转达的那些话后，第一想法，不是利益和得失。 是机会来了。 陈启明可以不再内疚和担心，能睡个好觉。 陈启明爱她，她知道。 她同样也很爱他。 并且心疼。 简瑶看向司意涵：“我不是帮你们，是帮我自己。” 陈启明内疚和担心，简瑶真的真的很心疼。 司意涵笑笑：“恭喜。” 简瑶微怔：“恭喜什么？” “轻舟已过万重山。” 简瑶莞尔，“同喜。” 这次微怔的换成了司意涵，“同喜什么？” “轻舟已过万重山，并得偿所愿。” 司意涵垂头没说话。 简瑶其实本不想问这么多。 从前的恩怨在那放着，这两个人是想害过沈眠一家的，不该原谅，永远也无法原谅。 可…… 司意涵的恭喜，说的真的很真心。 还有。 简瑶后来在追求陈启明的时候，总是想起司意涵那宁愿把自己烧成灰烬的深情。 简瑶现在细细回想从前追求陈启明，追到疯癫的日子，依旧感觉有点苦。 司意涵很认真的和她说，“你可以对刑哥好一点吗？这样的话，我可以把你的命排在我的前面，刑哥的后面。”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那段历程，真的太苦了。 简瑶想了想说：“你从前和我说的一句话不对。” “什么？” “你说刑南艺的世界里只有我。这句话不对。” 司意涵愣了瞬。 简瑶被爱意滋养的不冷淡更不冷漠的脸上绽开一抹很温柔的笑，“刑南艺的世界里还有你，从很久之前，就有了你，可能他都没察觉，但的的确确有你。” 简瑶说年少的刑南艺其实有机会出来找她。 第858章 司意涵十五岁那年。 可司意涵来月事了，变成大姑娘了，越长越漂亮，刑家的人对他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他怕有天刑家的人会发现她，而且她是个天才，该有更大的舞台，而不是一辈子窝在刑家的小院子里。 然后刑南艺把攒了很多年，打算去找简瑶的钱，给司意涵买了个身份，送她出了国。 后来司意涵灌简瑶酒。 那会的简瑶说什么刑南艺都信。 唯独关于她胡诌的司意涵的。 刑南艺不信。 相比较于简瑶，他更信的是司意涵。 再后来。 简瑶找了个替身瑶瑶。 从司意涵下手。 刑南艺看出来了。 那会的刑南艺对简瑶千依百顺，可唯独关于司意涵的，不顺。 他没让替身瑶瑶欺负过司意涵半寸。 简瑶说：“是真的，半寸都不曾。” 司意涵没说话。 简瑶说：“刑南艺在和你发生关系后驱逐你离开，看着像是抛弃和不负责任。可换个角度，他是不想让你再跟着他，看着他对我满腹的深情，伤你的心。” “司意涵，那会的你在刑南艺心里有位子，爱情够不上，但亲情，绰绰有余了。” 远处陈启明明显等的焦躁了。 简瑶勾唇把漏出点缝吹风的手套拉严实，起身走了。 没走几步。 看见动静的陈启明大步走了过来，手搓搓她的脸，“冷不冷。” 简瑶自打怀孕后，总感觉像是怀了个小火炉，热的要命，陈启明还给她穿的超级厚。 她说：“冷。” 陈启明把她戴了手套的手揣进口袋，小声数落：“帐篷坐不开你俩，还出来说，不过你们说什么了？” “说我的命好，嫁了个世上最好的老公。” 陈启明顿了两秒：“你说什么？” “说我的命好，嫁了个世上最好的老公。” 陈启明舔舔唇，“我命更好，娶了简瑶瑶做老婆。” 简瑶笑。 陈启明说：“你再叫我声老公听听。” “简瑶瑶。” “简瑶瑶，你再叫一声嘛。” “简瑶瑶，叫一声嘛，就一声。” 第685章 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司意涵看着俩人消失。 晚上在刑南艺回来后坐在床头看他。 刑南艺脱了防寒服走近，“怎么了？”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却绽开了笑，“我给你带了礼物。” 刑南艺把掌心朝上。 宽大的掌心里躺了一个小小的床头灯。 司意涵眼睛突兀的睁大。 刑南艺说：“是不是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是。 和被梅拉抢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我很久之前就想给你再买一个，但总觉得都比不上原来那个，今天去北城收枪，看到了这个，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司意涵看着出了好大会神。 刑南艺抿抿唇，“你喜欢吗？” 司意涵掀眼皮看了他好大会，背对他没说话。 刑南艺眸光黯然，但还是插在了床头扯出的电线板上。 然后把电线板挪到了司意涵那边。 司意涵背对刑南艺看着床头灯。 过了会回身，怔住。 刑南艺因为看的是她。 而她脑袋上恰好是那枚昏黄的床头灯。 他的漂亮眼睛里像是住进了一汪星河，星河中心里有一个满满登登的她。 满满登登的她在刑南艺的眼睛里看着她，然后轻声说：“还听故事吗？” 司意涵张口，几秒后点了头。 刑南艺伸手：“听故事前可不可以朝我近一点。” 司意涵朝他近了点。 刑南艺满足的勾唇，把司意涵的手握在掌心，十指紧扣，看着她轻声接着讲故事。 小女孩十五岁了。 才第一次来月事。 那天她裤子那全是血。 慌慌的看着他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小男孩是那一瞬间突然的生出了她不该待在这里的感觉。 因为小女孩真的是个天才。 十岁开始认字。 十一岁小学五年级的数学可以拿满分。 十二岁初三满分。 十四岁历年的高考试卷满分。 十五的时候，写了往年国外的大奖竞赛题。 全对。 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却不知道什么是月事。 刑南艺说：“其实那会，小女孩的生活常识差就已经初见型，可小男孩却以为她该生活在有女性的地方，而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破院子，守着一个成年的大男人。” 再后。 刑南艺说：“其实他犹豫过一个月。可那一个月的现实却不得不把让他把她送走。” 那一个月。 刑南艺发现小女孩会害羞了。 然后细细的看她。 惊觉小丫头长大了，和小时候一样，很漂亮。 那会的小男孩已长成人，知道漂亮在刑家有多危险。 而且院子里的少爷，从小生活在扭曲伪善的环境里。 性情跟着伪善，他们对小男孩的脸很感兴趣。 从之前的不怎么登门，变成了三不五时的登门。 第859章 院子里的小男孩怕她被发现。 不敢晒她的衣服。 不敢让她大声读书。 不敢夜里给她点灯。 屡屡让她躲进柜子里。 再后有一天。 小男孩被带走关了三天，走前无声的对她说别动，躲着。 他害怕他不在，长得很漂亮的十五岁的姑娘被刑家的少爷发现。 于是躲在柜子里的小女孩还在那躲着。 整整三天，饿的近乎昏厥，却就在里面躲着。 白着脸在满是脏污的柜子里掉眼泪：“对不起，我把这里弄脏了，但我有听话，很好的躲着，没有动。” 小男孩崩溃了。 他选择了把她送走。 去国外最好的学府，找最好的老师，过本该她过的生活。 而不是不管多大，都要蜷缩在柜子里，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更不敢让别人看到她的脸。 刑南艺突然有点恍惚了。 “其实我后悔过，不止一次。” “在你走后，自己待在家里后悔过，以为很难，结果很轻松的从刑家出去后后悔过，孤身一人坐在天台上看远处的万家灯火后悔过。” “站在领奖台上，目光兜兜转转，找不到你，我后悔过。” “最后悔的是后来，你吃睡在证券交易所里，没有社交，没有朋友，没有娱乐，不和导师亲近，我后悔了。” 刑南艺看着司意涵轻声说：“那年拿戒尺打你的掌心，把你送走，我真的后悔了。” 司意涵眼泪夺眶而出。 这瞬间。 就算再在心里自卑的反驳一万遍。 认为简瑶说的是骗人的。 却不得不承认。 刑南艺从前的世界里是有她的。 在亲情的那一栏里，真的有她的名字。 而且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刻上了她的名字。 只是一个不懂去说。 一个不敢去问。 就这么兜兜转转的，用陌生的疏离的距离，相处了那么多年。 而且……还以为那是刑南艺不想要她了，所以抛弃了她。 殊不知。 那是他用能去找简瑶的机会，在给她换个未来。 司意涵呜咽出声。 被刑南艺揽在怀里。 她想说。 可是你想给我的未来，并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但是说不出口。 最后哭的越来越凶，埋在刑南艺怀里嚎啕大哭。 司意涵的这晚哭的近乎昏厥。 隔天醒来，触手温热，茫然的看着刑南艺的眼睛，半响后，挣开他的怀抱，背过了身。 刑南艺无声的叹了口气。 境外的事顺利的进行。 好战派的事收拢到了尾声。 很快。 这片暂时被封起来的土地就要进来人了。 但司意涵不愿意听刑南艺讲故事了。 每次刑南艺开个头，就像个鸵鸟一样蜷缩进被子里。 可只是这些。 司意涵的胃口开始好了，人也跟着开朗了点。 没事的时候会跟着刑南艺出帐篷，在他身边乖乖的听着他和别人说话。 然后朝后轻退一步。 只是一步。 和别人说话的刑南艺会皱眉回头，把她拉回来，把她的手塞进口袋。 每当这个时候。 司意涵就会看向人群里手在陈启明口袋里的简瑶。 简瑶只是笑。 笑的司意涵低了头。 但简瑶不在后。 刑南艺还是如此。 拉着她拖着她，让愿意出门的她跟在他身边。 司意涵慢慢的，不怎么低头了。 偶尔和简瑶碰见，也抬着头，在她对她笑的时候，对她也笑一下。 这晚司意涵翻转身子面对刑南艺。 刑南艺说：“怎么了？” 司意涵想听故事了。 她在刑南艺掌心里的手指勾了勾他的掌心。 刑南艺像是不懂，“怎么了？” 司意涵有点急，跟着瘪了嘴。 刑南艺耐心十足：“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第686章 心上人 司意涵嘴巴开合半响，把手抽回来，但是抽不回来。 生气了。 随便刑南艺拉着手转身背对他。 “故事。”刑南艺声音带着笑：“给你讲故事。” 司意涵回过头，像是奖励他似的，朝他近了一点。 刑南艺挑眉。 司意涵再近一点。 刑南艺心软成水，很想抱抱她，另外一只手抬起，沉默几秒没动，开始给司意涵接着讲故事。 却横跨了司意涵害怕的南城。 说起了雪城。 小男孩有个很重要的人。 是那种。 无论如何，都想她能过的光鲜亮丽，幸福美满，并且高人一等的人。 可就是那么重要的人。 被一个残废的他连累的要在冰天雪地的城市里过一生，终生不得出。 小男孩不想活了。 念头产生在来雪城的路上。 两天来境外，三天进雪城。 他全身大片骨折日日夜夜在疼。 这些他可以忍耐。 却忍耐不了坐着或者是躺着，寸步难行，让本该过的比任何人都高一等的小女孩沉默寡言的给他夜夜更换脏污的被蹂。 第860章 小男孩在到被白雪覆盖的雪城后确定了。 他真的不想活了。 他不吃饭不喝水整日闭着眼。 在某天夜里，下着大雪时被小女孩推出了门。 雪路难行。 行李和轮椅栽在地面。 小男孩想，埋葬在这里其实也挺好。 他选择死在这片大到像是能将人掩埋的雪地里。 迷蒙中，听见小女孩在哭。 她跪在他身边，就像是那个断腿的血夜。 哭的眼泪浸湿了脸，长睫上挂满了冰花。 那个血夜。 小男孩频临死亡。 这个雪夜。 小女孩说：“你如果死了，我也不活了。” 小男孩睁开了眼，选择活下去。 哪怕是半身残疾，狼狈不堪，也依旧活下去。 刑南艺看着愣住的司意涵，轻声说：“他就这么活下来了。” 司意涵的这晚失眠了。 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在黑夜中第无数次转身看向旁边一直在看着她的刑南艺。 刑南艺哄：“想说什么？” 司意涵没说话，只是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 刑南艺低低的叹了口气，却还是扬起了笑，“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有一个字是假话，我出门被车……” 话没说完。 司意涵伸手捂了他的嘴。 漂亮的小脸挤吧在一起。 刑南艺心突然有点热，嘴巴微动想吻她柔软的掌心。 但司意涵已经抽手转了身，没过多大会，始终不平的呼吸慢慢变的平稳。 刑南艺和这些天一样，朝前挪了挪。 小心翼翼的把司意涵抱在了怀里，脸埋进她的脖颈，闻着她的味道，听着它的跳动，手和她十指紧扣，闭上眼。 隔天晚上刑南艺回来的早。 但却像是不急着上床。 司意涵跟着他。 从帐篷这跟到帐篷那。 刑南艺不止像是不急着上床，也像是看不见她的跟。 上床后靠着床头就着床头灯翻开了书。 司意涵最开始坐在他旁边，间隔了半米。 半响后挪过去，靠近了点，再靠近了点。 近的衣服相贴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刑南艺终于看向她：“有事？” 司意涵嘴巴蠕动片刻，突然委屈了。 唰的下背过身，抱着膝盖沉默。 刑南艺看着这样的司意涵，心又软了。 他在把衣衫破碎，全身青紫，狼狈昏死过去的司意涵带回来后守着她醒来，确定她怎么都不开口后去找了心理医生。 在好战派内战开始还没跑出去的心理医生是个转行做了雇佣兵的高大男人。 刑南艺没敢让司意涵去看。 自己问。 说了她的遭遇，说了她之前的抑郁症，说了她现在的闭口不言。 那半吊子医生说她不开口是因为被欺凌。 不能碰她，不能刺激她，不能逼她，要循序渐进，让她对你产生信任，然后再引导她开口说话。 刑南艺感觉他真是个半吊子。 但无路可走，只能如此。 他只碰司意涵的手，别的都不碰。 不逼不刺激，一点点的轻哄她开口。 却坚持不了多久，就受不了司意涵委屈的小模样。 他在这晚再次放过她的不愿意开口说话，主动道：“想听故事吗？” 委屈失落的司意涵回过头，娴熟的睡好侧身，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刑南艺拉过她的手，“朝我近一点。” 司意涵近了点。 刑南艺把她的手贴在了心口。 温声开始讲雪城的生活。 小男孩在雪城被困在了一个三十平方的石屋里。 他出不去那间屋。 不。 能出去，只要小女孩推着他，他就可以出去。 可小女孩大部分的时候是不在的。 她很忙碌，小时候从没做过饭的姑娘做了一手的好饭。 她每日忙忙叨叨的做三餐。 坐在门口茬着腿，把老旧的菜板放在雪地上，雪白的小脸板着，然后挥下手里锋利的菜刀，手浸泡在凉水里杀鱼。 接着远走向远处的枯树林。 小男孩看不到她，只看到粗大的树枝在雪地里晃动，大片的雪花往下掉。 可他的轮椅却卡在雪地里，动不得分毫。 然后她还要出去工作。 不管外面是罕见的出了太阳，还是下着小雪，亦或者拍打到房门啪啪作响的大风雪天气。 她没间断过一日。 只留下小男孩一个人，看着关上的房门，看着黑暗中的烛火，看着一室昏暗，然后自己推着自己爬上床躺平，接着等待。 刑南艺说：“他日日都在等着她回来，对他说一句，刑哥，我回来了。然后也在夜夜等待她碎碎念一些琐事，接着喊着刑哥，手揪着毛毯一角睡着。” 刑南艺盯着司意涵。 “在她入睡后的无数个夜晚，他会把毛毯往下垂，盖住她的全身，听着她浅浅却平稳的呼吸安睡。” 司意涵愣住。 刑南艺手鬼使神差的伸出去，碰了碰司意涵的脸颊，“他不敢让她知道，因为他感觉她还是喜欢他的，可……那会的他给不了她要的东西，给不了，就不要靠近。给了希望再夺走，没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残忍。司意涵……” 第861章 刑南艺声音很温柔，“抱歉，但我那会的确还没爱上你，我无法去伤害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只能疏离又冷漠。” 司意涵眼泪突兀的盈满了眼眶。 刑南艺话锋一转，“后来，她有了心上人。” 第687章 故事 司意涵眼泪卡在了眼眶，茫然。 刑南艺说：“是做家教时华人太太的电工弟弟，高大，黝黑，却很温柔。” 司意涵懵到了极点。 刑南艺手指轻抬，不凉带着温热的指尖轻蹭她眼底的泪水，低声说：“她说起他会脸红，眼神会躲闪，还说华人太太之所以给她鸡汤，是为了给他介绍对象。” 埋藏久远的记忆突然袭来。 司意涵急了，唰得下坐起身，想说话。 可看着刑南艺的眼睛却说不出来了。 闷闷的重新躺下去。 刑南艺接着说：“小男孩在两个月后第一次对她开口，说不是哥哥，你没有哥哥，你只有你自己，因为……没有人会想要娶一个带着残废哥哥的女人，他想让你好好的活着，但是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有一个残疾的哥哥，而瞧不起你，他已经……” 刑南艺突然就哽咽了，“他已经连累了你太多太多，不想再连累。” 司意涵怔怔的看着他。 这瞬间，才突兀的明白了那天那句话的意思。 刑南艺牵着她的手重新放在心口，轻声说：“再后来，她有了一个小本子，上面写满了男女床榻间亲密的话，她说那是她的秘密，她之所以学那些，是为了和别人能更好的交流。” 刑南艺笑了一声，“她和那个电工发生关系了，她爱上他了。” 司意涵蹭的下炸了。 眼泪汪汪的摇头，疯狂的摇头。 摇到后面可怜巴巴的看着刑南艺。 刑南艺像是没看见，接着说：“小男孩想，她是快要嫁人了吗？那他要怎么办？他不想成为她的累赘，但也真的很怕孤单，可……他真的想让她好，她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想让她活的比谁都好的人。于是他开始学着照顾自己，再后，小女孩在某天深夜回来，像是确定要嫁人了，给他调整了家里的家具，不眠不休了十二个小时，迫不及待的给他打造了一个他靠自己也能出去的台阶，小女孩在晚上对小男孩说，对不起。” “她像是在说，对不起，我不爱你了，爱上了别人，我要离开你了。” 刑南艺笑笑：“于是，小男孩在沉默了很久后说没关系，他说，司意涵，没关系。他其实想说的是没关系，我不怪你不爱我了，我也不怪你抛弃了我，没关系，去过你本该过的好的生活吧，有个四肢健全，不需要你照顾的累赘丈夫。可是这些话说出口，本身就是累赘。” 刑南艺看着司意涵说：“那会的我，真的很自卑。” 司意涵懵然的看着他。 刑南艺笑笑：“他真的很想她过的好，所以自卑的小男孩该主动说你走吧，但他说不出口。因为小姑娘总是说，要给他盖皮毛厂，给他最好的衣服，给他这些，给他那些，说来说去没完没了，说到他和对他抱有歉意的小女孩就这么安静的待了下去，然后他发现她怀孕了。” 刑南艺低低的叹了口气，“小腹微微起伏，是三个月的肚子。他以为她怀孕了，怀的是电工的孩子。” 司意涵像是被雷劈了，懵懂到了极点。 刑南艺接着说：“小女孩自从来了雪城后，什么都会做，还是从前那个天才少女，让小男孩下意识忽略掉，虽然他送她出了国，但是她没有社交，没有朋友，没有谈过恋爱，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交往过甚的人，她不懂孕五月很多事都不能做。只是坚定的认为，她怀孕了，怀了别人的孩子，那么……再不想开口，也要放她走啊，可他还是没说。” “就这么一直拖到大风雪结束，他想，该说了，不然等到那人来接的时候，就来不及了。于是他告诉她。” “你是五年自学，三年本硕博，福布斯榜上有名的天才。”刑南艺说：“他说抬头挺胸，别怕，也别觉得低人一等，你该配的，是这个世上最好的。” 刑南艺眉眼安静的说：“他说以后不要再对任何人说对不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不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你需要在乎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人，是你。” 刑南艺说小男孩感觉寻常人家嫁女该嘱咐的是，孝顺公婆，夫妻合乐。 但他想来想去。 他想嘱咐的只有一句。 不要管别人，对自己好一点，不要受委屈，不要被欺负。 再后。 他看到那人来接了。 把自己有的全部，给了小女孩做嫁妆。 刑南艺眼眶湿润了，“这也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司意涵哭了。 蜷缩成一团哭的泣不成声。 刑南艺第一次在司意涵清醒的时候把她揽进怀里，“他真的很后悔，后悔他的先入为主，后悔他的自以为是，后悔他不够了解他养大的小姑娘，在来了雪城后，怀着他的孩子，为了养他，照顾他，过的有多么的辛苦。” 刑南艺第无数次道歉：“对不起啊，我的小不点。” 司意涵睡着了，做了个梦。 第862章 梦到了刚到雪城的那两个月的夜晚。 她胆子大了很多。 没管会不会吵醒刑南艺。 而是直接扑过去，摇晃着他睁眼。 告诉他，刑哥我回来了。 接着刑南艺会睁眼对她笑笑，恩一声，然后在她醒着的时候俯身为她盖上毛毯。 再后。 她告诉刑南艺。 刑哥，我怀了你的孩子。 刑南艺开始自己照顾自己。 就像分别前的一天一样。 却不是不想让她照顾，要抛弃她赶她离开。 而是知道她怀孕了，什么都舍不得让她做。 哪怕那会对她没有爱情，却依旧如此。 司意涵在梦中落了泪。 她也后悔了。 后悔自己太过胆小，太过自卑，不够勇敢。 就这么错过了那么那么多刑哥对她独一无二的温柔。 司意涵的第二天，心情怏怏不乐。 吃饭的时候是一粒一粒米，走路的时候耷拉着脑袋。 刑南艺拉着她在外面蹲下。 给司意涵堆了个雪人。 司意涵起初是蹲着看，接着上手，拍拍她的胖肚子。 胖娃娃脑袋上被扣了一顶白色的貂帽。 刑南艺说：“这是司意涵。” 司意涵怔住，手微动，想再堆一个刑南艺。 抿抿唇没动。 刑南艺凑近轻语：“晚上给你讲小男孩爱上小女孩的故事。” 第688章 活该不被原谅 司意涵有点安静的眸子，悄无声息的装满了细碎的光。 有点害羞还有点雀跃，最后朝刑南艺靠了靠，手碰了碰他的手。 司意涵的手被捞起来塞进了刑南艺的口袋，在口袋里和他十指紧扣。 司意涵的心情悄无声息的就这么好了。 到夜幕降临时早早的上床。 穿着白色睡衣，抱着膝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刑南艺就上床了。 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和她讲起了小男孩爱上小女孩的故事。 小男孩其实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的小女孩。 只知道把有的全部都给她做了嫁妆，亲眼看着她和一个来接的男人离开后，世界突然就变的安静了。 他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从天明坐到了天黑。 又从天黑坐到了天明。 才真的确定了每晚那句‘我回来了’再也不会出现。 小男孩在屋里待了两天，就那么坐着，然后坐累了就躺着。 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 房门外传来了雪橇拉动的声音。 他在那瞬间，突然有了力气。 从床上下来，开门。 门外是层叠不穷的东西。 司意涵在刑南艺掌心里的手紧了紧。 刑南艺抬起想吻一下，没动，看着她说：“知道为什么我不出去见她吗？” 司意涵摇了头。 “因为见了，会想让她回来陪着我，或者是带我走。” 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笑笑，“尤其是她像是有了老公，把我从爱情的位子变成了亲人，还给我做了一朵花，还告诉我，她想吃鱼干罐头。我做了两罐，却还是没出去见她，更没给她。” 司意涵这瞬间突然就想起了俩人分开后，她登门时吃的有点软的鱼干罐头。 像是做好了很久。 她看着他抿抿唇，在俩人中间不大的距离中间画了朵花。 “没了。”刑南艺说：“在和费老打仗的时候不知道掉去了哪，我不知道你在不在意，但我一直不在意这种所谓的信物，我在乎的只是人在我身边。” 司意涵这瞬间想问。 所以，简瑶的围巾，你才会不在乎的给了梅拉吗？ 既然如此。 当年为什么要把她的围巾偷偷的换出来。 还自欺欺人的告诉二万和她，说是简瑶送给他的。 简瑶盯着刑南艺看她的眸子。 好像懂了点。 刑南艺在乎的是人，在乎的是爱，如果无人也无爱，似乎就只能从信物上找到点心灵寄托，来填补他心里的空落落。 当有了人，有了爱，那点信物对他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了。 刑南艺接着说：“后来有一天，她来了，蜷缩在门外睡着，像是受了大委屈，我烧了满满一锅的肉羹，想和她聊聊，如果实在不行，就回来吧，虽然我腿断了，但我现在不需要你照顾。可是没等到饭做好，她老公来接她，她走了。” 司意涵恍然明白俩人之间到底生了多少误会。 刑南艺接着说：“然后我想站起来了。” 司意涵愣住。 “因为她哭的很惨的说她身边没有人，我想，不管如何，要让她身边有个人，被欺负了，有人给她撑腰。所以，我扒拉出了她给我带来的复健器材，想站起来。” 刑南艺埋首司意涵的掌心，想亲又不敢，轻轻的嗅了嗅，“是你让我站起来的。” 站起来的路很难走。 小男孩独自一人在无人的石屋里摸爬滚打了很久很久。 怎么都站不起来。 司意涵来了。 在下着大雪的晚上，挺着大肚子。 他以为她不过孕五月。 腿脚浮肿成那样是过的不好，所以隐晦的抛出了橄榄枝。 第863章 告诉她现在结束孩子还来得及，结束后回来。 小女孩第一次大声和他说话，一声一声又一声。 俩人争执起来。 小女孩摔门走了。 再后她说，她一个月都不来了，像是因为刑南艺要结束她和电工孩子的命，气的不轻。 小男孩也气。 没理她。 俩人就这么分开了一个月。 炮火连天的夜晚。 小男孩见到了茉莉。 他扶着铲雪想去找小女孩而断掉的铲子，找到了满身血迹的小女孩。 一步步的，顶着不断的炮火，找到医院。 却怎么都找不到医生。 回来的时候。 看到了还活着的孩子。 刑南艺说：“抱歉，我以为他是你和别人的孩子。而你之所以变成那样，是因为那个男人，所以直接把小司烨霖给遗忘了，至于喂了他七天米粥，是因为你一直没醒，我哪都不敢去。” 往昔那些阴差阳错却又天衣无缝的误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变了个方向。 司意涵懵到了极点。 刑南艺接着说：“还有就是我们之间存在信息差，司烨霖生下来太瘦弱，而你又亲口承认他不足月，我实在没办法朝孩子是我的这方面想。” 司意涵更懵了。 刑南艺教她：“怀胎十月，是每月二十八天，自然整月，则是九个月。司意涵，司烨霖并不是早产儿，他只是后期该长肉时营养没跟上而已，四肢骨骼内脏，他发育的都很好。” 司意涵像是被重大信息冲击的脑袋发蒙了。 茫茫然的不知所措。 刑南艺以前感觉解释没必要。 人在身边就好。 真的开始一点点的回想，一点点的讲。 才发现俩人中间的误会太多了。 无意之中伤了司意涵的更多。 刑南艺搓司意涵脸的手轻轻抖了下，轻声说：“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你可不可以，再原谅我一点点。”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轻声说：“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伤害你的，你原谅我……一点点，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行，好不好？” 真的没有办法想。 因为开始想了。 才知道他无意间说出口的每句话对司意涵来说，都是伤害。 年少送她出国，像是抛弃。 年长让她亲眼看着他疯狂追求别人。 再后，碰了她，却说恶心，赶她走，又是一场抛弃。 以为她爱上别人，给她嫁妆，还是抛弃。 让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在孩子生下来后，一句又一句的告诉她，这是你的孩子。 还有……驳回了她小心翼翼的那句‘孩子可以跟父亲’姓氏吗？ 刑南艺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司意涵就是不愿意承认爱他。 这瞬间。 他想。 不被承认是对的。 只是这些，只是这么一点点，就已经活该不被承认，更活该不被原谅。 第689章 发不了芽的大棚 再往后的…… 刑南艺脑中闪过梅拉在雪城的种种。 刑南艺突然不想讲故事了。 讲了，何止是活该不被原谅。 似乎连求取原谅的资格都不配。 他拉过司意涵的手。 脸埋进，眼泪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刑南艺轻声说：“你原谅我一点吧，一点点，好不好？” 这样才有东西支撑我接着讲下去，然后再来祈求你的原谅。 刑南艺哭的全身颤抖：“求你了。” 司意涵眼圈红透了。 另外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抬起来，拍了拍刑南艺的后背。 半响后朝前。 把刑南艺抱进了怀里。 轻声说：“好。” 刑南艺木愣住，恍然抬头看她。 司意涵说：“好，我原谅你一点点。” 刑南艺问：“这一点点是多少。” 可司意涵不再说了。 到了隔天，什么都不再说的司意涵甚至给刑南艺一种她说好是他幻觉的想法。 可司意涵却又很明显的快乐了起来。 在刑南艺身边也好，跟他出去也罢，唇角长带笑意。 晚上抿抿唇，期待的看着他。 刑南艺盘腿和她对视，“还想听？” 司意涵点头。 刑南艺抿唇伸出小拇指。 司意涵眨眨眼，不明白。 “我讲了，你不准把昨晚和之前原谅我的那一点点收走。” 司意涵眉眼弯了起来，手伸出去和他拉钩。 俩人躺在床上，盖着一个被子，中间距离一个手掌的距离。 面对面看着对方。 刑南艺说了他后来调查司意涵拐进的死胡同。 雪城女人想要找工作，比登天还难。 他在白老大的仓库里找到了很多东西，能证明司意涵是白老大的女人。 还有。 刑南艺吐话，“我以为你之前不是教书，是站街。” 司意涵以为之前刑南艺的话已经够让她懵了。 这一秒才发现。 比它懵的还在后面。 可…… 司意涵在故事结束后背对刑南艺。 过了会转过身看向刑南艺。 第864章 刑南艺和之前每晚一样的盯着她：“怎么了？” 司意涵再背对他。 过了会竖起手指，咬了一口。 没咬破，却还是疼的司意涵呜咽了一声。 刑南艺颦了眉坐起身，“你干嘛呢？” 司意涵侧目看向他。 犹犹豫豫的坐了起来，把手伸出去。 刑南艺接住就着小夜灯细细的看了几眼颦眉，“怎么了？” 司意涵摇头。 刑南艺又低头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大会，“到底怎么了？” 下一秒。 嘴巴被封住。 刑南艺怔了瞬，手控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刑南艺的吻向来是温柔又霸道的。 可因为太久没吻过司意涵。 乍一碰下没克制住。 急切的力道像是想把她拆吃吞腹。 刑南艺把人压在身下后，手想探进衣摆的瞬间，抖了抖，松开她和她对视，“你……” 刑南艺舔了舔唇，小心道：“你怕吗？” 司意涵眼尾勾起了一抹红。 刑南艺说：“你别怕，也别想，不……” 刑南艺手捧上她的脸，“只看着我，一直看着我，别想在窑洞里的事，什么都别想，记住了吗？” 司意涵默默的看着他。 刑南艺被司意涵看的全身血液像是在沸腾，唇轻靠她的，轻声说：“怕了告诉我。” 俩人这晚久违的同房了。 但只是同房根本满足不了刑南艺。 他捏着她的下巴，几乎片刻不停歇的和她接吻。 吻到司意涵喘不上气近乎窒息会放开几秒再度吻上她。 半响后，耳畔泛起了红。 手抬起，遮住她一直亮晶晶盯着他的眼睛。 继续。 司意涵窝在刑南艺怀里睡着了。 隔天醒来后帐篷里没人。 司意涵又缩进了被子里。 在刑南艺端着中午饭的时候坐起身看着他伸出手。 刑南艺怔了瞬。 司意涵仰着脸，长发垂在脑袋后，唇角带着笑，就是伸着手。 刑南艺抿抿唇，搓了搓掌心走近想把她抱起来。 脖颈被揽住。 司意涵脸埋进他脖颈蹭了蹭，不动了。 司意涵的这天胃口好了，爱笑了，接着开始粘人了。 之前是让刑南艺牵着，现在是没人的时候要背着。 刑南艺就会把她背起来。 在外面的雪地里晃一圈再一圈，接着把她放下，揽着她的腰和她接吻。 晚上的时候。 感觉司意涵没把原谅的那点特权收回。 胆子大了。 一点点的把梅拉的事给司意涵解释清楚。 刑南艺想说，我真的不是故意伤害你的，你别把原谅我的那一点点收回。 可不等他说。 司意涵钻进了他的怀里，探出小脑袋，安抚的亲了亲他的下巴。 刑南艺没憋住。 翻身把她压下，吻的力道又重又疯。 隐隐有种感觉。 司意涵像是原谅他了。 可是……司意涵不说话。 自从那夜两句后，一句话也不和他说。 刑南艺有动过要不要逼她一把的念头。 到底是害怕。 怕司意涵有点像是从前的活泼样子会消失。 没逼。 这晚刑南艺接着讲故事到想把她送走的时候，司意涵突然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名字。 刑南艺皱眉说：“爱莎？” 他茫然了一秒，“爱莎是谁？” 司意涵有点急了。 在被子里上蹿下跳，半响后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刑南艺把人重新拉怀里，想起来了，“你说的是杰森丢在雪城的那个心理医生？” 司意涵从前不敢。 打死也不敢问。 现在不但问，还狠狠的点了头，然后听见刑南艺说：“她早死了。” 司意涵愣住。 “如果不是她设计想留在雪城，让你暴露在杰森的视野里，你怎么会……” 刑南艺冷笑：“我当初真不该这么轻易弄死她，该直接剁碎扔进海里喂鱼。” 司意涵茫然的要命，仰头看他。 刑南艺也在皱眉，“你怎么会认识她？” 司意涵想说。 我和司烨霖的病房里为什么会躺着她。 你夜夜走了再来的香水味不就是她的吗？ 不等她旁敲侧击的说出口。 刑南艺说：“我再接着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刑南艺隐隐有感觉。 等到故事讲完，司意涵不但不会把那些原谅收回，也许还会原谅他。 刑南艺急切的接着讲起了后来。 那个家，那个他夜夜去，怎么都不发不了芽的花棚。 第690章 遗弃 刑南艺说：“我真的每晚每晚都在去，可它就是不发芽，司意涵，我不是故意抛弃你，是因为你那会想离开雪城，嘴里一直念叨着盛淮，不愿意承认爱我，不笑不说话，而且越来越瘦，而且我又怎么都给不了你想要的，爱莎在我去医院换药的时候还喋喋不休，说我对不起你，说我连累了你，我……” 司意涵拉出了他的手写字——换药？ 刑南艺有点不安的心踏实了，掀开自己小腹的衣服，指着给司意涵看，“现在看是不明显，但当时这里的伤口很深，血怎么都停不下来。” 第865章 刑南艺说：“我怕你闻到血腥气，每晚回去都喷了香水，男士的。” 司意涵顿了几秒，突兀的就笑了起来。 刑南艺跟着笑。 可下一秒。 司意涵又开始哭了。 揪着他的衣服，缩在他怀里哭的泣不成声，哭到极致后，手圈住他的脖子，像个猫一样，把全是眼泪的脸埋进了他的脖颈。 像从前刑南艺总是做的那样，鼻尖压进了他跳动的血管里，泪流满面。 司意涵脸上的病气肉眼可见的消失了。 走路从慢吞吞的被刑南艺牵着走。 变成了一蹦一蹦的。 偶尔想干什么，还会拉着刑南艺的手在雪地里晃。 嘴巴撅起凑近嗯嗯嗯的，像是在撒娇。 刑南艺每次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都会软成一团，想干什么都依着她。 循着她的指使，在叫做司意涵的雪人旁边又堆了一个雪人。 司意涵手伸进雪里写字。 被刑南艺拉起来，套了个手套。 她戴着厚厚的手套，拎了个木棍，在这个雪人下面写了个刑南艺。 看着依偎的两个雪人，看向刑南艺眼圈红了。 司意涵不说话快一个半月了。 刑南艺已经能大致摸索出她在想什么。 他开口轻哄：“想司烨霖了？” 司意涵点了头，蹲着朝前挪了挪，直接一脑袋扎进他怀里。 刑南艺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们去了哪？”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说：“海城？” 司意涵走前给二万留了字条。 让他带着金子和司烨霖去海城，让他照顾他长大成人成家。 司意涵点了头。 刑南艺把她圈在怀里，腿盘上自己的腰，抱起来送回帐篷。 转身去了简瑶的帐篷，叩了叩。 出来的是陈启明。 看见他皱眉，语气很冲：“干什么。” “我要和陆少卿通话。” 陈启明愣了下，“什么意思？” 简瑶跟着弯腰钻了出来。 刑南艺言简意赅：“这次境外好战派能顺利收复，我当首功。” 简瑶点头：“毋庸置疑。” “我要带司意涵去海城。” 简瑶皱眉，“为什么？” “我们的孩子在那，她想孩子了。” 刑南艺指甲悄悄的掐进了掌心。 其实可以再等一等，等到后期简瑶和陈启明走了，然后悄悄的过去。 但是境外好战派收拢后，繁事太多。 简瑶的预产期快到了，陈启明焦躁的很，要带她回去。 简瑶旁敲侧击的说过。 她可以不计较刑南艺和司意涵擅自出雪城，还会在后期保他的整个雪城畅通无阻，境外通商有的，他全都会有。 但是条件是，在合适的人选没到位之前，刑南艺不能离开境外，而且要在一切结束后，立刻回雪城。 等到简瑶和陈启明离开这里后，刑南艺如果带着司意涵悄悄的走。 只是一个来回就要十几天。 这里事事都需要人定主意，他走不过一天，石油区就会察觉。 刑南艺暂时走不了。 只能协商。 找陆少卿。 简瑶摇了头：“不行。” 刑南艺脸猛的一沉，转身就要走。 简瑶开口：“但我可以找人把孩子给你接回来。” 刑南艺顿足。 “刑南艺，两年前，你动的不止是我和陈启明以及陈家，还有沈眠一家儿女四口的性命，他不可能放你离开这里，绝对。甚至有可能在知道你以后会衣食无忧后，让你变成一无所有。” 简瑶平静道：“你和司意涵离不开雪城，保你们衣食无忧，已经是我僭越给你们的最大宽容，不，最开始我们说定的是，你和司意涵，还有你们的后代，终生不得出雪城。” 刑南艺沉默了很久，回身：“帮我把孩子接回来。” 刑南艺转身走了。 远处廖波的车开近，从车上拉下来一个人。 简瑶随意扫了眼怔住。 廖波走近，“这人在外沿徘徊了三天，我们堵了两天一夜才抓到，说是找老刑的，然后啥都不说，我瞧着这睡着的娃娃和他老婆长的有点像，怀疑是他之前说过的儿子，打算送过去给他瞧瞧。” 简瑶和二万充满戒备和杀气的目光对视一秒。 看向他冲锋衣里裹着的睡着的孩子。 像是突然从车里到了外面被冷风吹到了。 趴在他肩膀的孩子揉揉眼睛，转动了脑袋，看了眼简瑶接着看向陈启明，小嘴巴里吐出奶字：“妈妈，爸爸。” 简瑶和陈启明对视了一眼都是一怔。 话音落地。 小娃娃哇的一声哭了。 穿着厚厚的衣服，戴着厚厚的帽子，很漂亮的一张胖脸上挂着的全是泪水。 在二万怀里拼命的朝俩人伸胳膊：“妈妈、爸爸、妈妈、爸爸。” 小孩的哭声撕心裂肺，像是被遗弃了的孩子。 在二万戒备的抱着他朝后退，远离简瑶和陈启明两三步后。 蓦地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陈启明下意识朝前走了一步，简瑶拉住他。 陈启明侧目，嘴巴开合半响，视线往下。 第866章 简瑶跟着往下。 看到了自己挺起来的肚子。 半响后抿抿唇，“带他和孩子去找司意涵吧。” 廖波应下。 二万抱着孩子急匆匆的走远很久。 孩子撕心裂肺的声音像是还徘徊在耳边。 简瑶没什么感觉。 但…… 她看向陈启明，“你在想什么？” 陈启明看着孩子远走的方向，“厨房里的那个厨娘，是雪城出来的。” 简瑶微怔。 “我因为刑南艺和简瑶被放逐在那，好奇的打听了两句，那里……很冷，常年零下四五十度，很多地方都没通电，没有煤炭，没有蔬果，没有鸡鸭，没有游乐场，甚至没有……学校。” 第691章 已经碎了 简瑶怀孕两个月的时候就查血验出了是女孩。 抛去在这的两个月。 剩下的五个月，陈启明几乎没闲着。 早早的研究了胎教，婴儿教育学，婴儿心理学，幼儿教育学，幼儿心理学，从孩子要上的幼儿园，到想开个幼儿园，从孩子上的小学，到想参股的小学，林林总总。 明明孩子还没出世。 陈启明却直接把他们孩子的未来都给安排好了。 家里儿童房里的粉色小裙子，和粉色小衣服，被他一遍遍的手洗晾晒烘干。 他说，他要给他们的宝贝最好的。 简瑶轻轻翘了唇，“心软了？” “没，那是刑南艺和司意涵的孩子，我心软什么。”陈启明撇嘴：“他们怎么样关我们什么事，就算死了都活该，就是觉得……” 简瑶歪脑袋看他。 陈启明说：“孩子是无辜的。” 陈启明看向简瑶的肚子，弯腰摸了摸，察觉到他的小公主踢了他一脚，笑开了眼，再看向简瑶：“大约是马上就要做爸爸的，感觉为人父母的心应该都一样。” 为人父母的心是什么样呢？ 简瑶怔松了会。 陈启明说：“会想给她最好的，想竭尽自己的全力，把能给的都给她。” 陈启明低低的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心软，只是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该因为父母而一辈子被圈在雪城那座城市，这个世界这么大呢。” 简瑶盯着他看了许久。 在晚上拨通了去南城的电话。 沈眠上来就骂：“你就作死……呸呸呸，我没说那个字昂？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你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你公公不敢给你打电话，三天两头的把电话打到我这来。” 简瑶打断：“司意涵和刑南艺生了个男孩。” 沈眠微怔。 “那孩子大约是很久没见到爸爸妈妈，看见我和陈启明是黑发黑眼，以为我们是他的父母，对着我们喊爸爸妈妈。” 简瑶看向不远处厨房里叉开腿坐在灶边正在朝里面添柴烧水的陈启明。 陈启明嫌弃这个地方。 嫌冷嫌脏嫌破，只要是简瑶用的东西，一概都不放心让别人接手，再嫌弃，也撇着脸做。 简瑶看着，轻轻的笑了笑，和沈眠说：“陈启明心软了。” 沈眠说：“所以呢？” “要不，让他们出雪城吧。” 简瑶在境外泡了三年，比陈启明更清楚雪城是什么样的地方。 它何止是没有游乐场和学校。 更无法无天。 她心里过不去刑南艺对沈眠一家四口下手。 所以哪怕再想起了从前和刑南艺相依为命的那一年，也毫不留情和心软。 但是陈启明心软了啊。 简瑶想让他的人生如愿，毫无遗憾。 简瑶说：“那孩子一岁了，等到六岁该上小学后，许他们离开雪城，去往别的城市吧，只是不要再进南城就是了。” 沈眠：“你想好了吗？” 简瑶点头：“想好了。” 刑南艺当初离开南城的时候，腿是断了的。 想站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和司意涵长的都漂亮。 俩人在雪城能过成现在这样，其中吃的苦头，不可言说。 她还听说司意涵之前被丢进了窑洞里。 而且…… 刑南艺虽未说，更不曾靠近她。 但简瑶很清楚。 刑南艺对她已经没有执念了。 一双眼睛只看得到司意涵，没有执念就代表没有危险。 简瑶肯定道：“我很确定。” “行，我家少爷那我来说，你麻溜的回来，赶紧的。如果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死的就是把你叫过去的司意涵和刑南艺。” 简瑶轻笑一声，应下挂断电话。 走近厨房，刚探进脑袋。 就被一脸烟灰的陈启明朝外赶：“出去，熏死了。” 简瑶噗嗤一声笑了。 走近伸手。 陈启明坐着丢下手里的烧火棍，把简瑶抱到怀里，偏脸咳嗽了几声，苦脸说：“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那我们明天回家吧。” 陈启明微怔。 “我舍不得你在这受苦了，心里很难受。” 陈启明耳畔悄无声息的红了，“切。” 切完嘿嘿笑了，圈着简瑶的腰蹭了蹭她的肚子，小声哔哔：“你妈有点偏心昂，不是因为你快出生，而是因为心疼我要回家了。小宝贝别难过，妈妈最爱爸爸，但我最……第二爱你。” 第867章 …… 而这边的刑南艺在哄睡着司意涵和司烨霖后，掀开帐篷出门。 外面不远处蹲守的二万站起身：“刑哥。” “怎么回事？” 刑南艺本问的是二万为什么没有带孩子去海城。 二万说的却是司意涵是怎么回事。 她在被刑南艺送去境外的当天深夜就醒了。 二万把刑南艺让他说的那些话全都说了。 然后就是沉默。 司意涵不管是哄孩子，还是吃饭睡觉，一直在沉默。 二万知道杰森下趟要跟船去雪城，本打算等他走后，带司意涵按照刑南艺交代的去找廖波。 司意涵却在船开动的前夕丢下一张纸条，直接就跑了。 刑南艺喃喃：“直接就跑了？” “对。” 刑南艺摇摇头，“不对啊，她是知道我和杰森定的协议，知道我危险才回去的。” “不是。我们去境外的三天路上，我还抱着孩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去透过气，她一步没出过门，那个舱门也没人靠近过，下了船更是。” 刑南艺按了按眉心。 他之前问过司意涵，是不是因为知道他遇到了危险所以才回去，那会的司意涵……没应。 所以。 她是在听见二万所说的那些，他爱上别人了，要和别人生孩子了，对她腻了后。 还是毅然决然的回去了吗？ 刑南艺心口莫名的有点疼。 隐隐的。 他好像终于知道司意涵为什么不愿意原谅他了。 不是他配不配被原谅的问题。 是……她的爱从始至终都太卑微。 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 原谅了后，若是有朝一日，他再负了她，她会碎了的。 刑南艺微微弯了腰，修长的指抬起，把发朝后扒。 默默的想。 她在他这么多年有意无意的伤害下，也许早就碎了。 毕竟她上次说了。 生同寝、死同穴，若是刑南艺做不到，她会收回给他的特权。 刑南艺模糊的意识到。 所谓的特权。 大约是伤害和原谅。 她不愿意再让他有机会伤害她。 所以，不愿意原谅他。 第692章 卑微 司意涵这晚睡的不踏实。 因为刑南艺一直在吻她。 细细碎碎的，不扰人，但是也让人无法熟睡。 司意涵揉揉眼睛仰头看刑南艺。 耳边钻进一句话。 “我爱你。” 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说：“中间漏了点故事，你想听吗？” 司意涵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到刑南艺那边的司烨霖，点了头。 刑南艺说：“我这人很小气。” 这不是平时讲故事的腔调。 司意涵仰头看刑南艺。 刑南艺低头亲了亲她，“很霸道，很扭曲，很自私，喜欢上一个人就会不顾一切的想圈在身边，让她陪着我，一直陪着我，心里眼里，不管是哪，只看得到我。” 司意涵怔住。 “这就是我从前对简瑶的方式，扭曲到像是疯子，而且受不了半点委屈。” 是的，司意涵在他身边看了这么多年。 很清楚，刑南艺爱人就是这样。 霸道到让人窒息。 刑南艺额头蹭了蹭她的，“但我也爱的小心翼翼和……卑微过。” 刑南艺之前说起俩人在雪城的事，因为想着赶紧讲完，让司意涵原谅他。所以后半程急急躁躁。 这会。 他不疾不徐的说：“我以前总感觉你还是个孩子，后来有一天，看到你在房间里背对我在换衣服，那一秒，我发现你不是个孩子了。” 那一眼是关系的质变。 他想要人陪伴。 在自以为是的把司意涵送走嫁人后。 他孤独的要命。 等到司意涵回来了，那点孤独被填满。 只当自己和司意涵还和小时候相依为命那般。 可那一眼后，他很确定。 司意涵是个女人了。 再后的相处，心里那点感觉就开始产生了变化。 “你之前有一次说，刑哥，我觉得你好疼我，我是在那秒才惊觉，我们俩的关系过界了。” 司意涵恍惚了瞬。 兜兜转转的。 想起了那次刑南艺在一觉醒来后突然拉开的距离。 “你有个毛病，半梦半醒的时候，很好套话，每当你喊完刑哥想睡的时候，就是可以套话的开始，我问你，司意涵，你对我还有爱情吗？” 刑南艺下巴磕在司意涵脑袋上，低低的笑笑：“因为第一句喊的是司意涵，等第二句别别扭扭说出口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那晚司烨霖醒了，我和他聊了很久，想……没有了，因为我很清楚，只有放下了前一个人，才会爱上后一个人。我以为你爱上了司烨霖的父亲，而且是深爱。对我只有亲情，所以，悄悄的把心里窜起的那点火苗给压下去。” “当我决定把我们的相处模式从多年既定的疏离和冷淡再变回从前那样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小心翼翼了。” “我很喜欢我们俩的相处模式，不想变，也舍不得变，即便在盛淮出来后也是如此。” 第868章 “我看到你对他随意一笑，看到你在学校里和他一起吃饭，我嫉妒的要命，心里也酸的要死，阴郁的恨不得撕了他。想一千，念一万，可最后只是把盛淮从你身边赶走，舍不得把从前对陈启明的不择手段用在他身上半点，哪怕不确定你是不是对盛淮动了心，却依旧不敢，因为我怕，你会生气，你会为了他和我吵架。” 司意涵怔愣住。 刑南艺眼神恍惚了，“我知道司烨霖是我的孩子，是在某天保姆告诉我说，要不要把你和孩子送走的时候。那晚我去了你和司烨霖的房间，听见你告诉他说，爸爸在忙，等忙完就会来陪你。” “我隔天找保姆试探你到底是几个月生下的司烨霖，你说是九个月，那一秒，我确定了我是孩子的父亲。” “可却确定不了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带着你在雪城走了一趟又一趟，鼓起勇气问你，你对孩子的父亲，还有爱情吗？” “你说，你对我，只有亲情。” 司意涵木愣住。 刑南艺说：“我很失落，很难受，更恐惧，对我只有亲情的你，在我不得不保护你而对你冷淡的时候，你会不会有一天再爱上别人。我急迫的想带你离开，可却怎么都办不到。” “在确定我怎么都出不去雪城后，我挣扎了很久，因为你对杰森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我走不了，但你是可以走的，你知道吗？那段时间我总是反反复复的想起你从前告诉我的，你想去的城市的模样，温暖的，有花有草，有小猫。我想让你走，但我舍不得，可却又不敢告诉你，怕你埋怨我，怕你想走，哪怕是舍弃我，独自离开。” “后来你跑去和盛淮一起工作，我不敢戳破，悄悄的停了学校，不想让你出去工作，掠夺走了你所有的工作机会。想着这样的话，你就没有办法独立，会意识到，想在雪城生活的好，就只能待在我身边，接着做我的妹妹，和我和以前一样，在雪城相依为命。” “再后来，雪城到处都在传你和盛淮要结婚了，我都快疯了，每日每日空闲时在脑子里想了一万遍怎么把盛淮给弄死，让你还和从前一样。可想的再多，最后也没办法做到，因为我真的很怕我对盛淮做了什么，你会和从前的简瑶一样恨我，并且永永远远也不可能再陪在我身边。” “不爱就罢了，再恨，你让我怎么办？” 刑南艺微微弯了透露，额头抵着她的，这瞬间，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段彷徨无措的时光。 司意涵是深爱他的。 爱到卑微。 可刑南艺又如何不是。 他拼了命的压抑骨子里的霸道和扭曲，不敢伤害司意涵，也不敢伤害她爱的人半分。 看着是圈禁，其实不过是在没人的角落里跪在地上。 在无声的祈求。 司意涵，不要离开我，陪着我。 刑南艺哽咽了，“我做了很多，真的很多很多，我知道你不喜欢雪城，想离开这里。却还是说了很多雪城的坏话，就是想让你清醒，别爱上他，别爱上他，别爱上他，别爱上他，别……抛弃我。” 刑南艺眼泪突兀的砸了下去，“可你还是爱上他了，不愿意见我，不愿意和我说话，看到我就躲，我那么努力那么小心的和你维持亲人的界限，就是想让你即便不爱我，也陪着我，可是最后，还是崩塌到支灵破碎。” 第693章 独一无二的特权 刑南艺抵着司意涵的额头，很轻的说：“既然我们做不了亲人，那么，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要把你关起来，一直在我身边。” “把你关起来那段时间，我总是有我们是两情相悦的错觉，但也总是过不了多久，错觉就会自己破碎，因为你疼了不会说，我以为你是被我逼的，因为我夺门而出，你不闻不问。我以为你对我不止没爱情，连点最基本的亲人的心疼都没有了，我反反复复，一日又一日的在深夜你半梦半醒的时候问你，你今天有没有想过盛淮。” “然后因为你的一个字，没。心里甜的像是涌出了蜜，我想要你的爱，但你怎么都不愿意给我。我只能卑微的自己去找点你爱我的证明，翻来覆去的像是一个怨妇，反反复复的念叨着盛淮盛淮，在你哄我的时候，默默的告诉自己，看吧，其实你是有点爱我的。” “后来，你开始不吃饭了，从前那点像是怨妇的行为，我暂停了。不是我想，而是我怕，在我和从前一样反复念叨的时候，你不会来哄我，给我一点还在乎我的证明。而是会不耐烦，狠狠的戳破你就是不爱我这件事。我受不了，只能卑微的在你在我怀里一直说盛淮的时候，克制着情绪稳定，哄你说睡吧，睡吧，等睡着了就好了，等搬家了就好了，等我把你想要的能给你，就一切都好了。” “我从前其实还有点得意，默默的想，你爱别人又如何，你在我身边啊，是我的人，会一直陪着我，就足够了。” “可当你一天天的瘦下去，越来越沉默，偶尔和我说话，不是盛淮就是要离开雪城，加上杰森对你虎视眈眈，爱莎告诉我说，你变成如今都是我的错后，我突然开始怀疑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我们才会变成那样样子。” “我想，我没做错什么，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而已。只要我把你想要的给你，你就可以陪着我，为了这些，我压抑着嫉妒，送你去见盛淮。” 第869章 “可送了回来后，你还是越来越瘦，越来越沉默。我只能做到让你去见他，再多的，我真的做不到。送你离开雪城，我更是做不到，我真的真的真的，想让你待在我身边，我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照顾你想要的花和菜，但它们就是不愿发芽。这一切的又一切，像是在无声的说，就算我再怎么强迫你，圈着你，你不爱我，就是不爱我。” “所以，我就这么把你送走了。” “司意涵……”刑南艺搂紧她：“我知道你爱我爱的很辛苦，但那段时间，我真的，也有一点点的辛苦……” 刑南艺摩擦司意涵的额头：“真的有一点点辛苦……” 司意涵手慢吞吞的从刑南艺怀里伸出来，很轻的抱住他，半响后，眼泪夺眶而出。 司意涵说：“我……我……对不起，我……是爱你的，我只是……” 司意涵埋进了刑南艺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哭泣中的刑南艺低声说：“你现在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吗？” “知道了。” 刑南艺把司意涵搂在怀里，全是眼泪的眼睛里绽开了一抹劫后余生。 他的小不点，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 刑南艺摩擦了瞬她的脸颊，轻声说：“既然是爱我的，就好好爱我，不能再为了报复我去跟别人，你还他妈让杰森……” 刑南艺眼圈再次红了，“还让他碰你，我是不是说了，不行，不能，不可以。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为了报复我就这么对我，怎么敢这么对我。” 刑南艺红着眼圈别过了头，像是委屈愤慨到再看她一眼就想掐死她。 司意涵茫然的眨了眨眼。 她以为刑南艺是知道的。 知道她去石油区打电话，也知道她后来跟杰森是没有选择。 原来…… 他并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什么呢？ 司意涵想。 他知道的是以为她为了报复他，驱逐他，抛弃他。 他知道的是自己跟了杰森，后来还被…… 却和在雪城以为她做过站街一样，没有嫌弃过她。 依旧爱她，哄她，愿意吻她要她，一点点和她解释从前的事。 对爱人那么疯，占有欲那么惊人的一个人。 不曾开口指责是她什么都不说，而导致了后来的层出不穷。 而且委屈了那么久，却没有责备她半句。 司意涵仰头看他想解释，最后埋进了他怀里，“我错了。” 刑南艺怔了瞬。 “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刑南艺愤怒的委屈的拧巴到一起的心口，悄无声息的松开了点。 声音温柔了下来：“我……” 刑南艺抿抿唇，“我原谅你，但你不能再这样了。”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红着眼，温柔的说：“你听见了吗？” 司意涵仰头看他，嘴巴蠕动了会，“我说对不起，你就可以原谅我了吗？” 这是一件很大的事。 是出轨了，是给他戴绿帽子了。 刑南艺抿抿唇，深呼吸了会，说：“只要你和以前一样爱我，我……我可以原谅你，但你……但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刑南艺眼圈红到像是在流血，委屈多到几乎要溢出来，声音卑微到挂上了颤抖，“这是最后一次，你不能再这样了。” 司意涵心底的自卑其实浓郁到真的像是要把她给淹没。 尤其是…… 那么拼了命的想帮他。 却依旧没帮上他。 最后还是靠他自己。 浓郁到她甚至不愿意和刑南艺说话。 听着刑南艺讲从前的误会，讲对她的爱，对她的卑微和小心。 在碎了一地的碎片片片都飞上去后。 却依旧死死的按着最后一块碎片，不愿意让她重合。 可这一秒。 死死按着的手松开了。 那枚小小的碎片飞上半空。 把破碎的司意涵拼凑成了原来的司意涵。 因为对霸道到扭曲，并且有洁癖的刑南艺来说。 出轨也好，被戴绿帽子也罢，不管因为什么，真的很严重。 可……只要她说对不起，他就愿意原谅。 他给了司意涵一个特权。 这个特权和司意涵从前给他的一模一样。 随意伤害。 也可以随意原谅。 司意涵发现。 俩人的爱，在这一秒，真正的实现了对等。 第694章 我想要的，只有一个你 司意涵很确定的发现。 刑南艺对她的爱，和她对他的一样多。 哪怕爱上的时间差之千里，可浓度却是一样的。 司意涵不哭了，轻轻的笑了下，挤进了刑南艺怀里，“我爱你。” 刑南艺翘了唇，却还在翻旧账，“你不能再那样了。”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很温柔的说：“我不会再欺负你，也不会再伤害你，所以你……所以你真的不能为了报复我那样了，不然……不然我会打断你的腿，把你关起来。” 司意涵想解释，可是突然又犯了点怪癖，喜欢他这样叨叨叨的每字每句都是在乎。 在他怀里笑了笑，哦了一声。 第870章 刑南艺抱紧她，开始一声声的说。 “我会爱你，会很爱很爱你，你从前多爱我，我就会比你爱我更多的爱你。” “你不能再那么对我，不能因为生气，就那样……总之不行，绝对不行。” “你可以打我，骂我，怎样都行，但真的不能再那样报复我。” “不然我真的会狠下心打断你的腿，你哭也好，闹也罢，求也行，都没用。”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声音温柔了点，带了求，“只要你好好在我身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陪着我，爱着我，我会对你很好，不会伤你，不会欺负你，不会打断你的腿，会照顾你，尽我的全力，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司意涵，我真的会很努力，所以你再也不要那样了，和我好好的过。” “我……我求你了好不好？” “恩？司意涵。” “司意涵，我求你了。” 司意涵在刑南艺每字每句都带着爱的喋喋不休里睡着了。 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九岁。 司意涵在挨完后妈的打后被锁在了房间里。 门吱呀一声在午后开了。 司意涵听见这种吱呀的声响就会害怕。 她蜷缩进了床底下，看到外面出现了一双白球鞋。 他肆意在她的家里来回行走。 司意涵看到他揣了个塑料袋，把冰箱里的吃的一扫而空。 转身走了后。 司意涵爬了出去，在房间门口朝大门口看。 门摸摸索索的再次开了。 一个有点脏的脸探了进来，看到门口破旧的小孩鞋喃喃：“怎么这家还有小孩。” 他停顿了几秒。 手探进装着他偷盗赃物的塑料袋里。 抓了一把小面包丢在地面，再次关了门走了。 家里的东西分门别类，全都被码的整整齐齐。 司意涵只要偷吃一个就会被发现。 可…… 司意涵把那几个小面包藏了起来。 在家里报警后还是藏的严严的。 某天午夜被打到近乎昏厥后，从家里跑出去。 捏着那早已过期的小面包，走走停停。 她想。 如果面包吃完了，饿的受不了了，她就回去。 面包一点点的吃完了，她在饿的昏沉的时候走到一个院子边。 她看着那个洞里泻出来的浅薄阳光，又看向面前的大院子。 猫腰从洞口里艰难的钻了进去。 缩进了床底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 床单被掀开。 漂亮到惊人的男人弯着腰皱了眉，“你谁啊。” 司意涵想说。 我见过你，你是那个给我留了三个小面包的小偷。 最后却没说出来。 因为干净的他真的太漂亮了，像是后妈形容的最漂亮也是最有毒的花斑蛇。 司意涵惊惧的尖叫响彻房间。 司意涵睁眼后想。 她其实还是太胆小了。 不然……也许很多年前，她的刑哥就已经是她的了。 司意涵看向进来的刑南艺。 刑南艺把司烨霖放到床下，在司烨霖抓着床仰头看她的时候，弯腰看她：“醒了？” 司意涵胆子大了，“抱抱。” 刑南艺怔了瞬。 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 司意涵说：“我想你了。” 扒着床的司烨霖蹦了下，奶奶的学舌，“我想你了。” 司意涵噗噗噗的笑了。 听见刑南艺哑声说：“我更想你。” 刑南艺给司意涵套防寒服的时候，帐篷被叩了叩。 廖波说：“简小姐和她先生待会要离开境外了，让你过去一趟。” “不去。”刑南艺头也不抬的给司意涵兑拉链。 廖波走后。 司意涵好奇：“为什么不去？” 简瑶的事，刑南艺没和司意涵细聊过。 但司意涵却记得刑南艺说的一句话。 爱上一个人的前提，是对前一个人的爱消散了。 加上简瑶的围巾很久之前被烧为灰烬。 所以即便没有细聊过。 司意涵也没那么在意了。 但还是好奇。 刑南艺蓦地冷笑一声：“她昨天说等境外的事处理完，要我和你，还有司烨霖重回雪城，终生不得出。想的可真美，等她走了我们就走，试试看，陆少卿也好，她也罢，有没有本事在除却境外之外的城市找到我们。” 刑南艺让简瑶把孩子找回来，是为了打消她的怀疑。 二万虽木讷。 但做事却谨慎到极点。 只要知道简瑶的人去找，势必会把孩子藏的严严实实。 而且接收到信号，等着刑南艺去找。 二万没带孩子走，却也更方便。 等俩人走了。 刑南艺直接就带他们离开这里。 刑南艺把司意涵的衣服拉好了。 搓搓她的脸，亲她一口：“这两天我们就走，离开这里，去一个春暖花开的城市，但不能是海城了。不过没差，我之前研究的另外一个城市也不错。” 司意涵笑笑，“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们去哪里都可以。” 刑南艺微怔。 第871章 司意涵站在矮矮的床上和刑南艺对视，眼神明亮，声音甜软，却掷地有声：“在雪城也好，在别的城市也罢，我在乎的不是春暖花开，四季如春，在乎的是和你在一起。” 刑南艺嘴巴开合半响，“你……” 司意涵脸悄无声息的红了，“我……这就是我之前想的，只是我不敢说。” 司意涵是真的不敢说。 害羞，还会害怕刑南艺怎么回答。 但现在不怕了。 只剩下害羞，她红着脸说：“我最开始说去一个春暖花开的城市，是因为你怕冷。想去果蔬自由的城市，是因为觉得海城的东西不能满足你的营养。我想要的，其实一直都只有一个。” 司意涵指自己：“我。” 再指刑南艺：“和你。” 司意涵说：“我们两个在一起。” 司烨霖蓦地蹦跶了一下，仰着漂亮的脸，“我、我、我。” 第695章 你在哪，我在哪 司意涵不好意思的再加一个司烨霖，“你、我、我们的孩子，一直在一起，这就是我想要的。” 刑南艺愣了很长时间，听见司意涵脸通红的又加一句：“我爱你哦。” 刑南艺心口热的发烫，低低的恩了一声。 弯腰把司意涵的拉链拉到顶，手抬起揉揉她的脑袋。 半响后俯身想吻她。 帐篷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简瑶的声音传进来，“方便吗？” 刑南艺对外脾气算不上好，颦了眉但没说什么。 把司意涵抱着放下来。 抱起司烨霖，拉着她转身出去。 简瑶和陈启明在帐篷外。 简瑶看了眼孩子，再看向眼睛晶亮的司意涵，轻轻笑了笑，重新看向刑南艺：“单独聊聊。” 司意涵率先松开手。 刑南艺侧目，突兀的，心里有点不爽，但没说什么，抱着孩子朝那边走了几步。 帐篷门口只剩下陈启明。 俩人对视了几眼。 陈启明开口：“我的围巾还给我。” 司意涵这两个月见过陈启明几次，他的脸一直臭臭的。 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对刑南艺的脸色更臭。 现在还是脸臭臭的，司意涵有点不高兴，语气跟着臭了，“什么围巾。” “简瑶瑶……”陈启明声音本是高昂，看了眼简瑶在的方向，声音压低，伸出手：“简瑶瑶给我织的围巾，全羊毛的，纯白色，还给我。” 司意涵怔了下，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陈启明却以为她不想给，火了，“别给我装傻，我知道那条围巾去了哪。被刑南艺那个小偷给偷走了，还给我，那是我的。” 司意涵跟着火了，“不许说我的刑哥是小偷。” “刑南艺是小偷！他把简瑶给我织的围巾偷走了，不想我叫嚷开让他难看，麻溜的给我交出来。” 司意涵差点气哭了，但又无法反驳，我我我了半天，闷闷的，“没有了。” 陈启明皱眉：“你说什么？” “被……烧了。”司意涵手搅吧在一起，“但我刑哥不是小偷，如果你要骂就骂我吧，是我……是我临走前拿东西和陆少卿换走的。” 陈启明怔愣了好大会，蓦地眼睛亮了，“你确定被烧了？” “我为什么要骗你。” 陈启明讨厌这个地方。 冷、破、半夜总有枪声。 听得人心慌意乱，尤其是简瑶肚子里还有孩子。 更讨厌的是这里有刑南艺。 刑南艺从前对简瑶可是觊觎到了骨子里。 虽然简瑶说他看她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 但觊觎就是觊觎，陈启明每天除了因为炮火、孩子、简瑶瑶活的心烦意乱，更因为刑南艺烦躁的要死。 现在听见这话像是天外来音。 对陈启明来说。 礼物相当于信物。 围巾烧了，说明刑南艺现在真的不觊觎他的简瑶瑶了。 陈启明噗嗤一声笑了，也不和司意涵要围巾了，转身大步朝简瑶跑。 到跟前，笑的像是花开了。 简瑶仰头看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却跟着笑了笑，再看向刑南艺，笑意消失殆尽，“五年后，你可以带着孩子和司意涵出雪城，唯独不要进南城。” 刑南艺顿了几秒，“多谢。” 简瑶：“不用。” 简瑶的手早就被陈启明拉到口袋里。 她顺着力道转身要走，听见陈启明说：“再见。” 刑南艺挑了眉，和陈启明的笑脸对视了眼，不认为自己和他有什么好见面的，没搭理，转身直接走了。 陈启明笑容却更灿烂了点。 简瑶是真的好奇，“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没什么。”陈启明当然高兴，他又灭掉了一个情敌，高兴的要死。 “我们回家吧。” 简瑶点了头，“好。” 陈启明和简瑶回国了。 境外好战派的石油区只剩下刑南艺和司意涵。 如果没有司意涵和刑南艺说的那句，不在乎在哪，只想和刑南艺在一起。 刑南艺早就走了，因为那句话，和司意涵商量，“你怎么想？” 说的是简瑶那边莫名吐口，说等孩子上小学后，他们可以离开雪城，唯独不能进南城。 第872章 司意涵想了想：“我想回雪城。” 刑南艺微怔。 “我还没见过我们的家。”司意涵说：“我想住在那，和你在一起。” 司意涵真的无所谓在哪。 她只是想和刑南艺在一起。 雪城那个家，自建成后，她一次都没去过，她想回去看看。 刑南艺深深的看着她。 应下了。 司意涵再开口，“但我们要先把境外料理好。” 境外已经结束了战争，只要商业可以发展起来，这地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战争。 以前事情太多了，现在一切都结束后。 司意涵突然想做点好事。 为从前她挑起的雪城无数人命赎罪。 司意涵补充：“多多的做好事，这样的话，老天爷会认为我们其实没那么坏，下辈子可以开开恩，让我们接着在一起。” 刑南艺有点想笑。 但是心里更烫。 开口说话了的，爱笑的司意涵，现在总喜欢随随便便的说点情话。 说的他直接把‘带司意涵离开这里’的想法，丢的一干二净，司意涵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俩人住在了石油区后面的帐篷里。 刑南艺开会，带上了司意涵。 司意涵不明白。 刑南艺对面前除却廖波外的新的十一城城主直接了当的介绍。 “司意涵，三年本硕博，师从华尔街最顶级的大拿。二十岁福布斯榜上有名，是个商业天才。” 刑南艺看向司意涵，眼神里带着细碎的光：“来吧。” 司意涵抿抿唇站起身。 铺开了整张地图。 没了跟在刑南艺身边的怯懦和害羞以及话少，存在感微弱。 音量不高，却掷地有声的为整个境外好战派布下了未来的商业发展方向。 刑南艺看着她的背影，眉眼悄无声息的弯了起来。 突然觉得这里也不错。 他养大的天才小姑娘，可以让别人都看到她到底有多么的优秀。 这件事是刑南艺起的头，但不满的也是刑南艺。 “你有完没完。” 刑南艺抱着孩子丢掉了她手里又一份企划书。 司意涵抿抿唇，“怎么了？” “怎么了？”刑南艺嗓门蓦地大了，“一个月了，你眼睛长在了这上面，不看看孩子，也不看看我，你什么意思！这些破烂对你就这么重要是吧。” 第696章 没安全感 境外最复杂的就是好战派。 金矿、钻石矿、煤矿等先天物资很多。 这些没有办法发放，只能由陆家独有。 跟着复杂的就是该发展起来的商业走向。 空无一物的境外好战派想像别的国家一样，拥有自主的商业圈，耗费的时间将很久，耗费的心力更庞大。 尤其是这里的建筑以及人烟太过稀少。 没人，这座城市什么都发展不起来。 司意涵和陆家派来的人对接了一个月，废寝忘食，每日睡觉不过七个小时，却才只是碰了一半不到。 而这一个月，已经是刑南艺能忍的极限：“每天每天每天，没完没了，对你来说，这些东西就这么重要……” 司意涵噘嘴打断：“亲亲。” 这不是刑南艺第一次闹了。 不。 是第十三次。 尤其是陆家派来对接的，很巧合，是司意涵从前上大学时的大学学长。 司意涵和他对的时候。 刑南艺每日每日的抱着孩子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办公室里晃。 孩子想出去。 他就抱着出去，不过一分钟。 自己回来，孩子丢给了二万，就在司意涵身边坐着，拉着她的手。 那学长在的时候，笑的春风和煦。 很符合他现在境外总负责人的身份。 只要那人不在。 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现在就是。 司意涵持续撒娇：“亲亲。” “你少给我来这套。”但刑南艺还是俯身亲了她一下。 在司意涵弯腰去捡文件的时候。 抱着孩子率先捡起来给她丢在桌子上，“回家。” 司意涵苦了脸，“还有一点点。” “别得寸进尺。” “你哄睡了司烨霖，来这里抱着我看文件好不好？”司意涵伸手拽住他衣服：“求求了，刑哥。” 刑南艺盯了她几秒，同意了。 在这里把孩子哄睡着，交给二万。 把司意涵拉起来，坐在自己怀里，他圈着她的腰，下巴磕在她肩膀上。 半响后侧目看向她，“你今天为什么要给他盛汤？” 司意涵做不到一心二用，“你说什么？” “盛汤，你为什么要给他盛汤。” 司意涵皱眉接着看文件。 在耳垂被咬了口回神了，侧目：“什么呀。” “那斯文败类。” 司意涵发现刑南艺是真的喜欢给人起绰号。 有点没品。 就像是陈启明是臭虫，盛淮是杂碎，她师兄是斯文败类。 但…… 司意涵噗嗤一声笑了，“我没给他盛，不过是不小心把他的汤碗弄撒了，重新给他拿了个碗。” 刑南艺总是这样。 第873章 吃起醋来会夸张十几倍，司意涵笑的甜滋滋的，“吃醋了？” 刑南艺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眼圈突然就红了，“我有点没安全感。” 司意涵怔住。 把文件丢下，在刑南艺身上翻了个身，“怎么了？” 刑南艺像是很委屈，“你每天和我说的话，还没有和那斯文败类说的多，你晚上回去躺床上就睡，早上爬起来，抬脚就走。我不找你，你永远都不找我，像是我对你，压根就没那么重要。” 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说：“我整天都在吃醋，你哄我翻来覆去就那两套，亲一下抱一下，像是压根就不愿意再动脑子想想要怎么哄我，你是不愿意动脑子，还是不愿意花心思。” 刑南艺像怨妇似的喋喋不休却没完。 “是你说的要回雪城去看看我们家，现在一直待在这的也是你，境外好战派不过十一城，整个境外还有六十一城，你是打算和那个斯文败类，就这么朝夕相处，一直走完整个境外吗？” “司意涵，你三天没和我说我爱你了，五天没碰过我了，不是亲也不是抱，是没和我办事了，我难受，我心里不舒服，我想把那个斯文败类杀了，把你关起来，让你陪着我。” “在我给你做饭的时候陪着我，在我巡视境外的时候陪着我，而不是我一闲下来就马不停蹄的去陪你，你陪陪我。” 刑南艺晃司意涵：“你陪陪我，你陪陪我。” “为什么不说话，你什么意思？不想陪我？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司意涵，司意涵，司意涵。” 司意涵……走神了。 突然想起了从前疯狂追求简瑶的刑南艺。 俩人闹起来的开始，是因为刑南艺不满足三天见一次简瑶，想让她陪他进组。 然后他陪着她，做什么都陪着她。 刑南艺声音蓦地就大了，“我到底还爱不爱我，为什么我在吃醋，可你却从来都不吃。昨天那新城主带着他女儿来想让她做我小老婆，你像是没反应，我出门有没有碰见女人你也不关心，上次……” 刑南艺眼圈红透了，“上次简瑶要和我单独聊聊，你还把我的手放开了，像是压根不在乎我和她单独相处会不会旧情复燃，你是不是……” 刑南艺哭了，“你是不是没之前爱我了。” 司意涵眼圈跟着红了。 一切落定后。 再品品从前的事。 她觉出了点不对劲。 刑南艺是个影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之前面对她的眼泪像是装的。 讲故事的不算。 但是在杰森城里的眼泪，绝对有很多是装的。 现在也像是在装的，在用眼泪让她放下手头的工作，陪着他。 明明感觉是装的。 心脏却还是酸软成一团。 司意涵跟着哭了，“我错了。” 刑南艺的眼泪顿了几秒，闷闷的，有点傲娇和窃喜，“错什么了？” “错在这段时间只顾着赶紧忙完，好早点回家，陪你的时间变少了。” 还有很多。 司意涵只要安全感到位。 所有的烦恼对她来说，就烟消云散，很踏实。 司意涵最错的是忽视了刑南艺的性格和她不一样。 刑南艺是什么样的人呢？ 根本上是个很缺爱的人。 她认为自己给刑南艺的安全感还不够。 这是她的不足。 司意涵直接了当，改。 她说：“明天我把大致的脉络交代下去，让学长直接负责，我们去中立派和不战派走一趟，回家，好不好？” 刑南艺像是无所谓的恩了一声。 司意涵忐忑：“这样你的安全感多一点了吗？” “恩……一点点吧。” 司意涵满足的笑了。 后来她发现。 刑南艺不是没安全感，他就是个饕餮。 第697章 怀孕 你反反复复的照着他的意思行事。 他的肚子却只是饱了一点点。 碰到点不合他心意的事，就会翻来覆去的闹腾。 沉默内敛只是少数，大多时候霸道又扭曲。 什么都顺着你，但却聪明的蹬鼻子上脸。 只要你好脾气，他就看不得你瞧别的男人一眼，和别的男人说一句话。 想让你发光发热，但更想让你一直待在他身边，眼睛里只看得到他。扭曲到像是变了形，像个神经病。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是司意涵只感觉自己错了。 被刑南艺pua的彻彻底底。 在隔天没起稿。 和刑南艺坐在一起，手随便他把玩，把脑中的大致脉络交代给学长。 学长犹疑：“你这是要走吗？” “恩，我和刑哥要去中立派和不战派走一趟，让他们和境外好战派开展商业合作，进行引流。” 学长点头：“一路顺风。” 刑南艺极体面，拉着司意涵站起身伸手：“有事解决不了可以打电话去南城求助，我太太接下来还有重事要忙，不方便接电话。” 学长怔了瞬，看看司意涵。 在学校里素来有冷面天才学妹之称。 据说冷淡又冷漠，像是对别人的事毫不关心的司意涵，现在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更漂亮的刑南艺。 第874章 学长说：“祝你们白头偕老，恩爱余生。” 刑南艺怔了瞬。 出去后找廖波：“回头给他一公斤黄金。” 廖波好奇：“你不是看他不顺眼，让我找机会套麻袋揍一顿吗？” 刑南艺皱眉：“我为什么要看他不顺眼？” 廖波错愕。 “我长这么帅，他长的像屎，而且我有老婆孩子，他什么都没有，我看他不顺眼，笑话。” 廖波想了想：“那黄金……” “给。” 刑南艺转身走了。 手背后，惬意又满意。 早就被刑南艺收拾好的行李，已经塞进了车里。 廖波那也已经处理好。 一家三口说走就走。 刑南艺开车，牵着副驾驶座司意涵的手。 司烨霖在后座安全座椅上昏昏欲睡。 二万单独开个车跟在后面。 而司意涵……吐了。 吐的昏天黑地。 连夜被刑南艺送去了中立派的医院。 刑南艺和司意涵的身份很特殊。 身上背着陆家陆少卿给的封杀令。 不得离开雪城一步。 身上却也背着陆家陆少卿给的通行令，可在境外畅通无阻。 矛盾，但无人敢反驳。 不管是哪座城都说进就进，而且被奉为座上宾。 检查结果是司意涵怀孕了，根据胚胎落地的情况来看，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 司意涵惊喜的无以复加。 可刑南艺愣了很长时间。 这晚司意涵明显感觉刑南艺心情有点烦躁。 昂起脸亲亲他的下巴，“你在想什么？” 刑南艺在想孩子的事。 三个月的孩子。 有很大可能不是他的。 也许是杰森的，也许是……窑洞里那些男人的。 刑南艺舔了舔后槽牙，抱着司意涵的手紧了紧，“怪我，把你该来大姨妈的事给忘了。让你怀孕三个月期间忙的手脚朝天。” “没关系。”司意涵安抚他：“没关系。” 司意涵不在意这个，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趁刑南艺不注意的时候，去了化验科。 “吃了一个月的抗抑郁症药，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吗？” “什么类型？” “三环舍曲林，两个月前还在吃。” “理论上来说，是有很大致歧的可能。” 司意涵心口泛凉。 不死心，要了仪器，把剩下的药丸放在了显微镜下。 然后错愕的发现。 这玩意是维生素。 不止。 甚至有一枚是小型叶酸。 司意涵不得不骂，境外的医生真他妈是庸医。 但心里的那点恐惧却放下了。 接着有点感叹从前看过的心理学的书写的原来是真的。 心病需要自己医。 司意涵被自卑压到喘不过气。 确定刑南艺真的是爱她的后，自卑烟消云散。 抑郁症自己就这么康复了。 司意涵兴高采烈的去找刑南艺，没说自己之前抑郁症的事。 拉着他的手兴奋的晃来晃去。 说他们又要有孩子了。 刑南艺心里那点说不清的烦跟着烟消云散。 跟着翘了唇，视线落在她没起伏的小腹上，喃喃：“我们的孩子。” 刑南艺没再想孩子的事。 带着不再吐的司意涵慢吞吞的行走到境外的土地上。 说是洽谈中立不战和好战派的合作。 因为刑南艺总是唠叨着没安全感，再加上司意涵现在怀孕了，更多的像是旅游。 看看各个城的风景，买点小玩意。 刑南艺买了个相机。 给司意涵拍了一箩筐的照片。 给司烨霖拍了半筐。 让路人给司意涵和他拍了三筐。 买了十本相册，一张张的插了进去，随后无所谓的丢到一边。 在他心里，这些死物连司意涵这个人的半根汗毛都比不上。 只是以后想让他和司意涵的后代，有机会看看他们的恩爱而已。 司意涵和刑南艺在外走走停停了两个月。 境外的事落定，打算回雪城的时候。 刑南艺给司意涵在钻石矿里淘了个钻戒。 三克拉。 本不要钱，但刑南艺给了。 左右端详了眼司意涵带着钻戒的手指。 某天晚上，把睡着的司意涵和司烨霖都抱上了飞机。 指点着二万把直升飞机开去爱尔兰。 司意涵醒了后，打着哈欠和刑南艺在爱尔兰签下了婚姻契书。 一辈子不离婚的那种。 刑南艺有点闹了，“你真的觉得你现在爱我没我爱你多。” 这次怀孕的司意涵不像是之前没反应。 尤其嗜睡，现在就是，脑袋一点一点的。 刑南艺知道她困，却还是不满的晃她，“为什么是我先签，不是你先签，你看着契书的时候愣了两秒，你在愣什么，司意涵，司意涵。” 二万看不下去了，隐晦道：“快起飞了。” 刑南艺语气很冲：“你飞你的，哪这么多废话。” “她怀孕了，你得抱着她点，还有小先生，再吵下去，他要醒了。” 第875章 刑南艺闭嘴了。 把趴在他腿间睡着的司意涵拉到自己左边怀里。 半响后把想醒的司烨霖拉到右边怀里。 左右看看，再看向司意涵鼓起来的肚子，叫二万：“给我们四个拍张照。” 二万应下。 按下快门的前一秒。 脸臭臭的刑南艺侧目看向司意涵，绽开了甜蜜的笑。 第698章 回家 司意涵和刑南艺启程回雪城了。 乍一见，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 司意涵这才知道。 从她说出口，要和刑南艺回雪城住段时间后。 刑南艺就把停了好几个月的雪城物资重新供应上。 这座城市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 不。 因为物资断裂几月，乍一接上，对刑南艺比从前的畏惧更多了点尊敬和崇拜。 甚至跟着他们到了新家。 手里拿着鸡鸭鹅，要送给刑南艺。 刑南艺让司意涵上楼，自己在楼下处理。 司意涵自己上楼了。 看见属于她和刑南艺的房间后愣神了好大会。 这里到处都是她的东西。 衣服帽子鞋子，满满登登的。 全都是从前刑南艺给她置办的。 还有很多小摆件。 甚至有很久之前刑南艺给她做的小鱼干塑料罐子。 司意涵抚摸着上面被她画上的五彩花。 再看向一边挂上的望远镜。 他们分开的那半个月，刑南艺回了他们从前住过的那个石屋。 不。 他甚至回了她待了很久的那个石屋。 司意涵转头看向床。 视线定格在床头柜上。 床头柜那摆了一张相框。 里面是一张空白的纸。 不对。 有字。 左边是剪下的拼接在一起的。‘刑哥，我喜欢你’。 刑哥很端正。大大的。 我喜欢你很小，而且不是司意涵写的。 准确来说。 司意涵写的被水渍模糊掉了。 上面重新落笔的我喜欢你，是刑南艺的字迹。 而另外一半的右边。 是另外一张白纸。 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 ——司意涵，我爱你。 这瞬间，司意涵眼泪突兀的就模糊了。 这句‘司意涵，我爱你’像是跨越了山河和岁月。 默默的飞到了刚来雪城，坐在研究室里单相思的自己身上。 蹭了蹭她的脸，小声又亲呢的说：“司意涵，我爱你。” 司意涵嘿嘿的笑，喃喃自语：“我也爱你，我最最亲爱的刑哥。” 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句话司意涵当初给了简瑶。 现在也给了自己。 她又加了一句：“得偿所愿。” 她这一秒，好想好想成立个研究室，研究时光穿梭机，飞回到很多年前。 飞去十五岁那年。 飞去在国外因为思念哭湿了枕头的每个夜晚。 飞去难熬的南城。 飞去守在刑家外的自己。 告诉她。 坚持。 你的刑哥很快就要爱上你了。 司意涵下楼了。 抱住了有点不耐烦的刑南艺手臂。 刑南艺被外面人吵的快要爆发的不耐消散，弯腰附耳：“怎么了？” “我有点想你了。” 刑南艺轻笑了一声，揉揉她脑袋，“我不是在这呢吗？” 司意涵就在他身边待着了。 越过人群冷不丁和盛淮的目光对视上了。 想了想。 好像有点坏。 但因为那个楼上的相框激荡起来的激动无法安放。 司意涵拉拉刑南艺。 手指了下盛淮，接着踮脚吻了下他的侧脸。 司意涵和刑南艺感情无忧的在外面待了两个多月。 已经摸清楚刑南艺有时候不是没安全感。 而是在刷存在感。 他喜欢她对他表现在乎。 不管是行为还是语言。 特别特别喜欢，偶有不畅的就会闹腾。 让她哄他，再从中间自己挖出点糖，甜他自己。 司意涵给了他糖。 刑南艺笑弯了眼，搂着司意涵，“请你们吃饭。” 刑南艺归来的这一天。 在新家外面的雪地上摆了一桌酒。 由头是喜酒。 他和司意涵的喜酒。 因为出现的突然。 这顿饭到天色暗下来才算吃上。 密密麻麻的，几百张桌子摆满了雪白的地面。 数不清的人在寒风里冻的瑟瑟发抖，直打喷嚏，却没走。 等着吃刑南艺和司意涵的喜酒。 刑南艺搬空了阿飞和他仓库里的东西，又花重金买了不少雪城人的东西。 阔气十足的免费宴请了整座雪城的人喝酒。 晚上那点说不清楚的甜气还盈满了刑南艺心口。 他睡不着。 刑南艺爬起来下楼看了眼孩子。 转身去了花棚。 本是想散散身上说不出来的劲。 掀开阔别五月的花棚后，环视一周。 半响后怔住。 他跑的飞快，上楼把司意涵抱下来。 第876章 “醒醒。” 司意涵缩在他怀里睡眼蒙松，“怎么了？” “草。你看，我们家长草了。” 司意涵扫了眼，配合的睁大眼，“真的诶。” 刑南艺已经不再泛凉，温热的胸腔里，心跳声快到司意涵听的一清二楚。 他说：“妈的，老子一定要给你种出来花和草。” 司意涵其实在刑南艺摆酒的时候来了一趟花棚。 她之前看刑南艺给她的书，挑拣要种的菜和花的时候大概看了下习性。 这里的温度和土壤没有问题。 刑南艺种不出来，问题只可能出在种子身上。 她找了阿飞。 阿飞吞吞吐吐的说当初给的种子好像是有问题。 司意涵又听说了后来刑南艺从山上移植的事。 重新研究了几分钟。 当初移植活不下来。 是因为刑南艺翻动太多次，土壤太过湿润，不够干燥，和雪城本土的杂草生长环境不契合。 现在的，很久没浇水的硬邦邦的地很契合。 司意涵让阿飞又找了一棵刚破芽的草栽了下去。 现在这棵草，终于让刑南艺看见了。 刑南艺是蹲着的。 司意涵在他的腿间怀里，手伸出勾住他的脖子，脸在他脖颈处蹭了蹭，“不是草和花，是菜和花。” 刑南艺改口：“不管是什么，我都要给你种出来，从前答应你的，我全都要给你。” 司意涵闷闷的笑了。 在占地五百坪，无死角开着暖气的家里和司烨霖还有刑南艺待了下来。 不过两天。 刑南艺给司意涵拎过来一个猫。 小母猫。 是异瞳缅因。 纯白色的。 刑南艺有点小心：“本来培育了好几种贵的，还有阿瑟拉，但是他们生不出纯白色的，就这个是纯白的，你看看好看吗？” 小猫乏乏的被刑南艺揪着后脖颈。 司意涵心都要化了，“好看。” 司意涵很喜欢。 刑南艺喜欢了两天不喜欢了。 因为它总喜欢在五百坪的别墅里跑酷。 甚至砸碎了他给司意涵淘来的一个琉璃碗。 这些还不止。 它不喜欢和总是喜欢拽它尾巴的司烨霖玩。 只喜欢司意涵。 每晚不让它进门，就在外面喵喵喵的叫。 上厕所跟着，去厨房跟着。 哪哪都能看见它又粗又大摇来晃去的尾巴。 第699章 雪城生活 刑南艺烦死了这个名字叫‘白妞’的猫。 在傻乎乎，走路一蹦一蹦，只知道傻笑的司烨霖身上放了好几天的鸡胸肉。 让他没事就揪出来喂，吓唬他不能再拽它的尾巴。 小白猫不跟司意涵了。 跟司烨霖。 走哪晃到哪。 晚上蜷缩在司烨霖的脑袋边，和它挨着，一起睡觉。 刑南艺很满意。 接着开始怀疑司烨霖的智商。 是不是当初在外面冻太久了，成了傻子。 同龄胖孩子都没他走路稳当。 但现在只会一个两个字的往外蹦，不会说成句的话。 而且每晚都要喝奶。 抱着奶瓶在床上滚来滚去。 有种傻乎乎的奶气。 刑南艺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和摊平腿坐着的司烨霖对视。 伸出一根手指：“这是一。” 司烨霖快快乐乐的挥舞手臂，奶奶的说：“一。” 刑南艺掰着手指头一路教到了十。 三根手指伸出来，“这是几？” 司烨霖傻乎乎的说：“三。” 刑南艺怔了下，再伸出五：“这是几？” “五。”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讲加法。 司烨霖一岁十个月的脑子像是不用思考，呀呀呀的蹦出了答案。 然后眨着一双和司意涵一模一样的眼睛盯着他。 刑南艺不得不看向司意涵。 司意涵怀孕七个月了。 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坐在填充了海绵的宽大沙发上。 她胖了不少。 比从前的明媚多了点柔软的丰盈，全身上下都是温柔的意味。 但那双眼睛却和从前一般无二。 黑白分明，长睫颤动，一边吃着刑南艺早上给她剥好的石榴籽，一边看着tv里重播的韩剧录像带。 刑南艺再看向司烨霖，手抬起揉揉他的脑袋，“你和你妈真的很像。” 傻乎乎的性格像。 智商……也像。 有常识和没常识的操心程度，就此拉开差距。 刑南艺操心花棚里那些终于发芽的草。 操心做什么给司意涵还有司烨霖补充营养。 操心司烨霖的早教。 而没常识的司意涵什么都不操心。 醒来晃一圈吃吃饭，身后跟着抱着奶瓶的司烨霖，和大尾巴的猫一起去花棚。 然后回沙发上开tv看影片。 司意涵从小到大从没认真看过电视。 她最近迷上了韩剧。 司烨霖坐在沙发下，猫靠在他身边。 俩人一猫，六只眼睛一起看。 刑南艺掐着时间出来关电视，“吃饭。” 两人一猫爬起来。 第877章 猫吃刑南艺给它做的猫饭。 司意涵和司烨霖还有刑南艺吃他们的饭。 吃完饭，司意涵可怜巴巴的围着刑南艺转。 刑哥长刑哥短。 被揽着在厨房里被亲了好大会后撒娇：“看电视。” 刑南艺啼笑皆非的额首。 在司意涵又亲了他一下后，松手让她去看。 司意涵会看一整个下午。 司烨霖被刑南艺拎着去做早教。 三人在一个客厅。 司意涵的专注力在电视上，一边看，一边吃刑南艺塞进她怀里的水果。 刑南艺和司烨霖也在客厅。 盘腿坐在地毯上。 耳边是韩剧叽里呱啦的声音。 专注力却没被转移分毫。 傍晚电视暂停。 三人吃了饭出去散步，不带猫。 慢吞吞的走在雪城的大街上。 司烨霖是小型的娃娃，穿得厚，裹的像头小熊。 司意涵更是。 手脚都不是自己的。 被刑南艺牵着，小步子挪来挪去。 像个白色的大熊。 刑南艺带他们晃一圈，去港口。 司烨霖和司意涵在很热的房间里坐着。 司意涵看书，司烨霖看绘本。 然后小手指捏着笔，把不认识的字圈了起来。 等刑南艺忙完回来，从板凳上下来递过去。 刑南艺会把他抱在怀里，用橡皮擦掉他的圈。 告诉他这个英文怎么读，这个中文又怎么读。 司意涵偶尔会抬头看一眼，接着不感兴趣的重新看书。 从港口到家的路，被刑南艺找人铺了碎石子。 三人结束后。 刑南艺抱着司烨霖，牵着司意涵的手回家。 放水洗澡前。 司意涵有机会再看一集。 然后在刑南艺喊的时候，不管看没看完，都关了电视，去浴室洗澡。 从搬来这后，一直是刑南艺给司意涵洗澡。 司意涵从刚开始的不好意思，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她因为胖了而肉起来的手背上是一个个玹。 粉色的疤痕在其中像是纹上了一朵花。 不狰狞，变的很漂亮。 司意涵说：“那些男主角都没你长得帅。” 她说的认真又直接，一点不害羞和胆小。 她说：“我好幸福啊，世界上最帅的刑哥是我的老公，是我孩子的爸爸。” 刑南艺耳畔悄无声息的泛起了红。 亲亲她因为吃胖，白软到像是一滩水的脸。 不自觉的，吻下移到了唇。 浅尝而止的吻后，司意涵面红气喘，然后看着呼吸同样很粗重的刑南艺。 嫣红像是花瓣的唇凑过去。 被刑南艺噙住。 他手掌控着她的后脑，手一点点轻抚她丰盈起来像是水的皮肤。 在空气平白熏腾出几个度后刹车。 低低的呼吸了一瞬，扯了浴巾把司意涵打横抱出去吹头发。 司意涵问他：“你为什么不碰我了啊。” 有安全感的特权就是想什么就会说什么，不给自己内耗的时间和机会，更不会胡思乱想。 没查出怀孕前，司意涵忙，刑南艺碰的就少。 后来查出来怀孕了，碰的也少。 从搬来雪城后，刑南艺就没碰过她了。 刑南艺琢吻她的唇瓣，一点点的舔舐出水汽。 他哑声说：“六个月后不能同房。” 司意涵长长的哦了一声，凑近他耳边，面不改色的说了办法。 刑南艺面红耳赤的咳了咳，应了。 帮助是相互的。 司意涵身上汗津津的被再抱着洗了个澡。 累到趴在刑南艺怀里下一秒便入了睡。 隔天。 一家三口吃了晚饭去港口。 刑南艺被叫走。 司意涵的书看完，闲来无事的在休息室里转了转，出去想找刑南艺。 听见港口的几个男人聚在一起说：“我怎么没看出来老大有西方人的血统。” “我也没看出来啊，但阿飞就是这么说的，还说有很多孩子会隔代遗传，老大和意涵小姐的下个孩子估计不是黑发黑眼。” 第700章 生孩子 司意涵懵懂了听了好大会。 隐隐的。 她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却没想起来忘的是什么。 晚上她和刑南艺一起回家。 好奇的问出声，“你有西方人血统吗？” 隔代遗传这种事是有的。 父母是黑发黑眸，却生出西方人长相，新闻上屡见不鲜。 但刑南艺那…… 司意涵没听说过。 她只记得刑家的人好像都是东方人。 刑南艺顿了足，“问这个做什么？” 司意涵把在港口听到的都说了。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昂了一声。 司意涵多看了他一眼，隔天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阿飞来了。 恰逢男女主对视的空档，没有对话。 二人的说话声清楚的传进司意涵耳朵里。 司意涵听见阿飞说：“都安排好了，整个雪城都传遍了。” 刑南艺恩了一声。 阿飞说：“您真有西方人血统啊？哪国的？什么颜色的眼睛？” 第878章 刑南艺啧了一声。 阿飞不问了，从厨房出来，顺走了一片牛肉丢进嘴里，和司意涵打了声招呼走了。 司意涵起身从后面搂住刑南艺的腰。 刑南艺侧身吻吻她，捏起一块牛肉塞进她嘴里。 司意涵吃了，很好奇，“为什么要把你有西方血统的事传遍雪城啊。” 刑南艺顿了几秒，转过身把围裙解了。 扶着司意涵的肩膀，手朝下，摸了摸她越来越大的肚子，眼神很温柔：“因为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不想让他被人冷眼相待。” 司意涵皱眉，“什么意思？” 刑南艺轻笑，“傻样。” 司意涵感觉好像是一孕傻三年，她真的有点摸不透刑南艺的意思。 在刑南艺很温存的吻了吻她的眉心后。 感觉好像不是那么重要。 赖着他噘嘴又要了几个吻。 挪去沙发接着看韩剧。 因为错过几分钟，倒了回去。 看电视上婆婆欺负儿媳妇。 在心里比较了下。 真的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死人。 她的刑哥真的好好啊。 无父无母有钱有权，长的又帅。 因为她全部心思都在电视上，身边没什么人。 也不会像个饕餮一样刷存在感了。 司意涵下午没看电视，跟在刑南艺身后转，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 一口一句我爱你哦。 不害羞也不胆小。 直白的宣告自己对他的爱意。 从前司意涵总是说的时候，刑南艺会稍微回应下。 现在不回应了。 直接抓着就亲，越吻越重。 司意涵感觉快憋死刑南艺了，不说了，回头接着看电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花棚里的花和草还有蔬菜，在司意涵的小小指点下。 不止发了芽，还开了花。 司意涵在孕八月的时候，吃上了一个西红柿。 酸酸甜甜的。 司意涵和司烨霖的工作多了一项。 每天去花棚里晃一圈。 摘不停熟的豆角和黄瓜。 摘慢一点熟的西红柿。 然后拍拍小瓜，看它什么时候熟。 花棚实在太大。 蔬菜占了大头。 怎么都吃不完。 刑南艺偶然看到司意涵藏起来的小本子里夹起来的花瓣，腾出一块地，给司意涵种了花。 三个月的时间。 刑南艺送给司意涵的花棚，成了型。 姹紫嫣红，五颜六色。 刑南艺每日泡在花棚里的时间回归了客厅。 开始给司意涵肚子里又一个男孩做小衣服。 从肚兜到包被。 洗晒晾，每套工序都不减。 准备了三大包。 这晚把司意涵晃醒，让她在纸上挑一个名字。 司意涵打了个哈欠，靠在他怀里歪脑袋看。 点了烨堂。 刑南艺说：“刑烨堂。” 司意涵点头，靠着他睡了。 刑南艺晚上摸了摸司意涵的肚子，轻声说：“不知道我是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不管是不是，因为你是司意涵的孩子，而且一直没闹腾你妈妈。我就会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孩子，会给你一个帅气的房间，教你骑脚踏车，教你开车，给你做早教，送你去读书，带你喝人生中第一口酒，让你有的和司烨霖一样多。” 孩子踢了刑南艺一脚。 刑南艺翘唇笑了，眼底没从前最开始对司烨霖的那点浅淡的郁气。 是满满登登的宠溺。 因为他是司意涵的孩子。 而司意涵很爱很爱他，这些已经能够弥补所有。 司意涵要生的那天很寻常。 就是坐着看电视，吃酸酸甜甜的西红柿。 然后肚子开始疼了。 她看向刑南艺，“我好像要生了。” 刑南艺上个月让廖波朝船上送了辆车。 他在心里演练了很多遍司意涵要生时候的准备。 有条不乱的抱她上车。 吹了声口哨。 把在他们家两百米外盖房子安家的二万叫来带司烨霖。 开车把司意涵送去了医院。 刑南艺从前想过。 他和司意涵要再有个孩子。 因为老话说的好。 上次的月子病要从下次的月子里面补。 虽然司意涵在雪城检查过，在境外也查过。 据说是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后来也没腰疼腿疼和头疼。 但那次昏迷七天，在冰天雪地里被他背着走了五个小时，并且高烧一次，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心里阴影。 所以孩子还是要再要一个。 但这瞬间。 刑南艺后悔了。 月子病要治。 可…… 刑南艺在产房外面慢吞吞的弯下了腰。 可生孩子很危险。 治病和危险，哪个更重？ 刑南艺在这瞬间，后悔到了极致。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会冒出月子病在月子期间治的想法。 他阴暗的想。 如果当初把这个打掉。 那也算是小月子。 小月子照顾好了，不也能把月子病给治回来吗？ 第879章 刑南艺的胡思乱想刚起了个头。 司意涵就生完了。 他木愣住，“这么快吗？” “对，这个孩子很懂事呢。” 刑南艺进去时。 司意涵额角布满了细汗，被柔软的被子裹着，看向旁边的宝宝，再看向刑南艺，哑声说：“刑哥……” 她说：“刑烨堂比司烨霖要漂亮哎。” 她眼睛突然亮的惊人，手抓住呆滞住的刑南艺晃了晃，“你说，他会不会长得像你啊，我想要个长的和你一模一样的宝宝。” 司烨霖生下来时多丑。 刑烨堂生下来就有多漂亮。 肉嘟嘟的脸，乌黑的发，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黄油和白色的斑点。 刑南艺有瞬间感觉好像不是自己的孩子。 但璀璨的黑色眼眸张开后，又的的确确是他的孩子。 第701章 解释 司意涵想要一个和刑南艺像的孩子。 但是事与愿违。 不过七天。 褪去初生样子的刑烨堂和司烨霖长的一模一样。 看着没点惊喜。 司意涵趴在床上翻了个身，看向抱着孩子在皱眉沉思的刑南艺，“你在想什么？” “他的嘴巴和鼻子，和我长的一样。” “对啊。” 刑南艺蓦地神采飞扬，“我的基因还算争气。” 说着凑近亲了亲司意涵，很温柔，“你也真棒。” 他意有所指，“有眼光，会选人。” 司意涵怀孕后期坐的时间多，但是走的时间也不少。 生司烨霖受了多少罪。 在刑烨堂这通通找了回来。 称得上顺顺利利。 司意涵以为他说的是这，嘿嘿的笑，“我本来就有眼光嘛。” 司意涵奶孩子的生活和整日喝汤的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可也只干这两样。 除了不能出门，和生孩子之前没区别。 也有区别。 在暖气房里，脚上常套一双厚厚的羊绒袜。 脑袋上套着一个厚厚的帽子。 是比从前出门要小一圈的熊。 白软的小脸被拉到下巴的睡衣和厚厚的帽子挤成了圆，粉嘟嘟的，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每次刑南艺路过沙发看见，总要抱到怀里，结结实实的亲好大一口。 司意涵最开始不乐意。 偷摸的让阿飞给自己送来点漱口用的口香糖乐意了。 软哒哒的让刑南艺亲。 晚上孩子在刑南艺那边。 饿的开始吭叽了。 刑南艺会把睡的正香的司意涵的衣襟撩开，孩子塞进去。 然后喉咙滚动，眼眸深邃。 最后拱进被子里，把睡的很香的司意涵扒了个干干净净。 司意涵想睡也睡不着。 没出月子被撩拨的气喘吁吁。 她久违的害羞了，还有点恼：“你怎么你怎么……” 刑南艺餍足的舔了舔唇，凑近她耳畔轻语：“以前我总是出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司意涵臊的恨不得挖出个洞钻进去，但还是好奇，哼唧道：“为什么？” “因为……饿。” 心里躁动是看见了司意涵的后背。 蠢蠢欲动则是因为那夜夜的咀嚼水声。 刑南艺感觉自己从前能憋了那么久，真是……君子。 司意涵从前是窝在刑南艺怀里睡，慢吞吞的，变成了刑南艺挤在她怀里睡。 她总感觉自己好多天没洗澡，有点臭，但刑南艺喜欢。 司意涵……随便了。 刑烨堂四十天的这天。 刑南艺大摆筵席。 这次和上次他们归来一样。 家门口摆了几百桌。 被刑南艺洗了头发，擦了身的司意涵漂漂亮亮的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朝下看。 听见脚步声回眸。 是二万。 二万来抱孩子，左右看了眼，严肃的说：“和小先生长的一模一样。” “是吧。” 二万点头，“怪不得刑哥让我抱下去给他们看。” 司意涵不明白，“什么意思？” “是你们的孩子，所以要抱下去。”二万像是比她还不明白，“你没懂吗？” 司意涵茫然了很久。 再看向楼下的刑南艺。 终于想起自己遗忘了很久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刑南艺这天因为操办筵席的事忙到很晚。 去司烨霖房间陪他玩了会，转动脖颈上楼。 楼上昏暗，只开了盏小夜灯。 像是司意涵已经睡着了。 刑南艺有点不满。 他和司意涵一直都是一起睡。 睡前司意涵还会说点今天看的韩剧里面的桥段。 叽叽喳喳的嘟囔半个小时。 但最后没说什么，脚步放轻走近。 去拉被子。 被子里探出一条雪白莹润的胳膊。 司意涵是真的吃胖了。 生孩子之前一百三十斤。 生完孩子，体重还在一百一。 但胖的地方却很有意思，是该胖的地。 随后就是皮肤。 像是沁了温润的水，细腻又软滑。 让刑南艺现在摸着她的胳膊也好，手也好。 总想抱着咬一口。 第880章 现下。 司意涵软滑的手臂勾住了刑南艺脖颈，朝面前一带。 她漆黑的长发散在身侧，眼睛里勾了一抹看不出的水光。 启唇吻了过来。 刑南艺本就喜欢和司意涵接吻。 把她嘴里那种甜香味道吞吃入腹。 现下哪里忍得住。 顺着压下，吻的力道越来越重。 手习惯性的摸索。 半响后皱眉，看向被子里不着寸缕的身体。 他住了嘴，“你……” 沙哑的字眼吐出不过一个。 司意涵再度主动了。 俩人当初开始是刑南艺主动的。 但到底是羞涩。 准确来说，主动的是司意涵。 是她悄悄的勇敢了一次，拉下他的脖颈。 现下也是。 司意涵主动的很温吞，却勾人到极点。 刑南艺额角的细汗一颗颗的往下掉。 他喘出声：“别……闹，才四十天。” 司意涵舔了舔唇，“可我有点瘾了。” 刑南艺理智崩塌。 在这晚把司意涵拆吞入腹。 在刑烨堂饿的哭出来的时候拉过去，却依旧没停。 司意涵感觉自己是江面的一艘孤舟。 却不是无归处。 她的心，软到了极点。 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都给她爱慕的刑哥。 司意涵揪着刑南艺不停的胡闹。 在他顾念才四十天停下来后还是不乐意。 在天明的时候裹着被子小心的缩在床下。 看刑南艺沉着脸重新换一片狼藉的被蹂。 她想了想，趁现在解释，“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最开始是喜欢刑南艺满是在乎的喋喋不休。 后来从好战派离开，刑南艺没再提过。 司意涵托他帮自己找米赛尔。 确定她出境外回家后有想和刑南艺解释。 但刑南艺不想听，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后来……她忘了。 刑南艺一边收拾床一边冷笑，“三天不打上床揭瓦，老子平时也没少伺候着你舒坦。现在才四十天就……” “我没有和杰森发生过关系，被丢进窑洞后也没被碰过。” 刑南艺动作微顿。 司意涵把杰森的事解释了，接着解释窑洞的。 “米赛尔不得宠，她怕某天会被丢去窑洞，所以我帮她配了三味药，吃了后不到一小时就会起全身的疹子，像是传染病，我被送去前，米赛尔扑到我面前，把药塞进我嘴里，我疹子出来后，杰森的营地就被炸了，那些人跑了后把我关了起来，你找到我前十几分钟，刚好四天，疹子……” 司意涵看他阴郁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就消了……” 第702章 彼此的味道 就是这么巧合。 司意涵也没想到。 她详细的把当初在境外的事原原本本的解释了一遍。 从去石油区到打电话，到为什么把他赶出去。 听完后，刑南艺声音沙哑了：“那你身上的痕迹……” “那是我自己掐的，因为只疹子，我怕那些人不惧，窑洞嘛……你知道的，有很多人都不太干净。” 刑南艺转身走近，在坐在被子里的司意涵身边蹲下。 司意涵说：“刑哥。” 她感觉他心情不太好，伸出手晃晃他，“我只和你一个人发生过关系哦。” 司意涵的唇被封住。 狼藉的床品还是狼藉。 刑南艺没收拾了，在暖烘烘的地板上把司意涵压在身下。 刑南艺眼圈通红，“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简瑶吗？” 突然提起简瑶，让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说：“因为她是这个世上，第一个愿意保护我的人，我想有人保护我，不管可不可以保护得到我，我只想有个人保护我，我以为只要她陪着我，或早或晚，她会变的和小时候一样挡在我身前，愿意保护我。” 简瑶在他年幼时站在他前面一次。 打那后。 刑南艺念念不忘。 他想被保护。 可简瑶不想保护他，更不愿意陪着他。 后来。 刑南艺在被她推下去的刹那。 死心了。 简瑶是真的不愿意。 不管他做再多，她也变不回他想要的年幼时的样子。 刑南艺到如今是真的分不清从前的他对简瑶，到底是爱情还是执念。 只知道，他爱上司意涵时。 并不知道司意涵曾那么拼命的想要保护他。 上次司意涵走后，刑南艺知道她从前在保护他。 现在又知道了。 刑南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心脏酸酸涩涩到像是拧成了一汪水。 他捧着司意涵的脸，突兀的就委屈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只身一人去石油区不告诉我，为什么留在杰森身边是保护，却不告诉我。” 司意涵茫然的看着他。 刑南艺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多想要吗？” 你知道我多想和别人一样，有人挡在我身前吗？ 我并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只希望你能挡在我身前。 你对我做了这么多，为什么通通都不告诉我。 第881章 司意涵为什么不说呢？ 她抿抿唇，“可我觉得我什么都没做到啊。” 这么多年，她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到。 司意涵自醒了无数遍。 是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做到。 刑南艺眼眶往下掉泪，“你什么都能做到，还要我干什么！” 司意涵语塞。 刑南艺说：“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就想让你心里知道我需要保护。” 这瞬间。 司意涵心里藏了很久的那点无力和自责，化为了灰烬。 刑南艺说：“你……” 司意涵打断，“那我保护过你的次数可太多了。”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的眉眼在阳台投射进的月光下闪闪发光。 她说：“我会开锁之后，偷跑出去一次，把打你的少爷推进了游泳池。”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之前被舔舐的嫣红唇瓣开合，言之凿凿，“我还偷溜出去，把大少爷偷养的壁虎的电线给拔了。” 司意涵胆子小，但不是没脾气的。 她小时候做过很多很多很多事。 背着刑南艺。 只是刑南艺从未说过对或者不对，所以她便未曾提及。 她的超强记忆在这瞬间正常发挥。 如数家珍说了很多很多年幼的事。 说到后来，皱皱鼻子问：“这些算吗？” 刑南艺突然想起了司意涵小时候的样子。 绑着中规中矩的马尾。 安安静静的在他身后待着。 每次他回过头。 存在感微弱的小姑娘就低了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喃喃：“原来你在想着怎么保护我啊。” 这天早起的司烨霖饿了。 他左等右等，等不到爸爸来给自己穿衣服。 他穿着白色的秋衣秋裤，漏出半截小肚皮。 身后跟着大尾巴白妞爬楼梯，去找爸爸妈妈。 踩了三节台阶。 听到了小弟弟的哭声，还有爸爸妈妈的声音。 这种声音很奇怪。 司烨霖眉心蓦地跳了跳。 挠挠翘起发的脑袋。 回房间裹上毛毯，拿起爸爸丢在一边的口哨吹响。 远处能看见影子的木屋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 走近蹲下，板着脸说：“怎么了？” 司烨霖隔着毛毯揉揉肚子，“饿。” 他指向身边跟着的白妞，“饿。” 二万皱眉：“刑哥呢？” “刑哥……”司烨霖奶声奶气道：“忙。” 司烨霖不知道他们三人在楼上干什么。 只是有种奇怪的直觉。 他们在忙。 他不适合上去。 二万也不知道忙什么。 但更不去。 把胖嘟嘟的司烨霖塞进防寒服里，带回了自己家，烧水做饭。 饭是最简单的白粥，就了半碗刑南艺腌的自己地里种的咸萝卜。 司烨霖跟了二万两个多月。 吃的一直都是这。 他乖巧的坐着。 不嫌弃和家里丰盛的菜截然不同的白粥咸菜。 捏着勺子，吃的很香。 吃完晃着白嫩的脚丫坐在床边看二万家里他的绘本。 等到下午。 刑南艺来了。 司烨霖把用彩笔圈出来的绘本递过去。 刑南艺接过，将他抱在怀里讲这读什么，是什么意思。 司烨霖鼻子动了动。 刑南艺挑眉，“怎么了？” “爸爸身上有妈妈的味道，香香的，甜甜的。” 二万抬头看过来，挠脑袋，“什么意思？喷香水了？” 刑南艺的耳畔悄无声息的红透了。 拿绘本砸二万，“一边去。” 二万捡起来递过来。 刑南艺把还穿着秋衣秋裤的司烨霖塞进怀里。 和小时候在寒冷的门口等司意涵一样。 把拉链拉到了头，只让他漏出一个脑袋。 再用毛毯把他的圆脑袋裹住，起身回家。 走了不过十几步。 一眼看到一楼玻璃窗前站着的司意涵。 长发散下，穿着毛毛睡衣。 手轻轻挥动，唇角带着笑。 刑南艺跟着笑了笑。 抱着司烨霖走近。 推开门把司意涵抱了个满怀。 司烨霖鼻尖动了动，拉下脑袋上的毛毯，大眼睛里塞满了雀跃，“妈妈身上也有爸爸的味道。” 司烨霖因为被刑南艺早教。 之前说话不连串，已经是过去式。 他说：“为什么你们身上有彼此的味道，而且……好好闻啊。” 第703章 改新 为什么有彼此的味道。 这件事少儿不宜，爹妈不会讲，二万不懂。 用文字表述，甚至都过不了审。 所以司烨霖只能一直不明白下去。 而不怀孕了的司意涵，生活比从前的大门不出发生了变化。 之前家里的两个保姆返聘上岗。 晚上司意涵喂。 白天用吸奶器。 她看电视的时间也只剩下了晚上。 白天则被刑南艺带出去，偶尔带司烨霖，偶尔不带。 穿得厚厚的，只漏出一双眼睛走遍了雪城的大街小巷，山川凿洞。 第882章 雪城看着不大。 俩人开车或者是走着。 却也走了小半年。 然后司意涵给刑烨堂断奶了。 倒不是不够吃，而是刑南艺越来越过分。 过分的司意涵有点想揪他茂密的发。 为了按下这蠢蠢欲动的念头。 戒了。 刑烨堂的性格经刑南艺鉴定。 又是个司意涵。 傻乎乎的。 而且出奇的乖。 说戒就戒，一点不闹腾。 俩人在家的时间，随着司意涵把韩剧看完，变的更少了。 司烨霖三岁的时候，刑南艺爱上了垂钓。 在巨大的白茫茫中凿三个眼。 一个他的，一个司意涵的，一个二万的。 司意涵觉得冻手，钓了两次不钓了。 挤在刑南艺身边，手和他十指紧扣在他口袋里，做一个安静的观看者。 后来又多了一个观看者。 阿飞。 阿飞快十八了。 从前是个瘦猴子，现在还是个瘦猴子。 但个子蹿的很高，从一米七的瘦猴子变成了一米八几。 而且喋喋不休的毛病没改。 蹲在刑南艺另外一边，哔哔哔的说港口难管，不想干了，让刑南艺回去。 对了。 刑南艺上个月把雪城的事下放了。 廖波来雪城做过一次客。 说了境外现在的发展。 就和司意涵当初说的一样。 境外想发展出常住居民还需要很久。 不依靠常住居民，想带动地方经济，引进人口，只能靠旅游。 他和陆氏派来的人用了一年的时间。 把之前战争留下的城墙和地域圈了起来，作为旅游观赏区。 又用了一年的时间，贴钱招商。 慢吞吞的。 常住居民还是不多，但却比刚打完仗的时候强了上万倍。 境外现在的网络和通讯，和正在发展中的国家一般无二。 港口跟着引进了网络。 雪城人的家里开始像是九零年代一样，装上了电话。 而雪城的生计，依靠的是抗生素。 就算是和平年代。 药品依旧紧俏，尤其是境外四处搭建起了医院。 雪城的制药厂已经成了规模。 家家户户都很有钱。 雪城地处偏僻，发展和条件却和境外一般无二。 而且越来越好。 如今阿飞负责港口。 盛淮负责雪城的发展，进出钱，以及大方向把控。 阿飞念叨，“盛淮那个鳖孙真不是东西，出去学习一趟回来，比他爸还老古板，昨天我手下的打了一个色眯眯的老头，他扣那人的就算了，还扣了我一百块钱，王八蛋。” 阿飞碎碎念盛淮那个老古板，这不让干，那要改。 还说港口现在的薪资太高，可干的活却太少了，这样对整个雪城的人不公平。 叨叨叨了半天。 阿飞盯着刑南艺。 刑南艺不时盯司意涵白白嫩嫩的脸。 司意涵……盯着鱼竿。 “鱼鱼鱼。”司意涵小脸绽开笑，“刑哥，鱼。” 刑南艺唇角噙了抹笑。 收杆。 三斤的鱼，不怎么样。 但还算有收获。 最大的收获是司意涵。 刑南艺对拍照没什么兴趣了。 但司意涵有。 对着刑南艺手里活动乱跳的鱼拍了一张。 阿飞叨叨：“给我撑腰啊，刑哥。” “盛淮说得对。”刑南艺把相机拿过来，丢给阿飞。 阿飞娴熟的在刑南艺揽住司意涵后咔咔咔的拍照。 丢还回去后不满：“哪说的对。” 刑南艺翻开相机的照片给司意涵看，懒洋洋的，“你们港口的人的确如此。” 港口有刑南艺之前定下的制度。 但因为地域的关系。 港口干活的比别得地要自视甚高的多。 刑南艺给司意涵一只手戴上手套，问阿飞，“之前给你的纪录片看了吗？” 阿飞的妈身体每况愈下，现在已经不能出门了。 刑南艺找人给他家里安了个彩电，又送了tv。 上个月给他丢了几袋纪录片。 阿飞挠挠头：“您的意思是……发展成东方国家的警察？” “对。”刑南艺引导，“再回去多看两遍。” 雪城因为地处偏僻的关系。 不把人命当回事，时间久了，如果某天武力压制不下。 很有可能会发展成从前的雪城。 毕竟权利可是个好东西。 最好的办法，就是有系统有编制。 有最高领导，还必须是文人领导。 刑南艺之前还在犹豫，现在看司意涵对盛淮的确是没半点反应。 直接了断，“把那个纪录片给盛淮也送一份，最迟下个月，来找我。” 阿飞来找刑南艺是让他撑腰。 结果平白多了一身的活。 但却习惯性的应下。 在刑南艺看向天空时跟着看过去，“您看啥呢？” 刑南艺在看雪城的天。 雪城能走的地方都走遍了，能看的景色也看完了。 等把阿飞安置好。 他要带司意涵离开这里了。 第883章 刑南艺没说，只是这么想。 但想却成不了型。 二万在海里捡了个黑发黑眼的姑娘。 大约是冻的，脑子冻傻了，什么都不记得。 司意涵无忧无虑的变成一个吃瓜群众，没事带着司烨霖磕着瓜子，看笨手笨脚，小心翼翼的二万照顾她。 晚上回去和刑南艺聊八卦，“我觉得二万好像看上她了。” 刑南艺说：“没戏。” “为什么？” “那小丫头出身不菲。” 就算是傻了。 生活习惯应该还在。 瞧她对二万屋里面下意识嫌弃的那个样子。 她之前出身非富即贵。 而且长相漂亮精致，偶有不顺会发脾气的样子，绝对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 刑南艺感觉二万不动心思就罢了。 如果动了心思。 一准的要吃大亏。 说着没戏。 隔天刑南艺还是找人在二万那间小破房子边打地基，准备盖套洋房。 他想起那落难，什么都记不得的大小姐的嫌弃眼神，就一肚子郁气。 他冷冰冰的叮嘱二万，“喜欢就上，在她想起来前，让她生俩。” 敢嫌弃？ 拿孩子绑死你。 刑南艺只是随口一说，二万却若有所思。 第704章 上课 刑南艺找人给二万盖的房子不算大，但是内饰相当豪华。 豪华到甚至不像家，像是国内的酒店。 连灯都是大大的水晶灯。 家落成的当天。 阿飞送给司烨霖的萨摩耶拉着雪橇，上面坐着个一岁半，走路稳当，但是懒得出奇的刑烨堂。 还有鸡鱼肉蛋一大堆。 司烨霖和司意涵慢吞吞的跟着。 去了两百米外的二万家里。 二万在全是暖气的房子里闷头打扫卫生。 司意涵好奇：“玫瑰呢？” 玫瑰是二万给她取的名字。 因为她喜欢司意涵花棚里常年盛开，香气袭人的玫瑰花。 二万有段时间总是不好意思的来找司意涵要。 司意涵那会才知道。 她不是喜欢玫瑰花。 是喜欢用玫瑰花泡水洗澡。 司意涵看二万拘谨和不好意思，背着刑南艺差点把玫瑰花给他掐完了。 二万脸上飘了一抹红云，“还睡着呢。” “还睡啊，这都下午了。” 二万抚了下寸头，恩了一声。 司意涵看他脖颈处的挠痕，整个人都兴奋了。 虽然搬家宴，目测刚成年的小玫瑰没出席。 只有二万，来凑热闹的阿飞。 还有刑南艺一家。 但司意涵却心情超级好。 晚上和刑南艺悄咪咪的说了这个有点不好意思的发现。 刑南艺挑高眉，轻笑一声，“二万那呆货，出息了。” 司意涵反驳：“他不是呆，是老实。” 准确来说。 是一根筋。 他认准的人和东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执拗到和现代人很不符合。 却真的很有安全感。 是种可以把后背永远交给他的安全。 司意涵因为二万喜欢小玫瑰的缘故。 想和每天只有下午能爬起来的小玫瑰做闺蜜，但是做不成。 这姑娘不止脾气大，生活作风更是奢靡。 鸡一点黄油都不能看见。 顿顿要有鲍鱼。 果蔬要一洗再洗，白狐围巾连根别样的杂毛都不能有。 睡的大氅一丁点褶皱都不能有。 洗澡要加香精和玫瑰花。 二万因为此，在家后面搭了个和刑南艺家里一样的花棚，全给她种上玫瑰花。 为了想让它们快点开花。 二万浇了饲料，味道有点难闻。 小玫瑰大发雷霆，扇了二万一巴掌。 二万相当于是司意涵的哥哥。 两口子的事按说不该参与。 但看他的脸上时不时的冒出巴掌印。 而且脖颈的挠痕越来越重。 心里很不舒服。 她晚上和刑南艺告状。 隔天刑南艺就停了他家比他们家还奢靡的伙食。 二万什么都没说。 白天给小玫瑰做了饭后，瞒着刑南艺找到阿飞，去港口做来钱最快的搬运工。 一趟又一趟。 像是不要命，肩膀被磨出的全是血痕。 阿飞看了好多天，看不下去。 来找刑南艺。 刑南艺气的逮着二万骂了个狗血喷头。 二万说：“我喜欢她。” 二万是个很沉默的人。 他对金钱没欲望，对生活条件没要求。 任劳任怨。 鲜少会提出自己的需求。 这是第一次。 两米的个子直起来，麦色的很严肃，甚至称得上凶的一张脸，告诉刑南艺说，他喜欢。 刑南艺沉默了好大会。 甩袖不管了。 把后院能看见二万家的门关上，开前门，眼不见为净。 司意涵有点内疚自己的告状。 去悄摸的看了很多次。 小玫瑰还是那样。 二万任劳任怨，什么都干。 恨不得连路都不让她走。 第884章 司意涵手背后，叹气回家。 路上四岁的司烨霖不明白，“妈妈在发愁？” 司意涵点头。 “愁二万伯伯？” 司意涵更愁了。 她不知道小玫瑰多大。 但看着也就十八九左右。 在国内是还上大学的年纪。 可二万……三十二了。 虽然从司意涵认识他，二万就是这张脸，这个身高，这幅样子，这么多年像是没变化。 因为历经风霜，其实还多了一股沧桑的，很迷人的男人味。 但是…… 妈的。 努努力可以生她了。 二万的事虽不明朗。 但雪城的事却慢慢明朗了。 雪城港口部队，历经半年的改革，还有刑南艺稍稍的指导。 在司烨霖四岁半的时候，迎来了新的生命。 他们褪去了民间部队懒散，和只听一人的调性。 正式的迈出了有体系的第一步。 刑南艺牵着司意涵的手，从港口十层台阶上一步步的往下。 为为首，已经彻底长大成人，穿上黑色警服的阿飞戴了冠帽。 阿飞一米九了。 还是瘦。 但因为听刑南艺的。 和港口的人一起加练，壮了很多。 像个大男人。 他对刑南艺敬了个礼，嘴巴蠕动片刻，朗声道：“哥！” 刑南艺顿了很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司意涵看着刑南艺俊美一如当年的侧脸。 突然发现。 她从前真的很狭隘。 刑南艺的世界也许泾渭分明。 但却不是真的只挤得下简瑶一人。 他虽凉薄，骨子里冷血。 但认准的人，却就是认准了。 他的世界里有如兄的二万。 有如友的廖波。 有似弟的阿飞。 只是不善言辞，很少去表达。 所以很多年前就有了自己的位子，实在是太稀疏平常了。 雪城的港口重新开始。 雪城也在稳步向前。 在司烨霖五岁的这天。 有了第一台电脑。 放置在中央的办公大厅。 司意涵懒散悠哉的生活变的忙碌了起来。 雪城懂电脑的屈指可数。 盛淮算一个。 懂点皮毛。 但盛淮总管学校等一大堆事物，没时间。 二万是在南城待过的。 但对网络这种东西压根不感兴趣。 从南城走的时候，用的还是老年机。 刑南艺懒的操办。 盛淮求到了司意涵这。 司意涵出山了。 开了一个班。 教这里的年轻人用电脑。 刑南艺生了大气。 司意涵委屈，“我觉得我是个废物。” 司意涵没觉得自己是废物。 人各有命。 有的人要在某领域发光发热。 就像上次在境外见到的师兄。 可有的人，平生最大夙愿，就是和相爱的人在一起。 司意涵就是。 可她要说。 因为她说，刑南艺会心软。 司意涵可怜巴巴的，“我除了吃和睡，陪你钓鱼和看雪，什么都不做，司意涵小可爱的脑袋都要变傻了。” 司意涵朝刑南艺胸口磨磨蹭蹭。 刑南艺和她想的一样，心软了。 司意涵快快乐乐的去上课。 屁股后面跟着个一手牵司烨霖，一手拽刑烨堂的刑南艺。 第705章 离开 司意涵站在了讲台上。 乖巧软糯再次一扫而空。 掷地有声又自信的把电脑怎么用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 坐在最后面的司烨霖看得出神，和刑南艺说：“妈妈和平时不太一样。” 刑烨堂点头，奶奶的，“哥哥说的对。” 司意涵平时什么都不做。 不做饭，不做家务，内衣都不洗。 大多跟着刑南艺。 不跟的时候就吃水果看看电视。 孩子的教育也不参与。 和现在讲台上严肃又认真的司意涵的确不是一个人。 刑南艺盯着司意涵，轻笑了一声，告诉两个同时看着他的小版司意涵。 “你们的妈妈，是五年自学，考上最顶尖学府，被无数大拿争着抢着要收作学生的天才。” 刑南艺眼底带着骄傲。 “三年本硕博毕业，两年福布斯榜上有名。” 司烨霖和刑烨堂都很懵懂。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本硕博，更不懂福布斯。 但因为爸爸眼底的骄傲。 再看司意涵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因为爸爸可是雪城的城主。 做饭超级好吃，洗衣服超级干净。 会缝衣服娃娃，做家具，做题，讲故事。 还会说英文雪城语言和中文。 像是什么都会。 爸爸说天才的人，真的很厉害很厉害。 而大神经的司意涵压根就没发现。 上课。 跟着刑南艺回家。 吃饭睡觉，和刑南艺亲亲，滚床单。 被抱起来洗澡，再睡。 半个月的时间。 司意涵把课结束了。 第885章 雪城陆陆续续的进了很多台电脑。 二万这晚来找司意涵。 从破损的牛皮袋子里掏出一大把金子，“我想要台电脑。” 司意涵皱眉，“你又不玩那个，还有，电脑对雪城的作用，主要是让年轻人多了解外面的世界，以后某天出雪城后不会像个傻子。” “可小玫瑰没有。” 司意涵微怔。 二万挠挠头，憨厚的笑笑，“我想别人有的，她都有。” 司意涵叹气，“她有的还不多啊。” 小玫瑰家里有电话，有雪城仅次于她家，第二大的电视，有tv，影片除了韩剧，美剧和泰剧都有。 更别提游戏机和电动。 二万甚至给她买了台跳舞机。 也没见她跳过几次。 二万说：“多少钱？” 司意涵服了。 没要钱，找人给小玫瑰家里装上了电脑。 电脑开机那天司意涵去了。 二万在拖地。 电脑开机后还存有之前收回来时带的软件。 直接弹出一个京市新闻的窗口。 陈远宣布，和文秀解除婚约。 司意涵想关上弹窗。 握住鼠标的手猛然被按住。 却来不及了。 弹窗已经被关上。 司意涵看向小玫瑰。 她脸上挂着浅淡的茫然，还皱了眉。 司意涵心口猛的一跳：“你不舒服？” 小玫瑰按了按脑袋，侧头喊：“二万。” 二万洗了手走近，“怎么了？” “头疼。” 二万弯腰把人抱去了楼上。 司意涵想了想，最后选择把电脑刷机了。 能流到境外来的。 大都是二手电脑。 司意涵没深入研究过计算机，如果有病毒，这在雪城算得上千金的电脑就相当于报废了。 又过了几个月。 刑南艺想带司意涵走了。 现在的境外，廖波是主事人，虽跟陆家，却是刑南艺的好友。 想走易如反掌，而且光明正大。 司意涵点头。 刑南艺去问二万。 二万摇头，说不走。 刑南艺好奇，“为什么？” “她最近精神不太好，总是头疼，一路走出去得大半个月，我怕她身子弱，吃不消。” 刑南艺不得不冷笑，“她还身子弱？” 打起两米的二万来，像是打小鸡仔。 二万垂了头：“对不起，刑哥。” 刑南艺抿唇，“没事，等我们到海城后，我会朝阿飞打个电话说地址，你什么时候想过去，随时带着她过去，我会在家旁边给你留栋楼。” 二万点了头。 刑南艺携家带口准备出发的前一天。 阿飞找上门来，说要结婚了。 想让刑南艺当自己的证婚人。 快二十的人了，眼泪汪汪的，“您一家人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雪城越来越好。 网络几乎已经覆盖了全城。 再过几个月。 会跳过老年机，直接进入触屏机的时代。 刑南艺啼笑皆非，“有手机了，有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那能一样吗？不一样，我不管，您要等我结了婚再走。” 阿飞看向司意涵，“意涵姐。” 说着踢了脚司烨霖和刑烨堂。 三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看向刑南艺。 刑南艺看着他们，点了头。 收拾好的行李被动拆了。 刑南艺和司意涵在雪城又留了两个月。 阿飞的妻子算起来是司意涵的熟人。 从前在梅拉手下救回来的那个小姑娘。 她也长成了人。 学校里精挑细选的三个老师其中之一。 漂亮又大方。 但是有点怕刑南艺。 说被刑南艺当年那巴掌给打的留了心理阴影。 阿飞没好气：“什么呀，没那巴掌，你早死了。” 阿飞时隔多年和司意涵解释了刑南艺对梅拉下手的全部经过。 司意涵被刑南艺养的无忧无虑，没有半点烦恼。 跟着的就是脾气超级好。 除了被刑南艺在床榻间磨的会生气外。 真的是很少生气。 这天却生了大气。 一米七的雪娃娃，追着一米九的阿飞打。 足足撵了他三条街。 被刑南艺拉到怀里后，和他告状，“如果他当年别掐头去尾，我根本不会胡思乱想这么久。” 刑南艺把阿飞给揍了。 雪城如今的堂堂总指挥，马上要成家的人，被刑南艺拎着个棍揍的整条街都听得见。 五岁半的司烨霖和三岁半的刑烨堂说悄悄话，“爸爸好帅啊。” 刑烨堂说：“爸爸一直都很帅。” 阿飞的婚礼很隆重。 他缠绵病榻多年的母亲，在阿飞礼成后，拉着刑南艺的手，留下最后一句话，“谢谢。刑先生，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是我们雪城近十万人的大恩人。” 这瞬间。 司意涵不知道刑南艺什么感觉。 但她突然觉得。 当初被放逐在这座雪城，其实也挺好。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们的确救赎了雪城和境外。 第886章 这些，也许足以抵消他们从前犯过的错。 等百年后。 能让判官大发慈悲，许他们再在一起一次。 参加完阿飞母亲的葬礼后。 刑南艺一家真的要离开雪城了。 第706章 海城安家 离开前夕。 二万跑来，说要和他们一起走。 司意涵皱眉，“小玫瑰能撑住吗？” 两个月前，二万说小玫瑰身子骨弱，总是头疼。 可最近。 似乎更重了。 司意涵见过她几次。 趴在二楼窗台看着远处的皑皑白雪。 脸色死寂，眉目暗沉。 从前的娇气和跋扈一扫而空。 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二万说：“她说这里太冷了，她想换个温暖的地方，我会照顾好她。” 司意涵点了头。 在司烨霖五岁七个月的时候。 和刑南艺还有二万一家踏上开往境外的船。 除了阿飞和盛淮。 雪城的人不知道。 阿飞早知道他们要走，却还是哭的停不下来。 刑南艺看向盛淮，顿了几秒，开口：“阿飞年纪小，容易冲动，但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大事方向没任何毛病。” 阿飞将成人未成人开始跟刑南艺。 从人生观到价值观，基本算是刑南艺一手塑造。 他看着盛淮，“不要欺他，辱他，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不管在什么时候。 哪怕是几十年后。 哪怕雪城改朝换代，领导人一批又一批的更迭。 刑南艺却是永远的王。 他为雪城做下的功绩。 会在雪城以后的历史中，成为最浓墨的一笔，无人能抹去，也无人敢抹去。 他若说回来。 近十万民众只会夹道欢迎，热烈欢呼。 这是被雪城民众刻进骨子里的敬畏和尊敬。 刑南艺不说，但是清楚。 他确定盛淮也清楚。 盛淮重重的点了头。 刑南艺看了阿飞一眼，没再说。 带着孩子和司意涵还有白妞那只大尾巴猫上了船。 刑南艺一家和二万一家共用一层船舱。 很宽敞。 但不可避免的会见面。 司意涵看着推开二万，眼底带着厌恶的小玫瑰，怔了好大会。 回去找刑南艺，“我感觉小玫瑰好像有点不对劲。” 刑南艺在看海城的城市道路图。 他这次出来带了三箱金子。 折合人民币好几亿。 他要买房。 心不在焉的说：“管她干什么？” 如果要让刑南艺选在雪城最讨厌的人是谁。 一定是小玫瑰。 他烦她烦到了骨子里。 司意涵想说，我感觉她像是换了个人。 从前是娇气和跋扈，脾气也差。 但是对二万是很依赖的。 可是现在。 眼底带了厌恶。 不等司意涵说。 刑南艺把她揽到怀里，眉眼带光的说：“在这买房子怎么样？” 司意涵的专注力轻而易举的被转移了。 她没觉得这里和城东有啥区别。 刑南艺却已经开始说了，“这个区域道路宽广，但大型建筑物却不少，商超等等齐全，说明是海城的富人区，相对应的，幼儿园和小学都会有，而且距离海边很近，但因为临了一条街，不潮湿，司意涵，我们把家安在这吧。” 司意涵点了头。 三天里，和刑南艺一起带着两个第一次看见海的娃娃，还有分外有精神的猫在甲板上溜达。 顺利到达境外。 境外廖波早就在等着了。 把刑南艺嘱咐好的证件递过来，“你们的。” 司意涵看着护照和身份证，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她不是黑户了。 不止他们。 二万和小玫瑰也被廖波重新做了证件。 顺便把刑南艺带来的金子给折成美金，汇入了刑南艺的户头。 刑南艺带着司意涵和孩子，还有二万一家，走走停停了十几天，终于出了境外。 坐上飞机。 到了海城。 刑南艺买了两辆大g，给了二万一辆。 开车上路。 一天的时间敲定了要买的两套别墅。 是挨着的。 有花园有秋千有泳池，一二楼泾渭分明，宽敞又明亮。 而且距离海城的顶级幼儿园和小学很近。 步行五分钟。 二万低头和小玫瑰说话：“等我们有了孩子，孩子住在一楼，我们和刑哥还有意涵一样，也住二楼，没人打扰，好不好？” 小玫瑰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两家人在定下房子后搬家了。 搬家后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家宴。 二万久违的多喝了点酒。 司意涵皱眉，“二万哥。” 二万抿抿唇，“我就是有点高兴，因为她的心情好像好点了。” 司意涵看向沉默寡言的小玫瑰。 真没觉得她的心情哪好点了。 但没再管。 当晚在二楼的大床上搂着刑南艺嘿嘿笑。 刑南艺跟着笑，“你笑什么？” 第887章 “我们又有家了呢？”司意涵下巴贴上他的胸口，“所以，要不要生个女儿啊。” 自打断奶后。 刑南艺就开始避孕，他说两个孩子就够了，不要了。 但司意涵想要。 想要个和刑南艺长得一模一样的。 最好是个女儿。 刑南艺一字一顿，“不要。” 在司意涵还想哔哔的时候，吻住了她的唇。 海城的天气绝了。 四季如春。 中午会热一点。 但夜又带了点凉气。 是种不用开空调，不觉得热，更永远都不用开暖气的地方。 刑南艺知道司意涵只要有他在，在哪都好。 但常年开着暖气，处处干燥的雪城。 刑南艺还是觉得委屈了她。 他因为这种终于可以不委屈他的宝贝司意涵的想法，雀跃到发麻。 压着亲了个实实在在。 隔天早上。 司意涵被说话声吵醒，揉着眼睛赤脚下楼。 看到了二万。 二万脸色煞白，板寸几乎被抓挠出了红痕，“刑哥，帮我找找她，帮我找找她。” 刑南艺点了头。 嘱咐司意涵在家里待着。 和二万匆匆出了门。 刑南艺刚来海城，但海城的首富是廖波小舅子的把兄弟。 现在在境外还有买卖在。 把刑南艺奉为了座上宾。 只是半天。 就找到了小玫瑰的去向。 小玫瑰在深夜坐飞机走了。 去的是京市。 而且她不是一般人。 是京市富商，文家的千金，文秀。 在圈子里被人称为京圈格格。 富商问刑南艺：“这位大小姐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刑南艺脸沉了。 文家他知道。 是京市大家族。 但更清楚的是文家的姻亲裘家。 当家人裘海天是混地下的。 只保镖就几百个。 出行最少会带十二个人。 而文家唯一的千金，裘海天的宝贝外甥女。 文秀。 性格和裘海天一般无二。 嚣张跋扈，无恶不作，并且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第707章 文秀 京市。 文秀半梦半醒的翻了个身，感觉有点冷，喃喃：“二万。” 无人回应。 她带了水汽的眸子睁开环视了眼四周。 落纱顶帐，棕色地毯。 豪华又尊贵。 只一个房间，就比在雪城的整栋洋房占地都要大。 她三天前就回来了。 不是在冰天雪地的雪城，是在京市文家。 文秀睁眼呆了好大会，撇嘴：“晦气。” 文秀的平生顺风顺水，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是被极极尊贵养大的。 在雪城一点点想起来后。 第一反应就是恶心。 被个比她大十四岁，又壮又凶，踹一脚连点脾气的老男人圈养了两年。 她恶心到整个人几乎都要炸了。 还好…… 文秀翻出枕下昨天出来的检查报告。 没想起来前没怀孕。 从想起来后，文秀就偷摸了买了长期避孕药，一直在吃。 身体没毛病，别的自然也没有。 文秀把单子撕碎丢进垃圾桶，自言自语，“还好，都结束了。” 隔天文秀下楼。 餐厅里坐着她亲爹文胜勇和后妈肖荷。 肖荷看见她起身，“秀秀起来了？” 文秀懒洋洋的恩了一声，在主位上坐下，竖起刀叉。 “这几天休息回来了吗？” 文秀划面包的手微顿。 肖荷说：“你三天前刚回来的时候精神不好，阿姨也不好问你，你这两年……” 文秀打断，“你是想问我这两年到底去了哪？” 肖荷顿了几秒，“是啊，好端端的突然失踪了，哪都找不着，总归是要问上一句的，勇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文胜勇抽纸巾擦了嘴，看向文秀，“你这两年到底去哪了？” “流浪。”文秀淡道，“看见你老婆和你继女就恶心，不想待，不行吗？” 文胜勇没说话。 文秀却平白的吃不下了，手里的刀叉丢下，“我现在回来了，赶紧把本小姐的死亡证明取消，我妈和我外公留给我的财产还给我，否则……别怪我去找我舅舅，让他对你不客气！” 文家是京市的贵族。 可文秀的绰号却不是京圈公主，而是京圈格格。 是因为她外公家。 外公去世的早，母亲也是，但舅舅还在。 文秀的舅舅裘海天是京市响当当的人物。 仇家无数，但财权也无数。 占据京市黑道的半边天。 只要他活一天。 谁也别想欺负文秀半寸。 准确来说。 文秀被宠的无法无天，就是因为裘海天。 她是他姐姐的独生女，更是他的掌上明珠。 文胜勇掀眼皮看了她一眼，笑笑但是没说话。 文秀莫名觉得他的笑有点意味深长。 但她活的向来肆意，懒得再听，起身拎包就走，开宾利回裘家。 三天前文秀回来的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裘海天。 第888章 接着就开始昏睡。 保姆说裘海天来了一趟，让她休息回神后去找他。 文秀一路朝舅舅家开。 到门口手机响了。 是陈远的电话。 陈远和文秀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文秀失踪前和他订了婚。 她以为她失踪后，陈远不说痛哭流涕，最起码也该想她个几年。 可结果呢？ 失踪不过一年的时候，陈远就和她取消了婚约，和刘可订婚。 文秀定定的看了几秒，滑开接了，冷笑道：“怎么着，知道本小姐还活着，后悔这么早和我取消婚约了？” 陈远说：“我找了你两年，你舅舅可以作证。” 文秀微怔。 陈远嗓音发颤：“你去哪了？这两年你去哪了？为什么会一声不响的就消失，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都快疯了。” 文秀的眼圈不自觉的湿润了。 陈远说：“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文秀深呼吸几秒，一字一顿，“你和我的婚约已经取消了，你没资格找我！” 整个京市，能配得上文秀家室的，只有陈家。 陈远是陈家的私生子。 但也是陈家这一辈长的最好看。 所以陈远相当于是被她用钱砸到现在的位子。 文秀喜欢这个自己亲手塑造的和她般配的陈远。 可喜欢却不能让她失了文家千金的高傲。 陈远如果想回来，订婚要取消。 还有…… 文秀认为，陈远和整个陈家都要为了取消婚约，让她颜面扫地的事向自己道歉。 否则。 就算再喜欢，他也没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文秀把电话挂断，起身下车。 保姆说：“裘先生在后院。” 文秀烦烦的转身去后院。 看见管事的离开，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裘海天上下打量她，“失踪了两年，倒是没瘦，看着还胖了点。” 文秀撇嘴，“胖了好看吗？像猪。” “胡说什么，我们秀秀怎么都好看，快快快，让舅舅好好看看你。” 文秀坐下，随便他打量，“对了，管事的怎么来后院了，他不是专门给你处理腌臜事的吗？” “你三天前给我打电话说你是在游艇上被推下去的，还记得吗？” 文秀点了头。 她记得很清楚。 那天公海的风浪是大。 但她常年在游艇上玩，不可能会被风浪给吹下去。 分明是后背多了双手。 文秀从不受气，被打一巴掌，恨不得用车把那人撞死。 回家第一件事自然是让舅舅把之前的事查清楚。 裘海天细细打量她的神色，“是谁推的你，还有印象吗？” “虽然她们不在船上，但除了肖荷和她闺女文敏，还能有谁？” 裘海天眸光闪动，低声说：“这事舅舅会给你查清楚，如果你真的是被推下去的，幕后真凶比你还怕，一定会对你再出手，舅舅让管事给你找了个一顶一的保镖，贴身保护你的安全。” 文秀想问为什么你现在才开始查，却没来得及。 “陈远这两年一直在找你。你和他取消婚约的事，也不能全怪他，陈远从私生子爬到下一任接班人的位子不容易，他和刘家的订婚，纯粹是为了巩固他的位子，陈远爱的是你。” 文秀有点火了，“位子位子位子！位子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能在我失踪不到一年就和我解除婚约？” “陈远如果不看重位子，不想着往上爬，哪能配得上你？” 第708章 你是我的妻子 文秀从小被宠着长大，什么都是最好的，人便心高气傲。 她那年十五，陈远二十。 一眼惊为天人。 她开始缠舅舅，让舅舅把他一手提拔成如今这幅配得上她的样子。 从前觉得陈远这样没毛病，可现在莫名感觉不舒服。 她感觉婚姻想要过的长远。 权势地位固然重要，可…… 文秀不说了，扁嘴不高兴。 裘海天哄：“今年都二十了，别闹小孩子脾气。陈远如果真的因为你失踪了就一蹶不振，舅舅才会真的看不起他。” 文秀皱皱眉想反驳，最后没说话。 裘海天多看了她几眼，低声问：“能不能告诉舅舅，你这两年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一直不回家。” 文秀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听见走近的脚步声回眸。 看见迎面走来的又高又壮的男人木愣住。 二万的头型长的很端正。 留着板寸，按说该很精神，但他的板寸和别人的不一样。 从上颧骨往下，一直到耳畔，有一道宽大的疤痕。 像是头盖骨曾经被人给劈了。 加上小麦肤色，个子高壮，面无表情下，看着很凶。 他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在阳光下一步步走近。 两步之遥后顿足，声音低沉冷冽：“裘先生。” “刑先生客气了。” 裘海天示意他起来，“临时把你从国外召回来，舟车劳顿，辛苦了。” 二万低声道：“应该的。” “这是我找人给你请回来的保镖，刑二万，据说是连续八年的摔跤武打冠军。” 第889章 文秀本懒洋洋的脸暗沉一片。 几秒后收敛了，比花都娇艳的脸笑开，“八年……有证书吗？” 文秀从前问过二万之前是干什么的。 二万说他从前跟一个雇主，跟了二十年。 二十一岁那年，雇主不要他了。 他跟了刑南艺。 他大字不识几个，英文都说的磕磕绊，全身都是刀痕的疤。 而且在二十一岁前连名字都没有。 哪来的八年冠军。 文秀站起身，环胸走近。 文秀不过一六五，二万比她高了太多。 她仰头几秒想说话。 但不习惯仰头，有点烦的颦眉。 很高的，从前拎她像是拎小鸡仔的二万和这两年一样，弯了腰附耳。 文秀顿了几秒，不说了，转身重新坐下。 裘海天问：“满意吗？” 文秀不满意。 这个人趁她失忆，不想着帮她找回记忆，送她回家。 哄骗她被圈在了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一待就是两年。 被霸占到彻彻底底，而且还恶劣的不避孕。 文秀没恢复记忆的时候，还能看在他像个保姆，除了床事霸道，别处处处妥帖的份上，多看他两眼。 自打什么都想起来。 尤其是想起陈远后。 她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 让这个世上再没人知道她之前的两年在外受过怎么样的侮辱。 和这个老男人的两年，对文秀来说，像是在脸上被糊了一块泥巴。 但…… 不能说。 二万这条狗的主子是刑南艺。 那男人能把二万塞进她舅舅这。 说明不止是有钱，还有人。 如果她说出来了。 舅舅会弄死二万。 而刑南艺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花斑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京市。 不是无法无天的雪城和境外。 文秀不相信他有胆子和本事对裘海天下手。 但是保不齐他会把之前她在雪城待两年的事，宣扬的满大街都是。 文秀好面子，她宁愿丢命，也不能丢人。 她笑笑说：“满意，舅舅给我精挑细选的人，我满意的很。” 悄无声息的。 文秀脸上定格了一道目光。 她这两年总被二万这么悄无声息的盯着。 习以为常，并且一眼不看他。 二万站在了文秀身后。 文秀翘着二郎腿，撩着香喷喷的发。 在下午踩着高跟鞋出了裘家的大门。 在二万打开车门后顿了几秒，抬脚上去。 二万去了副驾驶座。 全程规矩的坐着，目不斜视，一言不发。 文秀在车快到文家的时候，让司机换道，去了商务会所。 拎着包踢踏进了豪华包厢。 在二万进来关门后回身。 雪城的文秀不施粉黛，常穿着毛毛睡衣，散着长卷发，赤着脚。 京市的文秀。 踩着高跟鞋，妆容精致，一身高定小香裙。 不止贵气，更戾气惊人。 是种不容人招惹和不敬的尊贵以及高高在上。 她走近二万，扬手重重的一巴掌扇了下去。 二万偏过脸，半响后抿抿唇，终于和她对视，哑声说：“你……你还好吗？” 文秀手掌横卧成拳，冷笑出声，“你怎么有脸问我还好吗？我他妈被你这个肮脏的老男人圈养了两年，和被个狗啃了，被卖进山窝窝两年有什么区别！” 二万敛眉，半响后哑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值几个钱！刑二万，本小姐当初是失忆了，但你不会不知道我年纪小，你这个肮脏的老男人到底是哪来的胆子敢哄骗我！让我住在那个像猪圈的破房子里，吃和猪食一样的糟糠破烂！” “我没有哄骗你。”二万抿抿唇说，“我们俩的第一次，是你……” 文秀的脸突兀的涨红。 她手掌握成拳，歇斯底里的尖叫，“闭嘴闭嘴闭嘴！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二万选择了沉默。 和从前每次文秀不高兴时的沉默一模一样。 让人总想踹他两脚，激他起来和你吵一架。 可这人被踹了。 也只会摸摸你的脚，问你疼不疼。 文秀深呼吸平缓心口的阴郁，恼怒消散，高高在上的冷漠道：“为什么要出现在我身边？” “你是我老婆。” 文秀懵了，难以置信的看终于抬头看着她眼睛说话的二万。 她指着自己，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二万和文秀在一起的两年，真的很听话。 让干什么干什么，想要什么给什么。 有时候也不用要。 他会自己给。 雪城有的，刑南艺家有的，二万都会给。 说话更是。 你想让他说什么，除了刑南艺一家的事，他都会说。 他算是个好脾气的人。 唯独一件事不行。 床事。 二万在床事上霸道的要命。 现下的二万，看向文秀，口吻和在床上按着她的高大又霸道一模一样，他说：“你是我的妻子，你在哪，我在哪。” 第890章 第709章 保镖 文秀懵了几秒，气笑了，“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京市，不是你刑哥的雪城，你哪来的胆子说我是你的妻子！” 二万朝前一步。 两米的身高笼罩了文秀，眼神黝黑，里面闪过执拗，面无表情的说：“你和我发生了关系，你就是我的妻子，是我的老婆，是我太太。” 面无表情的二万，比文秀见过的最凶的人还要凶上十倍有余。 居高临下的看着文秀，很容易让人想起在雪城的每晚。 二万就是这样。 什么都能依你。 但关于床事。 不管你怎么闹腾和撒娇，甚至怒骂呵斥，最后还是霸道绝对传统，又无节制。 他一字一句的重复，“你是我老婆，是我的人，我要和你待在一起！你也必须让我和你待在一起！” 回了京市的文秀和二万的身份是云泥之别。 二万什么都不是。 就算有刑南艺做他的靠山。 却依旧是个没文凭，没文化，没家世没背景的傻大个。 而文秀不一样。 她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在京市的十八年。 从未怕过任何人。 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连大学都不用去上，就有各高校的毕业证书等着她拿。 可看着这样的二万。 她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眼底渗出了水汽。 二万朝前逼近的脚步顿住了。 面无表情的脸裂开了一抹痕迹。 手无措的在裤缝上摸了摸，半响后哑声说：“你别哭啊，小玫瑰，你……” “谁是你小玫瑰！”文秀越害怕越凶。 她察觉出二万的退让，得寸进尺，拎起手里的铆钉包朝他身上砸，“滚开！再让我听见这个名字，本小姐把你刮了！” 二万脸颊被打出了深浅不一的痕迹，却只是站着，一言不发。 文秀打了几下打累了。 背过身把眼泪擦干净，半响后回头，一字一句，“从哪来滚哪去，还有……不要跟着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之前的两年在雪城，否则，我……我……我会死给你看！” 二万怔住。 文秀说：“我真的会死给你看！说到做到！” 文秀不等他反应，绕开他就跑，到外面走廊，越跑越快。 站在阳光下，身边人烟不断，心里那点说不出的怯意，消散了。 司机的车还在等着。 文秀拉开车门，在商务会所里走出二万的影子后催促：“走走走。” “可刑先生……” 文秀脸上阴郁了几秒，打断：“让你走就走！” 司机开车走了。 一路到了文家。 文秀朝后看了很多眼，却还是不放心，嘱咐门卫，“看着点，如果有个身高两米，又壮又丑的老男人说是我保镖要进来，直接给我打出去。” 文秀总感觉不太放心。 找出水笔扯过他办公桌的纸。 潦草的画出一张青面獠牙的男人。 在下面重重的写上‘二万’递过去，“就他！” 门卫支吾几秒：“还有长成这样的人啊。” 文秀没搭理，转身跑了。 却没跑远。 躲在门岗不远处，果然一眼看到了走近的二万。 门岗把他拦下了。 他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文秀眸光闪烁半响，扭头就走。 晚上睡的昏昏沉沉的时候，被个滚烫的躯体覆盖。 文秀睁眼。 在昏暗中看向凭空出现的二万，下意识想挣扎。 可成年男女的力量本就是天差地别。 更别说二万的体重相当于她的三个。 文秀从二万颈边麻木的看向天花板。 最开始撩拨的……的确是文秀。 她那会什么都不记得，有点傻乎乎的。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大约是嫌弃那破房子的床硬，趴在二万身上睡了一夜后，感觉挺舒服。 然后开始逗沉默寡言的他。 吹气，摸喉结，衣服半遮半漏。 逗得他脸红，耳朵发红。 二万说：“你是想做我的妻子吗？” 文秀那会脑袋不清楚，哪知道什么妻子不妻子。 就点了头。 最开始因为他型号问题。 文秀吃尽了苦头。 但总体却还算可以。 因为他很节制，还有点内疚。 一夜后最少歇三天。 让按腰按腰，让按腿按腿。 每晚都会让她爬到他身上，脸挨着他心口睡。 可搬了家后，一切都变了样子。 二万没节制了，让文秀苦不堪言。 文秀哭过，求过，闹过也骂过打过。 但怎么都没办法改变现状。 不管后来他捧给她多少对雪城而言的好东西。 文秀的恼怒怎么都压不下去。 随着时间累积，那点恼怒层叠积压。 现在的二万依旧。 文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疼痛让她对着二万的肩膀狠狠的咬了下去。 二万无动于衷，像是没知觉，也像是早就习惯了。 很久后起身抽纸擦她额角的汗。 第891章 文秀一巴掌扇了过去，在二万沉默的时候又是一巴掌。 随后再次被掀翻。 文秀打他打到自己的手疼到发麻。 昨天刚做的新指甲尽数劈断。 文秀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时候掀开眼皮。 看见高壮到像是熊的男人跪坐在她身边，屈开她的掌心，在涂抹药膏，随后很温柔的吹了吹。 文秀睡眼朦胧的看着他，哑声说：“王八蛋。” 二万顿了顿，轻声说：“我喜欢你。” 文秀知道。 但她不屑。 她是京圈格格，虽然父亲不爱，母亲早逝。 但是她有舅舅无底线的宠溺。 有京市最帅气，也是唯一配得上她的陈远。 有母亲和外公留给她的万贯家财。 她为什么要要他这个一无是处之人的喜欢。 而且是喜欢…… 文秀心里戾气丛生，抽走手翻身。 后背被揽入一个宽厚的怀里。 两年的惯性下，文秀找个舒服的姿势，很自然的睡着了。 隔天早上起来二万不见了。 文秀想起昨晚窝在他怀里睡着，而且睡的是这三天来最安稳的一觉，骂骂咧咧不断。 气汹汹的下楼，又看见了二万。 他站在客厅中央，在和文胜勇说话。 文胜勇听见脚步声回眸，“你舅舅给你找的这个保镖，不错。” 文秀手指蜷了蜷，恶声恶语：“哪不错！又老又丑！看着就恶心！” 第710章 婚约 文胜勇回头看向二万，“秀秀脾气不好，望刑先生多包涵。” 文胜勇接到裘海天传来的消息了。 这保镖的履历简直是奇了。 甚至有点离谱的虚假。 放眼整个京市，想请他的财阀大佬会多如牛毛。 就是这么假的履历，却让人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见了本人，更是不得不信。 刑二万说：“挺好的。” 文胜勇微怔，“什么？” “小玫……小姐的脾气好，并不坏。” 文胜勇朗笑出声，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就辛苦你了，对了，你的履历我会在京市公开，你不介意吧。” 刑二万怔了瞬，但没说什么。 站在门口等待文秀。 可这天的文秀没出门，在知道文胜勇把他留在家里，还住在她隔壁后，气的连饭都不吃了。 当晚。 文秀的床上又多了个人。 文秀想尖叫，嘴巴被捂住。 文秀狠狠的咬上他宽大温热的掌心，在唇舌间漫入血气的时候，二万松开手。 抽纸擦她的嘴，随后扶起她喂水。 文秀哑声说：“我要报警。” 二万抿唇，“我来前，刑哥告诉我了，他说你……总之不会报警，只要我不说出你之前在雪城和我做了两年夫妻的事，你甚至还会很乖，不会赶我离开，会许我待在你身边。” 文秀浑身细汗的冷笑，“刑哥……刑哥……他让去死，你去不去？” 二万点头：“我去。” 文秀给了他一巴掌。 恼到极点，拎起桌边的摆件狠狠的砸在他脑袋上。 二万摸了把漫出血的头，“还喝水吗？” 文秀骂出声：“滚！” 二万没滚。 老生常谈。 文秀从他肩膀处看向帷帐上漂亮的水晶灯，眼底的怒火越压越盛，盛到极致后，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呜咽一声，眼泪砸了下来。 二万顿了几秒。 手伸出把她的眼泪一点点的擦干净。 文秀麻木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是，我……”二万低声说：“我真的喜欢你。” 文秀问：“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她盯着他，哑声说：“喜欢是尊重和成全，咱俩晚上这点事我真的说了很多次很多次很多次，但你就是不改，好，我不求你改了，我现在只求你，无论如何，不要让人知道我在雪城待过两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和你之间存在的关系，行吗？” 文秀就晚上的事和二万说过很多次。 能不能有一晚什么都不做，陪她说说话。 他说行。 却只是大姨妈来的时候。 像个一脚踹不出屁的闷棍。 其余的时间里，哪怕她哭死，依旧没完没了。 文秀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男女之间除了这点事，就没别的了吗？ 二万沉默。 俩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差，越来越差。 不管多差。 二万对她身体的喜爱，却依旧浓郁到爆炸。 文秀决定拿这个威胁：“你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原因，都别告诉别人我之前在雪城待了两年，也别告诉别人我们之间的关系，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每晚可以和你在一起。否则……咱俩就鱼死网破。” 文秀泪眼朦胧，一字一句，“我文秀，文家和裘家的掌上明珠，一旦成为别人的笑柄，你给我死，如果你死不了，我就去跳楼……” “别说了。”二万宽大的手捂住了文秀的嘴。 半响后点头，“我答应你。” 文秀软了下来，伸出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 第892章 只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 二万的呼吸不可自制的再次重了。 文秀眼底闪过讥讽和冷意。 隔天穿上亮片吊带小皮裙，拎着爱马仕，坐上了自己超跑。 直接去陈氏，“给我叫陈远下来。” 前台的人认识她，惊异道：“您是文小姐？” 文秀失踪了两年，在圈子里像是死了一样。 因为死亡证明到现在还没去取消。 文秀便没公开。 打算等到身份正儿八经的回来再说。 现下看他们瞠目结舌的样子，摘掉墨镜骂：“聋了？” 几人打电话。 文秀重新戴上墨镜，从眼尾睨了眼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二万，面无表情。 陈远下来的很快。 看见她的瞬间，温润俊朗的脸上微颤，很温柔的说：“秀秀。” 莫名的，文秀眼圈红了。 却在他来抱的时候推开他：“和我去吃饭。” 陈远在她失踪不过一年就登报和她解除婚约。 和刘家订婚。 文秀除了失望外。 更多的是丢人。 在知道他有找她的时候，失望淡了点，但是丢人还在。 按说。 他不和姓刘的解除婚约，不和陈家一起登门道歉，她压根就不该见他。 但…… 文秀唇角勾起笑，“跟我去吃饭，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陈远自然去。 文秀在转身的时候和二万对视了眼，脚步微顿，手抬起，放在他的臂弯间，笑吟吟的，“我们走吧，远哥哥。” 陈远怔了瞬，手抬起揉了揉文秀的脑袋，温柔的恩了一声。 带着朝前走的时候顿足皱眉，“这位是……” 文秀打断，“只是保镖而已，不重要。” 二万怔怔的看着俩人远走的背影。 抿唇跟上。 文秀本只是打算作践二万。 可真的和陈远正儿八经的坐下，看着他那张俊朗温润的脸，举手抬足的贵气，就只顾得盯着他。 文秀是真的觉得二万配不上自己。 她该配的是这世上最好的。 就像陈远。 他出身如何不计。 只看陈家。 他母亲虽然只是个小县城的女人，其貌不扬。 但陈家是百年世族，金钱也好，底蕴也罢，在京市都可以和裘家还有文家相提并论。 而且他本人品学兼优。 一边工作一边攻读硕士，年底就要接任他父亲的位子。 长相温润俊朗，性格温柔。 不缺钱不缺权。 而且喜欢她。 文秀想。 我文秀该嫁的就是这种人。 也只有这种人能配得上我。 一顿饭吃完，文秀对陈远少了两年不见的疏离，亲呢的像是回到了十五那年的春心萌动。 挽着他的胳膊，嘴角噙着笑，听他说话。 在陈远问到那两年到底去哪了后，唇角的笑僵住。 抽出目光看向沉默寡言跟着的二万。 嫌恶一闪而过。 第711章 不对劲 她告诉陈远：“离家出走，体验民生去了。” 陈远皱眉：“胡说什么呢。” 文秀有点烦了，“不然呢，你以为我去哪了？” 文秀脾气一直都不好。 恼急了开车在街上和别人飙车互撞的事常见。 陈远深知她脾气，没再说。 饭后问她什么时候正式回圈里，现在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文秀皱了眉。 晚上开车回去找文胜勇：“我已经回来五天了，为什么死亡证明还没撤销？” 按正常来说，找不到尸体，是不能开死亡证明的。 但偏偏，文秀的死亡证明在她失踪没多久就直接申办成功了。 连带不见的，就是母亲和外公给她留下的巨额财产。 文秀的外公从前是京市的大富商。 只有一儿一女。 裘海天贪玩，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样样沾。 后来借着老爷子的名声发家。 混的如日登天。 但紧随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仇家。 文秀的外婆就是因为这事去世的。 外公对裘海天厌恶至极。 把名下的财产全给了母亲。 外公去世没多久，母亲去世。 那会文秀十岁。 她怕她不能好好长大。 委托了国外的信托中心。 把万贯家财分为七十份。 每年一份，直到文秀身故。 死亡证明迟迟办不回来，财产自然也回不来。 文秀有点急了。 在大厅里大发了脾气。 她脾气差，不止陈远知道，文胜勇也知道。 他翘着脚看报纸，淡道：“我的程序走的慢，如果你想快点，可以去找你舅舅帮忙。” 文秀这才想起来这茬。 转身朝外走，想开车的时候车门被拉住。 二万说：“我开吧，晚上开车不安全。” 文秀有点不耐烦，“滚开。” 她直接朝他踹了一脚，可二万纹丝不动。 文秀见完陈远后，对二万的那点浅薄的耐心几乎要消失殆尽。 她冷冷的盯着他。 二万的手松开了。 第893章 文秀开车去舅舅家，路过药店顿足，买了包避孕药，顿了顿，又买了长期的。 丢进包里想走，看向后面跟着的辉腾。 这是二万跟上来了。 文秀踩油门就走。 到舅舅家的时候，保姆说他在楼上。 文秀穿高跟鞋走一天了。 有点累。 踢掉赤脚走上去。 身后脚步声若隐若现。 回头看见二万捡起了她的高跟鞋在跟着。 她抿抿唇，抬脚就走。 到书房门口时顿足。 听见舅舅说。 “她蠢，想不到我这。” 文秀皱眉想推门。 手腕冷不丁被握住。 二万对她摇了头。 文秀蓦地就叛逆了，用了大力气甩开。 因为动静大，书房里的说话声停了。 裘海天走出来诧异：“秀秀，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死亡证明。”文秀转动手腕，“我爸动作太慢了，你帮我办。” “对了，还有我外公还有母亲给我留下的产业，舅舅，我的财产都去哪了？” 自打母亲去世后。 文秀的账户每年都会定期入额。 她根本花不完，直接绑定了舅舅的账户，让他拿去理财。 现在她被登记了死亡。 财产去哪了，是真的不清楚。 裘海天低低的叹了口气，对二万挥手。 二万看了文秀一眼，转身下去。 裘海天握住文秀的手：“你妈生前立下的遗嘱说的清清楚楚，如果你不在了的话，你的财产会被全部捐给慈善基金会，秀秀，你身后无钱了。” 文秀懵了。 茫然的眨眨眼。 裘海天说：“但你有舅舅啊。” 文秀母亲和外公留给她的钱，何止不是小数，是可以撼动一座城市发展的巨款。 就这么……不见了。 “秀秀是想买什么吗？舅舅给你买，你刚成年的时候，不是想要那辆八千万的帕加尼吗？舅舅给你买回来。” 文秀嘴巴开合半响，有点难以置信，“你就眼睁睁的看着那笔钱流入慈善基金会吗？为什么不想办法留点给自己养老啊。” 裘海天微怔。 文秀说：“那么大一笔钱，你公司本身就需要巨大的现金流，你好歹想办法给自己留一点啊，不说一半，最起码也得要三分之一啊，你……” 文秀气哭了，“你怎么这样啊。” 裘海天嘴巴蠕动半响，“舅舅知道我们秀秀的孝心，就足够了。” 文秀无话可说。 钱没了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但她更失落的是等舅舅老了后没钱给他养老。 舅舅快五十五了，却没孩子，认真算算，身边只有她一个亲人。 而且他做的是灰色地带的买卖，不好说什么时候就会出事。 文秀闷闷不乐的开车回家。 到深夜二万来的时候，那点闷闷不乐无限放大。 文秀一记又一记巴掌打在二万脸上。 用牙咬，用指甲挠。 折腾到精疲力尽后，汗津津的在二万怀里蜷缩成了一团。 昏沉时听见二万说：“不太对劲。” 文秀喃喃：“什么？” “你家，还有你舅舅，都不太对劲。” 文秀给了他一巴掌，“你才不对劲，你全家都不对劲。” 文秀睡了过去。 二万把她身上的黏腻用温水擦干净。 起身去窗口沉默几秒，给刑南艺打电话，“刑哥。” 电话对面正是白天。 切菜的声音传来。 刑南艺说：“你那怎么样？” “小玫瑰家里不太对劲，您能不能帮我查查。” 刑南艺切菜的动作微顿，“你还没死心呢。” 二万走前。 刑南艺说了很多。 他说小玫瑰那种人是被宠着长大的，要面子甚至高过要命。 只要用之前在雪城被圈养的事威胁，她会让他待在身边。 但…… 她眼高于顶，不可一世，傲慢无常。 绝对看不上二万。 还有就是她有未婚夫。 未婚夫长相温润俊朗，眉目如画，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有多少真心不知道。 但照小玫瑰的性子。 她缠着舅舅扶持上来，和她那么般配的一个人，绝对不会放手。 如果二万纠缠不休。 心狠手辣的小玫瑰有可能会杀了他，以免他坏她的事。 刑南艺找人伪造了二万的履历，把他塞进京市，是想让二万亲眼看见后死心。 二万抓着手机的手变紧，刑南艺说的很多都应验了。 应验的最准确的就是她喜欢陈远。 第712章 恶劣 小玫瑰下午看陈远时的眼神。 是欣赏、爱慕。 二万从前经常看见司意涵这么看刑南艺。 所以一眼就认得出小玫瑰看陈远的，也是那种眼神。 同样，是两年间从未看过自己的那种眼神。 二万垂头半响，说：“她是我妻子，她答应了的，做我的妻子。” 刑南艺叹了口气：“失忆的时候？” “恩。”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第894章 “我要的消息。” “文家和裘家家族庞大，我在京市没什么人，给我点时间。” 二万挂断电话转身。 熟睡中的小玫瑰翻了个身，手摸索了半响，迷糊又有点不耐的嘀咕：“二万……” 二万心口莫名的泛起了热，翻身上床，小心翼翼的把人揽在怀里。 文秀娴熟的翻了个身，脸挨着他的心口睡着了。 隔天起来的文秀丧的依旧。 但到下午就好转了。 因为她的死亡证明终于撤销。 文秀把自己的身份证砸给了二万，凶巴巴的，“看清楚！本小姐是文家的千金大小姐，舅舅是裘海天，我叫文秀，不叫土不拉几的玫瑰！” 文秀把包里之前在境外廖波给办的身份证拿出来。 这上面的名字是刑玫瑰。 文秀看见这个‘刑’字，莫名的恶心。 找到剪子就想剪。 手腕被握住。 二万抿抿唇，“这个给我行吗？” “凭什么！” “在境外的时候你答应的，要用这个名字和我一起去爱尔兰登记。” 哄的一声。 文秀的脑子炸了。 她恼羞成怒，直接把刑玫瑰的身份证掰成两半，重重的砸进垃圾桶，“你也不找张镜子照照自己那张脸，又老又丑，鬼才会和你登记！” 二万看向垃圾桶，什么都没说。 只是在文秀气冲冲的走开后弯腰捡起来，转身跟着她出去。 文秀拿着舅舅给的卡去逛街。 她心情不好就喜欢买东西。 一直买。 只是平常买不怎么说话。 这会逮着机会就讥讽二万，“你知道这包多少钱吗？一百三十万！结婚？登记？你哪来的脸说出口，就凭你个没上过学的文盲，你养得起我吗？” 二万接过她丢来的包提着。 文秀继续：“本小姐一双鞋几十万，一个包上百万，一台超跑几千万，你呢？身上一个钢镚都没有，花钱全朝你刑哥要，你这是什么？狗！刑南艺的一条狗！” “不对，刑南艺压根就没拿你当狗，他家的猫住的是暖气常开，占地五百平米的别墅，你呢？我没去前，你住的那破房子连三十平都没有，厨房和床在一间屋，整天喝的是白粥，吃的是咸菜，恶不恶心啊，就这还刑哥长刑哥短，他算个……” “别说了。” 文秀微怔，侧目看向二万。 二万和之前她吐槽起刑南艺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暗暗沉沉的。 二万说：“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说我刑哥。” 文秀指甲掐进了掌心，张嘴就骂：“我就骂，不止他，还有那司意涵，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喜欢她，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人家一少年天才，长这么漂亮，老公孩子都那么帅，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么个丑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 文秀在商场的最中心，指着二万破口大骂。 骂到身边的人聚集后扬声尖叫：“都给我滚开。” 现代社会的人最擅长的是抓流量。 不管有的没的。 碰见热闹，直接就拍。 文秀在被一个男人怼脸拍的时候火了。 想说话时，整个人被拉进一个怀里。 厚厚的掌心圈着她的后脑勺，接着砰的一声，那人的手机被打摔在地。 二万皱眉冷道：“滚！” 二万个子高，眉眼严肃到凶恶。 配上脑袋上的疤，堪称凶神恶煞。 场中抱着手机的人慢吞吞的，都把手机收起来了。 文秀从他怀里出来，脸通红的甩了他一巴掌，吼道：“谁准你抱我！脏死了！” 说完转身就走。 二万被文秀打的巴掌没有成千，也有好几百。 他早习惯了。 面色如常的捡起包装袋，追着文秀离开。 而人后的刘可盯着俩人远走的背影若有思索。 她打给陈远，“你真的要和我取消婚约？” 陈远顿了顿，“秀秀还活着。” “我看见了。”刘可看着远处文秀气冲冲，却依旧漂亮到张扬的背影，轻笑一声：“那你可当心点，你未来的老婆别给你戴绿帽子。” …… 文秀的火气到家里还没散。 坐在房间好大会，蓦地开了门。 门口守着的二万侧目看过来。 文秀张嘴骂：“我他妈还没骂完呢，刑南艺……” 话音落地。 文秀的嘴巴被捂上。 二万前后看了眼，捂着她的嘴，把她拉回房间，抵到门板上。 在文秀挣扎的时候轻哄，“你骂我好不好？” 文秀不挣扎了，只是死死的盯着他。 二万抿抿唇，“你骂我吧，打我也行，唯独不要再说刑哥和意涵……” 文秀张嘴就咬，咬下的力道极大。 在嘴里全是血腥气后松嘴，满脸阴郁。 二万看了眼早就全是牙印的掌心，把她扛起来，轻轻的放在了洗手间地面。 接温水递到嘴边。 文秀漱口吐出来。 额下巴。 在水递过来后，鼓了几下，吐出来。 抬头的时候侧目。 一眼看见二万的眸子深了。 第895章 文秀眼底闪过恶劣。 她把洗手间的门关上，站上马桶，把人高马大的二万推到墙边，她则手臂抵着他的肩膀，喷香的长发散在他鬓边。 半响后侧脸。 唇挨近他的，若即若离。 俩人最开始的时候也是经常接吻的。 一年多前。 后来二万性情大变，软磨硬泡都没用，依旧改变不了床事后，不让他亲了。 打那后。 二万就真的没亲过。 文秀一点点的磨他。 在他呼吸越来越重的时候，媚眼如丝，“要不要？” 二万的床事只在夜晚。 姿势没变过，时间也没变过。 他白天从来不碰她。 说是以前跟着刑南艺学了一个词。 叫做白日宣淫，他认为这样不好。 文秀不知怎么的，想起来就窝火。 她唇畔贴着二万厮磨着呢喃：“要不要？” 腰猛然被掐住。 然后二万呼吸微重的说：“这样不好。” 文秀给了他一巴掌，蹦下来开门，一眼看见打开房门进来的陈远。 第713章 有蹊跷 莫名的。 文秀心口猛的一跳。 她下意识把卫生间的门关上反锁走近，“你……你怎么来了？” 陈远还没和刘可退婚。 文秀觉得她和二万每晚接着在一起，似乎也没对不起他。 她都打算好了。 等她大摆筵席，告诉京市，她没死，还活着，还是从前的京圈格格。 然后等陈远和刘可退婚，开始追求她的时候。 就想办法把二万给赶走。 她认为她没做错什么，但却莫名的心虚了。 陈远视线在她一反常态心虚的脸上扫了眼，目光越过她定格在她身后的门板上。 半响后越过她走近，握住洗手间的门把手。 洗手间的门被文秀反锁了，但她这瞬间忘了，朝前抱住他的胳膊：“你干嘛啊。” “这里面是谁？”陈远面对文秀常年温柔的脸上闪过了怨毒，“男人？” 文秀没注意到他的反常，舔了舔唇，“谁……谁也没有。” 陈远长长的哦了一声，扯了扯领带，“既然谁都没有，那就算了。” 话音落地。 他猛的一脚踹开了洗手间的门。 文秀看着空无一人的洗手间木愣住，嘴巴开合半响，脸沉了，冷眼道：“你什么意思？” 文秀认为陈远配得上自己。 家室也好，长相也罢，都配得上。 她也喜欢他，愿意和他成家。 但却不认为有任何一个人该踩在自己头上。 她环胸讥讽，“你退婚了吗？就在我房间摆出一幅主人捉奸的样子。” 陈远没理会，朝洗手间近了一步。 “陈远。”文秀冷声道：“你别太过了。” 文秀向来嚣张跋扈，为所欲为。 她如果恼了。 整个圈子里都会被她折腾的晃三圈。 就像她成年那年。 被个人起哄酒驾上路，差点撞到人。 文秀把那人的车全都砸了，一张脸扇成了猪头，整个圈子的放出话，谁跟这贱人玩，她见一个打一个。 文秀恶名昭著，无人不知。 陈远顿了足。 怨毒的表情收敛，走近哄文秀。 文秀一直吃软不吃硬，被他轻声细语的哄了半天，消气了。 因为那点心虚，彻底软和下来，甜蜜蜜的和他一起出去。 洗手间的窗户开了条缝。 探出一只手扒住了窗沿。 半小时后，和陈远一起去花园玩的文秀才看见二万。 她多看了两眼。 陈远跟着看过去，“你这保镖……” 文秀心口一跳，状似无意道：“怎么了？” “没什么。” 陈远上次感觉这保镖看文秀的眼神有点奇怪，这次感觉更奇怪。 可看看文秀，又感觉不可能。 文秀脾气差，暴躁易怒，动辄就会生气。而且眼光极高。 长得丑的，稍微黑一点的，全都看不进眼里去。 这保镖看着最少比她大十几岁。 板着脸，严肃又凶恶，不可能是文秀会看上，给他戴绿帽子的类型。 可文秀却没完，晃他的胳膊接着问他：“我保镖怎么了？” 男人长成二万这样叫做有种粗矿的男人味。 陈远说：“丑、黑、老。” 文秀这晚的心情出奇的差。 晚上二万进来的时候，想起陈远的话。 丢人的有那么一秒，她都快吐了。 她尝试推开二万。 但这晚的二万却比平时更执拗。 没有半分感情，和机器没有区别。 文秀气到全身哆嗦，反反复复的重复，“我怎么会沦落到和你这种人厮混在一起，你哪点配，你连远哥哥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被文秀说了不许亲的二万在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时候。 腾出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吻了过去。 有点扎的胡渣辗着文秀娇嫩的下巴。 她呜咽了一声。 唇舌被噙住。 隔天文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去洗手间，看见自己下巴那的红点点。 第896章 出去后朝着门口的二万狠踹了两脚，“谁准你亲我！” 二万手背后站着，一言不发。 文秀喜欢听甜言蜜语，喜欢别人夸她，生气更需要人哄。 可二万从来都不夸，更不哄。 她每每看见二万这样就来气。 脚下发狠，厌恶到极致的朝着他的腿一直踹。 “秀秀！” 文秀回过头，凶神恶煞：“干嘛！” 文秀对文胜勇的郁气积压了很多年。 小时候不管说多少次，文胜勇都记不住她上几年级。 加上肖荷在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年就登堂入室，还带来一个女儿。 文胜勇对没血缘关系的文敏比对她疼爱的多。 能记得文敏换季喜欢咳嗽。 但永远记不住她吃水蜜桃过敏。 文秀没得到过父爱。 舅舅疼爱，但却不是父亲。 文胜勇在她心里有很重的位子。 她这人向来是如此。 在乎的人对她不好，她就凶出了天际，强扯起一张凶狠的皮囊，遮挡内心的失落。 她凶的厉害：“叫我干什么！” 文胜勇的眸子里，厌恶一闪而过。 没再说她的荒唐，扭头就走。 文秀看出他眼底的厌恶了，气的更凶，砰的一声甩了门。 只剩下二万看着文胜勇走的方向，微微颦了眉。 这晚文秀的大姨妈来了。 她烦躁的要命：“别抱我。” 二万没抱了，朝后退了一点，和她隔开一点距离，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嘴巴蠕动了会，主动说话：“你爸对你不好吗？” 文秀蓦地有点委屈了，却没好气的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谁稀罕他对我好，我巴不得他明天就出车……” 文秀抿抿唇没再说。 二万顿了几秒，“那你舅舅呢？” 文秀丧下来的心情回温，“我舅舅可疼我了，我本来打算等我舅舅到退休的年龄后就攒钱给他养老，可是……我的钱不见了。” 文秀撇嘴：“舅舅也真是的，干嘛眼睁睁的看着钱都给了慈善基金啊，自己也不知道想办法留点，就他那花钱大手大脚的性格，最少留一半才行啊，这下好了……” 文秀喃喃：“我没钱给他养老了。” 她翻了个身，问二万，“你说我是不是该改改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给我舅舅省点钱。” 二万盯着她晶亮的眼睛，低声说：“不用。” “为什么？” 因为你舅舅应该没你想的那么爱你。 还有……你的财产，有蹊跷。 第714章 我喜欢，送给我吧 二万没跟刑南艺前。 是南城一个混地下的人养的打手。 上百个孩子里最后只剩他一个。 他不懂所谓的生意和阴谋。 只知道主家说什么，他做什么。 二十一岁那年死了一次后，他跟了刑南艺。 刑南艺带他看遍了刑家的阴谋和人心。 后来他跟司意涵。 他没文化没上过学，认识的字也不多。 但却跟着司意涵看了太多的商战和生意。 刑南艺的消息没传来。 但他直觉。 文秀的财产，包括她之前出事。 其中大有蹊跷。 二万压下了眼底的暗云，没回答为什么，让她睡觉。 文秀生气了，冷笑：“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响！傻子，神经病，蠢货。” 二万没说话。 文秀翻身背对他：“看见你就恶心。” 二万还是没说话。 文秀睡着了。 一翻身，娴熟的挤进了二万的怀里。 耳朵靠着他的心口咕哝：“肚肚疼，要揉揉。” 二万搓了搓手。 隔着衣服轻揉她的小腹。 文秀睡沉了。 二万轻揉的动作没停。 抿抿唇，低头很轻的亲了亲她像是玫瑰花的唇瓣，半响后有点羞怯的舔舔唇，耳畔犯了红。 每月五天的大姨妈。 其实算是文秀这两年里最舒坦的日子。 不用疼还没人哄。 她懒洋洋的窝在二万宽厚又温暖的怀里，晶莹玉润的脚抬高，翘在他腿上晃悠。 没事骂骂他，揍他两下，然后让他给自己揉肚子。 上厕所都懒得走，要被抱。 二万沉默寡言依旧，逆来顺受依旧。 让干什么干什么。 在她逛街的时候提包，喝下午茶的时候挡阳光。 和一群小姐妹聚餐时在外面盯着她等着。 下雨的时候撑着伞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给她打。 文秀盯着他湿了大半的肩膀看了半天。 在雨里穿着未沾半点雨意的白裙散着发，背着小包，手背后，高高在上的说：“如果你……如果你别总是每晚都那样的话，我……我可以考虑在我婚后……” 这么说有点不道德。 但…… 文秀给自己解释，圈子里也不是没有这种先例。 各玩各的嘛。 就她所知，好多人都是这样。 所以…… 文秀手在身后搅的指骨青白，脸被羞耻涨的通红。 她红着脸，高高在上的吐话，“养……养着……养着你。” 第897章 她想，二万其实挺听话的。 让他小心点，别让陈远发现就是了。 但二万突然就沉了脸。 他说：“我说了，你是我的妻子，你不能和别人结婚。” 在文秀心里，愿意养着他，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 结果没想到二万还得寸进尺。 文秀气的眼圈赤红，跳起来骂：“你又老又丑！没文化没文凭，没钱，一无是处，我愿意养着你已经是给你脸了！不知好歹！” 文秀转身就走。 被二万拉住后，在雨水里疯狂的捶打他。 被抱到家门口后下来。 一边高高在上的在前走。 一边喋喋不休的骂他的不知好歹。 这晚大姨妈走了的文秀后悔了。 拼了命想从他怀里爬出去，但怎么都做不到。 她在他全是牙印的肩膀上再咬一口。 昏昏沉沉的时候听见二万说：“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太太，你不能和别人结婚。” 文秀半梦半醒的嘀咕，“我想和谁结就和谁结，你就是个……屁。” 文秀睡着了。 二万手伸出摸了摸她全是细汗的柔软小腹。 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慌。 还有点茫然。 刑南艺说什么他都信。 那句怀孕了，人就能被你绑在身边他更信。 可两年了。 从没避过孕，为什么文秀就是不怀孕。 难道……她不能生吗？ 文秀不和二万说话了。 沉脸准备晚宴。 重回的晚宴在三天后。 文秀穿着一席纯白公主裙，戴着钻石皇冠。 从台阶上走下。 到下面时。 陈远伸手。 陈远的婚约到现在还没解除。 大庭广众之下，文秀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 她避开他的手。 像个高贵的天鹅一样俯瞰在场的华座，迎接几百人的追捧。 宴会中端。 文秀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找二万，高傲道：“看见了吧，这就是本小姐过的生活，你跟着我，以后你也可以过上这种生活。” 二万问：“这种宴会要多少钱？” “也不多，几千万吧。”文秀下巴额起，“本小姐脑袋上的皇冠就快千万了，我很有钱……不对，我舅舅很有钱，而且很疼我。” 二万点头：“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也给你办。” 这算是二万为数不多的情话。 文秀怔了下，咳了咳，凶巴巴，“就凭你一个月两万的薪水？” 二万理所当然，“刑哥有，我找他拿就好。” 文秀压抑了三天的怒火喷涌而出：“本小姐才是真的有钱！他算个……” 想骂来着，又烦死了和他吵架。 文秀不说了，气冲冲的下楼，到楼下时迎面和刘可碰了个正着。 俩人在圈子里本来没交集。 但因为陈远现在的未婚妻是刘可。 文秀自然看她不顺眼，额首就想从她身边走过。 听见刘可说：“你和你那保镖是什么关系？” 文秀怔了瞬，额角不由自主的漫出了细汗。 她本来就觉得二万带不出门。 被陈远那天一说，更觉得丢人了。 如果她和二万的关系说出去，文秀觉得她的脸在京圈就丢尽了。 她强作镇定，“干嘛！” “我有点喜欢，能送给我吗？” 文秀怔了下，皱了眉：“你喜欢谁？” “你那保镖。”刘可笑笑：“我和陈远的婚约，最多三天就要取消了，长夜漫漫，我想要你的保镖，排解个寂寞。” 正说着。 文秀身边围了不少人。 她们叽叽喳喳的，“你们在说什么呢。” 刘可笑笑：“文秀说要把那个保镖给我。” 刘可手伸长，指向楼梯口手背后站着的二万。 “这位的履历之前在圈子里早就传开了，你舅舅可真疼你，给你找了个这么好的保镖。这种待遇，也就只有你有。” “他也没我舅舅说的那么好。”文秀觉出了不对，“我什么时候说给你了？” “刚刚啊。”刘可捂嘴，“为什么不能给，难不成你们之间……” 文秀的性子很好琢磨。 刘可大学辅修是心理学，早就琢磨透了。 文秀在旁人的议论纷纷中，有种被发现她和又老又丑的二万有关系的错觉。 第715章 走了就别回来 文秀最要面子。 这种错觉让她丢人到了极点，面红耳赤的反驳：“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想要……你想要给你就是了！” 二万侧目看了过来。 文秀隔着人和他对视了一眼，手指蜷了蜷，声音很大，“一个又老又丑的破保镖，我一点都不稀罕，你想要，我就给你！” 二万垂首盯着她，背后的手缓慢的握成了拳。 文秀被一群人簇拥着去找裘海天。 二万下楼跟上。 距离不远不近，保持保镖该有的距离。 在文秀进了裘海天的房间后。 指甲悄无声息的在掌心里掐下一道道的红痕。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裘海天的休息室门口。 听文秀闹腾裘海天把他给刘可。 第898章 二万做保镖做了很多年。 该做成什么样，是种刻进骨子里的记忆。 不该动，不该笑，不该表露任何表情。 不管主家说什么，都该无视，按照他们的要求行事。 在裘海天犹豫想应下的前一秒。 他违背了生理记忆。 转身走了。 越走越快。 到外面花园的时候顿足，把震动的手机滑开。 “刑哥。” 刑南艺顿了几秒，“你嗓子怎么回事？” 二万捏了捏突然干哑的嗓子，“没。查到了吗？” “文秀名下有裘老先生上千亿的资产，在国外的信托中心。但是是逐年发放，也就是说，文秀没有提前透支权，只有每年按时收取的权利。一直到她八十岁，如果出了意外，或者是提前病逝，剩余财产，将转入慈善基金会，以她的名义做慈善。” “这些钱在她失踪出具了死亡证明后，被一分为二，一半流入裘海天成立的慈善基金会，一半流入了文胜勇的慈善基金会。” 二万愣住。 刑南艺说：“如果没猜错的话，害她的人就是这两位，一个父亲，一个舅舅。” 二万手掌缓慢的握成拳。 “但这些钱还可以追回。” “怎么追回？” “文秀的死亡证明已经撤销，只要她出具一份亲签的证明，提交至信托中心，就可以追回，非常简单，但是……”刑南艺啧了一声：“有点残忍。” 这相当于是和文秀挑明了害她的是她舅舅和父亲，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两个血亲。 二万扒了扒发：“还有别的办法吗？” “让慈善基金会出问题，引监察局介入调查，这样的话，有机会把资金回流。” “慈善基金会不是文胜勇和裘海天的名字吧。” “自然，这个办法温柔点，但是需要运作，你有时间吗？” 二万看向远处裘海天的办公室，“我现在走，文秀安全吗？” “你的信息，裘海天和文胜勇之所以曝光，是为了压住别人的目光，让人不怀疑当初文秀出的意外和他们有关系。让京市的人以为文秀还是他们宠爱的小公主，所以你只是个摆设，只要文秀不察觉出她父亲和舅舅霸占了她的财产，她的余生就不会有危险。” 文秀的生活和从前比没有任何变化。 她是个爱炫富的人，但是炫的其实是家人对她的疼爱。 而且文胜勇和裘海天做的隐秘。 只要二万这边不挑明，文秀就不会知道。 刑南艺说：“你怎么想？” 二万看向远处冲他招手的裘海天手下，抿唇说：“我从文家离开去介入，您这边找人运作吧。” “好。” “还有……不要动她舅舅，动文胜勇。” “为什么？” 因为在文秀心里。 裘海天对她来说，更像是个父亲。 她还说过，那些钱，想留一半给舅舅养老。 二万听她的。 她想给，就不动。 让疼爱她的舅舅永远疼爱她。 至于文胜勇。 既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就一无所有吧，让他为这么多年忽视了文秀而付出代价。 二万无欲无求，对吃的不讲究，对穿的不讲究。 但跟刑南艺久了。 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骨子里跟刑南艺学来的狠辣便尽显无疑。 挂了电话后。 二万抬脚回去。 裘海天办公室里站了一群千金。 二万谁都没看，低声问好：“裘先生。” “是这样……小可那缺个保镖，你去刘家吧，保护小可。” 二万之前就感觉他的存在不是为了保护文秀，而是一个摆设，裘海天会听文秀的把他送走。 现在确定后，平静的点头，“是。” 二万回文家收拾东西。 开口把二万送人的是文秀，礼服没换，还戴着王冠，环胸靠在门口骂人的还是文秀。 “你说走就走，是早就看上刘可那个丑八怪了吧。” “也对，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丑成这个德行，找个她这样的，般配。” “呸！配什么配啊，人家家里好歹有钱，你有什么？没钱没文化没长相，你连她一根脚趾头都配不上。” 二万没说话，只是收拾行李。 文秀怒火中烧，走近踹他：“本小姐在和你说话，你聋了！” 二万拉上拉链提起来，“我走了。” 文秀胸膛急速起伏，蓦地眼圈血红的骂：“你当我文家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二万蹲下，把她踢掉的高跟鞋放到她脚边。 提起包转身出去。 文秀叫出声：“你走了就一辈子别回来，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本小姐也不会让你回来！” 二万走了。 文秀静了半响，劈手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都砸了。 文敏探出脑袋看东边动静不断的房间，问肖荷：“她又怎么了？” “发大小姐脾气呗，你瞧瞧多老实的保镖，被三五天的骂和打赶走了吧。” 文敏皱眉：“打骂？” “昂，见天的骂，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踹人都下死脚，因为这个，你爸都快烦死她了，觉得丢人现眼。你可千万别出现在她面前，平白的被当成她撒火的工具人。” 第899章 “可是文秀从不打骂下人。” 肖荷微怔。 文秀性子霸道，张扬跋扈，动辄不顺心就发脾气。 却真的从来不打骂下人，也不克扣薪资，最多训斥两句，已经是不得了了。 她那人全身的刺，给的全是敌人。 文敏看着二万走远的高挺背影，心里冒出了好奇。 这人是哪里比别人奇特，让文秀那个乖张的大小姐能高看几眼。 第716章 傲娇 文秀在家里待了三天。 出门赴约去打麻将。 俩人看见文秀都乐了，“你还真来了啊。” 文秀喜欢逛街喝下午茶，赛车、出海、开轰趴在拍卖会一掷千金，一切能体现出大小姐格调的行为，她都喜欢。 但是因为舅舅年轻的时候开赌场出老千结仇，无意害死外婆后，从不沾赌。 麻将她跟着舅舅自然会，但却没玩过。 文秀横眼凶道：“不来你们三缺一和谁打？本小姐是在给你们凑手！” 俩人对视了眼，噗嗤一声笑了。 文秀撇嘴：“笑什么笑。” “你不是因为知道刘可来才来的吗？” 文秀脸皮涨红，“我……” 俩人打断：“因为刘家那边不愿意和陈远解除婚约，来给刘可个下马威？” 文秀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不冷不热的：“他们婚约解不解的和我没关系，我也犯不着给她下马威。” 文秀喜欢陈远，想嫁给他。 陈远自然也是。 她只要活着，就是陈远唯一选择。 他和刘可解除婚约来娶她，是板上钉钉的事。 因为到如今还没解除婚约。 文秀其实很不满，和刘可不对付是真的。 但这个不满，却牵扯不上刘可。 正说着，包厢门被推开。 文秀直起背，撩了撩香喷喷的发，状似无意的睨过去，看见她身后跟着的面生保镖皱了眉。 刘可随意看了她一眼，笑笑在她对面坐下，“堵车，抱歉，都等急了吧，咱们今天玩多大的？” 文秀突然有点没精神，“随便。” 刘可说：“五千一万的？” 文秀本想玩的是五万和十万的。 挺直的背脊朝后，需要精心养护的百万战袍随意贴在凳子上，摆弄手里的麻将子，听见刘可笑了声：“之前文秀送我的那个保镖，真的是绝了。” 文秀耳尖悄无声息的竖了起来。 “我昨晚喝多了，睡在了浴室，他夜里进来把我抱到床上，水把衬衫漫湿后，你们知道我摸到他多少块腹肌吗？” 麻将桌上的另外俩人瞪大眼，“多少？” “八块，不是健身房那些虚的，是实实在在的，他身上好烫啊，那个温度，你们能想象出来吗？还有还有……他的胳膊抱着人好有安全感啊。” 刘可说着舔了舔唇，“而且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就和他的长相一样，特别有男人味，我以后非得找个机会把他办了不可。” 文秀突然插话，“陈远如果知道了你的想法，会活刮了你。” 刘可笑道：“别被发现不就行了吗？豪门姻亲大家都知道，各玩各的，我那保镖又听话又懂事，给够了钱，他自然会同意，而且……” 刘可撇嘴：“我和陈远的婚约都快取消了。” 牵扯到婚约的话题，文秀没感觉，另外俩人却觉出了尴尬。 岔开话题打牌。 文秀的牌出奇的差。 打了几圈，输了几万块，直接撂挑子不玩了要回家。 “晚上去我家玩吧，我那保镖只干夜班，我让你们见见他的腹肌。”刘可嬉笑道：“顺带让你们摸一摸。” 说着看向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的文秀：“你来吗？” “不去。”文秀摔门就走。 文秀回家了。 到家门口门岗围上来，“今晚我们还轮班吗？” 门岗在三天前得到文秀的消息。 文秀说晚上门口守着的人太多了，看见烦，直接撤掉了大半。 因为这个，文胜勇狠狠训骂了文秀一顿。 文秀和他大吵了一架。 并且坚持己见。 到现在门岗还是空的。 文秀蓦地发了脾气：“轮什么班！都给我滚回来上班！再轮班该不来还是不来！” 文秀转身就走。 到晚上沉脸开着超跑去了刘家。 在被保姆引到棋牌室门口的时候，一眼看见了二万。 二万和之前比没任何变化。 西装领带，面无表情。 文秀在他身边顿足，冷笑一声：“好久不见啊。” 其实也不过就四天而已。 二万视线下移，定格在她脸上。 文秀环胸冷道：“果然是个狗，随便一根破骨头就能跟别人跑，下贱玩意。” 二万视线收回，一言不发。 文秀的怒骂却没完。 朝前一步，撩了撩发。 发丝上的迷人香水味朝二万鼻腔里钻。 她一边靠近，一边层出不穷的说着难听话。 在俩人近在咫尺后，文秀盯着他无波无澜的眼睛。 胸膛急速起伏，半响后抬起高跟鞋朝他狠狠踹了一脚。 二万纹丝不动，手背后像是一堵墙。 文秀眼圈通红，转身推开棋牌室的门进去。 第900章 三缺一，都在等文秀。 刘可托腮说：“我刚才听你在骂人？” “人？”文秀冷笑，“本小姐骂的是狗！” 刘可看向另外俩人：“和你们说个好消息，今晚……我要睡了我的二万哥哥。” 刘可和陈远的婚约取消板上钉钉，最多三天就会公布。 她像是失恋的女人要发泄，悠悠道：“我要榨干他。” 她把二万叫了进来。 让他掀开衬衫。 二万顿了几秒，解开了衬衫扣子。 三个女人六只手摸上了他的腹肌，看他的眼神里带了垂涎。 刘可笑：“秀秀不摸吗？” 文秀嫌恶道，“又老又丑的破保镖，一身的穷酸气，摸他恶心的只会是自己。” 刘可笑笑让二万出去。 文秀晚上的牌和下午的一般无二，却没了不耐烦。 老实的坐着打。 输出去上百万后让赢的最多的刘可开宴喝酒。 刘可应下。 没等喝几杯，就醉到面红耳赤，路都站不稳，昏睡前招呼文秀等人住下。 文秀从不在别人家里过夜。 但这晚应下了。 在午夜时分裹着浴袍赤脚走出去，站在二万面前。 二万低头看她的脚，皱眉了会，把皮鞋脱下放在她脚边。 文秀手紧了紧，咬着唇解开了浴袍。 里面只穿了一身纯白色的内衣。 文秀本身就白。 穿着纯白色的内衣，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 她脸颊上熏出一抹红晕，连脚趾都因为羞耻蜷了蜷，昂头高高在上，“我想要了，你给我。” 文秀刚和二万在一起的时候，喜欢和他肌肤相贴。 但是不喜欢和他办事。 她感觉真的是侮辱。 她像是在为从前对这种事厌恶，而现在主动想要找理由，“女人有需求很正常，这四天，我找了几个，品了品，你比他们要强一点，却只是一点点。” 第717章 跪下来求我 二万的手悄无声息的握成了拳。 文秀打开浴袍的手，在他迟迟没动静后，紧到了极点，半响后唰的下合上浴袍，转身就要走。 “去我房间等我。” 文秀怔了瞬。 二万哑声说：“我在工作，不能离岗。” 文秀回头破口大骂，“我还比不上你这破工作！你知不知道本小姐一场牌要扔出去多少钱！” 二万轻轻的嘘了声。 文秀下意识抿了唇，却依旧压低声音恶声恶语，“还让我等你，你当本小姐缺人啊！排队等着伺候本小姐的男人多得是！鬼才等你！” 文秀回身，踹了他一脚。 看了眼鞋，没穿，转身走了。 在经过房门口的时候顿了顿，小声骂骂咧咧的去了角落里二万的房间。 二万的房间大小甚至比不上文秀家里的杂物间。 很小。 一排衣架，一张床，一个书架。 文秀对书架没兴趣。 在硬邦邦的床上坐了几秒，起身摆弄他长得都一样的西服，顿了顿，看向门口。 提起西服放在鼻尖嗅了嗅。 确定没刘可身上的香水味后，骂了一句丢到一边，重新爬上他硬邦邦的小破床。 二万在天色渐明的时候推开门。 文秀已经睡着了。 他的被子弯曲扭八的在她身下盘横。 她半搂着他的枕头，睡的很香。 二万扯了扯领带走近，在床边蹲下看了她半响，手伸出去，捋了捋她鬓边散下遮住口鼻的发。 文秀眼睛微微开合，睡眼朦胧又不满的嘀咕，“你怎么才来啊。” 说着伸手：“抱抱。” 二万把西服脱下上床。 躺平的下一秒。 文秀爬了过来，挤进他怀里。 几秒后睁眼，看着他胸口的衬衫皱鼻子，“你脏、臭、恶心！” 二万顿了顿，“我去洗个澡。” 说着要走，手腕被拉住。 文秀打了他好几下，跟着打个哈欠，“翻身。” 二万翻身。 文秀手脚并用的爬上去，压在他身上，脸埋进他肩膀和颈窝，睡沉了。 文秀香喷喷的发垂在了二万鼻尖。 他伸出手攥住一缕，在鼻息间嗅了嗅，侧脸盯着她的睡脸，眼底的眷恋和思念满到像是要溢出来。 文秀再醒来是在自己的房间。 她掀开看自己身上，再动了动身子，蓦地换了衣服就走。 外面已经没了二万的影子。 她看了眼二万的房门，沉脸走了。 晚上在接到刘可约麻将的电话后，骂了一句：“本小姐可不是赌鬼！” 在天色一点点的暗了下去后，开车过去，理由直接了当：“我从不吃亏，输了多少，都要赢回来。” 刘可长长的哦了一声。 文秀抿抿唇，“怎么……怎么没看见你那保镖啊。” “他连着上了四天夜班，今儿给他排休。” 文秀什么都没说。 麻将打到十二点。 在刘可提出喝酒留宿的时候，半推半就的应下了。 凌晨两点。 文秀穿着浴袍去拧二万的房门。 门是锁着的。 她皱眉敲了敲，“二万。” 第901章 “王八蛋！” “呆子！” 始终没人开门，文秀生气了，她转身就走。 凌晨四点。 二万从窗户翻了进来。 洗了澡出来，听见门口砰的一声轻微响动。 他走近把门打开。 文秀裹着浴袍坐在门口。 头一点一点的，睡着了。 刚才的动静是脑袋磕上了门板。 二万怔了好大会，蹲下弯腰把她抱起来，想送回房间的时候。 怀里人的手臂搭上了他的脖颈。 半响后香喷喷的脑袋凑过来，在二万脖颈处狠狠的咬了口。 二万摸着她小腿冰凉的温度，探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皱眉几秒，把还在咬他的人抱了进来。 放到硬邦邦的床上后。 文秀依旧没松手，更没松嘴，拉着二万朝床上压。 二万半匍匐她身上，低声问：“你在外面等多久了？” 文秀咬他的嘴巴松开，闷声闷气，“谁等你了！我才没等你！倒是你，还保镖呢，睡的和死猪一样！” 二万隐隐感觉不太对劲，侧目看向门口的位置，开口再想说话的时候。 唇被封住。 文秀嘴里带了浅浅的血腥气。 这是二万血的味道。 她从前没咬人的毛病，在俩人同房的频率加高后，很喜欢咬他。 咬完嫌弃脏，要漱口，要刷牙，娇气的不行。 现下没漱口没刷牙，吻上了二万。 呼吸温软，隐带香甜。 二万呼吸急促了，手控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在文秀手摸索着褪她身上的浴袍时，唇舌分开，按住她的手，“小……文秀。” 俩人最开始的时候文秀喜欢逗他。 稍微拨弄两下，二万呼吸就重了。 后来文秀不拨弄他了。 他还是如此，看她两眼，呼吸就重了。 现下文秀主动宽衣解带。 二万按住了她的手。 文秀垂下的眼眸掀开，在昏暗中盯着他，一字一顿，“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文秀打断，“本小姐还让你碰我是给你脸了，你别给脸还不要。” 她说着要挣开他的手。 二万的掌心却像是烙铁一样，还把文秀揽着他脖颈的手拉下，直起身说：“外面走廊……” 被拒绝的羞恼和愤恨让文秀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二万抿唇正过脸：“你听我解释。” “你做不做！”文秀眼圈通红，坐起身冷着脸，“我就问你，做还是不做！” 二万：“文秀……” 文秀眼泪蓦地冒了出来，她从硬邦邦的床上下去，抬脚就要走，手腕被握住。 文秀侧目，眼泪一边断了线的往下掉，一边骂：“别说你腻了我了，本小姐也早就腻了你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如果不是怕你在外面瞎说我之前的事，你当本小姐会来找你，让你碰我？！” 文秀手掌握成拳，尖叫出声：“滚！” 文秀被拉拽到床上，嘴巴跟着被捂住。 但眼泪却没停，大颗大颗的掉落在二万的手背。 二万感觉不对劲，但手背却被她一颗一颗的眼泪，烫到像是要裂开。 他凑近，颤巍巍的吻了吻她带着泪花的长睫，轻声哄：“小玫瑰不哭。” 文秀眼泪突兀的就决堤了，闷闷的，“跪下来求我。” 二万单膝跪下，“小玫瑰不哭。” 文秀重新坐上床，把眼泪擦干净，别过脑袋，高高在上的说：“你说，我求你让我碰你。” 第718章 毁了我 二万看着她尤带泪花的侧脸，半响后看向门外。 迟迟等不来求的文秀甩了他一巴掌就要起身。 手被握住。 二万哑声说：“我求你，让我碰你。” 文秀顿了几秒回过脸冷笑：“再有下次，你求我也没用。” 二万点头。 文秀把浴袍脱了，扯过他的被子盖在身上。 等来了二万。 文秀脖颈微昂，疼的额角冒出细密的汗。 她抓挠他的肩膀，哑声说：“我好不好？” 二万额角跟着漫出细汗，低低的恩了一声。 文秀打他：“哪好？” 二万微怔。 文秀忍着疼说：“我长得好看。” 二万轻轻笑了笑。 文秀脸上蹿了一抹红晕，再说：“我身材好。” 文秀长得漂亮，身材均匀，前凸后翘，并且是纯天然的。 她的自信来源。 除了舅舅的疼爱，还有就是钱多，以及是圈子里第一大美女。 最起码。 她从没在圈子里见过比她长的还好看的。 二万低低的恩了一声。 文秀疼到受不了，却还是挤出话：“本小姐……本小姐皮肤好……很香，而且有钱，比……比刘可强一万倍，我还……自己吃药，都不让你用……” 话没说完。 二万突兀的停了动作，猛的看向门外。 下一秒，抱起文秀，捞过被子裹住她，起身就要朝窗边走。 反锁上的门咔嚓一声开了。 紧随其后。 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刘可出现在门口，手机竖着，笑吟吟的说：“可算被我给逮到了。” 第902章 她的脸从手机边漏出来，笑的阴柔：“高高在上的京圈格格文秀，和……大她十二岁的……保镖？” 二万看向不咬他，整个人蜷缩进他怀里，开始轻微打起颤的文秀。 用被子把她的脑袋也裹住，侧目看向刘可，“出去。” 刘可噗嗤一声笑了，“我……你让我出去？” 二万站在窗边，眉眼黝黑冷酷：“出去。” 刘可收起手机，环胸笑道：“文秀，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聊聊，在你房间如何？” 文秀没说话，刘可吹了声口哨，“二万……叔叔，不止腹肌漂亮，臀和腿更是绝了。” 伴随着门被关上的轻微响动。 二万把文秀抱到床上。 在她身边单膝蹲下后，手伸出把她的脸从被子里漏出来。 文秀长发凌乱，没哭，但是眼神呆滞。 瞳孔涣散几秒后看向二万，手抬起，重重的扇了他一巴掌。 二万抿抿唇：“你别怕……我……” 话音落地，又是一巴掌。 文秀嘴巴蠕动：“都怪你。” “如果……如果不是你当初在雪城哄骗我跟了你的话，我文秀，何至于此……” 文秀很爱面子。 从十岁开始，别人家爸妈给她们买了什么。 她隔天就要刷舅舅的卡，买比她们好的，然后得意洋洋的炫耀。 她的东西比别人好，说明她有人爱。 她得到的爱比他们多的多。 别人考个好成绩，参加了个什么国际活动，拿了奖。 她就让舅舅砸钱成为那个活动的主办方，成为学校的股东。 然后不管对方是谁，永远都要比她们高一等。 让她们知道，她真的被很多人狠狠的爱着。 她是京圈的格格，是高高在上的文秀。 是别人要一直羡慕仰望，敬也好、烦也好、怕也好，却无人敢低看和笑话的存在。 却有一天，要被人发现。 她和一个大她十二岁的保镖厮混在一起。 别家千金被发现没关系。 她不行。 因为她尊贵，她骄傲，她要面子。 她不能被人这么嘲笑和议论。 她还要嫁给配得上她的陈远。 文秀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盯着二万的目光里闪烁着铺天盖地的厌恶和恼怒。 她一字一句，“你为什么不去死！” 文秀从前无数次疼到哭出来也不能让二万停下来的夜晚，幻想过无数次二万死去。 却从没此刻的想法这么浓郁。 二万木愣住。 文秀说：“你毁了我名声，让我沦为别人的笑柄！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文秀的巴掌铺天盖地的扇下去，面目狰狞的尖叫：“你这个恶心的臭虫！肮脏的混蛋！你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为什么要出现在我身边毁了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文秀狠狠的推向二万，叫出声：“滚！” 文秀瘦，并没有什么力气。 在雪城养出了点肉，却还是没什么力气。 从来没推开过来强的二万。 但这一秒。 二万被推倒在地。 文秀从被子里爬出来，捡起浴袍裹上。 在午夜里把门摔的震天响。 文秀回房间，头发依旧凌乱，脸色苍白没血色，腿甚至有点合不拢，却依旧高高在上：“把视频删了，刚才看见的一切咽进肚子里。” 她眉眼闪过戾气：“否则，我杀了你。” 刘可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噗嗤一声笑了，“我给你十二个小时，让陈远继续和我维持婚约。” 文秀没说话。 刘可站起身，笑的温柔：“你和那保镖的视屏被我传进了国外邮箱，如果我死了，五个小时后，视屏会自动传进各大媒体的信箱，对了……还有我们圈子里所有人的邮箱。我有点好奇……你那忙的很少出现，只是给你钱花的舅舅有没有本事封了整个京市所有人的邮箱，还有陈家和陈远的。” 文秀冷眼看着她。 刘可看了眼手表：“你还有十一个小时，零五十八分钟。” 文秀换衣服走了。 刘可跟出房门，看她高高在上的走路姿势，讥讽的笑笑，抬脚想走。 角落房间里穿戴整理的二万突然出现。 不等刘可说话。 她的脖颈突兀的被攥住。 这双手不像是手，像是一个自动收缩的坚硬机器。 攥着她的脖颈，像是攥着一只猫。 从门口，一直掐到窗口。 随后窗户大开。 被掐到脸泛起青紫的刘可，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 她的脚下，不，整个下半身都在悬空。 窒息和倒栽葱的充血感袭上大脑。 突兀的。 从心脏开始，密密麻麻的恐惧朝上蹿升。 刘可看着二万阴森到极致的脸，脑中冒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念头。 他想杀了她。 不是文秀那种狐假虎威的叫嚣。 是实实在在的。 要杀了她。 第719章 滚 刘可抓着他坚硬的手，从齿缝挤出破碎的字眼，“文秀……” 二万眼神暗沉依旧，掐着她脖颈的手微微松开。 刘可大半个身子都在窗外。 第903章 这是三楼，死不了。 但是她是脑袋悬浮在下。 刘可莫名觉得，二万会让她就这样栽下去，直接头骨破碎，宣布死亡。 “对不起……”她泪流满面的挤出话。 二万松手了。 在刘可朝下掉的时候抓住她的脚踝，一手拉上来，重重的砸在地面。 砰的一声。 刘可肩背剧烈的痛了下。 她翻身朝门口爬，想叫人。 两只手腕猛的一疼，咔嚓一声，直接脱臼。 随后她整个人被转了过来。 下巴咔嚓一声。 嗓音再也发不出，只能大张着嘴，木愣的看着他。 二万从口袋里拿出加长的卡扣。 单手拽着她一只脚到床边，一只脚踝和床绑在一起。 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掌心的刘可手机递到她掌下，指纹开锁后滑到相册，皱眉看了几眼，删除。 掏出传导器插入手机。 直接导出了她把视屏封存的邮箱。 司意涵没细研究过计算机。 二万更不懂。 所以从前盗取商业机密，用的一直是传导器。 二万驾轻就熟的删除，把手机连带格式化。 等着格式化的进程中。 伸出手，没理会刘可眼底的泪水和恐惧，撕开了她的衣服。 全身一干二净后。 举起手机拍了十几张各种角度。 待刘可的手机和邮箱都被格式化后，把她的下巴正回去，“再找她的麻烦，我把这些发遍整个京市。” 二万很传统。 不止从不白日。 更从不开灯。 其实刘可的视屏，只拍到了他，并没拍到文秀。 但想拍文秀这个念头。 就已经触及到了二万的底线。 二万说：“并且无人能阻拦。” 他全程话不多，只是沉着脸。 但这一系列干净利落的动作，娴熟的手段，看着她赤身裸体毫无波澜，只有杀气的眼睛。 几乎把刘可吓傻了。 她能说话了，却不敢说，只是呆滞的点头，拼命的点头。 二万把手机收起来，正回她的胳膊，“我今天不杀你，是因为这间房住的是文秀，你死了，她会有嫌疑。如果你再找她的事，或者是来找我，我会弄死你。” 他说完起身直接走了。 …… 文秀开车，在黎明来到时回了家。 吱呀一声。 门被轻推开。 坐在床边发呆的文秀看着走进来的高大男人，讥讽一笑，“原来你想来，这么简单。” 二万把门合上走近，在文秀身边蹲下，哑声说：“视屏我删除了，她以后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二万抿抿唇，“对不起。” 文秀怔住。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很久之前就知道，但你长得真的很好看。” 文秀是二万从海里捞上来的。 那会冻的全身僵硬发紫，像是傻了。 但……很漂亮。 二万跟了刑南艺那么久，什么漂亮的女人都见过，司意涵又是个顶顶漂亮的。 但文秀不一样。 他说不出哪。 就是觉得她什么都不记得，跟着他亦步亦趋，抱怨这里环境差，吃的不好的娇嗔模样，很漂亮。 肤白胜雪，长卷发乌黑，眼神莹亮。 一举一动，贵气十足。 像是个出身富贵的大家千金。 二万是真的觉得配不上她。 但也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她黏腻在自己身边，喜欢她像个猫一样挥舞着爪子发脾气，喜欢她骂人打人的精神劲。 最喜欢的是她夜里趴在他身上，餍足乖巧的睡脸。 喜欢到二万很多时候恨不得把心掏给她，却依旧觉得对她有亏欠。 文秀喃喃：“我长得好看……” 二万说：“好看，你是我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女人，我……我喜欢你。” 文秀没说话。 二万低声说：“虽然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没上过学，年龄大，长的也差强人意，但我还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去趟医院。” 文秀哑声说，“去医院干什么？” “你刚到雪城的时候，我带你去查过，你没有问题，我们同房不久，我去了男科检查，我也没问题，可我们却……迟迟没孩子。”二万手伸出，握住文秀的手：“我前几天有点忙，现在不忙了，你能跟我去查查吗？查查看，为什么我们一直没孩子……” 文秀低低的笑了笑，古怪道：“你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二万点了头。 孩子的事，是刑南艺提的。 但二万觉得说的对。 文秀出身一眼就看得出是个千金大小姐。 等以后想起来了。 也许会嫌弃他，会要和他分开。 有了孩子，俩人就相当于绑在一起了。 其实不止是孩子，二万还想给她个婚礼。 但是从冒出孩子这个念头后。 文秀就一直不开心，郁郁寡欢，话少了，发脾气的时间日渐增多，好像不管你做多少，都只会让她越来越烦。 二万就想着，等有了孩子吧。 他们可以像刑南艺和司意涵一样，去爱尔兰登记结婚。 第904章 这样越来越不喜欢他的文秀，等以后想起来了，也离不开他。 但却事与愿违。 文秀什么都想起来后，没交代，没留下只言片语，直接就走了。 二万知道配不上她，也知道她嫌弃自己，有喜欢的想嫁的人。 但还是舍不得放弃。 他声音恳切，带了祈求：“你让我带你去查查好不好？” 文秀看了他许久，把手抽出来，“我不能生。” 二万怔住。 “我生不了孩子。”文秀说：“就算能生，我也不会生你这么个下贱之人的孩子。” “二万，如果不是因为怕你把我之前在雪城的事说出去，我根本不可能让你还活到现在，孩子……你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文秀一字一句，“你该庆幸我不能生，否则，如果真的有了和你的孩子，第一个掐死他的人，就是我！” 二万抿抿唇，“也不能治吗？” 文秀挑高眉，“治什么？” “孩子……我听说，可以做试管婴儿。”二万到底是不想死心，他眼圈带了抹血色，“我们去做试管好不好？” 文秀沉默了很久，她笑了笑，“试管，好疼的。好疼好疼。” 二万握着文秀的手紧了紧，挤出笑安抚：“你忍一忍……忍忍。” 文秀唇角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把手抽出来，指着门口：“滚。” 第720章 离开 二万仰头看着她，没说话。 文秀哑声说：“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我生不了，就算能生，我也不会生带有你血的孩子，刑二万，我之所以一言不发的离开，就是因为我讨厌你，我恶心你！我厌恶你！” “我和你在一起的两年，每日每夜都像是在被强，试问，有谁会爱上一个这样的人！” “还是一个又老又丑，连学都没上过的人！” 二万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的厌恶和憎恶层叠漫出。 他想说。 可最开始反反复复撩拨我的是你。 要做我妻子的也是你。 文秀说：“滚出去，找漂亮的能给你生孩子去，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死在你面前。” 二万嘴巴开合半响，良久后哑声说：“抱歉。” 文秀手指着门口，没说话。 “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二万垂了头，低声说：“我只是……” 他说：“再见。” 二万起身走了。 伴随着门开门关的轻微响动，文秀高抬的手放下，肩膀塌了。 文秀在家里躺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陈远来找。 他的雀跃几乎要从眸子里溢出来，“我解除婚约了。秀秀，我们可以结婚了。” 文秀爬起来，盯了他好大会：“你爸你妈那呢？” “我爸我妈那怎么了？” 文秀想说，你爸你妈也要给我道歉，扒了扒凌乱的发，“我要最豪华的婚礼。” 陈远点头。 “我要十里红妆，要九十九辆超跑绕京市三圈，要整个京市的广告屏幕上全是我们的婚纱照，要让整个京市都知道我文秀……” 文秀哑声一字一顿，“尊贵无比的京圈格格，嫁给了京圈一等一的男人。” 陈远噗嗤一声笑了，点头说好，顿了半响，开口：“嫁妆呢？” 文秀翻了个白眼，“我的嫁妆怎么可能会少？” 陈远揉揉她脑袋。 文秀慢慢的精神了。 和陈远一起回了舅舅家。 两家人在一起吃了饭。 因为之前订过婚，这次不订婚，直接结婚。 日子定在三个月后。 陈家给的聘礼多。 文胜勇给的嫁妆不菲，裘海天也是。 一切敲定下来后。 文秀和陈远出入奢侈品专柜，各大商场。 开轰趴，宣告了她和陈远三个月后要结婚。 轰趴上，文秀听见人议论起了刘可。 说好像是因为取消婚约的事，整个人伤心过度的有点傻了。 闭门不出，谁都不见。 文秀咳了咳，状似无意道：“她身边的那个保镖呢？” 她们说不清楚。 隔天早饭，文秀路过大厅，看了眼正在拟喜帖的管家，无所谓道：“我有事正好路过刘家，把送去他们家的喜帖给我吧。” 文秀把喜帖装进包里想出门。 看见了文敏。 文胜勇对文敏很照顾，比对文秀强了太多。 但是文敏并不嚣张跋扈，相反，还有点谨小慎微。 文秀烦她，自认对方也视她为眼中钉，恨不得弄死她。 所以舅舅那没查清游艇的事前。 只要文敏不出现在她面前，她可以按捺住火气，不找她的麻烦。 但现在文敏出现了，事就不是这么说的了。 她扬声喊：“站住！” 文敏顿了足，半响后回身。 文秀冷冰冰的走近，“躲什么，心虚啊。” 从文秀回家，就没见过文敏。 这算是大半个月来第一次。 文秀越加肯定自己的怀疑，就是她和肖荷一起害她。 文敏小声说：“我怕你把你之前失踪的事栽到我头上，不想出现招惹无妄之灾，还连累了我妈。” 文秀噎了噎，撇嘴：“你倒挺会倒打一耙。坏人！” 第905章 她骂：“歹毒心肠！人面兽心！不要脸！” 文敏没说话。 文秀说：“等我舅舅查出是你和肖荷害我，等着吧，本小姐弄死你。” 文敏抬眼看她一会，抿抿唇，“虽然我知道我说了你可能不会信，但真的不是我，我姓文，但并没有流文家的血，文叔叔不会给我东西，我也不想要。我只想和我妈相依为命，有饭可吃，有屋避雨，有学能上，等以后在我妈日子不好过后，能照顾好她，让她有个衣食无忧的晚年。” 文秀微怔。 文敏鞠了个躬，“我先走了。” “你等等。”文秀喊住她，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么多年了。 其实文敏没主动招惹过她。 相反，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她一概不要，避而远之，对她也毕恭毕敬。 知道她不喜欢她。 这么多年甚至从没上桌吃过饭。 圈子里知道文秀有个继妹。 却很多人都没见过，更不知道名字。 文敏在文家，却没打着文家的名号做过任何事。 这瞬间，文秀突然感觉自己之前好像怀疑错了。 但她和文敏敌对惯了，不可能心平气和的说事。 叫住了，还不能没点话。 她扫视了她一眼，冷冷的，“你怀里抱的什么？” 文敏的手蓦地紧了紧，低声说：“鸡汤。” “你抱它干什么？还装在粉色的保温桶里……” 文秀匪夷所思：“这老鼠你画上去的吧，这么丑。” 文敏脸涨红：“这……这不是老鼠，这是猫。” 文秀长长的哦了一声，鄙夷道：“真土。” 她兴致缺缺的想走，几步后回眸：“你谈恋爱了？” 文敏的脸从泛红变成了通红，扭头就跑。 文秀看着她的背影撇嘴：“再谈也比不上我的陈远。” 文秀扭头走了。 到刘家后，抿抿唇，整理了头发，补补妆。 气势凌人的下车进去。 可二万不在了。 文秀嘴巴蠕动片刻，“不……不在了？什么意思？” “他不干了，七天前吧。” 七天前是文秀最后一次见他。 她背后的手搅了搅，舔舔唇，“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清楚。” 文秀走了。 开车无意识的在市里转了一圈，等红灯的时候看到了前面的出租车。 上面的灯牌上写着——贺文家千金和陈家少爷三月后喜结连理。 文秀盯着看了好大会。 默默的想。 回去找他的刑哥了吧。 否则……口口声声说她是他老婆的人，怎么会到现在都不回来求她，让她别和别人结婚。 文秀又默默的想。 不求也正常。 世上美女千千万，能生的更多。 文秀一边开车一边哭再一边骂：“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本小姐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第721章 狗男女 而这边的二万看着门口的文敏，皱了眉，“你怎么来了？” 文敏手紧了紧，声音像是蚊子，“你之前发烧昏迷，两天都没吃东西，我有点不放心。” 文敏是在三天前遇到的他。 大半夜的坐在大马路上，看着一辆辆公交车发呆。 深更半夜的，还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文敏是个很清醒的小姑娘。 晚回家本来就不对，更不该主动和个陌生人说话。 但这个背影……她认识，并且好奇。 她知道他叫刑二万，之前做过文秀的保镖，而且被文秀打骂的很惨。 但谨小慎微的她，却是第一次看到他的长相。 有点凶恶，板着脸很可怕。 可他抬头看过来，喊她二小姐的声音很恭敬。 这还是文敏第一次听见有人恭恭敬敬的叫她二小姐。 也是第一次不过几天，就有人记得她是文家隐形的二小姐。 文敏说没事。 坐在他身下长凳子的另外一端。 陪他看一辆辆走过的公交车。 公交车车身上贴着的是文秀和陈远的合照，不是婚纱，却依旧般配。 再在后半夜鬼使神差的跟在他身后。 然后在他晕倒后叫了个救护车，陪他去医院，陪他醒来。 再后就知道了他住在哪。 他住在文家后面待拆迁的一间平房里。 昏暗狭小简陋无光，却很干净。 文敏说完后偷看二万的表情，发现他脸色和缓，并且让开步子后，小小的偷笑了下。 她从小便寄人篱下，最会察言观色。 一眼就看出二万是个很知恩图报的人。 上次的事，对他来说算是救命之恩，他会对她温和。 果然。 二万喝了她带来的鸡汤。 文敏拘束的环顾四周，“这有点小诶，你住在这方便吗？” 这的厕所都在外面，是个脏兮兮的公厕。 “我对住的地方不讲究。” 文敏哦了一声，在他喝完后，期待道：“好喝吗？” 二万顿了顿，“我对吃的也不讲究。” 二万是真的不讲究。 对他来说，白粥咸菜反而更好一点，因为简单好学。 第906章 文敏抿抿唇，“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吗？我下次做给你吃。” 二万摇头：“你还在上学，该专注的是学业。” 文敏想了想，低声说：“我不喜欢上学。” 二万皱眉，“为什么？” “学校里有个人总是欺负我。” 不喜欢上学是假的，文敏很珍惜上学的机会，但欺负却是真的。 她说这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二万多说说话，多了解了解这个沉默内敛的男人。 但二万只是多看她几眼，没说什么。 隔天文敏在大学门口看到了二万。 二万问她是谁欺负的她。 文敏心口狂跳，指着大学门口出来的小开，“是……是他。” 文敏指完后就后悔了。 唐飞宇家里条件不错，不是她更不是二万得罪的起的。 但二万已经大手一伸，把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唐飞宇拽进了甬巷。 二万让文敏等着。 可文敏很好奇，偷摸的看了眼。 看到一直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唐飞宇瘫坐在地上。 二万蹲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眼神冷凝专注。 文敏的心脏在这瞬间跳跃到了极点。 她知道她当时为什么会对他的背影好奇了。 因为……有安全感。 高高大大的身影，挺直的背脊，端正的后脑勺。 这个男人只是一个背影，就会让人觉得有安全感，像是天塌下来都不用怕。 唐飞宇连滚带爬的跑了。 二万出来云淡风轻的说：“他以后不会再欺负你。” “为什么？” 二万顿了顿，“小孩子别打听这，好好学习。” 文敏点头应下，再问，“他会报复我们吗？” “不会。”二万说完皱了眉，“带走他时，他身边那个男的，你知道住哪吗？” 却来不及了。 唐飞宇身边的兄弟看二万吓人，打电话报警了。 文敏和二万一起被带进了警局。 唐飞宇的手机打不通。 他父母在警局里叫嚣不停。 文敏看向二万。 二万轻声说：“没事，等联系上唐飞宇，我们就能走。” 文敏点头，轻轻的笑了下。 唐飞宇还没联系上。 警局外面突兀的响起了超跑的巨大引擎声。 随后重重的摔门声响起。 再近的是高跟鞋的声响。 警局的大门被推开。 文秀摘掉墨镜，有点不耐，“搞什么啊，一丁点丫头片子不好好上学，还跑来警局了。” 正说着。 文秀和文敏身边坐着的二万对视上了。 她手指蜷了蜷，把墨镜重新戴上去，几秒后走近，额首看向还是骂的两夫妻，“你们谁啊。” 文秀是娇生惯养长大，嫡嫡尊贵的千金大小姐。 洗澡水都常年洒满花瓣，吃的穿的用的，全是最顶级的规格。 被堆成山的钱养大的任性女孩，气场不是一般的逼人。 尤其是文秀漂亮到指甲都会让人想多看几眼。 这还不止。 最近铺遍了整个京市大街小巷的照片。 就已经代表了她不容人招惹半分的身份。 俩夫妻漏了怯，把前因过果交代清楚，紧随其后，唐飞宇终于联系上了。 求着他爹妈赶紧回来，别惹事。 这事不到半小时，结束。 文秀走在前，推开玻璃门。 在八千万的帕加尼面前站定，半响后回身，看向文敏，“你搞什么啊！芝麻大点事还闹来警局！丢不丢人！” 文敏下意识朝二万身后藏了藏。 文秀视线挪到了二万身上，看他沉默的站在文敏身前，环胸的手悄无声息的攥成了拳。 她再次看向文敏，咄咄逼人，“文家怎么会让你这么个废物进门，没用的东西，丢人现眼！” 文敏伸出手，攥住了二万的衣角。 文秀突兀的就火了。 走近扬起巴掌就想打。 手腕被握住。 她看向二万，挑了眉，“你什么意思？” 二万沉默了几秒，“错的不是她。” 文秀气笑了，手指着自己，“那错的是我？” 二万皱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既然错的不是她，那错的就只能是我了！” 二万抬手按了按眉心，解释：“我的意思是，错的是唐飞宇，是他欺负了她，和文敏没有关系。” 文秀胸膛急速起伏，半响后噗嗤一声笑了，手抽开，环胸朝前两步，伸出手指戳二万的胸口：“你们这对狗男女，是什么时候背着我滚到了一起。” 第722章 不是我伤的她 文秀盯着他不放，喋喋不休的叫骂：“七天前？五天前？三天前？还是说从你进了文家，就已经背着我和她滚在了一起？” 二万想说话，文秀打断，看向文敏，一字一句，“你这个该死的贱人！” 她抬起脚想朝她踹，被拦腰往前抱了两步。 文秀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接着一脚踹了出去。 二万偏过脸站着没动。 文秀手掌握成拳，几秒后扬起巴掌要再打。 二万怀里扑了个人。 第907章 文敏抱着二万，闷声说：“别打他了。” 她死死的抱着他，“你……你要打就打我吧，错的是我，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保护我而已，就只是保护我而已。” 文敏侧目看向文秀，“你不能打他，也没权利打他。” 文秀这么多年找过文敏很多次茬。 看不惯文胜勇对她的温柔，看不惯他们三口之家和和乐乐，却在看到她出现后，全都变了脸色。 最看不惯的就是明明那是她的家。 可她却是最外面的人。 没人让她进去。 更不欢迎她进去。 她不停的找她的茬。 但文敏躲的比谁都快。 躲不开了就闷声不响，一言不发。 被骂了不说话，被训了还是不说话。 这是文秀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她反抗。 文秀脑中突兀的闪过了那个粉色的保温桶。 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满脸红晕。 文秀巴掌顿在半空，说不清楚的恼怒极快的从心口开始蔓延。 拎起手里的包朝着文敏砸了过去。 包被拽住丢开。 二万把抱着他的文敏拉到身后，盯着文秀：“你闹够了没有！” 这瞬间，文秀感觉时空像是割裂了。 二万和文敏变成了文胜勇肖荷还有文敏。 她还是那个她，孤零零，眼巴巴看着他们和乐的她。 文秀想走，但是脚像是钉在了地上，她戴着墨镜，昂起下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文秀一字一句，“把她给我，我可以原谅你。” 二万没说话。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刑二万，你考虑好，错过了，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再给你这次机会。” 二万低低的叹了口气，“她这么多年过的不容易，也从来没对你做过什么，你没必要……” 文秀打断：“把她给我！” 二万没说话。 “你给不给。” 二万，“别闹行吗？” “你到底给不给！” 沉默相当于选择，文秀转身走了。 文敏看着超跑开远的影子，探身看向二万。 莫名的，心里像是拧了一把酸水，她嘴巴蠕动了会，低声说：“对不起。” 二万在车看不见后拉开了和她的距离，很疲倦的按了按眉心，“你没做错什么，对了，谢谢。” 文敏微怔：“谢什么？” “谢上次的救命之恩，也谢这次保护我，长这么大保护我的人，你是第三个。” 文敏小心道：“既如此，可以给我点特权吗？” “什么？” “保护我的特权。”文敏低声说：“如果以后有人欺负我，你可以像今天这样保护我吗？” 看二万皱眉想拒绝，她补充，“就当是还我上次的救命之恩还有这次的保护，行吗？二万……哥。” 二万点了头。 文敏回家了。 看了眼东边最大卧室里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响动。 深呼吸半响，热了杯牛奶端过去。 在文秀开门后，紧紧手低声说：“我来给你道歉了。” 文敏抬头，盯着文秀娇艳的脸，吐字，“姐姐。” 姐妹词汇是文秀的大忌。 文敏除了十岁那年来家里的第一天不懂，喊了一句，被文秀骂了一通后，再没喊过。 这是第二次。 温热的牛奶泼在了文敏脸上。 文敏擦掉，看着文秀说：“你为什么要泼我？” 文敏深知文秀的性子。 嚣张跋扈，恶名昭著。 但更吃软不吃硬，而且吵架只会接话茬。 如果一言不发，这事就算过去了，她的脑子也跟不上。 如果你接了，这事没完没了。 文敏接着吐话，“是因为二万哥选择了我，不要你，所以你嫉妒了吗？姐姐。” 文敏被文秀打了。 她捂着流血的脑袋夺门而出。 在傍晚敲响了二万的家门，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二万哥，你……你能留我在这里待一会吗？我……我不敢回家。” 二万看了她半响，让她进来了。 把她脑袋上的伤疤消了炎，缠裹了纱布。 文敏没说是谁伤的。 在待到二万赶人后，也没听见他问是谁伤的。 她出门后看着关上的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从小到大，她一直牢记自己的身份。 不属于她的东西，她连一眼都不会多看。 文秀要的，更是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去碰。 可唯独，二万…… 她不想给，不想让。 尤其是二万身份和文秀天差地别，根本没可能，就算是文秀要走了，也只多是作践。 而且文秀已经要和陈远结婚了。 所以二万这个人……是她的。 这次，她谁都不让，更不准任何人从她身边抢走。 隔天文敏再次敲了一天没吃饭的文秀的房门。 碎玻璃从文敏的脖颈处划下。 文敏满身是血的晕倒在地。 文秀懵了。 她看着听见动静推门进来的文胜勇和肖荷，还有一大堆保姆，嘴巴开合半响，“不是我……” 文胜勇一巴掌打了下来。 第908章 文秀偏过脸，半响后看向跪在地上抱着文敏歇斯底里尖叫的肖荷。 再看向面前密密麻麻人的目光。 砰的一声，砸了桌面上的摆件，“这是我家！是我的房间！滚出去！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 文胜勇眼底闪过厌恶，“冥顽不灵！” 文敏被抱了出去。 满地狼藉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文秀。 文秀嘴巴蠕动了会，把眼泪擦干净，换衣服出去找陈远。 陈远在公司里忙。 安慰她不走心到敷衍。 还叹了口气，“咱俩结婚后很快就会有孩子，你也多少收敛点你的脾气。” 文秀火了，“我说了，不是我，是她自己摔下去的！自己划的！” “好好好，就当是她自己摔的，自己划的。行了吧。”陈远揉揉她脑袋，“你去那边玩会，等我忙完这点，我带你出去逛街，你想买什么买什么。” 第723章 赏你一次 文秀没等他，起身走了。 这晚。 消息冷不丁就闹大了。 说文秀因为口舌之争，想杀了自己的亲妹妹。 文秀在圈子里的名声本就恶臭到不堪的地步。 文秀不在意。 却接到了舅舅的电话。 文秀打起精神，“您别担心，我……” “你好端端的，怎么惹出来这么大的事。” 文秀怔了瞬，“我……” “陈家当家主母在体系内部任职，她本就对陈远做下一任接班人不满，想扶持自己儿子上位，现在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丑闻，你还怎么嫁进陈家，让我怎么继续靠着陈家洗白！” 文秀没说话。 “秀秀，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情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文秀握紧手机没说话。 裘海天叹了口气，“去医院，看文敏，找几个新闻方面的过去拍个照，对外解释说是误会。” 文秀手指因为用力，凛凛泛白。 她把电话挂了。 在电话又响起来后接起来吼出声：“我是打她了，是骂她了，但我没有用玻璃划她的脖子要她的命！” “文秀。” 文秀深呼吸：“你忙完了？” 陈远说：“我和你一起去医院看文敏，和她道歉，把这件事压下去。” 文秀扬手把手机砸了。 隔着窗户看见陈远的车开进院子。 转身从后门出去。 文秀不喜欢走后门。 用古代的说辞来说，后门是专门抬小妾的地方。 她感觉配不上她的身份。 尤其是这里快拆迁了，荒凉又污糟。 但打死她也不去医院看文敏。 她出了后门后，绕进了无人的小路，背手朝前走。 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回头，看见一个流浪汉，眼神闪着绿光。 文秀心口一跳，转身就跑。 但因为穿着高跟鞋，只是一步，脚崴了。 文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前走。 却远不及流浪汉的速度。 文秀转过身，手掌握成了拳，扬起来吼：“你别过来昂，如果你敢过来……我……” 话没说完，流浪汉顿足，转身跑了。 文秀全身的冷汗还在，看着人跑远，腿软的朝下想倒。 被揽入一个温热的怀里。 文秀抬眸，看见二万的瞬间，眼圈突兀的就红了。 憋了几秒，眼泪下来了。 她从二万的怀里挣开，抹掉眼泪朝前走。 半响后踢掉高跟鞋，一瘸一拐。 “到我家了，你要进去坐坐吗？” 文秀顿足，几秒后侧身，“你不能骂我。” 二万微怔。 文秀唇角往下弯，眼泪再次断了线的往下掉，“你不能也为了文敏骂我，不然……不然我杀了你。” 文秀是说真的。 如果二万敢为了文敏说她一个字，她真的会杀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接受不了。 他为了别人凶她的次数，已经够多了。 二万伸手：“还能走吗？” 文秀抹眼泪，“不能。” 二万走近把文秀抱了起来，带她弯腰进了家。 文秀的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 好奇的打量了几眼，接着就是嫌弃，“你就住这种地方？” 她扇了扇鼻子，“这什么味啊，窗户呢？” 二万把她放在一米二狭小的床上，蹲下抬起她的脚。 晶莹雪白的脚下带了脏污。 脚踝处还没开始肿。 二万碰了碰。 文秀踢他，“疼。” 他顿了几秒，俯身对着吹了吹。 悄无声息的，文秀耳尖泛了红，别过头嘟起嘴不说话。 在二万起身的时候拉住他的衣服，“你去哪？” “去给你烧水擦脚。” 文秀看了眼就在角落的简易破厨房，松手了。 在毛巾覆上脚踝的时候嘟囔：“凉。” “热水已经在烧了，等会给你洗，脚踝要冰敷，你忍一忍。” 文秀哦了一声。 二万也没再说话。 安静下来后，气氛悄无声息的变的尴尬。 文秀转动脑袋接着打量这破破烂烂，给狗住她都嫌弃的房子，再回头看向不远处家的方向。 第909章 突兀的。 一直糟到极点，不知道还要怎么糟的心情回温了。 她挑了眉，“你为什么住在这啊？” 二万没说话。 文秀和他在一起了两年。 他一直都是这样。 动辄就不说话，像是只有她在唱独角戏。 文秀好起来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她凶巴巴的说：“我饿了。” 二万起身去了厨房，几秒后回来，“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文秀想起附近的超市，距离这里有点远，手指蜷了蜷，看了眼他角落的米袋，硬邦邦的，“白粥。” 文秀一边泡脚，一边喝粥。 在水凉了后动动脚。 二万拎着烧水壶朝水盆里倒水。 文秀的脚丫搓了搓，侧目看向门外。 这里没窗户，她的手机被她砸了。 想知道几点，只能看门。 现在门外一片漆黑。 文秀顿了几秒，踢踏了下水花。 看二万没反应，抿抿唇，再踢踏一下。 二万拿了擦脚毛巾蹲下，把文秀水淋淋雪白漂亮的脚捞了出来。 擦干净后，文秀的脚朝他怀里挤了挤。 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 二万喉咙滚动，没理会，捞出另外一只。 擦干净后。 文秀的小香裙，褪去了一个肩膀。 长发在身后，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媚眼如丝，像个妖精。 这还不止。 脚勾缠，极其的不规矩。 二万抬头和她对视，几秒后哑声说：“你快结婚了。” “那又怎么样？”文秀顿了顿，眼底暗流涌动，“还是说你真看上了文敏，要为她守身如玉？” 二万没说话。 文秀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她把脚收回来，三下五除二，直接把裙子脱了。 半响后，褪去了胸衣，脸带红晕，却倔强的很，“我比她漂亮，比她皮肤好，比她身材好，我……我……我哪都比她好。” 二万没动。 文秀眼圈通红，“我告诉你，也就是我了，换做谁都不可能忍你那差技术，一忍就是两年，文敏就算忍得了一两次，也只多是一两次了，你别给我不知好歹。” 二万还是没动。 文秀脸皮涨红，捡起衣服想穿，几秒后抱在胸前，一边瘸着走一边骂，“本小姐是看你给我洗脚的份上赏你一次，你既然不要，我去找别人，本小姐钱多的能铺满整条京市大街，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第724章 许我留在你身边对你好，行吗？ 就在她走到和二万齐平的方向时。 手腕被扯住。 文秀唇角带了抹得意的笑，被拽进了二万怀里。 这间屋没空调，很闷热，二万的皮肤更是热。 娇气到极点的文秀挤进二万怀里，身上漫出一层细汗依旧如此，脸挨着他的心口嘟囔：“要不是你给我洗脚，我才不会赏你。” 她手抬起，圈住他的脖颈，“抱我去吧。” 等了半响，迟迟没等到坐着的二万动静。 文秀掀眼皮和他对视，莫名的，心口有种说不出的凉，她抿抿唇，“你到底什么意思？” 文秀跟二万的两年里。 白天和黑夜是撕裂的。 正负两极，天差地别。 黑夜的二万像是点燃了一个强盗的开关。 可这个黑夜，他只是看着她，随后低头拿过她的衣服，一边抱着她，一边轻抬胳膊，要给她穿上。 文秀沉默了好大会，在衣服要被他套上的刹那，抬头吻了过去。 二万手轻捏她后脖颈想拉开。 文秀死死的咬着他的唇瓣，跨坐在他怀里，拉起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身前。 嘴里带着血液的甜腥气，小舍跌跌撞撞的挤进他唇里。 呼吸交错间。 二万的呼吸微重，文秀也是。 她手摸索着拉扯他的衣服，手掌被握住。 二万额头抵着她的，低低的说：“算了吧。” 文秀沉默了好大会，哑声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其实不喜欢吧。” 文秀没说话。 “这两年，你一直都不喜欢，还总是哭，我有尝试慢点，也尝试过快，但怎么样你都不喜欢。”二万敛眉看她长又卷的睫毛，“咱俩的尺寸也不合，你其实受了很多苦。” 文秀抬眼冷笑，“原来你都知道啊。” 二万知道，但总是怕她会离开。 想和她长久在一起。 他想过，快点快点快点，快点怀孕，这样以后就不做了，再也不让她疼。 可她生不了，也不愿意和他生。 而且她有喜欢的人，要嫁人了。 二万说：“你之所以还愿意忍着疼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你父亲不爱你，你舅舅只会给你钱。陈远应该是爱你的，但他很忙。我是唯一一个会无条件对你好，并且任你随叫随到的人。你不爱我，只是想用身体圈着我，让我继续留在你身边，对你好。” 其实照刑南艺刻薄的话来说。 文秀缺的是一个事事顺从她，可以随她呼来喝去的舔狗。 但她性子高傲，姿态逼人，说话刻薄，乖张难讨好。 即便有钱，也很难会有男人甘愿做她的舔狗。 而二万恰好和她阴差阳错有了两年。 第910章 所以她一边厌恶恶心他，怒骂呵斥他。 一边又想让他留在她身边，对她好。 二万其实不懂这算什么。 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说：“如果你……” 话没说完。 二万被扇了一巴掌。 文秀眼圈赤红：“谁告诉的你没人爱我！” 二万没说话。 “我是京圈格格，我的钱多到十辈子都花不完，这些就是被爱的证明！我舅舅很爱我，陈远也很爱你，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说，没人爱你！” “我文秀会缺人爱吗？只要我招招手，会有大把的人爬到我脚下，求着我许他们对我好！” 文秀尖叫出声：“你个不知所谓的贱民！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二万抿抿唇回过头看她。 几秒后俯身轻吻一瞬她长睫上的泪花，“那你许我留在你身边对你好吧。” 文秀愣住。 二万抱着她说：“以后我不让你疼了，我们不做了，我会对你好，你许我留在你身边吧。” 二万知道这样不对。 但……他很想她。 俩人从相遇开始就没分开过。 七天，已经是最长了。 二万真的很想她。 在甬巷里看到她哆嗦的单薄背影。 明明吓到全身发颤，却扬起小拳头的倔强样子。 又看到她红了的眼圈，委屈的泪水。 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弥漫了全身。 二万不止想她，更不放心，怕这个张牙舞爪，其实脆弱到极点的小猫被欺负。 他想……陪在她身边。 哪怕她结婚了，也一直陪着她身边，保护她，不让人欺负她。 而这边的文秀懵了，她抿抿唇，犹疑道：“不做了？” “恩，以后我们都不做了。” 文秀敛眉沉默了好大会，低声说：“你不是喜欢我的身体吗？” 二万皱眉，“我喜欢的是你的人。” 委屈和愤慨在这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不可思议和茫然。 文秀像是匪夷所思，“你喜欢我的人？” 文秀知道陈远喜欢她。 但喜欢的更多的肯定是她身后的家族和权势，是她的地位。 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子不好，准确是来说是很差。 霸道暴躁易怒。 没人会喜欢她的性格，喜欢她这个人，她也高傲的不屑别人去喜欢。 文秀喃喃道：“你喜欢我的人？” “我很喜欢你，之前你疼还夜夜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想让你怀孕，这样，即便你以后想起来，也会因为想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庭，而不会和我分开。” 羞怯后知后觉的从文秀心口蔓延。 娇羞到文秀的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 她脸红到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在沸水中滚动。 她抿抿唇，“哦。” 二万声音发哑：“既然你生不了，也不愿意生我们俩人的孩子，以后我们就不做了，你许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文秀低低的说：“好。” 几秒后噘嘴嗔怪：“你求我，我才勉为其难答应的，否则……否则，就凭你胆敢评价我，我……我才不会让你出现在我面前。” 二万低低的笑了声，“谢谢。” 文秀脸重新埋进二万汗津津的胸口，红着耳畔说：“你抱我。” 二万抱紧她。 像是抱小孩，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这晚文秀睡在了二万家里的一米二小床上，不过刚躺下，就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二万的身上。 几秒后说不舒服，把裙子脱了。 下巴磕上他的胸口，水艳的眸子盯着二万，“你真不碰我？” 二万哑声说：“恩。” 文秀不老实的动了动：“真的？” “恩。”二万微微避开，手轻抚她的后背，“睡吧。” 文秀盯了二万好大会，闭眼睡了。 第725章 过时不候 文秀半夜想上厕所，打了下二万。 身上被套了件宽宽大大的短袖。 二万把她抱了出去，几秒后再回来，递给她盆，“外面的厕所不能用，你先用这个将就。” 照文秀的性子，早狠狠发了脾气。 但这会只是撅了嘴，没说什么。 在二万倒了盆回来，让他洗手，重新爬到他身上，脸埋进他心口，半响后，轻轻笑了下。 手圈住他的腰，“二万。” “恩？” “你拍拍我。” 二万拍她轻哄，“睡吧。” 文秀又睡着了。 文秀在这间小破房子里待了一天。 早上起来要喝水。 还要喝四十五度的温水。 这没净水机。 二万烧了水，一点点的给她过滤凉，再递到她嘴边。 文秀要喝燕窝。 二万出去买，回来给她做。 文秀趴在他背上，指挥着毛要摘干净。 吃了饭出了一身的汗。 坐在二万家简陋却干净的桶里洗澡，不着寸缕的踢踏水撩拨他。 二万额角渗出了汗，却还是没碰她。 文秀噙着笑，在傍晚又趴到了他身上，得寸进尺。 二万无奈的把她往上拉，“别闹。” 第911章 文秀盯了几眼他额角憋出的汗，不闹了。 趴在他身上说话，“你搬家吧。” 二万没说话。 文秀说：“我和陈远的婚房在市中心的别墅区，那个区域有很多空房子，我俩婚房后面的那栋别墅是空着的，你搬去那吧。” 二万还是没说话。 文秀说：“我不喜欢这里，又小又破，厨房甚至在房间里，做个饭一身的油烟味，热水都要现烧。” 二万顿了很久，哑声说好。 文秀说：“我每个月都会给你零花钱，两百万……五百万好不好？” “不用，我身上有钱。” 文秀不高兴了，“你刑哥的？” “恩，我们的账户是共用的。” 文秀突兀的恼了，“你如果不要我的零花钱，就别跟着我，我不要你了。” 二万敛眉看她。 文秀抿抿唇，傲娇却在偷瞄他，“我换人。” 二万喉咙滚动，“要，我要。” 文秀重新趴下来，低声说：“你就像现在这样对我好，我会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文秀补充：“并且暂时不会加人，也不会换人。” 二万恩了一声。 文秀抱着二万睡沉了。 隔天她换了衣服，“我失联了一天，我舅舅肯定很担心我，我要走了。” 二万把她的发捋好，“去吧。” 文秀抿抿唇，“我是打文敏了，但我没杀她。” 这一天两夜，二万没提文敏的事。 莫名的，文秀也没敢提。 但还是要解释清楚。 她低头看脚上被二万擦的干干净净的高跟鞋，“是她先找的事，说你选择了她，不要我了，后来还故意叫我姐姐激怒我，那个花瓶是我摔碎的，但碎玻璃是她捡起来自己划的。我没有……我没杀她，我也……我也没这么坏。” 文秀的脑袋被摸了摸。 她掀眼皮看二万。 二万轻声说：“我知道。” 文秀就是个纸老虎，脾气是差了点，嚣张张扬了点，但她胆子其实很小，杀人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文秀眼圈蓦地就红了，她拽住他的衣服嘟囔，“既然你知道了，等她来找你的时候，就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不对，她来找你，你不准见她，我的人就是我的了，没我允许，你谁都不准见。” 文秀攥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说：“你听见没有！” 二万看她好大会，“你为什么不拿之前的事骂我？” 之前的事是指在警局门口，二万为了文敏训她的事，选择了文敏，拒绝了她给的原谅机会的事。 文秀嘴巴开合了会。 突然发现。 其实她真的是有点怕的。 怕……二万不要她了。 所以……不敢提。 文秀不可能承认自己会害怕这种东西，而且这种想法也不符合她的身份。 她高高在上的鄙夷：“那点破事我早忘了，我也压根不在乎，如果不是你求着要跟我的话，我根本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二万没说话。 文秀抿抿唇，半响后垫脚亲了他一下，“那个什么……我走了。” 文秀转身跑了。 到门口调转回来，“我结婚前，你还是先住在这吧，晚上……晚上给我留门，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我会来看你一眼的。” 文秀跑了。 二万出门，远远的跟着她。 确定她一拐一拐的回了家后，转身去了医院。 推开了文敏的病房门。 文敏住的是医院的豪华单间。 病房里肖荷也在。 她怔了瞬皱眉，“你是……刑保镖？” 二万客气的点了头，看向文敏。 文敏脖颈那贴了块巨大的纱布，但脸色却很好。 甚至隐隐泛了红，她喉咙滚动，让肖荷先出去。 在门关上后拘谨道：“二万哥。” 二万走近，“你还好吗？” “我还好，对了，你看到新闻了吗？你别相信，那新闻都是假的，姐姐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 “我之前答应了保护你。” 文敏耳畔泛红，低低的恩了一声。 “可有个前提忘了告诉你。”二万在文敏床边坐下，淡道：“不能碰文秀。” 文敏豁然抬头。 二万跟刑南艺的时间真的太长了。 刑南艺长的好看，自然招女人。 就算是猪，看了那么久，也明白了女人的小心思。 二万跟了刑南艺那么久，唯一看不透的就是简瑶。 别的女人，还真没看不透的。 尤其是文敏。 他说：“我那天告诉文秀的是我的心里话，你过的不容易，并且从来没对她做什么，又的确救了我，所以我会保护你。可保护的前提是，你不能去动文秀，也不可以，更没有资格。文敏，你该庆幸你从小到大谨小慎微，没对文秀做过任何事，否则，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文敏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二万平静道：“你的伤不是文秀做的，自然也不该她来给你道歉，你自己出个声明吧，把责任推给别人也好，自己揽下也罢，总之，把文秀的污名洗干净，让她能顺利的和陈远结婚。” 文敏没说话。 第912章 二万看了眼手表，“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过时如果你没作为，我会再来找你。” 说完他起身要走。 听见文敏说。 “你们俩认识不过几天而已，你就这么喜欢她吗？” 第726章 给他最好的 文敏在警局外看见二万盯着文秀的眼神，就知道他喜欢她。 可她算过了。 文秀只是比她早遇到二万几天而已。 而且她性格暴躁，污名满天，对他只有打骂。 并且快要结婚了。 这点喜欢。 文敏认为只是喜欢她的脸而已。 可为什么…… 文敏不明白，她哑声问：“我救了你，我还保护了你，为什么你……” “我喜欢她。”二万说：“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 文秀睁眼看向他的第一眼。 眼底带着水汽，嘴巴哆哆嗦嗦，惊惧可怜无措。 然后对他伸了手，说冷，要抱抱。 就是那一眼。 心里的芽蹿了出来。 先撩拨的人是文秀，可放纵她撩的是二万。 答应要做他妻子的是文秀，但哄骗那会什么都不知道的文秀答应的，是二万。 所以二万怪不了文秀多年的不爱。 恢复记忆后的不告而别。 更恨不了她要嫁给别人为妻。 在二万心里。 文秀其实说的对。 是他哄骗了她的身子，不管她疼，占据了她两年。 如果不是他哄骗。 俩人根本就不会开始。 既然是哄骗，被戳穿后的结局，二万就愿意认。 文敏颤声说：“喜欢到，甚至愿意帮她嫁给别人？” 二万不愿意。 却没选择的权利。 从前在雪城的二万就配不上文秀。 到了京市的他，更配不上。 与其就这么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她。 不如让她如愿，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然后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保护她。 二万说：“是。” 他深爱她，入骨髓，无法消解。 二万转身走了。 …… 而这边的文秀踏进家里大厅的下一秒，一个摆件砸在了她脚边。 哗啦一声，琉璃杯盏破碎。 还有点疼的脚踝处被溅起的碎片划出一道血痕。 文秀怔怔的看着，半响后看向砸过来杯盏的裘海天。 裘海天和文胜勇坐在首位。 陈远坐在次位，都在看着她。 文秀手掌握成拳，听裘海天训斥。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惹出了多大的事故，又知不知道和陈家的联姻意味着什么！” “这个紧要关头，你不去解决，还任性的跑出去，文秀，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 裘海天的训斥没完。 文胜勇不闻不问。 陈远在旁边沉着脸。 文秀昂首，一字一顿，“我没错，为什么要去解决？” 文秀叫出声：“我说了，我是打她了，也骂她了，但脖子是她自己划的！我没有想杀她，没有没有没有！” “住嘴！” 伴随着又一个哗啦的脆响。 裘海天扬手砸了他身边的摆件。 文秀眼圈血红，手死死的绞着一起。 “去道歉，把这件事压下去。” “不。”文秀说：“我死都不去！” 她吼完转身就要走。 听见裘海天说：“如果不，我就停了你的卡，什么时候道歉，什么时候解除。” 文秀每年收取海外信托钱的卡是她的名字。 但那张卡很多年前她就给了裘海天，后来裘海天给了她一张副卡。 连的是他的主卡。 文秀自己名下，一张卡都没有。 她顿足没说话。 裘海天叹了口气：“秀秀，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先想想家里人，和陈家的亲，是你想结。你不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怎么嫁进陈家，做陈家的当家主母？” 裘海天起身，轻哄她：“秀秀听话，就当是为了舅舅，去道个歉。” 文秀抬眼看他，几秒后说：“我要买别墅。” “在我和陈远婚房的后面，买一套。”文秀说：“写我的名字，只要你给我买，我就去道歉。” 裘海天微皱眉，却应下，“好，只要你去道歉，你想要什么，舅舅就给你买什么。” 文秀垂眸，什么都没说。 裘海天定下下午叫来媒体过去。 中午饭后，陈远哄文秀的无精打采，“这事过了后，我母亲就不会再有理由和借口卡我的位子了。我们俩的婚事，可以顺利进行。” 文秀抿唇，抬头问他：“你以后每月给我多少零花钱？” 陈远微怔。 文秀说：“我想要五百万。” 文秀心里总是有点说不清的不踏实。 二万喜欢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身子。 可喜欢她的人又能喜欢多久呢？ 二万是没钱，但是刑南艺的钱真的很多很多。 据说整个雪城仓库里的黄金就有七十多箱。 他只带出三箱，就价值九亿。 文秀想多给二万点钱。 但她外公和母亲留给她的钱没有了。 第913章 而舅舅那，还想存点给他养老。 那么只能朝陈远要了。 她抓住陈远的手臂，“我也不要多，你每月给我五百万就好。” 陈远脸扭曲了，“五百万，一年就是六千万，而且还只是你的零花钱？” 文秀理所当然，“对啊。” 外公和母亲留给文秀的遗产给了舅舅，每年划过来的钱有十几亿。 她不知道自己每月具体会花多少钱，但觉得问陈远要五百万不多。 她看陈远皱眉，跟着有点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啊，做老公的，不就得给老婆零花钱。” 文秀说：“我要的又不多。” 六千万对文秀来说，真的不多，可对陈远来说，却多到惊人。 陈远按了按眉心，哄她，“宝贝，我现在在陈氏任职，拿的是工资，等到成为陈家当家人后，会分到干股，但也不可能说每年给你套出六千万做零花钱。” 文秀茫然了几秒，颦眉，有点不满，“你怎么这么穷啊。” 陈远眸子里闪过了恼怒，收敛了，接着哄：“你去找你舅舅要，你舅舅有钱。” 文秀想去找裘海天。 但低头看了眼到现在都无人注意到的血痕，和还有点疼的脚踝，脚步顿住。 几分钟后，还是抬脚去找了裘海天。 却来不及说。 裘海天说文敏自己登报声明了。 文秀皱眉，“她怎么说的？” “别管她怎么说的，把这件事压下去，不影响你和陈远的婚事就好。” 文秀看着裘海天脸上显而易见的喜色，突然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她打起精神，“虽然我不用去给她道歉了，但你答应给我买的别墅还是要给我。” 裘海天皱眉：“你怎么突然想买别墅了。” 因为文秀想把二万养在自己身边。 还有，那片的别墅是京市最好的，她想给喜欢她人的二万最好的。 第727章 不会嫌弃你【加更】 “我就要别墅。”文秀闹：“还要写我的名字。” 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过户给二万。 而因为这句写她的名字。 裘海天微微眯了眼，但没说什么，应下了。 文秀却没完，“我还想要一张属于自己的卡，还有，你每月给我打一千万的零花钱。” 文秀以为自己花钱很大手大脚。 但她因为不好赌，只是买点包和衣服，而且频率一般。 加上名下没房。 车全是裘海天名下的。 其实花的钱并不多。 她天真到理所当然，“一定要写我的名字哦。” 她想让二万以后刷她的卡。 裘海天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应下了。 文秀还想问关于她之前出事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感觉舅舅到现在都没提，应该没进展，没问。 在这天天暗下来后，猫腰从后门溜了出去。 被一片漆黑吓了一跳，打开新手机的手电筒，小心翼翼的朝记忆中二万的家走。 不过几步，不远处的漆黑里站起了一个高高大大的影子。 文秀不走了。 猫起的腰直起来，噘嘴伸手：“抱抱。” 二万走近，把文秀抱了起来。 文秀脚朝他的腰上盘。 脚踝被摸了摸：“去看了吗？” “看什么？” “脚。” 文秀脸埋进他肩膀，有点委屈，“没人带我去。” 甚至没人看出她的脚踝不对劲。 她小声告状，“我舅舅摔了个摆件，还把我的小腿划了一道口子。” 二万皱眉，抱着她在原地蹲下，接过她的手机，看她小腿上那道还带着血痕的一点点痕迹。 文秀可怜巴巴的，“好疼啊。” 二万抬起来她的腿吹了吹。 抱着她重新起身。 越过了家却没进。 文秀好奇：“你带我去哪？” “去医院。” 文秀拒绝：“不去。” “文秀。” “不去不去就不去！”文秀说：“如果让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我怎么解释啊。” 二万怔了瞬，还是抱着她去了。 却去的是药店。 文秀在药店旁边的大树下躲躲闪闪。 在二万出来后，被他抱着从小路回家。 坐在二万家里硬邦邦的破床上，伸出优美的小腿搭在他怀里。 二万把她小腿上的一点点口子消了炎，贴了创可贴。 云南白药在掌心里捂热，贴上了她的脚踝。 莫名的，文秀笑了笑。 在二万弄好后，整个人歪倒在他怀里，像是没长骨头：“我饿了。” 二万的家在昨天还只有大米和咸菜。 现在多了很多的菜。 文秀趴在他背上看他做饭。 被油烟气熏的娇气的咳了咳。 二万侧目，皱了眉，“你下去回房间。” 文秀的鼻尖埋进他肩膀，闷闷的：“闻不到了。” 二万重新做饭，过了会低声说：“我找了套房子，明天搬过去，那里离你家有点远，但是条件比这里好，等……等你结婚后，再搬去你家后面。” 文秀不愿意：“就这吧。” “这没厕所，没油烟机没窗户，委屈你。” 第914章 “也……也没多委屈。”文秀的脸莫名的泛了红：“我又……我又不经常来，一个月来个几趟撑死了。” 这话说的她莫名的心虚，她说：“不用搬。” 这里距离她家很近很近。 出了后门就到。 而且四周无人，安安静静的。 虽然条件差了点，但文秀却感觉还能凑活。 文秀说：“在这里，我偷溜出来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挺好的。” 二万良久后低低的恩了一声。 文秀的一顿饭吃的很香。 吃完看二万烧水，在小破房间里坐进了水桶。 摆弄满满登登的花瓣，“这是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走后。” 文秀心里有点说不出的甜，她夸奖，“表现不错。” 二万朝桶的边角倒热水，没敢看她光洁到像是在发光的身子，哑声说：“什么？” 文秀翻身。 在木桶里伸出手，勾住了二万的下巴，“小情儿做的不错。” 她探出上半身，在二万唇上很轻的吻了一下，傲娇的不行，“赏你的。” 二万没说什么。 在水凉前把她拉起来擦干，抱到床上，草草洗了后上床。 文秀赤身趴到他身上，半响后朝前爬了爬。 下巴垫在手背上，很轻的吻了他一下。 半响后再吻一下。 几秒后朝前，轻轻的加深了这个吻。 俩人接吻的次数真的不多。 最开始二万不会，文秀自然更不会。 后来她不想让他亲。 二万就没亲过了。 再后来，他亲了她一下巴的红点点，文秀怒了。 现下，二万的下巴干干净净。 文秀也不怕吻后得到的会是比从前更汹涌百倍，像是失控的疼。 她吻的缠绵和温柔。 二万从不动，到慢慢的，轻抚她的后背，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俩人两年来最温柔的吻。 吻到文秀莫名有点害羞，蹭了蹭二万。 二万声音哑到性感，“别乱动。” 文秀不动了。 趴在他身上静默了很久，睡着了。 天色渐明后，文秀被二万叫起来，抱到了后门。 文秀悄悄的上楼，想补觉却没睡着。 爬起来找出手机搜索带颜色的网站看小说。 昨晚她那点劲下去后是睡着了，但却知道二万一夜都不太好受。 她感觉老是这样也不像话。 万一哪天二万憋不住，出轨了怎么办。 文秀对自己出轨没点感觉。 换成二万就不行。 她会想活刮了他。 文秀没朋友，也不屑和那些恭维她，却并看不上她是个学渣的人做朋友。 自然找不到人打听，只能自己想办法研究。 她在床上从天色渐明，看到了下午，连饭都顾不上吃。 天还没黑下来，就红着脸跑去找二万。 到地后把人扑倒在床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我找到办法了。” 二万把她散下的香喷喷的发捋到耳后，“什么？” “就是……没那么疼的办法。” 她从前嫌弃那些东西脏，没看过。 这下看了后。 发现二万真是个笨蛋。 更是个木头。 而且……一点经验都没有。 文秀咳了咳，“你当初和我也是第一次啊。” 二万点了头。 文秀害羞了，却在骂：“没用的东西。” 过了会亲了亲他，咕哝，“也就本小姐才会不嫌弃你，换个人你试试？” 第728章 给谁住 嫌疼，恨不得一辈子不和二万办事的是文秀。 拉着他死活要重新办事的也是文秀。 这晚点燃了一枚昏黄灯泡的小房间里。 文秀一点点的照着书上学的教二万。 但…… 文秀快疼哭了。 察觉到二万不想做了，拉着他骂：“你敢。” 二万微怔。 文秀疼的喘着气，却吐出话：“好多了。” 她轻轻吻了吻他的侧脸，哑声说：“真的。” 还是疼。 疼到文秀天明被二万抱出去，脚刚沾到地就想朝下倒。 她气的打他：“都怪你。” 二万蹲在地上扶着她：“算了吧。” 文秀眼圈通红，“你再说，我打死你。” “我不想你疼。” 文秀耳畔泛起红，撇嘴：“也没那么疼。” 感觉说的有点太假了，她改口，“是有一点，那都是因为你学艺不精，你也好好学学，我看小说上写的都可舒服了，如果不早点让我那个什么，我就不要你个废物了。” 她想了想，再补充：“我主动是在为以后和陈远同房做准备，累计点经验。” 二万愣了下，扶着她的手一寸寸的变紧。 在差点弄疼她时松手，挤出笑：“回去吧。” 文秀扶着墙起身，想开门。 半响后回头噘嘴：“亲亲。” 二万弯腰亲了她一口。 文秀唇角带着甜笑，开门，一点点的挪回了房间。 一觉睡到天黑，吃了饭出门。 直接爬到门口二万的身上。 到破旧的房子后，像是昨晚没疼过，兴冲冲的，“天黑了，我们继续啊。” 第915章 文秀还是不喜欢和二万办事。 但是喜欢和他很温柔的接吻。 喜欢他生涩的一点点的抚摸她。 喜欢俩人肌肤相贴下，他的温柔和小心。 只要和从前粗暴不讲理，一丁点不理会她眼泪的行为不一样，文秀都喜欢。 她不等二万说话，摸索着把裙子拉开。 一黑一白，一高大，一娇小。 在一米二的床上纠缠在一起。 文秀在天明的时候餍足的从二万怀里下来，勾着他的脖子夸奖：“有进步。” 她垫脚和他接吻。 食髓知味的有点想溺死在他身上。 但…… 文秀聪明道：“但只是一点点，你太笨了，距离我想要要的，还差点。” 文秀回家了。 隔天兴冲冲的继续。 和二万纠缠了一个礼拜。 文秀这天睡了个昏天黑地，翻身摸了摸身边，嘀咕：“二……” “秀秀。” 文秀睁眼，看着面前的陈远愣了下。 她坐起身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你很多天没给我打电话，也没来找我，我打给你，你也不接不回。”陈远说：“保姆说你这些天一直在睡觉，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文秀走的是千金大小姐的路线，衣衫华贵，却不暴露。 睡衣也是。 但陈远莫名的感觉，今天的文秀和平时不一样。 白色真丝睡衣下的文秀，眉梢处没了往日的犀利和霸道，带了种别样的风情。 文秀漂亮是出了名的。 陈远上上下下的看了她许久，没等到她的回答，呼吸先急促了。 他俯身凑近，一记吻落在文秀的唇上，手覆住她的后脑，想加深这个吻。 冷不丁的，被扇了一巴掌。 陈远懵了，皱眉看向她：“你打我？” 文秀看了眼自己的手，几秒后抬起来抹了抹嘴巴，不悦道：“没我允许，谁准你亲我的？” 陈远匪夷所思：“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按照圈子里的惯例，订婚后我们就该住在一起。” 文秀怔愣住，抿抿唇，“我……” 她手背在后面，半响后额首：“住……住就是了，你这么凶干什么！明明是你不打声招呼上来就亲我，我才……我才打你的，你活该！再说了，我打你怎么了？被本小姐打，你该觉得幸运。” 陈远对文秀那点情动，因为她的倒打一耙不讲理消失殆尽，却还是温和了下来，“好好好，我的错，是我不该不和你说一声，就吻你。” 文秀恩了一声。 几秒后抬起胳膊，再擦了下唇，像是嫌弃。 陈远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几秒后笑笑：“起来吧，小懒虫，我带你出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去看看我们装修好的新房。” 文秀的确很多天没和陈远联系了，该去，但她莫名不想去。 转念一想，得去。 她得看看她养二万的别墅里面是什么样，要不要重新装修，需不需要家具。 文秀让陈远出去，打扮漂亮的下楼。 无意识的看了眼后门。 冒出要不要和二万说一声的想法。 想了想，决定算了。 她最近对他有点太亲热了。 这样以后和陈远结婚后，三五天去找他一次，他可能会失落。 文秀想，得让他先适应下。 文秀跟陈远出去吃了烛光晚餐。 在天色彻底暗下来后，去婚房。 婚房已经全部装修好了。 豪华精致，一点不比文家差。 二楼主卧和衣帽间更是豪华到了极点，很复合文秀的性格和喜好。 她草草看了几眼，马不停蹄的去了后面。 让陈远把电闸开关打开，细细的打量这栋空屋。 这里是精装修，但是和文秀想的不一样，没有家具。 文秀前前后后，楼上楼下的转了很多圈，嘴里念念有词。 陈远皱眉，“你干嘛呢。” “你吵什么啊。”文秀不高兴：“你打断我的思绪了。” 陈远不悦的闭了嘴。 在文秀忙活了一个小时后，开车带她回家，“你刚才在那套别墅里念叨的是家具？” “恩。”文秀拿出手机搜索最好的家具城：“对了，我的嫁妆你还给我，我要买家具。” 文秀对钱没太大的概念，她也不缺钱，只隐约记得，聘礼和嫁妆，好像都在陈远这。 她让舅舅给她办的卡还没到位。 就算到位了，那也是给二万的，文秀不想花那个钱。 她迟迟等不到回复，看向陈远：“我和你说话呢？” 陈远踩了刹车，“我感觉你好像变了。” 文秀微怔。 “你从前对钱没概念，可这段时间张口闭口都是钱，文秀，你要钱干什么？还有，为什么要让我们舅舅买那套房子，为什么要装修，你又要给谁住？” 第729章 撒谎 文秀心口猛的一跳。 陈远歪头看她半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只一句话，文秀额角冒出细密的汗。 文秀从前没想过出轨，或者是在外面养人。 她感觉丢人。 还会沦为别人的饭后谈资。 可她想养二万。 第916章 她也想好了，小心点，不被发现，应该就不会沦为别人的饭后谈资，也不会太丢人。 文秀看向陈远，“我……我没有啊。” 婚后各玩各的前提，那也是婚后。 婚前就闹出这种事。 万一陈远和她解除婚约，再把她婚前疑似出轨的事宣扬的沸沸扬扬。 文秀感觉自己不如直接找个河跳了痛快。 她磕磕绊绊的说：“我……我没有。” 陈远轻笑一声：“是吗？” 文秀敛眉没再说，嫁妆的事没提，家具的事也没再提。 陈远在把文秀送回家后，打电话给刘可，“你之前和我说小心文秀给我戴绿帽子，指的是谁？” 陈远本是不相信的。 上次在她房间听见动静，疑神疑鬼的踹开了门，也什么都没发现。 可……文秀不对劲。 从前的文秀对钱是真的没概念，没掌过钱，更从不让他给她花钱。 可现在。 动辄要零花钱，要买房子，写她的名字，还想把嫁妆要回去。 陈远舔了舔后槽牙。 对钱没概念的文秀，他绝不允许她背叛他，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可若是对钱开始感兴趣的文秀，就需要一个把柄，狠狠的拿捏着她。 让她再不敢想着问他要钱这件事，还要把钱想办法从裘海天那拿出来，捧给他。 并不能再趾高气昂，拿他当个奴才使唤。 陈远等着刘可的答案。 却只听见刘可突兀的开始尖叫。 尖叫声凄厉尖锐，像是面前有个青面獠牙的魔鬼想要啃食她的头骨。 陈远皱眉半响，打电话：“给我查刘可精神不正常那晚见了什么人。” …… 这边的文秀回到家后在后门徘徊了很久。 最后转身上了楼。 陈远的那些问话，让她吓破了胆，她现在不敢见二万。 文秀一晚没睡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打电话给舅舅。 裘海天有点没睡醒的烦躁：“什么事？” “我……”文秀抿抿唇，“我之前让你给我买的别墅，你给我买了吗？” 那套别墅好几亿。 文秀身上的钱不够。 裘海天声音回温，“舅舅最近看了个项目，暂时没这么多……” 文秀打断：“那就先不买了。” 她昨晚反复回想，陈远是从哪开始怀疑的。 细想想，只能是房子。 她大张旗鼓的买，装修，买家具。 等到二万住进去，根本没办法解释。 这套别墅，只能放弃了。 裘海天问文秀为什么突然不想要了。 “就……就突然不想要了嘛，我和陈远住一套房子已经够了，再说了，我的财产没了，您每月那么大的现金流，因为一套房子套出来几亿，有点过了。” 裘海天说：“舅舅的小秀秀终于长大了。” 文秀把电话挂断后唇角的笑消失了。 她想给二万好的。 可是那边的别墅瞒着舅舅和陈远，她买不起。离家远的地方，她也不愿意。 文秀闷闷不乐。 爬起来出门。 这是文秀这些天第一次在上午出房门。 她看向吵闹不休的文胜勇书房，拉过一个佣人，“怎么回事？” “您是说先生吗？” “对。” “好像生意上出了点问题，这些天公司里的董事每天都来。” 文秀哦了一声没理会。 她不懂做生意。 只知道裘海天有钱，文胜勇也不差。 而且他性格比裘海天谨慎的多，不管是做什么生意都会给自己留后手。 以前文秀还听人说过。 说文胜勇外号叫毒蛇。 阴险又狡诈。 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文秀吃早饭，还是溜达到了后门。 犹犹豫豫，开门溜出去。 除了那晚天不黑就过去，二万没等着外，平时二万都是等着的。 文秀知道她在白天看不到二万很正常，但还是不高兴了。 一路走到他的破房子门口，更气了。 房门是开着的。 但是房间里没人。 文秀想给二万打电话，这才发现，俩人竟然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坐在硬邦邦的床上等了会，出去门边等着。 有点躁了，出去等。 等到下午，还是没人。 文秀蹲在地上，在傍晚的时候，终于看见二万出现了。 她眼圈立马就红了，站起来发脾气：“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在家等我，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是本小姐养起来的情，你就该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等着我，哪都不该……” 话没说话，二万已经走到了身边。 文秀木愣住，“你的脸怎么了？” 二万之前做保镖的履历，文秀确定是假的。 但是他的身手却是真的好。 之前在雪城，她无聊，闹着让二万带她上山。 司意涵在雪城待了那么多年，据说还在靠近山林的石屋里住了那么久都没碰到野兽。 就那一次，文秀碰到了。 比二万还高的熊。 二万猎枪里的子弹都打光了，熊却还没死。 第917章 二万用匕首，插进了它的眼睛。 被摔在地上后，一秒爬起来，戳瞎了他另外一只眼。 他冷静果敢，无所畏惧，并且凶神恶煞。 而且……皮糙肉厚。 熊没伤到他半点。 文秀打了他那么多巴掌，他的脸只多是红点，一会后，就会恢复如初。 文秀看着他颧骨的青紫，带着血的耳垂，隐约还有点不对劲的手臂，嘴巴开合半响，“谁打的你？” 二万明显没想到会在这看见她。 下意识抬起手挡住脸，半响后用手臂擦耳垂的血。 文秀原地手掌握成拳尖叫：“是谁打的你！谁！谁！谁！是谁敢在我的地盘动的你，是谁！” 文秀眼泪夺眶而出，在二万走近后，依旧停不下来。 二万弯腰和她对视，几秒后抬起右手想擦她的眼泪。 抬到半截放下，左手伸出来，在衣服上蹭了蹭，确定干净后，抚上她像是花瓣似的脸，哑声说：“别哭。” “是谁打得你？” “不是。”二万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没人打我，是我走路没看路，和车撞到了一起。” 文秀已经不哭了，却不相信，“你撒谎。” 二万很温柔的笑着，“除非我自愿，或者是挡不住的意外，否则，没人可以伤我分毫。” 第730章 搬过去 文秀怔了好大会，抿唇：“真的？” “恩。”二万直起腰：“进去吗？” 文秀跟他进去了。 随后看见了他的右胳膊，从中断被划，血一直顺着手臂垂落在掌心。 文秀白着脸，用剪刀剪开他整天穿着的西装，看见臂弯那一道巨大的血口子。 文秀要带他去医院。 二万拉着她：“别……我自己来就好。” 文秀想闹脾气，可二万看着很疲倦，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站着手足无措的看他处理伤口。 看他单手烧水倒水，背对她朝手臂上淋消炎水。 半响后扯过绷带绑上，侧目看向她笑笑：“你看，没事了。” 文秀手搅在一起，盯了几秒他额角的汗，小心道：“疼吗？” 二万微怔，眉眼温柔了下来，“不疼。” “骗人。” 文秀很怕疼，虽然她从没划伤过这么大的口子，却还是觉得很疼。 她走近弯腰，长发散下，很轻的对二万绑着绷带的地方吹了吹。 没等直起腰。 被拉入怀里。 二万滚烫的唇落了下来。 这个吻不太温柔，有点急切，却只是一小会。 他单手捧着她的脸，很温柔的吻她。 吻到文秀呼吸急促后停下。 二万盯着她的脸，手抬起，轻轻摩擦她的脸颊，哑声说：“我会对你很好。” “你想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我可以把我有的都给你，小……文秀，你别不要我。” 文秀怔怔的看着他。 二万额头轻蹭她的，哑声说：“别不要我。” 文秀脸悄无声息的红透了，她咬咬唇小声嘀咕，“谁说不要你了。” 她手搅弄在一起，糯糯的，“只要你对我好，我不会……也不一定，看你……看你的表现吧。” 很久后，二万恩了一声。 文秀一直有点丧的心情莫名的直线回温。 从他怀里起来后，主动端起盆去倒水。 回来找出抽纸，擦他额角的汗，笑的甜滋滋的，“只要你对我好，我不止不会不要你，也会对你好的。” 二万笑了笑，把她抱到了怀里。 文秀这晚没全压着他，只是半压，挨着他的心口，有点丧气的说：“我昨天和陈远一起去看婚房，在后面逛了一圈，陈远好像有点怀疑了。等我和陈远结婚后，你不能住在我家后面了。” 二万没说话。 文秀抿唇，“你等等我，我这几天去我婚房附近转一转，尽量找个和我婚房规格差不多的，想办法给你买……” 二万打断：“你很喜欢他吗？” 文秀微怔。 二万敛眉看她：“非得嫁给他吗？” 文秀想了想，点头：“是，我喜欢他，必须要嫁给他。” 能配得上文秀的，只有陈远，而且…… 文秀说：“我十五岁那年看见他，知道他是谁后，心脏跳的好快，做了好几晚关于他的梦，我这辈子，只对他心动过，也只想做他的新娘。” 二万轻抚她后背的手微顿，几秒后恩了一声。 文秀掀眼皮看看他，抿唇说：“你别难过，我其实……我其实也是有点在乎你的，不然你又老又……” 文秀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说：“不然我不会养你的。” 二万又恩了一声。 文秀说：“你笑笑嘛。” 二万对她笑了笑。 文秀莫名揪起来的心放下，趴过去，脚架在他腿上，小声说：“如果你能接着做我的保镖，不行……接着做我的保镖，他还是会怀疑。怎么能让陈远不怀疑，我又能婚后经常去找你呢？” 文秀嘀咕了半天，被二万的轻拍哄睡着了。 二万敛眉看着她的睡脸。 手伸出，拿出手机回复——我去。 隔天文秀被送回去后没睡着，扫了眼书房那依旧在的吵闹，没理会，下楼吃饭，打算待会去婚房附近逛逛，再找房子。 第918章 “姑爷来了。” 文秀侧目看过去。 先看见的是陈远清瘦的背影后，高高壮壮的二万。 文秀手里的刀叉掉了，站起来磕磕绊绊道：“你……你们……” 她在这瞬间慌张到了极点，却听见陈远说：“我之前看你的保镖不错，听说他最近闲着，要来跟我了。” 文秀愣住。 陈远朝前，亲呢的搓了搓她的脸，把她揽入怀里轻笑，“怎么？不喜欢这保镖？” 文秀茫然道：“还……还好。” “可别还好，我还打算让他做我们共用的保镖呢。对了，婚房里一楼的房间给他，让他在我不在的夜晚里，好好保护你。” 文秀的惊惧和茫然在这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匪夷所思：“你说什么？” “你之前失踪的事现在想想还是蹊跷，虽然你说没保镖也没关系，但我不放心，必须要安排个信得过的人贴身保护你。这位是舅舅做过背调的，绝对没问题。” 陈远看着文秀，意味深长的笑：“我相信他会好好保护你，当然了，他是个男人，但你不可能看得上他这样的。我很放心，你呢？放心吗？” 后半句你不可能看上他，还是让文秀有点难堪。 但那句一楼的房间给他，却让文秀毫不犹豫的点了头，“我……我放心，很放心。” 陈远吻了瞬她的发，“放心就好。” 文秀不出去了，和陈远面对面吃饭。 心却全都飞到了二万身上。 在陈远去洗手间后，迫不及待的拉他去外面，“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我也是刚知道陈远……陈先生要我来做你们的保镖。” 文秀不在意这个，雀跃的眉眼闪闪发光：“我们要住在一起了，只要我想见你，下楼就能看到你。” 二万没说话。 文秀却还是高兴，雀跃的转圈圈。 她一直在想，怎么样能让陈远不怀疑。 二万这个人，陈远不会怀疑。做他们的保镖，陈远更不会怀疑了。 二万性子小心，只要自己再小心点，以后那座婚房，也可以是她和二万的家。 文秀一蹦一跳的回去，对陈远亲热的不得了。 陈远只是笑，听着吵闹声皱眉看楼上：“叔叔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文秀给他夹煎蛋：“吃吧。” 陈远回神，看她唇角笑灿烂到极致后，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吃完后擦了擦嘴，温柔道：“我来前和舅舅打过招呼了，既然我们新房已经装修好了，就这两天，我们搬过去吧。” 陈远顿了顿，“刑二万也一起。” 第731章 住在一起 文秀怔了瞬。 结婚是肯定要结的，搬进婚房也是肯定要搬的。 但…… 文秀莫名的有点不想这么早搬。 她看向大厅门口背手站着的二万，再看向陈远，“我现在不想……” “秀秀。”陈远打断，“我感觉从你失踪回来后，变得很奇怪，尤其是最近……” “搬。”文秀打断，“搬。” 文秀说：“你别胡思乱想，我……我没有。” 陈远抬手揉了她脑袋：“我知道，秀秀爱的是我。” 他的动作很亲呢。 说完揽过她的腰，在唇上轻吻了一瞬。 察觉到文秀下意识想挣扎，背对门口，唇往上移：“老婆。” 文秀不自觉抓握住的手松开。 垂首让陈远的吻落在了鼻尖和唇瓣。 陈远起身离开，到大厅门口顿足，侧目看向背手挺身站着的二万，笑了笑：“在搬家前，你陪着我太太吧。” 二万点头。 文秀拉二万从后门钻出，去了他的小破房子，认真嘱咐二万：“等我们搬家后，你要小心点哦，不能被陈远发现。” 二万敛眉没说话。 “绝对绝对不能被发现，不然……”文秀威胁：“我就不要你了。” 二万抬眸，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好大会，哑声说：“好。” 文秀因为突然要搬家升起的那点烦躁丢的一干二净。 她把二万的西服脱掉，让他把自己带了血的绷带换了。 二万沉默的换。 文秀手搅了搅，在他单手不方便的时候走近接手，笨手笨脚，却很仔细的把绷带给他缠好。 “你乖乖的，听话一点，别被陈远发现，我会对你好的。”文秀脸莫名有点烫，她轻声说：“你受伤了我会帮你换药，你想要了，我……我就会给你。” 她打了个松松散散的蝴蝶结，弯腰后大眼睛盯着他：“你听见了吗？” 二万说：“钱和陈远，哪个对你更重要？” 文秀怔了瞬，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二万问的很认真：“哪个对你更重要？” 文秀皱眉思考。 钱，她有，就算她没有，裘海天有，文胜勇也有。 但配得上她的陈远，只有一个。 文秀肯定道：“陈远重要。” 二万没再问。 文秀挤进了他怀里，腿翘上他的腿间，把玩着他的衬衫。 小声接着嘱咐搬家之后的事。 说陈远在家的话，为了不让他怀疑，她会多陪陈远。 但只要陈远不在家，她整个人都是二万的。 第919章 她像是安抚的亲了亲二万的下巴：“全部哦。” 她有点羞涩的把二万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二万敛眉看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瓣。 像是安抚的轻轻一吻，被文秀捉住，主动加深了。 她对于二万成为她和陈远的保镖很开心，对于他能住进他们的婚房，堂而皇之的，不被人怀疑的出现在她身边更开心。 但开心之余，隐隐的，有些不安。 因为……对二万好像很不公平。 在文秀心里，二万肯定是比不上陈远，也配不上她。 但是他本身的条件并不差。 面相凶恶，但五官很端正，头型更是端正。 身材高大，沉默但是很有安全感，随叫随到很听话，而且很会疼人。 并且……也没那么穷。 最起码刑南艺是真的不穷。 如果不做她情儿的话，也可以找到长相不错，家室不错的女孩，结婚生子。 文秀看着在她和二万的关系中站的高高在上。 但其实就像是二万说的，因为缺爱，其实站的并不高，甚至很低。 二万敛眉看着主动的文秀，加深这个吻，额头和她相抵，低声安抚她的不安，“只要你还要我，我就不会离开你，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保护你，爱你。” 文秀笑了，啾啾啾的亲了二万好几口。 在这晚偎在二万怀里，兴高采烈的说起搬家后的生活。 定下的是后天搬家。 但提前一天，文秀就带着二万过去，在一楼挑选房间。 她看上了一楼靠近外面的大主卧。 阳光凑活，浴室凑活。 达不到她想给二万的标准，和二楼她和陈远的婚房也不是一个档次，算是保姆间。 但是比别的强多了。 她说：“这个床太小了，我给你换一张大的。” 文秀喋喋不休的嘟囔着要给二万置办的东西。 在隔天搬进来后，全都化为泡影。 陈远笑吟吟的，“这是保姆的房间，保镖的，在那。” 他指向靠近洗手间的小小杂物间，问二万：“你觉得怎么样？” 文秀皱眉想说话。 二万直接应下。 文秀还是不乐意：“那个杂物间最多能摆个一米二的床，他个子这么大，怎么睡啊。” 陈远皱了眉：“秀秀，他只是个保镖，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么多，这不是你的性格。” 一句话把文秀给拿捏了个彻底。 她没再说，转身上楼了。 楼下只剩下陈远和二万。 陈远上下打量二万，讥讽一笑要上楼。 听见二万说：“她是真的喜欢你。” 陈远脚步微顿。 二万皱了眉，眼底暗流涌动：“你想要钱的话，可以直接对我说个数，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她的把柄拿捏她，让她害怕。” 这话对陈远来说是天方笑谈。 因为二万的身份，他直接忽视了前一句要钱，走近抬脚。 皮鞋后跟毫不犹豫的踩上二万的皮鞋，“你哪来的资格和我说这些啊，你这个……奸夫！” 二万手掌握成拳，没说话。 陈远却没完，仰头盯着他说：“说我为了钱拿捏她，你不也是？文秀除了长得漂亮和家室背景，学识、气度、性格、脾气，全都差到了极点，你跟着她，被我发现了，依旧要跟着她，简直下贱到了极点！” 二万冷道：“如果我不跟着她，文秀根本不可能被你拿捏。” 陈远气笑了：“你个奸……” “就算你有我和文秀在一起的证据，你还是要捧着她，哄着她，因为你贪图她的家世背景，不。准确来说，就算文秀背着你在外面找了七个八个，这个苦水，你也只能咽下去，因为你从最开始，看上的就是她的身份和地位。” 第732章 同房的第一晚 陈远大怒：“你知道个屁……” 二万毫不犹豫的把他踩在自己鞋上的脚踢开，在他要栽倒的时候，拎起他的衣领提起来，一步朝前，直接按在墙面。 他眉眼冷凝低沉：“我知道的很多，例如，你在她十五岁那年出现是早有预谋，还有……是你主动找上裘海天，说等坐上陈家家主的位子后，会帮他洗白，他才会顺着文秀的意，把你扶上高位。” “但……”二万一字一句：“陈家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裘海天更不是非你不可，一旦他知道你想吊着他洗白，从他身上坑钱保你的位子，你会……死的比谁都惨。” 陈远木愣住。 二万松手，居高临下的整理他乱了的西服：“不要再拿我和她的事拿捏她，变相的恐吓她。你背着裘海天搞的那些小动作，我会咽进肚子里。” 二万顿了几秒：“你是利用，但她对你却不是，她是真的喜欢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真心对她好的人太少，并不是爱情，你对她好点，多点耐心和真心，也许时间长点……” 剩下的话二万没说。 退后，刚才的凶狠和阴冷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变成了之前沉默寡言的二万。 陈远挤出字：“你到底是谁？” 二万说：“刑二万。” 陈远死死的盯了他半响，甩袖出去，找出电话打出去：“给我查刑二万到底是谁！”他知道这么多，绝对不仅仅是个保镖。 第920章 二万古井无波的看了眼他的背影，他知道他在查他，并且很肯定，他查不到。 文秀搬进新家的第一天，心情不太好。 因为二万住的地方差，偏她还无力反驳。 还因为…… 她洗了澡出来，看向床上已经躺下的陈远。 抿抿唇走近躺下。 不过几秒，陈远翻身压了上来，吻跟着落下。 文秀手掌抓握床单许久，抿唇避开他想钻入唇齿的舍。 陈远顿了几秒，吻落在了文秀的脖颈。 细细碎碎的啃咬有种说不出的黏腻。 文秀闭眼，默默的想。 早晚的事。 她和陈远是注定要结婚的。 真的是早晚的事。 文秀拼命劝自己忍耐，但是在他唇舌落在胸口时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 陈远偏过脸顶顶腮，盯了文秀许久，绽开一抹温柔的笑：“秀秀害怕是吗？” 不是害怕。 是……说不出来。 有点恶心。 文秀敛眉：“我们……我们等到结婚的时候再做吧。” 陈远眼底恼意一闪而过。 却含笑应下了。 很温存的在她额角落下一吻，重新躺下伸手。 文秀犹豫了几秒，缩进陈远怀里。 闻着鼻息间陌生的味道，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几秒后翻身从他怀里挣开，朝床边挪了挪，心虚的闷声说：“我……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睡。” 陈远舔了舔后槽牙，“好，你睡吧。” 文秀失眠了。 在心里不停的数数，数到不知道多少的时候睁开眼翻身，确定他睡着后，轻手轻脚的爬下去。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 今晚是她和陈远搬到新家的第一天。 但心里像是有个钩子，一直拽着她下楼。 文秀拧开二万房间的门把手。 小小的杂物间里只有张一米二的床，插了盏小台灯，二万靠在床头在看书，看见她怔了一瞬。 只是一眼的对视。 文秀莫名的委屈了，睡衣领口因为陈远的拉扯还敞开着，脖颈处一片斑驳的吻痕，她红着眼眶，攥着睡衣布料，眼巴巴的看着他。 二万视线落在她脖颈一秒，重新看向她的眼睛，伸出手。 文秀跌跌撞撞的跑进他怀里，手揽着他的脖子，脸埋进二万脖颈细细碎碎的哭。 二万轻拍她后背，声音沙哑的哄：“怎么了？” 文秀也不知道怎么了。 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她小声说：“今晚是我和陈远搬家的第一天。” 二万恩了一声。 文秀眼睛含泪，仰头看他：“你不在乎吗？” 二万怔了瞬。 文秀说：“我和他上床，你在乎吗？” 二万沉默许久：“在乎。” 文秀心里铺天盖地的委屈突然淡了。 她说不清自己在委屈什么。 但感觉占比最大的，应该是她和陈远在同房，可二万……在看书。 文秀是个仙人掌，不舒服了，就想扎别人。 她小声嘟囔：“陈远比你温柔多了，我一点都不疼。” 二万沉默。 文秀掀眼皮看他：“而且超级温柔，一直在亲我。” 二万还是沉默。 文秀的委屈又冒了出来，伸手打他：“你就是头猪，根本学不会让我舒服，你连他根汗毛都比不上。” 二万没说话。 文秀又气又恼，从他怀里下来转身就走。 手覆上门把手回身：“我走了。” 二万只是看着她。 文秀手掌握紧：“我真的走了！” 二万还是没说话。 文秀抹了把眼泪，顿了几秒，嘟嘟囔囔的又回来，重新坐进他怀里，脸埋进他脖颈，狠吸了几口他的味道，给自己找台阶下，“虽然……虽然他很温柔，但我……但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既然说了养你，就会……就会雨露均沾，前半夜是他的，后半夜……赏给你吧。” 二万依旧没说话。 文秀恼到了极点，张嘴朝着他肩膀狠狠的咬了下去。 在唇齿间漫出血气后，恨恨的，“我要睡觉，你躺下。” 二万揽着她躺下。 文秀趴在他心口，半响后正过脸问二万：“为什么我刚才说话你都不理我。” 在雪城也是这样。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说话。 蹦也好，闹也罢，沉默的像是个哑巴。 二万手抬起，把她鬓边发捋到耳后，哑声说：“不敢说。” 文秀怔了瞬，“什么不敢说？” 二万想说的有很多。 你让你喜欢的人碰就碰了，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 不要拿我和他比。 你这样，我怕我会伤了你。 但是说不出口。 文秀赶过他不止一次。 他有机会选择有尊严的离开，刑哥也一直在等他回去，还说两个孩子都闹腾着想他。 可他没选。 选择了没自尊的跟着她，被人唾骂为‘奸夫’。 那么就没资格抱怨和发火。 二万探身，吻住文秀的唇，用尽全身力气的克制自己温柔下来，争取让她满意一点，不要再拿他和别人比。 第921章 他哑声说：“我爱你。” 第733章 你来爱我吧 文秀的委屈和恼怒，在二万的爱语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脚趾都羞怯的蜷缩了起来。 她靠在二万心口和他接吻。 几秒后扒了自己的睡衣，带着别的男人留在脖颈的吻痕，主动又亲热的拉着二万。 二万温柔的要命。 文秀因为他的温柔，满足的要死。 在天蒙蒙亮被二万抱到房门前后转身亲了他一口。 带着笑拧开门，躺在了陈远身边，距离有一米。 陈远睁开眼转动头颅，指甲在掌心划下重重的红痕。 文秀和陈远搬家的仓促。 只草草和文胜勇说了一声。 隔天一起去了裘海天家。 裘海天对俩人住在一起没意见，对二万跟着更是没意见。 在陈远单独问他二万是什么人时皱了眉。 “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远找人查了二万。 和履历上形容的一般无二。 他的人生平平无奇。 孤儿院长大，早早的辍学进了武打社习武，拿奖，做过几年的保镖，接着来了这。 无父无母、无车无房、更无权势背景，是个很干净的人。 但就是因为干净，才越加显得他说出的那些话有多么的恐怖。 因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不曾浸淫过豪门纠缠的人，都能轻而易举的看出他的小心思。 那别人呢？尤其是裘海天呢？ 陈远随便找了个理由。 裘海天随意道，“他没问题，我身边的人也不可能有问题。” 他这么多年干的一直是见不得人的买卖，仇家无数，多的是人想要他的命。 为了万全，他身边的人全是一筛再筛三筛。 刑二万绝对没问题。 陈远多看他几眼，压下了心里的不安。 问正事：“我前几天去了文家一趟，文家来往进出的董事很多，是出什么事了吗？” 文胜勇多疑，不攀附任何人，所有的买卖，经手的全是自己人。 和陈远也只是相互便利的谈合作。 裘海天懒洋洋的，“听说是他的慈善基金会出了点问题，但情况不大，他可以解决。” 如果说裘海天是猛虎，那么文胜勇就是毒蛇。 文胜勇做事阴毒，就算是往外推出替死鬼，也不会伤到他的根基，这点没什么可担心的。 陈远跟着长出口气。 文秀这个京圈格格，大半是因为裘海天，可也和文胜勇脱不得关系。 她的两大背景，每个都好好的，才能把她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文秀带着二万在裘家逛了一圈。 显摆了遍舅舅的有钱，在没人的时候用肩膀撞他：“荣幸吗？” “什么？” 文秀不满他竟然不懂自己的点，她理直气壮：“你是被京圈格格，最有钱的京圈格格养起来的。” 二万哦了一声，抿唇说：“我不在乎钱。” 文秀懵了几秒：“那你在乎什么？” “我只在乎你，想让你快乐、无忧、顺遂。” 文秀的脸悄无声息的红透了。 咳了咳又咳了咳，还是抿唇亲了他一下。 脸红扑扑的说：“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我给你涨钱吧。” 文秀还是害羞，转身跑了。 蹦蹦跳跳的去找裘海天，“我的卡。” 裘海天怔了瞬。 文秀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的卡，你给我办好了没有啊。” 裘海天看了眼陈远，让他出去，问文秀：“你外公和舅舅遗产的事，你告诉过别人吗？” 文秀怔了瞬。 裘海天从小耳提面命，不能告诉别人，说是财不可外漏，否则会招来大祸。 文秀感觉谁都知道她舅舅和爸爸家有钱，这还不算外漏吗？ 但舅舅严肃，所以就没和任何人提过。 但……她告诉了二万。 文秀抿抿唇：“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裘海天突然问这个，是因为文秀的反常。 文秀是他用钱一点点砸着养大的，脾气骄纵任性跋扈，但是本性单纯，甚至可以称得上蠢。 并且被他哄着，没去上过几天学。 身边更是没朋友。 按说，她该一辈子花着自己给的卡愚蠢的过活一生。 不该突然有了自我意识。 想买自己名字的别墅，要自己名字的卡。 上次别墅不买后，裘海天心里的怀疑压了下去。 现下文秀再提及。 他不得不心里阴郁。 文秀的财产被他转移到了慈善基金，一点点的洗白，入他的账户。 她已经恢复了身份。 只要去国外信托出具声明签字。 慈善基金会里剩余的几百亿，就会被直接划走。 他不得不怀疑现在有自我金钱意识的文秀，是不是把她的事告诉了别人，然后有人给她出了主意。 裘海天随便找了个理由。 文秀否认了，“我让你给我办卡，是因为别人用的都是自己的卡，每次拿你的卡出去，咱俩姓氏又不一样，别人看我的眼神，让我心里不舒服。” 裘海天细细的观察文秀的眼神。 文秀眼神依赖和信任依旧。 第922章 裘海天应下了。 文秀再撒娇，“可以多给秀秀点吗？” 之前的一千万，裘海天都觉得多。 他皱了眉，但是没说什么，“一千五？” 文秀兴奋的抱着他亲了好几口：“舅舅，以后秀秀会给你养老的。” 二万走近，看了眼雀跃和幸福的文秀，再看向也在笑的裘海天，眼神暗了暗，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晚上陈远出去应酬。 文秀跑去了二万房间，把卡递给了二万，手背后，傲娇的不行：“你的零花钱。” 二万微怔。 文秀摇头晃脑：“一个月一千万哦。” 剩下的五百万，文秀要留一百给自己零花，留四百帮花钱大手大脚的舅舅攒起来养老。 她看二万盯着银行卡发怔，抿抿唇：“要不……给你一千一百万好不好？” 她看他还是不说话，有点火了，“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只一个月，就是平常人家三代人能过一辈子的钱，我给你的已经很多了，你不要不识好歹，就算是换了你刑哥，你试试看他会不会……” 卡被重新塞进了文秀的掌心。 二万说：“我不要钱。” 文秀微怔。 二万说：“我的钱够花，我说了，我跟你，是因为我爱你，想在你身边待着保护你。不是因为钱。” 文秀的脸再度红了。 她咬着唇，眼睛四处乱转。 几秒后把裙子脱了，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那你来爱我吧。” 第734章 男人的劣根性 二万怔了好大会。 文秀朝前走，抿唇跨坐在他身上，有点害羞的扭捏：“还是说，你想让我主动啊。” 二万迟迟没动。 文秀想发脾气，却莫名的没发出来。 拉过他的大手覆在自己的心口，嫣红着眼尾，咬唇轻哄：“你来爱我啊。” 二万盯了她许久，挑起她下巴。 文秀心情很好。 到陈远回来依旧。 脸上尤带潮红的去接陈远的外套。 陈远看了她几眼，舔了舔后槽牙。 带文秀下楼，亲手做夜宵。 做完让文秀去叫二万。 文秀嘿嘿笑的把二万叫出来。 和陈远并肩吃饭的时候，掀眼皮偷看对面的二万。 腰冷不丁被圈住。 她侧目。 陈远的吻落了下来，他很温柔：“这么高兴啊。” 文秀下意识想挣开，顿了几秒，看向二万。 二万低头在吃面，面无表情。 文秀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没再想，笑笑说还好。 陈远说：“那我们去办更开心的事。” 说着把文秀打横抱起来。 文秀吓了一跳，从陈远肩膀处再次看向餐桌的二万。 二万……还在吃面。 文秀被摔在了床上，怔怔的看向楼梯的方向。 在陈远扯掉领带扑来时抵住他：“陈远。” 陈远呼吸急促，恩了一声。 “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别的男人上床吗？” 陈远蓦地扬起了巴掌。 文秀回神皱眉，“你抬手干什么？” 陈远目光在文秀脸上定格几秒，手放下摸了摸文秀的脸，笑的温柔：“不会。” 文秀怔住。 “男人的劣根性是占有，不，是独占，如果真的爱，别的男人碰她一根汗毛，都会嫉妒到发狂，恨不得把那个男人撕碎，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别的男人上床，是不爱，是别有用心，是居心不良。” 文秀因为二万最近毫不掩饰总是说出的爱，而带来的害羞和雀跃来的又快又猛。 可失落和懵懂却在这一秒来的更快更猛。 她喃喃：“真的吗？” “恩。”陈远温存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真的不能再真。” 文秀在陈远吻下来的刹那推开他。 几秒后翻身，“我困了。” 陈远盯了几秒她的背影，翻身跟着睡了。 文秀睁眼到后半夜。 把陈远踹醒。 抿抿唇说：“你亲亲我吧。” 陈远眼底烧起了一簇火。 翻身压住文秀。 文秀憋了好大会，捂住自己的嘴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亲这。” 陈远没动。 “快点啊。” 陈远说是亲，其实更像是咬。 被咬疼的文秀毫不犹豫的扇了他一巴掌。 陈远什么都没说，沉沉的看了她好几眼，翻身重新睡了。 文秀早上穿着真丝吊带裙下楼吃饭。 二万在门口站着。 听见脚步声看过来。 在她脖颈处定格了一眼。 没等文秀抬起笑，他回了头。 文秀脚步顿在原地。 沉默的下楼吃饭。 吃了两口不顺心，直接把盘子砸了，转身就上楼。 陈远睡到下午走了。 别墅里只剩下二万和文秀。 文秀在楼上盘腿坐着打游戏，频频看向楼梯口。 从下午看到天黑，保姆下来叫吃饭，也没看到二万上来。 文秀还穿着真丝吊带裙，走去门口站着的二万面前，“我和陈远昨天又在一起了。” 二万敛眉看着她没说话。 第923章 文秀环胸的手悄无声息的握成拳，额首说：“他很温柔，一直在亲我，身上的味道也好闻，比你强。不，强得多。” 二万垂眸没说话。 文秀喉咙滚动：“你太差劲了。” 二万还是没说话。 文秀没吃饭，直接上楼。 这晚陈远回来时喝了酒。 文秀把卧室门关上。 坐在楼梯口，抿抿唇，轻声的开始喊。 一声一声又一声低吟和喘息回荡在别墅里。 文秀录下来后，把手机丢到楼梯口，赤脚下楼，看着二万的门缝。 门缝下灯光健在。 二万没睡…… 不。 下一秒灯灭了。 二万睡了。 文秀转身上楼，掀开被子把自己蒙住。 隔天文秀打电话叫了几个圈子里的玩咖一起去ktv喝酒。 文秀高傲，喝酒向来是别人三请五请。 这次主动叫人。 一来来了一群。 二万在包厢门口。 文秀在里面笑的开怀，穿着暴露，长发齐腰，妆容艳丽。 醉醺醺出门的时候，挂在一个玩咖身上，“跟我去开房间吗？” 文秀笑的灿烂到堪称艳丽。 这玩咖被这抹笑迷了眼，结巴道：“你……那陈远呢？” 文秀在包厢门口圈着他的脖子，另外一只手轻划到他胸口，“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 玩咖拦腰抱起她去了。 文秀侧目看向二万。 二万平静的看着她，几秒后跟上。 在车边开门，让他们上去后，去了前座开车。 玩咖在车里对文秀开始动手动脚。 文秀逆来顺受，笑的风情又迷人。 到酒店门口，把身份证丢给二万，“给我们开间房。” 二万低头看了半响身份证，抬脚去了。 身后文秀怔怔的看着他进酒店大门。 在男人来索吻的时候，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滚！” 男人被打蒙了，“怎么了这是？” 文秀歇斯底里的尖叫：“滚！” 文秀指着车：“再不滚！本小姐开车撞死你！” 文秀在圈子里的名声早就烂透了。 有钱、有颜，跟着就是嚣张跋扈，恶毒张扬。 正常人都会怕。 但这玩咖喝多了酒，加上家里条件也不差，还是文秀自己贴上来了。 脸色涨红的反讽：“如果不是你长的有几分姿色，就凭你恶臭的名声，烂到家的脾气，白送给老子都不要！” 玩咖继续：“整个圈子里没一个人和你做朋友，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烂透了，除了张脸，和有钱，一无是处！如果有天你家破产了，文秀，你会被你得罪过的无数人拉到角落里作践到死。” 玩咖说完，拦了辆出租车跑了。 只剩下文秀，愣愣的看着地面。 在视线中漫进一双脚后，文秀抬头。 二万皱眉看着她：“他人呢？” 文秀微微耷的肩膀重新直了起来，眼圈通红，却高高在上的说：“他想用t，我不愿意，后来他改主意了，但我不乐意了，把他赶走了。” 二万微怔。 文秀若无其事的撩撩发，“回家吧。” 第735章 要破产了 文秀被二万开车带回了家。 到楼下顿足几秒头也不回的上楼。 二万定定的看着楼梯口，半响后扯掉领带回房间。 这晚的呻吟声依旧。 在陈远回来后，从楼梯口一声声的透过杂物间的门板传到二万的耳朵里。 慢吞吞的。 停了。 二万扒了扒发，很疲倦的伸手去按开关。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二万看见开门进来的文秀微怔。 文秀嘴巴很红，唇更红，像是被人狠狠的撮了一把。 她走近站在二万面前，面无表情的说：“不够。” 二万怔了瞬。 文秀额首：“我没满足。” 二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文秀抿抿唇：“你要吗？要我就给你，只是他没戴t，我也不想洗澡。” 二万眼圈悄无声息的红透了。 文秀说：“你要不要。” 二万迟迟没说话。 文秀转身欲走，手腕被拉住。 二万声音很哑，“如果我不要呢？” “不要我就出去找别人，反正你技术也烂……” 话没说完。 文秀被拉下摔在了床上。 二万按着她的手腕放在枕边，直勾勾的看着她，哑声问：“你怎么了？” 文秀没说话。 二万说：“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文秀眼圈红了，“我……” 文秀觉得二万是个骗子。 她没养过情，但是见过。 有些男人身边的女人，很乖巧很懂事。 就和现在的二万一样。 逆来顺受，对你在外不闻不问，这种人，是为了钱。 有些女人争风吃醋，吵闹不休，这是动了真感情，也能称之为爱。 可二万呢？ 他口口声声说爱，做下的事却丝毫不和爱沾边。 他就是个大骗子，超级大骗子。 可偏偏，文秀不知道他骗她，到底是为了要什么。 第924章 钱钱，他不要。 他到底想要什么？ 文秀说：“我和陈远吵架了，我心里不舒服。” 文秀心里不好受。 她感觉二万不会在乎，却还是选择用这种方式的让他不舒服。 因为除了这，她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到他。 文秀眼泪从眼眶滑落，一字一句：“我很爱很爱他，他不让着我，总是和我吵架，我心里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我要报复他！” 二万怔愣住。 文秀说：“你要不要，不要我去找别人。” 她说着就要走。 二万的吻落了下来，不算温存，有点急。 文秀心里那点几乎要把她淹没的委屈和恐惧消散了点。 她想。 钱钱，他不要。 但……身子他还是要的。 文秀皱眉忍耐疼，抖着嗓子说：“你……你真的爱我吗？” 二万动作微顿，半响后很重的说：“恩。” 文秀唇角绽开一抹得意的笑。 哑着嗓子挤出话：“你每天都要告诉我……告诉我，你很爱我，只要你说……我……我就会勉为其难的，让你……让你碰一碰。” 二万没说话。 只是低着头，很努力。 文秀满足了。 全身汗湿的趴在二万身上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被推醒。 坐起身看给她穿衣服的二万，昨晚的那点满足烟消云散。 她从睡衣口袋里拿出舅舅给的卡，还有自己分出来的两张卡递过去，哑声说：“一千五百万都给你了。” 二万扣扣子的手微顿，“我说了我……” 文秀打断，“你爱我，但我并不爱你，所以这个钱是要给的，你收就在留在我身边，不收……” 文秀手紧了紧，喉咙滚动：“就滚蛋！我换人！” 文秀觉得要加个双保险。 钱他就算不要，也要给。 文秀看他迟迟不接，手指轻微的打了颤，哑声说：“一千五百万只是这个月，下个月……下个月只要你表现好，我……我还会再给你涨的。” 二万蹲下，仰头看她半响，“你别怕。” 文秀微怔。 二万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不会离开你。” 文秀眼泪突兀的夺眶而出。 二万不知道文秀到底是和陈远吵了什么架，但是却很清楚她现在有点不安和焦虑，甚至可以说成是恐惧。 像是怕他离开她，再没人爱她。 二万握住她的手安抚她的恐惧和不安：“不管你想干什么，只要你开心，你就去做，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文秀的眼泪止住了。 心里那点感动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麻木道：“包括我再养七个八个？” 二万怔住，眼白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一抹血红。 文秀没看见，把眼泪擦干净，将手里的卡丢过去站起身，开门直接走了。 二万和文秀的关系。 悄无声息的冷了下来。 文秀不对二万笑了，冷冰冰的。 三不五时的讥讽他，说他老、丑，哪哪都比不上陈远，偶尔指着路过的男高，说这种小鲜肉不错。 然后就没然后了。 二万不说话，文秀只是在唱独角戏。 虽是独角戏，却依旧夜夜来。 拉着二万，问他爱不爱她。 得到答案后，对他又打又骂。 揪着他耳朵，数不清的污言秽语不要钱的说。 在二万就是不吭声的时候，骂他窝囊是个废物。 二万还是不吭声。 任打任骂，在天明的时候抱她起来，顶着她更难听的骂，给她穿内衣，穿睡衣，抱她上楼。 在主卧门口被甩了一巴掌后，看着门在眼前被关上。 而文家的天悄无声息的变了。 文秀知道消息是因为陈远。 他脸色难看的质问文秀，“为什么出事了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种丑闻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我们陈家三代从政之人数不胜数！你这是在毁了我们陈家！” 文秀拎起他砸过来的平板，划开了板报。 文家大前年成立的慈善基金会在一个月前被证监局介入调查。 现在已经板上钉钉。 经由文家慈善基金会里运作的钱财全部被挪空。 文家产业一夜被封停。 文秀懵懂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个蠢……”陈远被二万冷冷的一瞥，咽下了剩余的话，深吸口气：“文家得罪人了，还是陈家都得罪不起的人。这件事已经出了一个月，文家咬住了对方扔的饵，以为自己能悄无声息的解决，怎知越陷越深，到如今，无力回天，你文家，要破产了。” 第736章 人会贪心 文秀是个学渣。 却知道破产是什么意思。 她嘴巴开合半响，喃喃：“破产？我文家？” “是。”陈远脸色难看：“你可真行，文胜勇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却只知道吃喝玩乐……” 陈远看了眼面色阴冷到极点的二万，冷笑一声，猛踹了把椅子，转身大步离开。 文秀扶住沙发椅背，喃喃：“破产？” 京市的家族，今日高楼起，明日高楼塌，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第925章 落到自己身上，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文秀按了按眉心，转身朝外走，手腕被拉住。 文秀看着二万，抿抿唇挤出笑：“我……我文家虽然出事了，但我……但我还有舅舅啊，舅舅可以帮我家的，就算帮不了，我还是很有钱的，你……你……” 文秀没说了，甩开他的手转身出去开车。 二万拉住她塞进后座，开车带她去了文家。 文秀下车走近。 这栋大院子是母亲给的陪嫁，她从出生就住在这。 中间只离开过两次。 一次是流落雪城，一次是和陈远订婚搬出去。 上次没什么变化，这次再看。 发现变化真的很大。 最起码。 荒凉了。 文秀顿足，拉住提行李袋的佣人：“你去哪？” “先生让我们走的。” 文秀松手，垂头半响，走进去。 文胜勇在大厅正中央坐着，听见文秀的脚步声，目光移过来。 哗啦一声脆响。 花瓶在文秀脚边炸响之前，文秀被拉开。 她静了几秒，错开挡在面前的二万，绕路出去，问文胜勇：“你为什么用东西砸我？” 文胜勇是寒门出身。 爱权爱财，爱面子。 为了这些，什么都可以舍弃，时间久了，跟着挂上一幅伪善的皮囊。 文秀不明白。 伪善的他可以不伪善了，但是为什么砸她。 “你……”文胜勇指着她：“是你算计的我。” 文秀挣开二万的手走近，“我算计你什么？破产吗？” 文胜勇冷冷的盯着她，没说话。 文秀一字一句：“你自己无能，把文家搞成这幅德行，把我妈带来的嫁妆搞成这幅德行，现在却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文胜勇，你这个废物！” 文胜勇盯着她，半响后噗嗤一声笑了，低头喃喃：“也对，怎么会是你呢？你就是个……蠢货，和你妈一样的蠢货。” 文秀眼圈血红：“不准提我妈。” “你妈是个蠢货。”文胜勇起身走近，面目狰狞，手指着上空，一字一句：“她是个蠢货，是个蠢货，是个蠢货！你们娘俩蠢的一模一样！” 话音落地。 文秀的巴掌抬了起来，耳目欲裂的嘶吼出声：“闭嘴！” 文胜勇盯着文秀，噗嗤一声笑了，他说：“你妈到死都以为我娶她是因为我爱她，其实我不爱！我厌恶透了她，因为她和你一样，以为有钱就是天王老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嚣张跋扈！无法无天！永远用鼻孔看人！永远要站在我的上方！对我指手画脚！以为整个京市的人都要捧着她，任打任骂，文秀！” 文胜勇说：“我之所以从你小就厌恶你，甚至懒得和你说一句话，就是因为你和你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厌恶你，你身边的所有人，全部都厌恶你，你这个蠢货的结局，最后一定会比你妈……” 啪的一巴掌扇下。 场面落地无声。 文秀高举的巴掌落在了自己脸上。 她偏到一边的脸正回来，盯着文胜勇：“我不会让我舅舅救你的，绝不！” 文秀转身走了。 二万跟着。 到外面车边文秀顿足，半响后侧目看向二万：“我有舅舅，有陈远。” 二万没说话。 文秀吸了吸鼻子，眼圈通红，却高高在上的说：“我好着呢，爱我的人也多着呢，我不稀罕他爱我，我和陈远会过的很好很好。” 二万盯了她许久点了头。 文秀在二万拉开车门后上车。 二万顿足几秒，重新拉开车门：“我手机落在里面了，你等我。” 二万在文秀点头后转身回去。 大厅里文胜勇还坐在最开始他坐的地方，耷拉着脑袋，沉默。 二万走近，在文胜勇抬头的刹那。 手里的拳头重重的砸了下去。 伴随着颧骨破碎的声响。 文胜勇整个人朝后倒。 二万拽起他的脖颈，将人架高脱离地面。 几秒后，狠狠的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 文胜勇重重摔在地面，身子剧烈的扭曲了一瞬，歪在地面噗嗤一声，唇角朝外溢出血。 二万在他面前蹲下，眼神冰冷：“你应该求她。” 文胜勇瞳孔紧缩。 二万低声说：“证监局有规定，挪走多少，十倍罚款，文家破产已成定局。你从文秀那拿走多少，最后都会原封不动的回到文秀身上，文胜勇，整个京市能救你的，除了裘海天就只有文秀了，裘海天和你狼狈为奸，不吓破胆弄死你封口，以免引火烧身就算好的了。准确来说，你现在能求的只有一个文秀。” 二万没理他呆愣的表情，“现在的你，不该诅咒谩骂，而是该服软，告诉她，你很爱她，求求她，让她帮帮你，最起码帮你在裘海天手里活下来，在牢里好过点，从二十年刑期，想办法变成五年。” “文胜勇。”二万一字一句：“好好说话，告诉她，你刚才说的都是气话，其实你很爱她。” 文胜勇木木的看着他，半响后噗嗤一声笑了。 仰躺在地，哈哈大笑。 几秒后笑容收敛了，“不。” 二万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单手攥起他的脖颈脱离地面，另外一只拳头竖起。 第926章 文胜勇像是没看见，喃喃道：“我再也不想靠和她有关系的任何一个人爬起来了。” 文胜勇眼泪突兀的从眼尾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就算是死，我也不想靠和她有关系的任何一个人爬起来，否则，等到了九泉之下，她还是会瞧不起我，骂我是个……废物。” 二万怔住。 文胜勇说：“她嫁给我，根本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我对她足够好而已，她从始至终，从未瞧得起过我。” 二万打断：“嫁给你了，不就够了吗？” “可人……”文胜勇说：“可人会贪心啊，会想要她像我爱她一样……爱我，否则……她还不如死了。” 第737章 狼狈的落幕 二万怔愣住。 文胜勇说：“人……是会贪心的。” 二万盯了他许久，哑声说：“我不会。” 我只要留在她身边就够了，我不会贪心。 二万重重的一拳再次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响。 血水和两颗牙从文胜勇唇齿间蹦出。 二万松手站起身，“只要你愿意去和文秀服软，为刚才说的话道歉，我会在狱里保你一命，不让裘海天动你。” 文胜勇没说话，只是看着地面发怔。 二万转身，看见门口惊住的文敏微怔。 他抿唇走近。 文敏已经摇了头：“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二万垂首，从口袋里拿钱包。 摸索了瞬，只找出文秀之前塞给他的三张卡。 他皱眉思索了几秒，拿出最漂亮的粉色递给文敏：“给你和你母亲安家。” 文敏怔住。 “文胜勇对你妈没感情，你妈对他更没有，文家出事，你肯定会带你妈离开，这一百万够你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们从现在开始两清了。” 二万不喜欢欠人人情，欠了会一直记着。 但文敏害过文秀。 二万也不想保护她。 退而求其次。 拿钱还人情理所当然。 文敏盯了他一会，“你怎么知道我妈对他没感情？” “他们一直分房，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彼此客气相敬如宾，文胜勇娶你妈，只是想娶个和他原配性格不一样的人而已。” 二万跟了刑南艺太久了，虽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看得懂。 他把卡朝前递：“拿着吧。” 文敏垂首半响，再抬头红了眼眶，“以后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吗？” “没有。” 文家家破，文敏和文秀异父异母的姐妹关系也就此告破。 文秀不喜欢她，文敏又足够清醒，俩人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面。 文秀见不到，二万也见不到，更不会去见。 文敏眼泪往下掉，几秒后说：“只是钱……不够。” 二万皱眉。 文敏已经扑进了他怀里，手死死的圈着他的腰，低声说：“加上这个，就足够了。” 文敏在二万推开她的前一秒松手，接过卡摆手：“再见。” 二万在文敏走后转身想走。 一眼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文秀。 她拎着包，长发散在身后，定定的看着他。 二万走近解释：“我刚才……” 文秀打断：“走吧。” 她笑笑：“你想抱谁抱谁，想给谁钱就给谁钱，我早就说过了，我不爱你，无所谓。” 二万怔松几秒，跟在转身的文秀身后，把她送去了裘家。 可裘海天不在。 文秀找到管家：“我舅舅去哪了？” “出国旅行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文秀怔了好大会，转身坐车回了家。 抱着膝盖在一楼的窗台看外面的银杏树。 从中午一直坐到天色漆黑。 二万手背后挺身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 文秀到晚上开始给裘海天打电话了。 一个一个又一个。 但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到后面直接挂断掉了线。 文秀大发脾气，把客厅里有的东西全部摔砸在地。 小腿肚被溅起的碎片划到。 二万看了许久，走近蹲下想去碰她的小腿。 冷不丁被扇了一巴掌。 他没动弹，伸手再去碰。 文秀蓦地把他推翻在地。 二万后背被满地的渣滓扎出了血。 他皱眉抬起文秀往下落的膝盖，不让碎片划伤她的膝盖。 文秀却已经捧着他的脸吻了下来。 吻又急又凶。 手往下剥他的衬衫扣子。 摸索了两下，脸埋进他心口，呜咽一声哭了出来。 文秀说不清自己哭什么。 只是感觉……很难受。 一层又一层的往上弥漫恐惧，她问二万：“我舅舅爱我吗？” 二万眼圈泛红，抬手把她的眼泪擦干净：“爱。” 爱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还把我拉黑，并且慌张的跑路。 既然爱，为什么文家破产，不给我留下只言片语，我不安慰我半句，就这么人间蒸发。 她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陈远爱我吗？” “爱。” 既然爱，为什么文家破产，他的第一反应是指责她的没用。 第927章 这是……爱吗？ 文秀泣不成声，“那……那你呢？你爱我吗？” 二万抿抿唇，“爱。” 文秀一巴掌扇了过去。 半响后俯身对着他的肩膀，狠狠的咬了下去。 凶恶到恨不得咬掉他的皮肉。 在唇齿漫出血，后脑的轻抚不断后，趴在他身上，低低的说：“这世上爱我的人……可多了呢？我失踪了两年……我舅舅超级担心我，陈远……陈远虽然又订婚了，却一直在找我，我舅舅可以证明。” 文秀喃喃：“我舅舅很爱我，陈远也很爱我。” 她抬眼看他：“你也很爱我。” 二万很温柔的恩了一声。 这晚陈远没回来。 文秀也没理会，趴在二万身上，脸埋在他脖颈，蜷缩成一团。 二万半靠床头，一下下的轻拍她的背。 低低的哄着她：“爱你的人很多，你的舅舅，陈远，还有……我。” 文秀声音很小：“骗子。” “没骗你。” “如果你骗我呢？” 二万沉默了。 文秀眼圈通红，“如果你骗你，我就……我就开车撞死你。” 二万恩了一声。 文秀说：“你真的没骗我？” “恩。” “骗我的话，我会打死你。” “恩。” “二万……”文秀伸手揽住他的脖颈，蹭了蹭，声音小小的，带了祈求：“你别骗我。” “恩。” “如果你骗我……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二万心口冷不丁就缩了下。 他嘴巴开合了会，吻了吻她的发：“睡吧。” 文秀在天色渐明后睡着了。 而文胜勇没来，在隔天下午被检察官带走。 文家的院子被贴上了封条。 文家无任何人帮衬，就这么在京市狼狈的落幕。 文秀去看过一次文家，回来后抱着膝盖发呆了一天。 陈远还是没来。 文秀也没去找。 只是看着窗外，在晚上的时候像个小动物，蜷缩在二万身上，要他抱着，要他拍着。 二万抱着她拍着她，沉默的哄她。 第四天。 裘海天的电话打来了。 他若无其事的说：“舅舅的小公主，想舅舅了吗？” 文秀手揪阳台的花瓣，“我这几天给你打了上百个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第738章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人爱我 裘海天顿了几秒：“你给我打电话了吗？什么事这么急？” 文秀握着手机的手变紧，低低的呼出口气：“能救救我……爸吗？” 门口的二万微怔，看向文秀。 文秀眼圈红了，她说：“舅舅，你救救他好不好，我……我以后不乱花钱了，也不买奢侈品了，我……我会长大，会懂事，你救救他，他……他快五十五了，在牢里待二十年，他会死的。” 文秀一边擦眼泪，一边哀求：“求求你了，舅舅，你救救他，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只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裘海天沉默了好大会，叹了口气：“不是舅舅不愿意救他。他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是我的姐夫，只是……这件事真的很复杂，舅舅摸不清楚，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才能惊动上面的人下血本毁了他。” 文秀眼泪不停的往下掉，“你去打听啊，整个京市就没有你不认识的人，你回来，去打听打听啊！” 裘海天沉默了。 文秀声音软了下来，“舅舅，舅舅，你救救他，救救他。” “我明天回去。” 文秀在电话挂断后，终于漏出了这些天的第一抹笑。 她长长的吐出口气，看向门口的二万，蓦地神采飞扬：“看见了吧，我舅舅可爱我了，只要我开口，他就会答应。” 二万抿抿唇走近，弯腰问：“你想让他怎么救？” 文秀皱眉，“什么怎么救？” “是让他变回从前什么都有的文胜勇，还是只是活着就好。” “活着。”文秀眉眼暗淡了，低声说：“好好的在这世上活着……就好。” 二万点头：“确定吗？” 文秀怔了瞬，“你什么意思？” 二万想问清楚。 她的救到底是怎么救。 他重复，“你是想只是让他活着，还是想让他变回之前的文胜勇，有权有势，有妻有女。” 话音落地。 二万脸上被扇了一巴掌。 他偏过脸顿了几秒，回头看向文秀：“怎么……” 文秀打断：“你所谓的女儿，是指我还是指文敏？” 二万解释：“我的意思是……” 文秀打断：“不要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我讨厌她我讨厌她！我讨厌她！” 二万没说话。 文秀深吸口气，却还是骂出声。 “刑二万，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花钱买的，是我养起来的，我一个月给你一千五百万，你可以想给谁花就给谁花，但你没权利也没资格在本小姐面前提我讨厌的人！” “你就是我身边养着的一条狗，我让你说话，你才能说话，我让你提谁，你才能提谁，没有我的允许，我讨厌的人，你一个字都不能提！也没资格提！” 二万静了几秒，敛眉沉默了。 第928章 文秀砰的一声砸了窗台上的花，转身就走。 这晚陈远终于来了。 文秀下楼和他面对面。 陈远抿唇：“秀秀，我……” 文秀打断，前所未有的温柔：“没关系。” 陈远微怔。 文秀走近，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没关系，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前几天对我发脾气，这些天也不理我，只是生了我的气。” 陈远皱眉看她。 文秀软乎乎的撒娇：“秀秀最爱陈远哥哥，陈远哥哥也最爱我了，你会在一个半月后，和之前许诺的一样，给我整个京市最豪华的世纪婚礼。” 陈远看向门口的二万，半响后轻笑一声，俯身吻她一口：“恩。” 文秀这晚格外殷勤。 给陈远端碗倒茶递筷子。 一扫之前的跋扈和任性，甜蜜又娇艳的撒娇。 ‘陈远哥哥’四个字几乎不停歇。 在晚上被陈远压住后，眼神空旷的看着天花板。 衣服被一件件的脱落。 陈远的唇舌落在文秀全身每一寸。 文秀麻木的任他吻。 在要捅破最后一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翻身从他身下逃了出去。 缩在床下，攥着窗帘。 陈远眼底闪过不耐烦，按捺住了，温声说：“你不是想要世纪婚礼吗？” 文秀没说话。 陈远哄：“虽然文家破产了，但我们的婚礼不会变，聘礼不会变，什么都不会变，过来。” 文秀没说话，赤身裸体的蜷缩成一团。 在陈远走近后，拎起茶几的摆件砸了过去。 摆件擦过了陈远的脸颊。 陈远摸了瞬脸，几秒后回眸。 眼底的戾气烧到极致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文秀后半夜下了楼。 站在已经关灯的二万房门前。 手伸出去，几秒后收回，转身回去了。 隔天在陈远走后，挑拣了几个包和几块手表。 没带二万，偷偷的去了二手专卖店。 换了一千五百万。 文秀回去把卡给二万，“你下个月的钱。” 二万微怔。 文秀塞进他口袋，抿抿唇，“涨钱……等下个月吧。” 二万点头。 文秀把他拉去了杂物间，关上门的刹那扑了过去。 踮高高的脚勾着他的脖子吻他。 在他不回应后恼了，“我……我给你钱了。涨钱……涨就是了，我明天就把涨的给你。” 二万只是敛眉看着她。 文秀眼泪下来了，“我……对不起嘛，我昨天……我昨天不是故意突然发脾气……” 话没说完。 二万把文秀揽进怀里，低低的叹了口气：“没关系。” 文秀脸埋在他心口，没说话。 二万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文秀……怕了。 因为她突然隐隐的感觉。 这个世上……没人爱她。 她的舅舅也好，陈远也罢。 包括……二万。 他们似乎都不爱她。 她把脑中的想法甩开，闷闷的，“我想和你滚床单。” “现在是白天。” 文秀沉默了很久，“那你亲亲我好不好？” 二万把文秀抱到怀里，一点点的吻她。 文秀靠在二万怀里，脸颊蹭了蹭，低声说：“我以后……我以后会改改我的脾气的。” “我会克制，会改，不会像我妈那样……我……我不骂你了，也不打你了，还不咬你了，你……” 文秀抓紧二万的衣襟，“你对我说爱我，别在我面前提我讨厌的人，好不好？” 二万心口莫名像是被抓挠了下。 疼到酸涩不堪。 他喉咙滚动，重复每晚都在说的，认真又坚定：“我爱你，文秀，我很爱你。” 第739章 她很缺爱 文秀在他一声声的爱语里，慢慢的踏实了。 伴随着裘海天回来，心情开始回温。 去了裘海天家里一趟，隐隐感觉他对救文胜勇很敷衍，甚至对她都有点不耐烦。 手握紧包看了他许久，什么都没说。 转身走了。 路上抿抿唇，告诉二万：“我舅舅说他很快就会把我爸救出来，因为我，他很疼我，舍不得看我难过。” 二万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恩。” 文秀得意：“他疼我吧。” “恩。” 文秀满意了。 却只是满意了一会，回到家后变的沉默。 看着电视上报道的文家新闻，随着文胜勇一直没出来的消息。 裘海天被她催促到又开始不接的电话。 陈远也夜夜不归宿后。 慢慢的，越来越沉默。 晚上趴在二万怀里，问他：“你爱我吗？” “恩。” 文秀下巴垫在手背上，探身朝前亲亲他，保证：“我下个月给你两千万。” 二万摸了摸她的发：“睡吧。” 文秀睡着了。 隔天起来接到警局的电话。 文秀多日的萎靡不振烟消云散。 她拉着二万开车奔去警局。 文胜勇只是进去了半个月，整个人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第929章 不止，脸颊青紫，腮边凹进去一块。 他侧目看她一眼，抬脚走近。 两厢对视几眼后，文秀率先垂了头，声音很低：“走吧。” 她转身想走。 听见文胜勇说：“秀秀。” 文秀顿足。 “对不起。”文胜勇看向直勾勾看着他的二万，开口：“我上次对你说的全是气话，我……心里是有你的。” 文秀没说话。 文胜勇声音低低的：“抱歉，孩子，这么多年薄待了你。” 文秀不停的深呼吸，想压抑上涌的眼泪，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她背对他，小心的把眼泪擦干净，回身额起下巴：“我原谅你了。” 文秀吸了吸鼻子，眼圈和鼻头都红扑扑的，她说，“等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攒点钱，把我们家赎回来，我……我会给你养老的。” 文秀攥紧包，“一个月给你两百，不……我会努努力，给你三百万养老，不能再多了，因为我还要养舅舅和二……总之，我不会让你晚年凄凉，会让你衣食无忧，没人敢欺负。” 文胜勇愣住。 文秀说：“还有，你告诉我，是谁打的你，我给你报仇，他打你十下，我会打他一百下，把他的牙齿通通打掉。” 文秀皱了眉：“你看二万干什么啊，你告诉我，是谁打的你。” 文胜勇说不是人打的，是不小心撞到了墙。 文秀半信半疑。 见打人高手二万点了头，信了。 上车后，把文胜勇接去和陈远的婚房。 二万在文秀上楼后看向文胜勇：“文秀待会会去裘家找裘海天要钱，给你买套房子安置下来。在我们走后，我会让人来接你，送你出国，保你衣食无忧，并保裘海天找不到你。” “每个礼拜，我会让人送你去别的城市给文秀打电话报个平安。” 二万拿出纸张递过去：“你照这个抄一份，走前放在餐桌。” 文胜勇接过打开。 这是一封给文秀的……家书。 用他的口吻对文秀解释这么多年对她的薄待。 解释那天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 告诉她。 他的心里一直是有她的。 文胜勇看着没说话。 二万说：“不用觉得假，文秀比现在社会的很多人都要单纯，她会相信。” 文胜勇盯着纸张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让我骗她。” 二万沉默了几秒：“她缺爱，很缺，你要把她缺的，还给她。” 文胜勇眼眶突然湿润了。 他把纸张合上，看向二万：“你到底是什么人？” “刑二万。” “我从未听过这个名讳。” 二万唇角勾起一抹笑：“我的主子，不，也可以说成是我的弟弟，他十九岁成为大满贯影帝，二十岁成为江南之主，二十七岁成为雪城之王，二十八岁平定境外。” “他的妻子，也可以说成是我的妹妹，三年本硕博毕业，师从华尔街顶级大拿，两年福布斯榜上有名，会做火药、抗生素、子弹等等，她是个智商141的天才。” “我的两个侄儿，肖母。”刑二万说：“我叫刑二万。” 文胜勇沉默了好大会：“文秀被我拿走的那一半财产，最多一个礼拜，就会划到她的名下，我骗了她，从前杀她，瞒不住。” “可以。”刑二万说：“我会瞒下，并且不会让陈远或者是裘海天因为这笔钱再伤她半寸，还会让他们因为这笔钱，给她足够多的宠爱。” 文胜勇手指蜷了蜷：“为什么不带她离开这里。” 二万微怔。 “你做了这么多，说明是爱她的，为什么不带她离开这里，要眼看她嫁给别人。” “因为她不爱我，她爱陈远。”二万很平静：“我想让她无忧，并且如愿。” 二万是个真正正的一根筋。 喜欢一个人，就想对她好，把她想要都捧给她。 还有…… 文秀真的给过他很多次离开的机会。 他选择不走，留下陪着她，让她无忧如愿。 就会真的陪着她，让她无忧如愿。 把她想要的都给她。 文胜勇看向他握紧到哆嗦的拳头，什么都没再说。 转身时听见二万再次开口。 “请你的后半余生，在脑海中刻下一句话。”二万说：“永生不得对文秀再动一丝杀心，并且不得对她说半句难听话，我的弟弟妹妹可以把你文家毁了，送你进去。我能做的，是杀了你，挫骨扬灰。” 文胜勇脚步停下，再问最后一句：“为什么只是我？明明最开始对文秀起杀心的，是裘海天。” “因为裘海天疼她，虽只是表面，但对文秀来说，表面已经足够。而你，却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多年薄待她，即便如此，文秀却依旧为你去求人，还要给你买房子养老，你真的很该死。” 文胜勇的肩膀慢慢的塌了。 二万没再理会，静静的等着文秀下来。 文秀和二万想的一样。 换了身衣服后，马不停蹄的去裘家。 只是…… 文秀脑袋探向驾驶座，“我觉得我爸在我走前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好像是……看最后一眼？” 第930章 第740章 挣钱养家 二万没说话。 文秀心情好，不计较他的不说话，接着有点害羞的说：“我走前他喊住我，还给我整理了下衣服，后来伸手，我怎么感觉，像是想抱我啊。” 二万说话了。 “他心里是有你的。” 文秀嘿嘿笑，“我觉得好像……也有一点点。” 几秒后文秀呸了一声，傲娇道：“谁稀罕啊。” 说完探身在二万脸上亲了一口。 坐回去后发呆几秒，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万从后视镜看，跟着勾唇笑了。 文秀心情轻快的去了裘海天家。 郑重的感谢裘海天把文胜勇救了出来。 多看了他几眼凝眉：“舅舅，你怎么不高兴啊。” 眉头皱着，看着不止是不高兴，隐隐的，还有点阴沉。 让文秀莫名的心里有点打怵。 裘海天的阴沉是因为……文胜勇根本不是他救的。 他对文秀笑笑：“舅舅怎么会不高兴呢，高兴。” 文秀长出口气，说正事：“你给我……” 她换了一句：“我想要点钱。” 裘海天皱眉：“之前给你的钱呢？” 文秀睨了眼距离很远的二万，“花完了，还有……你之前答应的是一个月一千五百万，可两个月了，你只给了我一个月的钱。” 之前有事求，文秀没要。 现在实在是缺钱。 “还有就是我爸，我家的房子被收走了，想买回来，要等到开始拍卖。别墅那，是我和陈远的婚房，他住着肯定不自在，我还想多要点，给我爸买套洋房。” 文秀伸出手，顿了几秒，从八变成五，说话不自觉的带上了小心：“五千万行吗？” 裘海天定定的看了她几秒，绽开笑：“舅舅最近手头紧张，你给我点时间。” 文秀微怔。 “你也知道，舅舅地下的生意每天都需要大量的现金流。” 文秀知道。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从母亲去世后，国外信托每年打给她的母亲和外公的遗产，她才会直接交给舅舅，让他随便用。 文秀抿抿唇，“三千万行吗？” 她答应了给二万涨钱，而且真的想给文胜勇买房。 裘海天沉了脸：“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文秀敛眉，几秒后抬起笑：“舅舅别生气嘛。” 文秀晃他的胳膊：“不生气不生气，秀秀不要了就是了。” 裘海天恩了一声，没再说，借口忙走了。 文秀侧目看向二万，找出手机给陈远打电话，喉咙滚动几秒：“我的嫁妆，你能还给我吗？” 陈远叹气：“你知道你爸出事后，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吗？为了处理那些麻烦，我……” 文秀打断：“当我没说。” 文秀挂断电话沉默好大会，转身回去。 坐上车后，在后视镜里和二万对视了眼，手紧了紧，扬眉得意：“我舅舅说了，这两天就把钱打给我，很快，本小姐就会把答应给你涨的钱给你。” 二万抿唇：“我不……” “我说了会给你就是会给你，你少废话。”文秀环胸看向窗外，“我不缺钱，就算是文家没了，我舅舅这么疼我，陈远这么爱我，我随便一张嘴，钱就会来。” 二万多看了她几眼，什么都没说。 文秀回到家，文胜勇却已经不在了。 她拎起桌面留下的信封打开。 看完后原地站着沉默。 她不知道自己在沉默什么。 好像是因为整整二十年了。 文胜勇对她的好只有今天那么短短几个瞬间。 所以这封手写的信，感觉有点假。 假到她心里泛不起半点波澜。 她提起笑，蹦去门口，“你要看看我爸给我写的信吗？” 二万恩了一声，接过草草看了眼，很认真的说：“你父亲心里有你。” 文秀哦了一声，低头脚尖踩脚尖，过了会对二万笑笑，“当然了，我只是性格差了点，有钱长的又漂亮，他自然喜欢我。” 二万恩了一声。 文秀上楼了。 这晚陈远打来电话说应酬，晚上不回来。 文秀没闹也没吵：“好。” 陈远：“我不是因为白天你找我要嫁妆，是因为我要工作，把你家里出事对我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秀……” 文秀直接挂了。 这晚没去找二万。 自己在楼上衣帽间，把包、手表、首饰都找了出来。 隔天支走二万，去了二手奢饰品回收。 上次文秀拿来卖的都是大家伙。 这次剩的数量虽然多，总共加起来却没多少钱。 文秀卖了八百万。 出门的时候看了眼自己的超跑。 翻出行车证，发现车是舅舅的名字。 文秀开车回家。 地下车库里从文家开来的三辆车，全部都是舅舅的名字，没有一辆是她的。 文秀沉默了好大会。 回家翻出通讯录，一个个的往下滑。 找出一个打出去。 晚上打扮漂漂亮亮的下楼，把装了八百万的银行卡塞进二万的口袋里，哼了哼，得意道：“给你涨的钱。” 二万恩了一声。 第931章 文秀手背后，踩着高跟鞋，笑的像朵花，“跟着本小姐，美吧。” 文秀掰手指头说给二万听：“身子让你碰，车随便你开，给你钱花，给你房子……房子以后给你买。” 文秀接着噘嘴小声抱怨：“我给了你这么多，你再看看你，又老又……” 文秀闭嘴了，招招手。 二万高高的个子弯下来。 文秀踮脚在他唇边亲了下，小声说：“虽然你哪哪都配不上我，但我不嫌弃你。” 二万唇角勾起笑，很温柔的恩了一声。 文秀看他很久，朝前一步，挤进他怀里，手圈着他的腰：“我上次答应你了，会改改我的脾气，以后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了，我还给你涨了钱，二万……” 二万手抬起抚了抚她的发。 文秀说：“你要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哦。” 二万恩了一声。 文秀笑笑退开，没让他跟，在二万执拗跟了两步后，想发脾气，克制住了，但还是凶：“我是出去玩，你不要跟着我。” 二万不跟了。 文秀开车去了约好的商务会所。 站在包厢门口深呼吸几口气，推开门。 文秀脾气不好，但是因为有钱，并且挥金如土，一直是人群中的焦点，被众星捧月。 现在也是。 她很满意的看着围上来和从前一样奉承的朋友。 喝了两杯酒后，清清嗓子：“那个什么，我打算出来工作了。你们给我介绍。” 第741章 工作 场中十几个男男女女静了几秒，炸开了锅。 七嘴八舌的问文秀为什么要出来工作。 文秀手紧了紧，状似无意道：“无聊嘛，想找点事做。” 几个经常跟文秀的相互对视了眼，开玩笑道：“不会是缺钱了吧。” 这话一出，差点被围殴。 “瞎说什么呢，咱们大小姐家里虽然破产了，但还有舅舅，就算没舅舅了，未婚夫也是陈哥，她随随便便砸出的钱，就是你一年的零花钱。” 文秀附和，傲气的不得了，“自然。我出来工作只是因为无聊，可不是因为缺钱。” 文秀想让他们给介绍工作。 但她从前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和她聚在一起的，自然也是。 圈子里正儿八经品学兼优接家里生意的，早早的就不和他们在一个圈子了。 自然没什么像样的工作介绍给文秀。 和文秀在一起时间长点的程思彤丢出一句：“你想要正经工作的话可以去找陈哥。” 文秀抿唇：“我……我不想靠他，想靠自己。” 程思彤多看了她几眼，没说什么。 在散了场后追上文秀：“我有朋友的摄影棚缺平面模特，你想去吗？” 文秀眼睛亮了，“多少钱？” “正常的一场是一万到两万，有点名气的是三五万。” 文秀嫌弃：“这么低啊。” 程思彤舔舔后槽牙，“擦边的你干不干？” “什么擦边的？” “类似于比基尼。” 文秀身材好，而且很自信。 每年轰趴里，就属她穿的最惊艳也最清凉。 程思彤补充：“往下流传，不在我们圈子里。” 杂志分三六九等。 上流和下流的完全不一样。 文秀犹豫了几秒，“多少钱？” “一场十万。” 一场十万，十场就是一百万，三十场也不过三百万。 文秀不满意，“没有更高的了吗？” 程思彤蓦地就笑了起来。 文秀感觉她的笑有点讥讽，不高兴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程思彤又笑了两声，摆摆手：“我和我那朋友再聊聊，你长的漂亮，他应该会愿意给你涨钱。” 文秀大气长出，走前郑重道：“帮我和他好好说说昂。” 她补充：“对了，你告诉他，我挺能干的，一天三五场不成问题，而且不难搞。” 程思彤在她再三的嘱咐下只是笑。 笑的文秀心里踏实了点。 到家后拧开二万的房门，直接扑了过去，像猫一样在他怀里蹭，“我想你了。” 文秀喝了点酒，但是味道并不难闻。 她抱着他仰头，眼睛晶晶闪闪的，全是喜悦。 二万眼神温柔，“我在。” 文秀脸埋进他怀里，“我心情好好。” 二万轻抚她脑袋的手微顿，“因为出去玩？” 不是。 因为要有钱了，能养得起二万了。 文秀说：“恩，出去玩，超级开心，我以后每天都要出去玩。” 二万没说话。 文秀晃晃他：“你不许跟。” 二万声音发哑：“你在外面玩的什么？” “就……喝酒、唱歌、跳舞。” “那为什么不让我跟。” 文秀敷衍：“你在不方便。” 二万良久后恩了一声，哑声说好。 “亲亲。” 二万俯身，很温柔的吻了吻文秀。 文秀昨天因为文胜勇的那封很虚假的信，而烦躁的心。 因为有钱，可以养得起二万，给他自己之前许诺的。 开心到几乎飞起。 趴在二万身上一边扒他的衣服，一边急切的和他接吻。 第932章 吃痛到猛的皱了眉后，汗湿的脸颊在他脖颈蹭了蹭，“你可以开始了。” 二万声音发哑：“等等。” “不用，你现在比之前……进步了。”文秀亲亲他：“来嘛。” 文秀趴在二万身上睡着了。 这晚陈远还是没来，文秀在二万身上一觉睡到天亮，接到程思彤的电话。 程思彤说一场二十万。 至于一天几场，看文秀。 如果她没问题的话，今天下午就能开始。 文秀大喜，真心实意的道谢后，扑过去抱着二万亲了个结结实实。 回楼上换了裙子后，抱着二万啾啾啾的又亲了好几口，“我出去玩了，你不许偷偷的跟着我昂，不然我……” 文秀很凶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开车确定二万没跟，直奔约好的摄影棚。 摄影棚比文秀想的要寒酸很多。 “二十万一场，他们能付得起吗？” “放心吧，我还能骗你不成。” 文秀环视四周，点了头。 在拿到要换的衣服后皱了眉：“这什么啊。” 大红色的两点布料，下面是一条细细的链条，前面带了片掌心大小的叶子，比比基尼要出格了好几倍。 “大小姐，你当钱这么好挣啊，二十万，那可是寻常人家两三年的总工资，就连我这样的，一月的零花钱也不过二十万而已。” 文秀犹豫：“可是这也……” “只是照片而已啊。”程思彤轻哄，“只是点照片而已，咱们以前拍的写真，也没比这多多少布料，而且你从前拍的写真，到现在还在照相馆里摆着呢。” 文秀沉默了好大会，同意了。 当文秀换上衣服出来后。 整个摄影棚都沸腾了。 大红色本就容易勾起别人的欲。 更别提文秀长相美艳非常。 全身白到发光。 一头黑长卷发齐腰。 细腰盈盈一握，就连肚脐都精致到美如画。 文秀看着这群人的眼神，恶心到几乎要吐了。 掐着掌心忍耐。 忍耐到被摄影师指使着跪在凳子上后恼了，“这后面什么都没有。” 只是一条细细的金色链条。 这哪是擦边，这就是带颜色的片了。 程思彤安抚：“都拍了好几张了，现在结束到手的钱可就没了。” 文秀扫视一圈的眼神，眼圈红了，抿抿唇说：“二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程思彤点头。 文秀解开临时披上的毛毯。 转身背对。 几秒后抬手把眼尾屈辱的眼泪擦掉，深吸口气，按照摄影师的要求跪上去。 文秀收到了程思彤转来的二十万。 莫名的，心里的屈辱和难堪散去，她满足的把手机收起来，问程思彤：“今天还能再拍一场吗？” 第742章 巴掌 程思彤点了头。 文秀回去的时候已经深夜。 她甚至等不及把车停进车库，横在家门口就蹦了过去。 扑到在门口等待的二万怀里。 仰头笑的雀跃到极点：“我……” 文秀低头拿出手机把钱打进二万的银行卡：“四十万。” 二万怔了瞬：“你哪来的钱。” “我舅舅给我的。”文秀踮脚：“要亲亲。” 二万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吃饭了吗？” “没有，好饿啊。” 文秀被抱进屋里。 坐在凳子上等吃饭。 饭来到后，闹着要抱抱。 到二万怀里不闹了，大口大口的吃饭。 侧目看向二万，噘嘴亲了他一口：“你看什么啊。” 二万把文秀鬓边的发捋到耳后：“你很开心？” “恩。”文秀说：“我今天……” 文秀想说我今天挣钱了，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靠自己挣钱，我可以很努力，挣钱养你。 但是说不出口。 “我今天玩的可开心了。” 文秀眉眼晶亮的和二万说她今天去逛了街，喝了下午茶，还去听了戏曲。 二万抿唇：“和谁一起？” “几个朋友。” 文秀插了块切好的牛排塞进二万嘴里。 二万沉默的咀嚼了几秒：“男的女的？” “都有。” 文秀从中午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没在意他说什么，后背贴着二万温热的胸口，大口吃饭，冷不丁听见二万说：“不和陈远在一起，也这么开心吗？” 文秀怔了下，侧目：“什么意思啊。” 二万摇头：“没什么。” 他抽纸给她擦嘴：“吃吧。” 晚上陈远还是没来。 文秀也没理会，早早的爬起来，换上衣服和二万说一声就要出门。 过了会回头：“你别跟我哦。” 二万沉默了好大会，恩了一声。 文秀调转回来，搂着他亲了几口：“你乖乖的在家里等我回来。” 二万又恩了一声。 文秀去了。 今天拍的却不是单独的，是和男模的。 文秀在听见要求后沉了脸，转身就走。 程思彤拦住：“别啊，不是真碰，是假的，是借位。” “可这种照片传出去，解释不清。” 第933章 文秀和陈远已经订婚，像昨天那种还能拿写真搪塞，这种根本解释不清。 “有什么好解释不清的，陈远那么爱你，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你说的这么简单，陈家是要脸的……” 程思彤打断：“三十万。” 文秀摇头：“我不拍。” “五十万。” 文秀转身去试衣间换衣服。 “一百万。” 文秀顿了足。 “一组一百万，你今天拍三组，三百万。”程思彤说：“出来的成品，不是你想的那样。” 文秀沉默了很久，半响后回身看向程思彤：“我要借位的底片，还要看出来的成片。” 程思彤同意了。 即便是借位，肢体接触却根本无法避免。 明明这人的身材好的不行。 但文秀就是莫名的恶心，和陈远碰自己的恶心一般无二。 尤其是密密麻麻的摄影师看她的眼神。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扒光了。 不止是衣服，还有自尊。 文秀裹着毛毯去试衣间把自己的裙子换上。 在程思彤来敲门的时候抿唇：“我以后不来了。” 程思彤笑笑：“为什么？” 文秀觉得这样不对。 程思彤算是她发小，虽然喜欢赌博，文秀看不惯，但十几年的交情在这放着，她不会害她。 而且成片她看过了，并没什么。 但文秀就是觉得哪不对劲。 她摇头，“你把钱给我。” 程思彤把钱转给文秀。 文秀心里的不安消了点，抬脚想走。 听见程思彤说：“确定不来了吗？” 文秀顿足。 “如果还想来，随时联系我。”程思彤笑的温柔：“咱俩是发小，该帮的，我一定会帮。” 文秀走了。 一路丧丧的心情，在看到站在门口等待的二万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抱着二万嘿嘿笑，“我饿了。” 二万抱着她进去。 文秀不愿意和他分开，从在他怀里，到爬上他的背，轻声说：“我要攒钱给你买套房子。” 二万顿了几秒：“你不用攒钱。” 也不用再低声下气的去找任何人要钱，再有几天，原本属于你的，让你三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会重新回到你账户。 二万抿唇说：“不用。” 文秀却误会了意思，她手轻轻抓他有点扎的板寸：“我想给你买套房子，让你住在里面，像今天和昨天一样，等着我。” 昨晚回家的时候，二万在门口。 今晚回家的时候，二万还在门口。 他身后是家里昏黄的灯光。 二万的气场很恶，可是被昏黄的灯光照耀着，却又很温柔很温柔，温柔的文秀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她和陈远是一定要结婚的。 陈远就算再忙，以后也会三不五时的回来。 只要回来。 文秀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百无禁忌的让他抱，让他背，一直赖在他身上。 要耳朵很灵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要时刻拉着窗帘。 就算晚上在二万怀里，心里都要吊着根绳。 文秀感觉心里不舒服。 她说：“我要给你买房子，把你养起来。” 二万说：“像是养动物？” 文秀想了想：“养狗。” 二万怔住。 “对，就像是养狗，给你一套房，让你住在里面，你脖颈间的绳子在我掌心，只有我牵你，你才能出门。” 文秀很兴奋还有一种奇异的，二万属于她的满足。 她摇二万的脖颈：“你觉得怎么样？” 二万别过头，半响后恩了一声。 二万的话一直不多。 大多都是恩、好、可以。 文秀没注意到他的反常，搂着他的脖子，脸在腮边蹭了蹭：“就这么定了。” 文秀隔天还是给程思彤打了电话。 “我……我想接着拍。” 程思彤静了几秒，笑了，“好啊。” 文秀又去拍了两天。 反复确定成片没什么问题。 心里始终无法消散的不安渐退。 第三天的时候换上那点布料，在沙发上娴熟的摆好姿势。 外面突然开始喧哗。 文秀皱眉，想扯过毛毯披上。 乌拉拉的人群涌了进来。 首当其冲的是沉着脸的陈远。 在文秀来不及反应的刹那。 重重的一巴掌扇在文秀的脸上。 第743章 撕破脸 文秀被这一巴掌打蒙了。 却还没完。 头发被拽起，重重的一巴掌再次落下。 文秀昂过头，难以置信后是铺天盖地的恼怒。 她扯过毛毯裹在身上。 翻身扑过去，指甲朝他脸上挠。 文秀从前打二万打习惯了，她以为自己力气很大。 但到了陈远这，却只是一下就被掀翻。 重重的踹落在她小腹。 文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半响后抱着他的小腿，张嘴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松手！你这个婊子！松手！” 文秀被陈远用另外一只脚踹在小腹，却就是咬着不松手。 第934章 一直到哗啦一声。 数不清的照片砸到她身上，文秀的嘴巴才松开。 她木愣的看着面前的照片。 这些是这段时间在这里拍的。 却不是成片，是很多很漏骨的角度。 猛然一看，和带颜色的封面没区别。 文秀喉咙滚动：“你怎么会……” 话没说完，砰的一脚。 文秀被陈远直直的踹向了墙角。 她脸扭曲了一瞬，握着照片的手紧到狰狞。 文秀盯着陈远：“我要杀了你！” 陈远扒了扒发，走近在文秀面前蹲下。 捡起地面照片，朝文秀脸上扇，语气带了轻贱：“就凭这些，你杀不了我，还得求着我接着娶你。” 文秀气笑了，口中含血吐出字：“你……” 她想说你做梦。 下巴冷不丁被捏了起来。 陈远盯着她：“文秀，有人拿这些，找我要一个亿，否则就要把你这些照片散播到整个京市。到那会，你就完了。” 文秀愣住。 “你现在理直气壮，是不是因为，你以为这些只是照片，就像是杂志上的封面。” 陈远捡起一张贴到文秀面前：“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写真吗？” 这张是文秀第一天拍的照片。 她收的很紧，感觉自己应该没被拍到。 看了成片，也的确很唯美，但照片上的她整个后面被看的清清楚楚。 那条细细的银色链子，不是遮羞，是引诱。 陈远拎起另外一张，贴上文秀的脸。 “还有这张，你在和他上床。” 这张是借位。 但照片上的文秀架着腿，眼神迷离。 不止和陈远说的一般无二，甚至可以连说是借位的，都不会有人相信。 陈远说：“你个贱人！婊子！” 文秀眼圈赤红，“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我只是正常拍，我……” 又一巴掌打在文秀的脸上。 文秀偏过脸，在陈远起身的时候抱住他的腿：“不能发。” 如果按照原来的成片发，没问题。 按照这些，不行。 这些甚至比裸照更漏骨。 文秀勉力爬起来，“钱，我去找我舅舅要，我给你，还有……这次你打我的事，我不和你计较。” 文秀眼泪往下掉：“陈远，陈远，陈远，你说话，陈远。” 陈远扯了扯领带，转身重新蹲下，“我要你舅舅手里的慈善基金。” 陈远缺钱。 尤其是文家灭了后，陈家主母看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窝囊。 他成立了一家网络科技公司。 网络科技想起来很快，但这是个烧钱的项目。 文家出事后。 裘海天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吓破了胆。 之前找他洗白的事往后一推再推，一毛不拔。 陈远对文秀出来拍这种下三滥的东西，说愤怒，其实更是喜悦。 因为这是天降之财。 “要么把你舅舅的慈善基金会给我，要么……让你舅舅给我十亿。” 文秀愣住。 陈远抬起她的下巴搓了搓，“只要你给了，这件事我会给你压下来，敲诈勒索我的那个人，我会找出来处理干净，不让这些照片流出去半点。还会接着娶你，让你做我的太太，和从前一样的高高在上，否则……” 陈远低头，很温柔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否则，我会把这些照片传遍京市，然后在你身败名裂的时候，顺势和你取消婚约，让你沦为整个京市的笑柄。” 文秀愣愣的，“你其实……从来没爱过我吧。” 陈远噗嗤一声笑了，“爱？” “你要娶我，对我说爱，只是因为我有钱。”文秀仰头看他：“对吗？” “不然呢？” 俩人已经相当于是撕破了脸，陈远无所谓的把脸撕的更大了点，“你除了有钱，有张脸之外，还有什么？学识？能力？或者是单纯善良，落落大方，善解人意？文秀，你一无是处，什么都不是，整个人烂到像是一滩烂泥，尤其是……你和那个出身低贱恶心的刑二万滚在了一起。” 文秀木愣住。 “三天内，把我要的给我，否则，你，身败名裂，刑二万，死无葬身之地。” 陈远甩开文秀的下巴站起身，把西服整理好，侧首吩咐：“把这些人找地关起来，在她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前，不能放出去，若是给不了嘛……” 文家家破。 裘海天一毛不拔。 陈远现在对文秀已经很不耐烦了。 他甩袖走了。 良久后文秀爬起来去试衣间把衣服换下。 对着镜子照照自己红肿起来的脸，转身出去，开车直奔裘海天家。 裘海天在家，看见她皱眉，“你怎么来了？” “我要把陈远的嘴撕烂，手臂折断，让他跪在地上对我磕头认罪。” 裘海天皱眉：“你又在闹什么？” 文秀看了他好大会，走近指着脸，“他打我。” 文秀掀开衣摆，漏出青紫的小腹：“他踹我，很多脚，我好疼。” 裘海天按了按眉心，不耐道：“你又干什么了？” 文秀怔住。 “陈远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你，你到底干什么了？” 第935章 裘海天厌烦的看她一眼，找出手机打电话：“你和秀秀怎么回事？” 裘海天把手机开了公放，丢到桌面上。 陈远说：“她在外面和别的男人鬼混，被人拍下照片，寄给了我。” 陈远说：“舅舅，我需要钱运作，否则我和文秀的婚事，进行不下去，我父亲母亲也不会允许我接着娶她。” 电话挂断后，裘海天站起身走近。 文秀抬眼看他。 几秒后。 重重的一巴掌甩下。 文秀偏过脸很久，抬起胳膊把唇角溢出的血丝抹去，她哑声说：“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第744章 去道歉 在文秀的记忆里。 舅舅真的很疼她。 陪的时间不多，却要什么给什么。 是真的，要什么都给。 宠溺到，文秀感觉自己如果要星星。 舅舅都会花钱给她买一颗。 他对她说的最多的五个字，就是‘我的小公主’。 一直到文秀两年前出事，都没变过。 后来……变了。 文秀看着裘海天狰狞厌恶的脸，听着他没完没了的怒骂。 默默的想。 是从她出事回来后变的。 刚开始还和从前一样，慢慢的就不一样了。 不耐烦、敷衍，到现在的厌恶，甚至憎恶。 文秀木木的看着他开合不断的嘴，打断：“他说，让我把你的慈善基金会给他，如果办不到的话，就让我给他十亿，否则，他会让我身败名裂，并且顺势和我解除婚约。” 裘海天的脸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从齿缝中挤出字：“果然是头狼，喂不熟。” 文秀问他：“所以呢？” 一个烟灰缸冷不丁的砸了过来。 擦过文秀的耳垂，落在她身后，砰的一声。 裘海天说：“别说十亿，就算是一千万，我裘海天也不会给，威胁老子的，早他妈都死绝了。” 文秀怔怔的看着他。 裘海天找出手机重新给陈远打过去，不过刚接通便挂断。 背手在豪华的大堂里踱步。 几秒后顿足，侧目看向文秀：“你回去求他。”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自杀也好，跪在地上磕头也罢，你和陈远的婚事必须继续，还有，钱，没门。” “如果他实在要发你的照片，你就让他发，和陈远的婚事取消后，你想办法去做他的情，如果他不行，就去找他爸，总之，陈家，你必须要给我抓牢了。” 文秀脑袋微侧，盯着他哑声说：“你是想让陈家帮你做什么？” 裘海天想让陈家帮自己洗白。 整个京市，唯一能让他洗白的，也只有身居高位的陈家。 尤其是文胜勇的事出来后。 莫名的，他总是有点胆寒。 这种时候，陈家，他绝对不能松手。 但钱，他也绝不会给。 裘海天不耐道：“你别管，总之，如果你还想在京市活的体面，还想过从前那种生活，还想从你舅舅我这拿钱，就照我说的做，否则！” 裘海天冷冷一笑：“我会把你丢去牡丹园，把老子这么多年花在你身上的钱，通通收回来。” 牡丹园是裘海天招待达官贵客的地。 文秀的肩膀，慢吞吞的塌了。 她转身背对裘海天，微微抬脚。 半响后像是没力气，脚放下。 几秒后又抬起了脚，朝前走了几步，腿下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面。 慢吞吞的。 她手抬起扶住门，一点点的爬起来。 踉踉跄跄的夺门而出。 文秀开车回了家。 下车看向门口站着的二万，唇角往下弯了弯，几秒后再弯。 弯到极致后，眼泪模糊了眼眶，她看着二万站着的方向，嚎啕大哭。 文秀从下午一直哭到天色暗下来。 从嚎啕到凄厉到哽咽。 像是被个大手拧巴的心脏不停的往下掉酸涩不堪的水。 这些水通通变成了眼泪。 从眼眶断了线的往下掉。 天色暗下来了，文秀哭到晕死过去。 二万把人放在床边，湿了毛巾，一点点的擦拭，从浮现出重重巴掌印记的脸，到劈了的，漏出血痕的指甲，以及淤青的膝盖。 二万把满身狼藉的文秀安置好，被子盖上。 起身出去打电话，“帮我查文秀今天出了什么事。” 二万捏了捏嗓子：“尽快。” 二万在天色渐明收到了邮件。 邮件里是文秀这几天拍的照片。 二万一张张的看过，打电话。 “文小姐这段时间一直泡在摄影棚拍照，尺寸很大，因为什么不清楚，只知道带她过去的程思彤把这些给了陈远，陈远找过去打了文小姐。文小姐回裘家，剩下的查不到了。” “把照片处理了，不要外泄。” 二万挂了电话回去，蹲在床边看向熟睡的文秀，轻声问：“所以，你是因为陈远才哭这么伤心吗？” 文秀睡着了，听不见。 二万俯身吻了瞬她的额。 …… 陈远这晚心情很烦躁。 因为文秀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把底牌亮给了裘海天。 第936章 陈远一时摸不清楚裘海天会怎么做。 是给钱，还是撕破脸。 思来想去，决定先晾凉。 陈远去了郊区养着的小情家，搂着又乖又会说话的她喝了点酒，上床睡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身上猛的一凉。 他皱眉摸索着想把被子捞回来。 脖颈抵上一片冰凉，压着脖颈泛起轻微的刺痛。 陈远豁然睁开眼。 看向床边凭空出现的高大黑影。 下一秒。 尖细的物件从横握变成竖起。 手起落下间，伴随着陈远惊惧的叫声，放大了无数倍，有手臂长短的钢针扎了下去。 半小时后。 陈远趴在地上，全身肉眼可见的，到处都是血窟窿。 他的情妇衣衫凌乱的被五花大绑丢在角落，晕了过去。 二万扯了个高凳子，坐在陈远面前。 微微俯身，手里带着血花的粗大钢针，扎在陈远的后脖颈，他声音很冷：“你的伤疼，但是并不致命，别装死。” 陈远脸色苍白的掀开眼皮，因为疼痛，全身打着颤，额角跟着往下落汗，“你……到底是什么人？” 二万手中的钢针挑起了陈远的下巴：“天亮后收拾体面，去找文秀道歉。” 陈远气笑了，接着就是怒：“你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落地。 铅笔粗细的钢针扎在了他肩膀。 一寸寸的往下探。 精准的扎到他的骨头，细细的磨，二万说：“去道歉，求她的原谅。” 勉强撑起半个身子的陈远，被骨头上一阵阵的碾磨，重新压了下去，重重的趴在地面。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被疼痛折磨到掉了眼泪：“我道……” 陈远求饶：“我道……我去找她道歉。” 二万盯了他几秒，把钢针收回，抽了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上面的血渍，古井无波道：“如果明天文秀说，她不想嫁给你了，要和你取消婚约……” 陈远掀眼皮，哑声问：“怎样？” 不怎么样。 只是你会死，而且死的痛苦不堪。 第745章 体面的夫妻 二万这些话没说。 把钢针收起来。 从身后拎出文件袋丢给陈远。 “你这些年给裘海天洗白走账，一共九十七亿，你贪了十四亿。拿这些钱，暗中买陈家分公司股份，买进卖出数次，搞垮三家陈氏分公司，把钱套给了自己。” “你套出的这些钱，现在全都砸进一家网络科技公司。” “陈远，如果这些被裘海天知道了，或者是被陈家知道了，你猜，你还能不能活着，不，准确来说，是还能不能四肢健全的活着。” 陈远木愣住。 二万坐在椅子上，腿岔开，手肘撑在膝上，直勾勾的盯着他：“我是看在文秀也许还想嫁给你的份上，所以只是扎了你三十七针，否则，你现在早就死了。” 二万一字一句：“想活命，并且作为陈家下任接班人光彩夺目的活下去，就好好对文秀，若是你再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真的会剁了你，不管你是否为她心爱之人。” 二万说完站起身要走。 听见陈远说：“你到底！到底！到底是什么人！” 二万顿足几秒，“刑二万。” 二万只是刑二万，算是刑南艺的哥哥，算是司意涵的哥哥，是他们孩子的伯伯。 还有……是文秀的爱慕者。 二万走了。 到家后洗了洗手，轻手轻脚的回了杂物间。 文秀还在睡。 二万坐下，沉默的看着，然后等待她醒来。 文秀醒了。 转动眼眸看向二万，伸出手。 二万脱了西服上床。 让文秀趴在自己身上。 文秀闻着二万的味道，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再醒，是因为手机的震动。 文秀赤脚下床，看到二万的身影在厨房，低低的吐出口气，接了这个陌生电话。 “请问您是文秀文小姐本人吗？” “我是。” “是这样，之前您外公和母亲委托我司承办的信托服务，重新开始启动。” 文秀懵懂：“什么？” “一年半前，您外公和母亲的遗产因为您的死亡申报，按照遗产协定，以您的名义下移给了慈善基金会，因为其中一家慈善基金涉及违法违规，我们这边合法的追究回了您的一半遗产，以及保险公司给的赔付，这边将在半个小时后，把保险公司的赔付还有近两年该支付的年限金额，打进您之前预留的账户。” 对面和文秀核对了一遍账户。 询问是否正确。 文秀懵懂：“正确。” 不止正确，而且……不是之前和舅舅联名的那个，是现在文秀的单独账户。 文秀挂断电话后，茫然的抓了抓头发。 下意识出去找二万。 刚开门，和进门的陈远对视了。 文秀手掌缓慢的握成拳，没等松开。 陈远直勾勾的走近。 文秀呼吸急促，错身就想朝二万跑。 噗通一声，陈远在文秀面前跪下，“我错了。” 文秀怔住。 陈远脸色苍白没血色，他低低的呼出口气，拭去额角因为疼痛健在漫起的汗：“对不起，秀秀，昨天是我鬼迷心窍，你原谅我吧。” 第937章 文秀低头看他许久，侧目看向厨房的二万。 二万还在做饭，从始至终没朝这边看过一眼。 文秀静了几秒：“上楼说吧。” 文秀和陈远上楼。 相对坐下后，陈远开口：“我错了，秀秀，我真的错了。” 陈远眼泪从眼眶往下掉，看着文秀不停的道歉，反反复复，没完没了，不停的道歉。 说以后再也不会了，也不敢了，让文秀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文秀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 在手机响后点开短信。 一遍遍的核对上面的零。 加上保险公司赔付，和两年的遗产反额。 文秀的账户，从零元，凭空变成了四百亿。 文秀把手机按灭，看向陈远，“你昨天打了我五个巴掌，踹了我六下，还给我。” 陈远坐在沙发上扬手开始抽自己的脸。 打了整整十一下，一直打到唇角溢出血。 文秀说：“再打十一下。” 陈远打了。 打到半张脸红肿一片。 文秀点头：“你昨天说你要十亿？” “对。” “我给你。”文秀语气平淡：“十亿，买我们做一对体面风光人人艳羡，但是各玩各的夫妻。” 陈远怔住。 文秀说：“成交吗？” 陈远喉咙滚动：“成交。” 文秀点头，起身要走。 几秒后回身，看向旁边的烟灰缸，拎起来在掌心颠了颠，蓦地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去。 只是一下。 陈远额角往下掉血。 文秀说：“除了我，没人有权利骂二万，更没人有资格说要把他碎尸万段。” 文秀把手里沾血的烟灰缸丢在地面，“如果你再敢在我面前说他一个字，我不介意做个寡妇，或者是再换一个人和我做体面风光，但却各玩各的夫妻。” 文秀走了。 到楼下的时候看向厨房。 从她上楼到下楼，大约半个小时。 二万还在厨房。 她靠在门口，环胸开口：“打我的是陈远。” 昨天二万问了很多遍，是谁打的她。 文秀一直没说。 她现在说了。 可二万只是背对她恩了一声。 文秀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湿润了，抿抿唇说：“他来找我道歉，说以后不会了，让我原谅他，接着和他结婚。” 二万转身面对她，很平静：“然后呢？” 文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脸，“我同意了。” 二万点点头，“饿吗？” 文秀试图从他没表情的脸上找出点别的情绪。 愤怒也好、失望也罢、就算是恨铁不成钢也行。 可就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文秀喃喃：“你这个骗子。” 所谓的舅舅和陈远都是爱我的，是骗我。 所谓的——你是爱我的。 也是骗我。 文秀声音很轻，二万没听见，他走近弯腰，“你说什么？” 文秀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对着他的脸亲一口，很温柔的说：“我们去买房吧。” 照从前文秀的性子。 不。 哪怕是昨天文秀的性子。 得知被欺骗，会把整栋房子砸个稀巴烂，能看到的东西全部砸碎。 只有这样。 才能宣发她心口快把她憋疯的愤怒和崩溃。 但今天的文秀不敢。 她笑的很甜，带了浅淡的讨好，“我有钱了，我给你买套房子，买套最好最大的房子。” 第746章 谎话 二万盯了她很久，点头。 文秀没理会还在楼上的陈远。 厨房的饭也没吃。 拉着二万直奔京市最贵的园区。 中间二万提出先吃饭。 文秀不愿意。 肚子咕噜噜的叫着，拉二万敲定一栋占地巨大的豪宅。 装修风格偏向于中式。 家电家具齐全，可以拎包入住。 签字的时候，文秀让二万签。 二万顿了几秒，签了。 文秀满足了。 回去的路上喋喋不休：“我对你好吧，是不是超级好。” 二万没说话。 文秀揪他的耳朵，“你为什么不说话？” 二万侧目看她一眼，“意思是，以后我们就分开住了？” 文秀怔了瞬，点头，她想说我和陈远约定好了是表面夫妻，结婚后我会多多的留在你那。 莫名的，没说出口，只是侧目看向窗外。 没让二万开车回家，带他去商场。 给二万挑合身的休闲服。 从穿的外衣和内搭，到鞋帽袜子。 文秀买到二万真的拎不下才作罢。 重新开车回了豪宅。 没打算今晚住。 这里虽然是精装修，但是还要找人彻彻底底的打扫一遍卫生，进行大消毒。 但文秀忍不住，让二万把东西放下，拉着他上上下下的转。 从房间到洗手间到厨房，一直念叨着贵和好。 二万打断：“饿吗？” 文秀抿唇：“你不喜欢这吗？” 二万微怔。 文秀说：“我选房子的时候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给你介绍的时候，你也一句话不说。你是不是不喜欢这，如果不喜欢的话，你可以说，我再给你买。” 第938章 二万弯腰，揉揉她的脑袋：“喜欢。” “真的？” “恩。”二万说：“谢谢。” 文秀心里的不安踏实了点，迫不及待道：“那你爱我吗？” 二万点头：“爱啊。” 只要文秀问，二万就会说。 只是这次说的忧心忡忡，因为他感觉文秀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很温柔的安抚她的不对劲：“我爱你，文秀，我很爱你。” 文秀眼圈红了，低头浅浅的呼吸了会：“你好好的爱我，我会对你很好的，不会骂你，不会凶你，也不会打你，你……你乖乖的在我身边待着。” 文秀泪眼婆娑：“好不好？” 二万顿了好几秒：“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远找上文秀后，对她动了手，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彼此双方说了什么，却没查到。 二万说：“陈远对你动手，并不一定是不爱……” 在二万的认知里，只要动手，就不可原谅。 但文秀喜欢陈远。 二万轻哄：“并不一定是不爱你，文秀，你别想这么多。以后他会对你好的。” 文秀可以大手笔的全款付清这栋豪宅，说明她的钱已经到账了。 这笔钱，二万找司意涵临摹了文秀的笔迹，帮她改了合同。 一但文秀身死，钱将直接归属于信托中心。 她舅舅和陈远知道后。 不会再打她性命的主意，知道她性情单纯，好哄，会捧着她，对她好的不能再好。 二万哄她明显的不安，“陈远是爱你的。” 文秀愣愣的看着他：“动手……还算爱？” 二万点头。 斟酌了片刻，接着说：“你舅舅也很爱你，你身边的朋友也是。” 文秀喃喃：“我脾气这么差，什么都不会，一无是处，我舅舅、陈远和我身边的朋友，依旧是爱我的吗？” “你不差。” 二万看文秀失魂落魄的样子，心脏像是被掐了一把，低声说：“你很好，单纯干净，心软善良，文秀，你是这世上最好的。” 文秀知道舅舅和陈远不爱她后，没骂二万是个骗子。 因为怕骂了，二万也不会爱她了。 这一秒。 却发现不用骂了。 因为他就是个骗子。 他所谓的舅舅和陈远爱她，是骗人的，所谓的他爱她，也是骗人的。 从对她被陈远打了，还要嫁给他，没反应开始。 到给他花了好多钱买这套房子，一点没反应。 到现在满嘴说瞎话，夸她单纯干净善良，夸她是这世上最好的，还是骗人的。 文秀不想去找二万不爱她的证据。 但证据却总是不停的出现，一件一件又一件，没完没了。 让她真的做不到自欺欺人。 她想打他，想咬他。 可…… 文秀瞳孔涣散了几秒，低头哦了一声，喃喃重复二万的谎言：“我单纯善良，我很好，我身边的朋友，我舅舅，和陈远，都很爱我。” “对。”二万很温柔：“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在爱你。” 文秀点头再次重复：“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在爱我。” 二万提起来的心往下落了落，“饿吗？” 文秀说饿。 二万多看了她几眼。 拉她去厨房旁的餐桌。 抽纸把她软凳和桌面擦的干干净净，“你在这坐着，我去给你做饭。” 文秀坐下，看二万的背影。 莫名的。 她不想死心，“我很爱陈远。” 二万微顿，侧目看她。 文秀说：“就算他把我打成残废了，我还是要嫁给他。” 文秀盯着他，接着说：“做试管婴儿很疼，超级超级疼，但是为了他，我愿意做。” 二万沉默。 文秀接着说：“我们分开住之后，我大部分时间会和陈远在一起。” “我的朋友很多，他们都很喜欢我，我的生命中除了爱我的舅舅，和陈远外，还有朋友。除却和陈远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剩下的小部分时间我要给我的朋友和舅舅。” “我以后只会偶尔偶尔中的偶尔，才会抽出一点点的时间来找你。” “其余的时候我很忙，没时间来看你。” “二万。”文秀盯着他：“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二万只是看着她。 文秀豁然站起身：“你说话！” 二万终于开口了，“恩，我听见了。” 文秀喉咙滚动，“所以呢，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二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说：“我在这里等你。” 文秀怔怔的看着他。 肩膀悄无声息的耷了。 重新坐下。 而下一秒，二万背过身，接着做饭。 文秀觉得，他就像是自己没说出那些话一样的淡定。 文秀本来打算今晚在这睡的。 再好好和二万讲讲自己对他有多好。 可突兀的。 她有点喘不上气。 文秀扶着桌子站起转身朝门口走。 第747章 真面目 文秀走了不过一步，听见二万说：“你去哪？” 去哪？ 文秀也不知道。 文秀说：“我……陈远给我打电话，让我和他去吃烛光晚餐，他包下了江边的餐厅。他……他来爱我了。” 第939章 文秀背对二万，手掌悄无声息的攥成了拳，听见二万说：“要我送你吗？” 文秀攥成拳的手松开，摇摇头抬脚走了。 二万跟到门口，在文秀开车走后，找出手机打电话：“把消息放出去吧。” 二万还是觉得文秀不太对劲。 但是又说不出哪不对劲。 只能把她有钱了的消息放出去。 让她身边的人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这样她就可以像是之前文胜勇对她说了几句好话一样，笑的像是偷吃了香油的老鼠，又雀跃又幸福。 而文秀回家了。 在浴缸里湿漉漉的坐着。 坐到水花渐凉，起身去二万之前睡的杂物间。 掀开被子躺进去，片刻后蜷缩成一团。 文秀一觉睡到了隔天下午。 昏昏沉沉的被晃醒，茫然的看着陈远。 下意识把他一手推了出去，眼底带着厌恶：“你来干什么？” 陈远笑：“你是我未婚妻，我当然是来看你。” 文秀盯着他没说话。 陈远说：“饿吗？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去逛逛街。” 冷不丁的。 文秀一巴掌甩了过去。 陈远偏过脸几秒，舔了舔后槽牙，正过脸：“你……” 啪的一声。 陈远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他偏过脸沉默很久，挤出温润的笑，像是没被打过：“你起来去楼上换身衣服，我在车里等你。” 文秀看着陈远出去的背影颦了眉，去楼上换身衣服出门。 陈远下车，开了副驾驶的门，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却温柔的像是化了，“来，秀秀。” 文秀上车。 路上看着窗外，听陈远一反常态的喋喋不休。 说给她定了空运过来的金龙鱼。 说专柜里新出了一款包。 一直说一直说。 像是一个对未婚妻格外宠爱的好未婚夫。 文秀打断：“你又想要什么？” 陈远顿了几秒：“我在为之前的事道歉。” “你昨天道完歉，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 文秀是单纯，却并不傻。 昨天没觉得。 今天对照他的态度，突然发现他昨天的道歉像是完成任务。 任务结束后，不闻不问。 今天突然冒出来，说些有的没的。 文秀侧目看向他：“你想干什么？不，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陈远把车停到了路边，解开安全带看向她：“我成立了一家网络科技公司，资金周转上出现了问题，想找你帮帮忙。” “我昨天不是刚让银行给你划去了十亿。” 陈远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蓦地噗嗤一声笑了。 捞起文秀的手，在她想挣扎抽走的时候握紧，放在唇边吻了吻：“宝宝，我爱你。” 文秀的巴掌扬起来，直接甩了过去。 手被握住。 陈远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柔声道：“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文秀说：“你真假。” 陈远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文秀把手抽出来看向窗外，“我饿了。” 陈远带文秀去吃饭。 体贴到比俩人刚订婚的时候都要甚。 吃完饭，揽着文秀去了商场。 不管文秀要什么，都大方的刷卡。 傍晚的时候，文秀的手机进来裘海天的电话。 裘海天让文秀过去吃饭。 文秀沉默了几秒，哑声说好。 文秀在裘海天家里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为她不喜欢吃辣，也不喜欢吃肉。 可是裘海天喜好肉食，顿顿要辣。 久而久之。 文秀基本没在他家里吃过饭。 这次算是出了事回来后的第一次。 也算是人生中屈指可数的几次之一。 文秀看着长长桌子上不辣的各色美食，在尾席坐下。 等来了裘海天。 “哎呦，我的小公主怎么坐这啊。” 文秀被裘海天拉到了长条桌的首座。 文秀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敛眉沉默的吃，裘海天说话并不怎么应。 裘海天把陈远支出去，问文秀：“还生舅舅的气呢。” 文秀淡道：“没有。” “没有就好，对了，陈远那，你怎么解决的？” 文秀放下刀叉：“给钱。” “给了多少？” “十亿。” 裘海天的眼睛悄无声息的亮了，“秀秀。” 他像是急迫的抓起了文秀的手：“舅舅的小公主，你告诉舅舅，你外公和母亲的遗产，是不是回来了一半？” 文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恩了一声。 裘海天保养得体的脸上绽开了笑，拍着文秀的手：“好，好，好啊。” 文秀跟着笑笑：“好什么？” “你母亲和外公留给你的钱回来了，这还不好吗？”裘海天说：“简直好极了。” “还和之前一样，你把账户给舅舅开个联名，舅舅给你副卡，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上次不是说想买你们婚房后面的别墅吗？舅舅明天就给你买。” 文秀把手缓慢的抽出来，几秒后抿唇笑了笑，“你还不如陈远呢。” 第940章 最起码陈远还会装模作样的对我好一天，可你只是好这么一会，就迫不及待的漏出真面目。 “你说什么？” 文秀摇头，竖起刀叉，接着吃饭。 “明天去吗？” 文秀想了想，“过几天吧。” 裘海天皱眉：“为什么？” “因为你昨天刚说我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还说照片散出去就散出去，身败名裂没关系，让我去做陈远的情人，情人做不成，就去做陈远爸的，对了……”文秀轻笑一声：“你还说如果和陈家搭不上关系，就要把我送去牡丹园，把你这么多年在我身上花的钱都挣回来。” 文秀长长的哦了一声，疑惑的看向裘海天：“可我怎么记得，我没花你多少钱呢？” “不对不对。”文秀煞有其事：“认真算算，是你花了我的钱，我妈和我外公在我十岁那年去世，整整八年，每年我名下会分进十几亿现金，八年，上百亿，可我花的现金，有一亿吗？” 文秀掰了掰手指头：“我名下没车没房，没有存款，只有几个包和几块手表，舅舅，我这么多年花的钱不足我给你的万分之一，请问，我剩下的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去了哪？还有……你能还给我吗？” 第748章 你不要钱，是想要什么。 裘海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 文秀笑笑：“我只是随便说说，舅舅别生气。” 文秀接着面色如常的吃饭。 在裘海天再提及这件事的时候，避重就轻的不搭话。 却还没完。 陈远送她回家的路上旁敲侧击的问裘海天和她单独聊了什么。 文秀什么都没说。 回家后没洗澡，进杂物间把门反锁上。 任由陈远再怎么敲门也没开。 深夜将至。 文秀确认陈远睡下。 去书房抱着笔记本回杂物间，打开电脑百度国外的信托。 文秀是个学渣。 从小学一直渣到高中。 大学更是一天没去上过，坐等含金量不菲的毕业证书到年限后被恭敬的送来家里。 所以百度了大半夜。 才找到信托服务中心的电话，还有她所能咨询的权限。 文秀把电话打出去。 话未出，先哽咽了。 她仰头深呼吸几秒，哑声说：“我是一号贵宾文秀，我想查询，我的死亡申请，是什么时候提报的。” 百度上说的很明白。 信托中心死亡申请需要先提报很长时间，才能进入遗产往下分发的阶段。 文秀记得之前裘海天说，她的遗产在一年半前就流了出去。 电话对面报出了一个日期。 文秀算了算。 是自己出海后的一个星期。 也是出事后三天左右。 文秀点头：“谁去咨询的遗产分配。” 得到的结果是。 文秀出事前的一个月。 裘海天和文胜勇。 二人亲自去国外信托中心咨询，如果文秀死亡，遗产是否可以流入文秀生前指定的慈善基金会。 文秀报上两个名字：“是这两个慈善基金会吗？” “是的，文小姐。” 文秀道谢，把电话挂了。 从冰箱里拎出一瓶洋酒，坐在杂物间的小床上，一口口的，全都喝光。 隔天，文秀吃陈远做的早餐。 在陈远旁敲侧击的问裘海天说了什么后。 淡道：“我舅舅说，让我给他开个联名账户。” 陈远愣了几秒，狠狠的皱了眉，声音很大：“什么？！” “联名账户。”文秀随意道：“对了，我舅舅还说了，我们要签个婚前协议，婚前财产是婚前财产，婚后财产是婚后财产。两者不能混淆。” 陈远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文秀大口吃饭，吃完对陈远叹了口气：“你说我该签吗？” “不该。” “为什么？”文秀无辜道：“我舅舅说他是我的亲舅舅，他是为了我好诶。” 文秀不等陈远说话，接着说：“我外公和母亲去世前给我留了很多钱，据说有好几千亿，每年分批次打到我账户上，我从十岁起，账户就和舅舅联名了，只是可惜……两年前我出了意外，我外公和母亲给我留下的财产，全都流到了慈善基金会，不过还好，回来了一半，加上保险赔付，只今年就给我打了四百亿。” 文秀捂住嘴：“糟了，我舅舅说财不外漏，这种事除了他，谁都不能告诉，糟了糟了，陈远，你就当我从没和你说过昂。” 陈远原地愣了很久，笑容从唇角一寸寸的往上绽放，到了极致时，握住文秀的手：“秀秀，你等等我。” 文秀懵懂道：“等什么？” “等我几天，我告诉你一切，在此之前，不要答应你舅舅的要求。” 文秀只是茫然的看着他。 陈远有点急了，“我是你未婚夫，在你十五那年和你认识，我还能害你吗？” 文秀顿了几秒，点了头。 陈远匆匆走了。 文秀把刀叉丢到一边，回杂物间躺下。 裹着厚厚的被子，却依旧觉得冷。 半响后开车去了距离半个城区的二万在的豪宅。 文秀把车停到隐秘的角落。 第941章 在夏天开了暖气，看着远处的房门，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悠悠转醒的时候茫然的环视四周。 这不是她的车里，是医院。 文秀想喊人，但是嗓子像是在被火烧。 她重新躺下，在门开后看过去。 二万走近弯腰，宽大的手覆上她的额头，“还难受吗？” 文秀吐出字：“你抱抱我。” 二万怔了瞬，俯身抱住她。 文秀哭了，“不舒服。” 二万坐在床边，把文秀拉起来，揽到怀里。 文秀脸埋进他的脖颈。 二万一下下的轻拍她的后背，“你发烧了。” 文秀没说话。 “发烧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把车开到门外为什么不进来？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发烧？又为什么瘦了？文秀，你发生什么事了。” 文秀打断：“你也知道了吗？” 二万微怔：“知道什么？” 知道我天降横财，有很多很多钱，所以才反常的和我说这么这么多话。 文秀没说，一手拉着二万的肩膀，一手去拉床头柜的包。 扯了两下没扯动。 二万伸手捞了过来。 文秀一只手还抓着二万不愿意松，用牙齿去咬包带子。 嘴边的包被取走。 二万拉开：“你想拿什么？” “钱包。” 文秀在二万把钱包打开后，翻出和信托绑定的卡，塞进二万的怀里。 二万愣了好大会，掏出来看了眼，狠狠的皱了眉，“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钱，这里有钱，有好多钱，你拿着。”文秀手推拒着给二万。 不等再说话，冷不丁听见二万吐出一句：“这里面的钱太多了，我不要。” 文秀听见这话，愣在原地。 二万没注意，把卡重新给她塞回去，放进包里，丢到文秀身后，低头想再看看文秀的时候。 脖颈冷不丁被圈住。 文秀揽二万揽的很紧很紧。 她声音低低的，带了哆嗦：“你……你……” 二万皱眉轻抚她的后背：“怎么了？” 文秀想说，原来你也知道了，你也知道我天降横财了。 那么我给你，你为什么不要？你不要我的钱……那么你想要什么？你又为什么对我说你爱我。 文秀搂着他的力道越来越紧，紧到极致后，把他往后推，急切的吻上他。 文秀主动的次数不算多。 但只要主动。 二万必然会碰。 文秀捧着他的脸，吻的急切。 但二万拒绝了。 他把她挣开，皱着眉：“你到底怎么了？” 第749章 你还是我的 文秀怔怔的看着他，手握成拳，“滚。” 二万怔住。 “滚！”文秀指着门口：“滚！滚出去！滚出去！” 文秀因为高烧，嗓音沙哑艰涩，这几声喊，像是从鼻腔中嘶吼而出，说不出的凄厉。 二万沉默几秒，站起身。 转身的刹那。 手被握住。 文秀双手攥着他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文秀从坐在床上变成跪在床上，哑声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你……你别走，二万，你别……你别离开我。” 二万眼眶突兀的就湿润了。 他重新坐下，扶住她的肩膀，低声哄：“你怎么了？文秀，你告诉我，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文秀发现。 这个世上没人爱她。 文胜勇就像那封信给她的感觉一样，对她的在乎，是假的。 裘海天更是假的。 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两个亲人，对她不止不爱，还是两年前要杀她的罪魁祸首。 陈远对她只有利用，根本不爱她，她的朋友为了钱，把她出卖。 他们说她嚣张跋扈、恶毒无度、一无是处，就是一摊烂泥。 文秀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从小到大，处处高人一等，想要人人艳羡她备受疼爱。 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个世上，无人爱她。 文秀拉着二万的手贴在脸上，哭的痛不欲生。 文秀哭晕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却死死的拽着二万的衣服不松开。 二万一下下的轻拍她的背。 打电话确认她一天行程无恙，无人欺负并且被陈远相陪，被裘海天盛情款待后，无措到了极点。 他在天明时分打给了刑南艺：“刑哥。” 刑南艺那边是中午。 伴随着切菜的声响，刑南艺声音很温和：“怎么了？” 二万眼眶突然湿润了，“我不知道她怎么了。” 二万是真的不知道她怎么了。 想要的都给她了，全部。 能给的，不能给的，全都给了。 可她却还是哭成了这样。 二万手捂着沉睡中文秀的耳朵，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刑南艺顿了几秒：“弄清楚陈远动手那天对她说了什么，还有，她事后去找裘海天，裘海天又对她说了什么。” 刑南艺说什么，二万就应什么。 刑南艺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942章 二万低头看文秀，声音很轻：“等她不需要我了吧。” 等爱她的人足够多，三个月，五个月，或者是一年，她都想不起来他，他就回去。 “好。” 二万把电话挂断，等文秀醒来。 文秀睡到中午醒了，昨晚的哭泣和嘶吼消失的无影无踪，仰头让二万给她敷肿起来的眼睛。 就着他的手吃药丸。 然后噘嘴闹着苦，吃了糖后不闹了。 让二万上床，靠在他心口，玩他的衣服。 文秀是发烧，并没什么大问题。 住到下午量了体温，医生许她出院。 文秀闷闷的：“我不舒服。” 二万皱眉，找了个轮椅，推文秀去做全身检查。 全身检查很多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 文秀闹着不愿意出院。 二万自然陪着。 医院的床很狭小，单间也不过一米二。 文秀让二万躺下，趴在他身上，听他的心跳声。 闭眼睡着了。 隔天下午检查结果出来。 文秀一切正常。 文秀出院了。 在后座闷闷不乐。 在看到二万把车开到婚房后，更沉默了。 二万侧目看向她：“陈远和你舅舅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他们都很担心你。” 文秀看向窗外，几秒后拉开包，把昨晚给二万的卡拿出来再递过去：“给你。” 二万皱了眉：“我说了我不要。” “为什么？” 二万不缺钱，文秀不在他身边，他也花不到钱。 他轻轻吐出口气，到底是怕文秀再像现在这样，对钱随便又不认真到被裘海天或者是陈远，亦或者是她身边的狐朋狗友给骗了，认真的教她：“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你不能像从前那样说给别人就给别人。” 文秀有点急了，“可你不是别人啊。” 二万心里突兀的暖了暖。 他笑笑，很温柔的说：“我是别人。” 文秀怔住。 二万说：“对你而言，不是别人的是要成为你丈夫的陈远，还有你的舅舅裘海天，你这些钱，要拿来给他们花，一点点的……” 二万想说的再漏骨点。 想让文秀像是喂狗一样，一次一点点一次一点点，吊着他们围着她转。 又感觉这样对她来说，似乎太残忍，最后重复：“我对你来说是外人，你的朋友也是。你亲近的，该给他们花钱的是陈远和你舅舅。” 文秀怔怔的看着他，“可你说了，要……” 文秀想说，可你说了，要一辈子陪着我。 没说出口，只是捏着银行卡的手垂了下去。 良久后喃喃，“所以，你不要我的钱，是怕我会用这些钱买你一辈子吗？” 二万皱了眉：“你在说什么？” 文秀一路都在等，等等看二万会不会把她带去她给他买的豪宅。 但二万把她送回了婚房。 迫不及待的告诉她，陈远在找她。 像是生怕她提出要去豪宅，让他陪着。 接着又说，他对她来说只是外人。 内人是舅舅和……陈远。 他对于陈远这两个字。 像是毫无感觉，说出他是外人时，更是平淡极了。 文秀感觉自己真是有病。 闲来无事就要自己找点他就是不爱她的证据。 找到了却又不敢说。 文秀擦了把眼泪，嘟囔：“谁稀罕你陪着，想陪本小姐的人多了去了。” 她下车，重重的摔上车门，凶巴巴的：“滚蛋吧你！” 二万看了她几眼，转动脑袋启动车辆。 想走的时候，副驾驶座被猛烈的砸了砸。 二万按下副驾驶座的车窗。 文秀手扒上车窗，眼泪汪汪的说：“我……我之前给过你两千三百四十万，你还记得吗？” 二万点头。 文秀凶的二五八万，“那你这个月就还是我的！”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只能做什么，你没有说不的权利……”文秀拉开车门上去，闷闷的，“我要去我们家。” 文秀等了好大会，等不到开车。 偷看向二万。 二万说：“我今天没时间。” 第750章 囚 陈远对文秀动手的事，是二万找人查的。 很粗糙。 刑南艺说的那些，全部没有。 二万要亲自去查清楚，文秀这么反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但时间间隔的越长，想查清楚就越难。 二万在医院里已经陪了文秀两天，不能再拖。 他直接了当：“我今天真的没时间。” 文秀攥紧手里的包，直勾勾的看着他，气到有瞬间的头脑发晕。 她垂头抿抿唇，几秒后提起笑：“那……那晚上呢？” “不一定。” 文秀沉默了。 二万声音放缓，“你去找陈远玩，再不济，去找你朋友……” 二万话没说完，文秀已经下车。 不过几步，她回头。 二万走了。 文秀怔怔的看了好半天，抬脚进别墅。 别墅里陈远在。 看见她围上来想说话。 文秀猛的砸了桌面的摆件，推开他上楼。 第943章 可陈远却没完没了。 在文秀抱着被子去杂物间锁上门后不停的敲门，翻来覆去，没完没了的敲门。 文秀开门，掀眼皮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告诉我，你去哪了？是去找你舅舅了吗？我告诉你了，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 “我去找二万了。” 陈远明显的大气长出，蓦地一机灵：“你把这事告诉他了吗？” 文秀丢出一句：“你爱我？” 陈远微怔：“爱啊。” “知道我和二万有一腿，听见我去找他了，却一点都不生气，这叫爱吗？” “秀秀，你听我解……” 文秀把门关上，不想听，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的陈远也没再纠缠。 文秀坐在杂物间里发呆很久。 在微信进来消息后，滑开看了眼，喃喃：“我朋友也不全是程思彤那种王八蛋。” 文秀换身衣服去ktv赴约。 ktv里乌泱泱的挤满了圈子里的年轻男女。 文秀穿着亮片吊带和短裙，站在中央吧台上唱歌跳舞，开香槟朝天花板上喷。 大批大批的好酒和好烟散的整个包间全都是。 从前的文秀，唱歌跳舞，但是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身边人喝，更别提抽烟。 可这会，她一包包的万宝路朝桌面上扔。 整个包厢四处弥漫着烟酒气和对文秀的奉承恭维。 文秀很满意，却实在没忍住这浓郁的烟酒气。 在嘴里被塞根烟后忍不下了，开包厢门出去透口气。 喝了几口酒，出去后有种后来的晕眩。 文秀扶着墙朝前走。 到前一个包厢的时候手贴上门，随意的朝里面扫了一眼。 二万很扎眼。 源于吓人的身高，和凶恶的气场。 他这种人不管走到哪，总会让人一眼就看见。 现在就是这样。 文秀呆呆的看着里面坐着的二万。 他穿着她给他买的休闲服，戴着她给他买的表，坐在一群一眼看过去就是陪酒小姐的中间。 歪头在和一个长相很猥琐的男人说话。 文秀目光定格在他身边的小姐处。 陪酒的不是只专门陪酒的。 有很多是生性野，出来玩的。 碰见有钱的心动，偶尔碰见条件好，资本好的，更会心动。 二万资本不用说。 只一身毫无赘肉的肌肉就足够吸引人。 那些女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冒着绿光，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文秀的手掌一寸寸的收紧。 在想推开门的刹那，眼泪夺眶而出。 猛的收回手，背过身。 文秀转身背靠包厢旁边的墙壁，把眼泪擦干净，转身回去。 坐下后看向巨大频幕里的mv。 mv里是个女人，被男人用铁链拴住，大门一关，永不见天日。 文秀定定的看着。 转身走了。 这晚二万到深夜才回到家。 开门的刹那微顿，抬眸看向昏暗中坐在客厅的文秀。 二万想起了打听来的那些话。 陈远对文秀动手后，文秀问他：“你从来就没爱过我吧。” 陈远说：“是。” 他说了很多。 说文秀污糟烂臭、一无是处，说了很多很多。 后来文秀回了家。 裘海天说的更多。 比陈远难听了无数倍。 二万感觉真的是造化弄人，就差了一步，就差了一天。 再等一天，文秀的钱就到账了。 只要再等一天，可偏偏，就差了那么一天。 再来的奉承和讨好就全都变了味。 在二万的心里，文秀很单纯，可并不是个傻子。 她哭成那样，是因为懂了，懂陈远也好，裘海天也罢，对她都不是爱。 她那么缺爱的一个人…… 二万眼圈红透了。 没顾上开灯，在昏暗中走近沙发上坐下的文秀。 蹲在她身边仰头看她：“小……文秀。” 文秀低头和他对视。 二万想安慰她别难过，但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嘴巴开合半响：“我爱你。” 他握住她的手：“我爱你，我很爱你。” 文秀没说话。 二万说：“真的，我愿意发誓，我不止爱你，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文秀声音也很轻：“真的吗？” “恩。” 文秀静静的看了他好几眼。 弯腰从地面拎起水杯递给他：“你喝了，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二万微怔，看向透明玻璃杯中的水。 接过凑在鼻尖，鼻翼微动。 他看向文秀。 文秀整个身子笼罩在昏暗中，让人看不真切脸色。 二万仰头喝了，干干净净，“我爱你。” 文秀俯身吻了他一瞬：“我相信你。” 二万软倒在地面，睡着了。 文秀站起身开灯。 去楼梯口后把花了大价钱，让人用一个小时炼制出来的粗大铁链拽出来。 走到二万身边，看了他许久。 扣上了他一只脚踝，沉默了好大会，再扣上一个。 几秒后眼圈红了，小声嘟囔：“是你自己说的，要一直陪着我。” 第944章 文秀眼泪往下掉。 她抬胳膊蹭了蹭，小声说：“我给了你钱的，一个月两千三百四十万呢，下个月……下个月我给你五千万。” 文秀说：“一个亿也行。” 文秀把二万最后一只自由的胳膊也扣上了。 二万的双手和双脚被小腿粗细的铁链扣住。 链条弯弯曲曲，从他身下，一直到楼梯口后面一米宽的墙柱，来回捆绑了五圈。 是没钥匙，即便用手枪也打不开的程度。 文秀给地上的二万盖上被子。 在门口挖了个洞，把钥匙埋了进去。 第751章 许诺 二万隔天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是软软的，香香的一个小人，趴在自己身上。 他敛眉看向胸口。 文秀脸贴着他的胸口，长发散在他颈边，睡的很香。 和在雪城一模一样。 和在文家后面的破房子一模一样。 和在婚房的杂物间也一模一样。 睡的安静又美好。 只是薄被下滑到了她的腰间。 二万吻了吻她香喷喷的发，想伸手把被子捞起来给她盖好。 哗啦啦的铁链碰触声响，让他怔住。 文秀跟着醒了。 揉揉眼在他身上坐起身，敛眉沉默了几秒。 抱着被子下去，朝后站了站，再站了站，过了会，再站远点。 低头看着地面，声音很轻：“我……我给了你钱的，一个月两千三百四十万呢，这些钱，你可能不觉得多，但……但其实很多很多很多，所以……你是我的了。” 文秀掀眼皮看到二万已经坐起了身，在摆弄四肢和他手臂般粗细的铁链。 文秀手搅在一起沉默了好大会，再解释：“长度有五米，你可以在家里客厅自由行动，厨房啊，卧室啊，洗手间都可以去，只是……关不上门，不能上楼，也不能出门……” “不过你放心，我每天都会找人来给你送吃的喝的用的，不会让你有半点不自在。” 文秀指骨被搅的青白，却迟迟等不来二万的一句话，她眼圈红了，“其实……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是你说的你爱我，是你说的你要陪着我，一直陪着我，我把你锁起来，只是……只是让你履行承诺……就只是这样而已。” 文秀的眼泪下来了。 也终于听到了二万站起来的声响。 她一边哭一边往后退：“我不会……我不会给你钥匙的，我……我其实真的没做什么，是你说的要爱我，是你说的要一直陪着我，我……我不会把钥匙给你的……” 退无可退的时候。 文秀背靠墙壁。 而二万的铁链发挥了作用。 文秀当初动过给这栋豪宅换家具的想法，因为此，二万签合同的时候，她详细的看了这里的布局，大致尺寸都记住了。 她给二万定制的铁链，让他开不了窗，开不开窗帘，走不到门口，却能看到阳光。 所以二万在距离文秀站立的角落一米五地顿住。 手伸长，却碰不到文秀。 二万看着文秀，低低的叹了口气：“过来。” 文秀哭着摇头。 二万说：“我想给你擦眼泪。” 文秀泪眼婆娑：“骗人，你会打我。” 二万啼笑皆非，弯腰和她对视：“我打过你吗？” 文秀想了想，摇头。 全是她打他。 想不起来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但一直都是她打二万。 二万说：“过来。” 文秀朝前挪了一点，掀眼皮看他，再挪一点点。 却已经足够二万碰到她。 二万伸长手，手指一点点的把她脸上的眼泪抹掉，低低的哄：“别哭。” 文秀就这么奇异的不哭了。 慢吞吞的，朝前又近了点。 再近一点。 再近一点。 她仰头侧脸：“这里……” 文秀闷闷的，“这里还有眼泪……” 二万俯身，对着文秀眼尾的眼泪吻了下去。 随后吻下移，到鼻尖，到唇角。 半响后，伴随着铁链哗啦啦的声响，二万圈住文秀的腰，低头封住她的唇。 二万昨晚就很想亲她。 因为心疼。 没人比他再清楚。 文秀有多渴望亲人对她的爱，别人对她的爱。 她所有的跋扈和任性以及野蛮。 说到底，只是因为想让人表现出对她的在乎。 她像个刺猬。 外壳扎人扎的有多疼，内里的肚皮就有多柔软。 软到一击即破，鲜血横流。 二万想起她的那两场哭晕的眼泪，心疼的像是心脏被人狠狠的捏成一团。 他轻轻的吻她：“我爱你。” 二万想告诉她，这个世上不是没有人爱你，我还在，我在爱你，很爱很爱你。 文秀偎进了他心口，听他反反复复的说爱。 慢吞吞的，脸上烧起了红晕。 她小声嘟囔：“骗子……” 她想说刑二万是这世上最大的大骗子，但…… 文秀想听。 所以就一动不动的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再听他说爱。 听的耳尖都发烫后。 文秀小声说：“就算你说再多，我也不会给你钥匙的，不对……钥匙被我丢了，我丢进了马桶，找不到了。” 第945章 “我不要。” 文秀微怔，仰头看他。 二万低头再轻吻她一瞬，很认真：“如果这样能让你有安全感，就这样吧。” 文秀是二万见过的最特别的人。 可却并不复杂。 因为单纯。 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好辨别。 归根结底。 是缺爱导致的没有安全感。 二万和她不是一样的人，做不到换位思考，设身处地。 只想顺着她，和在雪城一样，什么都顺着她。 试试看，能不能让她开心点。 并且多点安全感。 让她知道有一样东西是属于她的，并且永远不会消失。 二万温柔到了极点，像是哄孩子：“就这样吧，你想我了，难过了，不高兴了，想听我说我爱你，就来找我，看看我，我会在这里等你。” 二万安抚的吻吻她的额：“一直等着你，并且属于你。” 一直到昨天，不，到今天早上醒来。 文秀的心脏都是酸酸涩涩的，说不清什么滋味，只知道，时时刻刻在崩溃边缘徘徊。 然后奇异的。 就是这么神奇。 那些酸涩和即将崩溃在这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文秀红着脸看他，嘴巴蠕动片刻，伸出小拇指，“拉钩。” 二万莞尔。 莞尔到文秀害羞的想跳脚，却不愿意妥协，凶巴巴的：“快拉钩。” 二万和文秀拉了勾，沉默几秒后说：“上次的不算行吗？” 俩人上次拉钩。 二万许诺文秀的是——你舅舅、陈远都是爱你的。 二万说：“上次我失误了，这次不会。” 二万的小拇指有文秀两个粗，却比文秀温柔的多。 它亲呢的蹭了蹭文秀秀气细白的手指，温声说：“二万爱文秀，并且愿意一直陪着她，一直一直陪着，直到文秀再也不需要，若是这次的许诺做不到，生不得安，死不得宁。” 二万屈出大拇指，在文秀粉粉的大拇指探出后，相贴。 二万另外一只手掏出手机递过去：“笨蛋，这个也得拿走。” 第752章 钱，我不要了 二万被文秀锁在了家里。 说的是等文秀。 但文秀一直在，之前的闷闷不乐一扫而空，蹦蹦跳跳的围着二万打转。 转了没几秒，就赖在了他身上。 趴在他背后，挤在他怀里，上厕所都要跟着。 在二万颦眉的时候，撇嘴小声嘀咕：“我是不放心你。” 二万没说什么。 洗了手把人抱起来。 把二万拴起来的是文秀，抱怨这些铁链碍事又吵闹的还是文秀。 尤其是文秀晚上扒二万的衣服扒不掉，用剪子剪的时候，划破了二万手腕的一层皮，气的踹了链子好几脚。 晚上磨蹭二万要办事的时候，被链子冰到了，更恼了。 于是深更半夜的跑出去，给二万解开了一只手。 二万在她偷溜出去后睁眼，看向她做贼似的窝在门口挖坑的样子，勾唇笑了。 文秀在二万这待了两天。 手机进来陈远的短信，“回家，我有事要和你说，关于两年前你失踪的事。” 文秀盯了许久，把手机按灭。 回去厨房搂二万的腰，“我……我要走了。” 二万切菜的手微顿，低低的恩了一声。 文秀抿抿唇：“我很快就会来看你。” 二万又恩了一声。 文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到门口顿足看向二万。 二万背靠厨房墙壁，一只胳膊两只脚踝处全是寒光琳琳的铁链。 看着……很有安全感。 不。 是超级有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不是二万本人给文秀的，是二万如今哪也去不了所给的。 文秀想。 缺个监控。 她跑过去踮脚亲了亲二万，转身跑了。 哼着小曲开车回婚房。 看到陈远，好心情一扫而空。 文秀说不清楚她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她十五岁认识陈远。 一眼惊为天人，知道他的身份和地位后，心脏扑通噗通狂跳，做梦都想嫁给这个温润俊朗的陈远。 到如今。 不过五载。 心里的感觉却变了样子。 文秀走近。 陈远迫不及待道：“我知道两年前害你的人是谁了。” 文秀看着陈远递来的资料，再抬头看他。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陈远的感觉变了样子。 陈远真的很帅，身份也好，地位也好，都配得上自己。 但她喜欢的不是陈远这个人。 是有身份和地位的陈远能给她的光鲜和体面，还有他喜欢她，所带给她的虚荣感。 当知道陈远不喜欢她，她的喜欢也跟着烟消云散，廉价到了极点。 文秀接过资料，一帧帧的看。 心里早有预料。 可看到的时候，心脏还是像被把刀子捅了。 陈远的资料里并没有两年多前推她下游艇的罪魁祸首。 但是却有详细的时间线。 文胜勇和裘海天两年多前成立慈善基金会。 并且提交哄骗她签下的信托中心授权。 第946章 一切资料准备齐全后。 她出海失踪。 没找到尸体，却直接出具了死亡证明。 外公和母亲给她留下的遗产一分为二，流入文胜勇和裘海天的慈善基金会。 文胜勇出事。 慈善基金会里的资金阴差阳错的倒回流转。 文秀喉咙滚动，“我的账户……” 文秀想说就算是倒回流转也该是倒回流转到她和舅舅的联名账户。 为什么是一个新的户头。 没等说完，她肩膀被扶住。 陈远打断：“秀秀，你舅舅对你的疼爱全是假的，他觊觎你外公和母亲给你留下的财产。他想杀你！” 文秀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陈远说：“还有一件事，你想找回你舅舅拿走你的钱吗？” 文秀看了他许久，点头。 陈远说：“跟我去国外信托，签字出具声明，你舅舅拿走你的钱就可以回来了。” 文秀怔住，茫然道：“什么？” “只要你本人过去，撤销死亡声明，你舅舅拿走你的钱，就可以重新回到你手上。” 陈远眼睛发光，喋喋不休。 说文秀不用怕程序复杂，他会把复杂的程序简单化，只要她跟他出国，剩下的全都交给他，他会把一切都解决。 文秀沉默了好大会，“你让我想想。” “你还想什么啊，你知道那是多大一笔钱吗？那是天文数字，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那笔钱全都给你舅舅吗？” 文秀烦了，“我说了，让我想想！” 陈远闭嘴了，半响低头去吻文秀。 文秀避开，厌烦道：“我们说好的，表面夫妻，婚后各玩各的。” 陈远僵硬了两秒，笑笑应下了。 嘱咐文秀好好想。 但要尽快。 否则如果被裘海天知道了。 事情会变的很复杂。 文秀点头。 陈远不放心：“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吧。” 文秀沉默了好大会，“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舅舅知道了，会再杀我一次？” 陈远想说不会。 裘海天比他还早查了一步。 很清楚这次如果文秀死了，遗产会全部留给信托中心。 给裘海天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文秀。 但没说，点了头。 文秀在陈远走后，捏着资料垂了头。 半响后，捏着资料的手越变越紧。 转身开车。 本想去市中心买监控。 但手不听使唤，直接把车开去裘海天的别墅。 文秀在车里坐了很长时间。 下车进去。 裘海天在花园里浇花。 在文秀的记忆里。 舅舅是个粗人，打打杀杀满嘴脏话。 可这几年。 慢慢的。 越变越斯文。 除了吃喝习惯改不了。 已经没了文秀记忆中小时候的模样。 文秀捏着文件的掌心汗湿了，她顿足，哑声喊：“舅舅。” 裘海天回眸，看见文秀眼前一亮：“舅舅的小公主来了。” 文秀把攥到发皱的文件递过去，“你给我个解释。” 裘海天擦手接过文件，掀开草草看了几眼，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陈远给你查的？” 只一句话。 文秀眼泪出来了。 她低头擦了擦，再抬头，唇角带了笑：“陈远说，只要我去国外出具声明，并且签字，两年前你从我这拿走的外公和母亲的一半遗产，我可以全部收回。” 裘海天把文件递给了旁边的管家，手插兜眯眼道：“所以呢？” 文秀喉咙滚动，“钱，我不要了。” 第753章 监控 文秀刚开始怀疑的时候，恨过，恼过。 甚至开口刺过裘海天。 告诉他说。 我并没有花你的钱，是你在花我的钱。 可是刺过恨过恼过后。 觉得很没意思。 文胜勇已经走了。 而且真的从没爱过她。 最后那温情的瞬间也全是假的。 如今她在这个世上，真的只剩下舅舅一个亲人了。 之所以告诉陈远遗产的事。 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本事查出从前的事。 但是陈远有。 她需要证据，确切的证据，然后和裘海天把从前的事说清楚。 文秀看着裘海天，一字一句：“你对我道歉，之前的事，我们翻篇，再不提。” 裘海天皱了眉：“你说什么？” “我……”文秀抬胳膊把不断涌出来的眼泪拭去：“我……我知道遗产没了后，第一想法是，完蛋了……” 文秀吸了吸鼻子，挤出笑：“完蛋了，舅舅养尊处优，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最好的，手下还养了那么多人，完蛋了，我没钱给舅舅养老了。” 裘海天怔住。 文秀说：“你之前拿走的那一半，我不要了，就当是给你养老了，你对我道歉，说对不起，说两年前害我不是故意的，说我还是你最疼的外甥女，是你的小公主，是你唯一的亲人。” 文秀唇角往下弯：“你只要还和从前一样疼我，那笔钱，我就不要了，以前的事，我们也就此翻篇，再也不提。” 文秀朝前走了一步，哑声说：“好不好？” 第947章 裘海天怔怔的看着她。 文秀说：“行吗？舅舅。” 裘海天眼眶湿润了，“好。” 文秀说：“你给我道歉。” 裘海天哑声说：“好，舅舅……舅舅给你道歉。” 只是一句话而已。 文秀破涕为笑，满足了。 她把眼泪擦干净，伸出手：“我想抱抱舅舅，可以吗？” 文秀小时候，裘海天什么都愿意给她买。 但文秀其实最想要的，是一个拥抱。 她真的很想要一个拥抱。 文胜勇不愿意给她。 裘海天可以给，但他真的好忙好忙。 裘海天伸手。 文秀扑到他怀里，轻声说：“舅舅，我爱你。” 裘海天手伸出，轻抚她的发。 在文秀走后，转身接着浇花。 管家走近：“您怎么想的？” 管家跟了裘海天几十年，是风里雨里一起走过来的，很了解他。 裘海天看着很平静，但他却知道他心里极不平静。 裘海天没说话。 管家试探道：“要不……算了？” 裘海天这些天没去找文秀。 是因为一直在查国外信托那块，他对陈远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已经在安排人准备后路。 血腥又残酷，不管是对陈远，还是对文秀。 但管家刚才听见了文秀对裘海天说的话。 莫名的，心里泛起了不忍。 文秀的亲人有文胜勇和裘海天。 但裘海天生养有问题，他唯一的血脉至亲，可只有文秀。 虽说是从小用钱养大的小姑娘，裘海天本人并没有太亲近，但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管家说：“不然就照大小姐说的，您吓唬吓唬陈远，让他不敢打她身上钱的主意，以后就这样……” 管家话没说完。 裘海天已经拿出了手机，拨通陈远的电话。 管家提起来的心往下落，却只是落到一半，就再次提了起来，因为裘海天说：“合作吗？” 裘海天一边浇花一边淡道：“哄文秀签下遗产流转方向，然后……杀了她。” 管家在裘海天挂断电话后，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那些本就是我的。”裘海天丢下洒水壶，拎起剪刀，把含苞待放的秋菊剪断，“她所谓的她的钱，姓的是裘，并不姓文，而这世上姓裘的只有我一个。” 裘海天回眸，眼神冰冷，“当初被文胜勇抢走一半，已经够恶心了。” 管家低低的叹了口气，只希望裘海天百年后，不会后悔。 而文秀开车去市区的监控中心。 买了十几个高分辨率的监控。 监控中心包安装，文秀犹犹豫豫，没让他们装，把超跑后座塞满，直奔豪宅。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豪宅一层开着很温馨的灯。 文秀看着出了神。 抱着一个监控开门。 只是一道门缝。 沙发边坐着看书的二万看了过来。 他的衣服因为锁链的缘故，没有换，还是那身被文秀剪的破破烂烂的衬衫和西裤。 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看的文秀莫名的羞涩了，撇嘴垂头嘀咕：“看什么看。” 伴随着铁链哗啦啦的声响，二万走近伸手。 文秀下意识朝他怀里扑，结果只是手里的监控摄像头包装盒被拿走。 二万颦眉：“监控？” 文秀咳了咳，手背后拧巴到一起：“我……我不经常来，如果你……如果你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通过监控和我说，这是声控的，我……我那边可以收到。” 二万点头，说好。 文秀低头笑了下，转身朝外跑。 抱出一个在门口递给二万。 在二万接过拆开放在地板上后，转身再朝外跑。 一趟一个又一个。 在第十三个的时候，二万挑了眉，“这么多？” 其实车里还有两个。 文秀手攥了攥衣角，脸红红的，也凶巴巴的，“我是为了你好，全是为了你好，其实……其实也没多少，已经……已经没了，就这点，十三个而已，一楼这么大呢，哪有多少。” 二万看着监控摄像头没说话。 文秀的心脏不自觉的提了上来，听见二万说，“你会装吗？” 文秀不会，装监控的是二万。 文秀发现二万被锁起来是真的不方便。 监控有几个站位高，没有插座。 要买插座和电线，家里工具还不够。 文秀要自己开车拿着二万写的单子找还没关门的五金店买。 忙碌碌的回去。 二万把基本位置已经定好了。 但是去不了地下室。 文秀跑去地下室，皱眉拍灰，费劲的把折叠楼梯抗出来。 二万手和脚不方便，上去了就很难下来。 她要在下面递开关，递工具，还要小心翼翼的关电闸，然后再昂着脑袋举手机电筒。 但…… 文秀看向踩着楼梯皱眉安装监控的二万，轻轻的笑了下。 这是她第一次和二万一起做一件事。 娇娇气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文秀，兴高采烈的忙上忙下。 第754章 盼你如愿 第948章 文秀牢牢的扶着梯子，笑眯眯的，给二万递工具，递开关，递线路。 在二万装好一个下来后，仰着脸求夸奖：“我厉不厉害。” 二万会在她嘴巴上亲一口，“厉害。” 文秀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她还想说。 二万已经牵起了她的手，拉她去洗手间。 放水低头给她洗，“你待会别弄了，在下面坐着。” 文秀皱眉不乐意：“不要。” “我不想你干活。” 文秀微怔。 二万侧目看向她：“我就想你开开心心的在那坐着，吃也好，睡也好，玩手机也行，什么都不想让你做。” 文秀突然想起在雪城的时候。 在雪城，二万常在。 只要抬头、开口，二万就一直在。 可也不是全部。 突然有一天，二万不在了。 说要出去工作。 然后从白天到深夜，一直都不在。 只留了饭，让文秀中午自己热了吃。 文秀老实的吃了两天。 第三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放进去一瓶牛奶，微波炉炸了。 微波炉这东西，就连刑南艺家里都没有。 文秀被吓哭了。 二万回来的第一时间，上上下下的碰她的全身，问她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文秀把微波炉弄坏的恐惧散去。 发了大脾气，打他，问他为什么要留她自己在家里。 二万当时说：“对不起，以后中午我会回来给你做饭。” 二万后来中午回来给她做饭了。 晚上回来的时间却越来越晚。 文秀闹过，蹦跶过，让二万早回来点。 可二万却一直没早回来。 因为他要挣钱给她好的生活，让她在雪城无忧。 文秀很多个傍晚。 在两百米开外的阳台躺椅上，孤零零的看一家人都在的刑南艺家。 然后在深夜等回了肩膀全是伤痕的二万。 文秀就是从那会开始，悄无声息的恨上了刑南艺。 跟着越加讨厌对刑南艺唯命是从的二万。 并且清楚了一件事。 二万看着脾气好。 其实很倔很倔，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就算是再惯着你，你也不能去碰分毫。 他也不会因为任何原因，为了你改变底线。 文秀心情突然就变差了。 把手抽回来，坐去沙发闷闷不乐。 二万跟着出来蹲下，用毛巾把她湿漉漉的手擦干净。 文秀盯着他，嘴巴蠕动片刻。 想说你是更在乎我还是更在乎刑南艺和司意涵？ 没说出来。 自己眼圈先红了。 文秀低头擦眼泪，哼哼唧唧的小声哭。 二万拧了眉：“怎么了？” 文秀小声说：“我想帮你。” 文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想帮你，可你不让。” 文秀从没觉得自己爱哭。 可是自从回了京市。 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说下来就下来。 文秀哭的眼睛红艳艳的，“我想和你一起装监控。” 在她心里极有原则，说什么就什么，不愿意改变的二万说：“好。” 文秀愣住，茫然道：“什么？” 二万皱眉把她的眼泪擦干净：“好，别哭。” 文秀歪了歪脑袋，蓦地就笑了起来。 扑进他怀里，脸在他冒出胡渣的下巴处腻腻的蹭了蹭。 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知道全身上下都是欢喜。 文秀接着跟二万装监控。 在下面看着的时候问：“你为什么突然让我跟你装监控了。” “因为你想跟。” 文秀抿抿唇，“可从前在雪城，我不想让你去工作，你为什么不答应。” 二万像是对这个问题很茫然。 思考了几秒，开口说：“那是有关你生活条件的大事，和这种没有可比性。” 文秀到二万一点点的把监控摄像头装满了家里，才后知后觉品到二万刚才说的话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陪伴我，并没有给我一个好的生活环境重要。” 二万恩了一声。 把楼梯折叠起来，没抗去地下室，扛到了楼梯口。 接着回来打扫地上的狼藉。 文秀看着他，抿抿唇，“那对你来说，什么比我和陈远在一起更重要？” 二万头也不回，“你如愿。” 文秀愣住。 二万把地面的东西收拢到门口，他能碰到的极限后。 走去发呆的文秀身边，拉着她去洗手间，蹲下在浴缸里放水。 冷不丁的，后背贴上一个软乎乎的人。 香香的发垂到了脸侧。 二万回眸，“怎么了？” 文秀直勾勾的看着他，抿唇几秒：“所以，你其实没那么想我嫁给陈远吧。” 二万愣了好大会，声音突然就沙哑了，“恩。” 文秀听二万说‘恩’这个字眼，听了没有一万遍，也有八千遍。 却都没现在这句要动听。 她看着他，嘴巴蠕动半响，“为什么？” 二万静了几秒，说实话：“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我是个男人，我做不到，但……我想让你如愿。” 第949章 文秀怔怔的看着他。 二万侧目看着温柔，声音沉稳又温柔：“我配不上你，你不喜欢我。留我在你身边，花大价钱养着我，是因为你想让我对你好，爱你。这些我全都知道，所以我并不奢求别的，只希望你能让我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开心幸福如愿，就好。” 人都说，只有极致紧张的时候，你才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文秀感觉自己不紧张。 却就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一声又一声，很快。 像是要冲破心口，直达喉间。 二万接着说：“我不想你嫁给陈远，但是你喜欢陈远，想嫁给他，文秀，在我心里，你如愿远比我的需求重要的多。” 文秀声音发哑：“原来……你真的是爱我的啊。” 二万怔了瞬，失笑：“我当然爱你，文秀。” 二万回身。 把趴在他背上的文秀拉到怀里，像是抱孩子一样抱着，轻轻的哄：“我爱你，并且会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永远。到你不想我陪的那天。” 文秀低头咬唇，很小声的哦了一声。 几秒后圈住他的脖子，嘟囔：“你……你……我给你再松开一条链子吧。” 文秀脸埋进他脖颈，脸烫到像是要冒烟，声音很轻的说：“就一条哦，手的，让你能好好穿上衣，你不能再得寸进尺了，说再多遍我爱你，也……也不行。” 第755章 情侣单品 文秀这晚又扒开了门口的地，拿出脏兮兮的钥匙给二万解开了左手手腕的一条铁链。 晚上在大床上搂着他，一会爬到他身上，一会下去。 勾着脖子亲亲他，过了会下去。 过了会再爬上去，勾着脖子再亲亲他。 从浅浅的吻到重重的吻。 文秀脱了二万的下衣。 慢吞吞的朝下爬。 脑袋猛的被抬了起来。 二万额角带着汗，皱眉：“不。” 文秀脸通红，凶巴巴的，“你……你没说不的权利。” 二万挡着她下巴的手很用力，“文秀。” “我哭了！”文秀凶的二五八万，“我哭给你看了。” 二万摇头：“不行。” 文秀哭了。 弯着唇角，可怜巴巴，眼底带着委屈和难过。 二万盯着，半响后松了手。 昂首看向天花板。 几秒后呼吸急促，手握住了床单，用力到腕间本就明显的青筋暴起。 有一种悸动，不是心爱的人主动吻你，要鱼水之欢。 是心里那个高高在上，纯洁到不容人玷污半分的宝贝，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小心翼翼的讨好你，让你再多爱她一点。 二万猛的把文秀拉起来，吻住她的唇，用力到文秀几近窒息却依旧没停。 双手挤进了文秀又软又嫩的指间，和她牢牢的十指紧扣。 低头看着她：“不可以。” 文秀气喘吁吁：“什么？” “不可以这么对别人。” 在京市跟了两天，二万就看出来了。 文秀缺爱。 她年幼丧母，亲人只剩下舅舅和父亲。 父亲不提。 最亲的舅舅，也是最可恶的。 对她疼爱，却不愿意付出真心。 文秀单纯，却并不傻，她心里其实隐隐知道，所以才会嚣张跋扈，生活奢靡无度。 以此来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备受宠爱的公主殿下。 在二万心里，文秀缺爱到病态的地步。 二万可以允许她和陈远结婚，和他做爱，和别的人也可以。 因为他知道她的性子。 她高傲的紧。 就算是在一起了，也是让别人来服侍她。 所以忍了就算了，但这种，不行。 二万眼底泛了红色，第一次咬上了文秀的皮肤，霸道的在脖颈处最显眼的地方刻下了自己的印记。 他有些慌张，又狠辣的盯着她：“不行，不管是谁，你都不能这么做！” 文秀舔了舔唇，声音发哑，“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看到我拿命都爱着的，珍惜的宝贝，这么卑躬屈膝的讨好别人。”二万眼圈泣血：“我受不了。” 文秀静了好半天，哦了一声。 二万掐起她下巴：“说话。” “我不是说了哦了吗？” “不够。” 文秀心脏砰砰跳，哑声说：“我不会这么对别人的。” “你不能去讨好任何男人，不管是谁。” 文秀想说。 我讨好过的男人……其实只有你一个。 从……雪城开始。 从日日夜夜忍受像是要钻进骨子里的疼开始，我就在讨好你。 所以，我才更加讨厌你。 因为我那么讨好你了，不要脸面不要自尊的讨好你，对你那么那么好。 在你心里却还是抵不过，放任你去港口干粗活，磨出整个肩膀血痕的刑南艺。 文秀没说，勾脖子亲他。 二万这晚罕见的粗暴，文秀却没骂也没打，只是安抚的亲亲他，然后得意的要命。 死二万。 原来这么爱我。 文秀幸福的睡到隔天下午。 爬起来的时候看到脖颈那一块吻痕，又害羞又高兴。 第950章 跳到二万背上，朝上趴了趴看他做饭。 举着手机看监控，更高兴了。 “你看，这是咱俩的背影和侧面……” 文秀有段时间特别烦和二万说话。 永远都是独角戏。 但今天却很高兴。 喋喋不休的一直独角戏。 在调到卧室的监控时害羞了。 跑去沙发，脸红气喘的看。 看到结束时，二万拿了毛巾蹲在她身边，一点点的擦拭她全身狼藉时。 害羞到像是冒了烟。 在家里跑了好几圈。 一边跑一边喊二万。 文秀有时候和二万说话，他并不搭理。 但只要喊他的名字，他却是一直在应的。 文秀幸福的笑了。 和二万的同居生活拉开了序幕。 她兴冲冲的上街，给二万买了几条拉拉链的休闲裤。 本想的是买了裤子和内裤就算了。 却一下没收住。 买了好几身情侣睡衣。 她的最小号，二万的加大码。 又拿着二万给的单子去超市采购。 买了最好的进口小和牛，空运过来的海虾。 把剩下的菜丢到一边。 兴致勃勃的买情侣牙刷、情侣毛巾、情侣拖鞋。 在一对情侣看过来的时候，昂起下巴，“我……我男朋友在家里等我呢。” 她像是小朋友炫耀有糖吃，“他可爱我了。” 文秀感觉他们的笑像是在羡慕她和二万的恩爱。 开心的无以复加。 红蓝cp，能凑成对的都买了。 就连九块九都不嫌弃。 有的没的买了一大堆。 整个超跑后座被塞到放不下。 文秀没形象的蹲在车边挑挑拣拣。 把菜扔了，拉着一车的情侣东西回家。 文秀一趟趟的朝家里放。 二万一包包的拆。 在文秀搬完后，拉过来擦她的汗。 文秀眼睛亮晶晶的，“他们都可羡慕我了。” 二万笑，“羡慕什么？” “羡慕你爱我！”文秀声音很大，“整个超市的人都知道你很爱我！” 二万的心脏在这瞬间悄无声息的拧巴成了一团。 感觉文秀傻傻的炫耀有人爱的样子，可怜的像是要化了。 二万亲亲她，“恩，我很爱你。” 文秀满足了。 蹲在二万身边看他整理东西。 一包包的情侣单品被整理了出来。 但是没二万最开始让她买的菜。 文秀理直气壮：“车里放不下，我扔了。” 二万夸奖：“做的好。” 文秀挤进他怀里，小声撒娇：“我饿了。” 客厅里被文秀买的杂物几乎都堆满了。 只拖鞋就十几双。 从夏天的到毛茸茸的特价的。 唯独没一口吃的。 二万顿了几秒，“喝白粥吗？” 拿白粥喂自己喜欢的姑娘，很不像话。 但现在出去买。 二万感觉不可取。 因为文秀肯定会再买回来一堆情侣单品。 文秀没了在雪城的难养，软软的说：“喝。” 第756章 婚礼 文秀靠在二万怀里喝白粥。 吃了饭生龙活虎的收拾她买回来的宝贝。 鞋柜里塞满。 洗衣机一圈圈的不停转。 文秀晚上趴在二万身上，“我有点想你。” 二万轻抚她的后背，“我在。” 文秀羞答答的，“我还有点想听你说爱我。” “我爱你。” 文秀扒光了他的衣服，皱眉掉汗，很主动，随后低声说：“我……我对你好吧。” “恩。”二万嗓音沙哑：“我不会离开你的。” 文秀满足的笑了。 文秀在豪宅里和二万又待了两天。 接到陈远的电话。 她和陈远还有一个月就要举办婚礼了。 现在要开始婚礼的筹备。 文秀怔了好大会，下意识看向在阳台给她晒衣服的二万。 陈远说：“你在听吗？” 文秀咳了咳，“在。” “回来吧，我在家里等你。” 文秀挂断电话，走过去抱着二万：“我要回去了。” 二万顿了顿，恩了一声。 文秀抿抿唇：“有件事想和你说。” 二万回身弯腰和她对视：“你说。” 文秀手揪巴在一起，低头轻声说：“我还是要和他结婚的，因为……我们家室匹配，整个京市，我找不到再比他更配得上我的人，还有……我舅舅。” 文秀那天去找裘海天摊牌的时候。 才恍然明白了裘海天为什么想要她嫁给陈远。 是她先闹的，还是裘海天旁敲侧击引导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 文秀发现裘海天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想要洗白上岸了。 他褪去从前的草莽气，变的斯文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陈家，是能助他洗白上岸最好的工具。 所以……文秀还是要和陈远结婚。 不等文秀说舅舅的事。 二万皱了眉：“你和他结婚，不该考虑这么多，唯一一件该考虑的，是你喜欢他。” 文秀知道在二万的心里，她如愿更重要。 第951章 可还是有点不满意他面色如常的说出这种话。 憋了半响憋出一句话气他：“有点喜欢吧。” 二万皱眉看她，吐出一句：“有点就不要结婚。” 二万很认真的说：“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不到很喜欢的地步，不要轻易去结婚。” 二万鲜少喋喋不休。 现在就开始了。 反反复复的，有点传统并且迂腐的告诉文秀。 不够喜欢，就不要去结这个婚。 文秀心里隐隐的，有点难受，还有点想笑。 半响后打断：“我喜欢。” 二万微怔。 文秀说：“我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不管怎么样，文秀都是要和陈远结婚的。 一是陈远和她很配。 二是舅舅要靠陈家洗白。 三是她和陈远约定好了，婚后各玩各的。 文秀没理由不和陈远结婚。 至于二万…… 文秀看着他，嘴巴蠕动半响，“我会对你很好的。” 二万在文秀说完很喜欢后就闭嘴了。 文秀保证：“我会经常来陪你，对你好，给你钱花，给你买衣服买好吃的，会对你很好很好，就算结婚了，也不会忘了你。” 二万恩了一声。 文秀踮脚亲亲他：“我走了。” 二万转身看着她。 文秀一步一步的朝门口走，到门口调转回头，再亲他一口，“我很快就回来。” 文秀走了。 坐进车里看了眼打开的窗户。 距离很远。 文秀看不到二万在不在那，却感觉二万好像就在那里，在看着她。 从前没感觉。 确定二万真的很爱她后。 文秀莫名有点难过。 难过明知道二万真的很爱她。 却还要和别人结婚。 可是……她真的没理由不和陈远结婚。 文秀开车回去的路上莫名开始想，如果不和陈远结婚，最后会怎么样。 其实不会怎么样。 只是舅舅……洗白之路会变的很难。 可二万…… 文秀把心里烦躁压下去，一路开回婚房。 陈远在家里做饭。 文秀环胸在厨房门口盯着他，“我舅舅给你打电话了吗？” 文秀和裘海天挑明后，让他给陈远打电话。 吓唬一顿，让他别再打遗产的主意。 陈远家里很多人都在体系内。 但裘海天是道上混的，手段混不吝。 准确来说，陈家会更怕裘海天。 文秀感觉这两天陈远没打来电话催促去国外，是裘海天打过电话了，却还是不放心的再问一句。 陈远端着牛排出来，笑的温柔：“恩，说了。” 文秀好奇：“怎么说的？” “说夫妻是一体，只要我们倆好好的，最后他的都是我们的，而我们的，都是我们以后孩子的，还说你们俩把之前的事说明白了，心结已消，以后会相互依赖，相互扶持。” 文秀心里莫名的一暖，抿抿唇，“我舅舅还说什么了？” 陈远唇角勾起隐秘的笑，低声说：“还说从前是他想岔了，现在想想，他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人年老所求不过是儿孙绕膝。瞎折腾那么多，不如盼着我们结婚生子，以后抱抱我们的孩子。” “舅舅还打了我一巴掌。” 文秀愣住。 “因为之前我对你动手的事。不止是动手，还威胁我。”陈远苦笑：“说以后如果我还敢对你动手，哪只手动的，就断哪根手，他说他年纪大了，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以后谁敢欺负你，就是在踩他的脸。” 陈远认真又温柔，很郑重的说：“对不起，文秀。” “上次是我错了，对不起，再没有以后了，我愿意用我的命和我的前途发誓，我绝对不会再对你动手。” 文秀在陈远手握住她的手后才回神。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把手一寸寸的收了回来。 本来没打算坐下吃饭，聊完事就走。 莫名的，文秀坐下了。 在陈远把牛排切好递过来后，抿唇再问：“我舅舅真的这么说了吗？” “恩。” 陈远温柔道：“不然给你舅舅打个电话吧。” 文秀摇头拒绝了，看着陈远欲言又止。 陈远说：“舅舅的事以后就是我的事，以后我会尽心竭力的帮他。” 文秀手指蜷了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我会给你钱的，你也知道，我很有钱。” 陈远对她抱的是什么心思。 早就在明面上了，不是感情，是钱。 陈远点了头。 文秀浅浅的出了口气。 原本犹豫要不要和陈远结婚的心，在此刻坚定了下来。 这个婚，还是要结的。 第757章 生孩子 文秀竖起刀叉吃饭。 在陈远问起对婚礼的想法。 文秀淡道：“都行。” “那就按之前说的，隆重又盛大。” 文秀点头应下。 吃了饭要走。 陈远挽留：“在这住一晚吧。” 文秀皱眉不愿意。 陈远说：“我们以后总归是要有个孩子，哪怕是各玩各的，也要有个孩子，孩子是唯一能牢牢绑住彼此的物件，就像是我和你舅舅，我和你。” 第952章 意思是。 文秀有钱，但只是她的钱，现在和陈远还没关系。 等有了孩子后。 文秀以后的钱肯定要留给孩子。 到那会，俩人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还有就是舅舅。 有了孩子，陈远确定文秀的钱不会留给外人，会更尽心的帮舅舅。 陈远看文秀不说话，补充道：“咱俩婚后如果没孩子，会招人闲话，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舅舅也是，他年纪大了，想抱外孙了。” 文秀点了头。 晚上洗了澡出来，看向床边的陈远。 贞洁这个东西。 文秀在圈子里久了，看的其实不重。 而且二万早就以为她和别人睡了，并没嫌弃，文秀觉得真的睡了，好像也没关系。 但…… 文秀在床边坐下。 在陈远凑近，剥开她发，轻嗅脖颈的时候唰的下站起身。 陈远盯了几秒她脖颈的痕迹，笑了笑：“你对二万动心了。” 文秀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能让我碰你。” 文秀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闻惯了二万的味道，对别人的味道有点生理性的恶心。 文秀抿唇，“我只是……我只是来了大姨妈。” 文秀转身就要走。 “dy吧。” 文秀顿住，侧目：“你说什么？” “dy一个你和我的孩子。”陈远很温和，像是和朋友闲聊，“我们的孩子。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不用同房，而直接完成任务，甚至你都不用受十月怀胎之苦。” 文秀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 想走的步子停住，调转回去，坐在床边，眉眼亮晶晶的，“这样可行吗？” 圈子里有这种，而且还很多。 尤其是女明星，为了保持身材不变形，数不胜数。 但文秀只听说过，具体的不清楚。 “可行，而且很安全，如果你感兴趣的话，等婚礼的事落定，我们可以去国外，去正规的机构看看。” 文秀呼吸急促，“这……这……好。” 她点头：“好。” 陈远笑笑伸手去拍文秀的脑袋。 在文秀生理性避开后，隐秘的讥讽一笑，轻声嘱咐：“但这件事不能对外说。” “我明白。” 这种事在国外正常，但是在国内可是犯法的。 尤其陈家家里大都在体系内。 “也不能告诉二万。” 文秀点头。 二万想让她嫁的是她喜欢的人。 她和陈远结婚是板上钉钉。 这种事说出来，二万肯定会认为她不喜欢陈远，唠叨不说了，还会担心。 就让二万以为她嫁的是自己很喜欢的人好了。 陈远确定文秀点头，吐出口气。 他到现在都摸不清二万到底是什么人。 因为他手里攥着他的把柄，对裘海天也无法宣之于口。 到底是对那晚三十多针钢针有了心理阴影。 陈远问文秀：“你遗产的事，告诉二万了吗？” 文秀不设防道：“没，告诉他干嘛。” 在文秀心里。 上次刘可的事，是二万靠蛮力吓唬住的。 但二万也只有一身蛮力。 别的事，他参与不了。 至于刑南艺…… 文秀在雪城两年，和他一直不对付，因为二万喜欢过司意涵，连带着也不喜欢她。 她知道，他们同样不喜欢她。 而且……对二万也不好。 在文秀的心里。 二万待刑南艺一家好到不能再好。 一个口哨，不管她在干什么，丢下她就走。 比用骨头唤狗都好使。 刑南艺钓鱼。 二万提鱼篓。 刑南艺带司意涵出去玩。 二万带孩子。 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可刑南艺一家对他却差得太远了。 明明是抬抬手就能让二万住的好，吃的好。 她刚去雪城的时候。 刑南艺住的是五百坪的豪宅。 二万住的是三十多坪的破房子，暖气都忽冷忽热。 他们家是山珍海味。 二万吃的是白粥咸菜。 还是刑南艺家菜园子吃不完的萝卜黄瓜和豆角腌的。 床板只铺一层大氅，硬到像是棺材板。 明明他们家有那么多空房间，却一间也不给二万。 后来给二万盖房子了。 却也没他们的大。 再后二万为了挣钱，整天去港口做苦力。 雪城之王刑南艺不闻不问，还把后门关了。 文秀觉得。 别说她出事了。 就算是二万出事了，找刑南艺求救。 如果麻烦，刑南艺那条心狠手辣的花斑蛇，都绝对不会管。 文秀讨厌刑南艺，讨厌到了骨子里。 而没了刑南艺的二万，就真的只有一身蛮力而已。 而且遗产的事，也没法说。 因为说了…… 就相当于变相的告诉了二万，这个世上真的没人爱她了。 之前不说是丢人，现在不说……是不想他担心和心疼。 陈远听说她没说，却是长出口气：“没说就好。” 第953章 文秀重点不在这，接着打听孩子的事。 陈远说了国外的机构，说要提前考察，提前定人选，要签字要走手续，程序很复杂，但他会搞定，让文秀签字就好。 文秀真心道：“辛苦了。” 陈远莞尔：“不辛苦。” 文秀抿抿唇，“你也在外面找一个吧。” 陈远微怔。 文秀迟来的感觉到了内疚，“我……我最开始，其实是打算和你好好过的，只是……” 陈远和她结婚是为了钱，为了她背后的权势。 可谁又不是呢。 文秀甚至早早的就出轨了。 回了京市不过三天，在二万找来后直接就出轨了。 陈远对她动手。 文秀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但现在想想。 其实俩人做的都算不上是人事。 半斤八两，谁也没资格骂谁。 可现在孩子的事上，陈远没强势的逼她，还给她出主意。 并且态度很温和，真心的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问题。 文秀不管他这般是为了钱还是什么。 因为这份为她考虑和温和的态度，真心道：“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陈远，以后我们就像现在这样相处吧，有什么难处，或者是需要用钱的地方你告诉我，只要我有，我就会给你。” 第758章 装不下别人 文秀接着说：“我很有钱，除了手头现在有的，以后每年还会有返额，一直到我七十岁，在此期间，我手里的钱就是你强大的后盾，我会用这些钱帮你把陈家家主的位子坐稳，让陈家儿孙再不敢瞧不起你是个私生子。” 文秀伸手在陈远眼前晃晃：“你想什么呢？” 陈远回神，低头沉默了好大会：“你可真是……” “什么？” 陈远抹了把脸，“晚上在这睡吗？” “不了。” 文秀拒绝后起身走了。 到车里想了想，朝陈远的户头上转了一个亿。 文秀想开车去找二万。 顿了顿，找出手机看监控。 二万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在看书。 高高大大的，坐的却很板正。 背脊挺直。 单手拿书，另外一只手翻页。 眼神和书之间的间距标准到离谱。 文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嘀咕：“呆子。” 文秀开着手机监控开车回家。 到门口悄悄的开门。 本意是想吓二万一跳，却只是条门缝，就和二万对视了。 文秀扁嘴：“你耳朵里长眼睛了？” 二万唇角绽开笑，“你来了。” 文秀发现这三个字，真好听。 她扑进他怀里，脸朝他硬邦邦的小腹里蹭，“你有没有想我。” “恩。” “想了多少？” “一点。” 文秀在他怀里爬起来，不满意：“只有一点？” “我在看书。” 好吧。 文秀重新埋进他怀里，轻声问：“看到我回来找你，你有没有很幸福。” “一般。” 文秀又不满了，“为什么？” “因为我担心你。” 文秀好奇：“担心什么？” “大半夜的回来，担心你在陈远那被欺负，或者是不开心了。” 文秀心里酸酸软软的，挤进他怀里嘀咕：“傻子。” 二万手抬起轻抚她的发：“吵架了吗？” 文秀没和陈远吵架，相反，相处难得的和谐。 但…… “吵架了。”文秀闷闷的，“你哄我。” 二万哄文秀，只是大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下下的轻抚她的发。 文秀爬上他的背，要背着在一楼走一圈。 要二万给洗澡。 要二万给涂护肤品。 要穿二万的衣服。 要二万抱着。 晚上问二万：“你爱我吗？” “恩。” “真的？” “恩。” “你只爱过我吗？” 这事文秀以前问过。 二万说：“我还喜欢过别人。” 问是谁，就是不说。 后来文秀发现是司意涵，把她气的，差点没咬掉他一块肉。 现在再问。 二万说：“我还喜欢过别人。” 文秀急躁：“不是司意涵，是另外的人。” “除了她，就是你了，但你和她不一样。” 文秀微怔，不高兴了，“怎么着，你想说我没她长的漂亮，没她智商高，没她厉害？” 雪城里刑南艺是王。 但司意涵是把刑南艺送上王座的人。 这些是刑南艺自己亲口说的，整个雪城的人都知道。 司意涵看着话不多，很内向。 但是个天才，三年本硕博，两年福布斯，会做火药，会做抗生素。 不管是什么，只要她认真研究研究，就都会。 司意涵甚至在她看影片的时候。 说那韩语说的不标准。 说泰语的国语翻译有问题。 她会六国语言，加上雪城的，七国。 看韩剧看的，把韩语都学会了。 泰语也七七八八。 并且……长得真的很漂亮。 第954章 是浓颜系的美人，白白的，明艳又灿烂，不比她长的差。 文秀气红了眼，穿着二万的短袖，下床就要走。 不过一步，被拉了回去。 文秀低头就咬二万。 却不过下去了一点点牙齿，就把獠牙收了起来，吻了吻二万的皮肤，眼圈红红的，“你不许说我不如她。” 二万心疼的要命。 揉揉她的脑袋，轻轻的哄：“我说你们不一样，是我对你们的感情不一样。” “意涵……是我认真接触的第一个很干净的女孩，私生活干净，没那么多心思，也没那么多心眼。满心满眼里只有刑哥，从前，我觉得我们的方向是一致的，都只有刑哥，所以喜欢她，是属于志同道合的喜欢。” 二万在文秀想发飙之前接着说：“可对你，是……我……” 二万抿抿唇，小麦色的耳畔泛了红：“想碰你。” 文秀微怔。 二万说：“想吻你，但更怕你生气，想给你好的生活，想让你开心，让你快乐，让你无忧，让你如愿，让你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你，住在了我心里，我感觉，这辈子都会在。” 二万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对文秀动的心。 好像是她来雪城的第一夜。 文秀从床上翻到了地面。 蜷缩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像个猫一样嘀咕：“好冷啊。” 就那么一瞬，动了心。 文秀的脸肉眼可见的，红透了。 她喃喃了两声，再喃喃两声，害羞的把脸埋进了二万的怀里，很小声的哦了一声。 过了会昂脸，“那……那……那文敏呢？” 二万微怔，“文敏？” 文秀第一次怀疑二万对她的爱是假的，就是因为他把银行卡给了文敏。 文秀越想越委屈：“你喜欢过她的吧，她有什么好？不就是脾气比我好点，学习比我好点嘛，她还有什么好？她有我漂亮吗？有我白吗？有我有钱吗？” 二万蓦地眉眼弯了起来。 面相凶恶的人弯起眉眼，有点很奇怪的宠溺的感觉。 文秀心脏砰砰跳，凶巴巴的，“你笑什么笑？” “你吃醋了？” 文秀脸腾的下红透了，连脚趾都害羞的蜷缩了起来。 她坐起身打他：“你才吃醋了，本小姐才不会吃醋。” 说是打，更像是轻挠，没点力道。 文秀哼了一声，噘嘴别头不高兴。 二万说：“我给她银行卡不是喜欢，是切断关系。” 文秀用眼尾偷看他。 二万把之前的事解释一遍，认真道：“我对她没有半点感情，也不会对她有感情，因为我的心只有一个，装了一个人，就装不下第二个了，意涵那，在我知道刑哥对她动心开始，就只是我看护了多年的妹妹，文敏，丝毫没有，文秀。” 二万看着文秀说：“我的心里，只有你，装不下别人。” 第759章 出国 文秀敛眉没说话。 二万把侧面对着他的文秀拉过来。 背靠床头，扯着她的手，很认真的说：“还有，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你很好。” “文秀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单纯善良心软又干净，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 文秀抿抿唇又抿抿唇，噘嘴嘟囔：“骗人。” “真的。” “就是骗人。” “我从不骗人。” 文秀一脑袋扎进他怀里，几秒后，脸埋在他心口，手摸摸索索的把灯关了。 一片漆黑中。 文秀把衣服脱了。 几秒后，把二万的衣服也扒了。 朝前拱，捧着二万的脸吻他，细细碎碎的。 二万圈住她的腰。 打断她的主动，变成自己的。 从前二万能接受她的主动，自从上次那回后。 莫名的，接受不了了。 因为在他心里，文秀真的是最好的。 她该被人伺候，而不是伺候别人。 他……受不了他心中的明珠对别人讨好承欢。 二万占有她后，轻轻琢吻她的唇，第一次动了歪心思，“能不能看在我……” 他没做过这种侍宠要挟的事。 有些难以启齿，却实在难捱心里的酸涩。 “文秀，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不要……主动去要别的男人。” 文秀昏昏沉沉又茫然的啊了一声。 二万的吻下移，落在脖颈，“求你，别对别的人主动。” 你可以让别人伺候你舒服。 但……只能对我主动。 二万到底是没做过这种侍宠要挟的事。 最后没说下去，彻底封住了文秀的唇，罕见的霸道。 文秀有点疼，却能忍。 这晚做了个美梦。 梦见她和陈远dy了一个男孩。 然后……给二万生了个女孩。 舅舅很喜欢她和二万的女儿，抱着她说：“舅老爷的小公主。” 文秀睡醒后还美美的。 出门看厨房里双脚被拴着的二万。 回去把包里的长期避孕药翻出来，抿抿唇，没吃。 蹦跶到二万身上撒娇：“要背背。” 二万弯腰。 文秀爬上去搂着他小声说话：“有点点想你。” “我爱你。” 第955章 文秀嘿嘿嘿的笑了。 文秀的生活慢慢稳定了。 在二万这待两天，和陈远一起去了趟裘海天家。 裘海天就像是陈远说的。 对文秀宠爱依旧，而且当着文秀的面敲打陈远，警告他上次的事。 文秀心里暖洋洋的。 给裘海天转了一大笔钱，去拍卖行给他拍了很多他现在喜欢的文房四宝。 接着和陈远一起去了趟陈家。 陈家的人因为之前文敏的事，对文秀还有点意见，连带着对陈远说话也不好听。 文秀用钱生砸到他们闭了嘴。 从陈家出来后，给陈远转了笔钱，让陈远好好搞他的科技公司。 接着开始忙碌的准备婚礼。 陈远在前面开车，看了眼后座抱着手机的文秀：“你在看什么？” 文秀在看豪宅里的监控。 她感觉该给二万买个游戏机。 不然他真的太无聊了。 在她走后，给她洗了衣服晾起来，晒被子，打扫卫生，接着就是坐下看书。 一个小时，除了掀动手指的手，姿势一动不动，像是老僧入定。 陈远说：“文秀。” 文秀回神，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接着看手机，“怎么了？” 陈远沉默了几秒，“国外机构我选好一家，你……后天有时间吗？如果有的话，我们一起过去一趟。” 文秀眼睛亮了，“有啊。” 文秀也上网查了相关的资料。 和陈远说的一样。 手续很繁琐。 从定下人选，到做检查，还要有一定的培育期。 林林总总下来。 等怀上最少要三个月。 文秀迫不及待道：“有。” 陈远恩了一声，说：“有的话，我们后天下午坐飞机过去。” 文秀欢天喜地，“谢谢。” 陈远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在酒店试完菜后，文秀点了几个，“这些给我重新做，打包带走。” “您试的这几道，可以直接打包。” “不要，这些陈远都吃过了。” 厨师想说只是用公筷碰了一两下而已。 看她坚决，应下。 陈远多看了她几眼，什么都没说。 文秀等到饭做好，开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晃了晃手里的菜：“看我给你带的好吃的。” 二万做饭其实算不上好吃。 尤其是好菜。 像是松露、燕窝。 做的甚至比不上寻常饭店。 文秀在雪城吃惯了，感觉还好。 但从前天开始和陈远一起吃了顿小和牛后。 开始想给二万买外面的好吃的。 文秀蹦过去，“松露、桂鱼、螃蟹全蛋面。” 二万恩了一声，接过去厨房。 文秀跟着，“我对你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二万说好。 文秀满足了。 二万回身：“你能把手机给我吗？” 二万的手机从没电后，就被文秀丢进了包里。 她手紧了紧，眉头皱了起来，“干嘛。” 二万抿抿唇，“我想学做菜。” 二万对住的地方没要求，对吃的没要求。 想给文秀吃好的，就给她买好菜。 但这两天吃了文秀带来的。 感觉自己的厨艺不练练的话，实在委屈文秀，也糟蹋了好东西。 豪宅的别墅里没联网。 只一个电视，什么都学不到。 二万想要手机。 文秀却不想给，“我给你买书。” 二万觉得也可以，点了头。 文秀在二万装盘的时候，偷溜回房间充上电，想看看二万的手机里都有什么秘密。 但吃了饭却忘了。 到隔天想起来了，可没有密码。 文秀把手机充电器拔下来，丢进了包里。 和二万说明天要出国的事。 二万给她夹菜的手微顿，皱眉：“现在出国？” “恩。” 距离文秀和陈远结婚，还有半个月。 文秀想了想：“他最近有时间，加上婚车婚宴和婚纱都准备好了，想带我去出去提前度蜜月，这样婚后就不度了。” 二万沉默了好大会，嘴巴开合半响：“五天吗？” “恩，就五天，我们玩完就回来。” 本不该。 二万早就劝慰自己，能勉强做到心如止水。 可大约是最近文秀天天来，夜夜来。 让二万总是生出种错觉。 感觉她结了婚，俩人应该也会像现在这样。 但分别来的这么突然。 突然到二万突兀的有点接受不了。 第760章 意外前夕 “你怎么了？” 文秀的问话打断了二万的思绪。 二万回神笑笑：“没怎么。” 说是没怎么。 二万这晚却失控了，捧着她的脸一下下的琢吻，在文秀昏昏沉沉的时候，唇齿轻覆她汗湿的脖颈。 犹豫几秒，落下了重重的痕迹。 一片一片又一片。 从下巴一直蔓延到锁骨。 文秀浑然不觉，只觉得痒和扎。 却没说什么，轻抓他的板寸，任由俩人的汗水交融。 第956章 隔天二万给文秀穿衣服。 中领的长袖小香裙，被二万扣到了顶。 在文秀出门的时候，二万跟到门口拉住她。 文秀侧目看他半响，抿唇：“我很快就回来。” 知道二万是真的爱她后。 大条的神经就敏感了很多。 文秀安抚他：“只是五天，很快。” 二万最近真的是太长时间和文秀在一起，尤其是文秀整日开开心心，蹦蹦跳跳，撒娇不断，像是无忧更无虑。 二万吐出话，“别对陈远主动。” 文秀微怔。 二万把文秀拉过来，手指蜷了蜷，还是解开了她一颗扣子，让那一片片的暧昧痕迹浮现。 二万哑声说：“我等你回来。” 文秀亲了他一口走了。 开门出去后意外看到了陈远的车。 拉开车门上去，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文秀在这买房子，谁都没告诉。 陈远随意笑笑：“上次你自己说的。” 文秀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 陈远打断：“你的证件都带齐了吗？” 文秀思绪被打断，恩了一声。 路上点开了监控摄像头。 一眼看到二万站在窗边，十三个监控摄像头照着他的背影、侧脸和斜后方，看着有种说不出的寂寥。 文秀心脏莫名其妙的软成了一团，点开摄像头的语音：“二万。” 二万的背影动了动，视线看向摄像头。 文秀笑眯了眼：“去看书。” 文秀声音又轻又软，甜甜的，“看着书，就不会这么想我了。” 二万点头，去看了书。 半响后又看向摄像头。 文秀心里酸软一片，感觉自己不能再看了。 不然连国外都不想去了，想直接回家去找他。 文秀说：“等我回来。” 文秀确定二万听见后，把摄像头关了。 冷不丁听见陈远吐出一句：“原来你是会爱人的。” 文秀微怔，“什么意思啊。” 陈远手指点了方向盘，淡道：“我从前以为，你不管对谁，都是趾高气昂，高高在上，不，对喜欢的人更是。” 文秀沉默了好大会：“你的意思是，我喜欢二万吗？” 陈远想说的是，你从前对我真的不好。 不好到我喜欢你的脸，喜欢的财权，喜欢你的家室，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你的性格。 可到如今我才发现。 不是我喜欢不起来你的性格。 是因为你根本就没真心喜欢过我。 真心喜欢一个人的你，性格活泼可爱，善解人意。不嚣张不跋扈，更不会全身带刺，扎的人哪哪都是洞。 陈远眼眸暗淡了，低低的恩了一声。 后座的文秀怔松了好大会。 悄无声息的按住了心口。 所以，她是喜欢二万的吗？ 京市高高在上的格格，身价无数的千金大小姐。 喜欢上一个没上过学，年纪比她大，没家室没背景，只有一身蛮力的二万。 文秀其实有点丢人，还有点不想承认。 但…… 却又有点害羞和甜蜜。 感觉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二万那个呆子的话。 他应该会很高兴，并且幸福吧。 毕竟他那么爱她。 文秀蓦地捂嘴乐了，在后座笑弯了眼。 过了会轻咳一声，收敛了笑。 没几秒，捂嘴又乐了。 开了个扣子的脖颈处，若隐若现大片暧昧的痕迹。 陈远细细的看了几眼，把车开近机场。 文秀和陈远一起出国了。 一觉睡醒，倒了时差。 迫不及待的让陈远带她去机构。 文秀是个学渣，不会英文。 在雪城的时候，身边只有二万，刑南艺和司意涵一家说中文，他们的孩子也说中文，就连阿飞说的也是中文。 文秀不屑和雪城别的人打交道，自然也没机会学英文。 她全程跟在英文流利的陈远身后。 看他和对方交涉。 到签字的时候机灵了。 因为对方反复确认她的证件，并且再三询问：“您确定吗？” 文秀看向陈远。 陈远切换中文：“他在说，你确定要做dy吗？” 文秀点头。 对方请文秀签字按手印。 文秀签字按手印。 文件递交过后，对方说了句英文，文秀听懂了一个单词，问陈远：“三天？” 陈远解释，“三天后合同生效。” 文秀笑的灿烂，主动和对方握手。 当晚回到下榻的酒店，陈远拿走了她的证件，说是后续有些手续要办。 文秀追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挑人？” 她也是做了功课的。 知道她可以自己选择孕育她和陈远孩子的母亲，而且还要去做体检。 然后做提取手术。 陈远顿了顿：“过两天，你先休息会。” 文秀点头。 在陈远走后迫不及待的开摄像头。 二万在看书。 高清的摄像头下，文秀一眼就看出这书是她走前找快送来的食谱。 文秀甜蜜蜜的喊：“刑二万。” 二万侧目，精准的看向摄像头，慢吞吞的，勾起了笑。 第957章 文秀说：“你有没有想我啊。” 她感觉屋里有点暗，让二万开灯。 可家里的灯光是开着的。 文秀心脏酸软一片，“你是不是一夜没睡，一直在等我啊。” 国内和国外是有时差的。 国外现在是傍晚，可国内却是凌晨五点。 二万盯着摄像头，恩了一声。 问文秀：“到了吗？你们去哪玩了？好玩吗？开心吗？” 文秀开心，她小声胡说八道：“我们下海了，还钓了鱼，吃了当地的美食，这里的人超级热情，对我们很好，对了，他们还夸我漂亮……” 文秀念叨个没完。 突然发现二万神情肉眼可见的怔松了。 文秀的念叨停止了，“你不高兴吗？” 二万看着摄像头，舔了舔唇：“文秀。” “恩？” “如果我说了，你能别生气，也别赶我离开吗？” 文秀感觉二万肯定是要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吭叽的恩了一声，屏住呼吸等待。 突兀的。 被一阵震动声打断思绪。 文秀一边等二万说，一边手伸长，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机。 二万的。 第761章 救救我 二万在监控摄像头那边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都能做到的，可现在我有点做不到了。” 二万手机进来的是个陌生号。 地区显示是未知。 像是诈骗电话。 文秀等二万接着说，挂断没理会。 二万接着说：“明明之前都可以克制自己的情绪，看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现在……” 文秀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了起来。 听见二万沉声说：“有点受不了，我好像……变得贪心了。” 文秀心跳加快，手指松松握握，抿唇开口：“贪心……什么了？” “贪心你……” 二万的手机再次开始震动。 文秀按了静音丢到包里，屏息等待。 听见二万说：“贪心，想让你别和别人在一起，一直和我在一起。” 二万想让文秀如愿，无忧，快乐。 所以愿意陪着她，看着她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但文秀这段时间在他这，也是快乐并且无忧的。 控制不住的贪心便开始在心口层层蔓延，一寸一寸又一寸。 二万尝试和文秀商量：“你可以喜欢陈远，但能不能在婚后也和现在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在我这，文秀……” 二万站起身，走近摄像头，仰起的脸上上挂着急迫和祈求：“我会认真学做菜，对你很好，什么都不让你做，我也可以带你去旅游，带你去钓鱼，带你去玩，你想去哪，我都可以带你去，文秀……” 而文秀通红的脸已经埋进了抱枕里。 手抓握着沙发，小腿翘起，两只白嫩的脚丫缠绕在一起。 害羞又雀跃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文秀。” “文秀……” “文秀，你说句话好不好？” 文秀通红到娇艳的脸从抱枕里抬起来，看着二万在摄像头里专注的眼神，想说。 其实吧。 本小姐是有点点点点喜欢你的，不太多，只是一点点点点。 但是说不出口。 文秀扣了扣指甲，哼唧：“我考虑考虑吧。” 二万皱了眉：“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或者是你想让我干什么，你可以告诉我。” 文秀打断，“你……你烦不烦啊。” 文秀想和二万接着说话，又不想，因为心脏控制不住，一直在跳，热的她全身都是汗。 她嘟囔：“不和你说了。” 文秀把摄像头关了，脸重新埋进抱枕里。 半响后爬起来，在房间里跑了好几个圈。 文秀这晚偷看了好几次摄像头。 没敢转动，就是悄悄的看。 看二万盯着摄像头，一幅像是等她宣判结果的样子。 心里甜的像是涌出了蜜。 到底是心疼他眼底越来越重的红血丝。 文秀在天亮后训他：“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刑二万，你不可以用不睡觉来威胁我妥协，你这样是不对的。” “听见我说话就点头。” 二万点了头。 文秀接着训：“恃宠要挟是很不招人喜欢的行为，而且也不符合你现在的身份，会让人讨厌。” 文秀说：“你想让我讨厌吗？” 二万摇头。 “那么好，不要再威胁我了，现在马上立刻，去睡觉。” 二万坐着没动。 文秀啧了一声：“快点。” 二万问文秀：“等我醒来后，你能答应我的要求吗？” 文秀脸红了，撇嘴傲娇道：“再说吧。” 二万说：“我爱你。” 文秀把摄像头关了。 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好几个圈。 半响后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戳着手机暗下来的屏幕：“等你……等你睡醒吧，睡醒后，我可以答应你。” 文秀昨晚没睡多久，却精神的很。 换了衣服出去敲陈远的房门，迫不及待道：“我们去挑人吧，下午去医院做检查。” 陈远挑高眉：“不是说了等两天吗？” 第958章 “我不想等，想快点弄好回去。” 陈远背靠房门环胸：“想二万了？” 文秀脸有点红，却还是恩了一声。 陈远点点头，退后一步把门打开，手抬起扬了扬。 他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三个黑衣大汉。 文秀茫然：“这是……” 在手里的手机被夺走，整个人被反扭到地面后，木愣的看着陈远：“你在干什么？” 陈远蹲下，挑起了文秀的下巴：“文秀……” 陈远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其实我犹豫过，但……也没那么犹豫，毕竟那真的是好大一笔钱。” 文秀像是被盆冷水迎面浇下。 垂头几秒，再抬头，眼框里盈满了泪水：“你想杀我？” 文秀面目狰狞，尖叫出声：“你敢吗？！” 陈远没说话。 文秀被按在地面，长发跟着垂下。 姿势很狼狈，但眉眼却不狼狈。 她一字一句道：“我文家虽已破，但我还有舅舅，我的舅舅裘海天，只保镖就有上百个，在京市黑道只手遮天，把人命玩弄于鼓掌之间，他！只有我这一门血亲！” 陈远没说话。 文秀盯着他，恶狠狠道：“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舅舅会把你碎尸万段！” 陈远低低的叹了口气：“你真的是……”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像是轻叹：“太傻了。” 文秀手掌一寸寸的握成了拳，心口突兀的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恐慌。 她昂起下巴，嗓音发颤，却依旧掷地有声：“把我松开。” “陈远，你松开我。” 伴随着陈远越来越明显的嘲弄笑。 文秀开始剧烈的挣扎。 她打二万真的很随意。 巴掌和抓挠，说甩就甩。 可是被按在地上，任凭她怎么挣扎，却就是挣不开身上的铁掌半寸。 陈远说：“你舅舅明天到。” 他站起身挥手，背对文秀：“你傻到我连一句话都懒得和你再说。” 文秀被拽起来，一把丢回了房间。 在门关上，从里面反锁后。 文秀敲门：“陈远。” “陈远你开门。” “陈远，你开门。” 文秀拳头一下下的砸着门，嗓音颤抖又破碎：“你开门，我们好好聊聊，不然等我舅舅来了，他真的会杀了你。” “陈远！” 文秀在门口不停的敲门。 从喊陈远，到喊侍应生，嗓子几乎叫破。 但外面却没有一个人应。 文秀转身跑去扒包。 掏出二万的手机。 她不知道密码。 文秀胡乱按自己的生日。 手机锁开了。 她忽略掉一堆的未知地区未接电话。 一下下的按出裘海天的电话。 眼泪夺眶而出，“舅舅……救救我。” 第762章 一次又一次 裘海天那端沉默了好大会，开口：“你哪来的手机？” 只一句话。 文秀木愣住。 在裘海天挂了电话，房门被推开，手里的手机被夺走后依旧没回神。 …… 陈远从保镖手里接过手机。 把玩了会，输入文秀的生日。 陈远挑高眉摆弄起这个黑色平平无奇的手机。 除了未知地区的陌生号未接电话外，这个手机没有联系人，没有文件，但…… 陈远猛的坐直身，看向手机短信里蹦进来还没被看的一条短信。 ——文小姐签署了资金流转方向的合同，她若是身故，遗产将从转入信托，变成转入陈远和裘海天的慈善基金会，刑先生，文小姐恐有危险，十万紧急，速回电。 陈远后背突兀的冒出细密的汗。 站起身在房间里一圈圈的绕。 他一直怀疑刑二万的身份，却什么都查不到。 他的人生经历，和那份有点虚假的履历一模一样，哪哪都查不出漏洞。 让人知道他有问题，却又没办法把大问题安在他身上。 这瞬间。 陈远在脑海中把文秀遗产的时间线一点点的朝前捋。 文胜勇破产，到现在都没查出，到底是高层的哪位大佬动的手。 更不知道那大佬为什么非要搞文家。 只知道。 文胜勇破产后，得益的……是文秀。 也只有一个文秀。 文胜勇把持文秀一半财产期间，其实已经运转走了不少钱。 但他破产后，文秀却一次性得了四百亿。 文秀每年分到帐的不过十几亿。 文胜勇拿走一半，两年分账的金额，也不过十几亿。 保险赔付是哪来的？ 谁给她加上的保险赔付。 让她一次性到手四百亿，每年的分账却依旧没变。 陈远脑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是……二万。 那个身高两米，严肃不苟言笑，没身份没背景的刑二万。 陈远猛的砸了房间桌面上的摆件。 深呼吸几口气后，手掌死死的握成拳。 他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陈远是私生子，自小在陈家举步维艰，他自诩会看人。 刑二万那个男人，没有这么深的城府，而且……也没时间。 第959章 他整日跟着文秀，根本就没有时间。 那么他手里捏着的他的把柄，是哪来的？ 而且他做这些是……图什么？ 图文秀这个人吗？ 陈远心思急转，看向被丢到一边的文秀手机。 文秀的手机密码很好猜。 她舅舅的生日。 陈远滑开，点开监控。 一眼看到了二万。 站着摄像头下，像是透过摄像头在看他。 那晚被钢针扎的记忆轻而易举的袭来。 陈远条件反射的丢掉手机。 听见二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我睡觉了，也睡醒了，文秀，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的选择了吗？” 二万的声音没了那晚面对陈远的冰冷和戾气。 温柔中夹杂很多情绪。 小心翼翼和忐忑，还有卑微的……祈求？ 二万说：“你可不可以在结婚后，还和之前一样待在我身边，不一定要和之前的时间一样长，可以稍微短一点，一个白天，或者是一个晚上，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陈远视线移过去。 看到二万仰头后滚动的喉咙，他抿抿唇说：“半个白天，或者半个晚上呢？” 陈远从二万的脸，看向他身后长长的，小腿粗细的铁链。 顺着弯弯曲曲的铁链朝后。 看到铁链被隐匿到了楼梯间。 陈远视线再收回到二万这。 把手机拿回来，歪头细细的看。 看到了二万的裤子。 正常人的裤子是提式，可他的裤子……两侧有拉链，是直接拉上去的。 二万……被锁了起来。 而且是心甘情愿。 能让一个悄无声息进出他别墅的两米高的二万心甘情愿的被锁起来的是谁…… 陈远恍然。 是文秀…… 刑二万所图……是文秀。 陈远眯了眼。 那么刑二万……背后的人，是谁？ 是谁帮他查出了他的软肋。 陈远舔了舔后槽牙，找出手机打电话：“去文秀买下的豪宅，把人给我按下，对了，多带点人，十几个吧，问清楚他背后的人是谁。” 陈远很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和裘海天的合作只是暂时。 他年纪太轻，底蕴不足，远远比不上从前的文胜勇。 待文秀的钱到账后。 想要牢牢的拴住裘海天别对自己下手，就是接着用洗白来求和。 但求和的前提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洗白上骗了他不少钱。 刑二万得死。 他背后的人，也得死。 陈远打定主意后，后背莫名的冒出了细密的汗。 是种不安的冷汗。 陈远换了想法。 把电话重新打出去，“告诉刑二万，让你们去的，是文秀，告诉他，文秀已经知道是他把文家搞破产的了。” 对面应下后。 陈远低低的呼出口气，不安的心口稳定了下来。 而文秀被彻底关了起来。 这间酒店房间在三十二楼，出不去，并且房间里没有电话。 文秀这天的三餐，全是别人从洗手间的气窗丢进来的。 文秀没去接，也没去吃。 抱着膝盖坐在诺大的落地窗前看外面的车水马龙，听客厅滴滴不断的钟表行走。 文秀在落地窗前坐到天色渐明。 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的声响。 文秀抱着膝盖回头，看向门口进来的裘海天，慢吞吞的，文秀挤出了笑，“舅舅。” 文秀的笑转瞬便逝，低声问：“你是来……杀我的吗？” 裘海天把门关上。 走近茶几边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响后低低的叹了口气：“吃饭了吗？” 文秀摇头，哑声说：“没有。” “起来吧，吃点饭。” 文秀任性跋扈，脾气差，但本质其实是个乖的。 尤其是面对裘海天。 她扶着落地窗站起身。 在餐桌边坐下。 看裘海天去门口接过食盒。 走到餐桌前打开，随后一道道精美的饭菜摆在了文秀的面前。 裘海天把筷子递过去，“吃点吧。” 文秀接过，低头扒饭盒里的米饭，半响后说：“为什么？” 裘海天坐在对面：“什么？” 文秀喃喃：“为什么一次又一次，非要杀我……” 第763章 从未爱过 裘海天没说话。 文秀低头，戳着碗里的米饭，“你想要钱，和我说就是，我给你……从很小的时候，我的钱就都是给你的。” “你妈和你外公设定的遗嘱是每年一放，就算是你本人，也没权利一次性全部取出来。” “原来……”文秀喃喃：“原来你是想一次性拿走啊。” 裘海天没说话。 文秀抬头看他：“其实……其实你可以拿我抵押，去借贷。” 文秀声音有点哑：“借出来的钱给你，我来每年还，也相当于是一次性给你了，肯定是要付一笔利息，但是利息应该不比每年划给信托中心的少。” 裘海天还是没说话。 文秀抿抿唇，“不一定的……不一定……” 文秀脸扭曲了，轻轻呼出口气，把眼泪压下去，笑笑讨好道：“不一定非要……杀我的。” 第960章 裘海天沉默。 文秀说：“我是……” 本来怎么都不想哭的。 但眼泪却像是生出了自己的意识，极快的，盈满了文秀的眼眶。 文秀抬起胳膊擦掉，轻声说：“我是你的外甥女，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你抱大的，是你养大的，是你……” 文秀眼泪夺眶而出。 她抹掉，轻声说：“是你的小公主啊。” “不是。”裘海天背靠后座，翘起脚，看着文秀，眼神冷漠道：“如果没有你的话，裘家的财产，从开始就是我的。” 裘海天说：“我是裘家的独生子，是裘家唯一的儿子，可是那老不死的……” 裘海天扒了扒发，冷笑道：“从小就偏心，偏你妈，说你妈性子差，脾气大，但是本性良善孝顺又心软，说我……” 裘海天嗤笑一声，不屑道：“说我养不熟……我说我想创业，他一毛不拔，却转头就给你妈买了辆上千万的车，我到年岁了，该结婚了，他不管不顾，给你妈精挑细选老公，给她一堆的嫁妆，可我呢……” 裘海天蓦地挥手砸了桌面上的碗：“我是他的亲生儿子！我只是犯了点小小的错，去来了场牌，因为想赢钱让他看得起，出老千得罪了人，就被他钉在了耻辱柱上，隔三差五的辱骂，说我的本性有问题。我妈没了！” 裘海天豁然站起身，怒骂道：“是我害的吗？是我故意的吗？她是我亲妈！是我唯一的妈！她死了我比他妈谁都难受！也比谁都不想！我为了给我妈报仇，把那人丢进海里喂鱼，这样了，他却还不满意！说我心狠手辣、禽兽不如，该被千刀万剐！死前把所有的遗产都给了你妈，逼你妈拿你发誓，不能给我一分钱！凭什么！” 裘海天死死的盯着文秀，从齿缝中挤出字：“凭什么！我姓裘！我是裘家唯一的男丁，凭什么属于我的东西，最后要给你！还要被你说一句，你想要，我就给你！那些是你的吗？是你的吗？！” “文秀！你和你妈真的太像了，像到我每次看到你，都想活生生的掐死你！因为如果没有你，没有你妈的话，我不该这样活着！” “我不该在黑道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脑袋时时刻刻的悬在裤腰带上！出行小心翼翼，时刻操心着吃暗枪，为了洗白，还要去捧着一个二十郎当岁的毛孩子！我该是个正儿八经的少爷，该接手家里的产业！该堂堂正正的走到大街上！” 文秀怔怔的看着剧烈喘息的裘海天，喃喃：“所以……” 文秀眼泪从眼眶滑落，轻声说：“所以……之前陈远对我说的，我们和好后你对我的疼爱，对我的好，都是谎话？” 裘海天说：“陈远带你来签的合同，是在你死后，遗产流入我和陈远的慈善基金会。两天后，合同生效。” 文秀哦了一声，再说：“所以……从小到大，你也……从没爱过我，一次……都没有？” 场中瞬间静了下来。 裘海天转身，背对文秀：“想吃什么，就对门外的人说，四十八小时后，我会来送你最后一程。” 裘海天走了。 文秀呆呆的看着，半响后肩膀塌了。 文秀没受寒，却发起了高烧。 蜷缩在床上，满头大汗。 陈远去找裘海天。 “明天信托中心会打来电话线上签字，在此之前，她不能出事。” 裘海天没说话。 陈远看着他的背影。 蓦地有些不寒而栗。 文秀对裘海天的感情没人比他再清楚。 就拿手机密码是裘海天的生日就已经足以说明。 可这个人，对他唯一的外甥女，却狠心到了极点。 陈远压下心里的胆寒，重复道：“在此前，她不能出事。” 裘海天抬了手。 陈远带着医生进去。 文秀高烧到三十九度，手脚轻微的打着颤。 浑身冷汗的躺在大床上，脸颊和唇畔泛起病态的红。 烧迟迟下不来。 并且不间断的再呓语。 陈远附耳，听见她喃喃的喊着一个名字。 “二万。” 陈远敛眉看她半响。 没说话。 在文秀烧迟迟退不下去后，莫名的，想起了文秀那天对他说的话。 文秀说。 以后我和我的钱会做你最强大的后盾，再不会让陈家那些人因为你是个私生子，而嘲笑欺负你。 陈远俯身贴近她耳畔，“如果你活不下来，二万……也会死。” 文秀眼帘开合半响，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 陈远反复说：“如果你死了，二万也会死。” “文秀，活下来，不管怎么样，活过明天。” 文秀的烧在天明后褪去。 她虚弱的从床上爬到门口砸门，“我要见陈远。” 陈远来了。 文秀哑声说：“别动二万。” 陈远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你就这么喜欢他？” 文秀昏沉时听到了陈远说的话。 她低低的呼出口气：“陈远。” 陈远坐下，翘脚等着她说。 文秀说：“我……我名下还有三百多亿，我们还没结婚，我死后，这笔钱会被裘海天拿走。” 裘海天是文秀的舅舅。 第961章 文胜勇去了国外，手脚远不如裘海天方便，也不如他近。 他拿走，合情合理。 文秀说：“我可以把我的钱转给你，但我有条件。” 文秀盯着他，一字一句：“不要动二万，还有……” 文秀嘴巴开合半响：“让我见他一面，再死。” 第764章 原谅我 陈远敛眉看着她，没说话。 文秀说：“这是国外，不是京市，你有办法，保我活到京市，对不对？” 京市是裘海天的地盘。 动手的势必也是他的人。 陈远想插手很难。 但这里是国外。 文秀声音发哑：“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活到今天，但……你们肯定有事需要我做，不管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会配合，我手里全部的钱，都可以给你，求你……” 文秀在地面缓慢的跪下了，“保二万，然后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文秀长得真的很漂亮。 黑长卷齐腰，雪白的脸，精致的五官。 哪哪都娇艳到让人无可挑剔。 现在跪在地上，褪去了从前的高高在上和不可一世，白着脸，哑着声调。 悄无声息的。 陈远的呼吸急促了。 他说：“我想上你。” 文秀微怔。 陈远扯了扯领带，“你别叫也别骂，乖一点，让我碰你，我就同意。” 文秀看了他许久，点头。 跪着拉开裙摆的侧边拉链。 手背后去解胸衣扣子。 陈远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捏起看了眼，再看了眼文秀，转身出去接电话。 “他不招。” 陈远皱眉：“到现在还不招？” “对。”对面头疼的厉害：“这什么人啊，这么难对付。” 两天前他们带了十几个人摸进了这栋别墅。 进去的时候一片漆黑。 这男人像个鬼一样，拽着个小腿粗的链子，勒晕了七八个，掰断了好几个人的胳膊。 到最后拿枪指着，把陈远嘱咐的话说了。 他才愣愣的站着，被他们踹到小腿跪在地面。 绑起来了，该用的手段也用了。 但他全程只有一句话。 对面叹了口气：“他要见文小姐。” 陈远扒了扒发：“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电话对面顿了顿，“打手。” 养打手的，尤其是养出二万这种打手的，一般都是勋贵人家。 甚至不少是j方的。 陈远想起文胜勇的下场，突兀的，毛骨悚然。 他躁的团团转，咬咬牙，把电话挂了。 转身回去，坐下看了文秀半响，让她把衣服穿上，开口说：“我不止可以保你活到京市，还可以保二万活下来，甚至可以让你见二万，但我有条件。” 文秀抬眼看他。 陈远一字一句：“你让二万对你死心。” 文秀怔住。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要让二万对你死心。” 文秀停顿半响，哑声问：“为什么？” 因为文秀只有把二万伤到底了，这次折磨他的事，才可以彻底推到文秀身上。 文秀死后。 二万和他背后的主子，才不会为了给文秀报仇而彻查，最后来动他。 只要没二万和他身后的人。 有了文秀户头上的钱。 陈远有自信，可以应对心狠手辣的裘海天。 陈远说：“你也该让他对你死心，因为文家是被他捣毁的。” 文秀愣住。 陈远其实想不通。 二万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他真的爱文秀，为什么要对她的母家下手。 可不爱。 得益的只有文秀，又该怎么解释？ 陈远不知道，却可以引导单纯到愚蠢的文秀：“他最开始接近你，也许就是别有用心。” “文秀，你被他骗了。” “他毁了你的家，让你文家家破人亡。” “恨吗？如果恨的话。等见面的时候，就狠狠的捅他一刀吧。” …… 文秀在下午两点对着视屏那头的外国人点头，一笔一划的在屏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 文秀看向裘海天。 裘海天却没看她，只是看着文件的回执。 确认无误后抬手，让人带文秀出去。 陈远拦住：“我来吧。” 裘海天皱眉。 “文秀是你亲外甥女，你动手，我不放心。” 裘海天侧目看向文秀，转身走了。 而文秀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眸子一点点的，彻底灰暗。 文秀被带去了海边。 陈远拍视频把文秀推了下去。 掉入救生艇软垫的文秀沉默的看向远处的夕阳。 在隔天深夜，从偷渡的船只被带回京市。 一路到了她给二万买的豪宅。 到门口的时候，车门被打开。 文秀没下，看了好大会漆黑的一楼，看向陈远，“我想化个妆。” 陈远侧目。 文秀捋了捋发，“最后一面，我想漂亮点，而且漂亮点也逼真，对不对？” 陈远挥手。 保镖把文秀的包给了她。 文秀开后面的灯。 第962章 拉下镜子，把头发梳好，补了粉底，涂了口红。 下车后整理了瞬褶皱的裙子。 抬脚走近。 到门口顿足几秒。 开始弯腰挖地面。 从里面挖出钥匙后攥在掌心，拧开了门。 陈远说为了逼真，找人打了二万一顿。 文秀有心里准备。 但看到被铁链牢牢困在楼梯圆柱上的二万，呼吸还是窒了一瞬。 她走近，在二万身边蹲下。 喉咙滚动，“二万。” 二万额头往下落的血已经凝固了，黏住了一侧肿起来的眼睛。 他睫毛轻颤，睁开眼。 文秀在昏暗中和二万对视了几秒。 蓦地别过头。 浅浅的深呼吸了瞬，低头摸索到他的脚。 触手血淋淋一片。 文秀摸着二万骨头外翻的脚踝，手轻轻的发着颤。 低低的呼吸了一瞬，找到锁扣的位置，插进去。 咔哒一声。 文秀锁住二万将近一月的锁开了。 文秀去碰另外一只脚。 二万哑声说：“对不起。” 文秀手顿住，没说话。 二万说：“我只是……只是觉得文胜勇，对你不好……而且不想看到你缺钱花。” 文秀沉默，几秒后说：“所以，从最开始，你就什么都知道。” 二万恩了一声，他接着说：“对不起，如果你在意，我可以把文胜勇失去的还给……” 文秀打断：“救他出来的人是你？” 二万点头：“是我。” 文秀哦了一声。 二万说：“我错了，我不该……我不该因为怕你难过，什么都不告诉你，我……你原谅我。” 明明只是解开了一只脚。 二万的手却从被困住的铁链里抽了出来。 他坐在地上，屈开两条腿。 在昏暗中摸到文秀的手，握在掌心：“我错了，大错特错，我不该……我不该瞒着你，不该对你爸下手，也不该奢求说等你结婚后，让你能和之前一样让我陪着你，我不该贪心，文秀……” 第765章 恶心 二万沉稳的声音突然哽咽了，抬起她的掌心覆在自己脸上，哑声说：“你打我好不好……” “你打我，骂我，都行，唯独……不要赶我走。” 文秀怔怔的看着他。 在掌心被湿润盈满后，敛眉沉默了。 几秒后再抬头，一寸寸的把手从二万掌心里收回，“我们……结束了。” 文秀垂眸，低声说：“你……又老又丑……没上过学，不会说话，配不上我。” 二万没说话。 文秀说：“其实你之前说的对，我……缺爱，所以才一直留你在身边，可现在……我不缺爱了。” 二万还是没说话。 文秀说：“我爱陈远，陈远也爱我，我舅舅也是，二万，我不想再和你这样下去了，有我爸的事在那放着，我也没办法再视若无睹的和你这样下去。” 文秀轻声说：“我真的很爱很爱陈远，爱到……” 文秀吸了吸鼻子：“爱到我这趟去国外，把我母亲和外公留给我的钱做了流转更改。” 二万豁然抬头。 文秀说：“我主动签字，在我死后，把我的遗产一分为二，一半给了陈远，一半给了我舅舅，我爱他们，很爱很爱，爱到没有了尊严，爱到哪怕有一天我死了，我也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活着，哪怕是想不起来我。活的逍遥又自在。” 文秀笑了笑：“还有啊，我户头有三百多亿，我都给了陈远。” 二万在昏暗中怔怔的看着她。 文秀说：“我是不是有点贱啊。” 二万没说话。 文秀说：“我也觉得我有点贱，明明陈远还对我动过手，但……” 文秀轻叹：“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没办法，就像是我怎么都没办法不爱陈远。也怎么都没办法爱上你，只多能因为你爱我，而忍耐着恶心和你在一起。” “可这点忍耐，在知道了我爸的事后，化为灰烬。感觉只是狠狠折磨你一顿都不够，甚至想杀了你。” “可……” 文秀手抬起，摸了摸二万黏腻到全是血污的脸，“你到底像是狗一样，尽心尽力的伺候过我，所以……咱俩就此一拍两散，再也别见了吧。” 二万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文秀手往下落。 摸索到他另外一只脚踝。 钥匙插进锁扣的瞬间。 手腕被握住。 二万力气很大，很大很大。 大到桎梏着文秀的时候，让她丝毫挣脱不开。 但却从没伤过她。 这一秒就伤了。 死死的攥着她。 文秀甚至听见了自己手腕咯吱咯吱的骨骼碰撞发出的声响。 她有点疼。 不是。 是很疼。 疼到都用不了力气。 于是用另外一只手接过钥匙。 在二万手来夺钥匙的空隙里。 吧嗒一声，钥匙插进了锁扣。 困住二万另外一只脚踝的锁开了。 文秀低头看了半响，起身要走。 手腕再度被握住。 二万仰头看她：“我……我不会再贪心了。” 二万说：“绝对不会，文秀，我不要求你每天来，三天，五天，一个礼拜，或者是一个月，你来看我一次……行吗？” 第963章 二万说：“我不碰你，也不吻你，就……就只是看看你，还有，我这几天把你给我的菜谱都背下来了，燕窝、松露、桂鱼、你喜欢吃的全部，我都认认真真的背下来了，只是冰箱里没菜了，我没来得及实践。” “文秀，你一个月来看我一次，剩下的二十九天里，我就在家里学做饭，等你来看我那一次的时候，我做给你吃。” “我不碰你，不抱你，也不吻你，就只是看看你。” “如果陈远不高兴的话，我可以给他钱，我有钱，我能给他，他要多少，我都能给他。” 二万拉着文秀，手扶着墙柱。 伴随着哗啦啦锁链砸地的声响。 他站了起来。 看向背对他的文秀，“让这个世上，多一个人爱你，好不好？” 文秀把手腕一点点的抽了回来，声音低低的，哑哑的，却很绝对：“不好。” “因为……我现在看到你……会恶心。”文秀背对他说：“再也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就算是我死了，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的死，可以给舅舅和陈远带来财富，我很高兴，并且欣慰，可如果你出现了……我在九泉下，难安。” 文秀抬脚走了。 到门口的时候顿住，良久后侧目。 二万还站在那，浑身血淋，单手扶住墙柱，背脊微微弯曲。 文秀脚踏出去，再没回头，直接上了陈远的车。 陈远侧目看向漆黑的豪宅，“你那么说，是不想你死后，他为你报仇？” 文秀敛眉摆弄裙摆，“让守着他的人撤走。” 陈远笑笑：“你表现的，比我想象中完美了很多倍，我甚至都感觉，你好像从来没爱上过他。” “撤走！”文秀抬眸，眼神阴冷：“想要钱，就撤走！” 陈远顿了几秒，打电话。 漆黑的豪宅附近，乌泱泱的出来了十几个人，对陈远的车点点头，消失在了黑暗里。 文秀伸手。 陈远把手机递过去。 文秀点开，给陈远的户头转钱。 全部转出去后，不自觉的，点开了监控。 二万……还在那站着。 文秀想多看两眼。 但是眼泪却大颗大颗的砸上了手机屏幕。 极快的，把手机屏幕上的二万遮盖到什么都看不见。 文秀想擦一下。 手机被夺走了。 文秀没再要手机，任由眼泪掉落，麻木的看向窗外。 在车开去海边时。 文秀开口：“我想回趟我们的婚房。” 陈远微怔。 文秀说：“我想换身漂亮的衣服，戴我妈留给我的手表。” 陈远应下了。 文秀上楼，背对陈远，脱去裙子。 印入陈远眼帘的是雪白到发着光的身子，盈盈一握的纤腰和又白又直的细腿。 陈远喉咙滚动。 不自觉的，走过去从后面揽住她，声音很低：“想走的没痛苦吗？” 文秀侧目，脸颊挨着他的鼻尖轻轻蹭了一瞬，“想。” 陈远手轻解她后面的文扣，在胸衣掉落在地后，唇齿覆在她脖颈，轻舐一口，“我会让你走的毫无痛苦。” 楼下突兀的响起一声闷哼。 陈远皱眉回身，朝门口走。 拉开房门的刹那，带了消音的黑黢黢枪口抵上了他的眉心。 第766章 永远不会再回来 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彻底被打开。 和门框几乎齐平的二万迈进一只脚。 他浑身都是血迹，头上蜿蜒至侧脸的红色粘稠凝固。 衣服脏污一片。 他赤着脚，微微打颤的双腿迈出的每一步都在地面印下了血痕。 二万的指覆在扳机。 陈远抬手：“别……” 二万看了眼不着寸缕的文秀，哑声说：“过来。” 文秀愣愣的看着他，半响后走近。 二万在文秀想开口的刹那，手轻拽她的肩膀，手刀落下。 文秀软绵绵的往下倒。 二万单手把人揽在怀里。 拿枪的手扯过床上的毛毯裹住她。 在陈远要跑的时候。 手枪抬起，对着门口。 闷声下，门口多了个弹孔。 二万把被打晕的文秀扛在了肩上，看向被吓到站不稳的陈远，淡道：“你和裘海天爱的不是文秀，而是她的钱。” “对外宣布她的死讯吧，这样她母亲和外公留下的东西，会到你们俩的账户，一人一半。”二万平静道：“落海也好，车祸意外也罢，从此世上再无文秀。” “她永远不会回来了，你们也不用找她。” 二万扛起文秀要走。 出门的时候听见陈远喃喃出声：“你要带她去哪？” 二万顿足，哑声说：“关起来。永不见天日。” …… 海城。 司意涵站在自家院墙看二万，“别弄了，去医院看看你的腿吧。” 三天前的清晨。 早起做饭的刑南艺在家门口捡到了血淋淋的二万，他死死搂在怀里的是昏迷不醒的文秀。 醒来后。 二万出去一趟，司意涵以为他是去医院看他身上的伤。 结果却是带回了一条特质的细长铁链。 把还没醒的文秀锁在了他们家二楼。 第964章 司意涵去看了一趟。 醒来的文秀没闹没骂，安安静静的，四肢都是长长的铁链，站在二楼阳台看天。 沉默寡言，无话也无笑。 二万也是。 不去看病。 也不去看文秀。 每天做了饭让司意涵或者是放学回来的司烨霖去送。 司意涵不让司烨霖去。 司烨霖偷摸的给刑烨堂使眼色。 刑烨堂去。 迄今为止。 就司意涵所知，三天了。 二万一面都没见文秀，只做饭，弄栽在院子里的玫瑰花花苗。 晚上睡楼下沙发。 而文秀正常吃饭正常睡觉，却一句话都没说过。 这些是次要。 主要是二万的伤。 身上和脑袋上的还好。 洗干净消了毒没大碍。 可脚踝却有大问题。 像是被人狠狠砸了踝骨，血肉横飞，骨头外翻。 他自己处理了，说没大碍。 并且在大热天穿着长裤遮盖。 但司意涵总感觉不对劲。 关于司意涵的话，二万不搭理。 司意涵生气了。 去门口等到刑南艺接了放学的两个孩子回来，指着二万：“你看他！” 刑南艺顺着她的手看向二万，把书包丢给俩孩子。 手插兜隔着到腰的院墙：“去医院。” 二万摆弄花苗的手微顿，摇了头。 刑南艺说：“我保证，她跑不了。” 二万仰头看刑南艺。 刑南艺挑眉：“我说话你不信？” 二万信。 他起身跟刑南艺上车，去医院。 刑南艺开车，路上说：“文秀的死讯在京市传开了，四天前在国外失踪，死亡证明已经开出来了。” 二万没说话。 刑南艺接着说：“她母亲和外公留给她的钱，被一分为二，一半给了裘海天，一半给了陈远，还有，文秀户头上的三百多亿，被她走电子银行转给了陈远。” 二万还是没说话。 刑南艺烦了，“你就没什么话想说？” 二万说：“不用查了。” “什么意思？” “这事没蹊跷，转给她舅舅的钱也好，陈远的也罢，都是她自愿的。” 刑南艺气笑了，“自愿？你说有人拿枪逼着她还差不多。” 二万看向窗外，“没人拿枪逼她，的确是她自愿的。” 二万把在京市发生的事说了。 文秀很久之前就知道她舅舅和陈远都不爱她。 却依旧给她舅舅钱，给他拍卖古玩，对他好的不能再好。也早就知道陈远不爱她，却依旧和他谈婚论嫁，甜蜜的去度蜜月。 二万说：“她很渴望爱。” 刑南艺缓慢的皱了眉，隐约感觉哪不对劲。 但…… 却又严丝合缝。 他确认：“你把文秀带走前，她和陈远在干什么？” 二万别过头没说话。 刑南艺想起司意涵说文秀刚被二万带来的时候没穿衣服。 心里的那点疑虑，想不放下，也只能放下。 到医院后，二万拉开了小腿的裤子。 刑南艺愣住。 他两只脚踝处都缠裹了厚厚纱布。 雪白的纱布覆盖了浓郁的黑色。 隐隐的。 散着黄浓。 纱布解开。 刑南艺手掌微合，握成了拳，“他的腿还有救吗？” 二万这三天一直在家，走路虽然慢，但看着没什么异常。 刑南艺以为不严重。 这一看，才发现，怎么会不严重。 脚踝处的血肉腐烂，骨头外翻，左脚的踝骨甚至隐约像是折了。 医生问二万：“不疼吗？” “还好。”二万说：“辛苦你快点，我还有事。” 医生给二万局麻。 把刑南艺叫出去：“右脚还好，左脚大概率会陂，他身子骨算是好的，否则照这个发炎程度，早高烧晕过去了。” 刑南艺转身回去。 二万坐着轮椅摆弄左脚处的石膏。 看见刑南艺进来，“我不想要这个，不方……” 剩下的话不用说了，因为刑南艺脸色出奇的难看。 刑南艺带二万回家的路上没说话。 二万多看了他几眼：“是会落下残疾吗？” “恩。” 二万敛了眉，“之前就配不上她，现在更配不上了。” 刑南艺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克制住后开口：“小心点养，不会太明显，如果不小心，会明显到一眼看就是个瘸子。” 二万敛眉，点了头。 下车后，自己推着轮椅回家。 到楼梯口看了眼楼上，沉默几秒，开冰箱拿出螃蟹，去厨房做饭。 做好后去隔壁叫刑烨堂。 可是刑南艺一家都不在。 二万顿了几秒，重新回去。 半响后撑着拐杖站起身，一手端着饭，一手杵着拐杖，一点点的挪上楼。 到楼梯口的刹那。 和坐在沙发上的文秀对视了。 二万猛的别过头，沉默了几秒，把手里的饭放在楼梯口。 第767章 锁链 二万把饭放下后，转身杵着拐杖，右脚用力，腾空左脚再下去。 第965章 端了汤碗再上来。 下去再端着蒸好的，摆盘很精致的螃蟹膏上去。 放下再要走的时候，听见文秀说：“你的脚怎么了？” 文秀声音轻轻的，有点哑。 二万没看她，低声说：“没事。” 二万转身下去，把清炒时蔬端上来。 和另外三盘放在一起，搓了搓手：“你吃吧，不够的话你叫我，我再给你做。” 二万下楼了。 站在楼梯口侧耳听。 听见铁链拖地的细细声响后朝上上了两个台阶。 听见了碗筷碰撞的声音。 等了好大会。 等到文秀吃完饭，像是回了房间，他转身下去，在沙发上坐下。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 二万去洗手间，确认下水有声音后。 接水，匆匆擦了身子出去，听到文秀似乎睡下后，起身去把前后门和窗户都锁死。 检查了几遍后。 二万躺在沙发上，眼睛却看着楼梯口。 在午夜将至后，眼皮往下坠。 脑中却像是有根绳吊着，一丁点细微的声响，就会让他睁开眼，猛的坐起身。 确认四处门窗都好好的，再和衣躺下，看着楼梯口，后半夜无眠。 隔天二万在刑南艺要送两个孩子上学的时候堵住，嘴巴蠕动片刻，“帮我把碗筷收下来，顺便把早餐送上去。” 刑南艺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气。 二万是他捡的，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他。 其实受过不少伤。 但却从没受过这种伤。 而且一看就是被人折磨的。 不对。 照二万的话来说，是被文秀折磨的。 二万在雪城怎么把文秀当个祖宗一样供起来伺候，刑南艺是亲眼看在眼里的。 现在脚成了这幅德行。 第一反应不是埋怨，而是说自己更配不上她了。 让刑南艺心里涌出一股无名火。 想掐死文秀那个该死的贱人。 心里烦，语气就差。 刑南艺斜眼看向二万家的阳台。 一眼和文秀对视上了。 刑南艺看着她冷笑：“你是个什么东西，整天使唤我儿子。” 刑南艺还想说更难听的，文秀已经消失了。 而他的两只手都被晃了晃。 和司意涵一模一样的两双眼睛看着刑南艺。 刑南艺皱眉：“没完了是吧。” “爸爸……” “爸爸……” 软乎乎的俩人大约是看惯了司意涵撒娇，一起撒娇的样子，像是小版的司意涵在撒娇。 刑南艺的心软了。 侧目看向家里。 司意涵现在多了个赖床的毛病。 一般他送完孩子才会醒。 刑南艺松手，“快去快回，别让妈妈发现。” 俩孩子一起走了。 二万抿唇：“谢谢刑哥。” 刑南艺懒得搭理他，转身看向远处。 半响后再回身，“你们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不让孩子帮忙是司意涵提出来的。 说二万把人带回来锁起来了，不是长久的办法。 现在文秀配合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可万一哪天回过神了，闹绝食，闹自杀。 二万要怎么办？ 是放她走，还是放她走，还是放她走？ 她说俩人需要一个契机好好聊聊。 刑南艺觉得聊个屁。 把文秀千刀万剐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但……二万喜欢。 刑南艺恨铁不成钢到一丁点都不想搭理俩人的事。 但到底是心疼司意涵每晚因为这事的闷闷不乐。 还心疼二万的沉默寡言和日渐消瘦。 刑南艺面色阴沉：“这么怕她跑吗？” 二万坐在轮椅上垂眸搓了搓手，低低的恩了一声。 二万说：“我喜欢她。” 二万以为自己不会贪心。 可贪这个东西，一旦起了头，根本就控制不住。 他可以接受文秀和别人结婚，和别人在一起，爱别人。 可却接受不了……他被赶走。 二万说：“我以为她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洒脱的离开，但真到那天，我才发现，我根本受不了。” 是真的受不了。 像是心脏破了个大口子。 二万仰头看刑南艺，眼底带着无措和恍然，“可她……不喜欢我，她有喜欢的人，看到我会恶心。我把她带走，剥夺了她和喜欢的人结婚的权利。她只会更厌恶我，刑哥，我没办法，只能让司烨霖和刑烨堂帮我送饭。” 刑南艺肩上背着两个书包，敛眉看他眼底浓重的黑眼圈半响，“别怕。” 二万微怔。 “我发誓，海城，她出不去。”刑南艺说：“我会和水路还有航运以及货运通通打声招呼，文秀，出不去海城。” 刑南艺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了，好好睡觉。” 二万信刑南艺，很多时候比信自己还要信。 他悬了很多天的心往下落，点头：“好。” 刑南艺再说：“让她怀孕。” 二万微怔。 “不止要堵她的路，还要让她明白，她只要踏入海城，就再也出不去。”刑南艺冷酷道：“趁早认清现实，恶心，给我憋着。” 第966章 二万抿唇：“她不能生。” 刑南艺皱了眉：“什么？” “她不能生。” 司意涵得了一个任务，带文秀去做孕前体检。 她上楼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向客厅。 怔了瞬。 司意涵听俩崽说过。 每次上来送饭收碗的时候，文秀都站在阳台。 前一秒在看楼下，下一秒又抬头看天。 司意涵上次来那次，文秀也是，上一秒在看楼下，像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抬头看天。 这次因为要带文秀出门，有点小心，脚步声很轻。 很清楚的看见文秀在看楼下。 司意涵歪了歪脑袋，悄声走近。 从文秀身后看楼下。 看到二万在楼下车边，坐着轮椅，朝大g后座上铺软垫。 司意涵说：“他这是给你铺的。” 文秀被吓了一跳，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司意涵拉住她，掏出钥匙晃了晃，“走吧。” 文秀皱眉：“去哪？” 司意涵没说。 给文秀开了锁，让她下楼。 跟在文秀身后的时候多看了她两眼，若有所思。 到楼下。 司意涵让文秀上后座。 把车门反锁后，车钥匙丢给二万，“开自动驾驶，我肚子疼，不去了，对了，小心你的脚。” 司意涵不等他说，直接跑了。 二万看了眼她的背影，再看向车。 顿了几秒，拉开车门。 把拐杖放到副驾驶座，上车，导航后按自动驾驶。 第768章 生了孩子，放你走 车缓慢的启动，而车里寂静无声。 二万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文秀，喉咙滚动想说点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 快到医院的时候，文秀开口：“你的脚怎么了？” 二万抿唇，“没事。” 文秀手指蜷了蜷，没再说。 到医院门口后站定几秒，侧目看到二万跟上，去排队挂号。 “我们可以直接去。” 文秀扫了几眼指示标，去骨科。 骨科在最东边，连着侧门。 文秀转身的时候，手腕猛的被握住。 她侧目，看见二万面色阴冷，直勾勾的盯着她：“你去哪？” 文秀愣了下，“骨科啊。” 二万微怔。 文秀说：“不是给你看腿吗？” 二万愣愣的看着她，嘴巴开合半响，“我……不是……我，我们去看妇产科。” 文秀茫然，“妇产科？” 二万握着文秀的手腕重新变紧了，抿抿唇，把刑南艺教他的话，原封不动的说出来。 “只要你怀上我的孩子，我就放你走。” 文秀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二万说：“给我生个孩子吧，生完孩子后，我放你离开这里。” 刑南艺说文秀现在正常吃饭睡觉，但保不齐哪一天就会不正常。 想要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留在身边。 要先稳定她的情绪，给她一个希望。 就算是为了这个希望。 她也会一直正常下去。 然后在希望破灭后，再给一个希望。 摧毁再重塑。 等到孩子一个又一个的出世。 陈远结婚生子。 想走，她也走不掉了。 二万对她再好一点。 也许时间久了，她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二万真的想让文秀留下来。 做梦都想。 刑南艺说的那些话他觉得可行。 他攥着文秀手腕的手很紧，低声说：“刑哥朝海城的水路航运和货运都打了招呼，文秀，没刑哥许可，你走不了。” 二万说的话像是威胁，但是声音却很温柔。 更像是轻哄。 “虽然有点残忍，但你走前，我让陈远公布你的死讯，他没来找你，如约公布了，你在国外坠海身亡。文秀，这世上，没有文秀了。” “你母亲和外公给你留下的遗产，这一个月内，会陆续的转给裘海天和陈远，他们……不会找你，也找不到你。” “你回不去京市，也做不回从前的千金大小姐了，但……但你放心，我会让你在海城生活的和从前一模一样，吃穿用度都不会差。” “只是……暂时不能出门，可也不是全部，等你怀孕后，我的脚好后，我可以在白天的时候带你出去走走，不会让你整天闷在家里。” “等孩子出生后，我更不会再用铁链锁你，你想去哪，我都会带你去，不管是想做什么，吃什么，去哪个城市旅游，我都会带着你。” “我会让你和在京市生活的一模一样，宴会也好，轰趴也罢，车子房子衣服和包，只要你喜欢，我都会给你买。” 二万不是个唠叨的人，在人多的地方更是内敛到话很少。 海城的医院，人熙熙攘攘，因为二万个子高，而文秀漂亮的出奇。 来往看着他们的人很多很多。 二万像是一无所觉，专注的盯着低头的文秀，轻声的威胁并且轻哄。 “你真的回不去京市，也做不回从前的文秀了，别想着跑了，在我身边待着，我会让你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 “但不是绝对。” 二万浅浅的深吸口气，“我刚才说的是你的现状，你如果想走的话，还是有希望的，给我生个孩子，我就会放你走。” 第967章 二万如果按刑南艺说的原封不动的转述。 会很有说服力。 可他前面说了太多了。 说了生完孩子后会带文秀出去玩，不会再关她。 再加上后面的那句，配上不凶狠和冷漠的腔调。 所谓的生了孩子后放你走，就变的假的出奇，像是在哄骗小孩子。 他一无所觉的接着语无伦次的骗：“你真的走不了了，我不会让你走，你就真的走不了，但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就可以放你走。” 他说：“如果你真的想走的话，就给我生个孩子，只要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就可以放你走。” 文秀敛了眉，没再看他。 二万弯腰想看她的眼神。 但是有点困难。 他再弯下腰，轻声说：“我们先查查，确定到底是哪的问题，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我们就不试管，不让你疼，好不好？” 文秀还是没说话。 二万说：“先查一查，也许呢，万一呢，可能只是小问题，随便吃点药就好了，不用试管。” 文秀突然转身。 二万拉着她的手腕，因为拄着拐杖，踉跄了一步。 文秀脚步停住，侧目看他：“你成瘸子了？” 二万嘴巴开合半响：“对不起。” 文秀愣住。 二万喉咙滚动垂了头：“抱歉，我……对不起。” 文秀低头看他的脚，再看向他短袖漏出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细碎痕迹。 指甲掐进了掌心，“说好的。” “什么？” “生了孩子，就放我走。” 二万握着文秀的手臂，点了头。 文秀脚步变得很慢，被二万拽着胳膊，去了妇产科做检查。 抽血后二万抿唇看了她一眼，低头用棉签轻压针孔，低头对着很轻的吹了吹。 文秀垂眸看他，没动也没说话。 基础检查一切正常。 血检和子宫发育都很不错。 输卵管造影要等到文秀第一次大姨妈过去才能查。 医生犹豫了几秒，“你是流过产吗？” 文秀听不懂英文，她看向二万。 二万解释。 文秀摇头。 医生说：“既然没有流过产，在子宫发育正常，并且月经稳定的情况下，没必要做输卵管造影。” 二万皱眉，“为什么？” “输卵管阻塞有前兆，例如月经多年不稳定，经期腹痛难忍等。” “她经期会肚子疼。” “不像啊。”医生颦眉多看了两眼单据，“经期这么稳定，不像是会剧烈疼痛的样子。” 二万凝眉。 在文秀问的时候，翻译给她听。 文秀平静道，“我在长期吃避孕药，不是紧急的。” 二万愣住，抿抿唇说：“所以你不是不能生，只是……不想和我生？而且是在雪城，什么都没想起来时，就已经不想和我生？” 第769章 生孩子吧 关于二万的问话。 文秀别过头没回答。 二万舔了舔干涩的唇，再看向医生：“她一直在长期服用避孕药，大约有两年多的时间，请问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吗？或者是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有影响，但是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影响并不大。 医生给开了叶酸。 建议他们不要避孕后再试试看，实在不行，再来做输卵管造影。 开车回去的路上，二万很沉默，文秀也没说话。 快到家的时候，二万说：“没事。” 文秀看着窗外，“什么没事？” “对身体没什么影响，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二万声音低低的，“万幸。” 文秀沉默了几秒，“你心里会难过吗？” “什么？” “我之前骗你说不能生，其实是不想和你生。” 难过吗？ 肯定会有。 他是真的真的很想和文秀有个孩子。 但…… 不想和他生也是正常的。 二万换位思考。 人失忆，但是肌肉记忆还会健在。 就像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文秀，会条件反射的嫌弃雪城他住的地方破，吃的东西不好。 所以，在心里还有陈远的情况下，下意识偷偷避孕，不想要他的孩子很正常。 二万轻轻深呼吸半响，提起笑：“有点，但还好。” 他很温柔的说：“现在生也来得及，而且这里比雪城的环境好了太多，不冷不热的，水果蔬菜都新鲜，你吃的好住的好，心情会好，孕期的时候也不会太难受。” 二万没再说，文秀也没再说。 这晚。 二万在楼下听到砰的一声重响。 他忘了拐杖，一瘸一拐的飞奔上楼。 看到文秀裹着浴袍，头发湿漉漉，四肢锁着的细细铁链在昏暗的灯光下白到发着光。 文秀低头，声音很轻，“不是要生孩子吗？” 她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生？” 二万下午送文秀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把文秀给重新锁上了。 文秀什么都没说，只是敛眉看着。 随后二万下楼，找刑烨堂送饭。 再就到了晚上，俩人这半天，一面没见。 文秀手背后，低声说：“天黑了，我们生孩子吧。” 第968章 二万喉咙滚动，怔怔的看着她。 在文秀解开了浴袍后，眼眸黝黑。 二万和文秀在五天后重新躺在床上。 只是这次和从前不一样。 二万把床头的台灯关了，将文秀翻转了过去，声音低低的，“别看我。” “为什么？” “我怕恶心到你。”二万从背后抱着她，捂住了她的嘴：“对不起，但我真的……” 二万轻吻一瞬她布满细汗的薄背：“对不起。” 文秀侧目。 目光从二万脸上下移到他绑了绑带的脚踝。 最后什么都没说，在后半夜大汗淋漓的蜷缩进二万怀里。 在他想走的时候，手拽住了他的衣服。 二万停住。 文秀想爬上去，手掌微动，最后没动，只是脸埋在他的怀里。 二万屏息了一秒，便没走，圈着文秀，一点点的轻拍她的背。 文秀睡着了，二万一夜无眠。 隔天文秀起来，二万已经不在了。 她揪了下身上被套好的衣服，闻了闻无汗的身子和香喷喷的发。 下床站到了二楼阳台。 一眼看到二万坐在轮椅上，在摆弄楼下的花园。 从上到下的角度。 二万脑袋上的疤痕很清晰。 除了很久之前就有的，像是天灵盖都被掀翻的一道疤外，端正的脑袋上多了很多疤痕。 不大，指甲盖大小，最大的一块，也不过是手指粗细。 是快要愈合的粉色的，和脑袋上的发混在一起，其实看不真切，更别提他个子高，没人能看到。 但因为在楼上，从上到下的角度。 文秀看的清清楚楚。 文秀在二万推动轮椅进屋后看向花园里密密麻麻的玫瑰花苗，转身回房间。 一个小时后。 胖胖的刑烨堂爬了上来，奶声奶气的，“伯母好。” 文秀额下巴。 刑烨堂把米饭碗放下，再下楼，再上来。 来回五趟。 文秀的饭是四菜一汤。 刑烨堂说：“伯母，你要和我说谢谢。” 刑烨堂之前每日来送完饭，说的都是这句。 到底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文秀会配合的说谢谢。 这晚文秀拎起桌面的饭菜，哗啦一声全都泼到了刑烨堂脚边。 刑烨堂看溅到自己裤脚的菜饭，皱了眉和文秀说话：“伯母是心情不好吗？” 文秀挑眉。 刑烨堂说：“可是爸爸说了，心情不好也不可以浪费粮食，更不可以把自己的坏情绪转移给别人。” 刑烨堂说：“这次我原谅你，下不为例。” 刑烨堂走了。 再上来，拎着扫把，把地面的脏污打扫的乱七八糟。 二万上来了。 看了眼文秀，让刑烨堂下去，沉默的打扫。 文秀说：“我不喜欢他们。” 二万打扫卫生的手微顿。 “以后不要再让这两个孩子出现在我面前。” 二万抿唇，“那我以后把饭放在楼梯口，你自己端行吗？” 文秀没回应，身后拖着四条长长的链子，转身走了。 一个小时后。 楼梯口传来敲墙壁的声音。 文秀从房间出来走近，把饭端到茶几上沉默的吃。 下午去阳台，低头朝花园里看。 看二万推着轮椅，埋头整理。 从西晒的午后，看到傍晚的余晖。 以前晚上来送饭的是六岁的司烨霖和四岁的刑烨堂。 俩人长的很像。 一样乖乖的发型，一样的眉眼和口鼻。 会跑三趟，送来水果和晚饭还有一篮子玫瑰花瓣，然后收了中午的剩菜，站在桌边看着文秀等着她说谢谢，然后他们说伯母再见。 这晚来送的是二万。 在文秀在阳台的时候，端着晚饭水果和玫瑰花。 文秀吃了饭放水洗澡。 把特质裙子的拉链从侧脸拉开，进洒满了玫瑰花瓣的水池，拨弄了瞬，起身裹着浴袍去房间。 从昏暗等到一片漆黑。 文秀走去楼梯口，“二万。” 二万上楼了，拄着拐杖，在楼梯那仰头看她。 文秀解开了浴巾。 被二万抱了个满怀。 俩人回了房间。 后半夜文秀蜷缩在他怀里，一直揪着他的睡衣。 二万便没走，侧身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 文秀闭眼睡着了。 第770章 怀孕了 文秀在海城的生活慢慢稳定了，和之前差不多。 四肢被细细的很轻，但是挣不开的锁链锁着，一直没松。 二万没提，文秀也没提。 早饭文秀醒来的时候在床边，中午饭二万会端上来放在楼梯口。 晚饭和水果同样。 只有晚上和之前不一样。 文秀洗完澡后，会喊二万。 二万上楼。 最开始文秀是被二万抱回房间。 后来是文秀在房间里等，二万拄着拐杖上来。 俩人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 文秀背对二万，不叫着疼，也不叫骂，一言不发。 后半夜的时候拉住二万的衣角，没像从前似的睡在他身上，只是蜷缩在他怀里。 第969章 被二万轻拍后背，一下下的哄睡着。 早上醒来后，只有她自己。 她会站在窗边，看看远处，看看下面的花园，然后看着太阳一点点的落下去。 不哭不闹，很少说话。 二万本就话少，更不说。 俩人这种只有晚上交融，白天不对视不交流的生活，在一个月后发生了变化。 文秀的姨妈没来。 文秀第二次被解了锁链，上了车。 二万的左腿已经解开了纱布。 因为这里的天气热，穿的是中裤。 很明显看到结实的小腿下，脚踝处细了好几圈。 他那的肉因为坏死，被削掉了，留下了不可逆狰狞到极点的疤痕。 更坏的右脚。 走路微微泛瘸。 二万察觉到文秀在看他的脚。 喉咙滚动了一瞬，“我……我找人给我做了特质的鞋子，增高了点，走路看不出来。” 文秀只是草草看了眼，不置一词。 但二万却锁了车门上楼，再下来换上了长裤，狰狞不可逆的疤痕消失，因为鞋子，微瘸的脚也看不出来。 文秀被带去医院。 验尿显示的是浅浅的两道杠，但姨妈期过了不过五天，彩超什么都没查出来。 医生说是因为胚胎并未落入子宫，暂时没办法百分百确定怀孕，让他们等半个月再来查。 即便如此，二万回去的路上，却红了眼眶。 沉默寡言一去不复返。 在前座温声又语无伦次的说话。 说他买了书，白天的时候有在看。 孕早期的时候孕妇可能会呕吐，会食欲不振，会精神不佳，他问文秀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或者是想要什么。 只要她说，他都会给。 文秀只是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二万多看了她两眼，没再说话。 到家里把文秀送上去锁了后，却坐不住了，去敲刑南艺的家门。 司意涵懒洋洋的，“怎么了？” 二万很少炫耀一样东西，却实在忍不住，他黑眸中闪烁着喜悦，“文秀怀孕了。” 司意涵茫然道：“怀孕？她不是不能生吗？” 司意涵以为文秀已经在治病了。 二万摇头：“不是，她只是之前在避孕。” 司意涵思考了几秒：“从雪城开始避孕？” “对。” 司意涵算了下时间，“等孕四月的时候去排畸。” 二万皱眉：“什么意思？” “长期服用避孕药，对女性的伤害不算大，但正常来说，要有三个月到六个月的时间，把药物从血液中代谢出去，才能怀孕。” “如果停药的时间不长就怀孕，有可能会对胎儿造成影响，甚至有先兆流产的可能。” 司意涵之前在雪城研究药。 习惯性的先按照药理来说话。 说完感觉自己说这话有点扫兴，小心补充：“只是可能，不是一定，先兆流产要看个人的体质。至于排畸，是孕四个月后，必须要走的流程。” 司意涵看着二万难看下来的脸色，感觉自己闯祸了。 心神不宁的等刑南艺接了孩子回来，把自己大嘴巴没过脑子对二万说的话说了。 司意涵苦哈哈的，“怎么办啊。” 刑南艺搓了搓她皱起来的脸，轻笑：“没事。” “真的吗？” “恩。说了也好，二万会加倍小心，看她看的更严，这样，她更不会有跑的机会。” 司意涵想了想，“如果真的想跑，其实跑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刑南艺凝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只是司意涵闲暇无聊的时候想了想。 那条链子真的太细也太轻了。 想挣开很容易。 海城这么大，除了航线和海线，还有四通八达的运输航线。 如果真的想走的话，拦不住也挡不住，真的没那么难。 司意涵只是这么想，却没说。 和从前一样，亲了刑南艺一口，跑去沙发那看刚更新的韩剧。 刑南艺想的是二万会看文秀看的更严，事实和他想的一样，却又不一样。 二万不是看文秀变严了，而是开始小心了。 小心翼翼的出现在文秀面前，说话声音跟着小了好几个度，像是怕吓到文秀。 他问文秀：“你看到我会恶心吗？” 文秀沉默了好大会：“还好。” “如果还好的话，我把你的链子放开，没事的时候带你在家里走一走，好不好？” 司意涵的那些话，有点吓到了二万。 他在下午的时间里，几乎翻烂了那本怀孕守则。 总结了很多点。 婴儿畸形这块，不是他能控制的。 但是先兆流产，却是他能控制的。 孕妇的体质是其一。 孕妇的心情是其二。 二万想把文秀放出来，让她走走，锻炼锻炼身体，还想让她开心起来。 但是他要在她身边待着。 文秀没说话。 二万却不想放弃，“我就在你后面跟着，尽量不让你看到我，好不好？” 文秀低低的恩了一声。 文秀的链子，因为司意涵一句有可能会先兆流产的说辞，就这么被解开了。 第970章 这晚文秀下了楼。 背手走了一圈。 二万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文秀从这头走到那头，“我困了。” 二万怔了下。 文秀手背后，声音很低：“不想走路了。” 二万抿抿唇，“那我抱你。” “哦。” 二万小心翼翼的把文秀抱起来上楼。 转身想走没走。 去浴室把水放好，撒上玫瑰花瓣和精油。 去叫文秀洗澡。 文秀还是倦倦的，“累。” 二万抿唇：“我抱你。” “哦。” 二万把文秀抱去浴室。 把门关上，在外面等。 看了眼从浴室到卧室的距离。 下楼跑去刑南艺家里杂物间扒拉了会。 扒拉出一块羊毛毛毯，纯白色的。 回家看见大开的门惊住。 第771章 一个人走，有点危险 二万刚才出来的太急，忘了关门。 他的心脏在这瞬间像是被人狠狠拧了把。 一步三个台阶快步上楼。 伴随着咔嚓一声响。 裹着浴巾，头发湿漉漉的文秀从浴室里出来。 二万心里漫出的恐慌，悄无声息的就这么淡了。 垂首浅浅的出了口气，低头把毛毯铺在浴室去房间的路上。 文秀睨了眼，赤脚踩上毛毯，回房间。 站在床边解开浴巾，淡道：“我们来生……” 话没说完，文秀停住了。 几秒后弯腰把浴巾捡起来，转身去床上，顿了几秒。 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发朝被窝里扎。 没几秒钟。 二万走近：“吹头再睡吧。” 文秀的声音在柔软又喷香的被子里闷闷的，“困。” 二万去拿了吹风机，蹲在文秀身边，开了最低档给她吹。 文秀的发从小就精细的养着。 到雪城后，也算是赶上了好日子。 洗发膏，护发精油应有尽有。 她的发被养的很好。 乌黑发亮又浓密，像是上好的绸缎。 二万宽大的手轻轻的捋着她的发，半响后关了吹风机，鬼使神差的俯身，轻轻嗅了一瞬。 被子中不知何时探出一只手，攥住了二万的手指。 二万抿唇半响，声音低低的：“文秀？” 文秀像是睡着了，没答。 二万想，孩子应该已经有了，那么就不用同房了，他该下楼去睡下面的沙发。 但他又想。 万一他睡的太沉，现在没铁链拴着的文秀悄声不见了怎么办？ 二万抿抿唇，再想。 所以还是要一起睡的。 二万挣开文秀的手指，起身把卧室门反锁上。 匆匆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悄声打开文秀的房门。 默默的上了床，手臂微动后，皱了眉。 看向文秀枕边。 好像是被刚才发间的水汽渗的。 枕头湿了。 二万扶起睡着的文秀的脑袋，把湿了大半的枕头抽走，换了另外一个干燥的。 往下躺平和文秀肩膀并着肩膀。 几秒后侧身，在昏暗中看着文秀的侧脸。 闭了眼。 心里牵挂着事，夜里就睡不踏实。 文秀稍微一动。 二万就会醒来。 他看着挤在他怀里的文秀，轻轻翘了唇，把被子给她盖好，手悄悄的探进去，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脸颊贴着她的脑袋，闭了眼。 夜深人静时。 文秀悄悄的睁开眼，长睫微动，在窗户泄进来的浅淡月光里看向二万，几秒后朝他怀里又挤了挤，闭眼睡着了。 文秀的生活发生了改变。 范围还是在洋房里。 但因为没有铁链拴着，不像是被关，倒像是……主子。 原因在二万身上。 自打司意涵说完那些话后。 二万除了让文秀下楼走走，在楼上走走。 什么都不愿意让她干。 饭要么给她一趟趟的端到楼上，要么把文秀带下来，把筷子塞到她嘴里。 洗澡水放好，花瓣放好，精油放好，从外衣到内衣全都给洗。 给文秀买了个防辐射的裙子，让她套在外面，把家里联了网。 电视里有一百零八个台，带中文翻译，可以投屏。 平板网盘里下载了几百g的片子。 还给文秀买了现下最流行的vr游戏机。 沙发旁边的零食架上摆满了二万手做的小零食。 文秀从在楼上被关着，变成穿着防辐射的裙子躺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电视。 在二万来问渴不渴的时候说渴。 接过水喝。 在二万来问无不无聊的时候，说无聊。 背手楼上楼下的走一圈。 然后接着躺回沙发。 在傍晚时吃完饭关了电视，就揉眼说困。 二万不问‘可不可以抱’，直接把人抱起来，到楼上让文秀洗澡。 然后二万给她吹头，把人塞进被子里。 他匆匆洗了澡，跟着上床。 把挤到他怀里的文秀搂着。 文秀睡得很香，但二万却忧心忡忡。 因为她怀孕的反应和当初司意涵的一样。 第971章 嗜睡。 可又不太一样。 司意涵是时时刻刻的嗜睡。 可文秀是晚上。 从七点天黑，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他必须爬起来做饭的七点。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整整睡十二个小时。 二万在时间到一个半月后。 再次带文秀去了医院。 胚胎落地。 文秀确定怀孕了。 半个月后，孩子会有心跳。 二万迫不及待的把文秀现在的情况说了。 医生含笑：“只要吃的好，睡的好，舒心就好。” 二万长出口气，再次详细问了会不会先兆流产。 医生想了想，看向二万身后坐着的文秀，皱了眉：“她太瘦了，要多吃。” 文秀其实不算太瘦。 只是海城的女人大都丰盈。 医生的标准跟着发生了变化。 她说：“身体和心情是决定这些的重要因素。” 二万这天中午给文秀做了饭。 看她吃半碗不吃后开口，“想出去逛逛吗？” 文秀没说话。 二万其实不想让文秀出去。 外面人多。 更重要的是。 在家里的文秀是生活在他的眼皮下，她干什么，他都知道，也不怕她跑。 外面的世界太大了，车水马龙。 但……文秀太瘦了。 只在家里转转这点运动量根本不够。 二万柔声说：“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带你出去逛逛，我……” 二万抿唇：“我只在后面跟着，不会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文秀看向他。 二万说：“我知道，我长得丑，年纪大，配不上你，和你走在一起，你会觉得丢人，你放心，我不会让人看出我们的关系，就只是跟着。” 文秀还是没说话，但是点了头。 来海城的一个半月后，文秀出了这栋洋房。 她手背后看看天，接着看向花园，抬脚走近后弯腰，轻嗅面前这一大片的玫瑰花田。 文秀走出了院子的大门。 在暖烘烘的阳光照耀下，温柔的风吹下，背后走在海城的小道上。 走着走着，文秀回身。 看向身后。 身后三米处，二万在。 高大沉默，黝黑的眸子专注又温柔。 他手轻轻抬了下，示意文秀朝前走。 文秀转过身，朝前走。 在前面拐弯的时候停顿了几秒，脚轻轻一错，像是要摔倒。 腰被圈住。 文秀看着地面，声音低低的，“一个人走，有点危险。” 第772章 女孩像爸爸 二万微怔。 文秀挣开了二万，原地站着没说话。 几秒后。 文秀的手被牵住。 二万声音轻轻的，像是哄小孩子，“我牵着你行吗？” 文秀没说话，但是也没挣脱。 二万说：“看路，别看我，这样不会恶心，也不会危险。” 文秀哦了一声回身，小手在二万的大掌里朝前走。 走着走着，看向二万的脚。 文秀一米六五，可是二万有两米。 他认真走下的步子有文秀两个大，可是现在的步子却走的很小，一点点，像是小孩学步，有点笨拙。 文秀什么都没说话，肩膀擦着二万的手臂，慢吞吞的在海城的绿荫大道上行走。 回去的时候嘟囔着累。 被二万抱起来回家吃饭洗澡睡觉。 文秀的生活又发生了点小小的变化。 从总是在家里看电视，变成出去溜达。 早饭后，出去溜达一圈，中午吃完饭，出去溜达一圈，晚上吃完饭溜达一圈。 走着去，被抱着回来。 然后吃饭。 文秀吃不下，但看着满满一碗饭，再看了眼二万，吃了。 文秀的食欲吃着吃着变大了。 从之前的半碗饭变成一碗半。 孕两个半月的时候文秀再次被二万带去医院。 彩超室里很安静。 便越加显的那声声回响的声音很大。 护士笑着说：“孩子的心跳很有力呢。” 文秀怔愣了好大会，被二万扶下床的时候站着没动。 过了会看向二万，“我肚子里有孩子了？” 她像是终于有了怀孕的实感。 文秀懵懂的对二万说：“你刚刚听到了吗？我们的孩子，有心跳了。” 二万因为‘我们的孩子’五个字，心脏酸软成了一团。 这瞬间感觉，如果刑南艺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他可以抱着他转个圈，抒发下心里那点无法形容的满足和幸福。 文秀怀孕了，她说我们的孩子。 她好像真的会因为孩子留在他身边。 但刑南艺不在。 二万克制了，却依旧眼圈泛红：“恩，我们的孩子有心跳了。” 文秀的眼圈也红了，低头看了好大会肚子，摸又摸平坦的小腹：“我们的孩子有心跳了。” 文秀的生活悄无声息的又发生了变化。 她话还是不多，和从前比少了很多很多。 也没那么活泼开朗，更不骂人也不打人了。 但好像是因为胖了点，多了种说不出的温柔意味。 第972章 之前烦死了司意涵和刑南艺的两个孩子。 现在出门撞见，俩孩子给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会点点头，说：“你们好。” 她一直都不喜欢司意涵，却某天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的时候，站起身趴上到胸口的墙头，主动问也在隔壁院子里晒太阳的司意涵：“宝宝刚生下来的时候是什么样？” 司意涵坐起身，思考了几秒：“不太好看。” 刑烨堂生下来的时候记不清了，但司烨霖生下来的样子，大概是真的太丑了，司意涵记忆犹新。 司意涵说：“挺丑的。” 文秀看向在院子里埋头整理玫瑰花的二万，再看向他们家门口，扶着刑烨堂骑脚踏车的刑南艺，还有慢吞吞跟在他们身后的司烨霖。 这晚把二万看的书找出来，不睡了，躺在二万怀里看书。 二万觉得伤眼，把书拿着离远点，在文秀点点他手的时候翻页。 文秀看书看的认真。 二万看文秀看的认真，认真到鬼使神差的问出口：“为什么看书？” 文秀说：“我想让我们的孩子长得漂亮一点。” 二万微怔。 文秀的眼睛亮了，把书从二万手里抽出来，抱着细细的看。 喃喃出声：“坊间有闻，多吃水果，孩子的皮肤会好，多吃葡萄，眼睛会漂亮。” 话没说完。 文秀的脸被搓了搓。 她回眸。 唇瓣处落下一记吻。 自打查出来怀孕后。 文秀和二万再没办过事，除了搂在一起睡觉，别的亲密的主动，一次没做过。 这是阔别两个半月后的第一次。 二万的吻一触即分，耳尖泛红，磕磕绊绊的说：“对……对不起，我没忍住，文秀，你别……” 二万想说文秀你别生气。 文秀却已经靠在他怀里，接着看书了。 看着看着抿了抿唇，把书递过去，“给我翻页。” 二万蓦地就笑了，低低的。 他这晚搂着文秀，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文秀，我爱你。我不求你也能爱我，只求你在我身边，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一直在我身边，让我陪着你。 文秀的长睫毛在昏暗中颤了颤，什么都没说。 只是在隔天，调整了饮食结构。 文秀还是喜欢出去溜达。 却从让二万牵着她的手，变成让二万挽着她的胳膊。 她抱着一个果篮子。 吃二万给她洗干净的草莓和圣女果还有葡萄。 不止是吃。 还开始自己挑。 和二万一起去超市，长发散下，穿着裙子，弯腰很认真的看货架上的进口水果。 她会挑很多。 自己吃一半，剩下的分给司意涵的两个越大越漂亮的崽，问问他们几岁了，然后比划下身高。 再去超市的时候。 眼睛无意识的朝童装区溜达。 看来看去，又看来看去，手指蠢蠢欲动。 文秀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去医院产检。 孩子没有任何问题。 她问医生：“我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不说。 文秀闷闷不乐。 二万拿着单子去找司意涵。 司意涵看了眼：“女孩。” 二万告诉文秀，说是女孩。 文秀阔别很久后，笑出了声。 抱着产检单子在家里转了好几个圈。 隔天说想去超市买水果吃。 文秀买的是水果，但更是漂亮的小裙子。 她迟来的点燃了从前的购物属性。 粉色的，黄色的，纯白的，各种漂亮的小裙子。 文秀买了几大包，晚上挤在二万怀里，轻声说：“我们女儿，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二万说：“很漂亮。” “你怎么知道？”文秀说：“人家都说女孩会像爸爸。” 二万搂着文秀的手紧了紧，因为那句‘爸爸’低低的笑了笑，却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吐出一句：“对……” 文秀打断：“像爸爸也行，你长得，其实也挺好看的。” 第773章 生完这个不生了 在二万的记忆里，文秀对他一直很嫌弃。 从三十三，比她大十二岁的年纪。 二万也觉得是。 他比她大太多。 除了年纪，还有长相。 二万从跟了刑南艺后，认识的男人，长相都不俗。 刑南艺是个顶顶漂亮的。 陆少卿长相气质一绝，陈启明长相也不俗，阳光又俊朗。 唯独他。 五官平平，一头板寸，面相很恶。 从前跟着刑南艺的时候，没少横眼吓哭过他的私生饭。 二万听久了文秀对他的嫌恶和骂语。 突兀的，听见文秀像是在夸奖。 心口热腾腾的。 脸跟着悄无声息的泛起了红。 二万试探：“这算爱屋及乌吗？” 文秀把脸埋进他怀里，什么都没说。 隔天文秀让二万把她给宝宝挑的衣服拿出来洗。 二万坐在院子里，手洗了三盆。 想说你买的衣服太大了。 很多甚至能穿到七八岁。 看了眼摸着肚子晒太阳的文秀，心里暖洋洋的，什么都没说。 第973章 文秀的生活慢慢稳定了下来。 和司意涵的关系也比从前好了点。 因为文秀看不懂产检单子上的数据，但是司意涵能看得懂。 司意涵告诉她头围是多少，腿长是多少。 文秀看着出了神，问司意涵：“能看出她长什么样吗？” 司意涵想了想，“可以。” 文秀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在司意涵电脑上看到了根据各种数据合成的一个婴孩。 司意涵根据数据和参数架成的模型。 她说：“按照你现在体重增长的话，宝宝生下来，估摸着有七斤六两。” 文秀怔怔的看着，“她长得像我，还是像二万？” “就目前来看，像你多一点，但长相这个东西，后天有很多影响因素。” 司意涵说着顿了两秒，看向盯着电脑出神的文秀，隐隐约约的，感觉她的眼神很奇怪。 文秀再问：“她长大了有多高？” 司意涵回神，“根据参数算，我感觉应该会比你高一点，一米……六八？” 文秀点了点头，“谢谢。” 这是司意涵第一次听见文秀对她说谢谢，有点稀罕的笑了。 找到机会偷摸的告诉二万：“文秀今天对我说谢谢了。” 二万抿抿唇：“你觉得，她是不是比之前喜欢这里了？” 按照二万的性格，不该和司意涵说这，该去找刑南艺。 但是文秀不喜欢刑南艺。 从在雪城到如今，一眼不看刑南艺，偶尔看见了，满脸嫌恶。 刑南艺更是。 冷笑白眼层出不穷。 俩人不对付，几乎要写在彼此的脸上。 司意涵想了想，“是吧。” 司意涵其实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但二万真的很期待她的答案。 上次她说话没过脑子，害二万小心了很久，司意涵一直有点自责，对二万说：“她比刚来的时候爱笑了。” 文秀刚来的时候，是真的无笑也无话。 司意涵接着说：“而且热爱这个城市了。” 热爱城市的前提，是热爱这里的花草树木。 有次司意涵看到娇气，从不沾尘埃的文秀在给花园里的玫瑰花田浇水。 长卷发下的侧脸被阳光照耀的很温柔。 这是司意涵认识文秀以来，第一次看到她干活。 司意涵接着说：“对你的态度好了很多。” 在雪城的文秀，对二万非打即骂。 现在的文秀，会让二万挎着她的胳膊，一起并肩走到海城的街道，不骂人也不打人，而且会对二万笑。 俩人偶尔不出门，就在院子里的时候。 文秀躺在躺椅上，会看着二万蹲在玫瑰花田中的身影出神。 司意涵说最后一句：“她有机会跑，但是没跑。” 司意涵感觉想跑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找机会跑。 二万真的很宠着文秀。 文秀在院子里的时候想吃水果，二万会起身去拿，冰箱里的有点凉，他会用热水浸一浸，大门开着，但文秀一动都不动。 俩人一起去超市。 文秀去排队，缺了点东西让二万去拿。 二万拿了回来，她还在那排队。 司意涵看着二万越来越亮的眼睛，轻轻笑了声。 大门开的事，去超市的事，其实都是二万跑来告诉她的，说起的时候很平静，但眸子里带着激动。 他现在问她。 其实就是想找个人附和他的想法。 “她好像真的愿意留下来了。”司意涵补充：“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很喜欢你们……” 司意涵咬字重重的，“你们的孩子。” 隔天文秀去做六个月的产检。 回来第一时间来找司意涵，把单子送上，“建模。” 司意涵越过文秀对二万挑了眉。 无声的说。 你看我说的对吧。 二万面无表情，但眼睛却在文秀身后一寸寸的弯了起来，是幸福的笑。 司意涵跟着笑了。 专心的根据产检单子上的数据和参数建模。 看文秀看的专注，送给文秀一个相机。 文秀开始拍照了。 挺着越来越大的肚子，拍院子里的玫瑰花田，拍二万打造出来给孩子的公主房。 拍海城的天和远处嬉笑的人群。 拍学会骑脚踏车的刑烨堂。 拍在院子躺椅上睡着的司意涵，接着拍打着哈欠给睡着的司意涵打遮阳伞的七岁司烨霖。 文秀怀孕七个月了。 肉眼可见的丰盈了一圈，跟着丰盈起来的是腿。 文秀的孕期，刚开始的时候是睡，到中后期因为走路加上总也不闲着，开始累了。 腰疼、腿疼，脚丫浮肿到鞋子都穿不上。 文秀对着脚丫拍了一张，低头抹眼泪，大抵是实在熬不住了，第一次开口抱怨：“好辛苦啊。” 二万用热毛巾敷她浮肿的脚和腿。 文秀说：“怀孕真的好辛苦啊。” “不生了。”二万敛眉低声说：“以后不生了。” 文秀沉默了几秒：“可你不是还想要个男孩吗？” 文秀肚子里的孩子确定是女孩后。 二万就开始收拾楼下的房间。 楼下总共四间房，二万先打通的是靠东边的。 第974章 小女孩的房间和衣帽间，连在一起，粉色的。 接着把另外两间也打通了，卧室和书房，蓝色的。 他说是给他们儿子的。 “我以为……不受罪。” 司意涵怀刑烨堂的时候，二万在，她吐了一次，其余的时间一直在睡，生的时候也顺顺利利。 文秀刚开始也是，结果现在不过七个月，开始难受了。 二万说：“我们生完这个，不生了。” 第774章 别怕 二万想让文秀生两个，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怕一个拴不住文秀，想着两个生下来，怎么也要三年了。 到那会，文秀二十四了。 陈远孩子都该有了。 她也不会想着走了。 可文秀真的难受。 二万舍不得了。 文秀敛眉看他许久，“那把那间房改成衣帽间吧，我的有点小。” 这像是在对二万说，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二万笑弯了眼，哑声说：“好。” 二万把那间贴了漫威墙纸，经司烨霖和刑烨堂认证说有点帅的房间改成了衣帽间。 从衣柜到衣架，全都是最好的。 文秀说要把衣帽间填满。 二万对这种信号，雀跃到感觉全身发麻。 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她去就带她去。 文秀逛的是成人店。 试穿的全部是大一码。 奢侈品专柜的服装价格不菲。 导购善意道：“您可以挑选合适您的尺码，这样等您生下宝宝后，还可以穿。” “不用。”文秀拒绝，看了眼在后面整理一堆包装袋的二万，问她：“大一码，一米六八的可以穿吗？” 文秀身高一六五，导购怔了下，点头：“可以的。” 文秀认真的选经典款。 从外套到裙子到裤子，到鞋子，到包包。 告诉二万：“这些要放进一楼的衣帽间。” 文秀怀孕的时候给自己买衣服只买了一次。 还是二万让司意涵买的，这是她主动提的第一次。 二万微微翘唇，很温柔的说好。 文秀的腿还肿着，却像是浑然不觉，认认真真的选衣服，各种风格都选了个遍。 鞋子买的也全是大一码。 隔天文秀去逛首饰店。 从项链到耳环到戒指，全部挑了个遍。 晚上盘腿坐在衣帽间，指点着二万把衣服用防尘袋封起来，她亲自把首饰放进了密封袋，一个个的装好，放进柜子里。 文秀的腿脚浮肿到孕八月的时候依旧未消，反而越来越严重。 因为胎盘前置，肚子大的惊人。 出门的时间变少，开始长时间待在家里。 二万搀着她的胳膊在楼下一圈圈的晃。 文秀喜欢逛宝宝的房间，摆弄摆弄她的裙子和漂亮的发卡。 还喜欢去一楼的衣帽间，摆弄这些衣服包包和首饰。 然后就是摆弄她的相机。 再后就是晚上挤在二万怀里。 她的腰不舒服，现在睡觉都是侧着睡，二万会在她身后垫上一个靠枕，把文秀的腿架到自己身上托着。 文秀和他挨得很近，耳朵贴着他的心口，脸挤在他的胸膛，脚和他的脚挨在一起。 接着仰了脸，撅起嘴。 二万和文秀从上个月的某天开始接吻了。 主动的是文秀。 轻轻的一下，随后缠绵的一下，再后加深。 二万从文秀怀孕一个月后就开始禁欲。 根本就控制不住，尤其是文秀在主动。 他会回吻她。 时间很长，然后一直温柔的吻着。 俩人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呼吸交错，鼻尖轻蹭。 二万以前隔三差五的会问文秀会不会恶心。 现在不会了。 因为他感觉文秀现在很喜欢和他接吻。 最起码这一个月，每晚睡前都会和他肌肤相贴，要接吻。 而且吻到情动的时候，会轻捏他的耳垂。 不凶不咬，温柔到像是要化成水。 二万甚至感觉……文秀像是有点喜欢他。 这种感觉让他神魂颠倒，恨不得把文秀吻到自己的骨子里。 文秀明显也想。 经常撩他的衣服。 二万别的都能依，这个真的不行。 他的尺寸文秀本身就承不住，更别说她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 二万按住她的手，哑声说：“再等等。” 文秀脸埋进他心口：“等到什么时候？” “等你出了两个月的月子。” 文秀的脸在二万心口蹭了蹭。 半响后朝上爬，脸埋进他的脖颈，手和他的手紧扣，闭眼睡着了。 二万垂眸看着她的睡脸，吻了吻她的发，轻声说：“我爱你。” 文秀预产期快到前，蹲守在司意涵家里。 因为她之前看电视，看到一种职业叫做侧画师，可以拿小时候的照片画出长大的样子。 她问司意涵会不会。 司意涵说不会。 文秀闷闷不乐了一天。 二万看的心里难受，出去找人，那些画师有的说不行，有的满嘴胡诌说行。 二万又回头去找司意涵，让她学。 司意涵就开始买书自学了。 第975章 半个月的时间。 小有长进。 她对着电脑上新更新的宝宝建模图片，顶着文秀期待的眼睛，皱眉画。 半天后。 出来了个长大成人的娇滴滴漂亮小姑娘。 司意涵有点心虚：“骨架可以分析出来，但我画工是真的不怎么样，而且画工这东西，速成不出来。” 文秀看着画像出神，对司意涵道谢：“谢谢。” 司意涵说：“等孩子生下来满月后，我可以再试试。” 文秀笑笑：“不用了。” 司意涵微怔。 文秀已经收起画像走了。 司意涵轻轻的皱了眉，心里莫名的窜出了点不安。 文秀预产期到了，肚子却没动静。 和医院打了声招呼准备去住院的前一夜，文秀肚子开始疼了。 她疼的全身都是冷汗，抱着二万的胳膊，轻轻的打着哆嗦。 二万抱起她就飞奔下楼。 把文秀安置到早就放了待产包的车里后想去叫夜里手机一直静音的刑南艺和司意涵。 文秀拉住他：“别走。” 二万微怔。 文秀说：“我疼。” 二万看向黑漆漆的洋房，开车带文秀去医院。 送进产房前，文秀突兀的抓住了二万的袖子。 二万哑声安慰她：“别怕，小玫瑰，别怕。” 文秀深深的看着他，嘴巴蠕动半响想说点什么。 但羊水和鲜血突兀的漫湿了病床。 文秀的手被护士扯开，朝产房里面推。 手和他袖子分开的刹那。 文秀眼泪夺眶而出。 二万看着关上的产房门，手抬起想敲门，想进去。 想起文秀之前说的。 最不想让二万看到她生孩子的样子。 竖起的手垂下，高大宽阔的肩膀跟着垂下，脑袋轻抵产房门。 几秒后腿下微软，蹲了下去。 轻轻的吐着气，喃喃：“别怕……” 二万不知道是在安慰里面根本听不到的文秀，还是安慰自己。 他反反复复的说：“别怕。” “别怕。” “文秀，小玫瑰，别怕……” “刑二万，你也……别怕。” 第775章 疯狂的吼叫 二万没给刑南艺和司意涵打电话。 但俩人却莫名的来了。 刑南艺说司烨霖夜里闹肚子疼。 他下来看，发现二万门口的车不见了，敲门确定文秀应该是生了。 二万低低的恩了一声。 刑南艺多看了他几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 本来该不怕的。 刑南艺说什么，二万都信。 可…… 他指甲掐着掌心，侧目看向紧闭的产房，默默的等待。 从天黑等到天亮。 等到眸子越来越暗后，病房里传来婴孩的啼哭。 护士抱着孩子出来，“千金，七斤六两。恭喜啊。” 二万踉跄了下稳住身子，扶着墙站起身，“我太太呢？” “还在观察呢，别着急，生完孩子要观察一个小时，先带孩子去检查吧。” 二万低头，半响后低低的笑了笑。 对护士说：“谢谢。” 面相严肃并且凶恶的人，认真的道谢，有种说不出的郑重。 护士莫名拘谨了，“不客气。” 她感觉，他真的很爱他的太太。 刑南艺和司意涵跟在抱孩子的护士后面去看孩子检查。 二万在待产室外面等。 出来一个护士，找到二万，说文秀生的时候遭了大罪，衣服被剪的不能穿，让二万给文秀拿两身衣服。 二万找来待产包。 里面给文秀备的衣服不见了。 二万皱眉几秒，给刑南艺打电话，开车回家去拿。 打开衣柜后，在放文秀贴身衣服的抽屉里找到了二万最开始放进待产包的两身。 二万愣了两秒，拎起来想走。 几秒后脚步顿住。 脑中莫名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把念头丢开，摇摇头下楼。 大约是走的急，窗户没关严。 一楼衣帽间的门轻轻响了一下。 二万走近去关门。 侧目间，看到里面衣架上密密麻麻用尘封袋封起来的衣服。 他突然后知后觉。 她买的全是大号的，说是怀孕了，胖了，既如此，为什么不让他洗了穿呢？ 是真的一件都没穿。 二万推开房门走近，打开衣柜。 看里面摆放整齐的短款中款和长款的衣服，还有密密麻麻的裤子和裙子。 伴随着手机响起，手里拎着的家居服从掌心滑落。 二万拿出手机，怔怔的看着上面的名字。 滑开后，捏了捏喉咙：“喂。” “文秀不见了。” 二万开车到医院的时候。 刑南艺抱着孩子和司意涵一起在医院的监控室。 他皱眉叫了停，让保安把画面放大。 接着侧目看向推门进来的二万，喉咙滚动半响，找出手机打电话：“之前给你的那个女孩的照片，去找，海路、航路，找。” 电话对面应下后。 刑南艺挂断电话。 二万已经走到了面前。 第976章 面无表情的挥起了拳头，对着刑南艺。 司意涵挡在刑南艺面前，沉了脸，“你干什么？” 二万的人生有点简单，但是也有点粗暴。 从记事起，就和一群半大孩子住在一起。 在一座大山里，吃喝睡，练武长大，接着就是被吓唬。 他身边的孩子一个个长大。 接着一个个的消失。 二万以为他们是死了，那些看着他们的人也一直是这么说。 后来才知道。 他们不是死了。 他们是输了后走了。 有个和他关系好的，走前说他傻。 二万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大家都知道输了就自由了，只有你，明明也知道，却一直赢。” 二万说：“因为我不知道我输了后能去哪。” 二万最开始以为输了是死，时间长了后却发现是离开。 大家都想输，想离开。 唯独他不想，因为真的不知道要去哪。 所以就一直待了下来。 后来从仓库里出来，被送去了江南。 在一个财阀家族里做打手。 顾名思义，就是做见不得人的事。 他跟的是个私生子，行事残忍又狠毒。 二万没上过学，隐约觉得他做的好像不对。 但又说不出哪不对。 因为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那些人说，他们只有一件事该做。 那么就是……服从。 二万服从。 服从到二十那年，杀了两个人。 某天深夜。 二万得了命令去郊区。 被一辆大货车撞了，还剩一口气后，从车里爬出来。 脑袋被那人砸烂前，听见他说。 他的任务结束了，该被毁尸灭迹了。 二万想。 意思是，他也输了。 那些输了的孤儿都去了哪？ 二万不知道。 因为他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会去哪。 再醒来。 看到了刑南艺。 刑南艺救了他的命，却什么都没让他做。 二万在他那待了一个月。 找了个理由留下了。 因为他无处可去，而又感觉刑南艺一个人好像很孤单。 恰好，他也有点孤单。 刑南艺对他很重要。 没上过学的二万认知有很大的问题。 是刑南艺教他认识这个世界，教他要建立起和这个世界的牵绊，教他说，只有在这个世上有了羁绊，你活的才不孤单。 刑南艺……是他的羁绊。 是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可…… 文秀也很重要。 二万的生活简单重复又枯燥，知道什么叫做生活，却总也缺少了对生活的热爱。 文秀的出现，像是把二万黑白色的简单生活渲染出了五彩的颜色。 他感觉吃饭能吃饱就好，别的不重要。 但因为有了文秀，想吃好一点，摆盘精致一点，花样多一点。 他觉得住的地方能住就好。 因为有了文秀，感觉床要软一点，大氅要齐整一点，被子要香一点。 他觉得一个人睡很好。 因为有了文秀，感觉两个人睡其实更好一点，因为温暖。 刑南艺和司意涵有了一个家。 二万也想有个家。 想和把他黑白世界渲染成彩色的文秀有个家。 二万对刑南艺挥起了拳头。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想做什么。 只是心里很空落很愤怒很无措也很难受。 难受的像是心脏被狠狠的掐了把。 他想找个出口宣泄这种难受的情绪。 二万竖起拳头，眼尾漫出一行泪，“你说过的……” 刑南艺从前总说二万太温吞了，像是没脾气。 那是因为真的没什么太大的事值得他发脾气。 他也不可能对对他来说很重要的刑南艺发脾气。 可这一秒。 他真的忍不住。 “你说过的！”二万耳目欲裂，疯狂的吼出声：“你说过！有了孩子！她不会走！你说过的！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第776章 一言为定 京市。 酒店顶楼豪华套房里。 真皮沙发上趴着一个女人。 一头乌黑的长卷发齐腰。 丝绒墨绿色吊带长裙下裸露的皮肤晶莹雪白，不是传统的白幼瘦。 女人略丰盈。 从浑圆的肩头到白软带了点肉感的胳膊，以及该有肉全都有的身子。 陈远刷门卡进来。 看向文秀后顿了足。 文秀和一年前比，胖了，却也没太多。 脸和莹润珠光的皮肤里像是渗了水。 从前看着是娇艳，是娇滴滴的漂亮千金大小姐。 现在是美艳到让人看着就会身子发紧的尤物，而且凑近了，隐约能闻到醉人的奶香味。 陈远眸光微暗，喉咙滚动。 关上门后走近，“你真的愿意把裘海天的都拿来给我？” 趴着看向落地窗的文秀坐起身。 肩膀细细的吊带往下滑，漏出一抹雪白诱人的胸线。 她像是要嫩出水的手指把毛毯朝上拉，眉眼微剃，“你不想要？” 第977章 陈远当然想。 文秀的财产他和裘海天一分为二后，裘海天拿这件事威胁他加快给他洗白的步子。 裘海天在地下混了这么多年，一朝一夕怎么可能彻底洗白。 可他急的像是催命。 把陈远搞的很火大。 一是因为被威胁，二是因为裘海天这一年越来越暴躁的脾气。 三是因为裘海天的摊子实在太大了。 陈远现在洽接了上面，不想一辈子做个商人为陈家子弟铺路，那么就不能再和裘海天牵扯。 把握了他把柄的裘海天搞下台，再好不过。 文秀的突然出现，像是及时雨。 只要她再次复活，去国外信托中心出具声明。 保留他手里的，拿走裘海天手里的。 加上裘海天丢进他公司洗白的那些钱，裘海天就相当于是断了一臂。 可…… 陈远走近在对面坐下，审视她：“你是怎么从二万那逃出来的？” 陈远是在三天前接到文秀的电话。 文秀很狼狈。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子打颤。 穿着从没在她身上见过的宽松休闲服，挎着一个包，有点脏，而且很虚弱的出现在他公司楼下。 像是狠狠的大病了一场，偏身上还看不出什么伤痕。 因为身份特殊，加上没证件，这还是京市，说不准就会被裘海天发现，而且不清楚文秀突然出现是想干什么。 陈远没敢带她去医院。 丢她在酒店房间里昏睡了两天。 文秀淡道：“腻了。” “他对你？” 陈远有点不相信。 一年前的二万，对文秀看着像是深爱到了骨子里。 他的人没找上门前，自愿被绑在别墅里。 他的人打着文秀的旗号找上门后。 七八个人都占不到半点便宜的二万没反抗了，任打任折磨，就连腿骨敲断，依旧没反抗，只是反反复复的说要见文秀。 后来带文秀走的那个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 再不会把文秀放回来。 陈远真的以为，文秀就算是死在二万那，也绝对不会有回来的机会。 所以没半点心理负担的欺骗了裘海天，没告诉任何人文秀其实没落海，而是被二万带走了。 文秀白嫩的手指轻轻缠绕了瞬发丝，懒洋洋的，“我脾气差。” 陈远微怔。 “我虽然什么毕业证都有，但却没正儿八经上过几天学，没学识，没一技之长，没朋友，没家人，一无是处，污糟烂臭。”文秀笑的随意，“被腻了，不正常吗？” 陈远竟然无话可说。 文秀……的确如此。 长相能勾起人多少欲望，一张嘴就把人多少欲望给浇灭的干干净净。 陈远接着问：“那二万会再来找你吗？” 文秀挑了眉，“你怕他？” 陈远支吾了几秒，同样无话可说。 他的确怕刑二万。 这人眉眼暗沉下来，有种让人胆寒的气质。 虽然他怎么都查不到。 但陈远却肯定二万背后就是有人。 文秀说：“给我点人，只要他出现，我会把他给按住，不会让他出现在你面前，他也没本事在京市做什么。” 陈远皱眉：“你爸的事是他一手策划的。” “不是他，是他背后的人。” “他背后的人是谁？” “拿他不当个东西的人。”文秀眉眼冷淡，“之前没人注意到他，也许他能搞点小动作，现在开始提防了，在京市，他也好，他背后的人也罢，什么都做不了，他在他背后的人眼里，本就什么都不是，知道插不进手，百分之九十不会再管。” 陈远微怔。 文秀按了按太阳穴，“不聊他了。” 文秀睁眼看向陈远：“聊正事。” 所谓的正事，自然是裘海天的事。 文秀翘脚坐在沙发上，美艳勾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直接了当的说会把裘海天所有的给陈远。 但是有条件。 陈远要做京市最尊贵，无人可攀的男人，而她，要做陈远的妻子。 陈远凝眉，“你说什么？” “裘海天，我的舅舅，杀了我两次。”文秀转动手腕，很平淡的说：“你杀了我一次，都不可原谅。” “但……”文秀笑笑：“你却能给我我想要的，我爱面子，你应该清楚。” 文秀和陈远的开始。 始于陈远，却也始于文秀。 陈远看上她的家室，文秀却也是。 陈远很清楚文秀爱面子，而且不是一般的爱面子。 小时候圈子里就经常有人说起文秀。 说文秀是豪门千金，但做派却像是低廉暴发户。 恨不得在脑门上贴‘有钱’两个字。 后来俩人聊起婚事的时候，文秀要最豪华的婚礼，最好的婚车，千万的婚纱，等等等。 她哪是爱面子可以形容的。 在陈远的心里，简直虚荣到了极点。 陈远轻轻笑了声。 文秀说：“你笑什么？” 陈远不可能娶文秀，乃至于文秀这个人对他没利用价值后都不会再活着。 他以为时隔一年不见，文秀的智商会有长进，甚至会想办法找他报仇。 第978章 结果却还是个蠢的。 竟然会提出说要嫁给他这种话。 简直是可笑至极。 陈远对文秀突然出现升腾起的戒备，悄无声息的淡了下去，翘起二郎腿笑道：“等你把你舅舅的给我后，我就娶你。” 文秀也笑，“一言为定。” 陈远看着笑起来的文秀，突兀的有点出神，跟着笑笑：“一言为定。” 第777章 十指不沾阳春水 陈远照文秀说的，给文秀增了五个人。 说是给她用，其实更像是看守。 十个人在酒店门外守着文秀。 可刑二万……没出现过。 文秀也没出过门。 文秀来京市的第八天。 陈远瞒着裘海天，把文秀的死亡登记再次取消了。 文秀在七月的盛夏里穿着长风衣，长筒靴，戴着帽子，拿着陈远偷摸给她办的身份证，和陈远一起坐上专机，去了国外。 国外的天气和国内一般无二。 陈远等着文秀签字的时候，好奇了，“你冷？” 上次在酒店就是。 文秀穿着吊带裙，裹着毛毯，空调温度打的还奇高。 文秀没应，按了按太阳穴，莫名的，感觉像是有人在看自己。 文秀皱眉环视了一圈，垂眸后敛了眉。 安静的等到人来接过文件，竖起笔想签字。 签字栏被老外按住。 上次来时，老外说的是正统的英文。 但这个，说的是中文。 有点磕绊，可是文秀听得懂。 他说：“你确定吗，只收回裘海天先生所属的财产？另外一个人的，不收回？” 陈远皱眉起身，“你说什么呢？” 老外没理会，专注的盯着文秀：“你确定吗？” 文秀说：“我确定。” 老外手松开。 文秀签字。 追讨回裘海天名下慈善基金会里属于自己的全部财产，由信托中心作为中间人冻结。 文秀把文件递过去：“等三天是吗？” “是。” 文秀转身走了。 到定好的酒店房间后，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朝床边走。 走了两步顿足，看向卧室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 男人的个子很高，几乎和门框齐平。 穿着一身黑，隐匿在昏暗中，只看威武雄壮的身材，就让人下意识胆寒。 文秀轻揉太阳穴的手微顿，半响后手臂垂下，声音发哑：“你来了。” 二万从门口出来，朝前走了一步，开口：“为什么？” 文秀把包丢到沙发上，没什么精神的窝进去，掀开厚重的毛毯把自己盖住，“什么为什么？” 二万朝前走，在文秀面前站定，几秒后单膝蹲下。 视线比文秀略低。 在昏暗的门口时看不出来，但是在阳光大亮的套房客厅里，看得很清楚。 二万憔悴了很多。 胡茬覆盖了下巴，本就深邃的眼睛下面覆盖了一层浓重的青紫，唇角泛白干燥到起了皮。 他盯着文秀：“为什么走？还是用那种方法走。” 刑南艺找人查了监控。 文秀是在二万从产房门口离开的一分钟后走的。 穿着狼狈，腿下甚至在往下漫血痕。 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又一点，从后门挪出去。 她刚生完孩子，据说下体刚缝合完。 按照常理来说，该一动都动不了。 但她就是生生的走了出去。 消失在医院后面。 刑南艺说文秀没走航路没走海路，能走的只有转乘。 而转乘线里，能查的全都查了。 除非是仓储车。 仓储车出了海城后，想回国，需要辗转很多趟车。 其中的艰辛和小心，以及疲惫。 只是想想，就触目惊心。 二万一字一句：“为什么啊。” 文秀到京市八天，到国外一天。 可是准确算，她现在是刚生完孩子的第二十一天。 她为了回国，在外流落了整整十二天。 二万说：“到底是为什么？” 文秀定定的看着二万，哑声开口：“因为……我不喜欢你。” 二万沉默了，几秒后开口：“那也该等出了月……” 文秀打断，声音轻轻的，“我怕我看到你和我的孩子后，会……想掐死她。” 二万愣住。 文秀没再看二万，看向窗外，平静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在说谎，我给你孩子买了那么多衣服，那么多首饰。一直买到她长大成人，还日日缠着司意涵，让她帮我给孩子建模，想提前看她长大了是什么样子。” “二万，你想说，我对孩子是有爱的，对吗？” 文秀不等二万说话，古怪的笑笑，轻声说：“不是啊。” 她笑笑，“我只是想放松你的警惕……而已。” 二万沉默了。 文秀看向窗外大片大片的阳光，声音低低的，“我不爱你，也不爱孩子，我爱的是……陈远。” 套房里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良久后，二万抬头。 看到文秀睡着了。 裹着厚厚的毛毯，戴着毛线帽，淤青浓重的眼睛合上，睡的安静又……香甜。 第979章 文秀再醒来的时候，有些茫然。 她瞳孔微微散开，循着动静看向厨房的方向。 厨房那站着一个高大的人。 没戴围裙，站在灶台边。 伴随着油烟机轻微的响动，浓郁的汤香漫入鼻尖。 文秀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过了会别过头重新看向窗外。 一碗鸡汤递到了文秀手边，文秀接过道谢。 搅动汤勺，低头一口口的喝。 二万坐在对面沉默的看。 在文秀喝完一碗后，起身去厨房再去盛一碗。 文秀喝了三碗。 裹着毛毯靠着沙发，脑袋转动到厨房在刷碗的背影，眼皮微重，再次睡着了。 文秀这段时间睡的一直不好。 有时候一天昏昏沉沉都在睡，但是总是做梦，睡一觉醒来后，疲乏不堪。 有时候连着两三天睡不到五个小时。 这次，是睡得最香的时候。 一夜无梦，一直到天色大亮。 文秀从床上坐起身，转动了瞬脖颈，看向四周。 半响后下床。 入目的是双粉色的毛茸茸拖鞋。 这不是酒店的。 文秀的脚踩了进去。 披上风衣出去。 二万……不在了。 文秀去厨房，打开了保温桶。 盛出里面还热着的鸡汤，站在厨房里一碗碗的喝。 喝到喝不下后。 把保温桶拧上，紧紧的，去沙发上坐着看向落地窗。 陈远在傍晚来了一趟，问文秀要不要出去逛逛。 文秀摇头。 陈远鼻尖微动，“你做饭了？” 文秀恩了一声。 陈远皱眉，多看了她几眼，转身出去问门口守着的人：“这进人了吗？” “没有。” 陈远嘱咐：“看紧点，连个苍蝇都不要放进去。” 在京市的时候，二万一直没来。 陈远其实有点信了文秀被腻。 但文秀做饭？ 匪夷所思。 陈远不知道文秀这一年被二万带走过得怎么样。 但她那双手，何止是不沾阳春水，比从前在京市的时候还要嫩。 第778章 温柔又贤惠 而文秀在酒店里待足了三天，哪都没去，也再没见过二万。 文秀在三天后签字。 裘海天的财产，会在两个月内，进入文秀的账户。 陈远长出口气，回程的飞机上告诉文秀：“这两个月，裘海天一定会疯狂的找你，你住在我郊区的别墅那，哪都别去，等裘海天的事落定后，我会给你举办最盛大的回来仪式，宣布你和我的婚事。” 文秀说好。 陈远多看了她两眼，“你不提要求吗？” 文秀想了想，“我要在且夫酒店，要九十九辆超跑婚车，要价值十亿的别墅，要世纪婚礼。” 这个文秀莫名的和从前那个闹腾着要世纪婚礼的文秀重合了。 却又……不太一样。 陈远突然有点恍惚了。 从前的文秀眉眼灼灼，说话都吊着腔调，有种瞧不起人的傲慢。 现在的文秀，多了女人味，也多了沉默，甚至有点不符合她性格的……乖巧。 陈远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想去揉文秀的脑袋。 文秀顿了两秒，没躲。 陈远就这么揉上了文秀的脑袋。 侧目看了很多眼文秀的侧脸，声音不自觉的温柔了，“睡会吧。” 文秀睡着了。 落地京市后，被陈远送去郊区的一栋别墅。 别墅门口只站了两个人。 但别墅周围却多了两辆车。 八个人，在守着文秀。 文秀没理会，把窗帘拉上关灯，蜷缩到了被子里。 深夜时。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文秀在昏暗中睁开眼。 二万的身影真的很好辨认。 他比寻常人要高出太多，也壮了太多。 文秀坐起身，“为什么？” 二万在国外问的是为什么要走。 文秀问的是，为什么我说了那些，你还要来。 二万站定在床边，没说话。 文秀仰头看他：“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也带不走我，如果你想像一年前那样强行带我走，我会死给你看。” 二万没说话。 文秀说：“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二万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文秀重新躺下，却没睡着，反而在午夜的时候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二万端着汤碗坐在床边，递给文秀：“刑哥以前说过，月子病会留终生。” 文秀敛眉看着他，没接。 二万接着说：“文秀，其实你犯了个大错。” 文秀微怔。 二万说：“裘海天慈善基金会的钱最迟五个工作日就会开始动作，到那会，哪怕陈远把你还活着的消息瞒得水泄不通，但裘海天依旧会发现。因为信托中心是国际领域的，陈远瞒不过去，他的钱是被你收回，可是陈远的却没动。裘海天会一边找你，一边把视线钉在陈远身上。” 二万讥讽道：“陈远以为裘海天没钱就断了臂膀，可以任他欺凌。却忘了，强龙难压地头蛇，裘海天到底是在刀山血海里混过的，无子嗣无亲眷，就相当于没了软肋，走投无路的裘海天，绝对会让陈远死的比谁都难看。” 第980章 二万说：“现在这个时候，裘海天还有钱，你说，如果我把你和陈远合谋的消息告诉他，他会不会今晚就直接弄死陈远。” 文秀怔住。 二万语气平平：“陈远被利益熏晕了头脑，只想着钱，也以为有钱就是万能的。完全没想过穷途末路走投无路之人会做出什么事。文秀，想让陈远活着，就听话一点，让我把你的月子照顾好。” 文秀嘴巴开合半响，“你……” 二万搅动汤碗里的勺子，撑起一勺吹了吹，侧脸在昏暗中没有半点表情：“照顾完你的月子，我会走。” 文秀沉默了。 二万说：“还会保陈远不会被穷途末路的裘海天拉下水，落个万劫不复，一无所有的地步。” 文秀手掌悄无声息的握成拳。 “所以，让我照顾吗？” 文秀没喝二万喂的，伸手接过了汤碗。 文秀被关在了这栋别墅里。 从外面看，空无一人。 但别墅里，还有个二万。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靠后面的杂物间开了个隐秘的小门。 从那出去，无人知晓。 从那进来，也无人知晓。 但也只有他能进出。 文秀和二万俩人无人察觉的在这栋窗帘拉上的别墅里生活了下来。 文秀不说话，二万也不说。 只是沉默的把别墅的中央空调调高，床品从天丝的换成磨毛。 凉拖换成毛茸茸。 给了文秀两顶帽子，丢给她袜子。 把吊带睡衣扔了，丢给文秀两身长袖长裤的睡衣。 文秀迟到二十五天的月子，开始了。 早上爬起来，坐在餐桌边，喝二万泡的红枣羹。 吃二万烧的羹。 中午文秀开门接过守门的送来的饭。 给二万吃。 二万给文秀做六菜一汤。 吃了饭的午后。 文秀会拉开后面落地窗的窗帘，坐在懒人沙发上睡觉。 醒来的时候，身上会盖着毯子。 晚上爬起来吃饭。 吃完饭坐在沙发上吃用热水烫过的水果，把电视声音开的很低。 然后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手洗衣服的声音睡着。 再醒来，是在床上。 阳台那晾晒了文秀的衣服。 文秀没和二万说过话，二万也没说过。 相对沉默。 且一直沉默到底。 文秀和二万被关起来的第十天中午。 陈远来了。 二万躲去了后面的杂物间。 文秀自己坐着吃饭。 陈远皱眉：“这是你做的？” 陈远找人给文秀送的是盒饭。 但文秀吃的却不是。 六菜一汤，极其精致和营养。 文秀恩了一声。 陈远上次就觉得不对劲。 这次疑心大起，起身把楼上楼下走了好几圈。 没看到半个人的影子，也没别人生活的痕迹。 问门口守着的人。 他们说这十天，从没见过文秀出来，更没人进去，但她的确经常要食材。 陈远坐下，看向阳台上洗的干净的衣服。 再看向对面穿着毛茸茸，没从前贵气，看着很乖巧的文秀。 心里突然酸酸软软的，“你真的变了很多。” 文秀抬眸：“什么？” 陈远是陈家的私生子，母亲是陈家的佣人。 他印象中完美的女人，其实是像自己的母亲那样。 什么都会，温柔又贤惠。 从前的文秀，十指不沾阳春水，骄纵又任性，很像陈家的主母，现在的…… 第779章 午夜梦回 现在的文秀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真的会做饭了，而且做的很好。 会自己洗衣服，没佣人，也可以把家里打扫的窗明几净，干净如新。 在家里也不像从前似的，穿着华贵，趾高气昂。 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戴着帽子，看着有点温柔，更多的是暖。 陈远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只是温柔了很多：“给我拿双筷子。” 文秀多看了他一眼，起身去拿了。 陈远低头和文秀面对面吃饭。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文秀的声音很平和，隐隐的，像是带了点软。 陈远跟着温声说：“裘海天来找了我一次，问我你是不是还活着。”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不知道，还问他出什么事了。”陈远不屑的冷哼，带着自得和鄙夷，“他明显怀疑是我，但是又拿不出证据，找了人盯我，可他现在自顾不暇，盯我的那些人全都被我买通了。” 信托中心给出去多少，就要拿回来多少，连本带利。 可裘海天慈善基金会里的钱，在这段时间因为洗白，套在外面大半，如果两个月内，不能连本带利的还回去，信托中心会直接递交检查涵到国际警局。 这笔金额巨大。 一旦闹起来。 不止国际会介入，国内也会介入。 到那会。 没洗白完成的裘海天，会被彻查。 他身前不干净，根本经不起一丁点查，两个月的期限一到，裘海天必完。 文秀开口：“你会有危险吗？” 第981章 陈远微怔。 文秀咬着筷子，看着他柔声说：“裘海天在京市扎根了很多年，裘家前身也是世族，如果他走投无路，你会不会有危险。” “笨蛋。”陈远温声细语：“我有钱啊。” “我有钱，有很多很多钱，而且做事一直很干净，没留过任何把柄，裘海天出事，能救他的只有我，他不止不会动我，还会巴结我，像求救命稻草一样来求我。” 陈远是这么感觉的。 裘海天身居高位多年，得罪的人数不胜数。 他一出事，会像是大厦倾倒，无力回天。 整个京市。 能救他的，只有他。 他会来求他的。 和从前高高在上趾高气昂不一样，低声下气的求他。 文秀点头笑笑：“那就好。” 陈远心里莫名一暖：“想不想出去逛逛。” 文秀摇头：“不了吧，如果被裘海天发现了，你会变得被动。” 陈远发现文秀变的何止是一星半点。 会做饭，会洗衣服，会打扫卫生，甚至懂事了。 他盯着文秀，喉咙滚动，“其实你被二万带走后，我梦到过你几次。” 文秀微怔。 陈远低声说：“我梦到你从前告诉我说，你会做我的后盾，让陈家再没人敢因为我是个私生子，而瞧不起我，更不会让人欺负我。” 陈远对那会的文秀没感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把这句话记了很久。 这句话也在这一年的午夜梦回时，多次钻入陈远的脑中。 他觉得之所以如此，好像是因为这是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对他那么说。 文秀敛眉接着吃饭。 陈远多看了她几眼，这个下午没走。 在文秀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的时候，坐在了她身边。 静默半响，陈远伸手，握住了文秀的手。 文秀的手很软很软，是种被娇养大的，没骨头的软。 陈远侧目看向文秀乖巧看电视的侧脸，悄无声息的，心脏在这个午后，乱了一拍。 陈远傍晚的时候接了个电话走了。 文秀送他到门口，关门转身。 看到出现在餐桌旁边收拾碗筷的二万。 文秀想回房间，听见二万终于开口说了这十天来第一句话。 “你真的很喜欢他。” 文秀顿足。 二万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什么滋味，“喜欢到他要对你舅舅下手，可你却还在担心他的安危，只字不提你舅舅半句。” 文秀没说话。 “喜欢到说要做他的后盾，让他被人瞧得起，没人敢欺负他。”二万看向文秀：“他到底哪好？” 文秀开口说了这十天来第一句话，“他也许哪都不好，但是……我喜欢。” 文秀回房间了。 二万把盘子端到厨房的水槽里，拧开水龙头。 该刷碗的。 油渍已经在上面凝固了一下午。 但…… 二万抓握洗碗池的手越变越紧，紧到极致后，湿漉漉的手抬起，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陈远自那次后，隔三差五的会来一次。 有时候在上午，有时候在中午，有时在下午。 如果文秀吃过饭了。 陈远会把她吃剩的热一热。 如果她没吃。 陈远想让她给自己做。 每当这个时候，文秀就倦倦的，说累。 陈远莫名心软了，自己围上围裙，自己做。 接着开始和文秀聊天。 人的本质，相比较于倾听，更喜欢的是倾诉。 陈远和乖巧又沉默，明显愿意做个合格倾听者的文秀聊起自己的从前。 他笑着说起小时候的往事。 说父亲是醉酒碰的母亲。 母亲怀了他后，不敢让人知道。 辞去工作去了乡下，把他生下来。 工作挣钱养家，把他养到了十岁。 那年陈远生了场大病。 母亲把家里的老房子卖了，却依旧不够他的医药费。 她去求了陈家。 陈家给他交钱，但要求是再不能见母亲。 从那后，陈远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陈家。 正儿八经的嫡出和私生子的地位天差地别。 倒不至于被苛待。 但是你不能比他们优秀，不能比他们吃得好，穿的好，学习好。 他们没当着面说过他是私生子。 但是却从不和他过多交流，从骨子里把他归入到佣人的行列。 陈远觉得不公平。 他成绩一直都很好。 在乡下是如此，在京市也是如此。 都是陈家的孩子。 为什么他要遮掩锋芒，他们却能锋芒毕露，受万人追捧。 他想过忍。 忍到长大成人，分了房子分了车，和母亲单独过。 可没等他长大成人，母亲出意外去世了。 陈远却连去祭拜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他对外的母亲只有一个。 就是陈家的当家主母。 如果去祭拜了，是在打母亲的脸。 从那一刻起，他发誓，要成为陈家的家主，要光明正大的去祭拜自己的母亲。 陈远说：“我现在成功了，是陈家的家主了，我可以去光明正大的祭拜我的母亲了。” 第982章 第780章 伪善 文秀看了他许久，伸手：“抱一下吗？” 陈远微怔。 文秀说：“抱一抱吧。” 陈远抱住了文秀。 这是一个不含情欲带了安慰和安抚的拥抱。 陈远的心在这瞬间柔软成了一团。 他低低的说：“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么多。” 文秀在他怀里敛了满是晦涩的眉眼。 陈远走了。 二万从杂物间出来，去厨房做饭。 文秀打开电视看，听见二万说：“他撒谎了。” 文秀没说话。 二万说：“是他母亲主动爬得他父亲的床，想上位，被陈家赶了出去，他十岁那年，她妈把他送回去，缺钱治病是真的，想靠着他再次试试看能不能上位也是真的。” 二万声音低沉且重：“陈家待他并不薄，对外也好，对内也罢，不曾让人欺他辱他，吃穿用度和正儿八经的嫡出没法比，却比寻常人家好太多，更没大肆宣扬过他私生子的身份，他妈去世的时候没让他去，是因为他在高考，后来不让他去祭拜，是因为他妈的母家来人找了，他们为了他以后的发展和在京市的名声，不想让他被别人大肆议论为私生子。” “他虽然是私生子，但陈家并没强压他的风头，在他足够优秀后，还是提他做了家主，陈家待他不薄。” 二万说：“陈远自私、伪善，就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文秀起身直接回了房间。 二万看着关上的房门，手掌重重的握成了拳。 文秀和二万之间的沉默在继续。 陈远却来的少了。 文秀被关起来的一个半月后。 陈远抱了束百合，递给文秀：“送给你。” 文秀接过：“是有什么开心事吗？” “裘海天。”陈远喜形于色：“裘海天栽了。” 裘海天拿不出钱，去填补信托中心的窟窿。 他已经开始回笼资金。 看样子是想跑路，国际也好，国内也罢，一直在盯着裘海天的动向。 只要裘海天一动，那边就会动，裘海天必败。 文秀想了想，“你呢？” 陈远微怔：“我什么？” “他来求过你吗？” 陈远摇头，眉眼隐带不屑：“我本来准备好了应付他的说辞，他大概是知道我只是应付，不会真心帮他，索性就没来。” 文秀点点头：“你没事就好。” 她确认：“这件事真的不会连累到你吗？” 文秀这段时间比刚来的时候瘦了点。 但又漂亮了很多。 面色红润，眼神晶亮，连指甲隐约都带了粉色。 陈远看着她，心软的像是要化了。 温声说：“不会，我没留下半点把柄。” 文秀点点头：“那就好。” 陈远进来了。 看了文秀许久：“委屈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 “这段时间是裘海天活动最频繁的时候，我没敢多来，怕哪点不小心，被他察觉到你在这里，你……一个人很无聊吧。” 本来不该。 但莫名的。 面对面前这个贤惠又温柔的文秀。 陈远绅士了起来，更温柔。 他轻声说：“等裘海天的事结束后，我一定放你出去，带你去玩。” 文秀托腮坐在桌边听陈远口若悬河，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陈远犯了情动。 晚上提出想留宿。 文秀顿了几秒，应下了。 在洗了澡出来后，羞怯道：“我大姨妈来了。” 陈远微怔。 文秀带了歉意：“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陈远失笑：“过来。” 文秀去了陈远的怀里。 陈远拍了拍她，轻声说：“没关系，我们的以后，还很长。” 文秀对陈远来说，其实是个定时炸弹。 因为她只要去信托中心签字。 裘海天玩完，他也会一无所有。 之前陈远想在裘海天死了后杀了她。 可现在……舍不得了。 陈远搂着她，很温柔：“睡吧。” 文秀闭上眼。 在陈远的呼吸稳定后，从陈远怀里挣扎开。 起身穿上睡衣出去。 杂物间的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文秀看了眼出现的二万，把温水喝光，低声说：“走吧。” 二万沉默。 文秀说：“正常月子是一个月，你说要做两个月，现在我的两个月月子，已经过了七天了。” 文秀回身看向他：“你该走了。” 二万开口：“裘海天没来求陈远，你知道为什么吗？” 文秀没说话。 二万一字一句：“因为他想让他死，他也一定会让他死。” 二万大步走近，在昏暗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陈远现在对你的喜欢也不是真的喜欢。” “他喜欢的是你现在披着的这张温柔的贤惠的，耐心的皮，可是文秀，你不是这样的。” 文秀其实不温柔，本性有点凶。 贤惠更是扯不上。 她不会做饭，不会烧汤，不会洗衣服，她什么都不会做。 耐心。 文秀更是纹丝没有。 第983章 相反。 真实的文秀活动乱跳，很娇气，也很难养活，算是个事精。 二万盯着她：“人不可能伪装一辈子，等陈远看清你到底是什么样后，你们现在这种恩爱的假象，会全部化为泡影。” “而且，他绝对不会娶你，文秀，你动脑子想想，你的存在对陈远来说就是定时炸弹，而且是随时会让他一无所有的炸弹，虽然不至于进监狱，但是对陈远那种人来说，一无所有，只会让他更难以忍受，文秀，陈远不会娶你，相反，他随时都可能为了权势和地位杀了你！” “你可以再大声点。” 二万的大嗓门乍然而止。 文秀仰头看他：“你走不走。” 二万手掌重重的握成拳，蓦地，低头扒了扒发：“我……” 二万嗓音发哑：“我可以保下陈远的命。” 二万朝前一步，手握住文秀的肩膀：“我可以保下陈远的命，可以让陈远继续坐在现在的位子上，把他送上云端。让他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甚至……我可以让他真的娶你。” 二万低声说话，但更像是请求，是种把自己自尊掰开揉碎砸在地面，碎成一地渣滓的，低廉到了极点的请求：“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二万低低的求：“就让我留在你身边，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让我看着你就好，好不好？” “你所谓的保下陈远的命也好，让他继续尊荣也罢，是去求……刑南艺吗？” 第781章 泪流满面 二万开口想说话。 文秀打断：“你当年对我爸下手，也是求的刑南艺吧。” 二万抿唇，“是，刑哥他……” 文秀点点头：“果然。” “文秀，你听我说……” 文秀再次打断：“刑二万，你抱抱我吧。” 俩人这一个半月，很少很少说话。 更从没亲密的举动。 文秀睡在卧室。 二万睡在外面的沙发。 四十五天，夜夜如此。 文秀未曾主动，二万更是。 俩人看着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距离却远到了极点，像是陌生人。 而且像是从没同过房，更从没接过吻，也没有过一个孩子的陌生人。 现下文秀不等二万开口，朝前一步，脸埋进了二万的胸口，手环住他的腰，低低的说：“和我做爱好吗？” 二万愣住。 文秀说：“只要你今晚能满足我，我就答应，许你留在我身边。” 陈远就在隔壁，而且是一墙一门之隔。 文秀却像是百无禁忌。 因为她知道，二万会禁忌。 而且…… 二万不会在外面。 文秀被二万抱去了次卧。 放在床上。 睡衣被一寸寸的褪去后。 二万开始讨好文秀。 他脸色在昏暗中依旧可以看出潮红。 却就是不动弹，使出浑身解数，沉默的讨好文秀。 也是在求文秀。 让我待在你身边吧。 文秀敛眉看着他。 半响后坐起身，跪坐在床边，勾起他的下巴，吻了过去。 二万拼命克制，想讨好她一点，再讨好她一点。 那点忍住的克制在文秀的主动下化为灰烬。 隔天早上。 文秀送陈远出门。 陈远抬手摸上她的额头：“是不舒服吗？” 文秀的脸很红，而且眼帘下有重重的淤青，但是又没发烧。 文秀摇摇头，“注意安全。” 陈远心里一暖，摸了摸文秀像是水做的脸，情动下，探身轻吻了一瞬，“回去吧，外面冷。” 陈远走了。 文秀关门看向杂物间出来的二万。 俩人做到了天亮。 本来该睡一会，却没睡。 因为二万一直在说。 他说他会谨记自己的身份，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不会让陈远发现，只会在文秀身边陪着她，安安静静的，恪守本分，对她好，拼命的对她好。 但文秀到最后也没说话，没说到底满没满足，也没说会不会留下他。 二万看着文秀，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我……” 二万想再说一遍昨晚的话。 听见文秀说：“我想吃草莓。” 二万微怔。 文秀背手走近，仰头看他：“你去给我买好不好？” 施恩要挟不好，但二万还是开口了，“我去买，你能答应我吗？” 文秀嘴巴蠕动半响，“你亲亲我。” 二万微怔。 文秀垫脚，手抓住他的手臂，吻住他。 这个吻温柔极了，不包含任何的情欲。 文秀一点点的轻舐二万的唇瓣，声音低低的：“我答应了，去吧。” 本不该。 在二万的信条里。 哭毫无用处。 他的人生中哭的次数也真的屈指可数。 历时两年，终于找到刑南艺和司意涵是一次。 文秀在国外跑了是一次。 接着就是现在。 二万眼眶滑下一颗泪，轻声说：“好。” 他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好的不能再好，你相信我，我不会让陈远知道我的存在，我就默默的，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我……” 第984章 文秀手抬起，遮住了他的嘴：“去吧。” 二万转身去了。 到杂物间的时候，衣摆被拽住。 文秀转到他身边，垫高脚整理了瞬他的衣服，“我等你。” 二万走了。 文秀去杂物间，从小窗户那看到二万走远后，转身去门口，打开了门。 二万不止买了草莓，还买了葡萄和车厘子。 因为文秀答应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和幸福在回荡。 路过花店的时候。 二万进去。 老板有点害怕他的身高和长相。 但看他拎着的包装袋里包装精致的水果，又感觉有点可爱。 她走近试探：“买花吗？” 二万抿唇：“我想要玫瑰花。” 二万在国外给文秀种了一院子的玫瑰花田。 但他却从没送过文秀任何一束玫瑰花。 二万有点想送，问老板可不可以让他自己挑，他可以加钱。 老板没让加钱，让他挑。 二万精挑细选的九朵。 笨手笨脚的学着包扎好。 给了五百块钱想走。 老板喊住他：“送给太太的吗？” 二万顿足，轻声说：“送给我喜欢的人。” 二万想让文秀做他的太太，但是她不想。 想做个情在她身边，她不想。 想让她做自己孩子的母亲，她还是不想。 现在兜兜转转，又回了她身边。 感觉好像比情还不如。 因为文秀没从前对他有那么多的话，也没从前那么没安全感，想让他在她身边陪着她，爱着她。 他的存在变成了可有可无。 归去离开，全在文秀一句话之间。 但二万也满足了。 他笑笑拎着东西离开。 到洋房后面的时候脚步加快。 距离洋房五步之遥时。 二万顿足。 看向四周密密麻麻围上来的数不清多少的人。 人群朝后。 出现的去而复返的陈远还有……文秀。 文秀视线在二万怀里抱着的玫瑰花上看了一眼，没看二万，看向陈远：“弄死他吧，让他再也不能出现在我面前。” 二万木愣住。 眼睁睁的看着文秀转身。 二万朝前跟了一步：“文……文秀。” 文秀一步步朝前走。 二万再跟一步。 砰的一声。 膝盖被猛砸了一下。 二万没理会，挥开他的钢管，朝着文秀再走一步，“文秀。” 文秀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砰的一声巨响。 钢棍砸在了二万的后背。 二万没动，愣愣的看着文秀消失的方向。 在数不清的钢管砸在身上后，噗通一声跪趴在地。 唇齿漫出一丝血痕。 玫瑰花在二万倒地的刹那，跟着掉落在地。 在密密麻麻围上来的脚下。 从娇艳欲滴，变成了破败不堪。 文秀回了洋房。 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声音挺大的，但还是遮不住外面的棍棒声响。 文秀喃喃：“一……二……三。” 三字到。 警笛声由远而近。 外面的棍棒声响慢慢弱了下去。 文秀起身回卧室。 从床底下捞出了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相机。 她坐在地面翻开隐秘相册，一张张的看，从头看到尾，沉默的泪流满面。 第782章 杀了我后，你后悔过吗 文秀告诉陈远的是。 在他走后没多久，后面窗户那多了张纸条。 是二万的。 他让文秀准备好，他会来带她走。 文秀第一时间告诉了陈远。 陈远的人对二万是奔着弄死打的。 但因为警车路过听见了动静，二万没死，只是进了局子。 陈远本来还对二万有所忌惮。 因为文秀很肯定的说二万背后的靠山不拿他当个东西看，加上突然想起文秀跟过二万一年，从前对他动过心，还背着他和他搞在一起，而且二万又高又壮，身材绝了。 突兀的戾气丛生，骂骂咧咧：“老子要把他弄死在里面。” 文秀多看了他几眼，“你没受伤吧。” 陈远轻剃她：“你真的怕我受伤吗？” 陈远咄咄逼人：“你又真的把二万忘了吗？” “二万如果被我弄死在里面，你会想什么？” “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 “他之前对你腻了，现在主动回过头来找你，你什么感觉？你又对他腻了吗？” “我明天就找人把他……” 文秀打断：“我们签个协议吧。” 陈远皱眉：“什么协议？” “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我所拥有的，都给你，全部。”文秀偎进他怀里：“我昨晚没睡好，因为做了个噩梦，梦到裘海天对你下手了，陈远，我有点害怕。” 陈远的喋喋不休乍然而止。 文秀说：“我真的有点害怕。” 陈远轻抚她后背：“傻瓜，别怕，裘海天动不了我。” 文秀眸光闪动：“我不相信。我到现在都不敢出门，一直待在家里，就是怕会给你添麻烦。” 第985章 “陈远，我想让你做京市最尊贵的男人。”文秀眼底覆盖了一层水汽：“可我更怕你会出事。” 人向来如此，你强他便弱，你弱他便强。 裘海天破败已成定局，无力回天。 唯一能让他变成一无所有的变数——文秀。 现在看着像是满心满眼都是他。 陈远膨胀到了极点。 他肯定道：“不会，如果你实在害怕，我带你出去转一圈，或者是让你亲眼看看裘海天现在的样子。” 文秀点了头。 阔别一个月零十六天。 文秀出门了。 和陈远一起坐在车厢后座，去裘海天之前的别墅。 文秀看着大门，突然有点恍惚了。 “在想什么？” “小时候。”文秀声音很轻，“小时候觉得这扇门好高啊，好高好高，现在才发现……其实也没多高。” 陈远笑笑：“就像裘海天，世人都以为他只手遮天，无人能拉下马，谁承想，最后就这么惨淡收场了。” “确定你没事后，我放心多了。”文秀对陈远笑笑，“我们可不可以出去吃个烛光晚餐，庆祝下。” “自然。” 地点是文秀定的。 是陈远没来过的一家私人餐厅，很隐蔽。 陈远隐约感觉不稳妥，但看文秀笑容甜美又温驯，看他的眼神隐隐带了崇拜，没反对，叫来十几个人在外面守着，把私人餐厅包了下来。 烛光下的文秀美的让人心醉，陈远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我以后会给你买套别墅。” 文秀给他倒酒：“别墅？” “恩，还会给你零花钱，三不五时的就会去看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我来的时候给我做两顿饭，陪我说说话就好。” 陈远说完觉出了不妥当。 这像是在变相的说，我不会娶你，我也娶不了你。 不等他改口，文秀笑：“好，陈远，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好。” 陈远这瞬间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 骄纵的任性的高高在上的文秀，明明品出了他的意思，却竟然还是对他说好。 陈远握住文秀的手，情不自禁道：“我爱你。” 陈远说出口后自己先怔了下。 他从前对文秀说过很多遍这种话，却敷衍的居多，这次不是敷衍。 他心里一阵悸动，莫名的说了实话：“我真的爱你。” 文秀反手握住他的手，目光越过他，看向后方突然出现的大批人马，声音低低的：“可是……我并不爱你。” 话音落地。 文秀和陈远被包围了。 文秀把手从陈远掌心中抽出，整理了瞬裙摆，仰头对裘海天笑：“好久不见啊……舅舅。” 这家私人餐厅其实是文秀的。 记不清是哪一年。 总之有一年，文秀的某个同学，整日炫耀说自己妈妈做饭超级好吃。 周末的时候还宴请了全班的同学去他们家里吃饭。 大家都在夸赞她妈妈饭做的好吃。 只有文秀，恶声恶气，说现在谁家的妈妈还会做饭啊，都有保姆有佣人有自己的私人餐厅。 那女孩被气哭了，说文秀是自己没妈，就看不得别人有妈。 那会文秀动了大怒，狠狠骂了她一顿。 打电话给舅舅，让舅舅给她开家餐厅。 舅舅找人带她来了这。 说这就是文秀的餐厅。 文秀想找同学显摆，但是那次后，没人和她玩了。 她便自己一个人三不五时的爬上高台，自己吃饭，然后发微博炫耀，并且暗搓搓的置顶了好多年。 十四五的时候不来了。 因为她发现这家餐厅后面是个赌场。 是舅舅开的。 文秀不敢去质问舅舅，为什么不经她允许，就在她的餐厅里开犯法的赌场，这真的是她的餐厅吗？ 文秀其实很多年前就有感觉。 舅舅并不爱她，却怎么都不愿意，也不想去戳破。 这家私人餐厅，没人知道是文秀的，也没人知道是舅舅的，加上挂的是店长的名字，文秀没来过，裘海天来得隐秘。 陈远自然不知道。 文秀仰头看裘海天，在他花白的发上定格了一瞬，再度笑笑：“你老了啊，舅舅。” 裘海天低头看了她许久，蓦地别过头。 再回头后，平白老了很多的脸上挂满了冷酷：“带走。” 陈远被套上头套，带上了车。 文秀被请到裘海天的车上。 车缓慢的启动。 文秀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低声说：“一年前杀了我后，你后悔过吗？” 文秀不等裘海天说话，笑了笑：“应该没，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第783章 别的打算 裘海天杀她真的不是第一次了。 是第二次。 第一次时，文秀原谅了。 文秀侧目看向裘海天：“舅舅，你仇家无数，大厦未倾倒就罢了，一旦将倾，你的仇人不会放过你，所以，你会杀我第三次吗？” 文秀等不来他的回答，却也早已知道了他的答案，低低的轻叹一声：“你会。” 车里彻底静了下来。 裘海天回过头，苍老的脸上挂满了愤怒：“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回来！” 第986章 “既然知道我一定会杀了你，有机会活下来了，为什么不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要出现在我面前，逼我杀了你！” 文秀垂头，在裘海天一声赛过一声重重的呼吸中说：“我爱上了一个人。” 裘海天微怔。 文秀说：“其实我不确定对他是不是爱，只是……我看到他就想和他说话，想和他在一起，想让他抱我，眼里只看得到我，还有就是……心疼。” “心疼他为我多的伤疤，心疼他为我瘸了的腿。” 文秀接着说：“可我好像，最爱的却是我自己，所以……我回来了。” 文秀在海城醒来后，沉默了很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沉默到不想说话。 只知道那几天，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很多。 闪过了小时候的自欺欺人和没告诉任何人，好像也没人知道的那些委屈。 接着就是憋闷。 是真的憋闷。 她为什么会把自己全部的钱都给裘海天呢？ 因为裘海天是她的舅舅。 她在用那些钱求像是很爱她的他。 亲爱的舅舅，我没有母亲没有外公了，我的父亲也不爱我。 求求你了。 爱爱我吧。 不要让别人看穿我是个没有人爱的小孩。 文秀感觉从前的自己……好低贱啊。 她真的很要面子，自尊心也真的很强。 强到怎么都放不下那么多年对裘海天没有尊严的哀求。 最后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推入地狱。 凭什么？ 尤其是…… 她在二万身上，知道了什么叫做爱情。 从刑南艺对刑烨堂和司烨霖身上，知道了什么叫做亲情。 爱情和亲情都有一个情字。 算得上是同根。 而裘海天这么多年对她……算什么？ 文秀无数次午夜梦回。 一遍遍的咀嚼童年到如今。 被外公和母亲捧在掌心都怕化了的天之骄女。 坐拥万贯家财的天之骄女。 没了自尊，没了底线。 明明心里什么都明白，却卑贱的自欺欺人，只是想从裘海天身上得到点爱。 最后的结果呢？ 文秀恨文胜勇，恨陈远，但是更恨的，却实实在在是她从前最在乎，也伤她最深的裘海天。 若是一年前死了就罢了。 可她没死。 不为童年时付出的那些讨回一个公道。 她枉为人。 这种枉为人的憋闷和愤怒，一日又一日的在心口堆积。 一点点的发烂发臭。 在这一年里。 在二万对她的爱。 在她彻底明白什么叫做爱情什么叫做亲情后，几乎流脓生蛆。 她喜欢二万，想和他在一起。 可她却过不去心里这关。 她必须回来，和裘海天做个了断。 让欺辱糟践她全部真心多年的裘海天，付出代价。 文秀侧目看向他：“我回来，是要为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我要亲眼看着，被我的钱捧上天的你，怎么被我一寸寸的拉下来，裘海天！” 文秀从齿缝中挤出字：“我要让你后悔这么多年对我的虚情假意！后悔一次又一次的把我对你的爱踩在脚下！我要让你在黄泉之下涕泪纵横到悔不当初！” 文秀的尖叫声回荡在空旷的车厢里。 良久后，裘海天挥手让人半路停车，狠甩了车门。 文秀被裘海天的人带到了一个仓库。 陈远被五花大绑套着头套丢在地面。 文秀……坐着。 她活动了瞬手腕，看向一直没断了声响的陈远，走近蹲下，摘掉他的头套。 陈远嘴里塞了块抹布，直勾勾的盯着她，几秒后，嘴巴呜咽着想说话。 啪的一声。 文秀给了他一巴掌。 陈远偏过脸，过了会回过来。 啪的一声，文秀再给他一巴掌。 在陈远眸子漆黑到顶点后，站起身去门口，搬起石头走近高抬。 狠狠的砸下。 第一下的时候，陈远没反应。 第二下，鲜血横流。 陈远软坐在地，掀眼皮睨她。 文秀轻轻的吐出口气，再砸下第三下。 血花四溅时，文秀面无表情的扬起石头。 盯了几秒他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把石头丢了，去角落里坐下。 夜幕降临，仓库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来的人明显没想到陈远会受伤。 皱眉打给裘海天。 陈远被抬起来送去了医院。 徒留文秀自己在仓库。 文秀侧目看向仓库上方很小的气孔。 隐约的，感觉像是看到了星星。 文秀莫名冒出一个想法——这星星不如海城的好看。 文秀在深夜被带了出去。 车辆开近直升飞机在的场地。 文秀皱眉看着上来的管家：“裘海天呢？” “先生被介入调查，出不去京市了。” 文秀：“你打算带我去哪？” “国外信托中心。” “想让我签字，把陈远的家产也给搞回来救急？”文秀讥讽：“他脑子坏了吧，根本来不及好吗？” 文秀怀孕四个月后，家里就多了网络。 第987章 二万买回来了不少东西，电脑自然在其中。 她背着二万详细的研究了一系列的流程。 本打算是两个月时间到后再摊牌。 因为二万，不得不提前了十天。 可也来不及了。 慈善基金倒转回流，最少需要一个月。 裘海天现在已经被介入调查，出不得京市。 而且钱财倒转回流，回的也是文秀的账户。 除非…… 文秀笑笑：“他这是打算给他自己留个后路？可他是不是忘了，就算我死，他继承了我的财产，但！我身上的那些，根本不够缴他的罚款，还有，他出不得京市，再有几天，他从前的那些老底，会全部被扒光，他这辈子，注定被他的仇家，弄死在牢里，再没翻身的可能。” 管家低低的叹了口气：“先生……应该是知道的。” 轰隆声响起。 专机开始起飞。 文秀看向外面的天空，听到管家说：“也许……他还有别的打算吧。” 第784章 不配提起背叛 文秀被带去了国外。 可这次，需要预约。 管家皱眉：“我昨天打电话已经预约过了。” “请给我们点时间。”经理人很诚心的道歉，“最迟今晚，我们开始签字。” 管家应下，带着文秀去酒店住下。 天色暗下来后，文秀的房门被敲响。 她打开门，下一秒，后脖颈猛的一疼，陷入昏迷。 文秀悠悠再醒来，是在一辆车的后座，手腕被牢牢的绑住。 文秀抬眼看向驾驶座。 驾驶座的人像是听见了动静，缓慢踩下刹车。 车靠边停下后。 头上缠裹纱布的陈远探身看了过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好啊，秀秀。” 文秀愣住。 陈远转过头，重新启动车辆，声音发哑，“小时候的事，我还没给你讲完，想接着听吗？” 三代为门第、五代为家族、九代为世家。 世家子弟可以直接影响富二代家里的生意。 久而久之。 凡可以称之为世家的，大多枝繁叶茂，家里人丁数不胜数。 他们会内斗。 权势你多一点，我少一点，斗得不可开交。 可当敌人来袭，因为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庞大利益，会一致对外。 陈远说：“裘海天会让我死，却不是现在，我很感谢你在裘海天把我弄死之前砸烂了我的脑袋，让裘海天的人送我去了医院，这样，我才能有机会联系上陈家。” 陈远开车，眼底闪过阴鸷：“我是陈家家主，我可以出事，但不能是在声名狼藉，正在被调查的裘海天手下出事，否则，整个陈家都会受到牵连，文秀，你算计我这遭，拿走了我多……” 陈远的手一寸寸的握紧方向盘：“拿走了我辛苦多年才握住的家主位子，同样拿走了我半数家财，你！真的该死！” 车像是疾驰的箭，在黑暗中划过。 文秀被狠狠的拽摔在了地面。 下巴被掐起后，陈远面目狰狞：“为什么背叛我！” 文秀没说话。 陈远吼出声：“我在问你！为什么背叛我！” 文秀盯着陈远，蓦地低低的笑了出来。 陈远挑眉：“你笑什么？” “我笑……”文秀轻轻的笑，“你怎么会在我们之间用上背叛这个词汇。” 文秀手被绑着，长发散着，却仰着头，眉眼跟着烧起了一束火，她一字一句道：“能被称之为背叛的关系，有亲情、有友情、有爱情，这些关系发生质的变化时，都可以称之为背叛，可你和我，我们之间有什么？” 文秀扯了扯嘴角：“我们不是亲人，不是朋友，爱人……你配吗？” 陈远捏着文秀下巴的手一点点收紧，眼圈血红道，“我哪点不配？” 陈远从前对文秀是真的敷衍。 可这段时间，却也真的感觉自己爱上了她。 所以在知道被背叛后，才会如此的愤怒。 愤怒的他全身都在发麻，恨不得把文秀给千刀万剐。 陈远怒喝：“谁又配！刑二万吗？！” 文秀下巴被掐得很疼，疼到隐约感觉下巴的骨头在咯吱咯吱作响。 她一直没哭。 可这秒，眼泪夺眶而出，文秀泪眼模糊的喊出声：“是，刑二万才配！陈远，知道为什么我想杀了你吗？因为你竟然想杀二万！你凭什么！你算什么东西！” 二万他比谁都当得起质问文秀的背叛。 可是从始至终，他却从未对文秀说过背叛二字。 文秀在海城的一年。 其实觉得很对不起他，是真的真的对不起。 更觉得……配不上。 不是他配不上她。 而是她配不上很好很好很好的二万。 尤其是年少的高高在上和高傲，变成了低贱不要自尊的祈求。 最后那些祈求却依旧成了一场空。 京圈格格是个笑话。 被人宠爱是个笑话。 真实的文秀，没有文化，没有文凭，名声狼藉，一无是处。 从前还叫嚣着把二万当成情人来养，动辄打骂呵斥嫌恶。 二万比谁都清楚，她没人爱，更什么都不是。 却依旧愿意爱她。 第988章 她当不起，更配不上二万浓郁到要爆炸的爱。 文秀回来，除了因为裘海天而漫起的快要把她憋疯的憋闷。 还因为……无法原谅。 无法原谅她亲手捧起来的陈远把二万弄瘸了，甚至想杀他，陈远不杀，文秀寝食难安。 重重的一巴掌扇在文秀脸上。 文秀仰摔在地。 脖颈被掐住，陈远怒骂：“你个贱人！婊子！荡妇！” 文秀盯着他，古怪的笑笑，“你现在很生气？” 陈远死死的瞪着她。 文秀被掐到窒息，却有点甜蜜的弯了眉眼，挤出话说：“你是不是以为你生气的点在于，以为我是爱你的，可我却不爱你，反而在后面捅了你一刀？” 脖颈被攥到咯吱作响。 文秀微微转动，一字一句挤出气音，“不是的……陈远，你气的不是这，你气的是你因为这出变故，丢了陈家家主的位子……丢了……半数家财，丢了你的权势金钱和地位！” 陈远怔住。 手微微松开了。 文秀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掀开通红的眼睛看他：“你妈其实没那么爱你，陈家也并没有薄待你，是你……贪婪无度，却又不懂感恩，不懂知足，还伪善的扯出一张虚伪的皮，把自己包装的像个人，你眼里只有金钱和权势，爱这个字眼，你根本就不配！” 文秀突兀的想起了裘海天很久之前说过的话。 他说陈远很好，有野心有抱负，可以不顾一切往上爬，这种人适合做文秀的丈夫，适合和文秀成家。 文秀以前也觉得适合。 她想要被万众瞩目，被人羡慕，被人敬仰，她未来的丈夫就该这般，这样她才能永远被人羡慕。 可这样是不对的。 文秀默默的想，这样真的是不对的。 没了亲人后，想要有个家。 只能是两个陌生人结为夫妻。 而这个家想被称之为家。 就需要夫妻二人是相爱的。 被人瞩目也好，别人羡慕也罢。 说到底。 只是一层虚幻的皮。 不相爱的两个陌生人组成的家，根本不是家。 文秀想。 若是当年和陈远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结了婚，又没有遇到二万。 她的后半辈子，好像会比前半辈子过的更……低贱，也更悲惨。 文秀侧目看呆滞住的陈远，手下用力，在仓库里捡到便一直藏在口袋里的玻璃碎片终于划断了绳索。 第785章 舅舅 她看向陈远：“你真的不配。” 陈远瞳孔移向文秀。 眉眼压下重重的一条线，伸出大手，攥住文秀的衣襟。 下一秒。 文秀手里的玻璃碎片，朝着他的眼睛划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吼。 文秀被直直摔了出去。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拎起旁边的烟灰缸想砸。 外面突兀传来大片脚步声。 文秀看向手胡乱在抓的陈远，眸光闪烁不定。 她从海城回京市。 抱着的其实是不活了的想法。 憋闷难消，委屈不散，屈辱更是压在了心底。 陈远要杀。 裘海天更要完。 可她一无是处，什么都不会。 文秀早就打定主意，就算是命不要了，也要让裘海天付出代价，让陈远去死。 可…… 文秀眼眶湿润了。 可她有点想二万了。 还很想很想那个从生下来，她就只见过一面。 不丑，有点漂亮的宝宝。 陈远捂着一只不断溢血的眼睛，在人进来后，手指着后面大开的窗户：“杀！” “陈……” “杀！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文秀在黑暗中跑得飞快。 她身体很好，但是真的很少运动。 散步是极限，没跑过步，更没健过身，不过上千米，就腿发软，心脏快到像是要从心口蹦出来。 但文秀不敢停。 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前行，嘴里念叨着：“二万、二万、二万。” 文秀跑到了大路上，弯腰扶着膝盖剧烈的喘着粗气。 远处车灯若隐若现，文秀抬手遮挡，几秒后怔在原地。 木愣的看着车像是疾驰的箭一样，朝着她直勾勾的撞了过来。 文秀刚才跑来的时候想了很多。 想她现在没钱没人，裘海天也好，陈远也罢，都在争着抢着要她的命。 她该怎么在陈远想不起来二万之前把他从局子里弄出来。 文秀还很后悔。 刚才在别墅里就不该提二万的名字。 这样的话，陈远忙得团团转，短时间内应该想不起来二万。 文秀甚至在想。 要不要想办法给刑南艺打个电话。 刑南艺不拿二万当个人看不假。 但还有司意涵在，司意涵那个姑娘很聪明，也很厉害。 而且感觉对二万挺好的，像是妹妹对哥哥。 二万说让她自学侧画，她二话不说就开始抱着书研究。 文秀记得刑南艺很反感司意涵研究到一样东西到废寝忘食，但好像是劝不住司意涵，便放任了。 文秀想。 司意涵挺当家的，让她想想办法吧。 第989章 可在这一秒，发现所有想法全都成了一场空。 文秀脑中只剩下一个遗憾。 忘了告诉二万一件事了。 那就是，其实她也很爱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是在寒冷的雪城，却夜夜温暖开始。 好像是在寒冷贫瘠什么都没有雪城，可她却什么都有。 有tv有电视有玫瑰花田，有干净整齐的大氅，有每日不算好吃，但是食材很丰富的饭菜，有干净又漂亮的衣服。 有男人为了自己出去干活，磨到肩膀处全是血痕。 那是文秀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真诚的爱着。 所以娇气到一个小口子就会大喊大叫的文秀，夜夜忍着疼，拼命忍拼命忍。 忍到什么都想起来，感觉他爱的是自己的身体，却还是忍了半年。 文秀想。 她那会为什么要走呢？ 因为刑南艺要走了，二万的郁郁寡欢让人无法忽视。 文秀想，她这么这么讨好他了。 疼到没了自尊，可对他最重要的却还是拿他不当个人看的刑南艺。 既然如此。 凭什么？ 文秀看着近在咫尺的车头。 眼泪从眼眶滑落。 喃喃：“如果当初……没从雪城离开……就好了。” 再如果。 没为了报仇回京市，就这么和二万和孩子，在海城过下去，有个家就好了。 文秀闭上眼。 长发被风吹开，擦过了脸颊。 轰隆一声巨响，文秀身子被股气浪冲击，重重朝后摔，跌坐在地面。 可…… 文秀睁开眼，恍然看向完好无损的四肢。 再抬头。 开车撞向她的车，被不知道哪来的一辆劳斯劳斯，直接撞了出去。 在斜上方四米的位置，两车相撞处，燃起寥寥黑烟。 嗞拉一声，火苗溅起。 文秀愣愣的看着劳斯莱斯驾驶座满脸是血，已经昏迷的裘海天。 茫然的朝前走。 不过一步，手臂被扯住。 “大小姐。” 管家死死的拽着她：“走！我们的人不多，快走！” 文秀恍然回头，手指向裘海天：“舅……舅……我舅舅……在那。” 文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舅舅，我舅舅，我舅舅在那啊。” 文秀发了疯朝着裘海天跑，却不过几步，脖颈微酸，视线模糊，随后轰然倒地。 文秀再醒来，是一辆房车上。 她转动瞳孔，视线定格在管家身上，嘴巴蠕动半响：“他……他呢？” 这个他没说是谁，但彼此都清楚。 管家顿了几秒，摇头，“陈远把身上的钱给了陈家一半，自己留了一半，招了无数的打手，京市现在到处都是他的人，我带您离开后，就再没机会回去了，先生现在如何……我不清楚。” 文秀坐起身看向窗外，哑声问：“我们这是去哪？” “去隔壁城市，坐货轮出海去国外。”管家把手里的包递给文秀：“这里面是九张卡，是先生在知道走不出京市后，想办法套出的钱，密码是你外公的忌日。” 文秀接过打开。 一张张的看过去，淡道：“为什么给我？” “先生出不了京市，还想尽一切办法套钱，我感觉，是想给你的。” 文秀扯了扯唇角：“怎么可能呢？” 她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漫出的眼泪擦掉，冷笑：“他是在给自己留后路，怎么可能是给我的，你不也清楚吗？” 文秀看向他：“他杀我不止一次，三年前那次，我说了，我原谅他，我的钱只要他想要，他随时可以拿走。我甚至可以为了他去借贷款，只要他要，我的命都能给他，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把我给杀了。” 啪一声。 文秀扬手砸了手里密密麻麻的银行卡，失声尖叫：“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怎么能又怎么敢！说这是他套出来留给我的钱！” 第786章 我是来杀你的 管家看了眼眼泪断线似往下掉的文秀。 低低的叹了口气，弯腰把地面的卡片一张张的捡起来，重新坐下后说：“先生对你做过的，我无可指摘，也无话可说。” “但……我感觉他后悔了。” 管家开始说起裘海天的这一年。 最开始的时候好好的。 裘海天和陈远一起宣布了文秀的死讯。 钱到账后，还出去豪赌了一把。 可慢慢的。 像是没了精气神。 某天半夜下楼，去了一楼的储物间。 里面堆满了礼物。 裘海天翻找了几个小时。 翻出了一堆的礼物。 那些全是文秀送的，从小到大的，全部。 裘海天让人把礼物丢出去。 深夜丢出去。 天明的时候。 管家看见极爱体面的裘海天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在门口，扒垃圾桶。 那些礼物都很尊贵。 佣人没丢，自己藏起来了。 裘海天大发雷霆。 把那些原封不动的要回来后，丢进了储物间。 再后来。 裘海天开始失眠了。 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有时候开车去家里的祖坟待上一夜。 第990章 有时候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从前给文秀搭的秋千发呆。 后来裘海天开始溜达孤儿院。 一个个的女孩看过去。 看了成千上百个。 他说：“这些都不如我的秀秀漂亮，更不如我的秀秀单纯善良，也没她孝顺。” 管家说：“先生和那些孩子们说，我的外甥女说要给我养老，让我做整个京市最尊贵的老头。” “那些孩子问，那你外甥女呢？” 裘海天没回答，坐专机去了国外文秀去世的海边，蹲在那，一把年纪，流血不流泪的人，哭了一整夜。 管家说：“先生这一年来，郁郁寡欢，夜夜难眠，唯一一次笑的朗朗，是知道慈善基金会的钱开始回流的那天。因为那代表着，你还活着。” “大小姐，我不知道先生之前为什么让我带你去国外签字，但想来，不是给自己留后路，他已经无路可退了，他是在给你留后路。” “陈远死后，他名下的财产势必归陈家所有，可若是你签了字，陈远之前拿走你的，就会尽数归还。” “我觉得，先生好像后悔了。”管家改口：“不是好像，是真的后悔了。” 文秀敛眉，沉默很久后低低的笑了声，喃喃：“现在知道后悔，晚了。” 文秀在管家走后很久，下床走向驾驶座：“调头。” 司机皱眉：“我们快到了。” “调头！” 管家皱眉：“大小姐。” “有个人还在京市，我要带走。”文秀额角漫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调头，快点，调头。” “可是我们……” 话没说完。 前方视线中突然出现一排密密麻麻的车。 管家看过去，心口猛的一沉：“调头。” 司机开口：“后面也被围住了。” 文秀看向车后面。 不止是车前面，车后面更是凭空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车。 清一色的京市牌照。 管家开口：“冲过去。” 话音落地，文秀打断：“停车吧。” “大小姐。” 文秀很平静：“就算他不来，我也是要回京市的。” “为什么要回京市？” “因为……”文秀在车停下后，抬脚下车，“我的人在那。” 因为二万还在那。 无论如何。 文秀要回去，就算是死，她也想死在二万在的城市。 文秀下车。 侧目看向后方。 远处前排的车停下，两辆车朝前开。 后面的车开了车门。 头上绑着绷带，一只眼睛贴了纱布的陈远从车里下来。 俩人间隔二十几米对视。 陈远伸手。 身后人朝他掌心放了把匕首。 文秀站定，沉默的看着他。 在陈远拎着匕首一步步走近时。 隐约的，文秀像是听到了摩托车的引擎声。 文秀皱眉看向车的侧面，她现在的正前方。 他们所在的路是省道。 旁边是一道小凹，再往下是稀疏的树木和土地。 可分明。 摩托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 文秀看向远方。 看到树丛中钻出了一个黑影。 摩托车车轮在黄土地上溅起了片片浓烟。 高大的男人坐在摩托车上，直勾勾的朝着文秀开。 在靠近小凹的时候，车辆右甩。 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 砰的一声，子弹飞向天空，场中瞬间乱了。 文秀怔怔的看着下方对她伸出手的男人。 理智和恐惧尽数消退。直接蹲下，顺着这道不高的斜坡滑下去。 要摔倒在地的时候，手腕猛地被扯住。 二万长腿踩地，单手提起文秀的胳膊，轻而易举的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放置在后座。 “抓好。” 伴随着摩托车引擎炸响，二万启动车辆。 摩托车钻入了树木丛中。 全程不过一二分钟。 文秀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被带走了。 文秀呆呆的，下意识直起腰想朝后看。 听见二万说：“别动。” 他的声音夹杂着风声，钻入了文秀的耳蜗，“有树枝，会刮到脸。” 只是一句话而已。 文秀的不安和惊惧，就这么慢吞吞的淡了下来。 文秀没再回头看，搂紧了二万的腰。 摩托车在前行了约莫半小时后，开进一片村子。 二万把车停到了一个院落旁边。 侧目问文秀：“能走吗？” 文秀看了几眼他脸上还在的青紫，恩了一声。 二万转身朝后面的豆田走。 九月的豆田，快要收割。 文秀走了不过几步，穿着裙子的腿便刺刺囔囔的，很痒，也很难受。 文秀顿足，想找个棍，把这些拨弄开。 在她前面的二万顿足，矮身：“上来。” 文秀抿抿唇，爬上了他的背。 二万往上托了托她，抬脚沿着麦田的缝隙朝前快走，几秒后开始狂奔。 步子很大，速度也很快。 可在他背上的文秀却没觉出半点的动荡，安安稳稳的在他身上。 几秒后抬头看向天边的夕阳。 第991章 只感觉。 还好。 也真好。 二万好好的，在她的身边。 文秀重新趴下，脑袋埋进他的脖颈，低低的问：“你是怎么出来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二万回答的不是文秀的问题。 他说：“你爸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 文秀凝眉：“什么？” “有些人，不如杀了。”二万背着文秀顿足，侧目看向她说：“我是来杀你的。” 第787章 装的很假 文秀的父亲和二万说的原话是。 人是会贪心的。 在她怎么都爱不上你后，你会想，既然如此，还不如死了呢？ 眼睁睁的看着她爱别人，还不如让她……死了呢。 二万看着文秀眼底的茫然，开口：“你还爱陈远吗？” 文秀说：“不爱了。” 二万愣住。 文秀说：“我其实没爱过他，我爱的是你。” 这是文秀第一次对二万表白，按说文秀说这话该害羞点，但…… 好像是因为‘我爱你’这句爱语，其实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埋在了心里。 说出来变的很容易。 文秀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脸不红气不喘，眼神明亮又干净，声音清脆：“我很爱你，很爱很爱很爱你。” 二万沉沉的看了她半响，背起她接着快步朝前走。 文秀揪他的耳朵：“我在和你告白，你为什么不理我？” 文秀之前为了报仇甚至已经做好了把命豁出去的打算。 可是真的距离死亡一步之遥时。 舍不得了。 舍不得……二万。 文秀眼圈泛红，低声重复：“我真的很爱你。” 可二万就是不说话。 文秀抿抿唇：“我是不是欠你个解释，可是……”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情太复杂了。 转念一想。 解不解释的对二万来说，应该不重要。 他这么爱她，只要她说了爱，他应该已经会很高兴了。 “解释不解释的也没那么重要。”文秀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探身和二万说话，“你不说话是不是高兴的傻了，我知道你因为上次我抛弃你的事生气，对不起，我错了，以后我不会了，从前的事你都放下吧，就记得我爱你就好，我不爱陈远，我爱你，一直以来爱的都是你，二万……” “二万……” 文秀喊了二万很多声，可二万只是一字不发，背着文秀在看不到尽头的豆田里一直走。 二万走没走累不知道，文秀是真的累了，而且又渴又饿。 她拽了拽二万：“我们这是去哪啊。” 二万终于说话了。 把文秀朝上托了托，看向远处：“陈远的人很多，最多一天就可以找到我们。我们要尽可能的走得远一点，然后等。” “等什么？” 二万没说，在暗下来的天里背着文秀接着走。 文秀回头看了眼，到处漆黑一片，没有光亮也没有人烟。 文秀问二万：“为什么不骑摩托车啊。” “有车胎印记。” 文秀突然有点不满。 说爱他，他一声不吭，说别的，倒是有问必答，文秀怀疑二万是不是害羞了。 她想朝二万脸上看一看。 可什么都看不到，天太黑了。 文秀就当他害羞了，小声撒娇：“我饿了。” 二万顿足。 几秒后换了个方向。 背着文秀走了半小时，到了一片有人烟的地方。 文秀从二万背上下来。 “你在这等着。” 文秀抓住二万的手臂：“你去哪？” “给你找个没人的院子过夜。” “带着我。”文秀声音发颤，“别留下我自己，我害怕。” 二万顿了几秒想说话。 文秀软软的，有点泛凉的手已经挤进了他的掌心。 二万低头看了眼，什么都没说，牵着她在村子里悄声走。 到一处门口顿足。 二万让文秀站在门口，自己从墙头翻了进去，几秒后从里面打开门。 “这真的没人住吗？” “恩。”二万睨了她一眼，补充：“门把手落了灰。” 文秀长出口气，跟在二万身后亦步亦趋。 几秒后皱眉不高兴，朝前握住他的手。 二万脚步停了一瞬，牵着她进去，打开手机手电筒。 这屋里条件还不错。 明显很久没住人，有点灰扑扑的，但是却不破败。 二万把沙发拍了拍，脱下身上的西服铺在上面，让文秀坐下。 转身去找水。 不过一步，手再次被牵上。 文秀的手挤进去，和他十指紧扣，“我想和你在一起，别留我一个人。” 二万牵着她出去。 找到厨房，拧开水龙头，手探出去皱眉几秒，牵着文秀去找洗手间。 这个院子没有热水器。 二万环视四周，再看向文秀：“这没热水，我再出去找一家，你自己……” “我不用。”文秀打断：“就这吧，我们不换了，我不想和你分开。” 二万侧目看了她好几眼，“你就这么怕吗？” 怕到对我信口胡诌爱。 第992章 对我寸步不离，对我甜言蜜语张嘴就来。 二万的这句话声音很小，文秀并没有听清，探身子小声问：“你说什么？” 二万被丢进局子里后趴了两天。 第三天找手机给刑南艺打了个电话，在天色漆黑后被放了出来。 他找人帮他查。 时间仓促，资料不全，却大致摸出个大概。 只是三天，外面的天，已经变了。 裘海天和陈远开打了。 裘海天绑了陈远和文秀。 让人带文秀出国去信托中心签合同，要让陈远一无所有，手段可以称之为，让陈远和他同归于尽。 没等文秀签。 陈远被突然插手的陈家找人从裘海天手里救了出去。 陈远散尽家财，找了无数的打手，把文秀抓了回来。 裘海天的车和陈远手下人的车撞在一起，目前生死不知。 而文秀被裘海天的人带走了。 陈远找人去追，明明白白的，要弄死文秀。 在二万的眼里。 文秀现在是四面楚歌，人人都想让她死。 所以。 她现在对他的亲呢，全部都是装的。 为了活命在装。 二万想，你明明早就知道，你会是这个结局，既然要装，为什么不早点装，非要等到现在这个时候才装，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时候装，彰显的我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你笃定我深爱你，就算知道你在装，却依旧会照单全收。 文秀…… 二万眸光晦涩，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低贱和好欺负吗？ 文秀说：“你怎么不说话啊。” 二万腾出手按了按太阳穴：“走吧。” “去哪？” “回去给你找点吃的。” 文秀双手拉着二万一只宽厚温热的手，跟在他后面像是小孩子学步。 接着皱了眉。 隐约的，感觉二万走路比之前在海城的时候好像要快了点，没那么体贴了。 文秀把心里的异样丢到一边，跟着进去。 手却一直没松，二万走哪跟到哪。 看着他背影的眼神，全是满到要溢出来的满足。 第788章 我会给你一个家 这套院子没有热水器，但是有吃的。 冰箱里空空如也。 可是小房间里有牛奶和小面包。 文秀一手拉着二万的手，一手接过他撕开的小面包，吃了口后呸了一声，“这什么啊。” 文秀仰头，有点委屈：“好难吃啊。” 二万敛眉坐在她身边没说话。 文秀还是吃了，却断不了抱怨：“这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 二万说：“这些在我小点那会，是过年才能吃上的。” 二万小时候吃得最多的好东西是红薯。 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红薯。 很多孩子，常年围着一个大盆，领馒头和白菜粉条。 其实是有肉的。 只是上头对养他们并不上心，准确来说，最开始是打算养着玩的。 不上心，给的钱自然少。 一层层剥削，到他们这，少的可怜。 文秀怔了好大会，问二万：“你的爸妈呢？” 文秀从前问过二万小时候的事。 二万一笔带过，说是个孤儿。 二万沉默了几秒，侧目：“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遗弃了，没爸没妈，没有家。” 文秀笑笑：“没关系的，你以后有我，有孩子，我们三个在一起，就是一个家。” 文秀说：“我会给你一个家的。” 二万握着面包的手紧了紧，在文秀还想说的时候打断：“快吃。” 文秀吃了，多看了几眼二万的侧脸。 直觉出二万并不开心。 文秀想哄哄二万，想了想说：“等出去后，你给我买菜做点好的吧，我这几天都瘦了，我想吃鹅肝，想吃松露，想喝燕窝，对了，我还想吃你从前给我做的螃蟹全蛋面，要螃蟹打成泥和鸡蛋还有面粉混成的那种面，不要超市里卖的。” 文秀没理二万的沉默，喋喋不休的一直说。 说到二万还是沉默后，跟着敛了眉：“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奇怪啊。” 文秀在海城的时候，兴致其实算不得高。 最高兴的一天，是知道肚子里的是小女孩。 她的想法很单纯。 是小女孩，就不用怕孩子生下来不如刑南艺家里的两个男孩漂亮了。 除了那次外，兴致一直都不算太高。 那是因为对裘海天的恨在心里一层层的积压，怎么都散不去，她真的开心不起来。 而现在…… 文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像是因为裘海天救下了她。 她那么多年低贱的请求裘海天爱一爱她，终于有了回声，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有了回声，也有了结局。 加上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遗憾盈满了心口。 感觉报仇也好，如何也罢，似乎都抵不过一个刑二万。 文秀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 和二万去海城，找他们的孩子，好好的过日子。 就连对弄死陈远的欲望都轻了，因为对陈远来说，最重要的真的是金钱和权势。 要他的命，远不如拿走这些，让他更痛。 第993章 文秀决定和二万离开后去信托中心。 陈远把钱给了陈家一半，又散了无数去找打手。 只要她能回去。 陈远肯定会因为还不起钱，被送进去。 文秀咳了咳，想趁月色正好，和二万解释。 二万却再次打断了，“别说了，吃完就睡吧。” 文秀怔了好大会，哦了一声。 她的不高兴只能摆这么明显，可是二万没来哄她。 文秀眼圈莫名的泛了红，扯二万：“我想趴在你身上睡。” 二万起初没说话。 在文秀手指不自觉的扣住了掌心后。 应了。 文秀浅浅的出了口气，在二万躺在宽大的沙发后，趴在他身上：“我们的宝宝呢？” 文秀之前一直没敢问，怕掉眼泪。 二万说：“给刑哥了。” 文秀皱眉：“为什么给他啊，就算是找人带，也该给司意涵带。” “意涵基本没带过孩子。” 文秀微窒，的确。 在她印象里。 司意涵的生活就是吃睡，然后被刑南艺带出去玩，从没见她单独带过孩子。 孩子要么是刑南艺带着。 要么…… 刑南艺带着孩子再带着她。 文秀想了想：“我可不会这样，我以后会多多的带我们的孩子，不会撒手什么都不管的。” 文秀睨了眼闭上眼的二万，轻声接着说：“我还会学着做饭，学着洗衣服，学着做家务，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做了。” “二万，我们的宝宝两个月零二十三天了吧，她现在长什么样了，漂亮吗？可爱吗？你给她取名字了吗？我走前其实一直想给她取个名字，可是以前我听人家说……” 人家说快死的人给孩子取名字不好。 甚至于，都不能知道孩子的名字。 否则挂在心上，以后会折她的寿。 文秀眼圈通红，低低的哽咽：“我有点想她了。” 文秀还想说。 嘴巴被捂住。 二万说：“睡吧。” 文秀的眼睛在昏暗中轻轻眨了眨，鼻尖微动，嗅了嗅二万掌心的味道。 几秒后，像是小动物一样，轻吻了瞬二万的掌心。 脸朝下，半个靠在二万的掌心，半个靠着他的胸膛，没再说。 二万在文秀睡着后。 定定的看着她，半响后把她身上披着的西服朝上扯，将文秀的脸挡住。 不知道为什么。 二万突然有点不想看了。 怕看久了，她再多胡说八道点，会真的杀了她。 隔天二万想走。 可是文秀发烧了。 蔫蔫的靠在他身上，吐气滚烫，手脚却冰凉。 二万找了退烧药给她吃下。 偷摸的出去一趟。 在院子里悄悄的生火给文秀熬了碗粥。 喂了喝下后。 文秀的高烧退了下去，却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虚弱。 二万抱着文秀，看外面淅淅沥沥下起来的雨，眉心狠狠的皱了起来。 深夜时二万猛然睁开眼，侧目看向外面。 在文秀嘤咛一声后捂住她的嘴巴。 文秀茫然的眨眼，闷闷的，“怎么了？” 二万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是警醒的豹子，“他们追上来了。” 文秀愣住。 二万找出没电关机的手机看了眼。 再看向腕间的手表。 打横抱起文秀，扯过屋里房间带了灰尘的被子，把文秀团团裹住，朝床底下塞。 文秀拉住他：“你干什么？” “他们追来了，我去把他们引开。” 文秀不愿：“不去。” “文秀。” “不去！”文秀声音沙哑却强硬：“不去，你就在这待着，哪都不许去！” 第789章 不要脸吗？ 二万皱眉想挣开她。 文秀眼圈通红：“别离开我。” 二万动作微顿。 文秀吸了吸鼻子：“别离开我，我一个人，会怕。” 二万在昏暗中看了她好大会：“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文秀微怔。 二万声音冷冷的，“就算是看在我们之间有个孩子的份上，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就这么死在陈远手里，文秀，你没必要装得这么逼真。” 文秀愣住。 二万把手从文秀掌心里抽开，“好好在这待着。” 文秀在二万要走前，从床底下钻出来，死死的搂着他的脖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二万我……” 二万捂住她的嘴：“嘘。” 门外雨声渐响，跟着响起的是大片大片的脚步声。 二万转身就要出去。 可平日里就娇弱，现在还在病后虚弱的文秀，像是变了个人。 死死的抱着他。 二万掰她圈着自己脖颈的手指，隐约的，甚至听到了骨骼颤动的咯吱声。 二万确定，照文秀这个力道，他再掰下去，文秀的指骨会断。 他再度看向大门。 单手抱着像是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的文秀，快步上前，把门关上。 矮身收拾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文秀环视四周，确定他出不去后，后知后觉的虚弱了，蔫蔫的要从二万身上往下掉。 第994章 二万抱紧她，在把一切收拾妥当后，抱着文秀去角落里的洗手间。 拆开上面的顶，抱着文秀整个爬了上去。 再小心翼翼的将顶给遮住。 这里是农住房。 房子挑高比寻常的房子要高的多。 卫生间的顶上有一根巨大的房梁。 二万抱着文秀躺在房梁上，扯过西服盖在她身上，在听见下面传来推门声后，捂住文秀嘴。 二万侧耳听下面的动静，在人迟迟不出去后皱了眉。 文秀朝前爬了爬，靠近二万耳朵：“他们想在这过夜。” 二万听出来了。 因为她滚烫的呼吸，手掌轻覆文秀的额头，果然，文秀的烧又起来了。 二万有点说不出的焦躁。 文秀这一天，只喝了一碗粥，房梁上来的急，没拿被子，如果在上面再待一夜，文秀的身体绝对吃不消。 而且文秀的高烧温度不低。 上午给她吃的退烧药是最后一颗。 得去给她找药，得带她去看病，还得带她去个温暖的地方。 二万频频看向手表，几秒后看向文秀：“我下去一趟，你等他们出去后下去，盖被子。” 文秀摇头：“不。” 二万：“听话。” “你如果敢出去，我现在就喊。” 二万凝眉，深吸口气，说实话：“进来的人不过三五个，他们奈何不了我，还有，刑哥很快就会过来，我不会出事。” 文秀从他怀里仰头：“刑南艺？” 二万点头：“我带你到这后给刑哥发了个定位，他没回，但应该快到了。” 文秀的手掌一寸寸的收紧，眼底闪过铺天盖地的怒火：“谁让你给他打的电话。” 二万微怔，“文……” “刑南艺从来就没看得起过你，你是傻子吗？明明都知道，为什么却装看不见，你不要脸还是不要自尊！” 文秀不喜欢刑南艺。 不。 准确来说，是很讨厌。 非常非常讨厌。 因为……刑南艺对二万不好。 她刚去雪城的时候，刑南艺和司意涵还有两个孩子，以及一只猫，住的是占地五百平米的巨大别墅。 据说那套别墅动用了雪城上百个工人。 连天加夜的干。 从前面到后面的花圃，到处都是暖气。 可二万呢？ 刑二万住的一间石屋，不足三十平米。 床狭小坚硬，暖气不足，什么都没有，简直差到了极点。 没搬家前。 文秀问过二万，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不能换个地方住吗？ 二万说刑哥在这。 就因为刑南艺在这，所以二万在这。 文秀对刑南艺厌烦的种子在那会开始种下。 到后来，越演越烈。 他是雪城的王，整座雪城的物资，随便他享用。 他去大街上走一圈，稍微上点心，就可以拉回一雪橇的吃的穿的用的。 而那会的二万在港口做苦力，肩膀处全是被磨出的红痕。 刑南艺什么都知道，却视而不见。 还把后面通往二万家里的门被关上，只开前面，像是连他一眼都不想看。 这些还不止。 喊二万从不愿意多走一步。 一声口哨，像是唤狗。 在海城的那一年，刑南艺没看出哪对二万不好。 可……文秀从前听见他对二万说：“整天使唤我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刑南艺的两个儿子。 大点的司烨霖，在刑南艺和司意涵最难的时候，在境外炮火连天打仗的时候。 是二万带了刚刚开始学走路的司烨霖整整两个月。 这是文秀听阿飞说的。 她没做过母亲，却依旧觉得辛苦。 可刑南艺却不曾对二万觉得过感恩，只觉得是理所应当。 抛去二万带司烨霖的那两个月。 司烨霖和刑烨堂隔三差五的来找二万。 尤其是刑南艺带司意涵出去的时候。 她和二万的家，也相当于是那俩孩子另外一个家。 二万对他们家辛苦任劳任怨了整整两年，可换来的却只是刑南艺一句：“整日使唤我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文秀回京市找裘海天和陈远报仇，不告诉二万的真正缘由，就是因为刑南艺。 她受不了二万去求刑南艺。 哪怕不是求，只是找刑南艺办事，她都受不了。 她感觉不是二万的脸在地上摩擦。 是她的。 文秀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知道你给他发定位他为什么不理你吗？因为他本来就不想理你，你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不对，你对他来说就是个累……” 话没说完。 文秀的嘴巴被捂住。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下面脚步声漫进。 男人的声音冷凝：“谁？” 男人身后跟着漫入大片脚步声。 紧随其后。 卫生间的顶面被碰了碰。 二万捂着文秀的嘴，侧目看向下面，过了会目光透过房梁看向外面。 来避雨的不止这些人。 很快，还会来更多人。 二万抱着文秀坐起身。 直接撕碎了身上的衬衫，在文秀措不及防时，绑住她的手腕，扣在了房梁上。 第995章 接着一把用衬衫塞住她的嘴巴。 再后是脚。 卫生间的顶，已经被下面人顶到蠢蠢欲动。 第790章 是家人的存在 二万朝下扫了眼，再看向文秀，嘴巴蠕动半响，启唇：“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因为刑哥一定会来找我。” 文秀的眼泪在昏暗中夺眶而出。 挣扎着想踹他一脚，让他醒醒，还想骂他是个榆木脑袋。 可她嘴巴被堵住，手脚也被绑住。 而二万已经掀开顶和下面的人对视。 随后砰的一声，从卫生间顶部开的空隙里跳了下去。 卫生间的顶盖并没有盖严。 从文秀的视角，只能看见二万的背影像是一座山，牢牢的在原地。 将密密麻麻扑过来的人一点点的朝外推。 让他们远离她所在的卫生间。 数不清的匕首带出凛凛寒光，插进二万漆黑的西服里。 咔嚓一声。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了。 文秀闷闷的吼出声，任由手腕和脚踝挣扎出凛凛血痕，眼底红到几乎要泣出血泪。 却徒劳无功，只能被绑在狭小的房梁上，泪眼模糊的看向房梁顶部和窗户相连的位置。 那地，是大门。 而此刻的大门被破开。 一大片穿着黑西服的人在雨中拎着钢管，涌了进来。 文秀通体冰凉，耳目欲裂到晕死过去。 悠悠醒来的时候，鼻尖侵入的是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醒了？” 文秀缓慢转动头颅，看到了阔别两个多月的司意涵。 司意涵手轻覆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嘀咕：“退烧了吧。” “应该是退烧了吧。”碎碎念完的司意涵转身要去找医生，袖子被扯住。 文秀撑起上半身，嘴巴开合：“二……” 文秀眼泪夺眶而出：“二万他……二万他……” 司意涵敛眉开口：“刑哥在守着他，问题不大，但也……不算小，不过你放心，生命没有危险。” 话音落地。 病房门被推开。 刑南艺拎着保温桶进来，看了眼床上的文秀，把保温桶递给司意涵，很温柔的说：“出去吃。” 司意涵多看了他一眼，接过转身出去。 在病房门咔嚓一声被关上后。 刑南艺看向文秀，朝前近了一步。 文秀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二万……二万他……” 话没说完。 冰凉的匕首怼上了文秀的脖颈。 刑南艺面对司意涵时的温柔消失的无影无踪，敛眉看着文秀，轻轻笑了笑，语调阴柔：“我找到二万的时候，他在洗手间门口，死死的扯着一个人的裤脚，不让他踏进洗手间一步。在看到我来后，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刑南艺俯身，盯着文秀：“他之前因为你，残了，现在因为你，肋骨断了三根，折了只手，全身被捅了十七刀。如果我再晚来几分钟，他会因为流血过多，当场死亡。” 文秀木愣住，呆呆的看着他。 刑南艺掌心的匕首朝下压，在文秀脖颈压下一道血痕，“我现在杀了你，然后把凶手推到陈远身上，天衣无缝，无人知晓。” 刑南艺眼底闪过铺天盖地的戾气：“文秀，你这个祸害，该死。” 刑南艺是真的想杀了文秀。 从当初在海城见第一面，他就不喜欢这个娇气任性又不知好歹的丫头片子。 如果不是因为她。 二万何至于残了，又何至于差点死了。 这个女人何止该死，简单该被千刀万剐。 刑南艺眼底的戾气一层又一层，极快的蔓延了眼眶。 不管不顾闪烁而出后，手掌微动，匕首想划破她脖颈的刹那。 “刑哥。” 刑南艺滑进文秀脖颈的匕首顿住。 在手被握住，侧目和司意涵对视后，眼底的戾气一层层的消散。 司意涵说：“二万哥老实，却不是傻子，如果你杀了文秀，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刑南艺嘴巴蠕动半响，姿势却毫无变化。 司意涵手轻覆刑南艺握着匕首的胳膊。 轻轻一拉。 刑南艺手里已经沾上血的匕首掉落在地。 司意涵浅浅的出了口气，拉着刑南艺转身：“陪我去吃饭。” 司意涵在文秀被包扎伤口时回来了。 坐在床边看了她好大会：“希望你在二万哥醒来后，不要把刑哥对你动手的事告诉他，我不希望他们之间留下心结。” 司意涵不清楚亲情和爱情对二万来说，哪个更重，只是不希望二万夹在中间难做人。 文秀脖颈那贴了块纱布，苍白瘦削的坐着，一言不发。 在司意涵的心里。 文秀在海城的时候，性格很平和，和在雪城时不一样。 可再不一样。 司意涵感觉文秀骨子里应该还是雪城的那个文秀。 娇气难养，凶巴巴的，对谁都很不耐烦。 看谁不顺眼，会喋喋不休，很难听的怒骂。 到底是怕她在二万醒来后告状。 司意涵说：“刑哥对你动手，想杀你，按理来说，我该让他和你道歉，或者是我替刑哥和你道歉，但……我做不到，让刑哥和你道歉也好，我和你道歉也罢，我都做不到。” 第996章 文秀抬眼看她。 司意涵很乖的坐着，说话声音软软的，却掷地有声：“二万哥很厉害，是刑哥身边最厉害的人，可刑哥却从没让二万哥沾过危险的事。” 这是真的。 真的危险的事，太过肮脏的事，刑南艺一直是花钱买人。 他未曾让二万沾过半分。 明明二万真的很厉害。 司意涵从前狭隘，不懂，就她看，刑南艺其实也不太懂。 刑南艺现在也许还是不太懂，但司意涵却懂了。 司意涵说：“二万哥对刑哥来说，是家人，对二万哥来说，同是，他们是彼此百分百信任的人，在对方的世界里，都占了很重要的位子。” “文秀，因为你，他的家人在这一两年内，残疾了，差点死了，他想杀你，不过分。” “尤其是刑哥能看到眼里的亲人太少了，他想杀你，真的再正常不过了。不对，准确来说，在你在雪城对二万哥动辄打骂开始，他就已经想杀了你了，如果不是因为二万哥喜欢你，也非你不可，你在雪城就已经是一具尸体。” 文秀盯着她，哑声说：“既然是家人，为什么让他住在那种房子里。” 司意涵茫然：“什么房子。” “不足三十坪，厨房和洗手间还有床在一起，为什么你们吃山珍海味，他喝白粥吃咸菜。” 司意涵理所当然的说：“他喜欢啊。” 第791章 不理 司意涵很不理解文秀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直白道：“二万哥最讨厌的是麻烦，最喜欢的是简单，他喜欢狭小的空间，因为好收拾，喜欢简单的饭菜，因为做着容易，他这个人简单，世界简单，需求也简单，而他也喜欢简单，我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文秀木愣住。 司意涵好像有点懂了文秀的点，“你是不是因为房子的事，觉得刑哥对二万哥不好啊。” 文秀抿唇没说话。 司意涵说：“男人之间的感情和我们女人之间不一样，如果刑哥没有我的话，他吃的东西住的地方，会和二万哥的一样，二万哥本就讨厌麻烦，刑哥也不喜欢麻烦，俩人都认为没有必要。” 司意涵换了种解释：“可是有了你后，却有必要了。” “刑哥因为你嫌弃二万的房子破，找人给你们家盖房子了，规格和装修全是二万亲自选的，刑哥还自作主张，给你们家扩了一倍的面积，托人花了大价钱，把你们家装修的尽量豪华。” “要知道我们家建了整整四个月，可你们家，却是一个多月就完工了，他那会虽然不喜欢你动辄打骂二万哥，甚至对二万哥逆来顺受的样子一眼都不想看见，却还是把他能给你们的，都给你们了。” 司意涵想了想还有什么没解释，想起来了。 “至于为什么在二万哥出去工作后关了通向你们家的门，是一种情绪，怒其不争，愤其无用。刑哥很生气你对二万哥的嫌弃和看不上，可他却依旧围着你转，就像是你捧在掌心都怕化了的女儿，对一个哪哪都嫌弃她的渣男，百般讨好，还死活认为自己是对的，并且不听劝阻，一意孤行。那种感觉，你能懂吗？” 司意涵感觉用女儿和父亲来解释有点荒唐。 但感觉情绪却的确是一样的。 文秀敛眉沉默了很久：“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 文秀哦，是因为懂了。 她和二万有个女儿。 虽然只见了一面。 可文秀怀她的那几个月，却把她的未来设想了无数遍。 年幼、年少、成年、成家、有子。 代入自己女儿救了个男人的命。 倾尽全力对他好，可他对她的女儿动辄打骂嫌弃。 并且怎么都不听她的劝，一意孤行，死活要一条路走到黑，还被他害到残疾，差点死了，自己大约也会想杀了他吧。 不止，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 文秀下床，“我想去看看二万。” 二万还没醒。 脑袋上绑了绷带，手腕打了石膏，病号服被缠裹身体的纱布撑到鼓起来。 刑南艺在床边湿毛巾，擦他的手脚。 文秀在刑南艺的背影上多看了两眼，莫名的，有点拘谨了，“我想……陪着他。” 文秀高烧一天了，烧刚退，身子还很虚弱，说话更是有气无力。 刑南艺睨了眼，冷笑想讥讽。 对视上文秀身后司意涵的眼神，把手里的毛巾砸进水盆朝外走。 和文秀齐平时侧目，眼神像条阴毒的蛇：“如果你敢趁我不在，对二万做什么，我发誓，会把你挫骨扬灰，连同你生下的孩子一起！” 文秀在病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后，走近在病床边坐下，几秒后捧起二万的手，缓慢的贴在了心口的位置。 距离死亡一步之遥时。 文秀很后悔，没告诉二万，自己很爱他。 也后悔，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报仇，和二万分开。 现下在二万死里逃生后。 文秀只想…… 文秀嘴巴蠕动，唇角弯了弯，轻声说：“二万……” 文秀的脸埋进二万的掌心，眼泪落了下来：“我们回家吧。” 回哪都好。 雪城也好，海城也罢，只要你在，就好。 第997章 二万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敛眉。 看向蜷缩在他怀里的小人。 从前是喜欢趴在他身上，后来是喜欢窝在他怀里。 现在却是蜷缩成一团，下巴靠在他肩膀。 呼吸均匀，眉眼安静。 二万定定的看了她好半天，闭眼接着睡了。 二万在医院里住了十天。 文秀……手足无措。 因为二万。 他身体的基础很好，恢复的很快。 十天的时间，肋骨长成七七八八，身上的血口子变成了一个个小拇指大小的疤痕。 身子恢复的超级好，可是对文秀也超级冷淡。 文秀拎着湿哒哒毛巾，“我给你擦擦身子吧。” 二万睨了她一眼，伸手。 文秀喜上眉梢。 朝前走了一步，殷勤笑着走近想给他擦身。 手里的毛巾被取走，二万宽大的手微拧，淅淅沥沥的水光被挤压进垃圾桶。 二万敛眉，没看文秀，“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文秀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他，几秒后提起笑：“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让营养师给你做。” 二万看文秀不出去，坐在病床边转身背对她。 文秀唇角的笑淡了，几秒后重新提起来，对着他背影念叨：“营养师昨晚做的菌菇粥我看你喝了大半碗，你还想不想喝啊，如果想喝的话可以告诉我，我让他做，我们不一定要按照他的食谱，每天不重样。有特别喜欢的，我们可以多吃一次。” 二万在擦身，更在沉默。 文秀唇角的笑尤在，“医生说你肋骨恢复的很好，这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受伤这段时间瘦了好多啊，我看衣服好像都有点不合身了，等你出院后，我带你去买衣服吧。” “我也想买，我这些天守着你，只有三身换洗衣服。可干洗店两天才能洗出来一身，我身上的衣服都快被洗变形了。” “我的鞋也是，一直是这一双，都没有替换的，因为你在医院，我也不敢出门去买，它都有点脏了。” “你看我对你是不是超级好，没衣服穿都不去买，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陪着你，对你好。” 文秀小声叭叭叭的不断。 一直在说，一直在说，可二万……不理她。 就连从前文秀最讨厌的‘恩’都消失不见了。 被动的，文秀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到最后，消失不见踪影。 文秀看着二万疏离又冷淡的背影，唇角抿了抿，眼圈红了。 第792章 大势已定 从二万醒来后。 他就是现在这幅样子。 和雪城时不怎么说话，但只是不主动和她说话，却句句有回应不一样。和在京市会主动对她说爱说喜欢也不一样。 和在海城对她百依百顺，像是要疼到骨子里更不一样。 不主动和文秀说话，文秀主动找他，他也不搭理。 文秀在他醒来后告诉他说：“我退烧后就一直在守着你，等你醒过来。哪都没去。” 她很傲娇，也有点委屈，想要二万对她说句‘辛苦了’。 可二万没说，没动，更不感动。 冷冷清清的，只是伸手触碰了下她的额角。 文秀因为那下轻碰，抱着他的手亲呢的想亲一亲。 他却把手抽走，接着就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文秀用管家之前给她留下的卡，给二万请了两个王牌护工，找了一个顶级厨师。 文秀亲自盯着做出来的营养餐，二万吃。 可护工，却不让近身。 护工的说辞是，二万没被人伺候过，用不惯，也不需要。 文秀想自己来，可二万也不让。 上厕所不用扶，做检查自己来，文秀跟着他不撵，却也不和文秀说话，俩人在别人的眼里，像是陌生人。 更重要的是晚上。 二万因为身量高大，文秀找医院专门给他做了个两米的大床。 她是想和二万一起睡的。 也打算好了，二万身体上的伤口没结疤，肋骨还伤着。 她不进他怀里，也不趴在他身上，只是挨着他，靠着他的肩膀。 俩人的确一起睡了，可二万却背对她，在文秀搂上去的时候，把她的手拨开。 文秀闹腾过，爬到他那边问他怎么了，为什么不理她，为什么这么冷淡，二万依旧不说。 到如今，整整十天了。 文秀怔怔的看着二万擦完上身，起身去洗手间。 她转身跟上。 在二万弯腰洗毛巾的时候，挤出笑接着说：“你就算出院了，肋骨也没长好，还是不能在外面走太多的路，你不用陪我去逛街，我自己去就好，我很有力气，能拿动给你买的衣服。我之前把你绑起来那次，你的好多东西都是我自己拎的，我的力气很大。” 二万没说话。 文秀接着说：“我的东西，你也不用担心我拎不动，其实我不买都可以，三身衣服也够穿了，还有我的鞋，是小羊皮的，不像头层牛皮那么硬，很柔软，也很好打理，不对，是越穿越柔软，越穿越舒服。更不用买。” 文秀使劲竖起耳朵去听动静了。 可只有他洗衣服的淅淅沥沥水声，没有属于二万的声音。 她视线从二万洗毛巾的手转移到他的侧脸上。 第998章 睫毛垂下。 挺直的鼻梁，和沉默抿起的唇。 冷冷清清的。 和这十天一模一样。 文秀哑声说：“我爱你。” 二万洗毛巾的手微顿，依旧什么都没说。 文秀重复：“我爱你。” 二万把洗干净的毛巾挂在毛巾架上，沉默。 文秀走近，手在一起搅起阵阵青白，一声又一声的开口：“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二万转身想离开洗手间。 文秀拉住他的手腕，侧目说：“我在说我爱你，你聋了吗？！” 话音落地。 病房门开了。 刑南艺拉着司意涵推开门，看见俩人挑了眉。 二万和他对视一眼，终于回应文秀了，“你先出去。” 文秀木愣住。 二万把手抽出来：“我和刑哥还有意涵有话要说。” 文秀嘴巴蠕动半响，侧目看看刑南艺，再看看司意涵，低头抿抿唇，转身出去了。 在病房门关上后，二万看向刑南艺，“怎么样了？” 刑南艺言简意赅：“无人有力回天。” 二万醒了后，第一时间找了刑南艺。 而刑南艺在他把送进医院后，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裘海天被送去医院抢救后活了下来，在病房里被下了逮捕令。 他前身做下的污糟事太多，不细查就罢了，一旦开始细查了，会把牢底坐穿。 紧随其后。 陈远传唤到警局，因为裘海天举报他帮自己洗白的事情接受调查。 陈远做事向来谨慎，加上陈家世族在体系内部有人，就算是为了家族的颜面和未来，也该尽力周旋，把陈远给青白的保出来，让他不能被定罪，连累了陈家。 那会二万还没醒过来。 刑南艺因为他接二连三的出事，心里窝了一股邪火，对文秀没办法下手，就把邪火全都丢给了陈远和陈家。 境外占地辽阔，国土面积近乎和国内齐平。 现在的境外就相当于是九零年代的国内。 发展潜力巨大，商机更是巨大。 而境外的商贸为陆家所有。 可陆家正儿八经的当家人，陆少卿也好，简瑶也罢，一个都不愿意去境外。 现在境外权利最大的，是廖波。 刑南艺用境外发展这块大饼，朝京市上层猛砸。 当爬到一定的高位后，再想朝上爬一截，比登天还难。 境外的橄榄枝递过来，就像是朝他们递了一架登天的梯子。 陈远乃至陈家，在利益的权衡下，被轻而易举的舍弃了。 陈家子嗣在体系内的，尽数被调离了核心岗位，名下的生意，被列为证监局整点观察对象。 陈家见大势已定，无力回天，再挣扎下去，陈家百年的根基就彻底毁了。 现任的当家人，比陈远小了五岁的家主，当机立断，选择放弃陈远。 只是十天，一切定了结局。 陈远从风光无限的陈家家主，京市一顶一的男人，变成牢底坐穿的囚犯，板上钉钉。 二万浅浅的出了口气，接着追问：“他花钱买的人呢？” “之前在那个村庄对你和文秀动手的，全都丢进了局子里，剩下的，树倒猢狲散，不足为惧。” 二万点头：“是谁割了文秀的脖子。” 二万醒来后，细细的看了文秀。 有点高烧后的苍白，其余没什么异样，唯独脖颈那多出了一块巨大的纱布。 他在文秀睡着后掀开看了眼。 那道匕首划出的痕迹很长，抵在了皮肉处。 是再深一寸，会伤到动脉的地步。 第793章 放弃了 二万早就想问。 但因为刑南艺在忙陈远的事，一直没问。 文秀脖颈的伤看着真的不大，甚至没怎么流血，也不用缝针。 但真的练家子却都清楚，那是差了一寸，就会把文秀杀了的痕迹。 二万确定。 他确定刑南艺也确定。 那么刑南艺一定会追查。 而这话一出，病房中静了下来。 刑南艺冷哼一声：“我……” 司意涵打断：“死了。” 刑南艺微怔。 司意涵看向二万，很淡定的解释。 “当时你晕了过去，刑哥上去把被绑着，也晕过去的文秀抱了下来。恰好有个人醒了过来，划到文秀，刑哥把他杀了。” 刑南艺挑眉，明显不乐意撒谎。 司意涵扁嘴晃晃他的胳膊。 他没再说。 而二万轻而易举的就信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二万走的时候，把孩子给了刑南艺。 刑南艺从来了海城后，没请过保姆，一直是自己照顾两个孩子和司意涵。 俩人现在一起过来。 家里就只剩下两个男孩，还有他尚在襁褓中，不过三个多月的女儿了。 “明天。”刑南艺说：“你和我们一起走。” 二万微怔。 “裘海天也好，陈远也罢，结局已经定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把他捞出来，你在这接着待没意义，你。” 刑南艺斩钉截铁：“和我们一起走。” 他罕见的霸道。 就像是当年二万对他说“我喜欢她”一般无二的霸道。 第999章 二万沉默。 刑南艺冷笑：“如果你不跟我回去，老子就算是把你打……” 二万打断：“我回去。” 这话一出，刑南艺愣了下。 裘海天和陈远的事了结了，可文秀的事却还没了结。 刑南艺听说文秀在医院里照顾二万照顾的很尽心。 依旧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却给二万请了两个顶级护工还有一个高级营养师。 她则在二万的病房里一直待着。 文秀现在看着对二万是很上心。 可…… 她从前对陈远更上心。 就二万的形容，已经爱慕到了病态的地步。 刑南艺认为文秀不会和二万走。 会在京市等到两个月后，裘海天和陈远宣判，后再说。 甚至有可能。 现在对二万好，也是为了给陈远说情，让他手下留情。 而二万……非她不可。 刑南艺说事实：“她不一定会跟你走，就算你强硬的带走了，也许她还是会和三个多月前一样，用尽一切办法自己偷溜回来。” 二万很平静的说：“不带她。” 刑南艺挑了眉。 二万对刑南艺和司意涵笑笑：“我放弃了。” 二万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放弃文秀。 可就是这么放弃了。 因为他对文秀下不了手。 文胜勇说的那些话，二万记的清清楚楚。 真的无法爱上你的话，还不如让她死了。 二万脑中徘徊过很多次这种念头。 在村庄的一天一夜。 在医院的这十天。 可……下不去手啊。 不理她已经是极限了。 再深一点的，怎么都做不到。 不止是刑南艺怀疑文秀现在对二万好，是为了给陈远说情。 二万也是这么怀疑的，哪怕文秀并未提及过陈远。 二万不想再见文秀了。 怕她缠来缠去，再哭上一场，他真的会心软。 心软到把想杀文秀的陈远放出来。 导致日后的某天，文秀真的在陈远那……死了。 二万呼吸微窒，“我永远不想再看见她了。” 刑南艺沉默了好大会，伸手拍了拍他：“我再给你找好的。” 二万沉默了好大会：“没有了。” 这世上只有一个文秀，单纯的，善良的，可爱的，住进他心里的文秀，只有这一个。 刑南艺说：“明早九点，我来接你。” 二万恩了一声。 刑南艺和司意涵走了。 病房门轻微开合后，二万看向门口站着的文秀。 文秀抿抿唇，轻声说：“你们刚才在聊什么，为什么把我支出去？” 二万什么都没说，转身上床，找出书打开，沉默的看。 文秀看了他许久。 和之前的十天一样。 在营养师来送饭的时候，给二万布菜盛汤递筷子。 吃了饭把他的碗筷收拾了。 在医生来复查的时候，乖乖的站在旁边看。 下午的时候把营养师切好的插满了牙签的水果递给二万。 傍晚跟在二万身后下医院楼，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然后回去吃晚饭。 晚上被二万挡在洗手间门外，听里面淅淅沥沥的声响。 在二万出来后，进去洗澡。 然后上床，看向背对她的二万。 什么都和之前的十天差不多。 唯独一点不一样。 文秀叽叽喳喳的碎碎念消失不见了。 在二万沉默的时间里，也保持了沉默。 文秀在床上坐了二十分钟后打破沉默：“二万。” 二万没说话。 没有恩也没有哦。 文秀接着说：“我听说陈远出事了。” 背对文秀的二万睁开眼。 “不对，是好几天前，就听说陈远出事了。”文秀轻声说：“陈远进去了，对吗？” 二万沉默依旧。 文秀说：“是刑南艺和司意涵干的吗？” 文秀是好多天前去她给营养师包的厨房盯菜的时候听说的。 陈家出事的消息，因为涉及到体系内，被封锁的很严密。 可在大户人家里却不是秘密。 文秀请的高级营养师也好，顶级护工也罢。 做的一直是富贵人家的买卖。 京市里新闻就那么多。 太太也好，小姐也罢，没少聚在一起唏嘘。 自然而然，他们跟着知道了。 陈家是京市的大家族，加上陈远长得帅，并且一直游走在外面。 算是半个名人。 加上陈家是世族。 几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他一手好牌，打的稀碎，还连累的陈家百年家族就此沉寂，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爬起来。 文秀想了想。 京市现在能对陈家动手，也能把陈家一举搞下台的，只有刑南艺和司意涵。 毕竟当初文胜勇出事，就是他们的手笔。 他们因为二万出事，也有理由这么做。 文秀看着二万依旧沉默的背影，轻声接着问：“刑南艺和司意涵来看你，是不是因为陈远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那你们……” 二万打断：“闭嘴吧。” 第1000章 文秀微怔。 二万转过身，看向文秀说：“再说下去，我真的会杀了你。” 第794章 回家 二万说完重新背对文秀。 文秀眼泪从眼眶中掉落，一串又一串。 她手轻轻的把眼泪抹掉，往下躺，侧身看着二万的背影，手抬起捂住嘴巴，将抑制不住的哭腔死死的咬碎在喉间，不吐出分毫。 因为她怕吐出来后，二万没哄。 会应证她脑海中一个恐怖到极点的想法。 二万……不爱她了。 夜深后。 二万回身，看向蜷缩成一团睡着的文秀。 他侧过身，和文秀面对面。 几秒后抬起手指想落在她哭红肿的眼皮上。 手指微顿，没放，只是隔空描画她的五官，轻声说：“愿你往后余生平安无忧且无虑。” 文秀睡着了。 隔天文秀早早的爬起来去超市。 大包小包的拎进厨房，让高级营养师教她做饭。 营养师错愕：“您在说什么啊。” 营养师很不喜欢文秀，虽然她长得真的是好看。 不喜欢的理由是她什么都不懂，不停的质疑他的专业，还指手画脚。 炖花胶，用的材料是有讲究的。 多一分多了，少一分少了。 她什么都不懂。 趾高气昂的说他该放红枣，该放枸杞，甚至该放人参。 她这个连小葱和蒜苗都分不清的大小姐。 不停质疑他高级营养师的专业。 而且无知的要把每道菜都做成十全大补。 现下跑来这，说要学做饭？ 文秀肯定道：“我要学做饭。” 高级营养师深吸口气：“我不干了。” 怎么迈出的一脚，怎么收回来。 因为金主有钱啊。 而且不拿钱当钱。 涨钱不是一千两千，是三万五万。 文秀是早上七点半出的病房。 八点半买完菜回来。 她去看过一次二万。 二万吃了早饭，在看书。 对她去哪了，半点不好奇。 文秀便也没说。 笨手笨脚的在厨房里学做饭。 被熏的咳嗽个不停。 手沾满了油腻。 切菜切的乱七八糟，还划伤了一道口子。 更甚者，被忍无可忍的高级营养师骂了。 十一点半。 二万中午该开饭的时间到了。 文秀的六菜一汤也按时做好了。 她端着巨大的盘子，咬唇带着笑。 没让一直进不去二万病房的护工跟着。 自己走近病房门，轻声喊：“二万，帮我开下门。” “我手里端着东西，开不了门。” “好重啊。” “二万。” 文秀把餐盘小心翼翼的放下，自己拧开。 端起餐盘走进去，嘟囔着说：“我的声音太小了，你没听见，下次我大点声。” 话说完。 文秀带笑看向本该在病床上的二万。 眨了眨眼，唇角的笑淡了。 环视了眼四周。 二万惯常看的书不见了。 保温杯不见了。 手机充电器不见了。 地面的拖鞋不见了。 属于他的东西，不见了。 文秀胳膊没什么力气。 端着大大的托盘走了这么远，已经是极限。 手里的托盘滑落。 哗啦啦的脆响。 盘子也好，碗也罢，乒乓落在地面。 文秀没管被滚烫汤汁溅到的小腿。 去衣柜打开。 看着里面叠放整齐的病号服，不见了的二万的西服。 再去洗手间。 文秀一直用电动牙刷，但是二万用不惯。 文秀不用电动的了，用手动的。 只为了能和二万的牙刷放在一个刷牙杯子里，然后亲呢的挨在一起。 可早上还在一起的牙刷，现在只孤零零的放着她自己的。 文秀呆呆的看着，眼前发黑，轰然倒地。 …… 海城。 司意涵在外面晒太阳，吃刑南艺去送孩子上学前给她洗的草莓。 一口一个。 吃着吃着闭眼想睡。 却不过两分钟，爬了起来。 去隔壁开门，皱眉环胸看二万怀里不停哭的小吵吵。 小吵吵的妈走的急，她爸走的也急。 没人给她取名字。 第一个抱她的是刑南艺，第一个喂她的也是刑南艺。 刑南艺给她取了个小名。 叫囡囡。 而刑南艺和司意涵走的也急。 找的保姆要三天才能上岗。 负责带孩子的，只能是八岁的司烨霖。 带了三天的司烨霖给她改了名字。 吵吵、闹闹、麻烦精、讨厌鬼。 叫来叫去。 她只对吵吵有反应。 吵吵就这么一直叫了下去。 而司烨霖之所以这么叫她，是因为她真的太吵闹了。 他让刑烨堂正常去上课，自己在家里带本该吃了睡睡了吃的两个多月小丫头。 但他对这丫头片子一无所知。 她白天睡，晚上哭。 刑南艺带两个孩子习惯了，又带了她两个多月，也勉强习惯了，可司烨霖没带过，没习惯。 第1001章 一向佛系，没什么脾气，生活作息规律又健康的司烨霖，被吵的差点骂学校里那些同龄孩子整日说的脏话。 当然了。 这些是刑烨堂说的。 他还说虽然哥哥生了超级大气，而且真的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她。 但还是有负责任的好好照顾她。 甚至不放心保姆带她过夜，每晚再吵，却依旧是自己带着睡。 司意涵环胸看这个和她分开不过半个月，就粉嘟嘟，白净漂亮又白胖，正在咧嘴哭的吵吵。 再看向眉眼疲倦，眼窝淤青。 从回来就精神明显看着不好的二万。 思考了几秒，给刑南艺打电话：“把司烨霖叫回来吧。” 刑南艺语气不善：“又哭了？” “昂。” 二万回来三天了。 第一时间就把女儿接走了。 但她不愿意。 哭睡过去，哭醒过来，还不喝奶也不喝茶。 除了司烨霖，谁抱都没用。 包括带了她两个多月的刑南艺。 哭的小嗓子干哑生涩，还在哭。 司烨霖刚到学校。 又被刑南艺带了回来。 烦烦的看着二万怀里可怜巴巴含着包眼泪看他的吵吵。 伸出手。 二万把孩子递过去。 三个多月的小丫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司烨霖。 粉白的小手松松握握，抓住司烨霖的衣角握住，不哭了。 司烨霖说：“爸爸妈妈，我真的很讨……” 他看了眼沉默坐着的二万。 后半句收了回去。 闷闷不乐的抱着孩子，怀里夹着她的奶瓶，转身回家。 却不过刚到门口，歪了歪脑袋，“伯母。” 听见声音的司意涵等几人出去。 看见洋房门口站着的文秀，同时怔住。 文秀绑着低马尾，头发略凌乱，脸色苍白，唇角没有血色。 她没了从前即便是失忆，也未曾褪去的高高在上和傲气。 手揪着衣服下摆，轻声说：“我……我来看看，我女儿。” 第795章 有妈妈在的地方才是家 二万在司意涵和刑南艺身后看向她。 几秒后开口：“司烨霖。” 司意涵回眸：“伯伯。” “带吵吵回你家。” 司烨霖点头，抱着孩子从文秀身边走过。 肩膀被握住。 他抬眸，顺着大伯母的眼睛看向怀里眼睛黝黑，分外漂亮的吵吵。 接着再看回去，想问伯伯是不是说错话了。 伯母是吵吵的妈妈。 虽然生下来好像只见了她一面，却依旧是她的妈妈。 她来看孩子，他要做的不是把吵吵带回他家。 而是把吵吵交到她妈妈手里，让她亲亲吵吵，抱抱吵吵，然后她带，而不是自己带。 可不等他再问。 二万走了出来，声音很冷：“抱她回家。” 司烨霖嘴巴蠕动片刻，应下后转身走了。 二万挡住了文秀跟着司烨霖的目光，居高临下，不止冷淡，更冷漠：“你来干什么？” 文秀低头重复：“我……我来看看我……女儿。” 二万手掌缓慢的握成拳，“想用女儿威胁我？” 二万的意思是想用女儿威胁我来饶过陈远。 文秀以为的意思是，想用女儿来威胁，留在他身边。 文秀的眼圈红透了，“我……” 二万打断：“知道我为什么一言不发就从京市离开吗？” 文秀抬手擦了把涌出来的眼泪，声音轻轻的，“因为你……” 文秀很小声的说：“因为你不爱我了。” 后面的一句话声音太小了。 小到文秀都有些听不到，更别提是二万。 二万看着她的眼泪，指甲缓慢的掐进了掌心，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们结束了，我不会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文秀，不爱你了，也不会再爱你，我们俩，结束了。” 二万回来三天了。 有点……难熬。 因为吵吵和文秀长的真的很像。 不过三个多月。 却能看出眉眼口鼻，像是和文秀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长相像，哭起来……更像。 唇角弯着，咧着嘴，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 哭的悲戚又郎朗。 很轻易的。 让二万就这么想起了文秀。 日日夜夜在想。 想文秀在救不了陈远后，会哭成什么样。 这三天，他甚至动了很多次心思。 不然…… 找刑哥想办法把陈远放出来吧。 如果文秀实在喜欢，就把陈远关起来。 威逼利诱也好，怎么也罢。 把陈远牢牢的禁锢在文秀身边，让她如愿，最起码……让她别哭。 但是做不到。 对刑南艺开口不难。 刑南艺会嫌弃烦，但只要他开口，他就会帮他想办法。 难的是二万做不到。 再想着和文秀结束了，再也不见了，却还是做不到就这么把文秀送去给狼子野心的陈远。 若文秀喜欢的是个正常男人，二万觉得自己真的不至于这样。 可陈远不爱她，怎么都不爱，甚至想杀了她。 第1002章 而且就算再救出来，也已经不是京市高高在上的陈家家主。 为什么这样了。 却依旧是陈远，而不是……他。 种种交杂的情绪在二万脑海中时刻不休的晃荡。 二万觉得只是三天，他几乎都要疯了。 他不是个会把坏情绪转移给别人的人。 这一秒却怎么都做不到。 对文秀怎么都不爱的埋怨和恼怒，层出不穷的钻了出来。 他前所未有的暴戾，指着门口：“滚！” 二万居高临下，厌恶和恼怒将不笑便看着很凶恶的脸拉高到凶恶百倍，告诉文秀：“文秀，我很讨厌你，讨厌你嚣张跋扈的性格，讨厌你的不学无术，讨厌你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时刻需要人伺候。我不喜欢你了，不爱你了，不，准确来说，我现在甚至一眼都不想再看你。” “不止是我，孩子也是，不要告诉我说什么孩子是你生下来的，你就永远是她的母亲，你不是，从你抛弃她，因为她身上流着我的血，脑中冒出想掐死她的念头起，你就已经没有资格做她的母亲。” “我也不会让我的女儿，有你这么个污糟烂臭，无药可救的母亲。” 二万眼圈赤红，再度指着门外：“滚出去。” 文秀木愣的看着他。 二万吼出声：“滚！” 文秀转身走了。 背影单薄又踉跄，像是摇摇欲坠。 就这么眼睁睁的消失在二万和司意涵等人的视线中。 司意涵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我感觉……”她所来，为求的，好像不是二万想的那样。 她看向明显很惬意的刑南艺，想告诉他。 最后没说出来影响他显而易见的好心情。 这晚吵吵和前两夜一样，依旧在司烨霖房间里睡。 司烨霖床边被刑南艺安了个防孩子掉床的隔板。 虽然司烨霖觉得没必要，他上网查了，小宝宝到八个月才能学会翻身。 而这会的隔板外坐着像是座小山的二万。 司烨霖看看二万，看看睡得很香，像是无忧无虑的吵吵：“二万伯伯。” 二万恩了一声。 司烨霖想了想：“意思是，吵吵以后就没有妈妈了吗？” 二万的声音很大。 两家之间的栅栏形同虚设，很容易就能听见。 二万抬眸看他，嘴巴蠕动半响：“很重要吗？” “什么？” “妈。” 二万无父无母，他不知道父母双全是什么滋味。 “那当然。”司烨霖理解不了他的想法，“妈妈在，才是家。” 照顾司烨霖更多的是爸爸。 妈妈像个甩手掌柜。 可爸爸的笑也好，温柔也罢，是因为妈妈在。 若是妈妈不在。 司烨霖思考了一秒。 爸爸大约也不在了。 这不是爸爸或者妈妈告诉他的。 是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爸爸送他们上学之前，会上楼亲一口妈妈。 离开前，会朝妈妈在睡觉的二楼看一眼。 带他们骑脚踏车，会看着妈妈在的院子。 吃什么喝什么，考虑的永远是妈妈。 他回家，第一个找的，也永远是妈妈。 有妈妈，他们的家才是家。 没有的话…… 司烨霖说：“没有妈妈的小孩，有点可怜。” 没有妈妈的孩子，生活的地方，就司烨霖来看，算不上是个家。 最起码他认为是这样的。 二万沉默了好大会，哑声说：“可她……不想做妈。” 司烨霖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理解了，躺下盖好自己的小被子。 看了眼坐着发呆的二万，伸手给睡得手脚松散的吵吵也盖好小被子。 闭眼睡了。 第796章 释怀 二万和之前的两天一样，打算守着孩子睡。 可也和之前一样，睡不着。 他在深夜起身出门，打开大门想出去透口气。 余光看到他家门口处多了个黑影。 海城的夜晚比白天要冷个四五度。 是要套个薄外套的程度。 他家门口蹲着的人，在黑夜中依稀可分辨，穿的是条长裙子。 这条裙子，二万走的那天，她穿着。 灰色的，休闲款。 蹦跳起来，会像个大学生。 她本人的年纪，也的确是个大学生的年纪。 每天衣服不重样的文秀，在医院里隔三差五的穿这条裙子，到现在……还是这条。 二万侧目，在黑暗中和蹲在他家门口的文秀对视。 文秀站起身，拎着手里的小包包，低头沉默。 一阵冷风吹过。 文秀早就不复刚生过孩子时略显丰盈，现在单薄的身子轻微的打了个颤。 她单手抱了抱胳膊，转身想走。 比二万脚步动的更快的是嘴巴。 “等等。” 只一句话，文秀顿足了。 二万手掌握成拳，走近，距离三步之遥停住，声音未出先哑：“我说了。” 二万浅浅的呼吸口气，“我说了，我们结束了，我不爱你了，就算你求我，也没用，我更什么都不会再为你做。” 文秀垂头沉默了很久，喃喃：“为什么啊。” 第1003章 她轻声说：“为什么这么突然就不爱了。” 明明……很想要她爱他来着。 明明怎么赶都赶不走来着。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文秀知道。 从村庄那就开始变了。 她对他说的爱，他一次都没有回应过。 是真的，一次都没有。 文秀深吸口气，对二万笑笑：“那次在陈远的别墅里，我之所以赶你走，是因为我不想你保护陈远，我想让我舅舅对陈远动手，我……” 二万打断：“别说了。” 文秀之前想过。 解释不解释的其实不重要。 二万这么爱她，只要他知道自己爱他就足够了。 可二万从医院醒过来后，文秀就发现不是这样。 她开始解释。 想掰开了揉碎了，和二万解释清楚，可不管怎么解释，二万总是在打断，到最后会沉沉的看着她，现在还是如此。 文秀不明白：“为什么不让我解释。” 二万敛眉看她：“再解释，从前发生过的事也已经发生过了。” 从前发生的太多。 历历在目。 文秀深爱陈远，不顾一切。 爱到甚至抛弃了她舅舅。 在她对陈远浓郁的爱情面前，一切解释，都像极了谎言，而且是错洞百出的谎言。 二万提醒她的解释有多么虚假：“雪城的事我的错比你的错要大的多，因为让你疼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包括你后来不告而别，不怪你。” “可在京市呢？文秀，你亲手把我送给了别的女人，告诉我说，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还说，有谁会爱上你这么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 二万低头，轻轻的笑笑：“我为了留在你身边，不要男人的尊严，情愿做你养起来的见不得光的情。做你心情不好的排解器，在别人碰过你后，拼命的讨好你，让你满足。甚至愿意被你绑起来，就在别墅里待着，整日不见天光。可结果呢？” 二万对文秀说：“那个结果的错不在你，在我，是我不该对你父亲动手，哪怕他那么多年对你一直都不好，我也不该善做主张，沦落到腿脚被你打折的地步，是我活该。” “其实细算算，我没什么可怪你的，你丢下我们的孩子，因为她身上流着我的血，甚至想掐死她，都很正常，因为从头到尾，就都是我在强求。” 二万想起了从前：“你从刚开始就和我说了，不喜欢我，而且驱逐过我无数次，我有机会选择离开，是我不愿意，非要留在你面前，所以……” 二万心里几乎要扭曲的郁结突然就这么淡了。 是啊。 细想想。 一切都是他的选择。 留下被欺辱也好，被糟践也罢，被丢弃也行，怎么都不爱也正常。 这些其实怪不了文秀。 是他，有无数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死活不愿意。 一意孤行，像是疯魔一样把文秀从京市带回到海城。 甚至威胁她必须给他一个孩子。 她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别人。 丢掉他和她的女儿，爱陈远，就是不愿意爱他，真的再正常不过了。 二万像是踩进沼泽，怎么都拔不出来的脚，突兀的，就这么缓慢的拔了出来。 他的话停了，缠绕他多日的不甘心和繁琐到极致的心绪跟着就这么解开了。 不怪文秀。 该怪的是他自己。 二万浅浅的出了口气，再看向文秀：“你舅舅被收缴的产业，在案子定下后，会进入拍卖的环节，你只要不购入大量的房产或者是被骗到乱投资，你舅舅还回来的你的钱，你十辈子都花不完。” 二万想了想：“至于陈远，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牢底坐穿，是板上钉钉，无力回天，别人做不到，我也不会让刑哥去做。你如果想拿回那一半的钱，就去找我国驻在那里的大使馆，让他们给你派一个体制内的翻译，去银行申请签字，陈远拿走你的，一样可以回来。” “文秀，你身上有的钱，可以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如果你有时间，也愿意静下心来的话，我建议你重新入学，学个自己喜欢的专业或者是技能，人有了爱好，生活会变得多样很多。也不会那么孤独。” 二万平静道：“我们就这样吧，再也别见了。” 二万想通了。 不怪文秀，一点都不怪。 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被糟践被侮辱，被鞭打被训斥，他怪不到文秀，唯一该怪，也只能怪的人是自己。 从前有那么多次可以离开的机会，他不愿意离开，像是魔怔一样，非要留在她身边。 现在……他愿意了，他要离开了。 二万深深的看了眼呆愣在原地的文秀，转身想回去。 脚迈出去不过一步。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随其后，二万的手被握住。 第797章 互相讨好 文秀是个千金大小姐。 脾气差了点，人跋扈不讲理了点。 但其实真的没什么不得了的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出去玩得也少。 甚至算得上是早睡早起，自然的，身子骨挺好，她的手一直是温热的。 被二万半强制的重新养了月子后，也依旧是温热的。 第1004章 现下，好像是因为在二万门口蹲着，被冻到了。 冰冰凉凉。 不止。 甚至在轻微的打着哆嗦。 二万敛眉，看到文秀的脸时，顿在原地。 刑南艺家的两个小孩很乖，没大半夜在外面疯跑的习惯，加上栅栏很低，门口没安夜灯。 俩人一个站在这边，一个站在那边。 相距三米，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现下看得清清楚楚。 文秀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她期期艾艾的说：“对……对不起。” 二万愣住。 文秀说：“我……我错了，你原谅我。” 文秀死死的攥着二万的手掌，磕磕绊绊的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前……我从前不该那么对你，我……你原谅我……” 文秀抽出一只手，颤巍巍的竖了起来，轻声说：“你原谅我，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二万愣住。 文秀握着他的手，泪流满面的求：“我不知道我从前对你做下的那些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黑夜中吹来一阵风。 文秀鬓角的发被风吹到四散飘扬。 她的脸完整的漏出。 一双满含泪水的眼睛盯着二万，里面挂满了哀求和祈求。 “以后我……我做饭，我伺候你，你从前为我做的，我都还给你，我的钱给你，我不会再离开你，也不会再离开我们的孩子，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是我配不上你，二万，你给我次机会，就一次，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随着无助的弯腰，文秀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二万的手背上。 “我错了，你……你别不爱我。我……”文秀哭出声：“我……我只有你了，我真的只有你了。” 就在一分钟前。 二万还想的清清楚楚。 算了吧。 可一分钟后。 因为文秀的泪眼，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的‘算了吧’‘释怀’等等等，全都粉碎到再也看不到分毫。 他喉咙滚动的看着文秀，低声说：“别哭。” 二万另外一只手抬起，轻轻抚上她的眼睛：“好。” 二万的眼眶往下滑落一行泪：“你说什么都好，别……别哭。” 二万把文秀带回了家。 在一楼的客厅。 文秀在沙发的角落坐着，姿势拘谨，低头小心。 二万坐在另外一角。 俩人相互间沉默了很久。 同时开口。 “你……” “你……” 又同时闭嘴了。 二万抿抿唇：“吵吵在隔壁，哦，对了，刑哥说孩子的名字，应该是父母起，咱俩那会都不在，刑哥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囡囡，后来刑哥他们去京市后，孩子交给了司烨霖带，因为他觉得吵吵有点爱……一点点吵，所以给她改了小名，叫吵吵，吵吵也很喜欢。恩……我想说的是，你晚上在楼上睡，我去隔壁守着吵吵。” 说完二万起身要走。 “我以后真的会对你很好的。” 二万顿足。 文秀站起身，指骨被纠缠到泛起凛凛青白。 她轻声说：“我会对你很好，给你做饭，给你放洗澡水，给你洗衣服，我还会对我们的女儿好，什么都愿意给她做，你……你答应了的……” 文秀声音哽咽了，“你答应了的好，要作数啊。” 文秀的尾音轻轻的，带了点轻求的意味。 二万沉默了很久，半响后哑声说：“那你说的，以后再不会离开我和我们的孩子，作数吗？” 文秀点头：“作数的，若我说了做不到，我愿生不得安，死不得宁，我已入黄泉的母亲和外公，亦不得无忧。” 二万低头，手掌松松握握，半响后翘唇轻轻笑了下。 他抬脚走了。 到司烨霖房间后。 司烨霖侧身面对吵吵，手轻轻握着她的小手。 二万坐下，把司烨霖的手松开。 只是一下，司烨霖醒了，看了眼二万，把吵吵的被子捏了捏，重新躺好，想睡的时候睁开睡眼蓬松的眼睛：“二万伯伯，你要抱吵吵去哪？” 二万沉默几秒，“带她去找妈妈。” 司烨霖眨了眨眼，笑了。 二万觉得自己不该这样。 文秀不过是为了陈远，说以后会一直陪着他和孩子而已。 言语这个东西，做不得真，但……很没出息。 二万心脏跳跃的很快，感觉像是要从心口里跳出来。 再看见他们漂亮的孩子，一分钟都忍不住，想让文秀看看他们的孩子。 二万把孩子抱走了。 到楼下抿抿唇，还是上去了。 楼上文秀却和他想的不一样。 没洗澡，更没上床，坐在床边，耷拉着肩膀，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万顿足。 和文秀对视了。 肉眼可见的，文秀耷了下去的肩膀，腾的下直了，更是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朝前走了好几步，期期艾艾的说：“你来了。” 说着目光下移，看到二万怀里抱着的吵吵。 文秀呼吸微凛，朝前迈了一步，停住后，低头看二万怀里抱着的熟睡的吵吵。 第1005章 文秀的眼泪再度下来了，一边哭，一边抬头问二万：“我们的……我们的孩子？” 二万因为上楼那瞬间看到她颓废的样子，失落的心脏回温了点，有点没出息的温柔：“我们的孩子。” 文秀手抬起又放下，又抬起：“我……我想抱抱。” 二万让文秀在床边坐下，轻轻的把吵吵放到她怀里。 手伸出，想抹掉她脸上的泪花。 在半空绕了个弯，去抽纸递给她。 在文秀哽咽的停不下来后，蹲下看她的神色，然后轻声说：“她长的很漂亮。”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和护士们都说，他们从没见过长这么漂亮的宝宝，虽然她身上流着我的血，可她却像你，很像很像。” 二万轻声说了很多很多。 一直在夸他们的孩子。 甚至下意识撒谎了，说不哭不闹，很喜欢笑。 他自己都没发现。 他不自觉的又开始讨好文秀。 想让文秀对孩子多点思儒之情，这样，才能把她说的‘一直留在他和孩子身边’，真的执行下去。 第798章 观察日记 二万没发现，文秀更没发现。 只是看着熟睡的孩子，一边哭一边笑。 在孩子哼唧一声，开始哭了后，孩子被抱走了。 二万抿抿唇，“那个什么，孩子饿了，要吃奶粉，奶粉在司烨霖那。” 二万怕刚说的孩子不哭不闹很乖被戳穿，再招文秀烦。 毫不犹豫的把哭起来的孩子又丢给了刚睡着的司烨霖。 二万看司烨霖打着哈欠把孩子哄睡着后，再度回去了。 在楼下朝楼上看了眼，没上去。 和衣躺在沙发上，一夜无眠。 和从前把文秀绑回来一模一样，悄悄的守着她。 他想。 如果文秀说的又是骗人的。他要怎么办？ 二万又想。 不会的。 陈远还没被放出来，文秀不会说话不算数。 二万睡沉了。 文秀再次在二万家里住了下来。 和从前被关着的时候有点像，却从根本上不一样。 没有铁链拴着她，还有……她自力更生。 早上爬起来就进厨房，在二万进来的时候，拘谨的表示，她以后要自己做饭。 而且信誓旦旦，“我没那么笨，可以做好，你相信我。” 二万看她带着讨好的眼睛。 应了。 有高级营养师带着的文秀能做出一桌可以看的饭菜。 但是没有高级营养师带着的文秀。 啥也不是，几乎炸了厨房。 折腾了一个小时也没吃上饭。 而司烨霖把孩子抱来了，“我要去上学了。” 文秀眼巴巴的看着孩子。 二万睨了眼。 想把她接过来，看见她睁着的眼睛冒出开始哭的前兆，又塞进了司烨霖怀里：“你今天别去了，在家带孩子。” 司烨霖不想带，一点点都不想带。 可…… 他闷闷不乐的扭头走了。 而文秀手指蜷了蜷，什么都没说。 二万去厨房整理文秀落下的狼藉。 “我……我只是刚开始。”文秀站在厨房门口，脸上带了委屈：“其实我第一次的时候做饭做的可好吃了。” 二万刷锅的手微顿，侧目：“你之前做过饭？” “你不告而别的那天。” 二万微怔。 文秀伸手，“你看，我……” 她想说你看我那天划下的口子。 最后没说。 因为口子太小，已经痊愈了。 文秀把手收回来，小声说：“我给你做了六菜一汤，但是你已经走了。” 二万怔怔的看着她，抿唇说：“其实你不用这样，只要你一直在……” 他想说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待着，就足够了，我会把陈远救出来。 但感觉这样，似乎太廉价了，不值得被人珍惜。 二万说：“我教你好不好？” 文秀眼睛瞪大，点了头。 …… 司烨霖本以为爸妈，还有吵吵的父亲回来了，生活会变成从前的样子。 起床吃饭上学，放学回家看看书，做做实验，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踢足球、散步、赶海、踏浪、洗澡睡觉，简单又舒服。 却不是。 司烨霖依旧在带孩子。 甚至于白天都上不了学了。 哪怕吵吵白天其实只醒一两次，依旧如此。 司烨霖去找爸爸抗议。 爸爸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差到了极点，尤其是看到隔壁二万伯伯和伯母同框。 他恶声恶语的说：“不想带就扔大马路上。” 司烨霖虽然讨厌吵吵，但不可能把吵吵扔在大马路上。 去找妈妈。 妈妈说他其实可以不用上学。 司烨霖觉得书本上的知识很弱智。 一直到初中的都是如此，没点挑战性，他也不感兴趣。 可却一直牢记父亲交代的。 按部就班的上学，交友，长大成人，司烨霖很听话，父母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他和母亲理论了一番。 母亲摊手：“那你说怎么办？扔大马路上？” 司烨霖思考了几秒，在网上丢了个帖子。 第1006章 忽略掉没素质，更没必要多看一眼的，看有建设性意义的。 孩子要被爸妈带，不然就是留守儿童，以后长大了，心理容易不健康。 司烨霖不懂为什么二万伯伯很疼爱吵吵。 伯母也在家，俩人却都兜兜转转的不带孩子，把孩子给他带。 难道是伯母实在是讨厌吵吵？ 司烨霖很困惑。 装订了一个本子。 他开始写起了观察日记，却更像是流水账。 ——二万伯伯很奇怪，问我吵吵睡着了没有，我说睡着了。 他把吵吵抱走了。 不过一两个小时，又把开始哭闹不休的吵吵抱了回来。 我照惯例检查她是因为什么哭闹。 排除了是娇气的没事找事，发现吵吵一直在用的纸尿裤换了。 从爸爸选的小众牌子，换成一个带着粉色小鹿的。 我上网查了。 超级贵，一片要七十郎币，折合人民币九十块钱。 纸袋上的材料写的是团队专门研发的云朵棉。 舒服又透气，给你没有穿的体验。 我感觉这纸尿裤只闻气味就不太好。 拆开研究了下，果然如此，而且长期用的话，屁屁会红。 我把这家伪劣公司举报了。 然后我再把吵吵送去的时候，我看到伯母气势汹汹的从家里朝外扔了很多很多的纸尿裤。 看到吵吵的时候，自责的哭了。 我觉得……伯母不讨厌吵吵，相反，真的很爱她。 最起码，我妈妈也好，爸爸也罢，是因为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哭鼻子的。 ——自从确定了伯母也是很爱吵吵的后。 我的困惑升到了顶峰。 用一根棒棒糖买通了很好哄也有点好骗的刑烨堂，帮我前后夹击，合伙打探消息。 今天是第三天，我们汇合了，然后分享了情报。 二万伯伯教伯母做饭。 伯母戴着防烫手套，戴着围裙，还戴着口罩。 可却只是在厨房门口站着。 然后二万伯伯一边做饭一边讲。 做完后问伯母学会了吗？ 伯母说差一点点。 然后俩人吃饭。 刑烨堂说：“没有实践的理论，只是纸上谈兵，她永远也学不会。” 我深感同意。 然后和刑烨堂交流我的观察。 二万伯伯教伯母手洗衣服。 二万伯伯蹲在洗手间。 伯母坐在小凳子上，吃着瓜子，然后听二万伯伯讲怎么洗衣服。 一直到晒起来。 伯母的手都没湿。 因为嗑瓜子不方便，甚至还把手套给摘了。 第799章 伤害已然构成 司烨霖花一根棒棒糖买通刑烨堂帮自己观察的消息，和自己观察得来的，没有半点区别。 跟着就是没有半点用处。 他看着佛系，其实骨子里相当执拗。 不做就罢了。 做了就要做好。 他非要知道二万伯伯和伯母明明都在家，而且不吵架，还都很爱吵吵，却把吵吵丢给他带的理由。 司烨霖又给了刑烨堂一根棒棒糖，让他帮自己观察。 反复嘱咐要观察仔细并且认真。 俩人开始观察了。 随后发现，二万伯伯真的不会教人。 伯母什么都想学。 从做饭到洗衣服，到种花到扫地和拖地，甚至还想学修电路。 伯伯教，却永远只是嘴上教，什么都没让伯母实践过。 司烨霖想隐晦的提一句。 但……爸爸教育过，不要去戳破别人的不足。 司烨霖实在看不下去了。 在吵吵睡着后，提出要学武术。 他本意是想隐晦的提醒下，一个合格的从师者，实践一定要大于理论。 然后他用腿脚酸麻到两天差点没迈开步子，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伯伯的理论只是针对于伯母，和别人没有丝毫关系。 因为他不信邪，又找了刑烨堂去，刑烨堂因为懒，身体差。三天了，走路还打颤。 司烨霖的观察笔记在文秀回来的二十天后再度更新了。 ——伯伯疼伯母，和从前伯母怀着吵吵的时候一模一样，也和爸爸对妈妈一模一样。 但是…… 司烨霖打了个问号。 为什么疼？却要教呢？ 让她和妈妈一样，没事的时候追追剧，在傍晚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出去散步，不是更好吗？ 司烨霖花三根棒棒糖哄好了因为腿疼，死活不愿意再帮他观察的刑烨堂。 又发现了一件事。 学习这件事是伯母提出的。 还有……相比较于学习，她更喜欢跟在伯伯身边，看着他，听他说话。 那个专注的眼神，像是素描课上老师给看的沙比图像中的眼神。 又专注又…… 司烨霖隔天吃早饭的时候被爸爸训了，说吃饭没个吃饭的样子。 他打起精神坐正，看向爸爸给妈妈递土司的眼神。 恍然明白了，专注又深情。 伯伯明显是喜欢伯母的。 伯母也喜欢伯伯。 司烨霖发现吵吵哭闹排除掉吃喝拉撒外，还需要被人哄外。 开始不哄了，随便她哭，吵吵的哭闹好多了，可却依旧是个吵闹的孩子，一丁点小事就会哼哼，很麻烦很麻烦，司意涵对她的耐心快要耗尽时，困惑空前高涨。 第1007章 一个恩爱的家庭，孩子是加分项。 虽然吵吵很讨厌。 可却依旧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他们为什么要把孩子丢给他带呢？ 隔天。 已经开始有黑眼圈的司烨霖在门口遇到了东张西望的文秀。 “我能进去看一眼吗？” 司烨霖不明白：“你想看就直接去，为什么要问？” 他不明白的还有很多，本不该直接问，却实在是忍无可忍。 他说：“为什么要把吵吵给我带呢？你们不是很爱吵吵的吗？” 文秀像玫瑰花一样漂亮的脸色暗淡了：“因为他还没原谅我。” 司烨霖不懂：“谁没原谅你？” 刑二万没有原谅我，文秀想说，可是和个孩子说不着。 她把刚才和二万一起去买菜时，偷摸选的发卡递过去：“帮我送给她。” 文秀给完，匆匆走了。 二万在朝冰箱里放菜，看向文秀说：“今天教你做花胶。” 文秀回海城四十天了。 从来的第一天就答应了要学做饭洗衣服，要伺候二万。 可……做不到。 因为教她做饭时候的二万话真的很多很多，而且真的很温柔。 文秀小声说：“学。” 接着补充：“我……我很快就会学会的。” 文秀手背在后面，搅成紧巴巴的一团，保证：“下次，下次，下次我一定学会，做给你吃，再不让你做给我吃。” 二万哦了一声。 文秀丧了。 早晚饭二万说没必要学。 要学就学中午的大菜。 可……不适合文秀。 像燕窝。 他买回来的都是带毛的，要自己摘。 鱼甚至要现杀。 鸡的苦胆都是现挖。 她根本学不会。 本觉得大菜都差不多，今天也许可以来个简单的。 可今天他做的是广式的花胶。 就扒鸡皮的这手精细功夫，文秀感觉一百年她都学不会。 她有点红了眼眶，在二万温柔说话的时候，轻声说：“我……这个我学不会。” 文秀回来四十天了。 二万对她……其实挺好的。 很温柔。 却也很守礼。 最起码基本没和她有过肢体接触。 晚上也是她在楼上，他在楼下。 除了做饭洗衣服浇花买菜，路上会说很多的教她。 平时很少和她说话。 更重要的是……孩子。 晚上她没见过。 白天见过，是睡着的时候，也经常抱。 可要醒来，就会被抱走。 像是怕孩子知道她是她的妈妈。 甚至一眼都不想让孩子看到她。 文秀感觉自己得满足。 她从前想不明白，为什么二万不让她解释从前的事，为什么说不爱她就不爱她了。 明明解释清楚了，她的离开也好，对他造成的伤害也罢，都是有原因的，也该被原谅，他该接着爱她，不，比从前更爱她。 可是那晚才知道，解释不解释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伤疤已经造就，伤害已经构成。 就像是裘海天。 她真的真的很爱裘海天，那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裘海天伤害了她一次，她原谅了。 又伤害了一次。 哪怕他为了救她，差点死了，那一年的生活，证明他后悔了。 可对文秀造成的伤害却就是伤害。 文秀永远都无法再像从前一样爱裘海天，对他心无芥蒂。 换位思考。 她认为二万也是如此。 不。 更甚。 因为她伤害二万，不是两次，是一次一次又一次，无数次。 数不清多少次。 密密麻麻到就像是二万身上现在的刀疤。 盘横交错，永远都无法消退。 更变不回从前的样子。 文秀爱不了裘海天了。 她觉得。 二万也真的爱不了她了。 她该满足她和二万现在的现状，她该知足的不能再知足。 可做不到。 她想喂他们的孩子喝奶粉，想看看她的眼睛长什么样子。 想抱二万，想搂着他睡觉。 最想的是二万可以和从前一样告诉她。 文秀，我爱你。 第800章 重新爱我吧 文秀看着二万摆弄花胶的侧脸。 默默的攥紧了拳头。 不能贪恋他的温柔还有多话，就这么摆烂了。 要爬起来做饭，做饭！做饭！要履行承诺，去对二万好。 文秀隔天在二万说买菜的时候，不愿意去。 二万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文秀确定他出门后。 打开冰箱。 想找二万给她买的防烫手套和围裙，还有口罩，可是不知道被二万洗了放在哪了。 文秀炸了厨房。 不止。 还炸了自己的手。 她对着自己手背上溅起的水泡，疯狂的吹气，一口一口又一口。 却还是疼的掉了眼泪。 在二万回来的时候，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 她嘴巴抿了抿，伸手：“疼……” 文秀哭了。 第1008章 一是疼。 二是怒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明明做过的，明明也一直在看二万做，可开始自己做了，却什么都忘了。 文秀现在想想。 她第一次之所以能做好。 是因为那高级营养师根本就没认真教她。 全在偷摸的自己上手来做。 文秀哭个不停，到手被握住后，哭停住了，有点害羞的蜷了蜷手指。 二万拉着她去沙发边坐下。 找出烫伤膏，涂抹到指尖一点，接着轻轻的画圈。 因为这药膏的原因，有点凉丝丝的。 可也有点温暖，因为二万的手掌。 这算是这四十天来，文秀和二万比较亲密的肢体接触了。 文秀心跳加快，呼吸加速，抿抿唇再抿抿唇：“我……对不起。” 二万皱眉掀眼皮：“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我……我没用，我……”文秀昂头，红着脸大声说：“我会更努力的，我会把什么都学会，做一个贤妻良母，照顾好你，也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二万怔住。 文秀偷看他一眼，声音小了八度：“只是……需要点实践，还有，你的教要换个方法，不能只是说，要让我自己做，不然我永远都学不会。” 二万敛了眉，到最后什么都没说。 文秀迫切的想要抱睁眼的吵吵。 还迫切的想要抱二万。 她说不摆烂，就不摆烂了。 为了专心，也不让二万在自己身边，自己查菜谱，念念有词。 专注的一点点的研究。 她做了盘很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 朝二万身边推了推。 新手教程上说的很清楚。 只要你别放错材料，盐别太多，怎么着都能吃。 文秀做到了。 她也尝了，有点没味道，但其实还可以。 她在二万开口吃了后，迫不及待道：“怎么样？” 二万掀眼皮看她一眼，恩了一声，接着补充：“挺好的。” 文秀欢呼雀跃。 又被烫出个泡的手背在后面，雀跃到整个人全身发麻。 文秀继续。 勤勤恳恳的学做饭。 却只是做一半，还花钱买一半。 做的能吃，就殷勤的给二万夹。 不太能吃的，就摆上去凑个盘子，证明她能干愿意干。 文秀的厨艺，因为一个礼拜的一日三餐，突飞猛进。 她会蒸米饭，会炒素菜，会熬粥。 文秀还学会了手洗衣服。 主要是跟着网上的教程走。 真丝的，轻轻揉一下就好。 羊毛等各种毛，手洗后不能拧，要让它自然干，不然会变形缩水。 还有。 真皮鞋底的鞋子不能买，碰水就整个报销了。 文秀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整理出来的资料，对二万念念有词，喋喋不休。 念完后，有点雀跃和激动，更期待的问：“我是不是很厉害？” 二万默默的看着她，哑声说：“厉害。” 文秀说：“以后你和吵吵的衣服，都我给你们洗好不好？” “有洗衣机，外面还有干洗店。” “可还是有衣服要自己洗的啊。”文秀有点害羞，却还是鼓足勇气：“像你的内衣之类的。” 二万怔了下。 文秀声音像是蚊子，喃喃的：“你的以后给我吧，我去给你洗。” 从前知道二万爱她。 文秀荤素不计。 说扑，随随便便，意动便身动。 可现在……根本不是那回事。 意蠢蠢欲动，像疯魔一样念叨着去抱抱他，抱抱他。 可……身体不敢。 怕被讨厌，然后再被驱逐，连留在他身边讨好的机会都没有。 二万喉咙滚动：“你是有需要了吗？” 文秀豁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二万。 二万哑声说：“是吗？” 文秀嘴巴开合半响：“我说是的话……会怎么样？” 话音落地。 文秀的后脑勺突然被扒住。 梦寐以求的味道偎进了鼻息。 文秀眼睛瞪大到极致。 在唇瓣被轻碾后，呼吸重了。 手抬起，揽住他的脖颈，声音低低的，“我……” 文秀眼圈通红：“我……爱你。” “二万，我真的很爱你。” 刑二万的眼底爬上了重重的红血丝。 一圈又一圈再一圈。 随着眼圈被红色尽数吞没。 理智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文秀的这个夜晚有点混乱。 被一个又一个的像是要深入骨髓的吻，挤压到胸腔缺氧。 俩人型号不符不是一天两天了。 总会疼。 这次也疼，却不一样。 是种苦尽甘来，得偿所愿的疼。 文秀说话的机会很少，却还是有。 只要有，就哑着嗓音求：“二万……” 文秀眼圈通红：“你……你重新爱我好不好？” “二万，我真的很爱你，你……你接着爱我好不好？” “求你了。” “我会……”文秀喘出声，伴随着不断溢出来的汗水，哑声说：“我会对你好的。” 第1009章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对我们的孩子很好很好。 你重新爱我吧。 和从前一样。 文秀哭了。 因为等不到二万的回应，哭的整个人像是要碎了。 她断断续续的求：“你再爱我一次怎么了嘛，我……我不要多，也不要和从前一样了，就……” 文秀抬起布满细汗的小拇指：“就一点点。” “二万，一点点，求求了，就一点点，好不好？” 这一秒的文秀和从前的二万缓慢的重合了。 从前的二万，卑微到极点的祈求文秀：“你给我点爱吧，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时光流转到如今。 文秀泪流满面的求二万：“你给我点爱吧，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二万死死的盯着她。 半响后抬手抹掉了她的眼泪，低声说：“好。” 第801章 高需求宝宝 文秀回海城的第四十五天。 她和刑二万同房了，也和好了。 虽然有点难以置信，还感觉像是在做梦。 但……文秀睁眼看着天花板，回想昨晚呼吸交错时，二万说的那句‘好’。 文秀爬起来跑去洗手间：“二万。” 二万恩了一声。 让她过来。 文秀走近，接过他挤了牙膏的牙刷，仰头嘴巴蠕动了会：“你亲亲我。” 二万敛眉，在她唇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文秀呼吸微重，“你抱抱我。” 文秀被二万抱了起来，腿盘着他的腰。 文秀的手里还拿着牙刷，她手臂揽着他的脖颈，声音轻轻的，“我爱你。” 文秀第一次对二万说爱，是在村庄那会，二万没回应。 后来在医院也没回应。 回海城后，再次说爱。 终于有了回应。 二万说：“恩。” 文秀圈着他的脖颈，咬唇拼命去抑制眼泪，却怎么都做不到。 她眼泪夺眶而出，轻声说：“我……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的。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我……” 二万手轻抚她的发，哑声打断：“你会一直留在我和吵吵的身边吗？” “会。”文秀哭的声音沙哑：“我会，我会，我会，我这辈子哪都不会去，只会待在你的身边。” 二万低低的笑了笑，说：“好。” 司烨霖的好日子来了。 因为吵吵被二万伯伯抱回家了，不是寻常白天的抱回家看看，是连同占据他房间多日的奶粉尿不湿奶瓶保温杯，还有她粉色白色的小衣服、小帽子、小袜子和小鞋子。 司烨霖把吵吵存在的痕迹一扫而空，郑重的摆上了自己厚厚的书。 在流水账似的观察日记上写了结尾。 ——二万伯伯把讨厌的吵吵带走了。 我观察了一天。 他和伯母之间的相处和从前看着似乎没什么区别。 像是爸爸和妈妈相处。 妈妈经常追剧。 她说人物的情绪转换，常常伴随着一个重大事件的发生。 我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没有重大事件的发生。 却依旧为他们感到高兴。 更为我自己感到高兴。 因为我终于可以睡个整觉了，也终于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还有…… 吵吵真的很讨厌。 再也不想见到她。 …… 文秀终于见到了睁开眼的吵吵，然后发现她真的好爱哭啊。 睡着的时候像个天使。 睁开眼看见她就开始哭。 粉雕玉琢的小脸，哭的通红，甚至隐见狰狞。 喝着奶都在掉眼泪。 文秀心疼的跟着哭。 慌张无措道：“她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二万仔细审视文秀的表情，没有不耐烦和厌恶，只有浓到要溢出来的慌张和无措。 心里怕她讨厌吵吵的那点微妙情绪消退。 含蓄的说吵吵应该是高需求宝宝，有点……难带。 她刚生下不怎么睁眼，只是吃喝睡，一直是刑南艺带。 后来开始一天睁几个小时的眼睛了。 见到的最多的脸是司烨霖的。 所以认人。 就像是小鸡睁眼，看到的是鸭子。 就会把鸭子当成妈妈。 想和她建立起亲密关系，不能着急，要循序渐进，这样会好很多。 被孩子哭声引过来的司意涵吐槽。 “原来你什么都懂啊。” 二万脸皮悄无声息的红了下。 二万没上过学，却喜欢看书。 文秀孕期的时候，他就看了不少书。 上面有一章着重介绍了高需求宝宝。 他的确都懂。 刚回来的时候知道怎么带吵吵，让她哭几天，温柔的哄哄，建立起感情需求就好了。 可是……没心思。 脑子里一团乱麻。 很不负责任的把孩子丢给了不过八岁的司烨霖。 他以为司烨霖会把孩子丢给刑南艺。 却没想到他没丢，就这么任劳任怨的自己带，且带的相当好。 好到不放心的大人心安理得的把孩子给他带了。 二万啧了一声，让司意涵回她家。 司意涵撇嘴回去了。 第1010章 文秀和二万一起带孩子的生活开始了。 文秀理论大于实践，手忙脚乱。 二万其实也是。 但情绪却比她稳定的多。 没了刚回来时对孩子那点浅淡的烦躁和不耐。 温柔到了极点。 高高大大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抱着一点点粉雕玉琢的娃娃，轻轻的拍，轻轻的喂奶。 一声又一声的‘吵吵’。 文秀就跟着。 在楼下跟在二万身后晃荡，在楼上看二万抱着孩子晃荡。 在半夜坐起身。 跟在把孩子抱出去哄的二万身后晃荡。 在二万看过来的时候，抿唇轻声说：“我想陪着你。” 文秀做饭洗衣服，等等等，想对二万好的行为，从和二万和好后。 就被二万单独叫停了。 他说不用，以后她带孩子就好，带孩子比做家务更辛苦。 文秀就想好好的带孩子。 可孩子却还不是她带，只要一哭，哄的就是二万。 文秀隔三差五的会对二万蹦出一句‘我爱你’，可二万只是恩，没有回应同等的‘我爱你’。 这件事还是让她恐慌。 所以，就是要跟着。 证明自己虽然有点废，但其实是想对他好的。 还有就是喜欢看着他。 看他做什么，都喜欢的心像是要化了。 文秀穿着白色的，带着蓬蓬袖的睡衣，软乎乎的说：“我想陪着你”。 让二万的心几乎都要化了。 俯身对着文秀吻了一口。 文秀呼吸微微急促，仰头圈着他脖颈，手的力道紧到像是怕松开，这个人就不见了。 在二万怀里哽咽掉眼泪的吵吵，停止了眼泪。 还带着水汽咕噜噜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接吻的爸爸妈妈。 文秀和二万还有吵吵，一家三口的生活就这么稳定了。 吵吵哭闹了一个礼拜。 还是哭，却比刚开始好多了。 好像是被二万抱着整日的晃悠轻哄，不像是跟司烨霖那会，喜欢自己躺着玩。 现在喜欢被抱着出门，或者是被推着。 睡着很难，乖乖的坐着或者是躺着，更难。 二万就带她出去。 然后问文秀出不出。 文秀现在的生活和从前怀孕的时候差不多。 却也不一样。 恨不得眼睛都钉死在二万身上，走哪跟哪，寸步不离。 自然出。 而且是欢天喜地的。 还含蓄的并且有点委屈的表示自己没衣服穿了。 第802章 没出息 从前文秀留下的衣服要么是过时的。 要么是怀孕的时候穿的。 吵吵的衣帽间里多的是衣服，但是都大了一码。 文秀觉得不漂亮，不想穿。 之前讨好二万不敢说，现在因为二万对她温柔的像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文秀说完，委屈的有点想掉眼泪。 二万轻哄：“我带你去买。” 二万一手推着漂亮的小推车，一手牵着文秀去商场。 说是给文秀买衣服。 可文秀的性子却根本就没变。 自己的还没挑上几件。 兴冲冲的给二万买，给吵吵买。 导购员对文秀说了句英文。 文秀问二万是什么意思。 二万抿唇一会，“说我们看着很般配，我们一家人很幸福。” 文秀想和从前在国内那会一样。 和她显摆二万对自己的爱。 但二万还是不对她说‘我爱你’。 她转念想显摆自己对二万的爱，还有他们俩个人的孩子有多漂亮。 可是语言不行。 最后只是不停的吐出‘谢谢’‘谢谢’‘谢谢’。 侍应生只是笑。 无处可显摆，让文秀有点憋闷，还有点不甘心。 文秀缠二万：“她说我们般配，说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很幸福。” “二万，你听到了吗？” “她说我们般配，说我们很幸福。”文秀拉着他：“给小费，快点，给小费。” 二万多看了她很多眼，抽出钱包给现金小费。 不过刚打开。 钱包被文秀拿走。 里面的现金全给了，“小费。二万，你帮我翻译，告诉她，她的眼光很好。” 文秀紧紧的揽着二万的胳膊，脸上挂着害羞又雀跃到极点的笑。 二万看了她很久，把小费给了，并且照着文秀的意思翻译了。 回去的时候，商场中心的电视上转播了一起国际新闻。 陈远和裘海天的官司在国内不能转播，因为影响太过恶劣，可国外不理你这套，尤其是牵扯到了国外最大的信托中心。 国际新闻直接贴脸开大，把陈远和裘海天在国内开庭的照片放了出来。 文秀顿足，看向电视屏幕上的两张照片。 刚才被夸般配和漂亮的喜悦慢吞吞的，在她的脸上消失了。 二万看着她恍惚的表情，握着婴儿推车的手紧了紧，几秒后哑声开口：“我们走吧。” 文秀回神，点头笑笑：“我们回家吧。” 文秀和二万回家了。 精神和从前一样，但是开始学英文了。 整日缠在二万身后，一直跟着。 第1011章 二万会说，但是不会教。 找来司烨霖教。 司烨霖第一次做老师，花了一晚的时间，研究了国内现在应试的新概念，又研究了剑桥和刷级。 了解了下文秀的英文水平。 思考几秒。 抛弃了新概念剑桥和英文刷级。 为她量身打造了专属于她的教学体系。 文秀在傍晚二万抱着孩子找来的时候，兴高采烈的告诉二万，“司烨霖说我只要愿意努力，两个月就可以实现英文沟通无障碍。” 文秀从前对刑南艺一家是真的不感冒。 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像是因为刑南艺回来救了二万，又出手料理了陈远。 并且他们的孩子，不过八岁的，看着很佛系可也很疏离并且有点冷淡司烨霖把孩子照顾的非常好。 对刑南艺一家的感觉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倒不是说多喜欢。 司意涵和两个孩子还好。 刑南艺对她到如今依旧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单独碰上，也是冷笑一声，转头就走。 真的算不上多么多么的喜欢。 可是信赖。 对于他们一家人，哪怕是刑烨堂说出口的话，都百分百的信赖。 司烨霖说她只要努力，愿意配合他，两个月可以实现英文自由。 文秀相信。 她信誓旦旦的告诉二万，“我一定会超级努力，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实现英文自由。” 二万盯着她，吐口：“为什么突然想学英文了？” 文秀埋头看司烨霖给她打印出来的资料，头也不抬的说：“因为想听懂别人夸我们。” “想在听到别人夸我们般配和幸福的时候，第一时间回应，夸她的眼光好，还想亲口告诉她，你有多好，我们的宝宝又有多漂亮。” 二万看着盘腿坐在床边，就着床头灯。 在细分自己几点起床背单词，几点矫正发音。 几天学会基本的问候，几天学会大套用的语法。 文秀很认真，最起码，在二万的记忆中，这好像是最认真的一次。 认真的缘由，让人心口滚烫到……眼眶湿润了。 深夜。 二万在孩子睡着，文秀也睡着后。 把她抱着睡着的规划表拿出来放到床头上。 床头上文秀的手机亮了一下。 二万低头滑开手机。 是个公众号。 京市圈子里有自己的小道消息网站。 现下这个就是。 文秀订阅了。 最新的一条是陈远和裘海天的消息。 裘海天无期徒刑。 陈远在狱三十年。 二万定定的看着。 把手机关上，放回床头。 侧目看着文秀发了很久的呆。 起身去找刑南艺。 刑南艺已经睡下了，被叫起来一肚子的脾气：“干嘛。” 二万垂眸好大会，抬头：“刑哥。” 刑南艺眉头皱着，目光沉郁，“想好了？” 二万点头，“想好了。” 刑南艺呼吸急促，蓦地一脚踹了出去：“老子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狗东西！” 刑南艺在二万把文秀赶走的那晚，心情还不错。 不。 是相当好。 谁也不想自己珍视的亲人，一直像条狗似的围着一条没心肝的肉打转。 二万条件不差。 个子高，身材壮，五官端正，没不良嗜好，为人也老实。 他这种类型，细找找，也算得上是奇货可居。 真的没必要一直吊在文秀身上，被糟践和侮辱。 那晚刑南艺心情真的很不错。 还有种大事落定后的踏实感。 毕竟二万向来说到做到，他没告诉文秀和他一起回来，在文秀追来后，冷酷的说‘结束’。 刑南艺就真的觉得是结束了。 可不过半天。 是真的就半天。 前一天狠话说尽了。 隔天文秀就出现在了他家。 二万之前和刑南艺说的清清楚楚。 文秀之所以在医院守着他，是为了给陈远求情。 他留下她是什么意思。 是个傻子都看的出来。 他愿意为了文秀，放过差点要了他命的陈远。 第803章 不要让我再输了 刑南艺被二万气到有一瞬间眼前发黑。 甚至都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迟迟等不到二万来找他，让他想办法把陈远捞出来。 刑南艺还当他有自己主意，或者是在戏耍文秀。 结果呢？ 刑南艺在二万被踹的朝后一步后，紧追不舍，又踹出去一脚：“滚！” 刑南艺这脚的力道根本没收，把二万踹到朝后退了两步。 他抿抿唇，抬头看向刑南艺，向他保证，“文秀说了，会一直留在我和吵吵的身边。” 刑南艺冷笑：“一直？” 二万点头：“她为了我亲自下厨做饭，为了我洗衣服，不娇气不抱怨，心甘情愿。而且一直跟着我，粘着我，没骂过我，没打过我。我们一起去商场的时候，有人夸我们般配，夸我们很幸福，她没觉得嫌弃和丢人，还很高兴，她给我和吵吵买了很多东西，还买了好几套亲子装，她还开始学英文了，因为想以后能第一时间听懂别人夸我们，好回应。刑哥，你知道吗？她甚至自己做了个计划表，说要花两个月的时间学会英文，她说她还想学海城的语言，她这次和上次怀孕不一样，是认真的，她是真的要一直留在我和吵吵的身边。” 第1012章 二万眼圈红了，“我答应她的，只要她愿意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就会把陈远救出来。” 刑南艺沉默了。 在海城带了凉意的风中，很直接的问：“如果她又是在骗你呢？” 二万怔住。 刑南艺冷酷道：“如果陈远被放出来后，她和之前怀孕那会一样，丢下你和吵吵一走了之呢？” 二万喉咙滚动：“不……” 刑南艺打断：“如果呢？你到那会想干什么？再来求我，去把陈远弄进去？再走一遭你之前走过的路？” 二万为文秀走过的路……很侮辱。 是把自尊踩在地上，一寸寸的碾碎成渣，是低贱到刑南艺这个旁观者都无法直视的地步。 刑南艺逼问他：“是吗？刑二万？” 刑南艺等了许久都等不来二万的回应，只看到面前高高大大的男人，抬起了手掌，轻轻捂住脸：“我会……杀了她。” 刑南艺怔住。 二万声音低沉到沙哑：“我会杀了她。” 他像是在告诉刑南艺，但更像是在告诉自己。 二万抬头看向刑南艺，开口说：“我会杀了她。” 声音掷地有声，在黑夜中飘扬出很远，没有那夜对文秀放狠话的暴戾和冷酷。 平平静静的说，若是文秀这次再背叛，刑二万会杀了她。 刑南艺沉默了，几秒后单手叉腰，单手把发扒到后面，背对二万许久，低低的叹了口气：“好。” 把陈远弄进去，其实不难。 有裘海天的举报，他被调查是轻而易举。 难得是陈家，还有那些因为陈家不愿意轻易出手的政商名流。 刑南艺当初为了把陈远弄进去，许诺了不少境外的买卖。 现下要再把陈远弄出来。 利益付出是双倍的。 刑南艺决定回趟境外。 二万要跟着。 文秀知道消息的时候，正跟在放学回来的司烨霖屁股后面转，巴拉巴拉的问他自己的发音是哪国腔调。 怔愣了好大会，第一反应是不情愿：“为什么要去境外啊。” 二万抽湿纸巾擦她指尖的黑墨水：“不去境外，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境外到底是陆家的地盘。 廖波当家，他们也不能做的太过。 而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他的事，他不能让刑南艺单独去。 文秀想追问什么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可二万其实很倔，很多事定下就是定下了，没有回驳的空间。 文秀嘴巴蠕动半响：“这事什么时候能解决？” 二万掀眼皮看她好大会，开口：“我回来，我不回来，解决不了，所以，你在家里等我，哪都不能去，也哪都不要去。” 其实文秀想说，可不可以让我跟着。 最后嘴巴蠕动片刻，什么都没说，只是一遍遍的缠他：“你早点把事情解决完，早点回来，我会想你。” “二万，我会很想你很想你。” “吵吵也会很想很想你，所以你早点把事情办完。” 文秀抱着他一直撒娇，在二万保证会早点回来后还没完。 哀哀求求的要时间。 最快十天，最晚半个月，他一定会回来。 文秀停止了念叨。 二万开始念叨了。 说让文秀不要开火，去隔壁跟司意涵吃。 司意涵现在虽然不做饭了，但从前一手菜做的相当好。 加上她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 她会好好做饭，文秀跟她吃就好。 接着嘱咐衣服。 全都丢洗衣机里，洗坏了就再买新的，不要自己动手，不行就让干洗店来收。 说外面的玫瑰花等司烨霖和刑烨堂放学了，让他们用剪刀剪，让他们戴上手套摘花瓣，她别碰，有刺会扎伤。 接着说吵吵。 说吵吵认识她，只要一哭就抱起来，看见是她，就不会哭了。 如果文秀累，就把吵吵给司烨霖送去。 不用怕孩子在司烨霖那受委屈。 司烨霖从前看着像司意涵。 佛系和不争不抢的性格还有长相都像。 可骨子里也有点东西像刑南艺，温柔又温和，并且很负责任。 他之前可以把吵吵照顾的很好，以后也会。 虽然他不心软，但是很孝顺。 只要文秀说带孩子带累了，他再不情愿也会接手。 二万轻抚着文秀绸缎似的后背，轻声叮咛一句又一句，没完没了。 而文秀不踏实的心，在他的声声叮咛中，踏实了。 文秀脸挨着他的心口，有点甜蜜的说：“虽然你不说……” 二万很温柔：“恩什么？” “虽然你不说，但我觉得，你是爱我的。” 文秀有点忐忑，还有点害羞，却还是小声说出口：“真的是爱我的……” 因为现在的二万，不，准确来说和好后的二万和从前的一模一样。 文秀心里甜的像是要涌出蜜。 在二万怀里仰起细白的脖颈：“对吗？” 她的眼神是明晃晃的期待。 二万敛眉看她许久，“我把我的尊严，我的人生，我的……命。” 二万俯身，吻住文秀，轻声呢喃：“都给了你，文秀，你不要让我再……” 第1013章 输一次了。 若是再一次，我会杀了你，然后与你共赴黄泉。 第804章 想念 隔天一早。 文秀抱着睡着的吵吵，司意涵带着两个孩子，站在家门口，各自和各自家里的男人道别。 二万把昨晚嘱咐了文秀的话又嘱咐了一遍。 文秀笑的甜滋滋的，一直在点头。 二万揉揉她脑袋，低头看了眼吵吵，转身想走。 侧目看向隔壁明显郁郁寡欢的司意涵。 转身走近，“单独聊聊。” 司意涵和他去一边。 二万看了眼旁边好奇的文秀，低声嘱咐：“帮我看着她。” 司意涵蔫蔫的，“文秀？” “恩。” 司意涵好奇：“你怕陈远的事了结后，她会跑？” 二万手指蜷了蜷，恩了一声。 司意涵叹气：“不会的。” 二万微怔。 司意涵有点肯定：“她心里是有你的。” 司意涵其实憋了挺多话，关于文秀的。 她想和刑南艺说，但刑南艺真的很讨厌文秀。 想和二万说。 二万整日忙忙叨叨，也没什么机会。 司意涵说：“她很喜欢你。” 人的眼神骗不得人。 文秀的眼睛几乎都长到二万身上了，眼底满满登登的，全都是依赖和欢喜。 司意涵从刑南艺嘴里听说了文秀那个未婚夫陈远的事。 她总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 却又说不出在哪。 最奇怪的就是如果刑南艺和二万认为的是真的。 那文秀看二万的眼神又怎么解释呢？ 二万听见司意涵说这话愣了好大会，接着哦了一声，再后追问：“真的吗？” 司意涵想了想：“我是这么认为的。” 说完叹了口气，说实话：“而且，如果她真的想跑的话，我看不住。” 她补充：“不对，是没人能看得住。” 人是独立的个体。 哪怕是亲密的母子关系。 你也不可能知晓她的全部想法。 更无法知道她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 哪句话是实话，哪句话又是谎言。 更别提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 司意涵说罢不理他了，去找刑南艺，也不说话，就只是抬眼看他。 刑南艺弯腰和她对视，“不高兴了？” “恩。”司意涵小声说：“咱俩从来了雪城后，就没分开过。” 是真的一次都没分开过。 还有就是境外很远，来回加上谈事，就算最快，也得十天。 整整十天见不到刑南艺，多了可能是半个月。 司意涵眼圈有点红了，“你……你早点回来啊。” 刑南艺沉默几秒，“恩。” 司意涵哦了一声。 刑南艺揉揉她脑袋，上车前再看了她一眼，俩人驱车离开了这里。 文秀抱着孩子回去了。 却不过半个小时，听见了车门被关上的声音。 从窗户那看了眼。 刑南艺去而复返。 拉着司意涵，把她塞进了副驾驶座。 车辆疾驰，直接消失在了视线中。 文秀出门，侧目看向隔壁也在门口的俩男孩。 司烨霖说：“我爸不放心我妈，带她一起去了。” 文秀有点嫉妒，“所以你们俩，他们就不管了？” “爸爸说如果我们需要保姆的话，就打电话让对面派，不需要的话，就自己照顾好自己，饿了打电话让餐馆送饭，衣服脏了叫干洗店来收，伯母。” 司烨霖说：“你需要和我们一起吃餐馆送来的饭吗？” 文秀需要。 却闷闷不乐。 为什么司意涵可以跟着去，她却不可以，转念想到了不能离开人的吵吵。 文秀托腮还是不高兴。 找出手机想给二万打电话。 看到半小时前，二万发来的短信。 ——刑哥是瞒着我去接回的意涵，抱歉，快登机了我才知道，下次带你去。 文秀闷闷不乐的心情一扫而空，给二万回短信——你说你爱我，我就原谅你。 二万的消息在十八个小时落地后才回复——我爱你。 这句我爱你，时隔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不过不到三个月而已。 可却让文秀热烈盈眶。 她给二万打电话，兴冲冲的，声音巨大，“我也爱你。” 二万的声音在对面荡起了回音：“我相信你。” 文秀想说，你该说的是‘我更爱你’。 没说，只是说：“我真好爱好爱你。” 尤其是你走后。 我自己在家里带孩子，真的很累很累。 文秀没有说累，可二万却像是知道了。 给文秀找来了两个保姆。 文秀拒绝了。 她想向二万证明自己没从前那么一无是处了，可以照顾好他们的孩子，而且孩子认生。找来两个保姆，也是摆设。 文秀打电话和二万说了。 二万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当晚，司烨霖闷闷不乐的来敲门：“二万伯伯让我晚上带吵吵睡。” 文秀噗嗤一声笑了。 有种被人挂在心上的甜蜜。 她还是拒绝了，“我自己可以。” 第1014章 司烨霖的闷闷不乐一扫而空：“你坚持吗？” 文秀感觉被个小屁孩瞧不起了，“当然。” 司烨霖走了。 然后二万的电话三不五时的打来。 文秀最开始的冲劲消失，觉出了辛苦。 虽然她不做饭，不洗衣服，也不打扫卫生，只是带孩子。 可一个带孩子，就几乎要把她累哭了。 尤其是夜里，吵吵只要一放下就哭。 吵吵被司烨霖抱回来后，一直是二万带。 她认识二万比认识文秀要深。 特别是晚上。 文秀白天把她放在推车里，整个海城的晃悠，晚上抱着整夜整夜的在床边晃悠。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文秀向司烨霖讨教，怎么能让她晚上别闹。 司烨霖言简意赅：“让她哭。” 文秀愕然。 司烨霖淡道：“婴儿有思维惯性，哭了就可以被抱起来，她便会用哭来让你妥协，你让她哭，别管她，就像是伯伯刚把她抱过去那会一样。” 文秀想起了吵吵刚从司烨霖身边被抱回家的那几天。 也是哭。 二万不是没管。 是一直哄，不厌其烦的哄，就这么哄过了难捱的七天。 也把吵吵哄成了不抱不睡。 文秀尝试司烨霖交代的方法。 可是受不了。 小丫头哭的像是要化了。 文秀只能抱起来哄，哄到后半夜坐在床边，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文秀熬了六天。 接到落地境外已经两天的二万电话。 文秀说：“我很棒哦。把吵吵照顾的很好，把家里也……” 文秀环视家里。 乱七八糟。 垃圾桶里塞满了尿不湿。 文秀委屈的红了眼眶，看向怀里因为她坐下，又要开始哭的孩子，跟着哭了，“我好想你啊。” 第805章 回国 文秀为了讨好二万，做了很多她这辈子第一次做的事。 可是哪一样都没有带孩子辛苦。 她头发凌乱油腻，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我连上厕所都要抱着她，我吃着饭都要晃着推车，我一个整觉都没睡过，我整个人都要臭了。” 文秀扯着嗓子嚎啕大哭：“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事情解决完啊。” 文秀后悔了。 她当初就不该不要保姆，也不该不让司烨霖带。 吵吵和司烨霖带的时候根本不一样。 一放下就哭。 好累啊，她真的好累。 二万说：“别哭。” 文秀哭的根本停不下来。 在对面电话突然挂断后哭的更凶了。 在门铃被按响后，哭着下楼开门。 司烨霖有点闷闷不乐，却很强硬：“把吵吵给我。” 说罢额首。 刑烨堂从文秀身边钻进去，上楼。 再下来的时候，是打包好的尿不湿和奶粉。 司烨霖手持续伸着：“你不给我的话，二万伯伯回来会打我的。” 文秀哭着把孩子递过去。 八岁，不过一米四的司烨霖抱着孩子，后面跟着刑烨堂走了。 文秀接到了二万的电话。 二万声音很温柔：“睡吧。” 文秀躺在床上喃喃：“我好想你啊。” “恩，快睡。” 文秀直接睡着了。 从这天的八点，一觉睡到隔天的十二点。 晕眩的爬起来，下意识找孩子。 想起被司烨霖带走。 转身就下楼去隔壁。 司烨霖在他房间里看书。 规规矩矩的距离，很深奥的，全英文的课本。 他身边是吵吵的婴儿推车。 她躺在里面，手脚蹬着在玩磨牙棒。 文秀大气长出，问司烨霖：“她昨晚哭了吗？” 当然哭了。 但司烨霖没搭理，戴耳塞一边看书，一边确认她不会哭出毛病。 吵吵哭了一整夜，直接哭晕了过去。 司烨霖说：“没怎么哭。” 文秀看看司烨霖，再看看自家漂亮的小宝贝。 点评：“她很喜欢你。” 司烨霖想说不是喜欢。 是你们太惯着她了，把我之前给她养的好习惯丢到了九霄云外，你们是自食恶果，我是无辜受牵连。 没说，只是平淡的哦了一声。 文秀想把孩子抱回去。 司烨霖拒绝了，很坚决，“不行，二万伯伯说了，他回来前，孩子都必须跟我睡，我不想挨打。” 说是怕挨打。 其实更是心疼。 二万打他电话手表时，声音急的都带了哽咽。 司烨霖闷闷不乐，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去了。 并且不会再管文秀的拒绝。 再不乐意，也会照顾吵吵到二万回来。 文秀犹犹豫豫，最后没抱。 在他家里和司烨霖和吵吵待了一天。 发现吵吵看见她就哭。 而且是嚎啕大哭。 但看到司烨霖就不哭了。 还是有点闹腾。 喜欢吭叽。 但自己玩自己的，和寻常的乖宝宝有点像。 文秀回家了，悠闲到洗了个美美的澡，做了个面膜，还把家里草草打扫了。 第1015章 然后把之前因为带孩子停滞的英文学习朝前赶了赶。 晚上给二万打电话，嘿嘿笑：“我爱你哦。” 文秀撒娇：“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好想你。” 二万顿了几秒：“就这两天。” “解决好了吗？” “对。”二万说：“你在家等我。” “好。” 文秀挂了电话扑到床上滚了好几个圈。 手机里进来国内的电话。 文秀看着电话显示地怔住。 文秀的这个手机号，是来前新办的，她只给了裘海天的管家。关注了一个京市小道消息的公众号。 文秀接起。 电话对面的确是管家。 “先生给我打了个电话。”管家说：“让我务必告诉您，小心。” 文秀声音发哑：“小心什么？” “有人正在运作把陈远捞出去，先生不知道是谁，却知道，这人的势力很大，而且板上钉钉，肯定会把他捞出去。他让你千万当心，在国外好好过，永远都不要再回国。” 文秀把电话挂了。 当天深夜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司烨霖睡眼蓬松：“吵吵没有哭，不用担心。” “我要出海城一趟，你帮我把孩子照顾好。” 司烨霖揉眼睛的手微顿，“你还会回来吗？” 文秀怔了下，“当然。” 文秀抿抿唇：“如果你二万伯伯来电话了，不要告诉他我出海城了。” 司烨霖顿了几秒，“我可以不说，但你必须要说，就算不说为什么要走，也切记，一定要告诉他，你会回来。” 文秀微凝眉：“为什么？” 司烨霖也不知道为什么，算是直觉。 文秀说好，坐车去机场的路上，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二万说最晚半个月回来，最快十天回来。 到底是哪天，没说。 可昨天她听见刑烨堂给刑南艺打电话。 刑南艺说了具体的天数。 他说十二天。 这么算的话，还有五天。 她打个时间差，可以在二万回来前回来。 司烨霖说，必须要告诉二万，她会回来。 可文秀……不想说。 不是不想说她会回来，是不想说为什么离开。 文秀连夜坐飞机去了国外。 找到大使馆申请了专业的翻译。 去信托中心，要求把另外一半还在陈远名下的遗产收回。 文秀来得急，并没有预约。 对面说要先预约。 文秀去找了最高负责人，愿意把手续费提高到百分之十，免除预约申办的手续。 百分之十是整个信托中心一年的收入总和。 信托中心免除了预约。 问文秀是否确定。 他们行为文秀走了太多次这个流程。 文秀说确定。 签了字后没在这等，坐飞机回了国内。 下飞机的时候，手机里突然进来二万的电话。 文秀吓了一跳。 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小心翼翼的：“喂。” 二万到境外后，信号其实一直不算太好。 但这次的信号却很好。 隐约的，像是在一个空房间里，声音甚至荡起了回声。 他的声音很平淡：“你在哪？” 文秀抿抿唇：“我在家啊。” 二万和刑南艺已经帮她解决了一次陈远。 这次陈远的东山再起，文秀要亲手灭掉。 还有…… 她感觉从前的事，除了因为伤害已经构成，没有解释的必要。 还有一个原因。 二万好像不相信。 文秀想亲手把陈远按死后，再掰开了揉碎了，和二万解释一次。 文秀很甜蜜的说：“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呢。” 第806章 你去死吧 二万沉默了很久，说好。 文秀又叨叨着问二万什么时候回来。 碎碎念了很多，把电话挂了。 开车去找管家。 裘海天之前被秘密羁押，因为影响恶劣，而且是很大的案件，没开庭审理前，谁也见不到，连律师都被违反规定的拦在了外面。 现在庭审结束，可以见了。 文秀安静的等待。 等来了裘海天。 她看向对面坐下的裘海天，“您老了。” 不知道是车祸后遗症，还是别的什么。 肉眼可见的，老了很多。 不。 是很多很多。 狱里的标准发型，和二万一样的板寸，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花白的痕迹。 文秀恍然觉得。 裘海天不像是五十六，像是七十六。 裘海天手掌交合在一起，笑笑说：“本来就老了。” 文秀别过头，看向房间里唯一可以看到光亮的小窗口，几秒后再回过头：“你之前托管家给我的几张卡，我用了一张，花了有几十万，那会你拿走我的钱还没回来，前段时间回来了。等我待会出去后，我会把花的那笔钱给你转进去，存到你在的号码下，那些，应该够你在里面买一个清闲的活计，也能保你在里面不会被欺……” 裘海天打断：“你之前告诉我说，你爱上了一个人，你去国外，是去找他了吗？” 第1016章 文秀怔了几秒，敛眉恩了一声。 裘海天说：“他人怎么样？” 怎么样呢？ 文秀轻声说：“他个子很高，很壮，长相有点凶，但是很温柔，他对住的地方不讲究，三十平米的能住，七八平米的也能住，但却要让我住好点的地方，他对吃的不讲究，白粥咸菜能果腹就好，却要让我吃最好的东西，燕窝亲自摘毛，花胶一做做五个小时。” 文秀笑了笑，“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我们的爱是平等的。” “对了，我们俩有个孩子，大名……恩，到现在还没取，小名叫吵吵，吵闹的那个吵，是他弟弟的孩子取的小名。” 文秀没什么可说的。 听见裘海天开始说了。 “他有钱吗？” 文秀想了想，摇头。 二万有卡，是刑南艺的名字，没有额度，也可取现，但他名下的确没钱。 裘海天皱眉：“工作呢？” 刑南艺不工作，二万……自然也不工作。 文秀再度摇头。 裘海天沉默几秒：“你们有孩子，是上次你没死那一年发生的事吗？” 文秀点头。 “意思是，你们也没领证，更没有婚礼？” 文秀不明白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裘海天声量却已经大了，“有了孩子，还不领证办婚礼，没钱没工作，这算什么？” “秀秀，这世上最复杂的就是人，你太单纯了，不会看人，也不懂看人，不管这个男人对你有多好，哪怕是掏心掏肺，你也不能百分百的信任他，无论如何，要学会给自己留条后路。” 裘海天好像是意识到自己声量太大，低了几度，轻声说话，像极了一个挂心晚辈的长辈。 “不能不信任对方，可也不能太信任对方。我知道对女孩来说，爱情婚姻和孩子在她的人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可这些并不是全部，当你把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这些，你就已经失去了自我。” “男性思维和女性思维不一样，他们喜欢事业，喜欢地位，喜欢金钱，这些对他们来说，都远比爱情要重要的多。当你们情在正浓时，你的任性也好，跋扈也罢，可能都有几分可爱，可一旦他对你腻烦了，这些就不再是可爱，你要学会在一段关系里有所保留，你可能觉得舅……我和你说这些太扫兴了，但这是肺腑之言。” “一定要给自己留条万全的后路，尤其是有朝一日，他开始伸手问你要钱了，你要学会成熟的思考问题，秀秀，男人天生比女人冷静，他们的理性远高于感性……” 文秀打断：“你为什么会后悔？” 裘海天怔住。 文秀面色平静，指甲却早已深埋进了掌心：“第一次杀我的时候，你并没有后悔，第二次杀了我后，为什么会后悔？” 裘海天眼眶突然湿润了，“我……” 文秀等了许久，等到裘海天开口了。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突然有一天，脑海中冒出你从前和我说的话。” 裘海天说：“你在知道遗产不见了后，哭了。” 裘海天也哭了，低声说：“哭着对我说，你为什么不留一点给自己养老。” 文秀怔住。 裘海天看向文秀，满是沧桑的脸上挂了笑：“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想知道，我的外孙长的漂亮吗？是不是和我的外甥女长的一样漂亮，你有她出生时的照片吗？如果有的话，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裘海天抿唇，轻声说：“你的年幼，我想去想，可大约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从前……看得的确太少了，秀秀，我想看你的孩子长什么样，试试看，能不能想起你的从前。” 文秀起身走了。 到外面原地站定很久，抬脚上车。 管家侧目：“去机场吗？” 文秀看向窗外，报了一个地名。 天色暗下来后。 文秀来到了从前被陈远关起来的洋房。 下车开门进去。 到卧室推开门。 跪坐在地面，从床底下找出从雪城带出来，放在这的相机。 擦擦上面的灰，按开看了眼，惊奇的发现竟然还有电。 文秀一边一张张的翻看，一边朝外走。 屋里突然传出了脚步声。 文秀侧目。 看到杂物间那多出了个黑影。 高大到和门框几乎齐平。 文秀怔愣了好大会，有些难以置信：“二……” 话音落地。 距离她五步之遥的二万突然像是行走中的鬼魅。 在昏暗中疾步走来。 只是一瞬的光影。 砰的一声。 文秀被猛推到了墙壁。 后脑勺重重的砸在墙面。 文秀吃痛呜咽。 下一秒。 脖颈处泛了凉。 文秀木愣住。 在昏暗中和瞳孔闪烁着暴戾和杀气的二万对视。 她嘴巴开合半响，喃喃：“你……” 话音落。 匕首已经贴入了文秀的脖颈。 微微刺痛后。 文秀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脖颈处朝外蔓延。 二万说：“你去死吧。” 第807章 你爱我，到底是假还是真 文秀怔怔的看着他，嘴巴开合半响：“你……” 第1017章 文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不可思议的说：“你……你要……杀我？” 二万贴着文秀脖颈往下压的匕首顿在原地。 文秀脸扭曲了，“为……为什么？” 二万蓦地伸手覆住了她的脸，顺带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额头贴上自己的手背，蓦地泪流满面，“我……文秀，我……” 二万腕间的匕首朝下压。 他轻声说：“你稍微忍一忍，一会就过去了，很快……很快我就会下去陪你。” 话音落地。 一阵细碎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宝宝，你看，这是你的爸爸。” 这声音很轻，甚至带了小心。 二万顺着声音垂首，看到文秀手里拎着的相机了。 这相机是从前文秀怀孕的时候，司意涵送给她的。 刑南艺总是拍照，充电的也好，电池的也罢，都不耐用。 她家里的相机全是改装过的，电池耐用到惊人，像素更高清到惊人。 文秀掌心里握着的相机，是一段录像。 文秀没出镜，出镜的是她的肚皮，还有……二万。 在厨房里背对文秀在做饭的二万。 文秀很小声的说：“宝宝，你看，你的爸爸，很帅哦。” 二万僵在原地。 在手被文秀推开后，依旧回不过神。 文秀脖颈的血液犹在，她抬头看向二万：“你要杀我！” 二万刚才的眼神，直白到了绝对，明晃晃的，全都是杀气，而且是没有余地的杀气。 文秀呼吸急促，一字一顿道：“你要杀我！刑二万！你要杀我！” 文秀手里的相机再度传来文秀的声音。 她超小声的说：“宝宝，你长大了要好好的爱你爸爸哦，因为……我挺爱他的。” 接着就是文秀的碎碎念。 “爸爸为什么不转过来啊，我想照照爸爸的脸……” 文秀看着二万脸上的泪花，眼泪蓦地跟着决堤了。 恼怒和不可思议后，是浓郁的不解：“为什么啊，你不是……你不是原谅我了吗？为什么要杀我？” 文秀走近，握住他的肩膀：“为什么？” 二万敛眉，几秒后低头，再后，弯下腰，手扶住膝盖，“你……” 二万突兀的泣不成声：“你真的……” “文秀。”二万抬头看向文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声音轻轻的，可脸却重重的扭曲了，“你说的爱我，到底是假。” 二万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还是真！” 文秀爱二万是真。 情不知什么时候起，只知道在悄无声息的时候，像是丢进森林的一束野火。 急速蔓延到无法阻挡，就算是把森林烧成一片片的枯木，却依旧如此。 文秀是真的爱二万。 在这一秒，看到二万死死握在掌心带血的匕首，和泣不成声的眼泪。 以及反反复复的追问，“你对我的爱，到底是假，还是真。” 文秀在二万蓦地疯狂的又吼出一声后。 突兀的明白了。 她爱二万是真。 二万爱她亦是真。 她对裘海天说。 我和他，我们对彼此的爱是相等的。 可这瞬间，才发现，不相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二万会这样。 可她就是觉得二万爱她，远比她爱二万要深的多得多。 多到文秀忘了差点命丧二万手里。 慌张到朝前一步，抱住哭到颤抖的二万，哆哆嗦嗦的安抚他，“是真的，二万……我是真的爱你，如果你不相信的话。” 文秀从二万怀里出来。 点开照相机里面隐藏起来的相册。 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二万蹦了出来。 有在洗手间洗手的二万的侧脸。 有在厨房做饭的二万的背影。 有在花圃里摆弄花的二万的背影。 到处都是二万。 满满的。 在二万不知道的时候，文秀拍下的。 文秀说：“你看啊，这些全都是我偷偷给你照的，因为想在和你分开后，想你的时候偷偷看，二万……” 文秀仰头，一字一句，把从前的事，掰开了揉碎了，和二万解释清楚。 她告诉二万，当年和陈远出国，不是为了提前度蜜月。 是为了dy，因为她和陈远做不了爱。 准确来说，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二万，她接受不了任何一个男人。 后来，陈远和裘海天要杀她。 她之所以对二万说那些。 是因为不想让二万帮她报仇，最根本的，也不是不想让二万帮她报仇，是不想让二万去低声下气的求刑南艺来为她报仇。 她接受不了她喜欢的男人，低声下去的去求任何人。 后来从海城离开。 是因为裘海天一而再再而三杀她的憋闷，呕在了心里，怎么都消解不了。 因为陈远对二万做下一切，在心里生蛆流脓。 她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报仇。 可真的快要死的那刹那。 她后悔了。 因为舍不得二万。 文秀泪眼蓬松的看着呆滞住的二万：“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我……我真的是爱你的，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但我真的是爱你的。” 第1018章 二万怔怔的看着她。 文秀说：“我突然不告而别从海城离开，是因为我听说有人要把陈远放出来，我去国外，把我的遗产要回来，我想把他最后的生机踩灭，让他即便是出来了，也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然后，我想郑重的再和你解释一遍从前的……” 话没落地。 文秀突然被揽进了二万的怀里。 二万手圈着她的脖颈，另外一只手揽着文秀的后背，半响后哑声说：“对不起。” 文秀唇角往下弯，委屈到极致：“所以，你信我了吗？” 啪嗒一声。 二万掌心的匕首掉落在地。 二万说：“信。” 文秀这晚想回去的计划取消了。 带二万去酒店开房间。 然后昂着脖颈，沉默的让二万给她处理伤口。 很疼。 疼到文秀红了眼眶，“你为什么要杀我？” 文秀只顾得安抚二万那显而易见的崩溃。 到现在才想起来问。 二万给文秀贴纱布的手微顿，低声说：“你在医院对我好，去海城找我，我以为是为了让我救陈远。” 文秀愣住。 二万说：“你答应了的，会一直陪着我和吵吵，所以我信守承诺，让刑哥去救陈远，可刑哥这边刚谈妥了把陈远放出来，你就抛下我和吵吵走了。” “我不想活了，我也不想让你活了。” 第808章 他是我的先生 文秀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彻底木愣住。 几秒后，眼眶湿润了。 刚才她问二万‘你信我爱你了吗’？ 二万说信。 其实那不是二万不是第一次对她说‘信’这个字。 他上次就说了‘我相信你’，那时候的文秀一知半解，也不明所以。 现下，终于明白了。 二万所谓的信，到底代表着什么力量。 文秀说：“对不起。” 她话音落。 二万的‘对不起’紧随其后，和文秀的重合了。 文秀对二万说的对不起。 蕴含的意思很多。 对不起从前对你造成的伤害。 对不起我自以为是的隐瞒。 而二万对文秀说的对不起，蕴含的意思更多。 对不起，在你再次要被杀害崩溃的时候，没有看清楚你的处境，没有陪在你身边。 对不起，不信任你，让你差一点点，死在了我手里。 俩人这一晚，彻底就从前的事达成了和解。 文秀这晚蜷缩在二万怀里。 几秒后朝上爬，搂着他的脖颈，抬头盯着他：“我爱你。” 二万敛眉看她，哑声说：“我也爱你。” 文秀就笑了。 从前被伤害，被不信任，白天差点被杀害的事情，在脑子里烟消云散，只剩下眉眼弯弯的笑。 二万……也笑了。 眼底漾起了一层又一层满到要溢出来的满足。 他轻声说：“你真的爱我吗？” 文秀小声说甜言蜜语：“当然啊。” “为什么？” 文秀想了想：“因为你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知晓我的狼狈，却依旧愿意无条件对我好，愿意爱我的人。” “还有……”文秀缓慢的想起了从前在雪城时睁开眼看到他的第一眼，“因为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你这个人，一定很温柔，也一定很温暖。” 文秀被从河边拽起来时，其实还有点意识。 二万探了探她的鼻息。 把防寒服解开，将湿漉漉的文秀拉起来，裹在怀里，再用防寒服裹上。 随后抱着她，在雪地里大步狂奔去医院。 文秀小时候有次发高烧，输完液打了针后，孤零零的坐在急诊室冰凉的椅子上，等待退烧。 她看到急诊室大门口进来一个男人。 他在冬日里穿着破旧的军大衣。 身子鼓鼓囊囊的。 只脖颈那探出一个黑黢黢的脑袋。 那是一个贫寒的父亲，带他午夜发烧的儿子来急诊。 小男孩家里一看就很穷。 也许十辈子都赶不上文秀。 文秀却觉得他真的好富有。 他拥有她永远都没有也可能在外公和母亲去世了，永远都得不到的那种爱。 文秀退烧后依旧没走，呆呆的看着那对父子。 在天明后。 怎么孤零零的坐着车来，怎么孤零零的坐着车离开。 她后来再没想起那晚的久久注视。 可在雪城被二万抱着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二万抱着她的姿势，和年幼她看到的那个姿势，一模一样。 那种感觉，也和文秀年少时幻想的一模一样。 温暖又温柔。 文秀……想要他。 而现在……她得到了。 她在二万胸口朝前趴，眼圈红艳艳的看着他：“二万……” 文秀声音很软也很娇：“你说你爱我。” 二万哑声说：“我爱你。” “多说几遍，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 二万便一直说了下去，把文秀身上的被子盖好，让她在他身上趴着。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重复‘我爱你’。 文秀唇角带着笑，睡着了。 第1019章 文秀本打算的是快点解决完全部，在二万从境外回来之前回去。 可二万来了。 文秀不着急了。 在酒店的床上腻了二万一天，喋喋不休的要爱。 隔天在国外信托中心打来电话后，没去国外，在国内线上签了字。 接着给司烨霖打电话，让他发来了几张吵吵的照片，找到管家，让他转交给狱里的裘海天。 管家嘴巴蠕动了会，“你不再去见他一面了吗？” 文秀摇头：“我无法原谅。” 文秀可以释怀，却真的无法原谅。 管家看向二万：“这位不是保镖……” 文秀晃了晃牵着的二万的手：“不是保镖，这位是刑二万，是我的先生，我孩子的父亲，我的爱人，我要相伴一生的人。” 文秀从前觉得二万配不上她，怎么着都不愿意承认二万的身份。 配不上的想法早已烟消云散，却依旧不是这么肉麻的人，还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二万很听话，让他说爱，他就喋喋不休的一直在说。 说的文秀也想说，尤其是二万虽不表达，却很喜欢听。 文秀说的认真又甜蜜，对管家摆摆手：“再见。” 文秀和二万转身走了。 给司烨霖打了个电话。 司烨霖对于二万要在国内待段时间再回去，没有丝毫的不满意。 很认真的说：“吵吵这有我，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 文秀把电话要过来。 她因为学英文的缘故，没少和司烨霖泡在一起。 司烨霖有好好照顾吵吵，但其实不喜欢她。 他对于照顾吵吵的事，一点都不开心。 文秀直白道：“你有点奇怪。” 司烨霖无奈：“我不想带吵吵，可二万伯伯真的把我吓到了。” 文秀走后不过十几个小时。 距离最快回来的十天期限还有一天的时候，二万回来了。 司烨霖记得二万说。 等他回来，他就把吵吵抱走。 司烨霖自然抱着孩子去找。 他见过很多抽烟和抽雪茄的男性，但父亲和二万伯伯却是不抽烟的。 二万回来不过两个小时，家里弥漫了浓郁的烟气。 他看到他后，对他说：“告诉你爸，帮我把吵吵养大成人。” 二万走了。 司烨霖感觉……他不会回来了。 二万不会回来，也就代表着文秀不会回来了。 刑南艺现在不带吵吵，那么以后吵吵可能都是他带。 从牙牙学语，到吱呀学步，到上学，到青春叛逆期。 她不是很乖很好哄，还有点好骗的刑烨堂。 是很吵，很娇气的吵吵。 司烨霖只是想想未来的日子，就小小年纪的想要少白头。 他愿意停学一个月，不，三个月，哪怕是半年也好。 只要二万和文秀能回来，把吵吵给抱走。 司烨霖言简意赅的说完，重复：“你们踏实的待着，待够了再回来。” 文秀在电话挂断后，悠悠的看向二万。 几秒后扑到他怀里，“我们出去逛逛吧。” 第809章 旧人相遇 二万也好，司意涵和刑南艺也罢。 把襁褓中的吵吵给司烨霖带，没有半点愧疚，心安理得。 文秀悄无声息的，也变得心安理得了。 因为吵吵在司烨霖身边，有点像个小天使，而不是跟她的时候，像个小恶魔。 文秀在二万又和刑南艺通过一个电话，通报了陈远的事后。 拉着他在京市四处溜达，没联系她从前的狐朋狗友。 只是带着二万，或者是让二万背着她。 走了一遍年幼时，她孤零零总是自己一个人走的路。 她没再逞强，把扎人的那面背后，向二万袒露刺猬柔软到一触可破的肚皮。 告诉二万自己小时候其实很孤独，因为爱她的人已经没了。 二万很温柔的亲亲她，告诉她，以后她有他。 文秀就满足了。 带他去了外公和母亲的墓碑。 给他们烧了很多很多的纸钱、豪宅和豪车。 “这是我的爱人，我孩子的父亲，我以后要相伴一生的人，他很好，很好很好。” 文秀大手笔的烧到墓园管理员来提醒，说灰烬太大才罢休。 牵着二万离开了这里，然后买回了文家的宅子。 和二万在文家的宅子里住了三天。 在京市晃了好多圈，告诉二万：“我们回家吧。” 二万微怔：“不去别的城市逛逛了吗？” 文秀和司烨霖通完电话后，说在京市待完，要把隔壁城市都逛一圈。 文秀摇头：“不了。” 文秀本打算的是在京市待段时间，然后去隔壁城市，再出海，参加户外音乐会，就当是和二万旅行了。 她从前本就是个爱玩的人，三不五时的，总要组局出去玩。 可在京市呆久了，才发现其实有点没意思。 她喜欢玩，喜欢组局，是因为孤独，其实她本人，对从前那些玩乐并不感冒。 她本质，甚至有点宅。 相比较于出去玩，更想整日整日和二万腻在一起。 现在京市该走的地方，带着二万走遍了。 第1020章 该看的地方，也看够了。 文秀想回他们最后要回去的地方接着和二万腻在一起。 文秀笑的眉眼弯弯：“我们回家吧。” 二万因为这句‘回家’，心里柔软成一片，他温存的吻吻她的额：“好。” 二万告诉司烨霖的两个月旅程，变成了九天结束。 临出发前一天。 文秀遇到了文敏。 她像是被灌醉了，被个男人硬拉着进酒店。 那男人文秀认识，是圈子里一个出了名的色胚。 家里有老婆，孩子甚至都上高中了。 文秀脚动的比脑子快。 在脑中还没什么的时候，已经走到他面前，拎起手里的包重重的砸了过去。 她一边打一边骂：“什么人都敢碰！瞎了你的狗眼！” 男人回眸，看见文秀眨眨眼，皱眉不可思议：“你是文秀？” 文秀扫了眼木愣住的文敏。 刚才只看见她像是喝多了，现下才看见，她的白衬衫袖子被扯烂了一块，脸上甚至还有个重重的巴掌印。 文秀火了，朝前一步接着打：“本小姐是你妈！” 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面子几乎丢尽，第一反应是还手。 巴掌还没落下去。 被个巨大的铁掌攥住。 二万身高两米，拧着眉，凶神恶煞，不等男人说一句话，也丝毫不问是非。 抬起脚。 只是一下，把人直接踹到两米之外，重重的摔在地面，抱着手肘哀嚎。 二万另外一只手上拎着一堆文秀给司烨霖他们买的礼物，还托着一杯浓香拿铁。 面色如常递到文秀嘴边。 文秀喝了一口。 走近那男的接着骂。 她踩着高跟鞋，散着长发，额角的碎发被墨镜拉到后面，漏出一张娇艳到惊人的脸。 现在小脸上挂着凶恶，一嘴脏话连说了两分钟，字字不重复，骂完又拎包，朝他脑门上狠砸一下。 男人又气又怒：“裘家没了，文家没了，就连陈远都进去了，就算你还活着，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信不信，老子一根手指头，就能把那个小婊子的工作给毁了！” 文秀怔了下，侧目看向不远处敛眉沉默的文敏。 回头看向他，冷声道：“是，文家没了，裘家没了，陈远还下了大狱，甚至从三十年改成了无期，可我文秀依旧是从前的京圈格格！” 文秀从前说这个名号的时候，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目空一切。 现在依旧如此，她指着她身后跟着的二万，一字一句：“从前本小姐身后有文家有裘家，现在本小姐身后有刑二万。他是我男人，是我的老公，会保我一世无忧，更无人敢欺！” 人都说靠男人强大，不是真的强大。 一个女人想要强大起来，能靠的，该靠的，只该是自己。 从前的文秀，什么都不会。 现在的文秀，其实依旧什么都不会。 英文都学的磕磕绊绊。 但她就是自信和张狂，就是高高在上并且目空一切。 她仗的是二万。 是对她的狼狈和恶劣一清二楚，却依旧深爱她入骨的二万。 文秀丝毫不羞耻，只以此为荣。 她张狂到还是从前的大小姐。 贵气逼人的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你若敢给文敏小鞋穿，我会让我老公杀了你全家。” 别人说这话不可信。 可文秀的前身，有文家有裘家。 现在有…… 男人看向她身后，沉默挑眉的两米高二万，噤声了。 文秀却紧追不舍：“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 文秀又踹了他一脚，解气了。 回头走近。 喝了口二万递来的咖啡，抿唇几秒：“你还好吗？” 文敏抬眸，“还好。” 文秀点点头，想走顿足，翻开小包包。 二万已经拿出了纸笔。 文秀接过。 把纸放在他手臂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电话递过去：“这是我现在的联系方式，如果他后期因为今天的事找你的麻烦，你给我打电话。” 文秀抿唇补充，很傲慢：“咱俩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我懒得看你在外面丢人现眼。” 她把纸条硬塞进文敏掌心，转身拉着二万想走又回头，“忘了告诉你了，我和二万有个孩子，是个女孩，长得很漂亮，和我一模一样。” 文秀面不改色的撒谎：“我们还举行了一个很盛大的婚礼，有一个很大很豪华的家，我们过的很幸福，我们两个也很恩爱，我爱二万，但二万更爱我。” 第810章 白眼狼 文敏沉默，什么都没说。 文秀却叭叭叭的小嘴说个不停。 说二万有多么多么的爱她，有多么多么的爱像她的孩子。 文秀从前喜欢和侍应生和陌生人显摆二万对她的爱。 却没这么唠叨。 浅尝而止，让人知道她有人爱着就够了。 换了文敏就不行。 她有点小心眼的想，谁让你当初竟然妄想和我抢男人。 文敏在文秀唠唠叨叨的没完后，打断：“恭喜。” 她对文秀笑笑：“祝你们幸福。” 她看向二万，“也祝你得偿所愿。” 第1021章 二万点头：“多谢。” 文秀嘴巴蠕动片刻，不说了，想走。 回头后又回来。 翻找包包。 从钱包里挑拣卡，找出一张有几百万的塞过去：“以后挺直胸膛做人，别畏畏缩缩，也没必要小心谨慎。” 很神奇，可就是这么神奇。 文秀在被文敏祝福了一句后，对她那么多年的芥蒂，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她很傲娇的说：“你总是这样，虽然很安全，但别人却会觉得你很好欺负，文敏，你长得不丑，成绩又很好，没必要这样，抬头挺胸，别在外面给我丢人。” 文敏愣住。 文秀没什么好说的了。 拉着二万转身走。 却不过几步，听见追上来的脚步声。 文敏气喘吁吁：“等等。” 文秀顿足皱眉：“干嘛。” “我想和二万哥单独聊聊。” 文秀火了，“你……” 文敏抬眸，“他从头至尾，心里都只有你，和我聊也好，不聊也罢，都只有你，就算是十个我，也抢不走。” 文秀同意了。 却要在三米之外盯着。 文敏看着二万，眼底水光潋滟：“我……” 文敏眼泪夺眶而出：“我……” 人都说一辈子很长，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数不清的人。 所以有些人错过了，不用可惜，你蔫能知道下一个就不会更好呢。 尤其是文敏认识二万的时候，年纪还小。 可…… 文敏想说，你真的非她不可吗？就一定一定非她不可吗？ 最后吐出的却是：“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她了。” 文敏只说了这一句。 二万却接了话，“她单纯、善良、干净，她很好，值得被这世上所有的人喜欢，也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文敏眼泪掉了下来，低头抹了把，低低的说：“是啊。” 文秀很霸道，脾气也很差。 却真的很单纯。 她长的很漂亮，但是并没有与漂亮相匹配的心机。 她很跋扈，却有自己的底线。 在圈子里混迹了那么久。 身边狐朋狗友一大堆，却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染上一些无可救药的恶习。 而且…… 很可怜。 文敏从来了文家没多久，就发现文秀真的有点可怜。 她看着应有尽有。 却也一无所有。 没有真心喜欢她的朋友，哪怕她其实是外冷内热的，很值得相交的朋友。 却就是没有。 没有真心爱她的家人，哪怕她对家人只能如此的包容和真心相待。 却就是得不到同等的回报。 更没有人真心的爱她。 文秀甚至比不上她。 因为她有爱她的母亲。 可…… 谁又不可怜呢？ 这世上可怜的人出奇得多，千千万万。 比文秀凄惨成千上万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文敏抬眸，“二万，我……” 二万打断：“你也会找到那个眼里心里只看得到你的人。” 文敏怔住。 二万黝黑的眸子盯着她，像是看穿了她想说什么，“所以，别说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文敏掌心的卡上。 文敏顺着垂头看下去，掌心紧了紧，再抬头，眼底的泪意消散了，“祝你们幸福。” 二万点头：“同尔。” 二万转身走了。 文秀凑上来：“她和你说了什么？” 二万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到了文敏的耳中。 他声音稳定又温柔：“她说让我以后好好对你，说你很好，很善良，很单纯，很干净，说很后悔，小时候没和你做朋友。” 文秀回眸。 和不知何时，泪流满面的文敏对视了眼。 再侧目盯着二万，无声的撇嘴：骗子。 文秀是单纯。 却比从前家里没出事前，清醒了很多。 这个世上会夸她善良单纯和干净的，只有一个二万，不会再有旁人。 她清楚，却依旧雀跃。 完全的接收了二万这个含了爱意的善意谎言，“我就是很善良很单纯，很干净。” “刑二万，你老婆是这个世上最好的老婆。” “你要好好的爱我哦，我也会好好的爱你的。” 文秀和二万回家了。 司烨霖第一时间把吵吵送来。 文秀这才知道，司意涵和刑南艺因为陈远的事，还在境外。 文秀因为这个，第一次对司意涵和刑南艺有了歉意。 给司意涵打电话，信誓旦旦：“我会照顾好你的两个孩子的。” 司意涵说不用，说她和刑南艺的孩子可以照顾好自己。 文秀皱眉：“你挺高兴？” “昂。” 文秀抿唇：“你们不会是在玩吧。” 司意涵和刑南艺的确在玩。 主要是刑南艺觉得因为孩子上学，和之前年龄小，让司意涵在雪城一待就是两三年，委屈了她。 要带着她从境外朝边区溜达。 司意涵小声叮嘱：“嘘嘘嘘，别告诉司烨霖和刑烨堂。尤其是刑烨堂。” 文秀对她和刑南艺的那点歉疚消失了。 第1022章 和二万接着过她们的小日子。 然后发现只是十几天没见面，可是吵吵像是忘了她们。 哭闹不休，没完没了。 上次二万哄了一个礼拜。 这次哄了整整十天。 而第二天司烨霖就跑了。 他上的学校是贵族学校，每月举行的竞赛，以及外校交流数不胜数。 他从前没兴趣，从不参加。 这次全部报名，直接跟着学校的大部队，整日临边城市的转。 刑烨堂不过六岁，没哥哥照顾，二万接手照顾。 却不过一晚就受不了吵吵的哭闹不休，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和小枕头，深更半夜的跑回自己家。 他不照顾自己。 衣服脏了，打电话让干洗店来收。 饿了，让餐馆来送饭。 吃完连收都不收，打电话给保洁。 自己蹦蹦跳跳的上学。 自己蹦蹦跳跳的放学。 六岁的小胖子，悠哉悠哉，不想爹妈，不想哥哥，也不让他们照顾，很无所谓。 文秀告诉二万：“刑烨堂长大了，有可能是个白眼狼。” 第811章 我爱你 二万摇头：“不，他最恋家，远比司烨霖要恋家，他们俩都像意涵，可也都像刑哥。” 二万说司烨霖和刑烨堂像司意涵的高智商，和常识微弱。像刑南艺的耐心和温柔。 但司烨霖又理智了很多，他的温和和温柔在外，其实骨子里很冷淡，讨厌一切麻烦，他的理性大于感性，并且执拗，非一般人能撼动。 而刑烨堂，看着懒懒散散，对什么都不在意，却很感性，非常的恋家，并且心软且好哄，他的温和和温柔在内。 二万说：“若是挑女婿，上上选是刑烨堂，司烨霖，是下下选中的下下选。” 这些是刑南艺说的。 二万觉得说得对。 文秀却认为不对。 她觉得司烨霖才不是下下选中的下下选，是最最合适的女婿人选。 温和耐心有条理、有规划，自律又严谨。 看书看的全英文。 房间里干净整洁。 之前吵吵跟他的时候，就连她的尿不湿都摆放的很整齐。 标准的品学兼优好孩子。 不像刑烨堂。 也挺爱干净。 却懒懒散散的，不是吃就是玩。 看书看的是漫画。 打扫个卫生像是画地图。 而且一点都不心软。 吵吵哭的快要晕过去，他扭头就跑，像是烦死了吵吵，对她的哭，一眼都不多看。 虽然司烨霖也是如此。 但司烨霖却真的有好好的照顾吵吵。 把吵吵照顾的白白净净的，还胖了好几圈。 吵吵被他照顾的时候像个听话的小天使。 二万说：“刑烨堂是不想我们没日没夜的照顾吵吵，还要腾出精神照顾他，刑烨堂骨子里比司烨霖要温柔很多，司烨霖对吵吵，只是负责而已。” 文秀想反驳。 转念想，算了。 俩孩子都是他带大的，没必要和他吵。 却在吵吵睡着的时候，和她小声碎碎念：“以后找老公，找司烨霖那样的，不许找刑烨堂那种懒娃娃。” 吵吵眼皮颤了颤，唇角绽开一抹笑。 文秀跟着笑了。 她接着整日跟在二万身后，看他哄一别在司烨霖那的乖巧，一放下又开始哭闹不休的吵吵。 白天哄，晚上哄。 吵吵终于认识他们，还是闹腾，却好哄多了，只要什么都顺着她，就万事大吉。 而刑南艺和司意涵也终于回来了。 司烨霖跟着回来了。 文秀勾着脖子听隔壁刑烨堂惊天动地的哭声。 问坐在院子里安静看书的司烨霖：“你弟弟哭什么呢？” 司烨霖头也不抬：“想爸妈了。” 文秀诧异，问司烨霖：“你不去哄哄吗？” “他哭的时候，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等到他哭够了，再给块糖，也就好了，现在哄，是多费口舌，浪费时间。” 文秀觉得……司烨霖说的很有道理。 可也好像有点没人情味。 就像是之前把吵吵抱回来。 问他怎么能让吵吵不哭。 他说——别管她，哭够了就不哭了。 文秀再问：“你不想爸妈吗？” 司烨霖翻书的手顿了顿，淡道：“还好。” 文秀多看了他几眼，闷闷的回家了。 感觉刑家两个孩子的性格，都不太适合做女婿。 文秀一家，和司意涵一家做邻居的生活正式拉开序幕。 文秀和刑南艺依旧互相看不顺眼。 主要是刑南艺。 各种看不上文秀。 文秀对他早没了从前的芥蒂，却因为下不来台，也不给他好脸看。 和司意涵的关系却日益增进。 因为司烨霖不教她英文了，借口是学业开始忙了。 二万说，是因为他讨厌不懂坚持的人，虽然是有理由的。 文秀理亏，闷闷不乐。 二万叫来司意涵教。 文秀之前感觉司烨霖教的好好。 可却发现，司意涵教的比司烨霖好多了。 母子俩自创的体系差不多。 但又从根上不一样。 第1023章 司烨霖不理她当天到底有没有空闲时间，因为什么。 只要布置下去的作业，就要求她必须完成。 隔天的进度接着继续，小小年纪，却很冷酷和绝对，不讲一点情面。 可司意涵不是。 是手把手的教，掰开了揉碎了让文秀潜移默化的懂了语法，并且纠正她的发音。 文秀的英文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突飞猛进，已经能实现基本的交流。 吵吵六个月的时候。 文秀和二万吵架了。 海城的人统计人口，要吵吵的大名。 文秀取了很多，二万都很满意，可文秀却不满意。 一个个写，一个个推翻。 她的闷闷不乐显而易见。 于是二万提出要让刑南艺取。 这就像是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孩子，要让和她相看两生厌的爷爷取名字。 文秀生了大气。 最后折中。 文秀取的名字，让刑南艺挑一个。 这是文秀见刑南艺最认真的一次。 在文秀写的满满一张纸上，郑重的圈出‘棠’这个字，提笔改成‘文棠’。 ‘文棠’二字有三才。 福禄、安泰、免于灾祸。 没那么多诗文的意义和韵味，却饱含祝福。 而且让孩子随‘文’姓。 说‘刑’这个字，寓意不好。 文秀嘴巴蠕动半响，闷闷的：“谢谢。” 刑南艺不阴不阳：“我是在给我侄女取名字，跟你没关系。” 文秀气的扭头就走。 但吵吵的大名却有了，叫‘文棠’。 吵吵七个月的时候。 文秀和二万公证了。 去的是爱尔兰，用的是小玫瑰这个名字。 因为文秀偶然发现二万藏了两个宝贝。 一个是从前她在文家门卫那画的像个鬼的二万画像。 一个是她掰断扔了的‘小玫瑰’的身份证。 二万现在唤她，不唤小玫瑰，唤‘秀秀’。 文秀不好意思提，让他和从前一样唤她叫‘小玫瑰’。 于是公证的时候用了这个名字。 但二万还是不喊。 文秀晚上缠他：“叫我小玫瑰。” 二万抿唇，轻声喊：“小玫瑰。” 这声音温温柔柔，缠绵极了。 文秀有点害羞，却理直气壮，“你再喊我几次。” 二万喊了很多声。 文秀问：“你爱不爱小玫瑰？” “爱。” “那你是爱小玫瑰还是爱文秀。” 文秀本只是随口一说，看见他怔松住后，心里的警铃大作，逼问他：“难不成你更爱的不是我，是在雪城的小玫瑰？” 小玫瑰也好，文秀也罢。 都是她。 只是她。 可二万的怔松。 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她小心眼的闹腾，“说啊说啊说啊说啊。” 二万说：“我爱你。” 第812章 吵吵 二万的这个回答没毛病，半点毛病都没有。 文秀心里却很不舒服。 她想让他喊她小玫瑰。 却又怕他更爱小玫瑰。 没事找事。 说文秀的优点，小玫瑰的缺点。 说文秀温柔，不骂二万不打二万，是个贤妻良母，生孩子的时候肚子那么大，却没有妊辰纹，白白的，香香的，漂亮得不得了，虽然什么都不做，却什么都会做。 小玫瑰却不是。 又骂又打，凶巴巴的，是个连路都不想走的废柴。 文秀说：“所以，你更爱的，也该爱的是文秀，不是小玫瑰。” 二万看向她：“可我想让你当一辈子的小玫瑰。” 文秀怔住。 二万手轻抚她像是绸缎的发：“文秀，我宁愿被你一直打骂，也不想你经历过后来的那些苦难。” 文秀的脸悄无声息的红透了。 她小声嘟囔：“知道为什么我不生你的气吗？” “什么？” 文秀被求婚的时候不浪漫。 是二万突然有一天要和刑南艺一家一起吃饭，饭桌上直接就提了，想和文秀去爱尔兰公证，让刑南艺给他安排。 家里到处都是玫瑰花。 可二万却没拿。 求婚看的也不是她，是刑南艺。 文秀没生气。 公证的时候被戴上的钻戒奇大无比，也不是高奢品牌。 是二万从境外带回来的一颗，自己做的指环，镶嵌上去的，璀璨到有点像是假的。 而且爱尔兰那次就算是婚礼了。 没有庞大的宾客，精致昂贵的婚纱，珍藏的年份久远的美酒，豪华的婚车，以及身份尊贵的贵宾，没有万众来喝，以及无数艳羡的目光。 只有刑南艺一家四口，和睡着的吵吵。 和文秀从前朝陈远要的婚礼天差地别。 可她却还是没生气。 文秀揪着他的耳朵嘟囔：“因为我爱你啊。” 我爱你。 很爱很爱你。 爱到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年没从雪城离开就好了。 如果当年没从海城离开就好了。 如果当年你追我到京市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我其实是有点爱你的，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我爱你了，可你爱的却是不珍视你的刑南艺。——就好了。 第1024章 文秀捧着他的脸，羞答答的，又很绝对的说：“我很爱你哦，超级超级爱你，非你不可的那种爱。” 文秀想听就让二万说，可二万想听却不会说。 文秀就自己说了，巴拉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在吵吵开始吭叽后，不说了，“去哄。” 二万没哄，翻身把文秀压住，重重的封住她的唇，辗转反侧之际，呢喃出声：“我也爱你。” 而一边久等不到被哄的文棠。 嚎啕大哭。 文秀忙不迭的推二万，“去哄。” 二万呼吸微重：“司烨霖说了，不能这么惯着她。” 吵吵身体没毛病，很健康，最开始哭闹不休，是因为认生。 现在不认生了，还动不动就哭，而且只打雷不下雨。 就是因为惯的。 一哭就哄，一哭就哄。 没小孩子不喜欢被家里大人抱在怀里哄。 长此以往，会被惯坏。 二万觉得司烨霖说的对。 女孩要富养，不能惯养。 文秀也觉得说的对，可短暂的哄，能让二万搂着她睡觉。 而不是她一哭就是大半夜，二万根本没办法睡。 她悄悄的说：“哄睡着了再继续，不然什么都做不了。” 二万去哄了。 文棠在被轻拍的时候，大眼睛咕噜噜的转。 咯咯的笑了。 不知道在笑什么。 准确形容的话，有点像是得逞。 看吧。 我就知道，只要我哭了，你就会放下所有的事来哄我了。 文棠开始慢慢长大了。 却到十个月，才会爬。 十一个月才开始踏第一下步。 一岁三个月才开始下地学走路，却怎么都学不会，停一停，累了不想走，回头看爸爸，要抱抱。 爸爸说走。 文棠就哭。 乌黑的小卷发到雪白的肉肉的脖颈，长睫毛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和白色的带蕾丝的小小学步鞋。 脚小小的，拳头小小的，却又都白白肉肉的，像是年画上的小娃娃。 眨巴着眼睛，粉红的小嘴巴往下弯。 一点点点点的小娃娃，委屈的要命。 二万在她还是婴孩的时候还能狠下心偶尔不惯着她。 越长大越受不了。 抿唇沉默几秒，把文棠抱起来：“不走了，我们回家。” 文棠肉肉的香香的白白的手臂圈着他的脖子。 一点点的柔软小脸在他脸上蹭：“爱爸爸。” 二万的心几乎软成一滩水。 用手遮住不算晒的太阳，想抱她回去。 侧目看见九岁的司烨霖，和七岁的刑烨堂背着书包回来。 他们对二万点头：“伯伯好。” 二万恩了一声。 听见文棠说：“哥哥。” 她的声音高了几个度，很雀跃。 文棠走路学的慢，自己吃辅食学的慢，很多东西学的都慢。 唯独说话不是。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说话清楚又明白，而且字字清晰。 喊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哥哥，全都字正腔圆。 软软糯糯的，可爱的人心都要化了。 七岁了，还有点胖的刑烨堂走近，从口袋里拎出棒棒糖：“别叫哥哥，叫小哥哥，棒棒糖给你吃。” 啪的一声。 文棠的小手一挥，棒棒糖落地，然后咯咯咯的笑了。 刑烨堂和二万都在笑。 唯独司烨霖不笑。 温和的眼底带着冷意，“我回去写作业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他们惯吵吵的嫌弃显而易见。 二万和刑烨堂对视一眼。 刑烨堂把棒棒糖捡起来拍了拍，耸肩说：“我哥和你们说了很多次了，再惯着，她一岁半都学不会走路。” 二万想说你不也在惯，你爹妈不也在惯，踢他一脚：“写你的作业去。” 刑烨堂走了。 文棠哭了。 说哥哥不喜欢她。 哭到被二万抱去司烨霖那，让他对吵吵说喜欢。 结果司烨霖像是预想到他的动作，跑了，说是去同学家写作业。 二万只能把文棠再抱回去。 草莓腰果，不厌其烦的哄。 文棠在一岁半，像她这样身高和体重，早就满地跑的年龄，学会了走路。 却走的很少。 最多在爸爸哄的时候，走去他怀里，在妈妈哄的时候走去她怀里。 在叔叔婶婶和小哥哥哄的时候，走去他们怀里。 然后没然后了。 司烨霖不喜欢吵吵。 随着她年龄越大，越不喜欢。 第813章 惯养 文棠一天天的长大。 两岁的时候开始去上早教课。 却要爸爸妈妈跟着。 文秀和二万闲来无事，加上早教课一天不过两个小时，便跟着。 文棠一年的早教课，文秀和二万跟了一年。 文棠开始上幼儿园了。 幼儿园就算是自闭症的孩子，家长也不能跟。 文秀和二万自然没办法跟。 文棠哭了整整一个月。 在幼儿园几乎没上过全天完整的课。 哭到支气管发炎，眼皮红肿。 第1025章 幼儿园不去了，请了老师，在家里上幼儿园。 文棠在家里上课上到快六岁，要去幼儿园。 二万不明白：“为什么？” 文棠乌黑的卷发到后背了。 白白的精致的小脸耷拉着，不是从前的光打雷不下雨，眼底含了一包泪。 文棠中午上完课，在门口玩。 司烨霖回家来拿东西。 文棠朝他跑了两步，摔倒了。 她第一反应是哭，然后等着大人来抱。 爸爸妈妈也好，叔叔婶婶也罢，小哥哥也行。 都会争先恐后的来抱她，哄她。 司烨霖就在她一步之遥，却不抱。 只是冷淡的看着她，“自己爬起来。” 文棠当然不干。 扯着嗓子哭嚎。 已经十三岁，长成少年的司烨霖，单膝蹲下盯着她说：“伯伯不会再让伯母生孩子，你就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可就你这幅烂泥扶不上墙，被惯坏到六岁了还只会用哭来解决问题，并且不去上幼儿园的样子，拿什么在他们年老后为他们遮风挡雨。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文棠对他说的话一知半解，却知道自己被狠狠的讨厌了。 她从生下来就得到了万千宠爱。 可也从记事起，就知道这个长的很帅气的大哥哥不喜欢她。 他对所有人都很温和和温柔并且耐心。 唯独对她没有。 他不止不喜欢她，还很瞧不起她。 文棠哭闹：“我要去上幼儿园！” 文棠哭的没完没了。 在五岁的尾声，进了幼儿园。 她是整个班级，各色皮肤孩子中最漂亮的。 可也是最爱哭的。 上着课哭出来，要爸爸妈妈。 吃着饭哭出来，要爸爸妈妈。 到放学的点，眼泪汪汪的看着门口的位置。 一边哭一边等。 见到爸爸妈妈后，搂着他们嚎啕大哭。 老师隐晦的建议，不然让文棠等等再来上幼儿园，一直这么哭，身体会哭坏的。 二万当晚和文棠商量。 六岁依旧和爸爸妈妈睡在一起的文棠不愿意。 抱着刑南艺给她缝的兔子娃娃，穿着粉色的睡衣，哭的惊天动地。 文棠接着去上学了。 她只上了一年的幼儿园，却也哭了整整一年。 只是从最开始的嚎啕大哭，变成细细的哽咽，让人看着心疼的心都化了。 文棠七岁了。 开始上小学。 她上一年级，刑烨堂上六年级。 在学校里有自己的亲人，虽然教学楼离得远。 但文棠却神奇的不哭了。 国外的私人学校下课时间很长。 文棠一下课就跨越两栋教学楼，叭叭叭的跑去找刑烨堂，抓着他的手跟着他。 再被刑烨堂赶在上课之前背回来。 下课的时候有刑烨堂，放学的时候有爸爸妈妈一起来接。 文棠的小学开端很美好。 却只美好了几天。 刑烨堂被司烨霖所在的高校抽走筹备物理竞赛了。 文棠又开始哭了。 她这天放学下车的时候不愿意下，要二万抱，在他怀里抹眼泪：“吵吵不想去上学了。”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两句话重合了。 文棠看向隔壁。 看到了背着单肩包的司烨霖。 文棠唰的下从二万身上下来，扭头就跑。 文棠和司烨霖的恩怨不止是快六岁那年的训斥。 还有三岁那年偷溜进司烨霖的房间，把他的一个巨大模型给弄坏了。 被抓到后下意识撒谎说不是她，是刑烨堂，被司烨霖训了后，哭着找爸爸妈妈。 四岁的时候叼着奶瓶没叼住。 摔在地面，不想打扫，让刑烨堂帮她打扫，还让他说是他摔坏的。 被司烨霖训的时候，哭着找爸爸妈妈。 五岁的时候因为追气球跑远了，有十分钟找不到爸爸妈妈。 被一家人找到后，发脾气埋怨爸爸没看好她，决口不提自己的过错。 被司烨霖训了后，哭得更凶了。 司烨霖的目光从跑回家的吵吵身上移回来，看向二万和文秀：“回家来拿个东西。” 说完抬脚要回家，又顿住，看向二万和文秀：“女孩可以富养，但不能惯养，文棠被惯的太过了。” 司烨霖第一次说这话。 是在吵吵被二万和文秀带回家后。 他发现他给吵吵养出来的好习惯，全都没了。 吵吵被惯的又变成了最开始的吵吵。 不被哄就哭。 司烨霖不喜欢吵吵。 都是自家人，没必要伪装。 半大的少年，也还学不会伪装。 刑南艺和司烨霖谈过话。 说女孩子小点的时候娇气是好事。 长大了不会被男人一点小恩小惠就给骗了。 还有，不要对婴儿这么苛刻。 司烨霖知道刑南艺的真实想法。 他其实不喜欢女孩。 喜欢吵吵，是因为他妈妈喜欢女孩，一直想要，却不得成型。 他妈喜欢，他就喜欢，跟着就是让吵吵也喜欢他。 所以很会教育孩子的刑南艺，在吵吵的问题上不管不问。 第1026章 司烨霖也就不管不问了。 可七岁的吵吵到现在都不会扎辫子，不会自己穿复杂的裙子，不会穿鞋子，会自己吃饭，却不想吃。 而且…… 司烨霖忍无可忍：“只有人融入集体，没有集体融入人的道理，她本身就只上了一年幼儿园，比别人少融入了两年集体，现在入学了，不利用下课的时间交朋友，和学校建立起归属感，只知道一下课就去找刑烨堂，粘着他缠着他，以后怎么办？” “你们是打算一辈子把她关在家里守着她，还是打算让刑烨堂永远上六年级，让她粘着缠着。不去认识同学，更不去融入集体，活成别人眼里的一个异类。” 文秀和二万怔住。 司烨霖深吸口气还想再说。 蓦地察觉到脸上定格了一束目光。 眼神横过去，和趴在一楼窗户那的文棠对视了。 文棠眼泪汪汪的，唰的下拉上了窗帘。 第814章 嚎啕大哭 司烨霖今年十四了。 只算是半大少年，骨架和脸型却已经长成。 他十二岁之前，不过一米六几。 十二岁之后参加了篮球社。 身高急速攀登。 在今年，破了一米八的大关，肩宽腿长。 若不是知道他年龄的。 会以为他是个大学生，和身量成正比的是长相。 他和俊美逼人的刑南艺像的只有口鼻，眉眼像的是司意涵。 眉眼奠定了长相的大方向。 司意涵的眉眼把整张脸勾勒的很明媚。 到司烨霖身上，就是温文尔雅，端正又端方。 他的脸部轮廓和眉眼，通身的气质还有说话的腔调，都非常的平易近人和温和，看着相当好相处。 他本人的性格也是如此。 大方向概括是佛系。 细分是温和有礼谦逊，凡事不争不抢、品学兼优，有教养、有分寸。 在家没发过脾气。 对母亲和父亲孝顺不忤逆，对弟弟疼爱却不溺爱。 在外也没有发过脾气，碰到求助会力所能及的帮，不想帮的会婉言拒绝。 不卑不亢、不谄媚不功利，情绪稳定到让人瞠目结舌。 不过十四，却当得起温文儒雅四个字。 司烨霖真真的是个好脾气的人。 但看向七岁的黄毛丫头文棠的眼神，却一点也没有好脾气。 眉眼压下的弧度不像司意涵了，隐隐带了年轻刑南艺的戾气。 他再度看向文秀和二万。 本不该如此。 司烨霖从小就在国外上学。 这地的教育很开放。 崇尚的是自由，不止是身体的自由，也是灵魂的自由。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也有权利选择自己要怎么去过自己的一生。 旁人不该去说教，也没资格去说教。 尤其面对的是长辈，但司烨霖却没忍住。 认真道：“三岁定性，八岁定老，吵吵的三岁，娇气懒惰撒谎，她的八岁，比三岁更上一层楼，不，更甚，你们看看谁家的孩子八岁了……” 文秀反驳：“七岁。” 司烨霖下意识想横过去眼神。 被二万不冷不热的瞥了眼，咽下去了。 声音却依旧冷凝：“好，就算她今年才七岁，可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鞋不会穿，辫子不会扎，复杂的裙子不会穿。写过的字不到十个，连英文字母还认不全，名字甚至都写的歪七扭八。撒谎、娇气、遇事推卸责任。” 司烨霖想说的有很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继续这样下去，她以后交的朋友也会是这样。 她的未来就彻底毁了。 看了眼文秀和二万，最后克制住了自己这算是忤逆的教训。 转身回自己家。 文秀仰头看二万。 二万思索了几秒：“你想出去玩吗？” 文秀点头，“想。” 文棠的缺点，文秀和二万都知道。 娇气、爱哭、粘人、被他们养的很懒很懒，快八岁了才上一年级，而且很多自己能做的事，死活不做。 却狠不下心。 越长大越狠不下心。 因为文棠长的真的很漂亮很漂亮。 眼底常带泪的看着他们，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捧给她。 撒娇也好，要抱也好。 别说二万抗拒不了，就连文秀也是，他们没办法不惯着。 可也清楚现在真的不能惯着了。 早教和幼儿园就罢了，小学如果不上，以后真的会很难融入集体。 她不可能一辈子在家里被文秀和二万养着。 她要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以后还会有自己的爱人和家庭。 他们狠不下心，就只能把文棠丢给绝对不会惯着她的人。 看着温文儒雅，顶顶好相处，可骨子里却很冷淡，并且狠心，但又无比负责任的司烨霖。 当天晚上，文棠哭着出现在司意涵家里。 刑南艺拧开了司烨霖的房门，“你带。” 司烨霖侧目看过来，视线在埋进刑南艺怀里不停哭的文棠身上定格了一秒，皱眉：“我带什么？” “她。”刑南艺言简意赅：“她爸妈出去旅游了。” 他在司烨霖想说话时打断：“你不想让她粘着你弟弟，把你弟弟丢去外市准备物理竞赛，你弟弟短时间不回家，带不了。” 第1027章 “你妈的睡眠最近不太好，我打算带她出去散散心。” 司烨霖匪夷所思：“我妈的睡眠不好？” 司烨霖就没见过比他妈睡眠还好的人。 从他记事开始。 司意涵就早睡晚起。 到现在快四十的人了，眼底连半圈青紫都没有。 整日活的无忧无虑，从吃到喝到玩，到孩子的教育，什么都不顾。 一张脸看着比大街的大学生还要嫩。 连比她小几岁的文秀都比不过。 刑南艺没理一直在哭的文棠，背靠门板，理直气壮的说瞎话：“对啊。” 说完把死死圈着他脖子的文棠拉下来，放在地上，“明早别忘了送她去上学。” 文棠在刑南艺转身要走的时候，哭腔蓦地大了，小手抓着刑南艺不放。 刑南艺平时对文棠宠的厉害。 却一丁点都不心软，从根上来说，其实还有点烦这个和文秀从前性子像的小丫头。 因为司意涵喜欢她，跟着对她很好。 但却心硬的不得了。 没商量的余地，拉下她的手，眼疾手快的把门关上，并且从外面落了锁。 咔嚓一声落锁声，像是点燃了文棠哭嚎的开关。 文棠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竖起拳头砸门。 沙哑又凄厉的声声喊着‘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小哥哥’。 她像是三岁的孩子想要玩具，在地上撒泼打滚。 穿着蕾丝的睡裙，光着脚踩在地上，卷卷的，像是黑色绸缎的头发垂在腰间。 面对打不开的房门一边哭一边蹦。 嚎啕到几乎要把司烨霖的房顶给掀翻。 司烨霖找出蓝牙耳机戴上，低头接着翻书。 却看了没几眼。 面对门不停哭的小屁孩跑到他面前。 拽了他一下。 司烨霖掀眼皮，看到她哭的红肿的眼睛，把蓝牙耳机摘了。 下一秒就后悔了。 像是魔音灌耳。 文棠嚎啕着闹。 “开门，我要爸爸妈妈！” “开门，我要叔叔婶婶！” “开门，我要小哥哥！” “给我爸爸妈妈打电话，给我叔叔婶婶打电话，给我哥哥打电话！” 文棠从对着门蹦，变成对着司烨霖蹦。 蹦跶达不到目的，扑腾一声坐在地上。 仰头哇的一声。 沙哑又悲戚到仰天大哭。 第815章 因为你是个废物 文棠平时有点怕司烨霖。 换了平时，不敢这么闹。 可只是睡了个回笼觉，爸爸妈妈不在了。 只留下一段语音，说是要出去几天，让她去叔叔婶婶家。 这是文棠长这么大，第一次晚上睡觉的时候爸爸妈妈不在。 到叔叔婶婶家还好。 可面对的不是香香的婶婶，漂亮的叔叔，温柔的小哥哥。 是很讨厌她的司烨霖。 小小文棠脑中的玹崩了，哭得近乎撕心裂肺。 司烨霖眼底厌烦一闪而过，选择重新戴上蓝牙耳机。 对文棠的哭嚎不闻不问，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门外楼梯口。 司意涵侧耳听着门板挡不住的哭嚎，忧心忡忡：“这会不会哭出毛病啊。” “不会。”刑南艺无所谓：“司烨霖前段时间在看医学类的书，他有分寸。” 司意涵想了想：“好吧。” 司意涵不管了，爬上刑南艺的背：“我们去哪玩啊。” 刑南艺对司意涵总是长感亏欠。 在家时间久了，觉得她待得久了，有亏欠。 在外面玩的时间长了，觉得她在外累了，有亏欠。 司意涵无所谓，在刑南艺身边就好。 刑南艺清楚，却怎么都没法满足，想给司意涵最好的。 最后就是自己心里不舒坦了，也不管司意涵怎么想，带着就走。 刑南艺朝上托了托司意涵，侧目看过来的眼神，多年如一日的温柔：“去最北边看极光。” 司意涵嘿嘿笑：“好啊。” 而另一边的司烨霖在看书到十点后，关台灯，摘下蓝牙耳机。 在还坐在地上哭的文棠身边蹲下。 仔细端详了几眼。 在心里算了算。 哭一夜，问题不大。 最多嗓音沙哑，明早熬点雪梨汤就好。 司烨霖去洗手间洗澡刷牙洗脸换睡衣。 上床躺下后，拎出平板看晚间新闻。 十一点，合上平板关灯，闭眼睡觉。 却睡不着。 因为……吵。 司烨霖戴上蓝牙耳机，翻身睡了。 没拉窗帘的窗户泄进了点点月光，覆盖在司烨霖身上。 冷清又冷淡。 文棠看着，委屈的直抽抽，却不哭了。 她爱哭，却不傻。 很清楚的知道，一晚上都没搭理，也没哄过她一句，并且很讨厌她的司烨霖，就算她哭晕过去，他也不会管。 文棠把眼泪擦干净。 拽了下司烨霖，再拽一下：“哥哥……” 她的声音像是蚊子。 司烨霖不动如山，戴着蓝牙耳机，听不见她说什么，却好像知道了她在说什么，背着身伸长手按床头灯，冷冷的，“去洗脸。” 第1028章 文棠去了。 她不知道怎么开是热水。 踮高脚摆弄了会，崩溃的哭了。 哭了十几分钟，没人搭理，不哭了。 水是温的了，但是没自己洗过，崩溃的哭了。 哭了十分钟，没人搭理，不哭了。 学着印象中爸爸给自己洗脸的方式，拼命垫脚，笨手笨脚的洗了，洗湿了头发和衣服，崩溃的哭了。 哭了八分钟，没人搭理，不哭了。 拽不到洗脸巾又哭了。 哭了五分钟，没人搭理，不哭了。 用垂下来的浴巾擦了擦，低头看自己水淋淋的脚丫。 一边哭一边出去。 揉着眼睛喊哥哥。 背对躺着的司烨霖终于翻了身，并且坐了起来。 安静的看了她几秒。 下床想走。 看了眼文棠在地面留下水渍的脚丫。 弯腰抱起文棠。 司烨霖现在的身高一米八。 文棠只是个孩子。 而且还是个不胖不高的小女孩。 很轻易的就抱了起来。 但她穿的是睡裙。 父女尚且三岁不同席。 更别提他和文棠没血缘。 司烨霖不像是粗枝大叶的刑烨堂。 也不是长辈刑南艺。 他觉出不妥当，想放下。 粉雕玉琢，从七点半哭到现在十二点，眼睛通红犯肿的文棠眼底弥漫了恐惧。 细软的手臂死死的圈着司烨霖的脖颈。 之前哭不理睬，是教规矩。 现在再不搭理，会让第一次离开爸妈的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 司烨霖喜欢看书。 三教九流、明正野史、工业农业医学心理。 闲来无事。 什么书都喜欢看。 书中自有黄金屋，是祖宗留下的名言。 工业农业医学，三教九流明正野史上都没有怎么管教孩子。 但是心理学上有。 被娇养大的孩子，不能太过冷酷。 要狠狠给个巴掌再稍微给颗糖，以后才好调教。 换句话来说，早点调教好，她爹妈才能回来，他也才能解放，司烨霖还是抱着了。 把洗手间的门推开。 拧开热水水龙头：“这是热水，放出来的第一秒别伸手，两秒后再伸。” 司烨霖言简意赅的教她怎么放热水，怎么洗脸，怎么刷牙。 想说怎么用梳子梳头。 这里没有。 他想说明天给你把隔壁房间收拾出来。 皱眉有点烦躁了。 司意涵一直想再生个女孩。 但刑南艺不想让司意涵生孩子了。 海城的房间布置简单粗暴。 楼上是刑南艺和司意涵单独的房间。 楼下一分为二。 是他和刑烨堂的。 有杂物间，但是着实没有佣人间。 而文秀的家里，司烨霖不可能去住，文棠自己也没办法住。 司烨霖想去找刑南艺商量文棠接下来住在哪的问题。 现在时间太晚，没去。 草草教了后，把文棠抱出去。 用毛巾擦了她的脚。 找出一床被子，把床一分为二，让文棠睡觉。 文棠乖乖的爬进去了，几秒后说：“不舒服。” 司烨霖看向她湿透的睡裙。 起身想去文秀家里给她找衣服。 密码他都知道。 衣摆被拽住，文棠不哭，只是眼底含着泪水。 司烨霖皱眉有点烦，懒得多废口舌，抱起来在夜色里去文秀家。 草草的拿了几件衣服后想走。 文棠开始哭了。 这次的哭不是之前的嚎啕闹腾。 是实实在在的委屈和惊惧，“爸爸妈妈去哪了？” 文棠脸埋进司烨霖的脖颈里，眼泪颗颗落下。 小小的奶腔无助又恐惧：“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司烨霖随便道：“不是。” 文棠说：“不是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为什么把我自己留下来。” “因为你是个废物。” 刑南艺对两个儿子评价百分百准确。 刑烨堂表面冷冷清清，但骨子里很温柔，心软的不行。 可司烨霖不一样。 他的温柔和温和全在表层，骨子里冷清又冷酷并且带了很少有人能察觉的高傲。 第816章 快速成长 他侧目看向文棠黑漆漆的小脑袋：“等你不是个废物了，你爸妈自然会回来。” 文棠的小小胸膛急速起伏。 下意识想嚎啕大哭，几秒后却没敢。 只是搂着司烨霖的脖子，不停的掉眼泪。 司烨霖把她抱回家了。 让她换衣服。 文棠去洗手间笨手笨脚的穿。 她不会。 衣服乱七八糟，眼泪汪汪的看司烨霖。 司烨霖起身蹲下，冷冰冰的，“我只教你一次，学不会，以后就不舒服着穿。” 司烨霖教了一次，帮里面有个小背心的文棠穿好了，可文棠没会。 她不敢说，进被窝里，把被子拉高垫在下巴。 半响后掀开被子，在被窝里沉默的掉眼泪。 细细的哽咽声回荡在房间里。 却无人安慰无人哄。 第1029章 文棠哭着睡着了。 做了个美梦。 梦到一觉睡醒后爸爸妈妈来接她了。 叔叔婶婶来抱她了。 小哥哥把她扛到了肩膀上。 可醒来后，只是梦。 不止爸爸妈妈不在，小哥哥不在，就连叔叔婶婶也不在了。 司烨霖在餐桌上看到刑南艺留下的字条。 他和司意涵去看极光了。 极光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也许半年都守不到，更别提什么时候回来了。 司烨霖皱皱眉但没说什么。 转身去文棠家，拎过书包和校服。 回来丢给文棠，让她换。 在文棠久久穿不好后，蹲下教她，“我只教你一次。” 司烨霖也不会扎辫子，却很聪明，随随便便的给她绑了个马尾：“只教一次。” 穿鞋的时候开口：“只教一次。” 吃饭文棠是会的。 但是很慢。 司烨霖看了眼手表，“还有三分钟。” 文棠还剩的大半饭被没收了。 俩人去上学。 司烨霖的学校和文棠的是挨着的。 距离家都不算远，走路十五分钟。 司烨霖从小走到大。 但文棠却一直是坐车，从出生就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背着书包，跟在司烨霖身后。 他的步子很大。 文棠的很小。 司烨霖顿足回眸，眼神冰凉，“你爸妈不在，叔叔婶婶不在，刑烨堂也不在，丢了，没人会去找你。” 司烨霖的步子还是那么大。 文秀的开始快了。 他是正常走路。 文秀是穿着小皮鞋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跑。 跑到后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路哭到上学。 到门口，司烨霖顿足回眸，眼神依旧冰凉：“放学的时候我会去找你老师问你的情况，若你哭了三次以上，晚上不要吃饭了。” 换成任何一个人说这话，文棠都不相信。 可司烨霖的，她信。 文棠脚很疼，老师不认识，同学不认识，没有爸爸妈妈。 她很想哭，却死死憋住了。 到放学时守在门口，看着孩子一个个被接走，眼巴巴的等比她放学晚半个小时的司烨霖来接。 这是第一次，文棠不喜欢回家。 因为回家的路很漫长，脚因为走了太多路涨涨的，撑在合脚的小皮鞋里，很疼。 还有就是司烨霖的背影怎么都追不上。 没有棒棒糖，没有蛋糕，没有拥抱，没有温柔的轻哄和安慰。 文棠憋了一天。 在靠近家门口的时候，脚下没力，摔倒在地。 听见司烨霖说‘爬起来后’，放声大哭。 司烨霖看了几眼没理会，把家门打开，“我数到三，你不爬起来，今晚就睡在外面，一……” 文棠在司烨霖数到三的时候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过去，挤进家门。 司烨霖看着文棠因为用力，再次摔坐在地面，却自己爬起来的可怜小模样。 脑筋微转，发现文棠不适合给个巴掌给个糖，适合威胁。 他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文棠：“上学的时候哭了吗？” 文棠摇头，眼底水汪汪的说，“眼泪没有掉下来。” 司烨霖很满意，本打算的是表扬下她今天的进步，因为感觉她适合威胁，丢开心理学，因材施教，霸道的选择继续强硬威胁。 他告诉上学比别人晚一年，七岁半的文棠。 以后要在规定时间内把饭吃饭，自己刷碗。 规定时间内把作业写完，整理自己的书包。 自己铺床，自己穿衣服，自己洗澡洗头，把头发吹干。 不要再做个废物，她爸妈自然就回来了。 司烨霖从很小就自己睡。 恋家的刑烨堂也是。 俩人一直被父亲照顾着，可是学习能力，因为智商的问题，超级高。 他和刑烨堂就是这么长大的。 理所当然的。 也这么要求文棠。 他因为文棠从小的娇气，先入为主的以为文棠是因为被娇惯长大的，所以才不会这些东西。 忽视了文棠只是一个平常的小姑娘。 就算是不娇惯养着。 这个年纪，也很难学会这么多，并且做到符合他的高要求。 而文棠不懂。 只记住司烨霖最后一句话。 “别做个废物，你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了。” 文棠记事的时候听爸妈说过，小时候司烨霖带过她几个月。 把她照顾的很好。 婴儿时期，就算是天才也没记忆。 更别提文棠。 她记不住。 现在的却记住了。 同样的，成为了她一生的噩梦。 文棠在家里是被爸妈栽下，迎着阳光和朝露，顺其自然生长的玫瑰花。 到了司烨霖这。 是被迫快速拔高的树苗。 而且是以无比快的速度。 小小年纪的她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只知道做到司烨霖要求，自己就不再是个废物，爸爸妈妈也会回来了。 可文棠做不好。 规定的时间里能吃完饭，但是碗刷不干净。 全身还弄湿了。 第1030章 司烨霖训了她，不让她换。 文棠听着，不换。 坐下写作业。 国外的作业很少。 几分钟就能写完。 可司烨霖加的作业写不完。 也不会。 司烨霖训着，憋住眼泪。 他讲的时候听，听不懂不敢问。 偷摸的想蒙混过关。 却过不去。 司烨霖再训，文棠听着，想哭，憋住。 不会整理床上自己那半被子，被训了听着，想哭，憋着。 文棠每晚八点睡觉，可是到了司烨霖这。 第一晚是凌晨一点。 这一晚是凌晨三点。 因为她可以自己用水冲冲身上，草草擦干，但是不会洗头。 匆匆湿了后，也不会吹干。 潮湿的发很难受。 文棠哭了。 不敢哭出声音，咬着被子无声的掉眼泪。 第817章 哥哥 第二天。 没了司烨霖教的文棠，不是之前漂漂亮亮的文棠了。 头发乱糟糟。 司烨霖小时候洗脸刷牙是踩小板凳，长大后自然没了。 他忘了文棠年纪还小，个子也不高。 在文棠洗脸的时候也不可能看着。 理所当然的，文秀的睡裙湿了大半。 连同里面的小背心也是。 她把睡裙换下，穿着湿漉漉的小背心套校服。 蝴蝶结不会挽，扣子扣错了，小心翼翼出去找司烨霖的时候。 司烨霖说：“我昨天说了，只一次，不舒服就这样不舒服着去上学。” 他认为，教了就该学会。 学不会是她的问题，说明态度不端正，没去认真学。 等不舒服到极点了，再教一遍，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不对。 司烨霖想。 不用他再教一遍，真的不舒服，会聪明的看看别人怎么做，也就学会了。 吃一堑才能长一智。 司烨霖冷酷的不管她的狼狈。 文棠抿抿唇没哭也没再说，和昨天一样，在上学的路上追在他后面不停的跑。 跑到学校里，脑袋轻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被叫了几次，坐正，接着再睡着。 这天放学，司烨霖被老师叫住。 老师说了文棠上课睡觉的事，表示现在的孩子睡眠很重要。 司烨霖没了对文棠的冷酷，温和的点头，表示记下了。 回去的路上却全程沉着脸，强硬的给文棠加规定。 九点前必须结束一切上床。 做不到明天早上不许吃早饭。 文棠做不到。 不说照顾自己那些。 只说他布置的超纲英文字母就写的手指很疼。 十一点。 她把自己写了满满三大张的英文字母递过去。 悄悄的搓因为用力写字，很疼的手指。 司烨霖对她的字是一言难尽到了极点。 看了眼时间。 按下怒火，让她洗澡上床睡觉。 文棠去洗手间。 匆匆洗了。 套上还潮湿的睡裙，掀开自己整理的乱糟糟的被子。 用手摸了摸，还有昨晚的潮气。 文棠没说，摸摸同样潮湿的发，只庆幸司烨霖已经背对她睡了。 文棠钻进去，也背对司烨霖，睡着了。 早上起来没饭吃。 文棠摸着咕咕叫的肚皮，小心翼翼的喊：“哥哥。” 文棠从前的早饭很丰盛。 牛奶、蛋糕、煎蛋、三明治，有时候爸爸还会蒸蟹黄包，或者是下小馄饨。 她也在司意涵家里吃过早饭，和自己家差不多。 叔叔婶婶不在家，司烨霖不会做饭的时候，叫来的保姆做的也很丰盛。 长大的司烨霖自己做饭了。 却不丰盛，很简单。 牛奶面包和煎蛋。 晚饭也简单，面或者是刑南艺之前包好的水饺。 文棠喜欢吃软软的食物，喜欢喝汤，不喜欢吃面食。 昨晚吃的本来就不多。 早上还没饭吃。 她很饿。 文棠小声喊：“哥哥。” 司烨霖头也不抬的看着平板上的新闻，“我说了，做不到没饭吃。” 文棠哦了一声。 在司烨霖皱眉让她梳头的时候，去洗手间用司烨霖从她家拿来的粉色小梳子梳头。 文秀的头发有四天没洗过，湿了就自然干，也有四天没梳过。 本就长，而且发丝细软，直接打了结。 梳不动，很疼。 她找出妈妈给买的公主帽戴上，把梳不动的长卷发通通都塞了进去。 司烨霖睨了眼，没说什么。 文秀便戴着帽子，饿着肚子，校服里套着湿透的小背心，跟在司烨霖身后跑。 晚上学聪明了。 洗澡不洗头，只开着吹风机。 衣服湿了，就在外面再裹一个。 文棠这天在学校还是困，却不敢睡，也有点睡不着，饿，头发还很痒。 文棠被欺负了。 起初是因为中午吃饭的时候，文棠狼吞虎咽，被笑话了，却顾着吃饭，没反驳。 再是因为下午发小点心的时候。 想藏点明天早上饿肚子的时候吃。 第1031章 偷偷的多拿了几个。 被骂是小偷的时候，心虚没敢反驳。 最后的导火索。 是因为她头发很痒，摘掉帽子挠头发。 被后面的同学看的清清楚楚。 说她头发打结了很脏。 一群人围着她，说她的头发脏，有虫子，衣服扣子是错的，裙子歪了，裤袜穿反了，是个乞丐，还是个小偷。 文棠上小学之前，刑烨堂嘱咐了她。 说如果在学校被欺负了，第一时间去找老师，然后回家告诉家里的大人，千万不能放纵这种行为，否则别人会变本加厉。 文棠跑去找老师。 在老师办公室看到一个小朋友被叫了家长。 文棠的爸爸妈妈不在家，叔叔婶婶也不在家。 小哥哥还是不在。 她如果告诉了老师，老师会叫的，只有一个司烨霖。 文棠退缩了。 现在的孩子和从前不一样。 是人精。 看文棠不反抗，便变本加厉。 偷偷的扯她的头发，掐她的胳膊。 人太多了。 文棠打不过，也不敢打，怕老师叫来司烨霖。 就忍。 疼到全身直发麻，连哭都不敢。 放学的时候还对司烨霖挤出笑。 司烨霖顿足打量了她几眼，皱眉想说你怎么了。 视线定格在她五天了，还是没起色乱糟糟的衣服上。 没搭理，转身就走。 文棠抱着书包跟着跑。 晚上依旧在九点上不了床。 被子里越来越潮。 早上依旧吃不上饭。 中午的饭也吃不上了。 因为被同学弄脏了。 下午的点心也是。 他们丢在地上，说文棠想吃的话，就弯腰捡，还不准洗。 文棠没吃，还被打了一顿。 放学跟着司烨霖跑回家。 晚上因为饿，狼吞虎咽的疯狂吃面。 抱着汤碗喝的时候，小手没抓稳，碗掉在身上，把衣服弄脏了。 文棠惊恐的看向司烨霖。 没意外。 司烨霖放下筷子，沉了脸。 文棠这晚被罚站了。 司烨霖的房间在一楼，他喜欢开着窗户，让房间里通风。 文棠站的位置在窗户的正对面。 她站了三个小时。 脑袋昏昏沉沉。 在司烨霖许她写作业的时候。 打起精神写作业，洗澡刷牙洗脸上床。 隔天起来饿的饥肠辘辘，还莫名的有点没精神。 她小声喊：“哥哥。” 司烨霖皱眉看手表：“你快点。” 文棠到嘴的‘可不可以不去上学’咽了回去。 跟在司烨霖身后，晕眩的跑着。 跑到学校门口，摔倒了。 文棠爬了几下没爬起来，抬手对着司烨霖：“哥哥。” 司烨霖敛眉看她：“起来！” 第818章 对不起 文棠抬头看高高在上的司烨霖。 眼圈红透了，很小声的喊：“哥哥。” 话说完，通红的眼圈往下掉了一行泪。 司烨霖怔住。 六天了。 除了第一天。 他没再见文棠哭过。 几秒后，司烨霖沉了脸：“爬起来！” 这声哭，在司烨霖的意识里，代表着失败，像是前几天的教育全都成了无用功。 文棠颤巍巍的小手垂下来，一点点的爬了起来。 没再和司烨霖说话，背着书包进学校。 在身边走过同学的时候，下意识瑟缩了下。 司烨霖看着文棠狼狈还有点脏兮兮，更甚者，多了小心的背影，轻微的皱了眉。 隐隐的，感觉文棠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过几秒，就把这个念头丢到一边。 在他看来，他让文棠做的只是基础中的基础，是正常这个年纪早该会的东西。 对她以后融入集体有很大的帮助。 还有，一顿饭不吃不会怎么样。 还能把她挑食难养的毛病改过来。 瞧昨晚吃面的样子，就明显有了起色。 至于哭，是娇气的毛病又犯了，不能惯着。 司烨霖压下心里的不安，走了。 而这天的文棠。 在上完游泳课被几个人围住，再次被推了下去。 疯狂挣扎的时候被捞了上来。 乱糟糟的头发被不停的扯，很多小手在掐她的胳膊腿。 文棠很难受，又疼又冷，哇的一声吐了。 因为没吃饭，吐出来的全是黄水。 一群孩子吓跑了。 文棠去换衣室把衣服换上。 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发，趁门卫爷爷没注意的时候溜了出去。 文棠除了上学，从没离开过爸爸妈妈的视线。 她没有电话手表。 文棠找人借手机给自己的爸爸妈妈打电话。 可是爸爸的也好，妈妈的也罢。 都没人接。 文棠顺着人潮，朝着模糊记忆中的方向找从前和爸爸妈妈一起去过的地方。 在天色黑透后轰然倒地。 司烨霖在文棠被送进医院的同一时刻，踏进医院。 文棠发烧了，已经烧成了肺炎。 医生问司烨霖：“烧几天了？怎么到现在才送来医院。” 第1032章 司烨霖怔住，喃喃：“我……” 医生让护士挽起她的袖子打针，看见手臂上的青紫狠狠皱了眉。 把文棠送来的人说是在中央公园遇到了昏迷的文棠。 再看看文棠苍白瘦弱的样子，潮湿凌乱的衣服，污糟的头发。 背着司烨霖报警了。 文棠的皮肤像妈妈，很白也很嫩，加上是小孩子，一丁点痕迹就会很严重。 女警在文棠昏迷不醒的时候翻看了文棠身上。 她全身到处都是青紫的掐痕。 她怀疑她被家暴了。 问沉默的司烨霖，他是她什么人。 司烨霖声音很低：“哥哥。” 女警皱眉，想说话的时候文棠醒了。 通红的大眼睛眨了眨，视线越过一群人，定格在司烨霖身上。 蓦地胸膛急速起伏，凄厉的开始尖叫。 如果说文棠刚去司烨霖家和他在一起的那晚，哭有闹腾的成分。 现在就是实实在在的惊惧。 她的大眼睛里，断了线的往下掉眼泪。 却像是犯错了，在眼泪出来的时候，用胳膊拼命的擦。 擦不干净就仰着头，像是怕被人看见眼泪。 哑着嗓子哭嚎：“我要爸爸妈妈，我要爸爸妈妈！” 沉默到底，不辩解，并且被文棠抗拒的十四岁司烨霖被送去了警局。 匆匆回来的二万在深夜见到了司烨霖。 司烨霖蹲在铁窗的角落里，手轻抓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万给司烨霖办了手续，把人带出来。 司烨霖身上还背着两个包。 一个是他的，一个是知道文棠不见了，去她学校领来的她的。 他垂着脑袋，声音低低的，“她怎么样了？” 二万问他：“她是谁？” 只是一句话，司烨霖豁然抬头。 少年人的眼睛里闪过茫然和无措：“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司烨霖的性格很好。 温和有礼、不争不抢、不卑不亢。 有点佛系，看着很好说话，但却不会让人欺负。 因为他骨子里很冷淡和冷漠。 造就骨子里冷淡和冷漠的因素是因为他的高智商。 还有刑南艺怕他像妈妈，是个男孩子却常识微弱，提前灌输了他很多人生的道理。 他比同龄人都要懂事，也都要成熟。 跟着就是骨子里带了点高傲。 他不得不高傲。 因为他按照父亲所说，按部就班上学生活中遇到的所有同龄人，在他眼里，都很幼稚。 他的高傲，理所当然。 让他感觉，他能掌控得了一切。 最起码，他生下来到现在，太顺风顺水。 只要是他想做的，都可以做得很好。 他把小时候的文棠带的很好很好。 好到认为二万和文秀对文棠的教育全都是错的，他才是对的。 可现实，狠狠的给他上了一课。 骨子里冷淡冷漠高傲，但是极其负责任的司烨霖内疚无措慌张，“伯伯，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二万低低的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 司烨霖摇头：“怎么会没事呢？” 司烨霖看不惯文棠十个月才会爬，一岁半才会走路，八岁了，还整日的用哭来达成目的，被抱在怀里，娇着宠着养着。 看不惯她什么都不会，吃饭要喂，辫子不会扎，被子不会叠，衣服不会穿。 他什么都看不惯，看不惯到每次都很烦躁。 感觉本该好好长大的孩子以后一定会被惯坏，成为二万和文秀的累赘。 让他爸妈操心，等二万和文秀年老，父母也年老，变成他这个兄长来操心。 可就算是再看不惯，还是疼的。 这是二万和文秀唯一的孩子，是她们的掌上明珠。 是在他身边，被他父母抱着长大的小姑娘。 现在发烧到了肺炎。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欺负到全身都是青紫。 恐惧到游荡在大街上找陌生人借电话找爸爸妈妈，都不愿意去找他，让他给她撑腰。 司烨霖眼底闪过水汽：“我……对不起。” 二万微怔。 身量已经成人，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司烨霖。 骨子里冷淡又冷漠，高傲的少年司烨霖第一次垂下头颅，哽咽着道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没有……我没有照顾好吵吵。” 第819章 孩子 二万最后什么都没说。 把司烨霖送回了家。 司烨霖坐在床边沉默。 几秒后侧目。 掀开这么多天，他嫌乱一直没看过的那半文棠的被子。 海城的天气很潮湿。 被子几天不晒，会出水汽。 文棠睡了六天的被窝里何止有水汽，像是在水里泡过的。 从那半截床单到被子里面。 如果用大力的话，甚至可以拧出水。 司烨霖把被子重新合上，手掌扒入发间，几秒后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文棠在医院里住了一个礼拜，身边一刻都不能离开人。 不是从前的咧嘴大哭，是唇角弯着，很恐惧的哭。 还有就是晚上睡不踏实。 第1033章 不一会就会睁开眼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有点没安全感。 看着她的情况是变差了，可也变好了。 她以前刷牙都要爸爸给刷。 现在会踩上小板凳，自己挤牙膏，自己刷，刷的干干净净后会漱口，把杯子洗一洗，摆好，自己洗脸，再用用过的洗脸巾擦洗手台上的水渍。 上床不再像从前那样把拖鞋乱踢。 会放好。 垃圾会主动丢进垃圾桶。 吃饭不用喂，会自己吃，不快也不慢。 无聊的时候也不会一直缠人，让人陪自己，会抱着绘本看，自己小声的朗读。 然后在二万和文秀闲的时候，笑得甜甜的讲给她们听。 还得意的仰着小脸，“看我厉害吧。” 她跟司烨霖的这六天。 肺炎住院被欺负了，可好的生活习惯也真的就这么养成了。 除了这些变化。 文棠从小就没剪过的长发因为打结太严重，怎么都梳不开，被剪成了短发。 还有就是怕司烨霖。 司烨霖在文棠住院第三天的时候来过一次。 正在二万怀里撒娇的文棠，嗖的下就蹿到了二万身后。 到司烨霖离开都没漏出脸和他说一句话。 这些问题不大。 大的是不愿意去上学了。 警局查清楚文棠身上的伤是因为被欺负后。 二万深夜翻到档案室。 一个个的找了她的同班同学。 欺负的，不管对方是什么背景。 蹲在泳池边，沉着脸当着那些孩子的面。 把他们父亲的脑袋按下去十几次，胳膊尽数掰折。 文棠原来的班级还是原来的班级，但同学却全都换了。 即便如此，文棠还是不愿意去。 二万给她办了休学。 文棠出院后开始长待家里。 刑烨堂来看的时候，就爬上他的背，甜蜜蜜的喊小哥哥。 司意涵和刑南艺旅游回来来看她的时候，也甜蜜蜜亲呢的喊叔叔和婶婶。 却再没去过司意涵和刑南艺的家。 只是窝在自己家里看看书画画。 然后搬个小板凳在玫瑰花田旁边坐下，摆弄爸爸给妈妈和她摘下用来泡澡的玫瑰花瓣。 在司烨霖放学回家后，转身就跑回家。 什么时候他进去，什么时候她再出来。 十二月底。 正在上初二的还没满十五周岁的司烨霖报名参加高校的化学竞赛。 他学习很好。 却因为不喜欢被关注，想按照父亲说的按部就班上学，一直控分，更不参加任何竞赛。 这次却参加了。 直接一鸣惊人，碾压了别校的天才。 十五岁的年龄便直接被保送到距离家上千公里的知名大学。 司烨霖找到刑南艺，提出想去上大学。 不是正常的九月招生。 走的是寒假特招，还要参加那边入学集训。 寒假特招和正常九月不一样，因为缺一学期，大多都要集训。 离家近得还好，过年能回家。 离家远的，根本回不了家。 刑南艺挑眉：“因为吵吵？” 司烨霖和吵吵的事出来后，吵吵不上学了。 而司烨霖……早出晚归。 他不算是个恋家的孩子，却很乖。 只要家人都在家，到点就回家，很少在外流连。 早上走的也不早，会和他还有刑烨堂一起吃早饭。 现在却三不五时的早起不吃饭就走，晚上七八点才回来。 明显是在和吵吵的时间错开。 司烨霖恩了一声。 刑南艺低头看他几秒：“知道你哪错了吗？” 事出来后，二万一家一句重话都没和司烨霖说，也不可能会说。 他们家看着是张狂娇气的文秀做主。 却只是小事。 大事做主的是二万。 不说这事司烨霖占了多大的责任。 就说司烨霖是二万看着长大的。 就算文秀心疼的掉眼泪，二万也不会出来训斥已经十几岁的司烨霖。 而刑南艺也没说。 孩子大了，不是七八岁招人烦的年龄。 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打一顿就过去了。 现在这个年纪，有自己的主意，轻了说着没意思，只算唠叨，重了没办法说。 而且司烨霖和刑烨堂的性子不一样。 刑南艺一直更操心的是刑烨堂。 因为他心软爱哭良善。 司烨霖在他心里，温柔有礼，但是骨子里冷清冷淡，一般情况下不会吃亏。 刑南艺以为他能想明白，却发现再成熟懂事的孩子却依旧是孩子。 他没想明白。 刑南艺说：“你错在忘了她是吵吵。” 刑南艺是第一次做父亲。 却因为没有得到过父爱，他很认真的在做。 他多年没变化的俊美到逼人的脸上，挂着为人父的语重心长。 认真的告诉司烨霖：“你忘了她是个平常人家的孩子，不是你和刑烨堂这种遗传了你妈高智商的天才，你不能用你的标准去衡量她。准确来说，你不该站在高位俯瞰任何人，这不叫自信和高傲，叫自大，叫目中无人。” “司烨霖。”刑南艺说：“你的错不止是忘了这些，还错在出了事不去弥补，只想逃避。” 第1034章 司烨霖脚踩地面没说话。 刑南艺说：“去和吵吵说声对不起。” 司烨霖抿唇：“她不想见我。” “可你不能不见她。”刑南艺说：“二万是我哥，哪怕没血缘关系，也是我唯一的哥。吵吵是他的孩子，你是我的儿子，你们俩这辈子都斩不断关系，换句话来说，日后如果我和你二万伯伯年老了，吵吵和刑烨堂一样，就是你的责任，也全是你的责任。” 良久后，司烨霖恩了一声。 刑南艺顿了几秒，揉了下他的脑袋：“辛苦了。” 司烨霖的确做错了，错在自大，小小年纪就以为能掌控一切。 可也的确辛苦了。 吵吵是个孩子，他又何尝不是个孩子。 第820章 开个学校 最开始把还是婴孩的吵吵交给司烨霖。 刑南艺就欠了他一句‘辛苦了’，后来自私的把长大成人，不是按照书就能教好的吵吵再次交给司烨霖。 出了事却还要让司烨霖自责。 刑南艺更欠他一句辛苦了。 司烨霖又低低的恩了一声。 在隔天傍晚的时候。 出现在坐着摆弄花瓣的吵吵身边。 从后面看了眼她长了点，却和从前没办法比的发。 几秒后单膝蹲下。 文棠回眸，看到他瞳孔紧缩，下意识就想跑。 司烨霖先开口：“抱歉。” 文棠想跑的步子微顿。 司烨霖和站起来的她对视。 哪怕她还是个小孩子，不懂承诺的意义，却郑重的起誓：“我欠你一次，我会还的。” “文棠，对不起。”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 你说了对不起，我该说没关系。 但文棠没说，生理性的朝站起身的二万身后躲，怯怯的看着他。 司烨霖嘴巴蠕动半响，起身走了。 一月初。 国内寒冬，海城依旧四季如春。 刑南艺司意涵和刑烨堂，还有二万，送司烨霖去机场。 十五岁的司烨霖离开家去上大学了。 寒假会集训，是因为海城这没人过新年。 但从国内回来的刑南艺二万，却年年都准时过国内的新年。 每年都是两家人一起过，今年也不例外。 哪怕是现在不进司意涵和司烨霖房间的吵吵。 也跟着爸爸妈妈来了。 全家围坐一起，和往昔一般无二，却少了个司烨霖。 刑南艺和司意涵还好。 他们比谁都清楚儿子大了早晚要离开家，尤其司烨霖其实本质就不是恋家的孩子。 但从没和哥哥分开的刑烨堂受不了。 懒懒散散，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刑烨堂肉眼可见的郁郁寡欢。 数次看着司烨霖紧闭的房门发呆。 年夜饭桌上的文棠看看郁郁寡欢的刑烨堂。 在守岁结束，领了红包回家后，晚上睡不着，从被窝里爬起来。 看了眼搂着妈妈的二万，悄悄的下床去洗手间。 文棠自那次出事后，有了个电话手表。 她对照司烨霖的手机号。 抿抿唇，小奶腔发出去语音——我不是个废物了，会自己穿衣服穿鞋子系蝴蝶结了，还一直是自己吃饭，刷碗可以刷得很干净，洗脸和洗手不会弄湿裙子，还学会了洗澡和洗头，只是还不会扎辫子，但我一直在看爸爸怎么扎，很快就会学会了，对了，还不会吹头发。爸爸说是因为我太小了，吹风机拿不稳会缠头发，让我再长大一点再吹。 ——你别这么讨厌我了，回家吧，小哥哥很想你。 司烨霖对文棠说了对不起，文棠该说没关系。 她没说的最大原因，是不敢和司烨霖说话，怕哪句话说的不对，让很讨厌她的司烨霖，变得更讨厌她。 司烨霖从小就不喜欢她。 不管对谁都很温和有礼的人，唯独对她冷言冷语和冷眼。 但俩家距离这么近，每个节日都会在一起吃饭。 在司烨霖和刑烨堂十岁开始，爸爸还在院子里指导他们练武术。 就算司烨霖不喜欢她，在文棠的心里，他却就是哥哥。 只是是个真的很讨厌她的哥哥。 甚至讨厌到在本不该上大学的年龄，去距离家很远的地方上大学。 文棠再次发语音保证——我真的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哦，你别这么讨厌我了，回家吧。 没人回复，也永远回复不了。 因为文棠的电话手表进不来陌生电话，也打不出去陌生电话。 短信自动进入垃圾箱，在半个月后会被清理掉。 就算发出去了。 没下载电话手表专用app的司烨霖收到的也不是语言，而是一串乱码。 等不来司烨霖回复的文棠回去睡觉了。 而司烨霖一直到全家人一起过了元宵节都没回来。 年后。 文棠正式八岁了。 在国内是上小学三年级的年龄。 新的一学期也开始了。 文棠开始上学了，却不是去集体的学校，在家里上。 文棠上的早教也好，幼儿园也罢，都不提畅硬性教育。 讲究的是自由学习，开发孩子的天赋。 越有天赋的孩子，越适合这种单向教学。 第1035章 可文棠不是生下来就高智商的司烨霖和刑烨堂，她没天赋。 画画一般、记忆力一般、喜欢说话，语言组织能力却也一般。 她就是很平常也很平凡的孩子。 在家里上学后，没什么好的天赋开发，各项更是一般。 而且有个潜在的问题，因为在家里上学，悄无声息的变的很严重。 她和集体脱节了。 文棠一直没正儿八经去上过学。 没融入过集体，没有自己的朋友，生活只有父母叔叔婶婶和刑烨堂。 司烨霖从前说过，只有人去融入集体，没有集体去融入人，她不可能永远活在家人的庇护下，没有属于自己的圈子。 二万起初没认识到严重性，后来有次带文棠去商场。 突然发现文棠对从前很喜欢的儿童游乐场没兴趣了。 她因为上学时候的事还有点怕小孩。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她不会和他们沟通。 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他们中间，就只是个漂亮的娃娃，完全融入不进去。 因为融入不进去，便不想去融入了，对集体这个词汇很抗拒。 二万打算重新送文棠去学校。 文棠跟完司烨霖后懂事了很多。 在父母提出后，愿意去。 可据老师反馈，在校却像是个木头人，不说不笑不参加集体活动，也不教朋友，不和老师沟通，像是有自闭症。 二万把文棠接回家，去看心理医生。 文棠没自闭症。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该去上学的时候没去上学。 该好好和学校建立联系的时候，没有建立。 医生建议，文棠还是得去上学，却需要在一个有安全感的学校里。 二万失眠了一晚。 隔天找到司意涵：“你开个学校吧。” 司意涵在喝茶，闻言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说什么！” 二万想了一夜，想起了司烨霖的话。 文棠去上学有动力的时候只有两次。 一次是司烨霖刺激的。 一次是因为学校里有刑烨堂。 刑烨堂和文棠不同校了，也永远没同校的机会。 他和文秀不可能，也进不去学校陪着。 刑南艺的长相和性格不合适。 只能是司意涵了。 文秀的世界里，信任的只有这么多人。 第821章 顶峰攀爬 二万眼圈微微泛红，盯着司意涵，“开一个吧。” 他只是简单说了遍文棠的情况，随后就是这么一句。 然后十几年没工作过，一直在家里摆烂，偶尔跟刑南艺出去旅游的司意涵点了头，“好。” 司意涵在二万找好场地后，把合同拿给刑南艺，咳了咳，很小声的说：“你去办手续吧。” 办学校没那么简单。 场地人员等等一切设施是次要。 最重要的是手续。 申办学校的手续很繁杂，需要的证书也很多。 那些证书司意涵查了，她考下来用不了几天。 但各种手续，只有刑南艺能办，二万都跑不下来。 刑南艺生了大气，在司意涵使出浑身解数后依旧不妥协。 就俩字。 不办。 前所未有的强硬。 司意涵知道他在想什么。 司烨霖十五岁了，已经出去上大学。 刑烨堂只比司烨霖小两年，再按部就班，出去上大学也是这几年的事。 长大成人后，她和刑南艺就可以不用顾念家里，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满世界溜达着玩。 虽然有点冷血。 但司烨霖跑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刑南艺其实是开心的。 甚至于在他还没坐飞机离开前，就悄悄的开始做旅行攻略。 这边逛逛，那边玩玩。 没知会司意涵，但没司意涵，却绝对成不了行。 司意涵劝：“是关乎吵吵一辈子的大事诶。” 司意涵叨叨叨的把吵吵的情况夸张了几倍。 刑南艺阴阳怪气：“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刑南艺疼吵吵，是因为司意涵喜欢她，还因为她是二万的女儿。 但却少了份对自家孩子的责任感。 司意涵说：“二万哥好几天没睡着觉了。” 刑南艺沉默了。 司意涵轻晃他的胳膊：“我之前自学侧画的时候，你不也同意了吗？” 刑南艺是真的对司意涵长觉亏欠。 什么都不想让她干，就想她在家里待着，吃吃水果晒晒太阳。上次却默许了司意涵废寝忘食的帮二万。 司意涵轻哄：“帮帮他吧，好不好。” 刑南艺还是不松口，反倒语气很冲：“这能一样吗？那不过几天的事，这是好几年，不，甚至有可能是一辈子。” 办学校不是开公司，真的不是小事。 而且海城这座城市，对儿童的心理健康很关注，学校的负责人隔三差五就要开会学习。 司意涵智商很高，只要是她想做的，最后一定会做好。 和智商同高的是专注力。 在刑南艺的记忆里，司意涵年少进证券交易所那会，吃喝拉撒睡都在。 长大后研究药也是，半天才想起来喝口水看他一眼。 在境外和她的学长一起研究境外的贸易，趴在办公桌上都能睡着。 第1036章 学侧画，连做梦都是轮廓的放射弧。 刑南艺能狠下心让她忙几天。 但像这种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怎么都狠不下心。 司意涵挤在刑南艺怀里，眼圈红了，“我感觉我现在是个废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正经事都不做。” 这招司意涵用过，在雪城的时候，想教雪城的人用电脑。 这次…… 刑南艺看着她的眼泪，嘴巴蠕动半响，手轻轻搓着她的脸，“你不是。” 刑南艺说：“你是五年自学成才，三年本硕博毕业，两年福布斯的天才……” 刑南艺说不下去了。 盯着司意涵眼底的委屈很久，开口说：“我去。” 他想让她发光发热，但不想她累。 两者混杂一起。 不想让她累占了上峰，但司意涵委屈了，前两者碎的彻底。 司意涵二月份决定开学校。 四月初小学便办了起来。 学校不小，但学生很少，尤其是临近一学期结束，各年级的孩子拼拼凑凑，甚至凑不够三十个。 文棠所在的一年级人更是少，不过六个。 还是打算让自家孩子来这个不收学费的私立学校提前体验上学感觉，打算等九月正式开学再转走的。 因为开始仓促，老师招不全。 司意涵代课三个年级，她认真的求助文棠：“请帮帮我。” 这是第一次有人找文棠求助。 还是漂亮的香香的，听妈妈说超级厉害的婶婶。 司意涵说：“帮我照顾你们班的小弟弟和小妹妹。” 文棠个子不高。 却已经八岁了。 比正常同年级的大了一岁。 但她班里来的这群小豆丁比正常同年级的要小。 认真算，她比他们大两岁多。 文棠认真的点头。 开始了自己的上学生涯。 人只有自己想要去融入集体时，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去融入集体。 文棠因为班级里的孩子比她小。 之前被欺负留下的浅薄害怕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司意涵在学校，有种归属感。 因为她的求助，又冒出一种责任感。 对上学的抗拒变成了积极和主动。 她还是喜欢撒娇和赖在爸爸妈妈的怀里，也还是喜欢跟他们一起睡。 但却肉眼可见的长大了。 生活习惯因为跟司烨霖六天被纠正了过来。 娇气和爱哭因为要照顾学校里的弟弟妹妹，要给他们做表率，慢吞吞的也消失了。 七月初。 学校放暑假之前开了场表扬会。 八岁的文棠站上了讲台，得到了朵小红花。 她被狠狠的表扬了。 不因为学校是自家开的，因为她的确样样优秀。 她放暑假了。 司烨霖也放暑假了。 文棠在院子里见到他后，第一反应是跑回家拿自己宝贝的小红花。 但司烨霖已经回家了。 在文棠拉着爸爸过去的时候，回了房间，选择视而不见。 文棠拿到小红花的当晚给司烨霖发了段语音。 司烨霖没回，回来也不理她。 她觉得，司烨霖好像还是觉得她是个废物，很讨厌她。 有点憋闷，还想和他说说自己不是个废物了，很厉害很厉害。 这个想法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打消了。 司烨霖在海城上学的时候中规中矩。 可去上了大学不一样了。 他像是一把尘封的宝剑，擦掉了上面的灰尘。 哪怕同级别的学生比他大了四五岁，却依旧无人能遮盖他的锋芒。 他在校不过半年，参加的所有竞赛通通拿了奖。 不是寻常的奖项。 是前缀长到文棠根本记不住，却从爸爸妈妈眼神里分辨出，很牛很牛的奖项。 十五岁的司烨霖，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在朝顶峰攀爬。 第822章 高不可攀 文棠问爸爸妈妈：“哥哥很厉害吗？” 二万与有荣焉，很骄傲：“不是很厉害，是非常厉害。” 二万告诉文棠。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报效国家的。 文棠嘴巴蠕动：“我呢？” 二万说文棠生下来是为了承欢膝下。 文棠不懂这两者的区别。 却因为二万对司烨霖的夸奖。 想去告诉司烨霖自己现在不是个废物的想法，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和司烨霖比就是个废物，不然为什么小红花的语音发出去这么久了，他却一个字都不夸她。 就像是跟他那六天，不管她做的好还是不好，一模一样的漠视。 司烨霖的暑假只在家里待了一个礼拜，就飞去地球的最西边参加封闭夏令营。 一个礼拜期间和文棠见了两面。 一面是刚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的对视，一次是走前两家的聚餐。 文棠蔫蔫的，不和他对视，也不和他说话。 司烨霖也没说。 文棠的小学生涯继续。 学校比刚开办收到的学生多了一倍。 文棠的二年级也是如此。 文棠娇气爱撒娇，还有点胆小。 但生活无忧、父母疼爱、在的学校里有司意涵。 第1037章 便越大越活泼又爱笑。 她成绩不算好，英文字母也好，刑烨堂教的中文也罢，写的都不怎么样。 但手工唱歌跳舞和演讲，却做的不错。 和有天赋的孩子比，比不上。 可家人喜欢夸奖。 她便越来越自信。 第一学期末。 文棠得了三朵小红花。 一朵是讲故事大赛拿了第一名。 一朵是话剧中白雪公主的扮演赢得满堂彩。 一朵是司意涵给的模范小学生。 文棠感觉得到了全世界。 兴冲冲的回家。 第一时间找出电话手表。 唠唠叨叨的告诉司烨霖，自己真的真的真的不是个废物了。 司烨霖不可能回复。 文棠自然等不到。 而这年过年，司烨霖依旧没来。 因为司烨霖上大学不过一年，才十六岁，就进了一个顶级大拿的研究团队。 里面的科研人员人均三十五岁。 他是其中的骨干。 要在里面进行为期一年的保密研究。 如果研究成功了，不止会直升研究生，这项研究成果还会造福全人类。 文棠蔫蔫的，晚上问想哥哥的十四岁刑烨堂，什么是报效祖国？ 他们的国籍是海城。 司烨霖所为不算是报效祖国，更准确的形容，是造福人类，比报效祖国要更伟大。 刑烨堂告诉了文棠。 九岁的文棠问：“什么是承欢膝下。” 承欢膝下就是在父母身边尽孝。 刑烨堂从小到大没和哥哥长时间分开这么久过，这次甚至要一年都见不到，不止，连通话都不行。 没什么精神的随口道：“说好听点是承欢膝下，说难听点是此生碌碌无为，平凡并且平庸。” 其实这么说并不准确。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怎么活都是对的。 成为国之栋梁也好，承欢膝下也罢，都是对的。 人的这辈子只有一次，不遗憾就好。 可文棠不懂。 只觉得，她在司烨霖心里，也许永远都会是个废物，也只是个废物。 因为她的小红花，和司烨霖的红花，根本不是一个阶层。 就像是蚂蚁和大象。 量级不同，也永远无法相同。 是个人都不想被讨厌，尤其是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讨厌。 文棠很不想，却接受了，因为她改变不了。 尤其是文棠慢慢的长大了。 她所在的学校因为司意涵独特的教育方针还有理念。 慢慢的，衍生成了人人想进的海城最高学府。 学霸也好，学神也行，人才和天才，塞满了文棠的世界。 她还是活泼开朗乐观爱笑。 小红花常拿，奖状也有。 但却不可能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也会。 方向不同。 因为她长得漂亮，性格好，像一朵含苞待放却不会扎人的玫瑰花。 可身边在各个领域闪闪发光的人太多。 文棠并不觉得因为长相而被人多看一眼，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随着司烨霖研究成功，十七岁直入研究生，并且成为第一个未满十八便在知名领域刻下名字的天才。 而她的成绩还是不好，学科大多是b，参演的话剧也好，比赛也罢，反响平平。 文棠不止接受了自己该被司烨霖嫌弃废物，该被他讨厌的事实，还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因为司烨霖……回不了家。 研究成功后的他更忙了。 而且没多久就再次进入了一个封闭性的研究。 不止回不了家，连和家人打个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小小的文棠觉得。 报效祖国造福人类很好、被万众瞩目敬仰也很好，可更好的是陪在自己的父母身边。 和妈妈一起逛街买衣服，吃爸爸做的饭，泡在洒满爸爸亲手摘的玫瑰花瓣里洗澡。 晚上再睡在香喷喷软软的床上，真的很幸福。 文棠甘愿平庸。 十二岁的文棠弄丢了自己的电话手表。 得到了一个崭新的手机和用她身份证办的手机卡。 她认真的存了不少人的电话。 爸妈的、叔叔婶婶的、小哥哥的、同学和朋友以及闺蜜的。 唯独少了个司烨霖的。 文棠一直没收到过司烨霖的回复，也接受了自己的平庸和被他讨厌。 理所当然的，不存他的电话，并且再没给他发过短信。 文棠的小学顺利结束了。 她豁达乐观开朗爱笑并且依旧自信的迈进了初中。 司意涵创办学校的初衷本就是为了文棠。 自然而然的，随着她上初中，衍生出了初中部。 文棠的初中还在这个人才济济满是大神的学校里。 文棠的初中过得还行。 撇弃了自己没天赋，也算不上热爱的兴趣爱好。 想拔高自己的学科成绩，却效果一般。 她真不是这块料，于是便按部就班的跟着走，一直是班级里的中等。 初中三年的文棠见了两次司烨霖。 一次是初一那年的新年。 十九岁的博士生司烨霖回家了。 两家人一起吃饭，一次是初二那年的暑假。 第1038章 二十岁，已经是博士后的司烨霖回家来送刑烨堂上大学。 司烨霖十五岁去上大学。 刑烨堂却按部就班，十八岁的时候正常升学。 和大家想的一模一样，恋家的刑烨堂在海城上大学了。 第823章 手术 司烨霖的假期只有三天。 在家里陪了父母一天，和刑南艺、二万还有刑烨堂去喝酒花了一天。 送完刑烨堂上大学，从国内直接坐飞机走了。 文棠到初中毕业都没再见过司烨霖，她感觉以后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因为父亲说司烨霖现在是西边国家国宝级的人物。 等着他的科研项目一个接着一个。 司烨霖温文儒雅，但骨子里冷清又冷漠，不太恋家。 他的未来不会在海城，会在高高的金字塔顶端，注定不会平凡。 家对他来说是个归处，却不会是终点。 父亲是这么说，叔叔也是这么说。 文棠便确定了，以后她能见到司烨霖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文棠初中毕业时还是刚入学的文棠，成绩中等，特长没有，随着文棠迈入高中，司意涵的学校跟着衍生出了高中部。 文棠想告诉婶婶，我长大了。 没小时候那么没安全感，就算是去个陌生的学校从头开始，也不会害怕，并且再像小时候那样哭泣。 但没说。 司意涵因为她已经够忙的了。 十六岁的文棠不是孩子，是个半大的姑娘了。 跟着就知道了不少事。 司意涵办学校是因为父亲去找她。 这个学校是为了文棠开的，也相当于是为了文棠，她忙碌了整八年。 八岁文棠印象中的司意涵其实有点丰盈。 很白很香很软，整个人像是水做的，常在院子里晒太阳吃水果。 穿着长裙跟在叔叔和两个哥哥后面踩着海城美丽的夕阳散步。 后来文棠印象中的司意涵还是白白的香香的软软的。 说话声音也不快，却瘦了很多。 悠闲散步这种不见了，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也不见了。 开始的时候是三层楼跑着上课。 后来是在办公室里一扎扎的批阅文件，再后是海城和总会城市的跑着开会学习，站在台上分享教学经验，创学理念。 然后考各种证书，拿各种奖，带着一群又一群的孩子参赛。 她忙得不行。 叔叔便也跟着忙得不行，跟在她身后喂饭，送水，开车，举着录像机给她录像。 从前俩人孩子在身边时，二楼的灯到十点必灭。 现在没孩子了，却十二点都灭不掉。 婶婶想的什么，文棠不知道。 却知道叔叔这几年的心情一直都不好。 因为婶婶没完没了的忙碌。 文棠选择没说，乖乖的成为一名高中生。 初中和高中看着只差别了一个字。 中间的鸿沟却深的吓人。 文棠初中时是中等，高中直接变成了中下游，甚至屡屡想掉到倒数。 文棠想上的大学只有一个，虽然需要住校，但是每个礼拜都可以回家的海城大学，。 中等的话，砸点钱能进去。 认真挑选专业，就算学科类成绩上不去，大学认真点学专业，将来就业也不用爸妈和叔叔婶婶操心。 下流或者是倒数，就算砸钱进去了，专业她也绝对跟不上。 这样的话，就不是上学需要家里人操心，就连就业也是。 文棠的圈子因为一直在这所学校。 所以很简单，几乎全都是人才。 有高如踩着云端，让人看着都绝望，根本不敢妄想去比肩的司烨霖。 有十一岁就家喻户晓的钢琴天才，亚裔闺蜜方梦琪。 有对学习游刃有余，小学就拿了各种证书的朋友。 她身边的人都很优秀。 文棠是长得最漂亮的，可也是最平庸的，无特长，成绩也不好。 她简单无忧的生活悄无声息的变了。 多了压力。 从十岁分房后，最晚十点熄灯的房间开始常亮台灯。 却因为学业的繁重，不扎实的基础。 即便是找了辅导老师，却依旧怎么都爬不上去。 文棠不是个能遮掩住情绪的女孩，很轻易的被看出有心事。 她告诉了爸爸。 爸爸要去找司意涵帮她补习。 文棠把他拦住了，说违心的话：“没关系，大不了你们砸钱把我送进去呗。” 文棠要上的大学大家都知道是哪个。 她晃爸爸的胳膊：“我们家有好多好多钱。” 文棠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 只知道很多很多。 爸爸的不论。 就只说妈妈，给她买包根本不看价格，也不考虑颜色的雷同，款式的雷同。 更不管她穿不穿，要不要，喜不喜欢。 瞧见好看的就买了丢进文棠的衣帽间。 文棠的衣帽间从最开始的六十坪，现在已经演变成了一栋洋房。 洋房是他们家隔壁。 妈妈买的。 里面的衣服，文棠穿过的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就她那些衣服和包包。 方梦琪说能把海城最高的大楼给买下来。 第1039章 砸钱把文棠送进海城大学，真的是小事一桩。 二万沉默几秒：“那你从今天开始不要再熬夜了。” 文棠一口答应，“我不熬夜了，十点准时睡觉。” 文棠撒谎了。 她依旧在熬夜，只是从光明正大的开着台灯，变成在爸妈睡着后，悄悄的把门反锁，把台灯的灯开到最暗，默默的背单词刷卷子。 文棠很努力了，成绩在她班级里却依旧没起色。 在高一的尾声时，成了班里的倒数第三。 第一是自闭症。 第二是他们班从没来上过学的一个体弱办了休学的女生。 第三是她。 爸妈说没关系。 叔叔婶婶说没关系。 每个礼拜都会回家的刑烨堂也说没关系，就连朋友都安慰文棠没关系。 文棠却没办法认为没关系。 上小学初中高中时，她让家里操心，不想大学还需要让家里操心，更不想以后就业，依旧让家里操心。 文棠的记忆力算不上好。 可这瞬间却想起了年少时，司烨霖对她说的一句话。 就你现在这幅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拿什么为你爸妈遮风挡雨，你只会成为你爸妈的累赘。 文棠偷摸的熬了一个暑假，也忧虑了一个暑假。 高二开学前几天，司意涵住院了。 阑尾炎手术。 很小很小的手术。 文棠却看到从没对司意涵发过脾气的刑南艺发了大火。 不止。 这场火还发给了在海城上大学的刑烨堂，因为他前几天参加了个春令营，现在不能和人联系。 刑南艺的火成倍发给在国外正准备进下个项目封闭研究的司烨霖。 刑南艺暴跳如雷，甚至骂了粗口。 当晚。 司烨霖坐飞机回来了。 第824章 回来接手 文棠两年前见司烨霖的时候，他回来送刑烨堂上大学。 那会就感觉他有点陌生。 瘦瘦的，很高，穿着咖色风衣，比少年时壮实了很多，也高了很多。 还是那个他，却很陌生。 现在穿了件黑色的冲锋衣，戴着顶棒球帽，肩膀上背着个包。 黑发略长遮盖了眼帘。 离远了看一眼觉得这男人真帅，像是漫画上风尘仆仆的冷酷男人。 却没朝司烨霖身上放。 多看了几眼，在蒙蒙细雨里撑着伞，拎着保温桶回头接着等去停车的爸爸妈妈。 伞柄被碰了下。 文棠吓了一跳。 在伞柄被拎走后，朝后错步。 文棠长得很漂亮。 六年级就开始有陌生人搭讪。 少年有，成年人也有。 黑黑壮壮的美籍更是数不胜数。 因为这个。 爸爸没少和她说些面对陌生男人的防护手段。 文棠的生活是单行线。 学校、家，偶尔去别的地方，也是和朋友同学一起。 一直没用到过。 现在想用，却笨手笨脚。 最后只对面前高出她一个头的司烨霖蹦出一句，凶巴巴的：“你谁啊。” 她手里的伞已经被拿走。 文棠半个身子都在雨里，防备又戒备的盯着他，手已经摸到了口袋里的防狼喷雾。 身后传来二万的喊。 “司烨霖。” 司烨霖因为一身黑衣带出的肃穆和冷淡渐退，对文棠身后漏出笑：“伯父伯母。” 说完脚步轻抬，看了眼文棠，紧接着放下。 手里的伞朝和他有一米距离的文棠脑袋上移。 伞柄斜斜的覆盖了文棠，司烨霖敛眉盯着她，吐话：“别怕。” 文棠怔愣了好大会。 没明白他这句别怕是什么意思。 握着防狼喷雾的手却松开了。 电梯里。 二万和搂着他胳膊的文秀在前。 司烨霖也在前。 三人在说话。 说司意涵的阑尾炎，接着说起司烨霖现在突然回来，会不会对工作有影响。 司烨霖声线有别于少年时的清朗。 低沉了很多，对二万的话一一回应。 耐心又温和。 牵扯到工作，而且是造福全人类的很伟大。 说白了，甚至是光宗耀祖，流芳百世的工作，却只随便的说了句‘没事’。 四人前后脚的出去。 司意涵术后已经醒了。 看见司烨霖扬起笑：“过来。” 司烨霖走近。 几秒后弯腰，俯身抱住司意涵：“疼吗？” 文棠不得不掀眼皮看一眼司烨霖的背影。 司烨霖十五离开家后，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打来的电话也屈指可数。 二万总说他是做大事的人。 他不介意，叔叔婶婶不介意，刑烨堂介意却不生气。 文棠自然没资格生气。 但偶尔看着隔壁少了个人的家，还有无精打采的刑烨堂，还是会心里不舒服。 觉得爸爸说的不对。 司烨霖骨子里不止冷淡冷漠，更冷血。 可这秒。 那点感觉悄无声息的消散了。 尤其是高高大大，已经是个成年人。 肩膀看着和叔叔一样宽的司烨霖，声音甚至带了哽咽，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第1040章 文棠和父母在病房里待了会走了。 回去的路上。 听见二万和文秀说话：“意涵该回家了。” 文秀说：“意思是学校那不干了？” “恩，刑哥不会让她干了。” 文秀吐槽：“阑尾炎和工作又没关系，准确来说连院都不用住。” “没关系，刑哥也会和有关系扯上关系。”二万顿了顿，“她这几年的确太忙了。” 司意涵是做什么都会去努力做好的人。 她这几年，不止是开了学校。 还开了孤儿院、儿童医院、自闭症儿童康复中心、甚至成立了一家慈善机构。 她从前学的是金融。 和儿童、教育、医疗等等根本挂不上钩，一切属于重新开始。 文秀没再说，几秒后回身看向后座的文棠：“等你婶婶回家了，你去找她吧。” 文棠点头。 文秀说：“知道怎么说吗？” “知道。” 不管司意涵现在开这个学校和文棠还有没有关系。 最开始开起来，的的确确是因为文棠。 文棠要去告诉司意涵。 不用不放心我。 哪怕是我转学了，也不用担心我。 回家吧，做回从前那个喜欢晒太阳吃水果散步的婶婶。 文秀回头，吐出一句：“司烨霖有没有可能回来接手啊？” 司意涵扯出来的摊子太大。 下放不可能。 转让也需要时间。 如果想让司意涵从中间快速抽身，最大的可能就是让身边人接手。 二万斩钉截铁：“不可能。” 司意涵扯出来的摊子是大。 可司烨霖忙的才是正儿八经的大事。 两者不是一个量级。 让他回来接手，就相当于是博士生去地里拔草。 他不会干的。 文秀哦了一声：“那怎么办？” 二万想了想，“有很大的可能，刑哥会直接扔了。” 和二万想的一样。 刑南艺在病房里一边给司意涵擦手，一边云淡风轻道：“关了。” 他随随便便到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土豆泥。 “学校关了、医院关了、福利院关了、康复中心和慈善机构，全都关了。” 司意涵嘴巴蠕动了会，想说点什么，和他还带怒火的眼睛对视了眼，没说出口。 侧头看接了水出来的司烨霖。 她本意是想让司烨霖劝劝刑南艺。 司烨霖说：“我接手吧。” 场中瞬间一静。 他弯腰湿毛巾递给刑南艺。 接过他手里泛凉的洗，头也不抬的说，“研究院那边我办休职，两年后再回去。” 刑南艺一锤定音：“成交。” 司意涵阑尾炎手术本不用住院，却被刑南艺按着住了三天，一直住到文棠高二开学。 开学典礼的大会堂。 文棠因为昨晚熬夜预习到凌晨两点。 趴在最后面睡着了。 醒过来是因为耳边突然炸了锅。 文棠打着哈欠坐正，看到引起骚乱的根源。站在大会堂正中间的男人，哈欠顿在了嘴边。 方梦琪捂嘴尖叫，“妈呀，这男人怎么这么帅啊。” 司烨霖像司意涵。 不像俊美到让人失神的刑南艺。 可即便是此。 却已经够用了。 没了穿着一身黑的肃穆和冷淡。 穿着一身合体的西服。 带着笑的脸斯文又温润如玉。 他声音低沉却温和：“我是司烨霖，是我校新任校长，兼高二三班班主任。” 第825章 我来还你了 文棠所在正是三班。 她到散会回教室还晕乎乎的。 坐下后被方梦琪晃得更晕了。 “他姓司，又接任你婶婶做校长，是不是和你婶婶有关系啊。” 方梦琪是文棠的闺蜜，经常去她家，也见过刑烨堂，却从来没见过司烨霖。 文棠想说司烨霖是司意涵的长子，你之所以没见过，是因为他在十五岁就离开了家，到现在为止，已经九年了。 不等开口。 司烨霖进来了。 他站在讲台之上，唇角挂着笑，一寸寸的扫过在场的人。 文棠也没例外，却没过多停留，和别的人一样，开始了自我介绍。 司烨霖的履历像是天外来书。 即便是在天才和人才如云的这所学校里，也是惊为天人，像是生活在云端上的人物。 文棠在方梦琪再问的时候，莫名的把自己算是他妹妹这件事给咽了下去。 在被司烨霖叫到办公室的时候，低头拧巴着手。 抬眸偷看一眼他手里翻着的自己高一整年的成绩单，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 司烨霖说：“听说你想上海城大学？” 文棠恩了一声。 司烨霖抬眸看她一眼，点点头，平静道：“你现在的分数翻两倍，也许有可能。” 文棠为了宽二万和文秀的心，没少嘟囔着让他们花钱砸。 但在学校里却是实实在在，从来没说过，这会没忍住：“花钱砸！” 话出后，她的头抬起来，和司烨霖对视了。 司烨霖唇角的笑慢慢的消失了。 和文棠记忆里那个居高临下，不理她难受的摔倒在地，伸出手喊哥哥的冷漠和冷淡如出一辙。 第1041章 文棠的眼圈莫名跟着红了。 不等司烨霖说话，也没管尊师重道，扭头就走。 到教室不过几秒，拎着书包就跑。 这是文棠上学后第一次在课上离校。 跑到家里后后悔了，却拉不下脸再回去。 司烨霖对她来说，和刑烨堂不一样。 她可以对刑烨堂什么都说，好的坏的，哪怕是吐槽别人的坏话也是，因为她知道刑烨堂是很疼她的。 但司烨霖……讨厌她。 他对所有人都很温和，看着好说话也好相处。 唯独对她，冷淡又冷漠，厌恶像是从根骨里带出来的。 更别提文棠单方面的给他发了好几年的语音求和。 但司烨霖从来没回过。 文棠感觉自己对司烨霖来说，不是妹妹，比陌生人都不如。 文棠中午吃饭的时候闷闷的，“我不想上学了。” 二万和文秀对视了眼，“不想上就不上。” 文棠低头接着吃饭。 吃完饭回房间闷进被子里不开心。 在门被敲了敲后，依旧闷闷不乐：“进。” 文棠脑袋埋进被子里，声音低低的，“我真的不想上学了，一丁点都不想，一点点都不想，我不上高中也不上大学了。” 没人说话。 文棠从被子里探出乱蓬蓬的脑袋。 看见门口环胸站着的司烨霖怔了下。 司烨霖安静的看着她：“聊聊。” 文棠看了他好大会，哦了一声。 司烨霖进来关上门，扯了文棠梳妆台的凳子到门口，和文棠保持了三米的客气距离，第一句不是文棠以为的训斥。 他算得上心平气和，“你可以花钱买进海城大学，但大学为的是就业。” 司烨霖声音温和稳定，没了在办公室惊鸿一瞥的冷淡，唇角挂着笑。 甚至算得上温柔，掰开了揉碎了和文棠讲未来。 讲父母会年迈，儿女要为他们遮风挡雨，也该为他们遮风挡雨。 用钱砸，有用吗？有。 但不是靠自己考进去，会对学校缺少归属感，对未来少了份敬畏和尊重。 司烨霖环胸看着文棠，一直在说，说到最后，唇角依旧挂着笑，“听懂了吗？” 文棠因为他全程没训斥，言语也没嫌弃和厌恶，始终紧绷的心弦放松了点，低低的哦了一声。 其实司烨霖说的这些，文棠都懂。 只是懂归懂，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 司烨霖说：“你八岁那年，我说我欠你一次，还记得吗？” 文棠微怔，抬头看过去。 司烨霖唇角没笑了，很平淡的说：“我来还你了。” “把用钱砸进海城大学的念头丢掉，再不提，逃学这种事，也不要再出现，不上学的想法掐灭。我带你进海城大学。帮你长大成人，在伯父和伯母年迈后，能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文棠愣愣的看着他，缓慢的歪了头。 黑白分明很干净的大眼睛里闪过了茫然，“啊？” 司烨霖在家人面前没那么多温和的笑。 这一秒勾起了笑。 好像是因为文棠身后的窗户里恰好照进一束阳光，把她整个人勾勒的很美好。 不像倒数第三，不，准确来说是倒数第一的学渣。 以及开口说用钱砸这种混账话。 并且敢逃学，还说不上学的无可救药的玩意。 司烨霖开口：“你……” 几秒后，他放缓语气，很温柔：“我会针对你的情况做出规划表，当然了，会和你商量着来，不会像从前那样一言堂，你需要做的只有一点，别怕我。” 文棠懵懂的眨了眨眼睛。 司烨霖站起身对文棠伸出手：“还有就是，把自己交给我，并且百分百的信任我。” 文棠仰头看了他许久，站起身走近，把细白的小手搭上了司烨霖的掌心。 文棠时隔九年，再次和司烨霖坐在面对面。 司烨霖对文棠提出了几点要求。 听话配合为主。 但不是无脑配合，不舒服了，做不到了，为难了，累了，开口说，他会调整。 会让她舒舒服服并且简简单单的，毫不疲倦和辛苦的完成高中的弯道超车，风光的考进海城大学。 司烨霖补充：“在外不要说我们的关系。” 文棠如果成绩提升得太快。 知道他们的关系，肯定会说些流言蜚语。 文棠点了头。 忧虑焦躁又无可奈何的高二学渣文棠。 突兀的。 变了个模样。 不是长相变化。 十七岁的少女未来会长什么样，现在已经定了型。 变化的是心绪。 不再焦虑有忧愁。 稳稳当当。 甚至当晚做了个考上海城大学的美梦。 不是用钱砸，是像司烨霖说的那般。 简单又轻松的考进去。 第826章 你是真的觉得我很棒吗？ 梦是如此。 司烨霖说的也是如此。 他的态度，让文棠以为就真的会如此。 但现实却不是。 文棠的基础太差。 司烨霖兼顾司意涵这些年打下来的产业。 加上想盯文棠的进度，主动接了三班班主任。 第1042章 很忙。 忙到每天只有一个小时给文棠。 所以只能先给文棠下任务。 他反复看了文棠从前的试卷，调整了再调整，但文棠完成的却依旧吃力。 她在八点司烨霖来的时候，手指纠缠在一起，很紧张。 司烨霖转动指尖的笔。 侧目看文棠纠缠到指骨泛着青白的手指。 再看向试卷上反复涂改，和满满的草稿痕迹，以及全错，但是很满，很认真的答卷。 启唇开口：“不错，比我想象中好。” 其实不是。 比司烨霖想象中差了很多倍。 这么多年，司烨霖一直有关注文棠的情况。 知道她上学，跟着自己的母亲。 自己的母亲自己清楚，她带着不会有问题。 司烨霖决定留下来，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没办法带了，父亲也不会再让她带。 而文棠还没长大成人。 那么自己就要带，这是他的责任。还有就是年少那次，他始终觉得欠了文棠一次，欠了就要还。 但却没想到，想还，还真没这么简单。 文棠的成绩差到离谱，却又比想象中好。 因为她的态度，远不是自己第一天以为的那样，最起码很认真。 司烨霖思考了几秒，给文棠布置背诵任务，等他忙完这几天，他会来检查。 文棠在他想走的时候喊住他：“是真的不错吗？” 司烨霖侧目，看到文棠精致又漂亮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忐忑。 她很小心的追问，“你是真的觉得我不错吗？” 司烨霖随意的恩了一声，几秒后勾起笑，耐心道：“真的不错。” 小时候吃过的亏告诉司烨霖。 文棠不吃威胁那一套，吃的是夸奖，鼓励式教育，在司烨霖的心里，只有小屁孩才会吃鼓励式教育。 但文棠在他心里的的确确还是个孩子。 司烨霖走了。 文棠的眼前像是炸开了一束烟花。 唇角的笑越咧越大。 大到极致后，跑出去跳到二万怀里，鬼哭狼嚎了起来。 二万侧目看着她脸上的笑，勾起了笑。 文棠本质是个很活泼的孩子，爱笑爱闹腾。 这一年像是心里有事，也总是笑，却带了点疲倦的感觉。 二万感觉她可能是长大了，毕竟十七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却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次司烨霖回来接了司意涵的工作，还一跃成了文棠的班主任。 二万心里很忐忑。 因为自从小时候那次意外后。 文棠和司烨霖见过面，却没说过话，是一句都没有。 而且司烨霖去学校第一天。 从没逃过课的文棠直接就逃课了，还闹着不想上学了。 二万心都揪在一起，就怕文棠本就变得有点沉闷的性格再沉闷下去。 却没想到只是两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二万问文棠：“为什么这么高兴？” 文棠声音很大：“因为他说我不错。” 二万皱眉：“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文棠从小到大一直在被夸，第一次拿小红花的时候，全家为了让她喜欢上上学，都把她夸了个遍。 这么多年也是，不管大事小情，一律夸奖。 司烨霖不过说了句‘还不错’二万没觉得哪值得她这么高兴。 文棠嘿嘿笑：“爸爸，你不懂。” 没人懂被司烨霖讨厌和嫌弃，在文棠心里压了多少年。 也没人懂随着司烨霖站的越来越高，成就越来越大，文棠面对他时的自卑。 文棠因为司烨霖的一句简单夸奖，全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 晚上靠在床头，就着昏暗的床头灯一遍遍的读司烨霖让自己背诵的全部。 隔天早上五点起床，站在窗边朗朗开始尝试背。 声音巨大，笑容灿烂。 司烨霖没说等他忙完来检查，是几天能忙完。 因为被夸奖了。 隔天文棠在学校见到司烨霖，就想跑过去。 想起他说的在学校不能说俩人认识。 文棠便只是偶尔看他，看他再看他，然后班会后被点名叫去办公室。 司烨霖的办公室因为兼了校长办公室，是单独一间。 他关了门，有点疲倦的想卸去脸上的笑。 睨了眼一边乖乖站着的文棠，唇角提起笑，很温柔：“怎么了？” 文棠抿抿唇：“我会背了。” 司烨霖微怔。 文棠绑着马尾，脸不施粉黛，却精致漂亮到了极点。 她眉眼弯了下来，一边笑还一边蹦了下：“我……” 文棠像是羞涩：“我会背了。” 司烨霖挑眉看她会，“背。” 文棠手背后，半响后抬眼看了下司烨霖，背对他，咳了咳，朗声开始背诵。 声音清脆明亮，马尾轻轻晃动，开朗又自信。 但这个自信在背完回过身后消失了。 她很小声的说：“行吗？” 司烨霖定定的看了她好大会，笑笑：“很棒。” 上次文棠的笑是在司烨霖走后。 这次的笑是在司烨霖面前。 明眸皓齿粉唇，没表情已经足够漂亮的一张脸，慢慢的，像是正在绽放的玫瑰花，在笑开的那一秒，绽放到了极致。 第1043章 司烨霖微怔，几秒后再开口：“文棠比我想象中要厉害的多。” 文棠手搅在一起，蓦地喜笑颜开的吐出一句：“我会继续努力的，很努力很努力！” 文棠深鞠一个躬，扭头跑了。 到外面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忘了问司烨霖下一个任务是什么了。 文棠想接着回去，因为上课音乐响起，没去。 晚上在床上滚了很久都睡不着。 穿着睡衣出门。 悄悄打开了司意涵家的密码锁。 站定在司烨霖房门前竖起耳朵。 有声音。 文棠敲门。 没人应。 她再敲几下，咳了咳：“你在吗？” 还是没人应。 文棠拧开房门进去。 抬头一眼，和从洗手间出来的司烨霖对视了。 文棠对学习有压力，对别的便提不起兴趣。 但她闺蜜方梦琪不是。 她成绩很好，闲暇时间也很多，涉猎的更多。 春心萌动的年龄，自然会关注异性。 她不喜欢粉白脸的日韩细狗，喜欢眼眸深邃肌肉发达的壮汉。 因为此，收藏了不少国外男模的杂志。 没事就拉着文棠偷摸的看。 第827章 虚假 方梦琪说找男人一定要找粗野的，有男人味，更重要的是有腹肌。 文棠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却托她的福，早早的就知道男人上半身长什么样。 还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身材叫做极品。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裹着浴巾，裸着上半身的司烨霖。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司烨霖常年待实验室，却有腹肌。 但还是觉得这大约就是极品了。 文棠眼神从腰部想朝下。 司烨霖转身已经回了洗手间。 再回来，浴巾变成了浴袍。 眉头跟着紧缩，眼神冷凝：“你……” 不过一个字。 触及到文棠通红的脸和慌张的神情，语气缓和了，算得上温柔：“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文棠手在睡裙上抓了两下：“我……我……” 文棠十七，司烨霖二十四。 文棠算得上是个孩子。 但司烨霖绝对不是。 如果把司烨霖换成刑烨堂，文棠绝对没感觉。 可关键就是司烨霖不是刑烨堂。 擅自进来，文棠觉得有点过分了，而且很可能会被讨厌。 文棠脸色青紫交加，低头攥着睡裙，像是做错了事：“对不起。”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敲门了，但你没听见，我就……” 文棠快急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 司烨霖打断：“没关系。” 文棠眼泪悬在了眼眶，泪眼模糊的看司烨霖走近。 司烨霖走近，很耐心也很温柔：“没关系的。别害怕。” 文棠眼底的泪花慢吞吞的消散了。 司烨霖浅淡的长出口气。 文棠怕司烨霖讨厌他。 司烨霖怕的却是文棠怕他。 他继续温柔：“有事吗？” “作业。”文棠小声说：“你没给我布置接下来的作业。” 司烨霖蓦地噗嗤一声就笑了。 文棠眨眨眼，“你笑什么啊。” 司烨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笑，只是感觉这孩子……比小时候可爱多了。 他想揉揉她细软的发。 顿了几秒，没抬手，随口给文棠布置了几个背诵作业。 文棠点头，几秒后抬脚要去他书桌边，顿足小声道：“我能借用下你的纸笔吗？” 司烨霖恩了一声。 文棠手脚很快的记，几下后回头：“你能再说一遍吗？” 司烨霖再说了一遍。 文棠记完，转身走。 到门口回头再鞠一躬：“对不起，你睡觉吧，晚安。” 文棠跑了。 司烨霖本意是打算这几天把手头的事都归拢了一次性解决，然后再系统的重新抓文棠的基础。 可文棠背诵出奇的快。 于是这晚是随口说的，她考试用不到的国内文言文。 他想。 照文棠普通的记忆力和普通的理解能力。 三天能啃下已经是极限了，却不是。 文棠在一天半的深夜敲了敲司烨霖的窗户：“我会背了。” 她手背后，洁白的脸仰着。 声音小小，却不打磕绊的把司烨霖要的全都背了出来。 司烨霖定定的看了她几眼，“知道什么意思吗？” 文棠顿了下。 背后的手朝前，掀开一个小本子。 司烨霖睨了眼。 密密麻麻，全都是字。 英文加中文。 文棠瞥了眼，磕绊不是特别流利，却真的说了出来。 司烨霖夸奖：“很棒。” 文棠的眼睛像是天上的星星，哗啦一声便亮了起来。 原地蹦了下，很雀跃和羞涩的说：“谢谢。” 文棠迫不及待道：“下一项作业呢？” 司烨霖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凌晨两点。 明早文棠七点半要起床去上学。 司烨霖说：“下一项作业，你，回去睡觉。” 文棠很乖的回去睡觉了。 而司烨霖在这天深夜没睡着，起来把该归拢的工作全部结束。 第1044章 在天色渐明时，开始做计划表。 百分之三十的时间给了工作，百分之七十给了文棠。 这百分之七十的时间又做了二次细分。 隔天早上，司烨霖出现在二万家的餐桌上。 接过二万的早饭坐下，把这周的计划表给了文棠。 这份计划表是司烨霖根据之前摸的文棠的基础，和这两天她的态度制定的。 他耐心道：“不合适你说，我可以改。” 在厨房煎蛋的二万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微的皱眉。 感觉司烨霖对文棠好像有点太过客气了，他只有对外人，才会这么虚假的温和。 文棠一无所觉，摇头：“我可以做到。” 她信誓旦旦，“我一定可以做到。” 司烨霖温柔的夸：“我相信你。” 文棠就笑了，眉眼晶亮，熠熠生辉。 司烨霖在心里给自己默默加一条。 永远都要对文棠这个小家伙温柔带笑，常带鼓励。 文棠的高二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把司烨霖给自己做的周计划表抄录了一份。 床头贴一份。 学校桌子上贴一份。 方梦琪看到吐槽她。 好端端的，高中的都学不完，掉过头学什么六年级的。 文棠不觉得丢人，神秘道：“这是我辅导老师给我做的计划表，说两年内可以让我轻轻松松的考进海城大学。” 文棠的成绩什么样，方梦琪最清楚。 她语重心长：“你别因为对海城大学的执念太深被骗了。就算是我们学校的学霸，也不敢保证让你考进海城大学。尤其是我们学校高中的难点全都在高二高三，高二高三的时间都不够用。从六年级重新开始，怎么可能轻轻松松。” 方梦琪说着眼睛亮了，贼兮兮的说：“除非说你的辅导老师，是咱们的烨神。” 司烨霖不代课，只代班主任。 一天漏不了两次面。 却轻而易举就成为了班里的崇拜对象。 长的帅、个子高、是学校的校长。 这些不出奇。 出奇的是履历。 他大学研究生硕士博士博士后。 四级花了六年。 在属于他的工程领域更是拿下了无数大奖。 他的人生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是标准的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如果不是出现在这。 甚至压根就不是他们这个阶级能去碰触的人物。 文棠掀眼皮看讲台上站着的司烨霖。 有点得意的想。 她的辅导老师还就是司烨霖。 而且不是讨厌嫌弃她的司烨霖，是会夸奖她的司烨霖。 文棠在讲台上司烨霖开始说班级情况时，不自觉的，背脊挺直，小脸扬起笑。 而讲台的司烨霖唇角温和的笑意，在移到文棠这时，更甚了几分。 看着亲切的几分，其实全是虚假。 第828章 娇气 文棠没到能分辨出虚假的年纪。 为了司烨霖的夸奖和鼓励，很认真的按照司烨霖给制定的目标走。 在司烨霖问现在这个程度可不可以时，大声说：“可以。” 的确可以，司烨霖给制定的目标其实很好完成，那些他亲手誊写出来的试题更是不难。 文棠写得不多，大多是听他的，去思考。 而这些思考，司烨霖早就一点点的掰开了揉碎了，给文棠录了一段语音，在文棠的小音箱里，文棠只要一遍遍的听就可以。 司烨霖夸奖：“文棠真棒。” 文棠像是得了糖果，兴高采烈的抱着下个礼拜的任务走了。 文棠的生活开始变得规律。 晚上不熬夜了。 十点钟准时睡觉，早上七点爬起来，听单词听公式。 上学的路上再听。 上课的时候不听课，写司烨霖给自己出的试题。 司烨霖最初做文棠班主任的时候，文棠感觉有点说不出的不自在。 但现在很自在，因为老师压根就不管她了。 文棠小心的问过司烨霖。 如果上课不用听讲的话，是不是就代表也可以不用去上学。 司烨霖很温和的说。 学是一定要上的，因为这是她身为学生的义务，只是这两年，她不用跟着老师的节奏走。 文棠问司烨霖，他来做班主任，是不是为了她。 司烨霖说是，否则他不会来学校做什么班主任。 文棠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只感觉，自己不努力，真的很对不起现在对她这么好，而且一点都不讨厌她不嫌弃她的司烨霖。 文棠上学认真，放学认真，无时无刻不在认真，悄摸的把十点睡觉挪到了十点半，七天的任务，六天完成。 司烨霖夸奖了文棠，还给文棠买了一块小蛋糕。 文棠雀跃的像是要飞起来，兴冲冲的回家，接着努力。 为了得到司烨霖的下一次夸奖，从十点半睡变成了十一点。 在五天半完成后，胆子大了点，“我是不是很棒。” 司烨霖夸：“很棒。” 文棠像是偷吃了蜂蜜，“谢谢。” 她声音巨大，且笑容灿烂。 司烨霖怔了下，跟着勾唇笑了笑。 第1045章 文棠的生活不再迷茫和彷徨以及带着淡淡的恐惧。 充满了希望，并且时刻盈满了干劲。 可高二的第一次月考，文棠还是什么都不会，依旧的倒数第三。 文棠小时候是个标准的哭包，但是长大了早就不哭了。 她握着卷子的手一寸寸的变紧再变紧。 尝试对讲台上正在讲这次考试成绩的司烨霖笑。 但是笑不出来。 眼圈通红，唇角弯着。 放学的时候没等顺路一起回家的同学。 弯着唇角拼命的憋，到家里还在憋。 对爸爸妈妈同样。 到房间关上门。 看看书桌上密密麻麻的书和卷子。 抬起手臂擦眼尾掉下来的眼泪。 水龙头一旦开闸，想要再拧回去很难。 文棠扑到床上，脑袋捂着被子。 呜咽着痛哭出声。 文棠在深夜见到了敲门进来的司烨霖。 本不想再哭了，她哭的已经够多了。 再哭下去，眼睛遮不住，肯定会被爸爸妈妈发现。 却怎么怎么都忍不住，站在原地抽噎着抹眼泪。 司烨霖斜靠着房门，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好大会，走近抬手。 隐约感觉不太合适。 半响后手指蜷了蜷，还是揉了她的脑袋，声音很温柔，“别着急。” 文棠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找到大人撑腰了。 抽抽噎噎的问：“我真的能考上海城大学，让我爸妈和叔叔婶婶还有小哥哥，不为我的未来操心吗？” 司烨霖怔了瞬。 盯着她抽噎到几乎崩溃的样子，心在这瞬间悄无声息的软了。 虽然他认为这种事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文棠这丫头十七了，也不该只有这么点抗压能力。 但父亲当年和他说的话，却早已记在了脑海深处。 小时候在文棠身上吃过的那次大亏，不但让司烨霖学会了不再高傲到俯视众人。 也学会了平等看待和他智商不在一个维度的平凡之人。 哪怕这些年，他的身边全都是一顶一的高智商天才。 他依旧不会再先入为主的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他人。 司烨霖代入不了文棠的崩溃。 却愿意安抚，并且很聪明的用文棠能接受的相当温柔的语气。 他弯腰和她对视，很肯定的说：“能。” 文棠因为努力而得不到回报的崩溃。 在这瞬间，因为从小便确信高不可攀，像是生活在云端上的司烨霖的肯定，而缓慢的消失了。 她的眼睛因为还含着泪水，水光潋滟到极其的漂亮，轻声问，“我下次月考能不是倒数第三了吗？” 人都说三岁定小，八岁定老。 司烨霖离开的时候，文棠八岁，依旧娇气并且爱哭。 他以为长大后的文棠也是如此。 娇娇的，不能受半点委屈，也不能受半点累。 所以他想的是慢慢来，不着急，一点点的来，让她轻轻松松的考上她心仪的学校就好。 可现在…… 司烨霖环视文棠的房间。 突然发现这孩子好像还是从前的孩子，却也好像不是了。 娇气自然是有的。 她和小时候一样，长得非常娇软漂亮，纠缠在一起的手臂，像是软软的莲藕，头发乌黑卷曲，像是一匹上好的绸缎。 司烨霖虽然轻揉了她的发，但俩人之间相距的距离却是很客气和守礼的一米距离。 一米间隔。 司烨霖却能闻到她身上玫瑰花的香味。 除却人是真真的被娇养着长大。 环境也是。 司烨霖环视四周。 文棠床上的纱幔上万郎币，地下的毛毯是展柜上的极奢品，床上随手丢着的限量版手工安睡娃娃全球仅此一个。 梳妆台上随手丢着的头绳。 钻石是真的，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也是真的。 就连梳头发的木质梳子。 都是二万从前买了上好的金丝楠木给她亲手做的。 文棠的生活环境和她的母亲文秀一般无二。 虽不住豪华城堡，坐拥仆人无数，却真的比司烨霖见过的王室子女还要娇贵和奢侈，她真真的是被娇养着长大了，但也……没那么那么的娇气。 第829章 傲气 司烨霖认为这世上最简单的事情就是学习。 但对于百分之九十九的学子来说，却绝对不是。 文棠如果真的是从前那个娇气的姑娘。 怎么可能房间里的书大多过发卡首饰。 资料上贴了密密麻麻红白黄的标签纸，就连枕边都摆了两本学习资料。 不管如何，就司烨霖这一月检查她的作业来看。 文棠绝对不是最开始他以为的那种不学无术的学渣，也不是娇气的很难养的任性小女孩。 反而……很懂事。 比司烨霖想象中要懂事了太多太多。 司烨霖声音更温柔了，“我们加快进度好不好？” 文棠声音带了点哭泣的沙哑，却因为年幼，软软的，“什么意思啊？” 司烨霖的声音不止温柔，跟着软了，像是在哄小孩子，“下个月月考，朝上进五位。” 文棠班里的学生，成绩都非常非常好。 第1046章 不，准确来说。 是整个学校的学生，成绩都非常非常的好。 就算没那么好，也有艺术分加持。 就像是方梦琪，艺术分加持高达上百分，让她稳坐前三名。 文棠和班里的二十五名同学比，差距看着不大，不过是一两百，却像是天上和地下的差距。 一位相当于是一个阶级。 文棠听到司烨霖说朝上进五位，眼睛腾的下亮了，“我……我可以吗？” “可以。”司烨霖轻声哄面前这个比小时候要懂事的多的小姑娘，“但是有点点辛苦，文棠，你可以吗？” 文棠点头，声音很大，“我……我可以！” 文棠因为司烨霖的一句话，直接恢复了雀跃，她甚至蹦了下，声音巨大的再重复一句，“我真的可以！” 司烨霖勾唇恩了一声，温声补充，“我相信你。” 文棠悠哉并且快乐的生活悄无声息的变了。 司烨霖的加快进度很温和。 是按照文棠之前十点睡觉的进度朝上叠加，让文棠从十点睡觉变成了十点半。 可他不知道，文棠只有第一天是十点睡觉。 往后为了巩固和让司烨霖夸奖，觉得她很厉害，不再是年少那个废物。 一直是十点半或者是十一点睡觉。 进度的加快，让文棠的睡觉点直接拉长到了十二点。 而且是悄悄的，对着昏暗的小台灯，不让爸妈知道担心。 文棠熬了整整半个月。 在十月中旬暖洋洋的日光照耀下，脑袋轻点。 握着笔，脸挨着卷子，在课上睡着了。 因为她是司烨霖着重点过名的。 不用管她上课的时候学的是什么，刷的是哪科的卷子。 只要在学就好，睡着不是在学。 于是一个又一个老师找到了司烨霖这。 司烨霖留在海城。 本就是为了把年少欠文棠的还了。 丢下手头上的工作，在上课期间抽空去了教室外面，看向坐在第二排边角处的文棠。 文棠的个子不矮，有一米六八，但是在西方国家很不够看，而且很瘦。 这个身高体量，在他们班按说是不起眼的人，但是她的长相很显眼。 长睫卷曲浓密，皮肤白到像是在发着光。 脸颊挨着手臂趴在桌面时，粉色的唇被挤压到微微嘟起来。 她坐的地方恰好挨着窗户。 暖阳透过窗户打在脸上，让她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了阳光下，看着分外恬静美好。 司烨霖看着只一个感觉——她睡得可真香。 司烨霖转身离开了。 在放学的时候留下文棠。 文棠明显比来交作业时看着沉闷多了。 小脸上没了笑，带着显而易见的忐忑，像是知道自己睡觉被抓包。 司烨霖抬眸看她眼底的黑眼圈，“吃不消？”说的是补课。 文棠逞强，“我可以的。” 她着急忙慌的补充，“我真的可以的。” 文棠想起司烨霖之前很温柔的那句——我相信你。 急的眼圈泛红，“我真的可以。” 司烨霖没应。 敛眉重新翻阅遍她这半个多月交上来的作业。 还可以，比之前简单的肯定差了点，但明显是努力了。 司烨霖丢下作业，翘脚手掌交合放在膝上，抬头看她。 文棠还和从前一样，娇软又雪白，是被娇娇的养大的。 可也不一样，她眼帘下的青紫很重。 司烨霖开口，“你昨晚几点睡的？” “十一点。”文棠回答的丝毫不磕绊，“十一点，我是十一点准时睡的。” 其实不是。 文棠因为总是犯困。 这几天的进度完成的相当吃力。 前几天有好几次是十二点半甚至是一点才睡觉。 恶性循环下。 昨晚到凌晨两点才把昨天该完成的完成，累到连泡澡都没来得及泡，匆匆洗了爬上来就睡了。 文棠不是个擅长撒谎的孩子。 手指搅弄在一起，指骨泛起凛凛青白，显而易见的在紧张。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她因为写字写得多，而有点变形的食指，斟酌几秒开口，“我给你补课吧，一对一。” 司烨霖年少因为生活简单又枯燥。 涉猎的书籍非常广泛。 从明正野史到四书五经，心理医学等等都有涉猎。 他不知道文棠昨晚到底是几点睡的。 按照眼睑下的青紫和上课睡觉的香甜程度来分析，应该在两点左右。 给文棠的全部卷子，司烨霖心里都有数。 答应了让她下次月考朝前进五位，是肯定要加快进度，并且加大难度的。 但也要考虑她的适应程度。 说白了。 前两周的卷子，很简单，是六年级混杂了初中的基础知识点。 剩下两周的卷子，会混杂不少高中的基础例题，难度比之前朝上爬了三个台阶。 之前简单的程度，文棠已经熬到凌晨两点。 剩下两周，她自己…… 司烨霖很确定。 她不行。 答应了进五位就是进五位。 文棠明显愿意坚持，司烨霖要让她一直把坚持保持下去。 第1047章 而且他现在找到了和文棠单独相处的窍门。 可以保证不会让文棠怕他。 司烨霖温柔的蛊惑，“我给你一对一补课，可以保你轻轻松松不熬夜的朝上进五位，如果你配合的话。” 司烨霖没笑了，挑高眉，眉眼带着傲气和自信的说：“我能让你明年六月直接参加海城大学的入学考，让你在满十八岁时，进大学，成为海城大学的准大学生。” 第830章 我可以接着叫你哥哥吗？ 司烨霖这个样子不算温柔，有种睥睨众人的高傲。 看着和总是对自己笑的司烨霖不太一样。 文棠却莫名的感觉比那个总是对自己笑的司烨霖要更加值得信任。 因为刑南艺家里摆了张照片。 是十六岁司烨霖第一次参加大型研究，并且一战成名时，拎着属于自己的奖杯和奖金支票，给家里人自拍的。 照片上的司烨霖就是现在这幅样子。 不笑不弯眉眼，平平淡淡的，却傲气十足。 文棠按了按莫名有点发烫的心口。 点头说好。 司烨霖开始给文棠补课了。 他把这事知会了自己爸妈和文棠的父母。 两家人都没意见，很无所谓的说好。 司烨霖本想换个安静点的地方补课，最后还是把补课地点定在文棠的房间。 一是为避嫌，二还是因为怕文棠换了陌生环境会怕自己。 司烨霖把地点定在了文棠房间，却把房门打开了。 但文棠觉得吵闹，蹦蹦跳跳的把房门关上。 扭头回来，坐进粉色书桌椅，穿着白色的裙子，捏着笔，绑着马尾，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眼底淌着浓郁的信赖，“我们现在开始吗？” 司烨霖突然感觉。 对文棠温柔点再温柔点，真的不错。 这样的话。 明年六月，文棠一定能进海城大学。 自己欠她的还清后，他可以回研究院。 不用脑中时刻绷了根玹，记挂着欠文棠一次。 司烨霖唇角的笑意放大，温柔点头，恩了一声。 文棠被司烨霖一对一补课的生涯开始了。 她和司烨霖前一个半月，其实见的机会并不多。 班级里有活动的情况下，见面的次数和班里的同学一样。 学校里有活动的情况下，见面的次数和学校里的同学一样。 平时一个礼拜一次，交任务表，领任务表。 现在是每日的傍晚。 国外高中没有晚自习，下午五点半准时放学。 文棠六点到家。 六点半。 司烨霖会风雨无阻的出现在文棠家。 司意涵阑尾炎手术后在家里养了大半个月后。 蹦跳无虞后。 被刑南艺不由分说的带着满世界溜达着玩了。 司烨霖因为还要给文棠补课。 理所当然的在二万和文秀家里吃。 吃完俩人一起进文棠的房间。 司烨霖每次都是在文棠身后进去，不关门，是为避嫌。 文棠偶尔忘了关。 门会被二万或者文秀，这俩对女儿保护的很好的人随手关上，丝毫没想起来俩人的年龄现在独处一室长达两个多小时，其实不太合适。 文棠的书桌本是一个单人的一米五书桌，因为司烨霖的补习，丢掉一个玩偶柜，从床边延伸了一个两米八的长条书桌。 文棠坐在右边，司烨霖坐在左边。 补课开始的五分钟。 司烨霖会让文棠做一套他誊抄出来的卷子。 一张a4纸大小。 为了保护文棠的视力，字眼很大。 不过五六题。 文棠会坐得端正，捏着笔，很乖的写写画画。 最开始的时候她有点羞涩，因为不太会。 后来司烨霖很温柔的说没关系。 文棠不太羞涩了。 会的就写。 不会就写两个字——不会。 然后递给看书等待的司烨霖。 司烨霖不凶不吵不嫌弃。 把试卷朝文棠在的方向拉一拉。 一手合成松散的拳，抵着一侧太阳穴。 另外一手修长的指旋转一瞬笔。 很漂亮的捏住。 在题下面画出横线，温声和文棠讲题。 司烨霖讲题的思路很刁钻。 是一种文棠从没见过的角度。 轻而易举的。 文棠便会了。 司烨霖用橡皮把文棠写的‘不会’擦掉。 话不多，额首让文棠再做。 文棠做出来了。 而司烨霖像是早知道她什么会什么不会。 再拿出来的下一份试卷。 百分之八十全都是她上一张写了不会的。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研习扩展。 文棠接过，精神集中，眼神专注，手指用力，嘴巴念念有词。 一张又一张试卷不停的做。 对号越来越多。 补习的第三天。 文棠每晚最后一张十题的大试卷，拿了满分。 文棠激动的抱着试卷在房间里跳跃个不停。 只是跳甚至都无法形容她的激动。 她跑出去，抱抱妈妈，抱抱爸爸。 回来再对司烨霖嘿嘿嘿的笑。 第1048章 司烨霖便也笑。 文棠跟司烨霖补习的第七天。 俩人的补习节奏慢吞吞的稳定了下来。 从之前司烨霖一张张的卷子给文棠。 变成两张一起给。 司烨霖没再看书等待，而是打开自己的电脑，忙自己的公事。 文棠问司烨霖。 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她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很多司烨霖的时间。 司烨霖说：“是。” 他看着文棠期待的大眼睛，补充，“公事是次要，我留下的主要原因，是你。” 他怕文棠没明白，直接了当，“你的事，在我心里是第一位。” 文棠怔愣了很长时间。 耳畔悄无声息的红了，哦了一声，莫名的没敢像之前一样看他。 司烨霖之前许诺文棠。 说十一月的月考，一定会让文棠朝前进五位。 十一月的月考。 文棠如愿以偿，朝前进了五位。 文棠小时候被欺负过一次。 后来她再上学，只要是和她同班的。 家里的底，和学生的本性全都被司意涵摸查了一遍。 司意涵看人可能差点意思。 但刑南艺不差意思。 所以她班里的同学各个都心胸宽广，豁达又友爱。 再加上文棠长得漂亮，而且性格非常好，活泼开朗爱笑爱闹。 虽然是个出了名的学渣，但是相当的惹人喜欢。 这次朝前进了五位。 稍微偏离了学渣的席位。 全班几乎都沸腾了，欢呼雀跃的为文棠高兴。 十二月的第二天。 月考结束的当天下午。 司烨霖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的信息。 ——请问，我可以接着叫你哥哥吗？ 从年少那次后。 司烨霖没主动和文棠说过话，文棠也没主动和司烨霖说过话。 成年后再相遇。 在校时，文棠喊司烨霖老师。 在家里，文棠没喊过司烨霖。 司烨霖坐在办公椅上，看着这条短信，莫名的。 脑中闪过刚才在教室窗边看到的文棠被围着贺喜时羞涩又雀跃的漂亮模样。 没什么情绪的脸勾起一抹笑。 他懒洋洋的单手回复——恩。 想发出去前，手指微动，修改了再回复，语气略轻快——当然了。 第831章 萌动 司烨霖把这条短信回了过去。 不过一秒。 对面回了两个字——哥哥。 司烨霖挑眉几秒，切回页面修改备注。 ——吵吵。 司烨霖扯了扯领带，想把手机丢到一边。 几秒后再捡回来，回复——我在。 课间休息的文棠看着手机喃喃——“我在。” 突兀的，红晕窜上了脸颊。 文棠和司烨霖的补课生涯在继续，却又有点不一样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 换了脱鞋，然后在门口东张西望，在看到司烨霖把车停在门口后，悄悄的蹲下。 把给司烨霖准备的拖鞋，端端正正的摆在门口。 再蹦跶着去厨房端菜，在门开时，眼尾朝后，轻瞥门口。 看到司烨霖换上自己准备的拖鞋后。 轻轻咬唇，有点害羞的不敢看他。 她给司烨霖发短信问了可不可以叫他哥哥。 司烨霖说可以。 可文棠却没当着面叫过。 只是在司烨霖不在的时候，和爸爸妈妈显摆，“哥哥今天给我出的题，我对了好多。” “哥哥夸我很聪明。” “哥哥说我下次月考还可以朝前进五位。” 不止是爸爸妈妈。 在刑烨堂这周从海城大学回家的时候，抱着他给她带的礼物，跟在他屁股后面，小声接着显摆，“哥哥说我暑假的时候可以参加海城大学的入学考。” “哥哥说我等上了大学后，学业可以轻松的跟上。” “哥哥……” 刑烨堂回身打断，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不耐道，“你有完没完。” 不疼。 文棠随手揉了下，依旧没完，“小哥哥，哥哥真的好厉害好厉害啊。” 刑烨堂上大学后和年少差不多。 却也不一样。 个子抽条了。 和司烨霖还有刑南艺的身高一般无二。 还有就是性子更冷淡了，还多了点混不吝的吊儿郎当。 因为司意涵突发阑尾炎。 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也没什么兴趣爱好的青年，开始研究起了做饭。 但只是研究，没下厨，刑南艺在家，他也没下厨的机会。 司意涵和刑南艺出去旅游后。 家里只有司烨霖。 司烨霖早饭随便对付，中午在学校吃食堂，晚上在二万家里吃。 本吃的好好的。 上周他回家，发现司烨霖一直在喝的牛奶是过期的。 刑烨堂的研究变成了实践，决定以后每周周五回家。 围上围裙洗手作羹汤，一日三餐的伺候司烨霖。 刑烨堂常年在家，和文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在她上高中后也没少见。 感觉好像是十七了，是大姑娘了，有自己的心事了，还是爱笑爱闹，但是眸子没从前那么亮了，也没小时候那么多话。 第1049章 这次…… 刑烨堂俯身和她对视，挑了眉，“你和我哥的感情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他听司烨霖提过，说在带文棠。 因为清楚俩人这么多年的关系，也清楚司烨霖对家人其实有点毒舌，文棠很怕他。 不放心的去看过几次文棠。 和之前差不多。 还和从前差不多的是没主动提过司烨霖。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文棠活泼开朗的样子突然变得有点羞涩了。 刑烨堂隐约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想开口细问问的时候，司烨霖回来了。 刑烨堂那点对文棠不对劲的感觉转移到了司烨霖这。 尤其是司烨霖前一秒面无表情的在问他明年毕业后的打算，下一秒，春风细雨的让文棠别总是吃菜，喝点汤。 刑烨堂吃了饭单独问司烨霖，“你干嘛对吵吵笑这么假啊。” 司烨霖性子温和不假，但笑意却很浅淡，算是客气。 可对文棠却笑的实实在在有点太过亲热的假了。 很容易勾起他记忆深处那些关于司烨霖的危险记忆。 刑烨堂小点的时候惹上了海城一霸王的儿子。 他没放在心上。 但司烨霖放在心上了。 他这人常年带笑，和素来冷淡的刑烨堂不一样。 看着相当好脾气和好亲近。 那几天，他的笑容比平时客气温和的笑放大了好几倍。 加上有心为之。 不过几天，很顺其自然的和那恶霸的孩子处成了哥们，不止让那恶霸不再找他的事，还硬拽着他去了他家。 刑烨堂因为这事狠狠的生了司烨霖的气。 谁知司烨霖从他家回来的隔天。 恶霸全家都抓进了局子，罪证确凿，无可辩驳。 那给了刑烨堂一脚的霸王儿子，长满了红疹，在阴暗潮湿的局子里挠的全身烂透。 出来后人不人鬼不鬼，在一个小巷里，被司烨霖笑容甜蜜的生生踩碎了指骨。 司烨霖对人不笑，说明这人是他很亲近并且信任的人。 浅淡客气的笑。 说明是这辈子没什么交集的陌生人。 亲密的笑…… 很危险。 司烨霖明显知道刑烨堂在想什么，不冷不热的，“实在闲得慌，就跳进泳池游两圈，去去你脑子里的水。” 刑烨堂没好气，“说人话。” 司烨霖说人话，“她是吵吵。” 司烨霖说了文棠的胆小，和害怕他的经年往事。 最后补充，“她是我们的妹妹。” 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 文棠是司烨霖和刑烨堂的妹妹，这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司烨霖没再说。 但意思到了。 危险只是针对外人。 文棠是他们的妹妹，不管笑成什么样，他都不可能去伤害她。 刑烨堂恩了一声，侧目看向司烨霖越长大越成熟内敛的帅脸，脑中闪过文棠脸上的羞涩。 挠挠头，总感觉哪地有些不妥当，却没想出来。 转念想起了司烨霖这个人。 司烨霖这人骨子里冷清又冷淡，但家人却被排除在外。 他永远不可能有意去伤害任何一个他珍视的家人。 这些年他和吵吵看着关系不亲近。 但他却把吵吵放在了责任那一栏。 他真的不可能去伤害吵吵。 有了年少那次无意中的伤害。 不止不会伤害，还会保护，并且对她多出一层内疚。 两厢加持。 文棠在司烨霖这，是真的不会受到伤害。 刑烨堂的想法没错。 却忽视了伤害，有时候是不可控的。 尤其文棠是个被家人保护的很完整的单纯少女。 她没接受过社会的残酷拷打。 没接触过心思不定的人群。 人生最大的烦恼只是学习。 这样的她在面对司烨霖对她无底线的温柔，和直白说出口不加掩饰的偏爱。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春心萌动。 第832章 娇养 文棠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司烨霖动了别样的心思。 可能是司烨霖不加掩饰的说出，‘我留在海城是因为你’。 也可能是司烨霖直白又温柔的说，“你在我的心里是第一位”。 更可能是某一天司烨霖坐的位置恰好被阳光覆盖，他整个人被阳光照耀的温柔到像是要化了。 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只知道某天深夜莫名睡不着，爬起来想再刷套卷子。 可写出的字眼，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司烨霖’三个字。 她羞涩又害臊，还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这可是‘哥哥’啊。 虽然现在不讨厌她了，却依旧是她的‘哥哥’。 可…… 文棠转念一想。 俩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文棠脑中像是熬了一锅粥，不停的沸腾。 一会想，俩人年龄差了七岁，好像有点多。 一会又想，七岁挺好的。 她盛年时他已年老，她可以照顾他。 文棠甚至幻想起了俩人的未来。 现在在一起肯定不行，她年纪还太小。 虽然爸妈都喜欢司烨霖。 第1050章 但她还是个学生。 那么就只能等到她去海城上大学，成为一个大人了。 “想什么呢。” “文棠。” “文棠。” “吵吵。” 叫文棠这个小名的很多很多。 但司烨霖叫，却是这么多年的第一次，文棠回神的刹那，整张脸先红透了。 司烨霖轻轻的皱了眉，环视了眼四周，把空调温度调低了点。 几秒后叉起手边二万切的凤梨，递到文棠手边。 本意是想让文棠接过吃。 哪知这段时间一直有点心神不宁的文棠探身轻吐小舍凑近咬了一口。 吃下后再看向他。 腾的一下站起身，连带着凳子跟着砰的一声倒地。 她脸通红，捂着嘴巴的手发抖，“我……我……” 文棠紧张的舌头打颤，“我不是……我……” 司烨霖抿唇，“别怕。” 司烨霖轻声说：“我刚才不是在凶你，吵吵，别怕。” 胡思乱想下，思绪很难能专注。 文棠因为昨晚做了个羞死人的梦，今天精神怎么都没办法集中。 司烨霖讲了很多遍，文棠却依旧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 他语气不凶，很耐心也很温柔，文棠没怕。 准确来说。 在司烨霖不耐其烦的夸奖她很优秀的时候，文棠就不怕司烨霖了。 她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但这瞬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喃喃的，“我……我没怕。” 司烨霖额首，“既然没怕，就坐下。” 他补充，“我不会凶你，更不会打你。” 文棠重新坐下了，却还是无法专心，不时的偷看司烨霖。 司烨霖托腮盯她几秒，“想出去玩吗？” 司烨霖看着她澄净眼底的怔松，笑笑说：“带你去玩。” 文棠点了头。 司烨霖说是带文棠去玩，却更像是在变相的激励。 因为他感觉文棠最近的状态不太好。 精神状态因为不再熬夜看着很好，但注意力却没办法集中，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司烨霖的长大步骤，一直到十五岁，都是听刑南艺的，保持着按部就班。 十五岁之前的同龄人，他能弄清楚他们在烦恼什么，忧虑什么。 但十五岁之后，因为接触的全都是三四十岁的成年人，甚至是五六十的老学究。 便没办法去共情十七岁的少女会烦恼什么。 司烨霖也不太在意这个，只在意文棠的进度不能被耽误。 不然明年海城大学的入学考，有可能会过不去。 司烨霖带文棠去的是海城大学。 文棠在升入高中的时候找刑烨堂问距离家最近的大学是哪一所。 刑烨堂说是海城大学。 文棠悄悄的自己来过一次，那次来心如止水。 这次来，感觉却不一样了。 因为身边跟着的是司烨霖。 花季少女不止单纯，春心很容易萌动，而且极其的喜欢幻想。 文棠昨晚做的那个羞死人的梦，就是关于上大学后和司烨霖谈恋爱了。 她用零花钱在海城大学，和司烨霖工作的学校中间买了套房子。 不太大，两居室。 一间是她和司烨霖的书房。 司烨霖和给她补习时一样，她在旁边写作业，司烨霖在处理公事。 剩下的一间是……卧室。 俩人的。 房间的背景墙是司烨霖房间里的蓝色，床品却是她喜欢的粉红色。 俩人的牙刷摆在一起，拖鞋摆在一起，枕头摆在一起。 晚上躺在一张床上。 轻而易举的。 文棠可以闻到属于司烨霖身上很特别的淡淡书墨味道。 因为那个梦，文棠心神不宁。 现在被司烨霖带来这，不止全身绯红，连同心跳都快了很多个节拍。 只会在昏暗的夜色下，傻呆呆的仰头看司烨霖的嘴巴开合，很温柔的在说些什么。 司烨霖敛眉看她依旧在走神的小模样，低低的叹了口气，俯身和她对视。 继续温柔并且耐心的喊，“吵吵。” 文棠握紧全是汗湿的掌心，喃喃，“在。” “想在十八岁的时候迈进海城大学的门槛吗？” 文棠的生日在六月中旬。 因为她上学本就比同龄人晚了一年，明年高二尾声，入学考结束，恰好她满十八岁。 文棠喉咙滚动，点头。 司烨霖接着哄，“想自由的恋爱吗？” 文棠的心脏急速跳跃了起来，快到像是要从嗓子里眼蹦出来。 她羞涩的点头。 司烨霖直起身，看面前的校园，接着敛眉看文棠，“想的话，就专注再专注，完成明年六月的入学考，正式成为一个成年人。” 司烨霖对文棠循循善诱。 说文棠成年后可以做的事情。 她可以喝酒，可以和朋友去唱v，可以夜不归宿。 甚至可以去蹦迪，可以学开车，可以谈恋爱。 换了刚和文棠接触的司烨霖，不会对文棠说这些，因为像是在教坏小孩子。 但和文棠在同一屋檐下待了一个多月，甚至最近的周末，因为文棠跑来说能不能多补习点，俩人整天待在一起。 第1051章 而且文棠在校什么情况，司烨霖一清二楚，司烨霖敢这么说。 他笃定了文棠不会这么做。 她是被娇娇的养大的，泡脚都要用新鲜的玫瑰花。 但骨子里却是个相当干净的孩子。 她的生活圈子简单也干净到令人发指。 第833章 喜欢的人 据司烨霖了解。 十七的文棠，真的很听话和懂事。 远比司烨霖想象中要听话懂事了太多太多。 只要是二万和文秀说的，全都会应，听话到甚至像是没了主心骨。 单独一人脱离爸妈去得最远的地方。 是和她闺蜜方梦琪一起去一百公里之外的隔壁城市听演唱会。 晚上在那地准备过夜，因为文秀一句不放心，她连夜坐车跑回家。 想考海城大学，那么那么努力，也是因为想要在爸妈都在的城市。 文棠长大了。 被她的父母和司烨霖的父母用爱包裹着长大，简单又干净到像是一汪清水。 她的叛逆期早已过，却还是现在这幅样子，说明未来就确定是现在这幅样子了。 等到明年考上海城大学了。 司烨霖认为有很大的几率不住校，而是二万和文秀搬家去学校附近，三口人继续生活在一起。 按部就班的在父母的看护下谈一场顺遂的恋爱，找个没有压力的工作，被她爸妈和自己爸妈守护着。 就像是把文棠守护大一样，守护着她找到一个两家都认可的良人结婚成家，让她平安无忧的过完这一辈子。 司烨霖蛊惑的毫无压力，“谈恋爱是件很美好的事。” 司烨霖因为当年那场意外。 不再按部就班的上学升学，什么年龄做什么事。 而是一跃直接进了研究所，日日对着资料和器皿。 他不了解十七的少年少女烦恼的会是什么。 却因为带二年三班，知道他们期待什么。 少年期待的是车，是球星签名的球鞋，是喜欢的女孩子多看他几眼。 少女期待的是……恋爱。 文棠现在满脑子只有学习，但司烨霖感觉她的年龄放在这，应该是期待恋爱的。 司烨霖盯着她在昏暗日光下依旧遮不住红晕的脸，轻声接着说：“恋爱是两个人牵着手漫步在这所校园，不用躲避任何人的眼光，也不用怕被家长发现。” “恋爱是一起出去旅行看遍山山水水。” “恋爱是互相成长，一起进步。” “恋爱是体会对方的人生，享遍他的酸甜苦辣，和他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恋爱非常非常美好，但前提是……” 文棠磕磕绊绊的打断：“考上大学。” 文棠的声音羞涩到结巴，却依旧含满了期待，“长大……成人。” 司烨霖笑了，“对。” 文棠手背后，搅起阵阵青白，她鼓足勇气的仰起红通通的脸问：“等我考上大学，长大成人，你也会恋爱吗？” 司烨霖怔了下，想了想说：“会。” 司烨霖定的目标是三十岁结婚。 婚姻对他来说很神圣，是肩上扛了另外一人的人生，这是一个很重的担子。 他认为，他要花很长时间去了解这个人，值不值得他去扛起一生。 他今年二十四了。 明年无论如何，都要开始谈一场恋爱。 司烨霖很肯定的说：“等明年，你考上海城大学，长大成人了，我会谈恋爱。” 他说：“我们一起。” 司烨霖的意思是。 你谈你的恋爱，我谈我的恋爱。 可文棠却误会了。 而且误会的彻彻底底。 以为司烨霖是在向她告白。 她木愣的看着温柔并且认真盯着她的司烨霖。 眼前像是绽开了一束烟火。 这瞬间。 她感觉以前跟着方梦琪看的那些言情小说的告白方式都弱爆了。 她伸出有点哆嗦的小手。 到半路后撤回，有点汗湿的掌心在裤腿上蹭了蹭，重新伸出去。 磕磕绊绊的说：“好……” 她牙齿打颤，“你……你等我长大，我们……我们……谈恋爱。” 司烨霖隐约感觉这句话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不对劲。 准确来说，是他没朝那方面想。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如释重负。 他直起腰，手伸出搭上了文棠的手，轻声说：“专心点，快快的长大成人，考进海城大学。” 文棠手指蜷缩在司烨霖温热的掌心了，重重的点头：“我一定会的。” 文棠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却满含了幸福。 上学路上也好，在学校也罢，中午去食堂吃饭也行，哪怕是放学回家的路上，依旧抱着书念念有词。 在有一次放学路上差点出车祸后。 也要去学校上班的司烨霖开车带上了她。 文棠甜蜜又幸福的在后座偷看了他好几眼。 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提醒自己专心。 司烨霖不止开始悄悄的避开学校耳目接送文棠上下学了。 还在补习的时候接手了文棠的喂水喂零食和喂水果。 文棠放学匆匆吃了不到两口饭就朝房间里跑，一坐就像是老僧入定，两个半小时一动不动。 第1052章 认真又专注的程度，堪比司烨霖研究院里那些为了科研奉献一生的工程师。 她很听二万的话。 二万拿来什么东西她就会吃，但却急匆匆的，喝水都差点呛到。 不过五天的时间，掉了三斤。 文棠本就瘦弱。 稍微瘦一点，一双眼睛在瓜子脸上看着大到出奇。 二万操心，却知道文棠现在对学习很在乎很在乎，不愿去打扰。 找到了司烨霖这。 让他提醒文棠途中吃点东西，喝口水，起来走两圈。 司烨霖提醒了，但文棠专注到很多时候听见了，会答应，却没朝大脑里进，嘴巴应，可却没行动。 司烨霖开始自己手动喂。 喂坚果，喂小蛋糕，喂去火的菊花茶。 他不会喂完，只是客气的喂个一两口。 因为反应过来喂的是他而不是二万后，文棠会急急忙忙的接手，低着头自己吃。 在他说吃干净吃慢点时，会乖乖的吃的很慢也很干净。 文棠在十二月尾声时，朝前再次进了五位。 班里有二十六名学生，她在班里排第十三名，正式摆脱了学渣的称号。 不止如此。 还在整个班里的注目下，被司烨霖叫上讲台。 得到司烨霖亲手发的小奖杯——最佳进步奖。 文棠害羞又雀跃的下来后，同桌方梦琪趴了过来，“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了。” 不等文棠反应。 方梦琪下巴对着讲台上正在讲话的司烨霖，“他。” 第834章 长大后谈恋爱 文棠的脸蹭得下就红了。 面红耳赤的想来捂方梦琪的嘴。 方梦琪避开，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脚，“咱们这位班主任，可是研究过心理学的，不想你暗恋他的事被知道，就别动。” 文棠想反驳说不是暗恋。 是司烨霖先对她说她在他心里是第一位，还说要等她长大和她谈恋爱，甚至说到了以后结婚成家，俩人是双箭头。 最后羞答答的没敢说，也没敢动。 熬到下课后。 不等文棠找方梦琪。 方梦琪把她拽走了，小声训斥，“祖宗，你暗恋他可以，但别这么明目张胆啊，还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方梦琪很不理解文棠的行为，生气了，“我们一起暗恋啊。” 方梦琪从初中开始和文棠一个班。 俩人一直趴窝，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相互之间根本没有秘密。 但两个多月前，文棠开始有秘密了。 关于她的辅导老师。 方梦琪因为出生在音乐世家。 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摸琴，不操心升学。 但是她弟弟操心，渣到连进这所高中都不够格。 她知道文棠因为成绩的事，心里一直都有压力。 最开始感觉那辅导老师不靠谱，但是在她成绩好转后还是为她感到高兴。 跟着就提出想要那个辅导老师的联系方式，给自己弟弟介绍。 可和她无话不说，亲密无间的文棠不止不告诉自己辅导老师的联系方式。 更是不让她去她家里睡了。 不止。 方梦琪还发现她有喜欢的人了。 证据很明显。 她从前上学一直是不施粉黛，扎着马尾，只戴一只手表。 现在会换发型。 有时候是编个辫子。 有时候是绑个公主头。 还有时候是散着长发，一侧别了枚闪闪发光的钻石发卡。 昨天班会课之前，还悄悄的涂了粉红色的润唇膏。 明媚又娇艳到，只要不是个瞎子，就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在为悦他着容。 然后理所当然的发现了文棠喜欢的是谁。 短短两个月占据海城高中云端神之位的司烨霖。 方梦琪很不高兴，“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们大家一起暗恋不好吗？还是说，你不想和我做闺蜜了。” 文棠摇头解释，“没有没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没了被戳破喜欢司烨霖的羞涩，很懵懂，“什么叫做我们一起暗恋？” 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很奇妙。 因为她的反常而失落，因为她的一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直接晴转多云。 方梦琪笑眯眯的挎上她的胳膊说悄悄话，“因为咱学校里的女孩都喜欢他啊。” 司烨霖面目温润如玉，身量挺拔，人生履历像是天外来音。 就像是生活在云端上的人物。 在文棠埋头学习不问外面事的两个月时间里，收获了大批的女粉丝。 甚至还有一个属于他的贴吧。 秉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理，里面到处都是大家偷拍他的照片，大家都在暗恋他。 陈梦琪看她傻呆呆的样子，叹了口气，嘱咐，“但可千万不能被看出喜欢。” 文棠皱眉，“为什么？” “因为他的身份不一样啊，他是我们学校的代校长，还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就算是和我们没什么，如果有心人朝外传，也会给他留下污名的。尤其是听说他现在不是特级工程师，是院士了。研究院的院士你知道什么概念吗？” 文棠知道。 这种头衔在国内都了不得，更不要说评级要求严谨到苛刻的国外了。 第1053章 文棠压下了告诉方梦琪自己和司烨霖两情相悦这件事。 但还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想旁敲侧击的说司烨霖有了定下终身的人。 方梦琪紧接着说：“而且上个月有个女孩子给他表白，他直接找了家长，把她从学校转走了，没半点商量的余地，和长相还有气质一点都不一样。” 方梦琪嘿嘿笑，“有点酷哦。” 文棠的脸悄无声息的红透了。 心里那点不爽慢吞吞的消散了，想旁敲侧击的说司烨霖有了私定终身之人的想法也消散了。 她认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司烨霖和她这些年的关系不算亲近。 但终归是爸妈看着长大的。 两家人的关系也在这放着。 司烨霖不开口就罢了，既然开口了，就不会负她，会自己处理好男女关系，让那位女孩子转学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是这么想。 放学后文棠看着驾驶座司烨霖温润的侧脸。 手撑着迈巴赫方向盘时慵懒又闲散的迷人姿态。 心里莫名冒出了自卑。 司烨霖真真的是生活在云端上的人物，和她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扣了扣掌心，轻声喊：“我有件事想问你。” 司烨霖平淡的恩了一声，再加一句，很温柔，并且绽开了笑，“你问。” 文棠抿抿唇，“你会等到我长大再我们一起谈恋爱吗？” 司烨霖笑笑，“恩。” 文棠心里踏实了点，过了会再开口，“我们学校里有个贴吧，是关于你的。” 方梦琪和文棠说完后，就把文棠拉进了那个群，进了贴吧。 她进去的晚，没有看到聊天记录。 但是贴吧里有相册群。 里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司烨霖的照片。 文棠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感觉自己这样有点小气，还有点善妒。 但…… 文棠敛眉，小声嘟囔，“里面全都是你的照片。” 前座司烨霖的眉头悄无声息的皱了起来。 找出手机打电话，“帮我查个贴吧，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我的照片。如果有的话，直接封了，照片销毁。” 司烨霖休职来了海城，但职称还是研究院的院士。 经手过的项目无一不是重大项目，未来五年，他经手的项目更是重中之重。 他的照片不能在民间流传。 对面应下后，司烨霖依旧皱着眉。 可后座的文棠，心脏却在这瞬间跳跃到了极点。 她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心里的感受。 最后磕磕绊绊的蹦出一句，“我一定……” 她的声音软软的，因为感动有点沙哑，很认真的喊着，“我一定，我一定会快点长大，考上海城大学的。” 然后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和你住在一起。 等我再长大一点，我们结婚成家。 第835章 甜蜜的笑 文棠是个知恩并且很会感恩的人。 她想要报答司烨霖对自己的好，却不知道怎么报答，只能加班加点的学习，刷卷子，天不亮就点了灯，在被窝里念念有词的背单词。 再笨的人，只要够勤奋，并且有捷径，老天爷便一定会还给她馈赠。 文棠在高二第一学期的尾声，正式挤进了前十，年纪前五十名。 这个进步的速度在整个海城高中也找不出第二个。 全班都沸腾了，恰好赶上放假。 同学提议开轰趴为文棠庆祝。 文棠不想去。 海城大学是知名学府。 年纪五十名算是一只脚迈进去了。 但还是不保险，她感觉拿时间出去玩，不如回家补习。 但是耐不住班里的同学起哄。 还有人抱怨说文棠这三个月像是学习学傻了，上课抱着卷子刷，下课也抱着卷子刷，一点都不合群。 方梦琪闹腾的最厉害。 拽着文棠的胳膊晃着求，说很久没和文棠出去玩了。 文棠心软了。 趁着间隙出去给司烨霖打电话，“我……” 她想说我想和你请个假，晚上不补习了，你不用来学校接我。 但又有点不想。 今天大模考的成绩出来，但是来宣布成绩的却不是司烨霖。 文棠有点说不出的失落，很想见见他，听他夸夸自己。 没等话说出来，司烨霖说：“恭喜。” 文棠双手抱着手机，眼底的失落变成了期待，“恭喜什么？” “恭喜你一只脚迈进了海城大学的门槛。”司烨霖的声音在电话里不止温柔，还多了点说出的慵懒磁性。 他懒洋洋的说：“吵吵真棒。” 文棠抿唇小声说：“谢谢……” 司烨霖今天很忙。 不止敲定了接手司意涵产业的职业经理人。 还和研究院敲定了明年回去的日期。 他的心情明显很好，顿了几秒，对说话像是个细细气气小猫的文棠起了逗弄的心思：“谢谁？” 文棠喉咙滚动，“谢谢烨……” 她想喊他的名字，准情侣之间也该喊名字，却脸颊发烫，声音发哑，什么都说不出来。 司烨霖轻啧一声，“想听你喊我声哥哥可真难。” 第1054章 文棠抿唇，“你喜欢我喊你哥哥啊。” “恩。”司烨霖说：“你喊吗？” 文棠之前和方梦琪趴桌看言情小说的时候看到过有些男人有怪癖。 喜欢让自己的老婆喊他别样的称呼。 她没想到司烨霖也有这种癖好。 手指蜷了又蜷，脸颊烫了又烫，最后声音像是蚊子似的哼出一句，“哥哥。” 电话对面安静了。 文棠再喊：“哥哥……” “你喊谁呢。” 文棠被方梦琪吓了一跳，唰的下挂断手机，面红耳赤的摇头，“没谁。” 而电话那端的司烨霖保持着手机在耳边的姿势，莫名的勾唇笑了笑，喃喃：“哥哥。” 阔别多年听见这个称呼…… 司烨霖有点说不出的心软。 脚踩油门，加速去文棠放学常等他的地方等她。 而文棠忘了自己没告诉司烨霖，不用他接，她要去参加轰趴。 想起来的时候手机没电了。 借了方梦琪的手机，没敢给司烨霖打，给二万打：“我晚上和朋友聚会，会晚点回家，你帮我和哥哥说一声，我今天不补习了。” “在哪啊？” 文棠他们出来玩定的仓促。 常去的地人满了，临时换了个陌生的地方。 文棠报上名字后转身回去。 文棠推开门时，诺大的包厢里多了七八个五大三粗，叼着烟的几个青年。 说是班长的朋友。 文棠很不喜欢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但她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要来了，就不会做扫兴的那个人。 她避开他们的目光，坐在角落里等待玩闹结束。 面前多了根烟，小流氓轻佻的说：“来一根。” 不等文棠说话，方梦琪挡在文棠面前。 同班的几个人围上来，皱眉说文棠不抽烟。 班里的同学，短的和文棠同班了两年，长的有小学就认识。 知道她什么样，也知道她的身份，还知道她单纯的厉害，只要在外，必然护着她。 但还没成年的一群孩子，和这群社会上的人怎么能比。 为首的人直接被推到一边。 流氓扯起颤巍巍朝前来劝的班长，用手臂圈起他的脖子，轻贱的拍拍他的脸，“包厢里不散烟也不喝酒，出来玩什么玩！” 方梦琪皱眉，手悄摸的握住茶几上摆着的一个摆件，侧目轻声和文棠耳语，“这些估摸着是这段时间敲诈勒索班长的人渣，待会如果乱起来了，你趁乱直接跑。” 文棠懵懂，“乱什么？” “傻瓜，咱们班的人碰见大事什么时候怂过，更何况，咱们的老好人班长，向来只能我们欺负，没有别人欺负的道理。” 话音落地。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包厢里骤然乱了起来。 文棠被方梦琪拽起来，一把推到了门口。 文棠手拉开包厢门就能出去。 回眸看了眼包厢里乱起来的人，尤其是手被上了天价保险的方梦琪。 没走。 打开消防栓。 在有个人拽住方梦琪头发的时候，朝前一步，抱起消防栓狠狠的砸了下去。 文棠觉得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 但她一直都瘦，加上娇气不喜欢锻炼，却实实在在的没什么力气。 将近一米九，手臂上满布纹身的男人摇晃了瞬，摸了下后脑，回眸看向文棠。 文棠抱着消防栓朝后退了一步。 不过一步。 朝前走，抱着消防栓，站在了方梦琪的前面，“走开！” 文棠凶巴巴的吼：“走开！” 她抱着消防栓的手臂抬起，放在脑袋上方，恶狠狠的盯着他，“从我们的包厢里滚出去！” 话音落地。 男人袖口轻甩，寒光琳琳的匕首出现在掌心。 紧随其后。 包厢里的昏暗突然变成了明亮。 朝文棠挥下来的匕首，停在了半空。 文棠被方梦琪抱着，因为惊惧闭上的眼睫轻颤，缓慢的睁开。 一眼看到了司烨霖的侧脸。 他的脸上还带着笑，但笑意却明显没到眼底。 敛眉盯着面前身高和他一般无二，但看着比他壮得多的壮汉。 几秒后唇角的笑放大。 大到极致后，这个笑甜蜜到惊人。 第836章 你是我一辈子的责任 壮汉被司烨霖朝前推。 文棠一直抱着的消防栓落在了司烨霖的手里。 司烨霖单手拎着。 另外一只手扯领带，轻解喉结处的两颗扣子。 悠哉两步后，站定在男人面前。 在男人扬起匕首时。 右手拎着的消防栓抬起，嘴角噙着甜蜜到吓人的笑意，朝男人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去。 这一下，让男人直接眼圈泛白，摇晃了几秒，晕死过去。 下一秒。 司烨霖脚踩他大腿，消防栓抬起，朝着他的膝盖砰的一声猛砸。 只是一下。 咔嚓一声轻响，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 一下没完，又是一下。 包厢里和文棠同学缠打起来的人朝着司烨霖扑。 却没到身边。 包厢门再度被推开。 抱着枪穿着制服的人涌进包厢，对依旧脚踩男人大腿的司烨霖抬手敬礼，“司院士。” 第1055章 这场闹剧以包厢里所有的人被带走结束。 深夜时。 最后一个学生的家长来接，对陪着的司烨霖连连道歉。 在车离开后。 点着一盏昏暗灯的警局门口只剩下文棠和司烨霖。 司烨霖唇角一直挂着的温和笑不见了。 把领带彻底扯下来，回头看向门口站着，低头不说话的文棠。 几秒后低低的叹了口气，想提起笑，没提起来，冷冷淡淡的，“上车。” 文棠抱着书包在司烨霖打开后座车门的时候，乖乖的上去。 车辆缓慢启动，驶进海城的夜。 文棠手指摆弄了会书包带子，小声为自己辩驳，“是他们先动手的。” 司烨霖沉默的开车，没说话。 文棠再说，“他们敲诈我们班长，闯进我们包厢，还给我递烟让我抽，我们班的人很护短，不可能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欺负。” 其实没什么大事。 他们给文棠递烟，但是还没来得及强迫文棠抽。 只是文棠班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天之骄子。 家室好，有教养有学识，这种人不会去招惹麻烦，但却从来都不怕事。 班长被欺负的事，因为班长一直不说，他们便都体贴的给了他面子，没人主动去问。 但人找上来了，不直接了当给个教训，就还会有下次。 文棠小声嘟囔，“我们没错。” 文棠是真的觉得他们没错。 相反，这次闹起来还是对的。 就算司烨霖不出面，他们家的家长随便出来一个人撑腰，那些人也不敢再找班长的麻烦。 司烨霖从进了包厢，把文棠救下，到现在，长达四个小时，一句话都没和文棠说。 现在终于开口了，他语气沉沉，“他们没错。” 文棠不知道紧绷的神经是该因为司烨霖的这句话放松。 还是因为他没笑，依旧在生气的脸而继续紧绷。 司烨霖紧接着蹦出一句，“但你有错。” ——嗞拉一声，车胎在地面划下刺耳的刹车痕迹。 司烨霖侧目，从驾驶座看向后座的文棠，“他们如果今天不动手，眼看着班长和你被欺负，这件事会成为他们的心结，让他们心里很多年都过不去。他们顺势而为，做了他们这个年龄该做的，他们没错，但你。” “文棠。”司烨霖声音低沉，“你有错。” “你遇到事的第一时间应该趁乱跑出去打电话报警，或者是打给你爸，再不济打给刑烨堂或者是我。你该做的是去求助。” “而不是干巴巴的小身板抱个消防栓，挡在别人面前。” “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地痞流氓，是毒虫，在里面反反复复蹲了无数次，不在乎再蹲一次或者是上百次。” “你怎么能又怎么敢和他们面对面，你不要命了吗？” 文棠在司烨霖喋喋不休的还要说时打断，声音小小的，但是眼睛却亮亮的，“你不是生气，是在担心我，对吗？” 文棠抱着书包朝前挪了挪。 很轻易的，她身上常带的玫瑰花味道扑面而来。 文棠唇角带了抹羞涩的笑，超小声并且很期待的说：“是不是啊。” 司烨霖从久等不到文棠，就开始心里有了火气，到回家找人，知道她出去玩了，火气攀升。 再到看见她像个傻子似的抱着消防栓挡在方梦琪面前，对面一米九的男人拎着匕首时，整个人几乎要气炸了。 他这辈子生过的最大的气。 是年少文棠怎么都达不到自己的要求，烦躁暴躁愤怒。 这次是文棠遇事第一时间不知道保护自己，他依旧烦躁暴躁愤怒。 小时候克制不住。 长大了可以克制住了。 司烨霖浅浅的吐出口气，抹了把脸，再度看向文棠，“你是我的责任。” 文棠微怔。 司烨霖认真道：“我这辈子必须要看护的人，是我爸妈、你爸妈、刑烨堂、你。” 还有我未来妻子和孩子，你们未来的配偶和孩子。 这是司烨霖身为刑南艺长子的责任。 他很直接的告诉文棠，“别人的生死和我无关，但你不一样。” “你是我一辈子都要担起的责任，我郑重的告诉你一遍，你给我牢牢的刻在脑海里。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是对是错，三观正与否，道德过不过得去。不管一切，首要，请保护好自己的生命。” “文棠，我接受不了你有可能会出事。” 文棠是二万和文秀的独生女。 是他们放在心尖尖护着，都怕化了的掌上明珠。 也是司烨霖父母从一点点看着长大的，还是刑烨堂放在心里记挂着的妹妹。 这个人对两家人很重要。 司烨霖冷清又冷淡，可却不包含家里人。 家里人对他很重要很重要，文棠也是家里人中的之一。 她对他也很重要。 司烨霖盯着她，“听见了吗？” 文棠定定的看着他。 司烨霖无笑，声音放大道：“说话！” 文棠哑声说：“听到了。” “听到什么了？” 文棠抿抿唇，“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首要是要保护好自己，然后再去求助，不能发生任何意外让爸妈和叔叔婶婶，小哥哥，还有……你担心。” 第1056章 文棠攥紧包带子，声音很小，“我是你一辈子的责任，你接受不了我出事。” 司烨霖低低的出了口气，转头重新开车。 从后视镜看了眼有点没心没肺，唇角重新带上笑的文棠。 心里的火气突然就这么淡了。 第837章 私定终身了 司烨霖生气的根本原因是文棠遇到事的第一时间不想着求助，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可转念一想。 轻而易举的就放下了。 因为朝夕相处这么久了。 司烨霖很清楚的知道，文棠比他从文秀和二万那知道的还要听话和懂事。 她现在答应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她会听话。 而且……应该不会遇到比这更大的事了。 在司烨霖看来。 文棠的未来一眼就可以看得到头。 她会一直待在父母身边。 朋友也好，同学也行，闺蜜也罢，都被司意涵和刑南艺一筛再筛。 以后工作的同事也会被她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一筛再筛。 尤其是未来共度一生的伴侣。 她身边围绕的全部，都会和从小到大一模一样。 全是爱她疼她会护着她的人。 以后她也会一直生活在这种环境中，无忧的过完这一生。 这次的意外，因为怕二万和文秀担心，司烨霖让文棠保密。 文棠自然应下。 开始了自己一个半月的放假生涯。 放假和之前上学的时候差不多。 却也差了点。 司烨霖为司意涵的公司筛了一个极其出色的经管团队。 把司意涵全部的产业都丢了过去。 连校长也是。 只保留了文棠的班主任位子。 理所当然的。 每天有大量的时间待在文棠身边，看她学习刷题。 随着文棠会的越来越多，卷面的题目跟着越来越深，题目也越来越繁杂。 文棠有时候一道题要皱眉思考大半个小时，一张卷子会写两个多小时。 司烨霖从看她刷题和写卷子，偶尔喂点吃的喝的。 变成一个小时拽她的肩膀，让她起来走走。 文棠从坐着发呆思考变成站着发呆思考。 司烨霖有些啼笑皆非。 去她背后，轻推她一点点的朝前走。 换了从前的文棠，会有点害羞，像是弹簧一样的蹦起来。 现在回眸看了眼司烨霖，对他很甜很乖巧的笑笑。 司烨霖便也笑，还揉揉她的脑袋。 不止如此。 司烨霖在吃饭的时候，会给文棠夹菜。 从蛋白质到淀粉到脂肪含量多的，全都夹。 因为文棠现在吃饭马虎的很。 司烨霖夹来什么，文棠就会吃什么。 然后很幸福并且亲呢的说：“谢谢哥哥。” 从上次那次意外后，文棠不止背着司烨霖喊他哥哥，当着他的面也开始喊哥哥了。 而且是很频繁的喊，一声一声又一声。 她摇头晃脑，盯着司烨霖，眼底是满到要溢出来的欢喜。 司烨霖失笑，“吃你的饭。” 文棠乖乖的埋头吃饭。 一月中旬。 国内新年将至。 方梦琪知道他们家有过国内农历新年的传统。 拎着大包小包来串门。 来的多欢喜，气得多厉害。 她把文棠拽出去，揪着她的耳朵掐腰，凶神恶煞，“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连我也瞒着！” 话音落地。 揪着文棠耳朵的手松开，刷的下收回，站正很淑女的喊，“司老师。” 司烨霖在文棠被揪的红彤彤的耳朵上看了眼。 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笑着恩了一声，原地站着不动了。 文棠顺着方梦琪不自在的眼神看向司烨霖。 小声喊，“哥哥……” 司烨霖顿了几秒，扭头进去了。 文棠再回头看向方梦琪，被她诡异的眼神看得全身发毛，搓了搓手臂，“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方梦琪说：“烨神不止是咱们校长的儿子，你青梅竹马的哥哥，还是你这段时间的辅导老师吧。” 不等文棠开口。 方梦琪脸色严肃道：“不要让他知道你喜欢他，更不能让你们两家人知道。” 文棠活泼开朗爱笑。 但本质其实是个相当乖巧和单纯的小姑娘。 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去保护。 方梦琪就是如此。 她想保护文棠。 她严肃道：“女孩子这辈子不暗恋一次，人生是不完整的，暗恋没关系，相反，很美好，你暗恋的人多优秀，对你以后的择偶便会有多大的帮助，但司烨霖不行，你和他的关系太亲近，你家和他家的关系也太亲近。” 人都说年少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你往后很难再入眼别的人。 听着像是贬义。 其实是褒义。 这会在你未来，帮你过滤很多的劣质男性。 可前提是。 这个人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就方梦琪了解。 文棠家里和隔壁这个四口之家的关系太亲近了，无血缘却近似有血缘。 第1057章 一旦文棠喜欢司烨霖的事闹开了，谁也不知道两家人会发生什么事。 尤其是司烨霖这个人。 他的优秀毋庸置疑。 但因为常年带着温和的笑，加上说话情绪稳定到了极点，让人很难琢磨出这人的本性如何。 文棠抿抿唇，“两家人亲近不好吗？而且我和哥哥……” 方梦琪打断：“你知道上次那件事后来怎么处理的吗？” 文棠怔了下，“什么？” “上次我爸把我接走后的隔天打电话找人去处理那些地痞流氓，但那些人已经被处理了。不是按照寻隙滋事被拘留，是按照故意杀人被收押。而且我爸说，他们的名字在心理诊断师那上了星，确定不会再找事的，三五年能出来，但凡有点报复的小心思，也许一辈子都出不来。那个对你掏匕首的，手脚都断了，还被移送去了国外7号监狱，那地你该知道是什么地方吧。” 文棠知道。 是进去十个人，最多有两个人能熬到出来的地。 方梦琪严肃道：“我们班的同学那我都打听了，料理这些事的是你暗恋的青梅竹马哥哥，司烨霖。文棠，司烨霖本性不是你那个看着吊儿郎当，但是很温和的小哥哥，他本性有点毒，如果被他知道你喜欢他，很难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意思是，本性良善的人，就算是不喜欢你，也不会伤害你。 可本性毒辣的人，很可能不喜欢你，还会狠狠踩你一脚。 文棠还没长大成人，本不想这么快告诉方梦琪。 但看方梦琪眉眼处浓郁的担忧，选择说了。 “可我和哥哥，已经私定终生了。” 文棠粉白的脸泛起了害羞的红晕，手摆弄着衣角，轻声说：“还是他对我先开的口，梦琪，不是只有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第838章 不能辜负 文棠把自己和司烨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都说了。 包括司烨霖说‘你的事在我的心里是第一位’‘你是我一辈子的责任’‘我接受不了你出事’。 文棠脸通红却很绝对的轻声对方梦琪说：“我六月份会参加海城大学的入学考，等我上了大学后，我们会公开，正式在一起。” 文棠说：“司烨霖是我叔叔和婶婶的长子，是我的哥哥，他既然对我说了未来，就绝对不会辜负我。” 文棠在司烨霖长达九年很少回来，也很少打电话的时候感觉司烨霖有点冷血。 可在医院里，他对司意涵的那个拥抱，还有略带哽咽的那句‘疼吗’？悄悄的触动了她的心弦。 她分辨不出司烨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却对叔叔婶婶有着和对父母一样的信任。 司烨霖是叔叔婶婶的长子。 他一定是个好人，是对她提出未来，就会负责到底的好人。 这是文棠第一次用这么绝对的态度对方梦琪说话。 方梦琪心里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 最后心事重重的和文棠一起进二万家里吃饭。 司意涵和刑南艺还没回来。 刑烨堂做了几个大菜，端过来和二万家里拼桌。 吃饭的时候方梦琪多次掀眼皮看向司烨霖。 隐约感觉司烨霖对待家里人和对待文棠是有点不一样。 具体是……对家人没什么笑，情绪有起伏。 就像是刑烨堂。 刑烨堂吃饭坐着没正行，司烨霖会皱眉训他。 可对文棠，是常带笑，一直笑。 在文棠撒娇小声抱怨说夹的菜太多，吃不下时，笑的温和又亲切到有点……假了。 方梦琪和司烨霖对视了。 司烨霖唇角带笑的侧了侧头，像是无声的问她看什么。 上次流氓地痞闯进包厢里找事。 文棠明显没留下什么阴影。 方梦琪却是实实在在的留下阴影了，尤其是司烨霖唇角带笑的用消防栓朝那人膝盖上猛力一砸。 直接把方梦琪对他的那点春心荡漾砸的烟消云散，再也捡不起来分毫。 吃了饭文棠送她出门。 方梦琪抬眸看她许久，“我……” 她还是觉得不对劲，但……就这场饭来看，司烨霖对文棠似乎又的确和别人不太一样。 态度不一样，夹菜理所当然。 更重要的是，二万和文秀对于司烨霖和文棠的亲密没有半点反应。 方梦琪把心里的疑虑放下了。 “我下月起要开始巡演了，很长时间不会回学校，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方梦琪补充，“遇到事了一定要告诉你爸妈，别憋在心里。” 文棠点头，笑的单纯又快乐，“等你好消息。” 文棠在晚上司烨霖来的时候，开口问那些地痞流氓是不是司烨霖做的。 司烨霖无所谓的恩了一声。 侧目看文棠干净的眼神，解释，“常在地底下混的，只要不脱离那些场所，便有很大的可能会为了面子报复，你们都还没长大，必须要和他们隔离。” 文棠点头，问被送进7号监狱的那位。 司烨霖背靠椅背，很随意的说：“他对你动刀，只是送进去，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文棠沉默很久，开口：“我会快点长大，和你保护我一样，去保护你。” 第1058章 文棠记得司烨霖说过的每一句话。 包括那句恋爱是共同成长、共同进步。 司烨霖揉揉她脑袋，让她做题。 距离过年还有三天的时候，刑南艺带着司意涵回家了。 这是文棠家和刑南艺家阔别九年第一个全部人都在的新年。 文棠和刑烨堂还有司烨霖都领了压岁钱。 晚上一群人在刑南艺家的长条沙发上坐成一排转播国内的春节联欢晚会。 文棠去洗手间后。 司意涵看向司烨霖，“公司那找了职业经理人？” “恩，签了五年的合同。” “你什么时候回去？” “七月。”司烨霖闲散道：“文棠六月份结束入学考。” 全家人对于司烨霖回去的事没半点意外。 因为大家都知道。 司烨霖不可能不回去。 就算他不愿意回去，等着他的研究院也会上门来抓人。 没意外，跟着的便是没再讨论。 全家人都知道了司烨霖回去的时间，唯独还被认为是孩子的文棠不知道。 也没人认为这件事是个大事，很理所当然的没人想起来专门告诉她。 新年后，假期还在。 文棠的生活恢复了之前。 但对司烨霖的依赖却更重了，而且很喜欢撒娇。 某次刷着卷子，伸出手给司烨霖，“哥哥。” 她小声嘟囔，“疼。” 文棠的食指因为总是握笔，深陷了下去。 司烨霖俯身看了眼，安抚，“歇一会。” 文棠刷卷子刷了整整四个小时，该歇着了。 文棠却不愿。 像是没电的人被充了电。 对司烨霖甜甜的笑笑，继续。 高二下学期开学的前一天。 文棠做了海城入学考去年的试卷。 虽然听上去像是天方夜谭。 但文棠却堪堪过线了。 司烨霖转动椅子，看抱着试卷发呆的文棠。 不等他开口说话。 文棠突兀的蹦起来，一脑袋扎进了司烨霖的怀里。 浓郁的玫瑰花味道扑鼻而来，让司烨霖怔松到忘了推开这个亲密到有点僭越的拥抱。 文棠搂着司烨霖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我做到了。” 文棠这半年真得很辛苦。 做梦都是不能辜负司烨霖，不能辜负。 不能辜负，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辜负。 是真的真的不能辜负这个在等她长大的男人。 文棠趴在司烨霖的怀里仰头，眼底水汽弥漫。 粉色的唇瓣往下弯，很委屈又很雀跃的喊：“哥哥。” 司烨霖想推拒她的手顿住，敛眉恩了一声。 文棠说：“你夸夸我。” 司烨霖唇角无意识的勾起笑，手轻轻拍了拍文棠的后背，“吵吵……真棒。” 就司烨霖来看。 海城大学的入学考简单到了极点。 花费半年的时间，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对文棠来说却不一样。 司烨霖手抬起，轻轻抹去文棠眼尾掉落的泪水，柔声说：“吵吵真的很棒很棒，是哥哥见过的最棒的姑娘。” 第839章 新娘的头纱 文棠眼底的水汽健在，脸却红透了。 鼻尖微动。 闻着司烨霖身上的书墨味道，有些蠢蠢欲动。 司烨霖是文棠第一个起了别样心思的男性。 理智告诉她，该矜持点，再矜持点。 亲密的举动，现在她的年龄不适合，也不该她先来做。 可却没忍住。 有种朝夕相处叫做见光死。 有种朝夕相处叫做喜欢越演越烈。 文棠从现在的司烨霖身上早就看不到年少冷酷不耐的影子。 只有温柔，温柔到像是要化了。说话温柔、眼神温柔。 不管她刷多久的卷子，坐多久，都沉默又安静的在她身边陪着她。 在她一扭头就会看到的地方，不厌其烦的陪着。 文棠看着温柔到极点的司烨霖。 心脏跳动快速到几乎像是要从单薄的胸腔里蹦出来。 情不自禁的。 文棠脸轻轻的埋进了司烨霖的胸膛，声音很小的说：“哥哥。” 司烨霖手覆在她肩膀，还是想把她推开。 因为文棠这声低低的‘哥哥’，最后又犹豫了。 过年的晚上。 刑烨堂逗文棠玩，朝她身后摔了个响炮。 文棠吓的一脑袋扎进了刑烨堂的怀里。 刑烨堂不止抱着她，还把她背起来，在院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吓的她哇哇大叫。 文棠闷闷的说：“我喜欢你。” 司烨霖最后也没推开文棠，温声回应，“我也喜欢你。” 文棠这晚翻身到半夜也没睡着。 爬起来找出一个崭新的本子。 画了个卡通的司烨霖，半响后，又画了个卡通的自己。 在下面开始记录从前司烨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情话。 文棠画了大半夜，也写了大半夜，脸红红的翻看时，回到最开始的封面。 画了两幅画。 年少自己坐在玫瑰花田，少年司烨霖在她身边单膝蹲下，“我欠你一次。” 另外一幅是。 卡通司烨霖环胸站在房门口，认真的看着少女，轻声说：“我来还你了。” 第1059章 文棠喃喃：“我来还你了。” 她把本子搂在怀里，痴痴的笑了。他来把他自己还给她了。 高二下学期开学，文棠的学习节奏变慢了。 补习日日有，周末两天却放假了。 文棠以为是司烨霖开始忙了，有点想念的溜去他家，看到他在房间里撑着太阳穴看书。 文棠问为什么不补习了。 司烨霖说照文棠这个节奏下去，六月的入学考没问题。 她现在要做的是从紧绷的学习氛围中出来，养好身体也养好精神，准备三个月后的入学考。 文棠有点感动，却更失落。 长达五个月的朝夕相处，突然每周有两天不在一个房间里。 文棠不太适应。 她背手在司烨霖房间里晃一圈晃一圈。 不会遮掩情绪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司烨霖丢下手里的书，带文棠出去玩了。 去爬山、去天文博物馆、去看星光演出。 有时候是他们两个，有时候会拉上刑烨堂。 四月中旬的时候。 文棠说想去看方梦琪的演出。 司烨霖开车带文棠去了临市。 文棠在演出结束后，去后面的化妆间恭喜方梦琪演出成功。 方梦琪翻白眼，“真恭喜，就别穿这么漂亮，把本小姐的光彩全都给抢走了。” 文棠的周末闲下来后，爱美心切的开始捣鼓起了自己。 各种颜色的漂亮裙子都翻了出来。 还跟着小视屏研究了化妆。 齐腰的长发甚至烫起了卷。 穿的鞋子也从少女总是穿的板鞋换成了带点跟的小皮鞋。 不认真打扮的文棠已经足够亮眼。 认真打扮的文棠像是一朵出水芙蓉，漂亮到让人眼睛都移不开。 文棠羞红了脸，“约会的时候认真打扮是人该有的礼貌。” 方梦琪问文棠，“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文棠开始和方梦琪分享现在和司烨霖的甜蜜。 爬山的时候。 文棠累了，司烨霖牵她的手。 下山的时候，文棠走不动路，司烨霖背着她下去的。 去天文博物馆时，文棠不会调天文望远镜。 司烨霖站在她身后，半个身子环着她帮她掌镜。 看星光演出的时候，演出发生事故，星光和火光炸在了一起。 司烨霖的手掌覆在她的眼前，温温热热的。 文棠羞涩的说：“我对他说我喜欢你，他还给我一句也喜欢我。” 方梦琪等了几秒，没等来下文后皱眉，“没了？” 文棠点头：“对啊。” “没接吻？” 文棠的脸红到像是沸腾的热水，“什么和什么啊，我还没长大成人呢。” 方梦琪翻白眼，“照你这个德行，长大成人后就是全垒了。” “不会。”文棠下意识反驳，闷闷的，“要结婚才可以。” 方梦琪把害羞又保守的文棠拉下来，附耳轻声说：“你小，但你哥哥可不小了。” 文棠这晚回去的时候心不在焉，频频看向司烨霖。 在司烨霖问怎么了的时候摇头。 默默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还有两个月就要长大成人了。” “恩。”司烨霖笑笑，“想要什么礼物？” 文棠抿唇，“没想好。” “想好了和我说，我送你一份成人礼。” 文棠点头。 在深夜从临市回了家后，趴在书桌上画了副画。 画上是戴着头纱的自己和穿着西服的司烨霖。 文棠隔天坐在司烨霖后座的时候鼓足勇气说：“我想要条头纱做礼物。” 司烨霖微怔，“什么头纱？” “新娘结婚戴的头纱。” 文棠感觉女孩子要在结婚那天才能和喜欢的人发生关系。 可就像是方梦琪说的。 她年龄还小，但是司烨霖却不小了。 等自己到了二十二能结婚的年龄，司烨霖都要快三十岁了，文棠觉得对司烨霖不公平。 她抿抿唇，轻声说：“我想在十八岁成人礼那天戴上。” 然后把自己送给你。 司烨霖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想说十八岁成人礼该戴的是皇冠，而不是新娘头纱。 最后咽了回去。 司烨霖和文棠待在一起这段时间。 发现她乖的让人看着都心软。 对吃的没要求，对物质也没要求，对去哪玩甚至都没要求。 让干什么干什么，你说带她去什么地方，她就会乖乖的跟你去什么地方。 没点自己的主见，也没点自己的需求，乖到总感觉她会被人骗。 这是她第一次对司烨霖表达需求。 司烨霖点头，“我送你。” 第840章 艾米丽 文棠眉眼绽开笑，轻轻的咳了咳，“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司烨霖温声说：“你长大了的意思。” 文棠隐晦道：“也是可以结婚了的意思。” 在文棠的心里，戴上你送的头纱，就是你的新娘了，我可以做你的女人。 司烨霖从后视镜和她对视了眼。 想说雪城登记的年龄和国内一样。 你十八之后，距离结婚还有四年的路要走。 第1060章 看文棠眉眼晶亮还有点害羞并且期待的表情。 咽回去，没说。 司烨霖是真的把文棠当成一个小孩。 小孩还有两个月将要迎来人生最重大的一个转折点，这种时候要哄着。 司烨霖对等待他回答的文棠笑笑：“恩，可以结婚了。” 文棠害羞到整个人像是要爆炸。 下了车朝学校飞奔。 在楼梯口意外撞到一个女孩。 文棠吓了一跳，扶起来才发现这是只在高一开学见过一次的倒数第二，艾米丽。 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一直在学校保留学籍，是因为父亲是海城的富商。 据说家里和刑南艺一个在境外的朋友是亲戚。 文棠和她算是沾亲带故，虽然只见过一次，还是快两年前，但还是觉得很亲切。 把她扶起来，担忧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对不起，我刚才跑太快了，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做……” 艾米丽打断，声音弱弱的，“你……真漂亮。比当年开学的时候看着还要漂亮。” 文棠怔了下，绽开笑，“谢谢。你也很美啊。”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有病。 再加上艾米丽肤色很白，她整个人没西方的明艳，看着多了点东方林黛玉的孱弱美感。 还不止。 她是西方人，却个子比文棠还矮了八公分。 形态瑟缩又小心。 让文棠的说话声音都不自觉的变小了。 而且小心翼翼的把她送去了司烨霖的办公室。 第一节课开始前。 司烨霖把瑟缩的艾米丽带了进来。 艾米丽坐在了第一排边角，文棠的前面。 文棠悄悄的戳戳她，对她漏出一个友好的笑。 学校是个小型社会。 只是一个上午。 艾米丽的底就在教室里悄悄传开了。 她不止有先天性心脏病，还在初中的时候被霸陵了，得了有两三年的抑郁症，甚至多次想跳楼自杀。 文棠被欺负是很小时候的事，具体已经记不清了。 但那种无助和恐惧的感觉却是记得得。 莫名的。 她对艾米丽多了点说不出的爱护。 艾米丽因为刚回来，和班里的人都不熟悉，理所当然的和文棠做起了好朋友。 听说文棠成绩在半年的时间里飞速朝前奔，现在已经稳稳的坐到了班级前五的位子，好奇道：“你是从哪找的补习老师啊。” 认识文棠的都知道她成绩什么样。 她成绩不好不是只在高中。 小学和初中都不怎么样。 没找补习老师的话，不可能成绩飞速涨这么快。 这半年不少人问过文棠。 除了偶然知道的方梦琪，文棠没告诉过任何人。 面对艾米丽，却有点犹豫了。 艾米丽之前在别的私立学校怎么被欺负的不清楚。 但她的胆小却是有目共睹的。 教室里突然摔倒一个凳子，都会吓的她全身直哆嗦。 她很抗拒学校。 但还有一年就要参加入学考了，却不得不来学校。 她父亲可以花钱送她去上大学。 但前提是成绩不能差到太离谱的地步，否则能上的只会是三流野鸡大学。 文棠没说给自己补习的是谁。 把自己跟着司烨霖做的笔记给了她，嘱咐，“你抄完后要还给我。” 文棠的笔记上不止有自己的笔记，还有司烨霖的不少批注。 艾米丽在开班会的时候定定的看着黑板上司烨霖写下的字，几秒后翻开文棠给自己的笔记本。 悄悄的挑了眉。 当天深夜。 刑南艺的电话打到了司烨霖这，“你们班有个小孩叫什么米粒？” 司烨霖皱眉，“艾米丽。” “对，她爸是你廖波叔的小舅子。” 司烨霖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 “文棠的海城大学稳了吗？” 文棠高二开学后。 司烨霖减了她不少作业，让她的节奏跟着学校走。 被他一点点灌输完高中课程的文棠。 现在其实是在复习加深的阶段。 按照这个节奏走。 可以完美的考进海城大学。 司烨霖现在批的就是文棠的随堂考。 他看着一片红艳艳的对号。 打上a+，顿了一秒，在后面画上一个笑脸和大拇指，闲散道：“稳。” 刑南艺开口，“那你带带艾米丽吧。” 司烨霖皱眉拒绝，“没空。” 司烨霖骨子里不止冷清冷淡，其实还非常的讨厌麻烦。 刑南艺丢出一句，“当初我们进海城的时候，艾米丽的父亲没少帮忙。” 司烨霖沉默了。 刑南艺说：“能带到哪是哪，不耽误你七月份离开。” 司烨霖应下。 隔天。 文棠兴冲冲拉开司烨霖车门的时候，一眼看到独属于自己后座的位置上多了个艾米丽。 艾米丽对文棠笑笑，“上来啊。” 文棠怔愣好大会，上去了。 前座的司烨霖启动车辆解释，“艾米丽是汤姆叔叔的独生女，他打电话给我爸，让我帮她补习，从今天开始，我带你们俩。” 第1061章 艾米丽笑的羸弱并且甜美，“谢谢烨霖哥哥。” 司烨霖顿了几秒，想说你该叫我老师。 想起了艾米丽的父亲。 艾米丽的爸人到中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是含在口里都怕化了的那种。 结果宝贝女儿却生下来就有心脏病。 这些还不止。 因为前几年的意外，得了三年的抑郁症，自杀了两次。 司烨霖答应后。 当晚就接到艾米丽父亲发来的长条小作文。 说他的女儿身体不好，当年的事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的胆子很小很小。 请司烨霖多多照顾，说话温和点，再温和点，千千万万别吓着她。 用的字眼是请。 其实更像是哀求。 司烨霖不是个软心肠的人。 也真的很讨厌麻烦。 但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年被欺负的文棠。 第841章 不舒服 司烨霖觉得。 若是当年司意涵没有为文棠开这所学校。 现在一把年纪苦苦求人的大约就是二万了。 司烨霖沉默几秒。 回头对羸弱和小心忐忑的艾米丽绽开一抹和对文棠一模一样的温和笑，“不客气。” 司烨霖说完回头接着开车。 没注意到文棠怔愣住的脸。 文棠的私人房间。 除了家人，进来过的只有方梦琪。 接着就是艾米丽。 她不止进入了她的房间，还坐在了文棠和司烨霖中间。 司烨霖回家拿笔记本的时候，艾米丽看向文棠，“你不开心？” 文棠提起笑，“没有。” “真的吗？” 假的。 文棠不开心。 文棠的补习已经接近尾声，现在的晚上是刷大套试卷。 司烨霖除了在她写完后会开口，中间一个字都不会说，安安静静的看书。 可这晚。 司烨霖的话很多。 他带艾米丽时的方式和带文棠时一模一样。 连摸底的卷子都一模一样，但艾米丽的基础却明显比文棠好了太多，好到文棠清楚的听到司烨霖夸了她三次。 而且司烨霖直接朝前拉了两个月的进度。 回去打印初三的试题了。 文棠的心情莫名的荡入了低估。 有种说不出的酸酸涩涩。 艾米丽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抿唇，“不然我待会和烨霖哥哥说一声，我们去他房间吧，不打扰你做卷子。” “别。” 相比较于让艾米丽和司烨霖去他的房间。 文棠情愿让他们就这么在她眼皮底下。 说不清是为什么。 文棠找出蓝牙耳机戴上，笑笑：“哥哥说了，觉得吵的话让我戴上蓝牙耳机。” 艾米丽笑笑，“没吵到你就好，不过……” 艾米丽脸上带了抹羞涩，“烨霖哥哥怎么这么温柔啊。” 艾米丽声音小小的和文棠分享她的发现。 说司烨霖在校的时候也带笑，可却莫名的让她不敢靠近。 现在这个司烨霖，有种说不出来的勾人感觉。 艾米丽捂了捂发烫的脸颊，轻声说：“而且他身上竟然有书香味道，文棠，你知道书本打开的那种香香的味道吗？” 文棠手指扣了扣掌心，“他有喜……” 话没说完。 司烨霖推开门，在艾米丽身边坐下，把卷子推过去。 艾米丽接过，小声说：“谢谢烨霖哥哥。” 司烨霖唇角带笑，说不客气。 说着抬眸看向文棠，额首示意她写。 文棠看了他几眼，垂眸接着写。 十点钟，艾米丽家的车来接走艾米丽后，文棠叫住司烨霖。 一个是胆子小的文棠。 一个是胆子看着比文棠还要小的艾米丽。 司烨霖这一晚上笑得感觉脸都要僵了。 顿足回眸间忘了挂上笑，很平淡的问：“怎么了？” 文棠想说。 我不喜欢她进入我们俩单人的空间，你可不可以不要给她补习。 而且她基础这么好。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不一定非要你来补习。 她可以找别的辅导老师。 我甚至可以出钱，我有很多很多零花钱。 甚至够我在海城大学和你上班的学校中间买套豪华的别墅。 很多话想说。 这些话甚至萦绕了文棠脑海一晚上。 看着司烨霖有别于平时带笑的温柔样子，莫名的卡在了喉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司烨霖歪头看她几秒，重复，“怎么了？” 文棠唇角提起笑，“晚安。” 司烨霖恩了一声，额首让她回家。 文棠垂头回家了。 隔天在后面抬眸，敏感的发现艾米丽和从前的她一样，头发从马尾变成了公主头，钻石发卡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身上甚至隐隐能闻到名贵的香水味道。 文棠扣了扣掌心，什么都没说。 晚上补习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感觉房间好像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软软糯糯的，身上香香的艾米丽，和很温柔对她说话的司烨霖。 一半是她。 第1062章 无人问津的她。 文棠戴上蓝牙耳机，把音乐声音放大，强迫自己专心。 但耳蜗像是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越过了蓝牙耳机的声响。 清楚的听见司烨霖对艾米丽的夸奖。 他问艾米丽有没有测过智商。 艾米丽害羞的说不太高，不过129。 司烨霖说：“你太谦虚了。” 文棠听着。 心里突然冒出一种说不清楚的委屈。 学校每年招生都会测智商。 文棠是很平凡的小孩，智商在75到85之间徘徊，从来没上过90。 可她身边的人不一样。 起步100。 尤其是司烨霖。 她很小的时候就听说司烨霖的智商有140，是天才中的天才。 文棠悄悄的把眼尾掉下来的眼泪擦干净再擦干净。 深吸口气，在心里默念。 人要比的只有自己。 文棠。 别想这些。 你现在已经比从前优秀很多了。 以后你会越来越优秀，不会比司烨霖差太多太多的。 文棠调整了心态。 却在隔天莫名的更丧了。 这天是周末。 最近的周末，文棠都是和司烨霖一起过的。 可这个周末，司烨霖不在家。 文棠给司烨霖打电话。 司烨霖去了艾米丽家，要给她加课。 司烨霖说：“她比我想象中要聪明的太多，文棠，也许你们可以一起参加六月份的考试。” 文棠喃喃：“不行吧。” 她喉咙滚动，小声说：“我听说她初中毕业后就没再接触过书本了，现在距离海城大学入学考只剩一个多月了，她做不到的。” “可以。”司烨霖说：“如果是她的话，一个多月已经足够了。” 文棠把电话挂断了。 坐在房间里发呆。 在文秀找来要去逛街的时候提起笑一起。 文棠对衣服首饰包包这种没什么兴趣。 这天却精心挑选了一个百万郎币的包包。 路过香水专柜的时候顿足。 认真的选了一款栀子花味道的香水。 隔天文棠在课间把艾米丽叫出去，“送给你。” 艾米丽好奇的接过，“这什么啊。” “包。” 艾米丽看着手里名贵的包怔愣住，皱眉，“你为什么给我这个？” 文棠抿唇，“我知道你爸爸和我叔叔的关系很不错，这个作为补偿，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再去我家里补习，换个辅导老师。” 第842章 危险的想法 文棠昨晚失眠了。 因为司烨霖和艾米丽距离过近这件事让她心里很不舒服，甚至委屈的有点想哭。 艾米丽的情况很特殊，和刑南艺家里关系匪浅。 于情于理，司烨霖都该帮一帮。 公司的事他全都下放给了职业经理人。 她的课程也已经结束，进入复习巩固的状态。 他该去帮，也有时间帮一把艾米丽，但文棠……不想。 她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司烨霖对她笑也好，夸也罢，文棠心里都不舒服。 司烨霖那因为两家关系的原因不方便开口。 文棠开口，“你的智商很高，随便找个补习老师，一年半载考个好大学，不会是问题，从我家里离开吧。” 艾米丽歪头盯着她，没说话。 文棠说：“如果这个包你觉得不够的话，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艾米丽打断，“你十六岁生日那天我见过你。” 文棠微怔。 “那天你初中毕业，你家里给你举办了一个小型的生日晚宴，不在你家，在一个大型的酒店，你站在舞台中央跳舞，跳的其实一般，但台下你的亲人和朋友还有你的同学都在为你鼓掌和喝彩。” “我爸妈说，如果早知道我会被人欺负成那个样子，早些年就该学你爸妈那样，为我亲手挑选朋友和同学，打造出一个安全的世界，让我身边的人，就像你身边的人爱你那样爱我。” 艾米丽抬头看着文棠，“你喜欢烨霖哥哥吧。” 文棠没说话。 “我也喜欢，不，我非常喜欢。”艾米丽说：“你从小到大拥有的太多了，我……” 文棠打断，“我和他在谈恋爱。” 其实还没有。 说好的是长大后，但文棠就是要这么说。 “他给我买了新娘要戴的头纱，我会在成人礼那天嫁给他。” 文棠转身想走，几秒后顿足，向来干净的眼底闪过了冷意，“你可以选择把这件事爆出去，我不怕。因为这所学校是我婶婶开的，也相当于是我家开的。不管外面议论成什么样，对我和哥哥的人生还有未来，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相反，我爸还有我叔叔会让你们家在海城混不下去。” 文棠的自卑只有在面对司烨霖时才会有。 面对旁人，没有。 她仗着亲人对自己的爱，高傲的昂起了下巴，斩钉截铁到声音丝毫不绵软，清脆直白道：“不相信，你大可以试试。” 艾米丽在文棠转身离开后怔愣了好大会。 抬脚朝司烨霖办公室走，到后面近乎是跑。 大力推开司烨霖的办公室门，“你……” 第1063章 司烨霖正皱眉在看文棠这周末的作业，抬头看见她，唇角带着客气的笑，眼底却带了不耐，“怎么不敲门？” 艾米丽难以置信，“你谈恋爱了？” 怎么可能呢？艾米丽不相信到声音尖锐了好几个度，“你和文棠谈恋爱了？” 司烨霖合上手里文棠的作业，朝后靠进真皮椅背，笑笑说：“你说什么？” “文棠来找我，说让我换个辅导老师，说我和你在一起，她很不舒服，还说你和她在谈恋……” 哗啦一声响。 桌面的文件径直朝艾米丽前面的空地砸了下去。 艾米丽怔愣住，几秒后，震惊的看向司烨霖。 司烨霖唇角依旧带着笑，眼底的冷意却层层叠叠的漫了上来，“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里是学校，而且文棠还没到十八，他更是她的老师。 这种事传出去，是在毁文棠的声誉。 虽然这是自家的学校，司烨霖不想让这种声音传出去，就不会传出去。 但流言蜚语这种东西，但凡漏出一星半点的风声，就会像是野火覆盖了燎原，根本遏制不住。 而且就算不传出去，在学校里传开，对文棠来说，也不行。 文棠身边的人都是司意涵和刑南艺精挑细选的，要伴随她一辈子，根本斩断不了。 司烨霖对家人有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他不接受任何的伤害朝文棠靠近。 司烨霖笑的温柔，声音也是，说出口的话却不是，“文棠是我妹妹，是我亲妹妹，再胡说一个字，损毁她的声誉，我会撕烂你的嘴。” 艾米丽懵在原地。 几秒后手掌握成拳，“可这事，是她亲口说的。” 司烨霖微怔。 艾米丽说：“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她。” …… 文棠一直到放学都没再见到艾米丽。 到司烨霖的车里时，也没见到。 司烨霖启动车辆，从后视镜看了眼文棠，“你今天和艾米丽说什么了？” 文棠说的时候理直气壮，一点不害怕。 可漫长的时间划过，再到面对司烨霖，莫名开始害怕了。 第一是她和司烨霖约定的是长大后再谈。 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她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学生，这种事传出去对她没什么影响。 可司烨霖是院士，还是这所学校的校长，肩负的是整座学校的声誉。 这种事闹出去。 被流言蜚语缠身的不止是司烨霖，还有司意涵和刑南艺。 文棠垂首，搅吧着校服，声音低低的，“没……” 司烨霖低低的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我上个周末撇下你，和艾米丽补习，你吃醋了。” 司烨霖下午的时候思考了十几分钟文棠为什么要对艾米丽这么说。 思来想去。 是吃醋了。 一直疼爱她的兄长，身边多了个人，她心理不舒服。 就像是孩子在幼年时不喜欢自己的父母抱别人家的孩子，会用哭闹和极端的手段来反抗。 文棠对司烨霖来说是个孩子，司烨霖感觉，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文棠才会对艾米丽胡说八道，让她远离他的身边。 文棠恩了一声。 司烨霖点了刹车，侧目看向后座垂头沉默的文棠。 “你这种想法是错的。” 司烨霖花了十几分钟确定文棠为什么会这么告诉艾米丽。 接着花十几分钟来思考这件事怎么解决。 最后选择说教。 因为这种想法会让她以后受伤。 她今天可以因为他给艾米丽补习，就吃醋不管不顾这件事闹出的影响胡说八道。 以后如果她的闺蜜方梦琪有了新朋友呢？ 如果她未来的丈夫，某一天变了心呢？ 人的生命很漫长。 遇到的人和事将会多到数不胜数。 文棠的这个想法在司烨霖看来，非常的危险。 第843章 边界感 司烨霖看着文棠，认真教这个还没长大成人的孩子，“人是独立的单独个体，要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你不能强迫别人按照你的心意来活。” 司烨霖说了很多。 没有隐晦，很直白的告诉文棠。 不能把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挂在别人身上，也不该过多的去关注别人的生活。 人最该关注也最该强大的是自己。 文棠始终沉默。 在司烨霖问听懂了吗的时候抬眸看他，“你说的不对。” 司烨霖皱眉，“什么不对？” “关系不对。” 若司烨霖说教的开端不是因为艾米丽的事，他说什么，文棠会听什么。 但开端是因为艾米丽。 司烨霖说的这些听进文棠的耳中就变了味。 像是在说。 我虽然和你在一起了，但你也不该过问我的私生活，不该去干涉我和谁的关系过近。 文棠眼泪瞬间就塞满了眼眶，“你这么说不对。” 文棠眼泪不断的往下掉，抬手抹掉，却依旧在往下掉。 文棠说：“你该和她保持边界感，这是对我最起码的尊重，也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之前方梦琪告诉文棠说有人和司烨霖表白了。 第1064章 司烨霖的做法，还有对于贴吧上的照片做法。 都代表他是懂什么样的做法，叫做保持边界感，叫做尊重她。 她不明白。 为什么司烨霖之前都做的好好的，可换成了艾米丽，却不一样了。 因为她的智商比她要高吗？ 文棠泪眼朦胧并且很强硬的重复，“你必须要和她保持边界感。” 司烨霖看着她断了线的眼泪，突兀的，感觉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却说不出来哪地不对劲。 沉默几秒，抽纸让文棠把眼泪擦干净，开车回家，让文棠下去。 文棠下去了，开了家门，然后蹲下把拖鞋摆在了门口，眼巴巴的看着他。 司烨霖盯着文棠的眼睛，喃喃：“边界感。” 司烨霖这大半年揉过文棠的脑袋，背过文棠，牵过文棠的手，抱过文棠。 可这些刑烨堂也和她做过，并且做的要比他的次数多得多，甚至还亲呢的总是捏她全是胶原蛋白的脸。 他并未僭越，而且文棠归根结底还是个孩子。 到底是哪出现的问题，让文棠对自己吐出一句‘不和别人保持距离，是对她的不尊重’。 司烨霖没下车也没和文棠说一声，驱车去海城大学找刑烨堂。 直接了当，“你除了文棠，还和别的女性在她面前关系过于亲密过吗？” 刑烨堂昨晚熬通宵打游戏，蔫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谈恋爱了吗？” 刑烨堂顿了几秒，垂头嘀咕，“不知道。” 司烨霖皱眉，“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做不知道。” 刑烨堂顿了几秒，摇头：“没有。” 司烨霖皱眉看他反常沉寂的眉眼。 没再问，转身想走。刑烨堂抓住他，“你怎么突然提起这啊，和吵吵吵架了？” 司烨霖斟酌几秒，“我好像对她太好了。” 司烨霖除却对文棠现在的印象。 就是小时候了，小时候的文棠不止娇气，更任性，满嘴谎话不说，霸道的不得了。 自己的东西别人碰都碰不得，尤其是自己的爸妈，甚至都不能夸别的小孩子漂亮。 司烨霖感觉文棠和自己吐出那句话，比自己之前想的还要严重。 她因为小时候的经历。 被家里人团团包裹着保护了起来。 她是在万众瞩目中长大的。 也是被众人围着长大的。 更是被一堆爱包围着长大的。 一旦有人把原本定格在她身上的目光转移给了别人，她会心里失衡。 简单来说。 司烨霖认为她现在的性格，是以自我为中心。 这个发展方向不好，何止是不好，简直是非常非常不好。会让她以后多走无数的弯路，受很多的伤。 因为人是独立的个体，这个世上不可能有人永远围着你转，哪怕你再乖巧再漂亮。 司烨霖解释了句没吵架，上车想走。 刑烨堂走近皱眉，“你别伤她也别凶她……” 司烨霖心里烦闷的很，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句话也没心思和他说，匆匆开车走了。 只剩下刑烨堂自顾自的把话说完。 “她现在懂事的吓人，有什么事就算在心里憋到呕出血，也不会说出来让家里人担心。” 刑烨堂看着早看不见影子的司烨霖，感觉自己是瞎操心。 司烨霖原本的打算和自己一样，按部就班的长大。 少年的年纪跑去国外一待就是九年，回来的次数寥寥，就是因为伤了文棠一次。 不想自己出现，让文棠害怕和心里不自在。 他这人对家人的心思重的要命，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而这边的文棠在司烨霖没交代的走后，呆呆的站着等了十分钟。 在爸妈叫吃饭的时候，提起笑回去吃饭。 吃完饭去门口接着等。 在爸妈问起今天是不是不补习的时候，笑着说是，转身回房间，站在窗边接着等。 等到十点半。 文棠转身去浴室泡澡，换上睡衣再等。 司烨霖的车一直没回来，文棠低头按下他的手机号。 没人接。 文棠没再打，上床了，半响后掀高被子把自己整个包裹进去。 隔天文棠上学是走着去的。 因为司烨霖不在家，到学校停车场，看到了司烨霖的迈巴赫。 文棠垂头抬脚上楼了。 站在教室门口，和窗边坐着的艾米丽对视了一眼，背着书包进去。 艾米丽坐在文棠前面背对她，语气悠悠，“我昨天问他，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文棠手掌握紧，听见艾米丽说，“他没否认，但也没承认。当晚，我接到他的消息，说从今天开始，接着给我补习，但不是去你家，是去他家，在他的房间。问我方不方便，让我和家里人说一声，再问问家里人方不方便。” 艾米丽回头看向文棠，“我问他时间，他说六点到十点，我又问他文棠呢，他说文棠现在不用补习了，正常跟着学校的节奏走就好，以后他只给我一个人补习。” 文棠开口，“你身上的栀子花香水味很臭。” 艾米丽微怔。 文棠抬眸，“离我远点。” 第844章 眼睛 第1065章 文棠的眼睛长得很漂亮。 是种不施粉黛也水亮清润的眼睛。 平日里黑白分明，干净又清澈，甚至带着淡淡的甜和暖。和她的性格一般无二。 可现下。 文棠的眼底带着冷意。 艾米丽盯着看着几秒，突然有点委屈。 她是真的喜欢文棠，想和她做好朋友。 可……司烨霖联系她了。 若是昨晚司烨霖没联系她。 艾米丽因为司烨霖在办公室对她的凶狠，会打退堂鼓，甚至连学都再次不想上了。 可司烨霖又重新变的温柔了。 有种人的温柔真的太致命了。 让人只要靠近，就会像是沉溺到忘了一切，想要追逐并且靠近。 虽然司烨霖没说他和文棠到底是兄妹关系，还是情侣关系。 但艾米丽潜意识感觉，应该是情侣关系。 司烨霖如何无论。 但文棠在艾米丽的印象中，真的不会是撒谎的人。 而且不是情侣的话，照她和司烨霖两家之间的关系。 她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说她和司烨霖是情侣。 自己接着贪恋司烨霖的温柔实在太可耻。 可…… 想要。 文棠拥有的太多太多了。 她感觉就算少了这个也没什么的吧。 而且…… 是司烨霖主动找的她。 艾米丽把心里那点插足的羞耻强硬的按下去，告诉文棠，也让自己都有点不齿的行为合理化。 “是他来找的我。”艾米丽说：“是他先对我温柔，是他先夸奖的我，不是我，是他。” 文棠垂眸什么都没说。 上课的时候在本子上默默的写——他找你，是因为叔叔和你爸爸的关系，而且他恰好不忙，不是因为你智商高，也不是因为他移情…… 最后两个字没写完。 文棠用黑色马克笔把这行字全部涂黑，黑到再也看不见。 文棠这天在下午见到了司烨霖。 司烨霖进来讲前天的随堂考。 在试卷发下去后，终于看向文棠，和她对视。 他唇角面对所有人都有的温柔笑意没了，很冷淡，“退步最大的是文棠。” 文棠这几个月，月月拿进步小奖杯，就算是只进步了一名。只要进步了，就会被司烨霖当众鼓励和夸奖。 班里人还起哄过，说文棠就是长得漂亮，他们拿着当宝贝，司烨霖也拿着当宝贝。 现在宝贝不是宝贝了。 文棠因为比上次的考试成绩差了两分。 依旧是a+，却被司烨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训的体无全肤。 有听不下去的当众开口，“至于吗？文棠这半年的进步速度都能破记录了好吗？” 司烨霖目光从文棠身上移到他这，面无表情的脸上勾起一抹笑，“你考几分？” 司烨霖十六岁进国家级别的研究院。 一待就是九年。 从事科研工作的人按说因为与世隔绝，应该不善言辞。 司烨霖却不是。 他面无表情的训斥了文棠。 接着带了笑，像是软刀子似的把全班的人骂了个遍。 拐弯抹角不带脏字的一个都没拉下。 甚至指责说为什么要为文棠出头，又说能为文棠出头到几时，难道这个世界是围着她转的吗？ 在课堂彻底静了下去后。 笑容加深，看向了艾米丽。 开始夸奖她显而易见的进步。 声音温柔又稳定。 像是和训斥文棠的司烨霖完全不是一个人。 文棠怔怔的看着讲台上温柔到像是要化了，正在对艾米丽夸奖的司烨霖。 这瞬间，隐约感觉时间好像倒流了。 七个月前。 六个月前。 五个月前。 不。 一个礼拜前。 依旧不对。 昨天前。 司烨霖这么笑着对待的还是……她啊。 文棠没再看，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揉皱巴的试卷一点点的抚平，沉默的写上注解，然后订正。 在班长收上去后静静的等待。 文棠现在在校的全部试卷，没错的就罢了，有错的，司烨霖会叫她去办公室，给她一张类似的错题集。 可这次。 没有。 文棠等到放学也没有人叫她去办公室。 她沿着每天走的路，去学校后面的一个路口。 看到还在等待的司烨霖的车，加快了脚步。 拉开车门看到艾米丽在里面，怔愣了一瞬，什么都没说，乖巧的上去。 路上时。 文棠再次找到了那晚补课的撕裂感觉。 不大的车厢像是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温柔的司烨霖和糯糯的，却话很多的艾米丽，一半是沉默的她。 文棠一下下的抠弄着掌心，在车停在家门口时没下去，“我们今晚还补课吗？” 艾米丽说司烨霖不给文棠补课了。 但只是她说的。 文棠并没听司烨霖说。 文棠从司烨霖这得到了和艾米丽一样的说辞。 说文棠现在不用单独一对一补课了。 跟着学校的节奏走就可以。 话和艾米丽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第1066章 但声音却很冷清，笑容更是纹丝没有。 文棠沉默几秒，哑声说好。 在司烨霖和艾米丽一起下车去了他家后，原地站着怔怔的看着。 吃了饭回房间后，坐着发呆了几秒，找出作业，写完后一遍遍的检查。 在窗边眺望，在十点来接艾米丽的车走后，抱着作业出去。 几秒后回来，找出上次在商场上买的和艾米丽一模一样的栀子花的香水喷上。 按开司意涵家的密码。 敲司烨霖的门。 在司烨霖应下后开门进去。 司烨霖坐在书桌边，转动椅子看向她，“有事？” 他一别之前的温柔和甜蜜，冷冷清清的盯着她。 文棠喉咙滚动，朝前两步，把作业递过去，“我写完了。” 文棠每天的作业，司烨霖都会提前走一遍。 这会抬眸看了她好大会，“明天到学校交吧。” 文棠手交汇在一起，搅吧到指骨泛起凛凛青白，“你检查一下嘛。” 文棠声音很小，“我写的很认真，一定是满分，不会再是随堂考的那个分数。” “明天交。” 文棠垂下的脸提起笑，抬头撒娇，“哥哥……” 文棠之前累了，会喊一声，‘哥哥’。 司烨霖会恩，然后很温柔的问她怎么了。 但问怎么了只是少数。 他很聪明，那双眼睛像是能透过别人的皮囊看到灵魂。 你喊他是想干什么他都知道。 第845章 光亮 是真全部都知道。 文棠想被夸一句，他知道。 文棠想喝水，他知道。 文棠就只是单纯喊一声，他也知道。 到后来。 文棠被温柔的司烨霖宠到胆子上了天。 喝水让司烨霖喂到底。 有时候故意漏一点，司烨霖还会很耐心的帮她擦干净。 还有时候晚上补习完饿了。 文棠想多和司烨霖待一会，会嚷嚷着饿。 司烨霖不会复杂的饭菜，但是会下面。 他会给文棠下碗面，陪着她吃完，再回自己家。 文棠这次喊完哥哥后，司烨霖不动如山，冷淡的看着她。 文棠想。 好吧，这次司烨霖可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司烨霖不知道，文棠愿意告诉他。 她声音软软的说自己的需求，“你检查完夸夸我吧，和今天夸艾米丽一样的夸夸我，好不好？” 司烨霖依旧没检查，还开口对文棠说，“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喜欢攀比的毛病。” 文棠怔住。 司烨霖说：“她是她，你是你，文棠，人的智商是天生的，长相是天生的，家室是没有选择的。永远不要因为个人的一点私欲，而去和人攀比。长此以往，你的野心会越来越重，甚至会因为嫉妒变得面目全非。” 文棠唇角的笑慢吞吞的消失了。 司烨霖接着说：“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人能一辈子围着你打转，也不可能有人会一直夸奖你，而且你其实也没那么多值得被夸奖的地方。” 文棠唇角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 并且慢吞吞的垂下了脑袋。 司烨霖还有很多的话想说，看她垂着脑袋原地站着的样子，莫名的没说出来。 别过头沉默几秒，还是开口了，“这个世界不是围绕你一个人转的，不要再这么以自己为中心。” 文棠还是没说话。 司烨霖说：“回去吧。” 文棠转身回去。 恰好司烨霖没关的窗刮进来一阵风。 把文棠身上喷的香水味刮到了司烨霖的鼻息。 文棠家有一块玫瑰花田。 早些年的时候不过十几个平方米，随着文棠长大。 前院和后院覆盖了满满的玫瑰花。 文棠和文秀一模一样。 十天里有九天要用最新鲜的玫瑰花瓣泡澡。 所以文棠身上自带玫瑰花的味道，是一种很自然的玫瑰花的味道。 人工加工的香水，哪怕是再名贵的，和这个味道相比，也黯然失色。 两者混杂时，甚至会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闻到司烨霖鼻息就是怪异。 司烨霖皱眉，“你喷香水了？” 背对司烨霖的文棠低低的恩了一声。 “以后别喷了，难闻。” 文棠沉默几秒，点头。 转身回家，在床边坐了许久，去浴室洗了个澡，把香水封存，书包整理好。 抱着画满了和司烨霖未来的本子，坐在床头一张张的翻看。 翻看到卡通文棠脑袋上别着的长长的头纱后，把本子合上，抱在怀里睡着了。 文棠的生活悄无声息的变了个样子。 上学还坐司烨霖的车，但俩人之间却没话了。 不是文棠没话，是司烨霖没有。 文棠问司烨霖为什么不理她。 司烨霖说：“因为不想理。” 他说：“人是独立的个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左右他的思想，开心了说话正常，不开心了不想说话也正常。文棠，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你在转，更不是你想要它是什么样，它就会是什么样。” 司烨霖的说教不止如此。 还说文棠以后要上的大学有两千余人。 第1067章 那地不是司意涵为了她开的海城小学、初中、高中。 也不可能再有司意涵和刑南艺一遍遍的筛文棠身边的同学。 那些人来自天南地北。 有独立的思想，他们会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可以选择靠近谁或者是远离谁。 不可能会围着文棠转。 这个世上也没有任何人会永远围绕着文棠转。 文棠默默的听着，早上的路程一日又一日的沉默。 晚上回家的路程。 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文棠起初以为是艾米丽和司烨霖在聊。 默默的听了很久，突然发现，先扯起话题的是司烨霖。 他一直在找话和艾米丽聊啊聊，聊啊聊，像是对她充满了好奇。 到晚上。 文棠的身边没了日日都在的司烨霖。 司烨霖在隔壁给艾米丽补习。 文棠去窗边看过几次。 司烨霖给艾米丽补习时的状态和对她那会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是。 艾米丽好优秀，有司烨霖手把手教导，加上她底子好，智商高，节节朝上爬。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轻而易举的从全班倒数第二，变成了正数第二。 从前簇拥欢呼文棠的人转而去簇拥欢呼起了艾米丽。 文棠去厕所的时候，听见有人说艾米丽现在这么受欢迎，不是因为她这个人性格怎么样。 是因为司烨霖找班里最活跃的人开了个会。 把艾米丽的心脏病和从前被欺负的事都说了。 激起了他们的保护欲望。 而且还提出给他们加学分，让他们对艾米丽好一点，尽快帮她融入集体。 文棠把手擦的干干净净，转身回教室。 晚上回家的路上。 司烨霖和艾米丽的聊天第一次带上了文棠，“已经给你们报名了，十天后参加海城的入学考。” 司烨霖在后视镜看向一直看着窗外的文棠，“有把握吗？” 艾米丽声音依旧弱弱的，却比之前清脆了很多，“有。” 司烨霖淡道：“你呢。” 这个你呢，很明显说的文棠。 这是一个月来，有了艾米丽傍晚的车上，司烨霖第一次主动和文棠说话。 文棠却依旧看着窗外，低声说：“有。” 司烨霖多看了她一眼，轻轻的皱眉，却没再说。 文棠自从不被司烨霖补习后，晚上九点准时上床。 这天十点，窗户被敲了敲。 文棠下床开窗，看到防盗窗外的司烨霖怔愣了下，客气道：“有事吗？” 司烨霖递过来一扎卷子，“一天三张，写了隔天交给我，我有时间的话会给你批。” 文棠怔怔的，半响后绽开一抹笑，“好。” 司烨霖恩了一声转身走，不过两步，回头看向文棠。 他其实有些话想说，看着文棠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光亮的眼睛里绽开了抹浅淡的光亮，把那点想说的话按下了。 第846章 头纱 文棠的精神看着很好，其实她很清楚，自己精神其实不太好，总是恍恍惚惚的，做什么都没精神。 但司烨霖的这些卷子，把她的精气神重新提了回来。 她一张张的写，一张张的给司烨霖，阔别很久等来批阅了的试卷。 可试卷上再没了从前会给她画的笑脸和大拇指。 文棠在车上沉默安静的听着司烨霖和艾米丽聊天。 几秒后第一次有点没礼貌的打断，“请问你的试卷可以给我看看吗？” 艾米丽之前和文棠吵了一架后，俩人还坐前后座，却再没说过话。 加上学校里的同学和她做朋友的很多，因为她娇弱也好，司烨霖许诺的加学分也罢，护着的人更多。 艾米丽更没有找文棠说话的理由。 这是文棠第一次打断他们的交谈。 也是她和艾米丽这么多天第一次对话。 艾米丽把书包拉开拉链递给她。 文棠接过扫了眼一侧口袋里。 里面是艾米丽日日都在喷，而司烨霖明显没说过难闻的香水。 她没理会，找出试卷，直接看角落。 没有司烨霖批注的笑脸和大拇指。 文棠浅浅的出了口气，抬眸间突兀的和司烨霖对视了。 文棠对司烨霖笑笑。 在司烨霖视线移开后默默的想。 所以哥哥大约是很久没给她批卷子，所以忘了。 隔天，司烨霖发错试卷了。 文棠看向手里艾米丽的试卷。 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笑脸和大拇指。 她把试卷还给艾米丽，看发下来的自己的。 她的没有。 晚上文棠到家后安静的做自己的试卷。 隔天早上交给司烨霖，“我也想要笑脸和大拇指。” 文棠手指死死的攥着试卷，声音却很平静，“你为什么给她画笑脸和大拇指，却不给我画。” 文棠说：“你这样有点过分了。” 司烨霖车开的四平八稳，声音也是，“我想给谁画是我的自由，文棠，这个世界……” 文棠补充，“不是围着我转的。” 司烨霖怔了瞬。 文棠自顾自的接了下去，“人是单独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性格，通通都是为了自己而活。这个世上没人会一直围绕着别人转，人不该总是想着别人把目光都定格在自己身上，而是先来强大自己。” 第1068章 文棠握着司烨霖没接的试卷，手一寸寸的收紧，声音突然放大了，“你是想说这些吗？” 司烨霖沉默几秒，恩了一声。 文棠说：“你知道你说了多少遍了吗？” “一个月零七天，你说了整整七十八遍，不管是什么事，你全都要扯到这上面，反反复复的告诉我说，这个世上没人会围着我转！” 文棠眼圈被泪水盈满，在司烨霖停车看过来的时候猛的拉开车门，把手里的试卷狠狠的拧成团，直接砸向路边垃圾桶，大步朝前走。 文棠感觉大约是今天的风有点脏，夹杂了沙子。 所以她的眼睛总是不断的往下掉眼泪。 但司烨霖的车在跟着，就在她的身后。 所以文棠只是让眼泪往下掉，没抬手擦掉。 因为她有天早上莫名的没忍住哭了。 司烨霖没哄，只是依旧冷淡的告诉她。 这个世上没人会一直围着她转，人是独立的个体。 也在隐晦的告诉她。 虽然我和你告白了。 等你长大后我们会正式恋爱。也相当于结婚。我想和谁交往过深，想把我的偏爱和温柔给谁，我就可以给谁。你没有权利插手，没有权利管。甚至没有权利不高兴、质问以及流眼泪。 文棠胸膛急速起伏，迎着风大步朝前走。 在靠近学校门口。 司烨霖的迈巴赫开快离开视线后顿足。 手扶着膝盖，轻轻弯下腰，死死的咬着唇，泪流满面。 文棠照常做司烨霖给的卷子。却没再坐过他的车，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三天后。 文棠和艾米丽隔天要去参加海城大学入学考的事被班里的人知道。 班里人担忧艾米丽的不多，担心文棠的却很多。 反复的叮嘱她不要紧张，不要害怕，早上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把东西带齐。 文棠敛眉沉默了很久，“你们这么担心我，是因为我很没用吗？” 文棠知道不是的。 他们这么关心她，是因为他们和她朝夕相处了两年，很担心她，而且很清楚她对学习看的多重。 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控制不住这么想。 文棠唇角往下弯，问面前朝夕相处的同学，“我和她比，是不是真的差了很多很多啊。” 文棠小时候经常哭，但的的确确是小时候的事。 长大后的文棠几乎没哭过，在学校更是没有。 她一直都是活泼开朗爱笑。 是班里的宝贝，也像是班里的吉祥物。 这一哭，整个班里不分男女都慌了神。 一堆人凑上来哄，“瞎说什么呢，文棠是最优秀的，垫底了那么多年，只是大半年就爬起来，还要越级去参加海城的入学考，文棠牛逼！” 这话真的是在哄。 可也无形的告诉了文棠。 她就是比不上艾米丽。 因为她努力了大半年才做到的事。 学习生涯空白了一年半，比她小一岁的艾米丽，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比她要站的更高。 文棠眼泪掉的更凶了。 紧随其后。 哄声一层层的蔓延。 声音汇聚到一起，巨大到已经盖过了上课的音乐声。 司烨霖抬脚进来，看了眼被一群人围在中央的文棠。 训斥到了嘴边，看到哭肿眼睛的文棠，沉默几秒，什么都没说。 当天晚上。 司烨霖久违的出现在文棠的卧室，“你要的成人礼，我给你买好了。” 文棠已经三天没和司烨霖说话了。 这晚也只是打开门，就背对他坐在书桌前。 司烨霖看着她变得很单薄的背影，和耷拉下来的小脑袋。 手指蜷了蜷，低声说：“明天别紧张，也别害怕，正常发挥，你现在的成绩，已经足够过线。” 文棠依旧垂首沉默。 司烨霖说：“文棠，等考上海城大学后，你就长大了。” 文棠在司烨霖久等不到回复后转身想走时，闷闷的开口。 “你还记得我要的礼物是什么吗？” 司烨霖怔了瞬，“记得。” 文棠转动椅子，和在门口站着的司烨霖面对面。 “是什么？” 司烨霖回答的没有半点磕绊，“头纱，新娘结婚的头纱。” 第847章 睡吧 文棠定定的看着他，眼泪突然顺着眼眶砸了下来，像是落下了一颗珍珠，“你……你……” 文棠想说你可不可以改一改，不要这个样子。 你和我告白了。 说喜欢我。 说等我长大后要和谈恋爱。 你和我拥抱了，牵手了，背我了。 我们已经私定了终生。 而且你到如今，依旧是打算要和我结婚的。 那么就真的不可以把给我的偏爱和温柔再给另外一个人，更不能和别的女人保持这么近的距离。 你该像没遇到艾米丽之前那样。 把对你告白的女孩子从你身边驱逐走。 把你粉丝给你成立的贴吧给封了，不让人日日看着你的照片肖想你。 你不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这样的话，是在欺负我。 而且……很像个渣男。 但却说不出来，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第1069章 文棠没谈过恋爱，和司烨霖的恋爱也无法向任何人言说。 现在发生的一切，就连闺蜜方梦琪，因为她心直口快和嫉恶如仇的性子都没办法说。 她不知道司烨霖这样算什么，只知道，她这一个多月，很难受。 被司烨霖反反复复的念叨着，人是单独的个体，她不该干涉他，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认为是不是自己的要求真的太过分了。 文棠到口的让司烨霖改一改，憋了再憋，变成另外一句，“我改。” 司烨霖微怔。 文棠微微垂首。 扶在膝盖上的手掌缓慢的握成了拳。 任由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砸下，极快的浸湿了睡裤单薄的面料。 文棠泪如雨下，哽咽着为司烨霖违背了自己认为不能去踩的底线，“我以后……” 文棠轻声说：“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围着我转了。” 文棠不想哭，但心里压抑的憋闷，几乎快要把她逼疯了。 她感觉，如果不和面前这个明显还愿意和她结婚的司烨霖和好。 她真的要被憋闷死了。 她眼泪不受控制的一直掉，断断续续的说：“我改，你……哥哥……” 文棠肩膀微微耸起，压抑到极点后。 耸起的肩膀垂下，呜咽一声，痛哭出声，“你抱抱我，夸夸我好不好。” 文棠骨子里是胆小的。 但因为被家人疼宠着长大，也是勇敢的。 心里哪觉得不舒服会说出来，认为不对的，也会说出来，觉得不公平的，依旧会说出来。 可因为贪恋司烨霖的温柔，真的很喜欢司烨霖。 所以选择了把不舒服的，认为不对的，感觉不公平的，通通埋在了心里。 为他选择让步，和卑微的息事宁人。 文棠握紧膝盖布料的手松开。 站起身朝没动的司烨霖走近，伸出手哭的泣不成声，“你抱抱我嘛。” 司烨霖沉默好大会。 伸手把文棠拉进了怀里，在文棠把脸埋进他肩膀，手死死的抓着他衣服后，手抬起沉默几秒。 没推开，一下下的轻轻拍着文棠的背，低低的哄，“别哭。” “吵吵，别哭。” 司烨霖有点心疼。 可更多的是释怀。 他看见文棠蔫吧了一个多月，心里不好受。 可孩子的路走偏了。 他必须要把她的路给正回来。 否则，一直以自我为中心，希望别人把视线都定格在她身上的文棠，未来真的会受很多的苦。 文棠在爸妈听见动静后不哭了，破涕为笑。 她不翻旧账，把司烨霖拉进来，找出装订好的一百分试卷，摆在司烨霖面前。 红肿的眼睛晶晶闪闪的，“你夸夸我吧。” 司烨霖看着厚厚一扎的试卷。 夸了，没从前那么温柔和甜蜜。 文棠指着边角的空白位置，“再把给我的大拇指和笑脸都画上吧。” 文棠补充，“只是让你画上，以后你也可以给别人画。” 司烨霖一张张的画上了。 文棠让他再笑笑。 司烨霖看着文棠依旧红肿的眼睛，低低的叹了口气，和从前哄她笑的一般无二。 文棠这段时间酸涩不堪的心脏。 被司烨霖的夸奖，画出的符号，还有他现在和从前一般无二的温柔笑，就这么奇异的安抚了。 隔天。 文棠被送去了考场。 方梦琪因为巡回加演，能再加二十的学分，不能来送文棠，给她打电话。 海城大学的入学考，对文棠的意义非常的重大。 方梦琪不能来送。 可来送的人却还是出奇的多。 不止有文棠的父母和司烨霖还有刑烨堂。 刑南艺和司意涵也来了。 还有班里派来的两个代表。 文棠一个个的和他们拥抱，很乖的说：“别担心我，我一定会考上的。” 文棠看了眼司烨霖。 在司烨霖对她笑笑点头后，深吸口气转身进了考场，斗志昂扬。 文棠海城大学入学考的考试开始。 艾米丽的自然也开始了。 可司烨霖却没管艾米丽。 在考场外面守着文棠，在晚上回家后不复盘，直接给文棠补明天要考的题。 文棠一张张的做，在晚上十点司烨霖要走的时候拽住他的衣服，“你去哪？” 文棠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上次吵架她妥协后，总是有点害怕看不到司烨霖，尤其是晚上。 司烨霖解释，“回家睡觉。” 文棠忙不迭的爬起来，“我送你。” 司烨霖在前，文棠在后。 司烨霖站在门口敛眉看可怜巴巴的文棠，沉默几秒，俯身，“怕明天考不好？” 文棠不怕明天考不好。 艾米丽和她一天考试。 什么都一样。 她怕司烨霖从她离开后去找艾米丽，把晚上给她的加补也给艾米丽。 文棠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可这句话她说不出口，只能垂下脑袋，沉默。 司烨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 “什么？” “我今晚陪着你。” 文棠怔住。 第1070章 司烨霖说：“你们不都背地里叫我烨神吗？烨神护你，保你明天会过。” 文棠的眼睛一寸寸的亮了，点了头。 文棠不知道司烨霖和爸妈说了什么。 但最后的结局是司烨霖在该睡觉的时候进了她的房间。 文棠本有点害怕和害羞他会上床，却是胡思乱想了。 司烨霖坐在文棠旁边，一边看书一边陪着她。 在文棠第无数次的睁眼偷看过来的时候，不冷不热的，“快睡。” 几秒后勾起笑，温温柔柔说：“睡吧。” 第848章 玩笑而已 文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半响后伸出手，“你牵着我。” 司烨霖怔了瞬，牵住了。 不管司烨霖牵多少次，都总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具体形容就是很小也很软，像是没长骨头。 温温热热的，很香，也很滑。 司烨霖脑中莫名蹦出一个想法。 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吗？ 没等司烨霖脑中窜出再多的念头。 听见文棠小声喊，“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司烨霖回神，“恩。” 文棠说的是一辈子。司烨霖说的却是今天晚上。 他还想取笑文棠，昨晚不害怕，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害怕。 没等说出口，文棠说：“等一个礼拜后，我送你一件礼物。” 考试后天结束。 一个礼拜后是文棠的十八岁成人礼。 正儿八经的成人礼，收到礼物后会给回礼。 司烨霖感觉这个礼物，应该是回礼，他随意恩了一声，让她快睡。 文棠牵着司烨霖的手睡着了。 司烨霖在文棠睡着后，把文棠松散开的手塞进被子里。 抬眸看了眼文棠的脸，把她鬓边的发捋到耳边，接着垂眸看书，心里未曾泛起半分波澜。 文棠的隔天晚上和这晚一模一样。 司烨霖给文棠补习完，坐在床边牵着文棠的手，看书陪着文棠睡。 文棠顺利结束了海城大学的入学考。 她像是彻底从牢笼中放飞的小鸟。 一扫这段时间的紧绷，站在板凳上，掐腰雄赳赳气昂昂的说：“我考上了。” 国外的成绩要在五天后公布，文棠却像是预知了自己的成绩。 这一天翻来覆去的说，不停的说，摇头晃脑的不间断的说。 说到文秀不耐烦了，“祖宗，成绩还没出来呢。” “没出来我也是考上了，哥哥亲口说的。” 文秀撇嘴：“哥哥哥哥，你嘴里现在除了哥哥，什么都没有了。” 文棠在她脸上亲了几口。 跑去爸爸身边踮脚：“弯腰弯腰。” 二万配合的弯腰。 文棠在他脸上吧嗒亲了一口，“我去找我哥哥。” 文棠转身就跑，看到司烨霖家门口的车顿足。 这车之前日日来接艾米丽，文棠再清楚不过。 她心里无法言说的庞大喜悦悄无声息消失的一干二净。 走到大门口想推门，不知道什么心理，走去了窗边顿足，侧耳。 司烨霖的窗户一般情况下不关，可现下却是关上的。 他家的窗户和文棠家的一样，密封性非常好，跟着好的就是隔音。 文棠只隐隐约约听见几句艾米丽的声音。 艾米丽因为身子弱，一直算不得好，声音跟着就是很轻。 可现下，隔着玻璃，却依旧能听出尖锐。 “你用完我就要扔了吗？” “你拿我当什么，一个工具吗？” “就算是工具，也该用个半年一年吧，可你呢？不过一个月，你就要扔了我，司烨霖，你拿我汤姆家当成了什么人！又把我艾米丽当成了什么人！” 文棠怔愣住，半响后踮脚透过透明的玻璃朝里面看。 一眼看到艾米丽捂着心口站立。 她对面的司烨霖环胸靠着桌子，歪头看着她。 文棠听不到司烨霖说了什么。 只看见艾米丽微微弓腰，几秒后手捂着心口，径直倒了下去。 司烨霖低头看她几秒，用脚随意的踢了下。 抬起手腕，整理了袖口，抵着桌角的身子移开开门。 文棠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原地站着，看艾米丽的司机匆匆跑进去，然后抱着昏迷不醒的艾米丽钻进车里。 文棠的视线从消失的车移到出来的司烨霖身上。 喉咙滚动半响。 想说。 艾米丽说的用了就丢是什么意思。 你和她……发生什么了吗？ 你……出轨了吗？ 司烨霖看着文棠，唇角绽开笑，很温柔，“过来。” 文棠没动。 司烨霖抬脚走近，隔着矮矮的院墙，揉了揉文棠的发，“恭喜啊，准海城大学大学生。” 文棠左手按下不停颤抖的右手，沉默很久，最后依旧选择了沉默。 十八岁成人礼是件很盛大的事。 文秀和二万，刑南艺和司意涵的意思都是要大办。 就连刑烨堂和司烨霖的意思也是大办，只有文棠拒绝了。 想找个酒店，开个家庭聚会，加上方梦琪，然后晚上自己在酒店过一夜。 文棠长这么大，出得最远的一次门是和方梦琪去听演唱会。 第1071章 深更半夜因为文秀一个电话说不放心，直接坐车杀回了家，她从没在任何一个别的地方过过夜。 二万和文秀同意了。 而方梦琪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巡回演出。 抱着文棠求原谅。 说不该同意加场，害得文棠考试都没来送。 文棠摇头说没关系。 方梦琪皱眉，“你怎么了？” 文棠笑，“没怎么啊。” “少撒谎，你这个样子，分明是有心事。” 少女的心事也好，烦恼也罢，很多时候无法对父母言说。 因为此。 方梦琪某些时候比文棠的父母还要了解文棠。 尤其是文棠是个懂事的让人心都要化了的姑娘。 方梦琪认真道：“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别自己憋在心里。” 只是一句话，文棠眼圈有点红了。 她抿抿唇深呼吸，轻声说：“同房我要准备什么东西啊。” 方梦琪懵懂，“啥呀。” 文棠俯身耳语：“我想在明天的成人礼结束后把自己送给司烨霖。” 方梦琪错愕，“你的意思是……同房？” 文棠点头。 年少人的喜欢有个通病。 无谓并且勇敢。 哪怕隐隐感觉前面是个万丈悬崖，也依旧要朝前扑一次。 并且认为自己是特殊的，是不一样的。 文棠是个还没长大成人的少女。 她只有面对司烨霖会自卑，平时不会。 她勇敢无谓的愿意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全部，一丁点都不愿意保留。 并且自信自己对司烨霖来说是不一样的，是特殊的。 方梦琪还是错愕，“你不是说要等到结婚那天吗？” 西方国家不传统，文棠却传统到了家。 而且她这人看着没什么脾气，其实很执拗。 认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执拗到有点死心眼了。 方梦琪之前取笑文棠过了成人礼可能就会全垒打。 还说她能憋住，但司烨霖年纪不小不一定能憋得住。 只是开玩笑。 就真的只是纯纯的开玩笑。 第849章 扭曲只在一瞬 私心来说。 方梦琪认为文棠和司烨霖最多接个吻，没想到真的要打全垒。 文棠理所当然道：“我成人礼就是我的婚礼，也算是婚后发生关系。” 文棠是被娇娇的养大的。 无关金钱，是爱。 这种氛围长大的孩子，不在乎物质，甚至不在乎形式。 对她来说，心上人送的头纱只要戴上了，她就相当于和他结婚了。 结婚了，自然可以同房。 文棠解释了。 而方梦琪则沉默了，几秒后说：“想好了？” 文棠点头。 “如果他以后负了你呢？” “负了也不亏啊。”文棠眼圈泛红，却嘿嘿笑说：“他身材超级超级好哦，比你之前看的杂志上的男模，身材好了好多好多倍。不是肌肉发达的那种好，是很漂亮，却不夸张，皮肤在灯光下看着超级有光泽，性感的要命。” 文棠看着是在夸司烨霖，其实是在变相的宽慰方梦琪。 方梦琪心里隐隐的感觉文棠和司烨霖之间出了什么事。 但文棠真的是个很执拗的人。 有时候脑袋不在南墙上撞出血，都不愿意回头。 她绽开笑，打断文棠，也附和，让她别再强颜欢笑，“我支持你。” 方梦琪让文棠去买避孕的药。 发生关系这种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家人知道的。 距离家近的药房，文棠不敢去。 打车找了个距离家很远的医院下去。 在门口的联名药房买了后，小心的装进包里转身去大路上等出租车。 身边停下一辆劳斯莱斯。 后座的车窗下滑，漏出三天前心脏病发作的艾米丽。 文棠沉默的看她几眼，错开步子，绕开车去路边接着等。 艾米丽开车门下来，脸色带着大病一场后的苍白和虚弱：“聊聊吗？” 文棠握紧斜挎的包带子，扭头就想走，听见艾米丽说：“怕什么？你拥有这么多了，有什么好怕的。” 文棠顿足，半响后回身看向文棠，“可你拥有的，也足够多了啊。” 艾米丽微怔。 文棠眉眼安静的说事实，“你之前说我拥有的很多很多，我承认。我的出身很好，我有爱我的父母亲人，有无忧的生活，有友善的朋友，一心为我着想的闺蜜，我认为我所拥有的东西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这世上无数的人。” “小的时候，我妈和我婶婶单独出门的时候，我爸会抱着我来找我叔叔，我婶婶喜欢看各种电视剧和电影，但我叔叔喜欢看的却是纪录片，我坐在他们中间看了很多，很明白我有多幸福，也很明白这个世界上苦难的人远比幸福的人更多。” “他们有的吃不上饭，连根香蕉都是奢侈，有的一辈子都上不了学，有的因为民族和村落的习俗，很小就被迫嫁人，这辈子都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还有生下来身上就带了病，一辈子没办法蹦跳。” “艾米丽，你说我拥有的多，我不反驳。但你总是和我比，这辈子你都不会感觉到幸福和满足，只会心里越来越失衡，到最后扭曲到面目全非。” 第1072章 “是，身体健康的我肯定没办法和从小就有心脏病的你感同身受，可！” 文棠说：“你有很爱很爱你的父母，家里有花不完的钱，有高智商，有只要振作起来，别抱怨别嫉妒，就可以让人望尘莫及的未来，你干嘛一直朝上看，不去向下看？你不累吗？” 文棠小时候的确任性，她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懂事的。 也许是从接受了自己的平庸后吧。 当人认清楚自己是平庸的时候，便会不可自制的失落和难过。 拥有无数爱的文棠也没办法免俗。 文棠思考了数年。 想开了。 就像是父亲从前说的。 是要报效祖国，还是承欢膝下。 文棠觉得承欢膝下很好，很好很好。 所以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在天才如云的朋友堆里说不自卑是假的。 但和久久的在爱自己的亲人身边待着比，不值一提。 文棠说：“据我所知，你爸妈这么多年一直在给你找心脏源，因为你被欺负过得事，更是把你捧在掌心都怕化了。只拥有父母爱，和衣食无忧生活的你，已经远比你身边无数的人要幸运太多太多了。你不要再和我比了，不然你以后会过的很辛苦。你过得辛苦了，就是在欺负爱你的父母。也在辜负上天对你这一世的馈赠。” 文棠深深的看着艾米丽，挎着包转身要走，听见艾米丽说：“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因为我拥有的你也有。” 如果今天换成别人和艾米丽说这些话的话。 艾米丽可以听进去。 可是换成什么都有，幸福的像是生活在童话故事里，被保护的单纯又无忧。 明明智商不怎么样，却永远是人群视线焦点中的文棠说这些。 就是不行。 怎么都不行。 对于艾米丽说的，文棠像是不耐烦也不想搭理的叹了口气，转身走。 艾米丽突然生出种自己是跳梁小丑的感觉。 更有一种吵架和争辩输了，对方也不给再赢的感觉。 艾米丽脱口而出，“司烨霖和我上床了。” 文棠脚步慢吞吞的放在了原地，整个人也跟着木愣在原地。 文棠背后的艾米丽手掌缓慢的握成拳。 眼底闪过了喜悦。 她可以接受别人的说教。 但却接受不了文棠的说教。 尤其是司烨霖是为了文棠在利用她。 利用的彻头彻尾，又丢弃的彻头彻尾。 不留恋不回头不给解释和道歉，甚至在她倒地后嫌恶的踢了一脚。 艾米丽咽不下这口气。 哪怕感觉文棠是无辜的，却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艾米丽想。 我得不到，你也不要去得到了。 不然，我就是觉得不公平。 未彻底长大成人的孩子，心里歪曲只是一瞬间的事。 艾米丽开口：“司烨霖和我说，他对你的喜欢不是真的，只是看你年纪小长得漂亮，又单纯到愚蠢，在耍你玩。他和我补习期间和我说了很多很多，还说我是个天才，你只是个笨蛋，就算是为了孩子以后的智商，也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他……” 文棠豁然回身打断，“哪天？几次？什么牌子的t，他的痣在腰间还是大腿。” 第850章 成人礼 艾米丽的话卡在了喉间。 文棠沉着脸继续，“司烨霖是我叔叔婶婶的长子，是堂堂院士，是你父亲都得罪不起的人物，艾米丽，开口胡说八道前，你想清楚后果了吗？” 文棠一改平日的温和和乖巧，强势到盛气凌人，“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胡说八道！” 只是瞬间，艾米丽眼圈就红了。 她最羡慕文棠的，不是钱也不是父母，是她被爱娇养大的无所畏惧，也毫不在乎。 她活泼开朗爱笑，和什么人相处都游刃有余，不自卑不怯懦。 艾米丽只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这点，就永远都比不上，也比不过。 她心中的不甘和嫉恨在这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大声反驳，“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是事实，司烨霖他……” 艾米丽想说司烨霖不爱你，爱的是我。 可前几天被狼狈的抱出司烨霖家时的影像近在眼前。 她开口，“司烨霖是个渣男。” 艾米丽声音巨大，“他花言巧语哄骗我，说我聪明，说我漂亮，说我可爱，骗我和他上了一次床后直接就把我给甩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是个大渣男，是个混蛋！” 文棠握着包带子的手一寸寸的变紧。 在艾米丽眼泪夺眶而出，不管不顾的接着尖叫出声时，一句话没再说，也一句话没再听。 扭头拦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抬脚直接去了司烨霖的房间。 没敲门直接拧开门进去。 房间里没人，只有床上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文棠走近，敛眉掀开了礼盒。 里面是条长长的很漂亮的头纱。 文棠垂眸伸手触了一瞬。 原地站了一分钟，回家了。 刚进家里，听见二万在接打电话。 “你看着布置，你布置的，吵吵肯定喜欢，她现在见天的嘴里全是哥哥。” 第1073章 文棠怔愣了会。 挎着包去客厅沙发上坐下。 在二万挂了电话走近的时候侧目看他。 二万解释，“之前我给你定的酒店，司烨霖说太老气，你喜欢梦幻的，他要重新定。” 文棠哦了一声。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文棠坐着摆弄自己的衣角，低声喊：“爸爸。” 二万恩了一声。 “哥哥……是个……” 文棠想说，哥哥是个好人吗？ 可好人的定义很模糊。 私生活混乱，小气抠门，不孝顺父母，这些都不能妄言给他扣上‘坏人’的标签。 文棠问：“哥哥是个……渣男吗？” 二万啼笑皆非，“可真是长大了，连渣男这种词汇都懂了。” 文棠追问，“是吗？” “不是。”二万想了想，“你叔叔的两个孩子，其实都是非常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在二万心里。 最适合的肯定是刑烨堂，居家心软又温柔，现在还做了一手的好菜。 司烨霖差了点，对做饭没兴趣，本性冷清又冷淡。 但司烨霖的责任感非常非常的强烈，俩人都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二万说：“他们私生活很干净，不谈恋爱就罢了，只要谈恋爱，一定是奔着结婚去，所以如果某天他们突然闪婚了，给你带回来一个嫂子，不用惊讶，坦然接受并且祝福。” 艾米丽对文棠说的话，文棠有点信了。 可她更信的却是自己的父亲。 她心里徘徊不散的崩溃慢吞吞的消散了，想等晚上司烨霖回来的时候郑重的问一遍。 可是没机会。 刑烨堂一直粘着司烨霖，文棠怎么都找不到和司烨霖单独相处的机会。 而隔天。 是文棠的生日。 文棠一大早被文秀拉起来去街上买衣服买包买首饰。 中午回家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在家里吃饭。 下午开车直接去了酒店。 被文秀按在梳妆台坐下，化妆盘发，换粉色的公主裙，戴纯白闪闪发光的王冠。 到傍晚的时候，被文秀捂着眼睛带去了包厢。 文棠过过不少次家里人给她准备的宴会。 刚上学那年，为了庆祝她上学。 话剧表演拿了个优秀奖。 得了三朵小红花。 偶尔的生日。 偶尔没有缘由的宴会。 真的过了很多很多次。 却都没有这次的梦幻。 这个巨大的包厢像是个公主的粉色城堡。 到处都飘扬着如梦似幻的气球。 摆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礼物在她的生日快乐下面堆成了一座小山。 文棠环视四周。 看带着笑的爸妈，叔叔婶婶，方梦琪，和班里亲近的几个同学代表，还有刑烨堂，以及被刑烨堂搭着肩膀，抵墙站着的司烨霖。 半响后，唇角绽开一抹笑。 这抹笑灿烂又甜蜜，漂亮到了极点。 随着文棠的笑，天空中炸开了粉色的花瓣。 灯光跟着熄灭，包厢门被打开。 侍应生推着六层高的生日蛋糕走近。 文棠被一堆爱自己的人包围着，面对生日蛋糕上的十八岁，手合十默默的许愿。 一愿世界和平。 二愿我所爱的，给过我全部善意和帮助的人身体健康，无忧无愁。 三愿…… 文棠手紧了紧。 默默的祈祷。 三愿我和司烨霖从今天正式开始的爱情圆满并且顺遂无暇。 文棠吹灭了蜡烛。 收到了很多声认真的‘生日快乐’。 包括司烨霖的。 文棠度过了一个圆满的生日晚宴。 文棠朝文秀和二万要的是晚上自己一个人在酒店里睡一夜。 十点的时候，文棠被送进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文秀皱眉，“你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跟司烨霖和住院那会，一直在家里睡。” 不等文棠劝。 司意涵把文秀朝外拉。 让文棠好好过自己的成人夜，不要出去玩，也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文棠花了半小时，才把一群不放心的人送到门外。 低低的呼吸口气后。 去角落里翻出下面司烨霖送给她的礼物。 再找出自己买的t。 抿唇红着脸找出手机给司烨霖发信息——哥哥，你回来一下。 文棠拿着头纱去洗手间。 想自己戴上的时候，头纱和头上没摘的皇冠纠缠在了一起。 文棠没住过酒店，不知道怎么呼叫客房服务。 而且她给司烨霖发短信的时候算了时间，是在家人差不多都到家的时候。 文棠踩着拖鞋扯着长长的头纱出门想下楼去找前台帮忙。 到消防楼梯口顿足。 第851章 幸与憾 文棠顺着熟悉的声线看向消防楼梯口。 轻轻朝木质门近了两步。 清楚的听见司烨霖的声音。 “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到原定的七月，要今晚就回去。” “七月份的项目提前，为什么不提前发通知？” “我今晚有事回不去，明早吧，我坐最早班的飞机回去。” 第1074章 “家里有个小朋友过成人礼，今晚我得陪着她。” “我弟毕业了，有大把的时间在家，不大的事他都可以解决，不需要我。项目现在可以朝前排，封闭的也可以，我短时间内没什么事情需要回家，还有……”司烨霖顿了几秒，“给我安排几个女性研究员，我身边需要几位女性。” 文棠贴着门框的耳朵收回。 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洗手间站定后，找到剪子，把头上依旧和皇冠缠在一起的头纱剪掉。 在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出去开门，仰头看门口的司烨霖，笑笑喊：“哥哥。” 司烨霖恩了一声，抬手想把她鬓边落下的发捋到耳后。 不等碰到，文棠避开了，人跟着朝后退了一步。 司烨霖怔了瞬，把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怪异感觉压下去，“找我什么事？” 文棠说：“你怎么上来这么快？” 这是文棠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家里人不放心，司烨霖也不放心。 他压根就没回去，今晚打算在楼下守着，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上来。 但这个理由，司烨霖不知道说出来，文棠会不会在意。 因为成年的第一晚她想在外面住，是想要独立的信号。 没人想要自己的独立还有人在暗处盯着。 司烨霖笑笑：“有事回来一趟，碰巧了。” 文棠也在笑，“是今晚有事想做吧。” 司烨霖岔开话题，“你说要给我的回礼是什么？” 在门口说话，而且距离有两步，司烨霖感觉有点奇怪，抬脚想进去。 却不等进去。 文棠朝前一步，手扶住门框，朝门口轻轻推了推，“我有点累了。” 司烨霖皱眉，“是不舒服吗？” “恩。”文棠另外一只背后的手收紧，把握着的t在掌心中挤压到变了形，“我大姨妈来了。” 司烨霖点头：“没不舒服吧。” 文棠身体一直都很好，大姨妈来了没什么症状。 文棠笑笑：“没，就是要休息了。” 司烨霖点头想说话。 文棠打断：“晚安，哥哥。” 不等司烨霖说话，房门在面前关上。 司烨霖怔松几秒，手抬起想敲门说明天自己要回研究院的事。 转念一想。 今天是文棠的生日。 文棠这段时间不是一般的黏他。 知道了保不齐会难受。 明天一早他要接文棠回去，到那会再说也不迟。 司烨霖转身走了。 而门内的文棠，手还握着门把手。 半响后朝前一步，脑袋抵上了门板，长睫垂下，掩盖了死寂一片的眸子。 她保持这个姿势站立了很久。 久到隐约听到不远处灯塔传来的十二点报时。 文棠转身去洗手间。 把被剪了一个角的头纱拎出来，打开阳台的窗户。 高处的风远比家门口的风要更猛也更烈。 文棠盘起的发被风吹到松散。 鬓边落下的发丝垂在脸颊。 她右手抬起长长的洁白的新娘会戴的头纱，探出窗外。 在头纱被风吹到四散飘扬时，松开了手。 看着洁白的头纱在黑暗的夜空中越飘越远。 文棠喃喃：“再见了。”我肮脏又恶心的初恋。 文棠的作息很规律，早睡早起。 司烨霖在早上七点去敲文棠的房门。 可房间里没有人。 司烨霖皱眉，一边给文棠打电话，一边下楼去监控室。 没等到监控室。 电话被二万接通。 二万说文棠大约还是不习惯，昨天半夜跑回家了，手机丢在了客厅，现在还在睡。 司烨霖愣了下，“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她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清楚。” 司烨霖开车回家。 到文棠房门口想敲门。 手机进来电话。 研究院那边催的急，怕司烨霖耽误，直接连夜把直升飞机开来了。 司烨霖顿了几秒没敲。 看了眼时间，回家收拾东西，和爸妈刑烨堂说等会要走的事。 不等交代告诉文棠一声。 研究院在海外打电话找来接司烨霖去停机坪的车已经到了。 司烨霖把行李箱递给司机，看了眼自己家，再看了眼二万家，视线最后定格在文棠窗帘紧闭的窗口。 他有种说不出的遗憾。 时间如果没意外的话。 早上九点。 文棠海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会送到家里。 他本想亲自看着文棠接过录取通知书，然后夸她一句‘吵吵真棒’。 在她欢呼雀跃的时候接过她的拥抱，揉揉她脑袋，庆祝她梦想成真，也庆祝自己欠文棠的，终于还了。 然后交代她以后在大学什么阶段要考什么证书，还想带她去选选自己给她筛过的几个专业，见见几个对她未来就业有帮助的大拿导师。 但他那会在飞机上。 手机会被强制没收，下飞机后直接蒙头送进封闭研究院。 一年都不可能和外界对上一句话。 司烨霖转身上车，离开了海城。 而站在窗帘缝隙后面的文棠转身回床上，蒙头睡了。 第1075章 文棠的这觉到下午才醒来。 她接过海城大学的录取书，手在烫金字上抚摸了一瞬，抬头对爸妈笑笑，“我不想上海城大学了。” 文棠从初三毕业，知道距离家最近的学校是海城大学后，就想去这个学校。 可考上了，她不想去了。 她要去距离家上千公里的鹿城上大学。 文秀和二万不同意。 刑烨堂不同意。 司意涵和刑南艺问原因。 文棠没原因，就一句话，她就要去。 随后在傍晚离开家，去了方梦琪家。 “我给你打了这么多个电话你怎么不接啊，录取通知书到了吗？昨晚你和司烨霖……” 话没说完。 文棠扑到了方梦琪的怀里。 搂着她脖颈的手一寸寸的收紧。 半响后。 仰头嚎啕大哭。 悬崖勒马是件幸事。 及时回头更是一件幸事。 没有失身给一个恶劣肮脏到极点的渣男，更是幸事中的幸事。 可文棠却就是想哭。 哭自己从前无数个幻想和司烨霖未来的夜晚，以及醒来时的雀跃和甜蜜。 第852章 离家千里 文棠放暑假了。 这个暑假却过的并不顺畅。 还是因为大学的事。 文棠不哭不闹，没有原因，只说想去，然后正常吃饭。 晚上甚至不在自己房间睡了，去二万和文秀房间里睡。 她每日早睡早起，吃喝正常，却就是肉眼可见的一点点的瘦了下去。 一个月的时间，文棠瘦了整十斤。 二万妥协了。 让刑南艺给她办。 文棠在大学已经停止招生的时候，收到了上千里外鹿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一个月后出发。 正常大学生的暑假会像是撒开了绳子的狗。 旅游也好，学车也罢，和同学聚会也行。 总之不管去哪，就是不在家里待着。 文棠不是。 她哪都不去，就在家里待着。 腻歪着爸爸，腻歪着妈妈，走哪跟哪，像个尾巴。 爸爸妈妈出门，就腻歪着因为她要离家上大学而不高兴的刑烨堂，或者是腻歪刑南艺和司意涵。 白天腻歪个没完。 晚上睡在爸爸妈妈中间。 还是瘦，但精神看着却很好，嘻嘻笑笑，活蹦乱跳。 文棠在八月尾声的时候出门了。 请全班同学去大酒店吃饭。 她举着装了果汁的杯子，郑重的和他们道谢，感恩他们这两年对她的照顾。 同学不明白，她为什么好端端的海城大学不上，要去离家那么远的鹿城。 文棠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饭局后半程，艾米丽来了。 文棠没什么反应。 一直沉默的方梦琪砸了杯子，挽袖子朝前，扬起保价上千万美金的手，一巴掌把艾米丽扇到地面。 在三五个人上来拦的时候还狠狠的踹了她两脚。 文棠出发的前两天变成料理方梦琪的事。 艾米丽的爸在海城权势很广。 加上方梦琪打人不说缘由，而且还叫骂着见一次打一次，一辈子有效。 直接火了，找人要把方梦琪家的公司给弄破产。 文棠找上刑南艺。 方梦琪在里面关了一个小时被放了出来。 文棠上下检查方梦琪身上哪有没有伤口。 方梦琪低头抹眼泪，“你长这么大，从来没离开过家，我不放心你。” 文棠抱抱她：“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相比较于自己，文棠更怕方梦琪以后会遭到艾米丽家里报复。 但从刑南艺那得到的消息却出乎了文棠的预料。 艾米丽被方梦琪一巴掌打进了医院，却不愿意追究，因为这事一直和家里生了大气的父母闹。 艾米丽家那过去了，加上刑南艺作保。 方梦琪家里不会出任何的意外。 文棠在临出发的前一天收拾行李。 翻出了之前画的画。 一张张的掀开看了。 没撕也没扔。 把这个画了一小半的本子放进隔壁她整栋楼的衣帽间。 八月二十九，文棠在二万和文秀的陪同下，飞去了鹿城大学。 鹿城的天气和海城一样，四季如春。 文秀和二万在学校附近给文棠买了套别墅，请了两个保姆，买了辆车，请了个司机，在这陪了文棠一个月回家了。 文棠在他们走后，把保姆和司机送走，给了补偿金，希望他们对家里保密，带着行李搬进了宿舍。 这是文棠第一次住宿舍。 她不会洗衣服不会刷鞋，不会用学校洗衣房的洗衣机。 但她的舍友很好，手把手的教她。 文棠花了一礼拜的时间睡习惯了窄窄的硬硬的一米二床，学会自己手洗衣服，刷小白鞋，用洗衣房的洗衣机洗衣服。 文棠的性格很好。 爱笑却不吵闹，爱说却更擅长倾听。 而且从来不揭人的短，不道人的是非。 不高看任何人，也不轻看任何人，有种很恬静和暖洋洋的气质。 即便长得非常的漂亮。 也没有女孩子和她交恶，对她都释放了最大的善意。 第1076章 男同学那就更不用说了，成扎的情书送到文棠手中。 文棠一个个的拒绝了。 她的拒绝很温和，给对方保留了很大的体面。 就算是混不吝的，也不好意思，因为护花使者多，也不敢和文棠犯浑。 文棠搬进学校住校的事，在一个月后被文秀和二万知道了。 文秀在电话那头哭的很凶。 让二万定机票，要去接文棠回家。 文棠眼泪沉默的往下掉，开口：“可我要长大啊。” “什么叫长大，你告诉我什么叫长大。你在我们身边，让我们护着就不是长大了吗？你告诉我，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跑家那么远去上大学！” 文棠抬手把眼泪抹干净，“对不起。” 文秀的哭乍然而止。 “原谅我嘛，就这么一次，让我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长大。” 文秀明显不理解文棠的意思。 但还是答应了，和二万没来强硬的把文棠带回家。 礼物却一箱又一箱的寄到了文棠的宿舍和班级，让他们对文棠多多照顾。 电话也从之前的三天一个变成一天一个。 文棠乖乖巧巧的等电话，粉白的脸在视屏那头对对面一直笑。 然后知道了家里的情况。 刑烨堂毕业后不知道干什么好。 他上学的时候平平无奇，自然没保研。 毕业一个月后大约是闲的无聊，又回头去考了个研。 考研截止前一天报名，三天后直接考上了，现在是海城大学的研究生。 叔叔又要带婶婶出去玩了，二万家里没了文棠，自然同行。 二万说起了司烨霖。 司烨霖离开五个月了，了无音讯。 文棠哦了一声。 挂了电话后唇角的笑消失了。 舍友关心道：“心情不好啊。” 文棠常带笑，浅浅淡淡的。不带笑看着有种说不出的忧郁。 文棠重新扬起笑，“没有。” 文棠的大学生活继续。 她离开了海城，离开了家人的保护中心，但却依旧是从前的那个文棠。 生活简单又干净。 围上来的朋友很多，却精准的挑选了几个品行很端正的人过深的交往，剩下的是萍水之交。 文棠的底子很好。 加上从不缺勤，认真又刻苦，虽然没那么聪明，在顶级学府鹿城大学里算不上显眼。 却依旧门门提优。 学期末的时候被导师点了个a+。 寒假降至。 文棠接到家里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文棠敛眉沉默几秒，“司烨霖给家里来电话了吗？” “没，他今年估计不会回来过年。” 第853章 有病 文棠在放寒假后，收拾东西回家了。 这个年就像是文秀说的。 司烨霖没回来，也没有电话。 文棠学会了很多东西，会自己洗衣服自己刷鞋，还学会了自己煮泡面等等等。 但是爸妈小哥哥还有叔叔婶婶，包括方梦琪问起的时候，却和之前回答的一样。 笑眯眯的说她太笨了，什么都学不会。 不止笨，更懒，全是宿舍的人帮她。 家里人和方梦琪问了很多次，都是这个答案。 他们的反应就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模一样。 长长的出了口气。 不因为文棠什么都不会而生气，或者是想要教她，而是放下了文棠在外受苦的担忧。 文棠在家里和从前一模一样。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晚上泡在满是玫瑰花的浴缸里吃爸爸洗好的水果，看下满了电影的平板。 晚上在晒的香香软软的被窝里睡觉。 却只是睡一会。 就哒哒哒的跑去爸妈的房间里。 不扫兴的睡在中间了。 睡在妈妈身边，单独盖个被子。 白天跟着妈妈逛街，和刑烨堂一起去赶海，跟着爸爸剪玫瑰花的花瓣。 然后在新年的这天，给爸妈和叔叔婶婶拜年。 家里的传统是就算成年了，依旧有红包。 文棠领了四份。 爸妈叔叔婶婶的。 刑烨堂领了八份。 其中三份丢进了司烨霖的抽屉里。 从自己的五份里抽出两份给文棠，“我俩给你的红包。” 文棠接过嘿嘿笑。 晚上和家里人一起守岁，回家睡觉。 文棠在海城待到不能再待。 和朋友还有同学以及发小都聚完会，吃完饭，拒绝了爸妈的送，坐上了回鹿城的飞机。 只是一直常挂着的笑没有了，眉眼安静又面无表情。 文棠大一的下学期平平无奇。 和上学期差不多。 四月上旬的时候，手机里进来了电话。 文棠看着页面蹦出来的‘司烨霖’愣了好大会，接了。 司烨霖的声音和之前一样，有点温柔，从听筒里传出来，非常的质感，懒懒散散的说：“大学过得怎么样？” 文棠沉默几秒，笑笑：“还好。” “报的是哪个专业？” “教育学。” “我当初给你的选项里没有教育学。” 文棠醒来后，来的不止有海城的录取通知书。 还有司烨霖一串长长的短信。 第1077章 他像是不在乎离别，没说离别的事。 只是把海城大学的情况和专业，以及不错的导师都说了。 司烨霖偏重的方向是让文棠学财会。 以后坐办公室，不用应酬，没有太多的人际关系，简单又干净。 他在上面标注了三个星。 两星的是设计。 文棠的画画系统学过，但是平平无奇，可是卡通画画的很可爱。 没有一星。 因为剩下的都是一星。 司烨霖觉得不适合文棠的，没朝上面放。 其中就有教育学。 文棠说：“我没在海城上大学。” 电话对面突然静了下来。 文棠平淡道：“我在鹿城大学。” 司烨霖沉默了许久，“出什么事了？” 话音落地。 对面传来一声女性的喊。 “烨霖。” 司烨霖说待会再给文棠打。 电话单方面的挂了。 司烨霖的电话没再打过来。 文棠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说司烨霖的电话打去了家里，问为什么文棠没上海城大学。 文棠上大学的事已经算是十个月之前的事了。 大家随便解释了句。 司烨霖说六月份回家再说。 文秀问文棠，“你六月几号回来，我给你定机票，或者是刑烨堂开直升机去接你。” 文棠说到时候再定。 临近六月，放暑假的时候。 文棠报名了几百公里外的就地学习。 直接飞走了，拿信号做原因，把手机关机。 在外直接待到了八月上旬。 文棠回来后。 文秀和二万飞来了海城。 文棠长这么大从没挨过骂，这是第一次。 她垂着头，一声不吭。 文秀和二万不骂了，让文棠以后不管去哪，提前和家里说一声。 没信号的地买信号器。 文棠答应了。 晚上和父母一起吃饭。 听他们说起了司烨霖。 司烨霖回来了，却只有三天的假，来回就要去掉两天。 等不到文棠，也联系不上，待了一天回去了。 文秀神秘道：“对了，你多了个嫂子。” 文棠给文秀夹菜的手顿住。 文秀说：“烨霖谈恋爱了。” 文棠把菜给文秀夹过去，给二万也夹过去。 垂首吃饭，笑笑说：“谈多久了？” “好像是一年，刚到研究所就谈上了，烨霖给我们看了照片，是华裔姑娘，个子高长的漂亮。研究院的工程师，和烨霖同岁，他说今年过年没时间，明年会抽时间带回家来让我们看看。” 文棠哦了一声，笑笑接着吃饭。 陪了文秀和二万几天。 在人走后的周末晚上，出去开了间房间。 坐在落地窗前看外面和海城很像的夜空，启开了一瓶红酒。 这是文棠第一次喝酒。 不过一杯，直接醉倒了。 她连着喝了两个周末。 提起笑迎接大二的到来。 文棠很漂亮，性格也很好，但身边的追求者并不持久。 因为她温和不假，却很有分寸。 是那种撩不动，你也不想用荤话去聊的类型。 单项输出，并且没回复，没多少人能坚持。 文棠大二多了个持久的追求者，是大一的学弟。 一眼见文棠惊为天人。 穷追不舍。 鲜花早饭，整日的守在文棠宿舍楼下。 文棠隐晦的，直白的拒绝了很多次，却就是拒绝不掉。 最后选择了漠视。 但不知道怎么的。 程阳在学校人的嘴里，成了她的男朋友。 文棠否认了两次。 没人搭理。 加上程阳在，身边一直围着的男人不见了，很清净。 直接不否认了。 寒假来临。 文棠回家了。 文棠的这个年和去年一样。 也不一样。 手机里不停的蹦出程阳的想念短信。 除此之外。 年三十守岁的时候。 司意涵手机里进来司烨霖的电话。 全家人都在。 电话开的是公放。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文棠在吗？” 顺其自然的。 手机递到了文棠这。 文棠沉默几秒，接过。 司烨霖说：“你有病吧。” 场中瞬间一静。 司烨霖说：“我上次来的时候打不通你的电话，给你发了无数条短信，让你给我发邮件，给我个不上海城大学的解释，你为什么不回我？” 第854章 嫂子 司烨霖在电话那端的声音没了上次的慵懒和闲散，声音巨大，带着愠怒，“为什么不回我！” 文棠打断：“你离开一年半了，我也已经大二了。” 电话对面瞬间一静。 文棠平静道：“一年半后再来问这些，你不觉得只是在浪费唇舌吗？” 文棠把电话挂断，递给司意涵。 在司烨霖再把电话打进来的时候第一次没和家里人一起守岁，起身回家。 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呆的时候，房门被敲了敲。 刑烨堂走近，在文棠身边蹲下，“怎么了？” 第1078章 文棠屈起的膝盖放下，笑笑，“没怎么啊。” 她手撑着床，笑的眉眼出奇的漂亮，“好好的呢。” 刑烨堂仰头看她好大会，温声说：“你当初为什么不上海城大学，去鹿城。” 文棠微怔。 “这件事，家里人没一个想得明白，却因为你不说，所以没人问，文棠，到底怎么了？” 文棠定定的看着他，“等我长大了再告诉你吧。” 刑烨堂明显不明白。 文棠说：“等我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我就告诉你。” 刑烨堂笑了笑，“小丫头有自己的秘密了。” 说着抬高手。 文棠矮身，把脑袋凑过去。 让刑烨堂揉了揉。 和司烨霖的争执，在家里人看来什么都不是。 因为司烨霖在大人眼里就是文棠的亲哥哥，他所为都是为她好。 再加上司烨霖那个电话后，再次开始封闭研究，没来过电话，很快便被人遗忘了。 文棠大二下学期报名参加动漫社。 程阳依旧同行。 文棠和程阳相处的越久，越感觉俩人不是一路人。 程阳比文棠小一岁，长相清秀到有些俊美，有种小奶狗的味道。 说话也很小奶狗，腻腻歪歪的。 虽然和文棠相处的时候保持了距离，没有僭越，也没有占便宜，说话也是。 但湿漉漉的盯着文棠的眼神，总让她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像是……在看自己的所有物。 有种和长相还有性格年龄不相符合的霸道。 文棠对他不感兴趣。 对他的事也不感兴趣。 但程阳在身边围绕了一年，去食堂跟着，去图书馆跟着，社团还跟着。 加上他的话不断，还是知道了他的家室。 程阳是鹿城本地人，家庭条件非常好。 他家在鹿城算是世家，他是世族子弟，但却是这一代的独苗苗。 程阳说：“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文棠没明白，“说什么？” 程阳像是有点委屈了，湿漉漉的眼睛耷拉下来，里面闪过了幽怨，“我家的条件好啊。” 文棠哦了一声，附和：“好。” 程阳的条件的确不错。 在鹿城算得上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文棠却真的没什么感觉。 她从生下来，身边围绕的全都是条件很好很好的人。 妈妈有钱，据说从前是京圈格格。 她的外公和母亲，给她留下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家财。 她的叔叔刑南艺在海城没什么产业，但海城却人人都要恭维着。 因为她叔叔的把兄弟廖波叔叔算是境外的王。 境外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繁华的国家。 廖波便相当于是元、首。 她的婶婶是三年本硕博，两年上福布斯的天才，不入金融领域就罢了，只要入了，商场必然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家不缺权势和金钱。 文棠对程阳的家室是真的没怎么放在心上。 程阳看文棠漠不关心的态度，眼底阴郁一闪而过，却没说什么。 大二尾声。 去年考上音乐学院，再次巡回演出来这看文棠的方梦琪来了。 和文棠约饭的时候，程阳巧合的碰见。 他礼貌并且有点可怜的问可不可以一起吃。 不等文棠说话，方梦琪答应了，热情的招呼他坐。 程阳长相俊美，个子高肩膀宽，虽然眼睛总是湿漉漉，但是只针对文棠。 对外很健谈并且幽默。 极快的和方梦琪打成一片。 晚上文棠和方梦琪挤在酒店床上说悄悄话。 方梦琪和文棠碰红酒杯。 在文棠一杯饮尽后，啧了一声，“你酒量怎么又涨了，比我三个月前来见你涨了好多。”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会喝点。” 方梦琪转动了瞬酒杯，侧目看她：“还没放下吗？” 文棠垂眸看着手中的红酒杯，沉默几秒，低低的恩了一声。 方梦琪无声的叹了口气，“我听说他从海城离开后就谈恋爱了。” 文棠恩了一声。 “不然你也和程阳谈一下。” 文棠直白道：“这样对他不公平。” 文棠喝了近半瓶红酒，却没有丝毫醉意，认真道：“谈恋爱是双箭头，不喜欢他，就不该和他谈恋爱，这是在欺负他。” “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谈一个新人，而且程阳真的很喜欢你，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你身上。你可能觉得是欺负，但他不一定会这么认为。” 文棠隔天送走方梦琪后，认真的看了很久程阳。 程阳被她看的眼底漾起了一层层蜜，温声说：“看我干什么？” 文棠自言自语：“不行。” 文棠看他，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出点心动的感觉。 她认为，但凡有点心动的感觉，都可以谈了试试。 但是没有，便真的没办法试。 和他谈恋爱是在欺负他，文棠做不出来。 文棠把和程阳谈场恋爱的想法压了下去，接着过自己的大学人生。 大二暑假。 文棠定机票回家了。 和之前一样粘着爸妈和叔叔婶婶还有依旧单身不谈恋爱的刑烨堂。 第1079章 八月中旬很寻常的一天。 文棠坐在小凳子上，拎着小篮子，陪二万摘玫瑰花的花瓣。 听到一声喊。 “文棠。” 文棠回眸，看到了司烨霖。 她有两年没见过司烨霖了。 第一感觉是司烨霖……成熟了很多。 穿着是种老干部风，比之前的温润如玉多点沉稳。 文棠怔愣不过几秒。 站起身走近，对司烨霖身边跟着的高挑美艳女人伸出手，“嫂子你好，我是文棠，司烨霖的……妹妹。” 文棠第一年过年回家就看到司烨霖女朋友的照片了。 长相很美艳。 叫乔伊娜。 只是文棠没想到喜新厌旧的司烨霖，两年过去了，在一起的依旧是她，甚至把人带回了家。 第855章 不伺候了 乔伊娜伸手和文棠握住，大方一笑：“听烨霖提起过你，长得果真漂亮，出水芙蓉。” 文棠没看司烨霖，客气的笑笑：“谢谢。” 刑南艺带司意涵出去旅游了。 因为文棠放暑假，二万和文秀在。 文棠在文秀也出来后退到后面，安静的看大人迎接司烨霖的女朋友。 这是家里阔别多年的大喜事。 加上司烨霖回来的突然，也没提前打个电话，家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安静的院落直接沸腾了起来。 刑南艺和司意涵不在家。 相当于是二万儿子的司烨霖女朋友来家里的第一顿饭自然是在二万家里。 文棠在二万做饭的时候回房间，靠在床头看书。 在房门被敲了敲后。 起身开门，对司烨霖客气的笑，“哥。” 司烨霖脸上却没笑，从刚见文棠就没有。 他冷淡的朝前一步，手插兜敛眉，“聊聊。” 声音冷清又冷静。 文棠摇头，“我妈和嫂子不熟，也不是个善谈的人，小哥也还没回来，这种时候，你该去陪着嫂子，让她不至于不自在。” 司烨霖脚在文棠要关门的时候伸出来阻住。 眉眼往下压，眼底的暗云一层层的漫了上来，“你欠我一个解释。” 二十五岁的司烨霖温柔起来像是要化了。 二十七岁的司烨霖，面相依旧温润如玉，但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现在不是一个项目的主心骨。 伴随着带他的老师退休，他直接成为了研究所的总负责人，是堂堂司总工。 眉眼压下来，轻而易举的，带上了浓郁的上位者威压。 文棠没见过这样的司烨霖。 准确来说，从没见过气场这么凶，还隐隐有些危险的人。 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只是一步，司烨霖看见了。 沉默了几秒，抬手捏了捏鼻梁，低低的叹了口气，“你开学大三了。” 文棠抿唇恩了一声。 “就像你说的，现在谈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但你要和我谈。”司烨霖尝试缓和语气，好好和文棠说。但因为心里的憋闷，语气还是生硬，“因为送你进海城大学的人是我，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过年的时候文棠说的那些话，司烨霖记下了。 她说的没错，一年半了才来聊这些只是多费唇舌。 更别提现在已经两年了。 但他心里过不去，他不明白，怎么都不明白，文棠为什么要去鹿城。 为什么要去上千里外没有朋友家人在的鹿城。 为什么要让自己好端端的未来拐个弯。 她从来没离开过家，没在外面过过夜。 她怎么能一声不响，没有理由也没有缘由的，就这么跑去了那个地方。 那个没有任何人想过会和她有交集和关系的地方。 司烨霖必须要一个解释。 还有…… 他再开口：“为什么不给我发邮件？” 研究院的网络是单项的。 他发不出去，但是定时可以接收外面进来的邮件。 司烨霖从知道文棠去鹿城后，就隔三差五的刷新邮件，等她的解释。 没有。 整整一年，一个字都没有。 去年六月回来，文棠直接跑去了研习，暑假都没回来，电话也关机，摆明了是在躲他。 这次司烨霖不提前打招呼直接回来，就是来堵文棠的。 别人不要这个解释可以。 欠了文棠一次，一直想还，却发现没还干净的司烨霖不行。 司烨霖说：“给我解释。” 文棠心里突然漫起了一层层的烦躁，深吸口气，想说你在这装什么装。 看到他身后走近的乔伊娜，火气渐退，提起客气的笑：“嫂子。” 乔伊娜揽住司烨霖的胳膊，笑笑说：“聊什么呢？” 她长得本就美艳，再温婉笑起来，说不出的动人。 司烨霖拍拍她的手，没了面对文棠的冷清和生硬。 声音很温柔：“没事，是无聊吗？” 乔伊娜噘嘴撒娇：“是啊，你还把我自己扔在那。” 乔伊娜说话声音和长相有点违和。 很亲呢和娇气。 看司烨霖的眼神更是绝了，黏黏腻腻，依恋又迷恋。 文棠沉默的看着，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从前年少的自己。 第1080章 文棠指甲悄无声息的掐进了掌心，垂头轻轻呼吸了会。 在司烨霖哄她的时候，找了个空隙溜去了厨房。 厨房里文秀也在。 和文棠小声吐槽说不知道和乔伊娜说什么。 乔伊娜家里和皇室沾亲带故。 加上是博士生，还是年纪轻轻的工程师，跟着做了不少拿大奖的项目。 和文秀这个学渣说话的时候有点浅浅的高傲。 文秀不太自在，还怕说错了话给司烨霖丢人。 不等二万说话。 文棠打断，“让他带人进来已经是给脸了，这是我们家，不自在就把人直接赶出去，让他带着人滚去他家。” 文秀愣了下，和二万对视了眼，问文棠，“你怎么了？” 文秀吐槽这些只是吐槽而已，对乔伊娜和司烨霖没恶意。 她也向来是这个性子，鸡汤上飘了点自己不喜欢喝的黄油，都会嘀嘀咕咕的说两句。 二万早习惯了，文棠更是早习惯了，照她的性子，会只是笑，或者是和二万一样哄哄她。 现在为什么突然发起了脾气。 文棠敛眉沉默了，半响后提起笑：“我胡说的，没事。” 文棠只是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前男友带着现女朋友回家，却还要她父母伺候他们，还陪着笑脸讨他现女友的欢心。 这算什么？ 这是欺负，赤裸裸的欺负人，不止是在欺负她，还是在欺负她家。 文棠这瞬间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方梦琪以为她暗恋司烨霖时说的话。 不要让司烨霖知道，更不要让家里人知道。 不然如果司烨霖负了你，你们两家人的感情就伤了。 文棠深吸口气。 劝慰自己。 爸爸和叔叔婶婶的感情，甚至凌驾于了亲情。 不能生气，不能发火，要忍，要当做无事发生。 文棠忍下了。 在知道刑南艺和司意涵今晚回不来，晚上司烨霖和乔伊娜还要在她家吃饭后，直接打电话定了个饭店。 临出发的时候说不舒服，让二万拉着她和妈妈一起去医院。 不赔笑脸也不伺候了。 第856章 忙碌 文棠身体好好的，草草检查完，给爸妈做了个全身体检。 出医院想走的时候，司烨霖和刑烨堂开车来了。 “哪不舒服？”刑烨堂皱眉围着文棠转，“哪？” 文棠摇头：“没事。” “没事怎么赶着饭点不舒服。”刑烨堂抬手覆上文棠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回头看向司烨霖，“你过来摸摸她是不是发烧了。” 文棠不等司烨霖过来，直接朝后退了一大步，抬起的眼底带着浓重的戒备。 场面瞬间静了下来。 几秒后，司烨霖面色冷淡的额首，让刑烨堂带二万和文秀回家。 不等三人的车走。 直接了当的拽着文棠上了他的车。 伴随着车门砰的一声被甩上，咔嚓一声车门被锁上。 车里静了下来。 司烨霖沉默许久，深吸口气，回头看向后座看着车窗的文棠，“你到底怎么了？” 文棠脑袋转回来，“你的嘴脸……” 文棠拼命劝慰自己忍耐，忍耐再忍耐，却怎么都忍不住。 她手掌和成拳，一字一句的从齿缝中挤出字：“让我觉得恶心。” “你一直追问我为什么不在海城上大学，而是去鹿城，我现在就告诉你是因为什么。” 文棠说：“因为我讨厌你。” 文棠平静的说她这辈子说过的最难听的话，“我看见你的嘴脸，听见你的声音就会想吐，甚至于我听见你的名字，想起你这个人，就会全身发麻。我希望你从我的世界里滚开，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司烨霖。”文棠说：“这就是我去鹿城上大学的原因。听懂了吗？” 这是文棠第一次当着司烨霖的面喊司烨霖的全名，而且含满明晃晃的厌恶。 司烨霖侧目看她许久，嘴巴开合半响，喉咙滚动，吐出话，“你讨厌我，是因为我不告而别？” 司烨霖解释：“研究院的项目……” 文棠打断：“你当年和艾米丽的事我知道了。” 司烨霖微怔。 文棠说：“你卑劣，肮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凉薄又冷漠，你是我在这个世上见过的最恶心的人。我一眼都不想看见你，甚至不想和你待在同一座城市，就是这么简单。” 司烨霖当初为了改变文棠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利用了艾米丽。 对她很温柔很耐心，让全班同学把目光从文棠身上转移到艾米丽身上。把给文棠的全部偏爱，都给了艾米丽。 后来厌烦的很。 加上之前艾米丽在办公室里说文棠和他在谈恋爱，有可能会毁了文棠的声誉。 在文棠改了毛病，她对他没利用价值后。 直接戾气丛生，激她心脏病复发，还冷漠的踢了她一脚。 司烨霖对艾米丽做下的卑劣吗？ 司烨霖觉得还好。 肮脏吗？ 司烨霖也觉得还好。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是还好。 凉薄和冷漠是有一点，却是为了文棠好。 司烨霖觉得总体还好。 可是从文棠嘴里说出来却不是。 第1081章 司烨霖和文棠朝夕相处了十个月。 很清楚她身边的朋友和同学是什么样。 更清楚她的世界是什么样。 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司烨霖对艾米丽做下的事没什么感觉。 他认为就算是告诉了他父母，文棠的父母，刑烨堂，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会坦然的接受。 可文棠接受不了，太正常了。 她的世界还有她这个人。 本就是干净的。 司烨霖看着冷漠无笑的文棠。 沉默许久。 没争辩我所做是为了你，也没争辩说把这些放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无伤大雅。 而且是艾米丽先口舌无遮拦的胡说八道，差点毁了你的声誉在先。 直接接受了文棠的讨厌。 平静的启动车辆，把后座安静坐着看向窗外的文棠送到家。 在文棠下车前开口：“抱歉。” 文棠垂着要下车的脚顿了一秒，什么都没说，下车离开了。 隔天刑南艺和司意涵坐飞机回来了。 文棠面色如常的和他们一家人吃饭。 吃了饭司烨霖开车带乔伊娜在海城逛逛。 文棠被拉着问对乔伊娜的印象怎么样。 文棠抿唇，“你们觉得呢？” 司意涵文秀和二万以及刑烨堂无感，刑南艺不太喜欢。 但不喜欢的原因没说。 晚上文棠从二万嘴里知道了。 刑南艺说乔伊娜家室很好。 家里和那边的皇室沾亲带故，自己算是个豪门千金。 学历高长相好，对司烨霖看着也喜欢的紧。 但刑南艺不太喜欢。 不是不喜欢乔伊娜。 是觉得乔伊娜应该是那种需求感很重的人。 司烨霖的性格，感觉和她不是特别合适。 但俩人的感情看着却是真的不错。 司烨霖待她很宠溺。 她也很粘着司烨霖。 二万说：“你叔叔说只要司烨霖同意，他没意见。” 隔天两家人的饭桌上。 刑南艺提起要不要先订婚。 司烨霖说不用订婚，等到三十岁的时候直接结婚。 乔伊娜沉默几秒说：“三十岁太晚了吧。” 乔伊娜和司烨霖同岁。 司烨霖三十，乔伊娜也三十。 司烨霖皱眉：“我们当初交往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谈五年恋爱，三十岁直接结婚。” 乔伊娜嘴巴蠕动半响，笑笑说好。 握住司烨霖的手，对全家人娇羞的笑笑：“烨霖在海城回研究院的那晚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二天他就来问我，要不要和他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司烨霖点头：“我对她一见钟情。” 文棠夹菜的筷子顿了顿，什么都没说，吃了饭后回房间睡不着。 找出手机定了后半夜的晚班机票，给家里人留了张纸条，直接飞去了鹿城。 十几个小时落地后。 手机里进来了司烨霖的一个未接电话。 还有一条短信——以后我回家会和你错开时间。 文棠没回，平静的开始了大三的时光。 文棠的大三刚开始和大二的时候差不多。 有大一新进的男生和她告白。 文棠拒绝两三个后。 学校里安静下去的程阳是她男朋友的事又冒了出来。 文棠真的很想解释，郑重解释一遍。 但那些找上门来的小屁孩不来了。 算了。 文棠不解释了。 被程阳围着上课、考级、考证、图书馆、社团、食堂、宿舍、和朋友聚会、和舍友聚餐。 第857章 眼神变化 不止如此。 在方梦琪巡回路过的时候去看她的演出。 和她一起吃饭，去酒店开房间喝红酒。 在方梦琪担忧她酒量又见长的时候，对方梦琪漏出一抹笑，“我觉得我快了。” 方梦琪好奇：“什么？” “长大。”文棠说：“把……” 文棠喉咙滚动，“把那个人渣，忘了。” 文棠有点喝多了，她盘腿坐着，这两年越来越温柔的气场变得像是年少那般，活泼了起来。 抱着酒瓶，小声吐槽：“你知道他有多坏吗？” 文棠眼睛瞪大，小声喋喋不休，“他……他刚离开海城到研究所的第一天就看上了乔伊娜，第二天就和她告白，和当初对我说的一模一样。以结婚为前提恋爱，” “他带他女朋友来我家，让我爸妈给他和他无缝连接的女朋友做饭吃。” “无缝链接啊，真的是无缝连接，对我半点尊重都没有。是真的，真真的，半点都没有。” “这些就罢了，还堵在我门口，揣着明白装糊涂，问我为什么要来鹿城上大学？” 文棠胸膛急速起伏，眼圈红了又红，掉落一行泪，她抬手抹掉，“我为什么要来鹿城上大学呢？” “因为我……”文棠指着自己说：“因为我笑不出来啊。” 文棠被酒意熏腾到脸颊通红，被委屈莹润的眼睛也通红。 她声音沙哑着说：“那是海城啊……是海城啊，是我的家，到处都是我的朋友同学，我的爸妈我的叔叔婶婶，我的小哥哥都在那，我……” 文棠脸扭曲了，“我得对他们笑，可是我……可是我笑不出来啊。” 第1082章 文棠决定放弃海城大学，是把头纱丢掉后。 她想笑。 但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那瞬间，她清楚的意识到。 海城，这个她出生长大，从没想过离开的城市，她待不下去了。 不然，她整日强颜欢笑，一直强颜欢笑，没完没了的强颜欢笑，她会崩溃的。 到那会，只会让爱她的人更担心。 文棠一直在抬着手臂擦眼泪。 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小声说：“渣男，超级大渣男！” “等着吧。”文棠眼圈通红的看向方梦琪，“就他那见一个爱一个想上一个的渣男德行，早晚会被乔伊娜知道的。” “她一定会狠狠的甩了他。甚至是报复他。” 文棠不哭了，喃喃：“甩了就甩了吧，是脱离苦海。报复就算了，我爸妈，和叔叔婶婶，还有小哥哥会难过的。” 方梦琪低低的叹了口气，有点想骂文棠没出息、没用。 如果换了她。 就人渣前男友把女朋友带去她家，让她爸妈伺候这一条，就绝对忍不住。 会把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让司烨霖被人人耻笑唾骂。 转念想到了文棠家和司烨霖家的关系。 无奈了。 文棠家和司烨霖家的关系真的太亲密了。 是那种没有血缘关系，却怎么都斩不断关系的家庭。 方梦琪气的眼前发黑，跟着骂司烨霖是个衣冠禽兽。 看着挺是个人，却仗着文棠和他们家不能撕破脸的关系这么欺负她。 骂到最后，看向无声掉眼泪的文棠，全都变成了心疼。 她朝前把文棠拉到怀里，“会过去的，会过去的，相信我，一定会过去的。” 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一定会过去的。 文棠到大三尾声的时候，感觉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这句话说的真的很对。 她已经连续三个周末没有喝酒，却得一夜安眠了。 因为心情好，文棠温柔又漂亮的脸肉眼可见的明艳了。 笑容不像从前，浅浅的绽放。 是绽放的很开，像是一朵正在盛开的玫瑰花。 说话的尾音从平静温和变成了微微上扬。 全身上下不是恬静和暖洋洋，是甜美和明艳，像是连她的皮肤都带着笑，下意识让人的目光跟着她转动。 程阳看着在阳光下，嘴角噙着笑正在整理动漫图册的文棠，喉咙滚动，“文棠。” 文棠恩了一声。 程阳说：“你毕业后什么打算？” 文棠动作微顿，“回家。” 学校里有导师找文棠，想让她保研，但文棠……不想。 她不是学习的料，而且骨子里也不喜欢学习。 就算保研了，以后参加工作，也和没保研差不多。 更重要的是……她很想家。 刚来鹿城和爸妈分开住校的那一个月。 她的枕头夜夜被无声的眼泪浸湿。 文棠想家。 她要回家。 程阳和文棠说话，文棠会回应，却仅限于此，没了。 她没问程阳的打算，便自然而然的没看见程阳整张脸都难看了。 程阳开口，声音急促，“为什么要回家啊，鹿城不好吗？鹿城面积比海城要大得多，有数不清的学校可以供你选择，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你想教什么就可以教什么，就算是不教，也可以，我能给你买套房子，把你养起来，让你……” 文棠摆弄画册的手顿足，转过身看向程阳，“我们不合适。” 文棠拒绝过很多男人，是真的很多很多。 她的拒绝一直都很有体面。 现在不想谈恋爱也好，专注在学业上也罢，等等等。 这些对程阳也说过，却是第一次说这么直白和没有回旋的余地，“我的家在海城，不管我在外待多久，我最后一定是要回到我爸妈身边的，还有，我未来的先生，也只会是海城人，因为我父母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我要守在他们身边，在他们膝下尽孝，为他们养老。” 十八岁的文棠可以为了治愈伤口，任性的去距离家上千公里的城市里上学。 二十一岁的文棠却不会了。 尤其是父亲的年纪已大，虽然身体康健并且强壮，但是文棠却依旧不放心。 上学是上学，工作是工作，两者都是一个社会，但工作却是一个更加残酷的社会。 上学三年，父母尚且一直挂在心上，多次坐飞机来回看她。 工作后呢？文棠做不到在外上学被爸妈担心，工作依旧被爸妈担心。 尤其是在鹿城时间太久的话。 爸妈担心的还会再多一个远嫁。 文棠直白的看着他：“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程阳常年湿漉漉看人很黏腻的眼神悄无声息的变了。 积压了一层层的阴云，堪称阴郁的盯着文棠。 第858章 不能远嫁 不等文棠皱眉。 肩膀被拍了下。 她回眸，“有事吗？” “学姐你好，我……我是……” 现在是大三尾声了。 不像大三刚开学，一堆小孩子跑来和文棠告白。 这个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 他瞟了眼脸色难看到隐见戾气的程阳，结结巴巴的说：“没结婚就还是单身。” 第1083章 说着把写了手机号的卡片塞到文棠掌心，跑了。 不等文棠垂眸看眼手机号。 手里的卡片突然被拿走捏成团狠狠的砸向地面。 不止。 程阳甚至抬脚狠踩了一下。 文棠木愣着看着。 几秒后抬头看向程阳，脸彻底沉了下来，“这是我的东西，处理权在我手里，你没有权利随便处理我的东西。” 程阳抿唇看着她，一言不发。 戾气丛生的脸看着有些说不出的可怖。 在文棠皱眉还想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底带着水汽，无措又委屈的说：“我在吃醋啊。” 文棠想说你吃的哪门子醋，我已经和你说了无数遍我对你没感觉。 不要跟着我，不要跟着我，不要再跟着我了。 看了眼他眼底莹然的泪光和可怜巴巴的哀求后，没说出口。 程阳开始道歉了。 说不该因为对她太喜欢，就随便动她的东西。 他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很多。 和之前因为僭越惹文棠生气，求饶的说辞一模一样。 文棠烦了，扭头就走。 晚上到宿舍没多久，被舍友拉到了窗边。 看到楼下抱着一束巨大玫瑰花站着的程阳。 程阳对着上空喊：“文棠，我错了，你原谅我。” “我不该因为对你太喜欢了，就吃醋闹脾气，对不起，我错了。” 程阳很会处人际关系。 最起码文棠宿舍的都很喜欢她。 看程阳那样，劝文棠下去和他好好聊聊，男朋友心里有她是好事。 文棠无奈，“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行了行了，知道你害羞，快下去。” 文棠被舍友强行推出门，却没下去。 去楼道里铺了张纸，坐下从手机里找出论文看。 论文看完了，程阳还是没走，天空甚至飘下了细雨。 文棠找宿管姐姐借了把伞，在雨水中走近程阳。 程阳的头发被打湿了。 手里抱着的玫瑰花也被打湿了。 站在宿舍门口，湿漉漉的眼睛里是浓重的依恋，他可怜巴巴的求，“文棠，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文棠低低的叹了口气，“抱歉。” 文棠看向他：“我来了鹿城最苦恼的事，就是总有同学和我告白，你出现后，不知道哪阵风传出来，说我们已经定下了关系，慢慢的，没人和我告白了，我的日子比从前清净多了。” “因为想要清净点过日子，我没有当众直白的拒绝过你，也没强硬的把你从我身边赶走。这可能是我背地里拒绝了你很多次，但你却一直不死心在我身边的原因吧。” 文棠认真道：“很抱歉，现在这么说可能有卸磨杀驴的嫌疑，毕竟我大三快毕业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实习了。但我还是打算明天上我们学校的网站，公布我和你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事实。” 程阳木愣住。 文棠把伞塞进他掌心，转身要走，手腕突然被拉住。 程阳丢了伞。 一手抱着玫瑰花，一手握着文棠手腕的力道大的惊人，“别说。” 文棠微怔。 程阳说：“你给所有向你告白过的人都留了体面，也给我留点吧，别让人知道我堂堂程家未来家主，这两年像个舔狗一样围着你打转。” 程阳眼脸垂下。 覆盖住阴郁到极点的眼神，低声喃喃：“我不缠着你了。” 这句话伴随着飘落下来的雨，平白的孤寂了很多。 文棠抿抿唇，把手腕抽回，转身看向他，“谢谢你这两年的照顾。” 文棠在来鹿城的第一年就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准确来说，她不需要他三五不时的玫瑰花，太阳天的遮阳伞，丰盛的早餐，图书馆里黏腻盯着她的眼神，聚餐时的出现，碰触她的碗筷，堂而皇之的以男朋友自居。 但还是感恩他的出现。 到底是不放心程阳继续，文棠说：“这次暑假回家，我就会定下开学后去实习的学校。回校最多两三个月，我回海城，不到毕业，我不会回来了。” 程阳垂头突然冒出一句，“你一直不同意和我交往，是因为我家在鹿城，你家在海城吗？” 程阳家是鹿城的显贵家族。 他又是独生子。 家里有年迈的祖父祖母，他离不开鹿城。 但这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文棠不喜欢，连幻想未来的兴趣都没有。 骨子里不缺爱的人，不会因为无微不至的关系就动心。 文棠不喜欢程阳，怎么都不喜欢。 但没必要说了，很伤人，就让他以为是因为距离好了。 文棠恩了一声，转身走了。 晚上洗了个热水澡，把淋雨的寒气去掉。 想起明天开始程阳不在身边了，睡了个好觉。 隔天起，程阳果然没出现在文棠身边。 连总是轰炸的黏腻短信都消失不见了。 文棠心情愉快的结束了大三，在放暑假的时候回家了。 吃饭的时候很自然的聊到了实习的事。 二万和文秀让文棠进司意涵的学校教书。 司烨霖的学校如今已经是海城的最高等学府。 第1084章 文棠抿唇，“我的资历教婶婶学校的学生，有点勉强。” 司意涵学校的老师，学历起步硕士。 文棠进去，是妥妥的关系户。 她不想进去让叔叔婶婶被人非议，也不想整日压力山大，还误人子弟。 文秀问二万，“那海城还有什么像样的学校能让文棠进去实习吗？” 隔天二万开车带文棠去了海城靠近海边的一所民办初中。 海城海边住的大多是赶海人家。 考虑到学生情况，这地的学费很低，跟着就是环境不太好。 文棠如果进这的话，二万可以砸钱，把学校环境修缮一下。 二万语重心长的告诉文棠，“你出去上学这三年，你妈经常做梦梦见你在外面被欺负了，或者是交了个家在外地的男朋友，直接嫁在那。” 第859章 辛苦你和他好好聊聊 文棠知道。 这三年文秀打电话旁敲侧击的说了无数次，不要谈恋爱，不要谈恋爱，不要谈恋爱。 明明高中那会，文秀总是蛊惑文棠没事可以谈场恋爱玩，还说上大学必须要谈场恋爱。 现在话音突转，就是因为远嫁的事。 文秀很害怕。 二万虽不说，但文棠知道，他也很怕。 文棠搂着他的胳膊，嘿嘿的甜笑，“我不远嫁，会待在海城陪着你们，除了海城的人，哪怕是距离这一百公里之外的城市，我都不嫁。” 二万揉揉她脑袋，视线朝后移，“那小孩是你同学吗？” 文棠侧目。 却只看见一个人正在转身。 是程阳。 鹿城距离这里真的很远。 文棠当是自己看错了。 在这个学校四处转了转后，回家。 到家的时候隔着很远看见刑烨堂家门口站着一个女孩。 背影很瘦气和文弱。 换了寻常不认识的人，文棠不会多说话。 但这姑娘是黑色的头发。 文棠下车多看了她几眼，背手走近，“你谁啊。” 离近了才发现，这姑娘长得……真漂亮，像个芭比娃娃。 但是胆子好像很小。 某种意义上，和之前的艾米丽气质很像。 文棠和艾米丽闹过一次不愉快，却不会迁怒和她像的人。 声音放缓，温和道：“请问你找谁？” “我……”小姑娘声音细细气气的，“我找刑烨……” 一句话没说完。 她的脸先红了。 她低头从包里翻出钱包递过来，“他的钱包昨天落在我工作的饭店了，辛苦帮我交给他。” 文棠想说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刑烨堂，小姑娘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文棠抛掷着钱包去按密码。 她以为刑烨堂不在家，却没想到在，“你昨晚去聚餐了？” 文棠放暑假，刑烨堂也放暑假。 她大三他研三。 刑烨堂恩了一声。 文棠把钱包递过去：“刚才来了个小孩，说你钱包落在她工作的饭店了。” 刑烨堂接过，像是一下就知道她说的是谁，吐槽：“什么小孩，那是我同学，和我同岁。” 文棠正拎起杯子喝水，一口水差点没吐出来。 呛了几声后，难以置信：“你同学？她连十八都不到吧。” “二十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全都是同学。”刑烨堂打开钱包，抽了张纸笔给文棠：“小费。” 文棠接过。 目光在钱包里夹着的照片上扫了眼。 只是一眼，文棠皱了眉。 照片中的女孩，她认识。 方梦琪上初中的时候开始扬名，路上被一群女痞子拦着要钱。 文棠找了刑烨堂。 文棠怕出事，偷偷的跟着刑烨堂。 看见穿着吊带，骑着摩托车打着鼻环，在痞子最中间的就是她。 之所以一直记着。 是因为她太阳穴那纹了一条蛇，而且长相非常的炸眼，妖娆到不行。 文棠看向丢了钱包，打哈欠靠着沙发要睡觉的刑烨堂，突然有点说不出的不安。 刑烨堂今年二十五，马上就要二十六了，却还是没谈恋爱，难不成因为心都长在了别人身上？ 文棠的这个暑假找人把刑烨堂钱包里那张照片主人的消息打听出来了。 梅兰德，外号野蔷薇，是在海城地下混的。 高中辍学，私生活混乱，爱玩，吃喝赌样样沾。 重点是，和刑烨堂的生活没交集。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俩人的生活都没有任何可以交集的地方。 文棠劝慰自己，大约是看错了。 七月底。 文棠和高中同学聚餐。 在商务会所看到了刑烨堂。 她以为他是来接她的。 却不是。 他站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不远处。 文棠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看到了前不久她找人查的野蔷薇。 本人远比照片中更加惊艳。 大波浪，吊带皮裙，身材妖娆，嘴里叼着根烟，被个男人搂着。 醉醺醺的走近刑烨堂后伸出手。 刑烨堂递给她一个厚厚的信封。 野蔷薇抽出来里面的钱看了眼，朝前扑，抱着他狠狠的吻了一口。 第1085章 接着嬉皮笑脸摇头晃脑的走近之前那肥头大耳的男人。 刑烨堂朝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他好像说了什么。 但最后野蔷薇还是挣开了他的手，转身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 文棠在刑烨堂看过来的时候，躲在了人群里，避开他的视线。 文棠没听见野蔷薇和刑烨堂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但却觉得……刑烨堂应该很无助。 否则，他握成拳的拳头，不会在路灯下打着颤。 文棠没和刑烨堂提那晚的事。 旁敲侧击的问了父母和叔叔婶婶，刑烨堂的事。 刑烨堂这么多年，是真的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身边连个关系亲近的女性朋友都没有。 刑南艺甚至随便的吐出一句，“他有可能喜好异于常人。” 意思是喜欢的不是女孩。 文棠想起商务会所前野蔷薇在刑烨堂脸上落下的吻。 如果喜欢的不是女孩，他不会让她碰他的。 他喜欢的不止是女孩，还是个私生活混乱，注定会让他受伤的女孩。 文棠和司烨霖分开了很多年，司烨霖这个人好和不好，全凭爸妈的话。 可却实实在在是和刑烨堂一起长大的。 刑烨堂那人何止是心软啊，非常非常的重感情，小时候他们家养的白妞去世，连着五年，他还会去那小小的坟前掉眼泪。 如果在感情上栽了跟头。 文棠感觉刑烨堂没有个十几年，出不来的。 文棠忧心忡忡的在家里过完暑假，飞回了鹿城。 刚落地接到了文秀的电话。 司烨霖带乔伊娜回家了。 文棠语气平平，“哦。” 文棠挂了电话很久，找出司烨霖的电话，抿抿唇打出去。 电话对面到快要挂断才接。 司烨霖声音稳定，隐带疏离，“有事？” “小哥哥的事。” 刑烨堂感情的事，长辈那，刑烨堂不说，文棠认为自己没资格说。 可这事放着不管，文棠总是有点说不出的害怕。 司烨霖是个渣男，但真真的是个好哥哥。 刑烨堂一把年纪了，也依旧很黏他。 文棠舔舔唇，“辛苦你抽出半天的时候和小哥哥聊聊。” 第860章 思维的差异 电话对面的司烨霖皱眉，几秒后勾唇，“辛苦我？” 文棠恩了一声，声音没了一年前和司烨霖对话的尖锐和冷漠，很温和的说：“麻烦了。” 司烨霖想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刑烨堂是我弟弟。 沉着脸没说，安静的听文棠说刑烨堂的事。 正常受了伤需要自己自愈。 文棠真的不该把刑烨堂不想说的事，告诉别人。 但她是被伤过的，知道有多难熬。 还有一个重点，刑烨堂真的和她不一样。 他受伤，自己辽愈的话，很多年都过不去。 文棠说：“希望你和他沟通后给我回个电话，辛苦了。” 司烨霖顿了两秒，恩一声把电话挂断。 晚上吃了饭，把刑烨堂叫了出去。 门口不方便。 司烨霖带刑烨堂去了路口。 恰好一辆车横冲直撞的开过来，司烨霖拽了把像是没长魂的刑烨堂。 人好端端的。 但…… 司烨霖弯腰从地面捡起刑烨堂口袋里掉落的火机，“你学会抽烟了？” 刑烨堂恩了一声，从口袋里取出一根噙在口中，自顾自的点燃，低低的吐出一口烟圈。 “是吵吵和你说了什么吧。” 司烨霖微怔。 刑烨堂是卷发。 蓬松的顶在脑袋上，看着很少年气。 他嘴角噙着烟，笑笑说：“我七月底出去见个……朋友，碰见她了，她躲了我，后来一个月，总是偷看我。小屁孩不会遮掩情绪，想什么都刻在脸上，又不知道怎么和我说，电话就打给你了吧。” 司烨霖恩了一声。 刑烨堂点头：“我喜欢上一个女人，和她谈了一个礼拜，还没来得及带她回家告诉咱爸妈，她就出轨了。每次我想把她放下的时候，她就来找我，哭哭啼啼可可怜的。我就会没出息的心软放不下，什么都依着她。从开始她背着我找人，变成当着我的面找人，明目张胆的欺我怎么都放不下她，就这么和我纠缠了八年。” 司烨霖愣住。 刑烨堂说：“你别插手，也别告诉爸妈。给我点时间。” 司烨霖开口：“多久？” “两三年。”刑烨堂把烟丢在地上，轻声喃喃：“两三年，我一准的能放下，还放不下的话，我就剁了我自己。” 司烨霖沉默很久，恩了一声。 在刑烨堂回家后打给文棠，“他自己可以解决。” 文棠不明白，“什么意思啊。” 司烨霖把刑烨堂的情况言简意赅的说了。 文棠长长的哦了一声，接着声音突兀的大了，“然后呢？” 司烨霖皱眉，“我说了啊，他自己可以解决。” “他解决什么啊。” 文棠从来了鹿城，甚至都没大声说过话。 这次是第一次。 她从坐着变成站着，握着手机恼怒的大声喊：“他什么样人你不清楚吗？还有，他是在被欺负，是在被欺负，是在被欺负！” 第1086章 文棠难以置信，“他是你亲弟弟啊，你要眼看着他再被欺负个两三年吗？你……” 文棠从齿缝中挤出字：“你怎么可以这样！” 男性思维和女性思维永远都没办法达成统一。 没办法说谁对谁错。 只能说思考的角度不一样。 司烨霖低低的叹了口气，和文棠解释，“刑烨堂是个成年人了，还是个看着成绩平平无奇，但是智商很高的成年人，他知道怎么能让自己死心，你现在干预，只会让他夹在中间……” 文棠打断：“所以你就眼看着他再被欺负两三年？” 文棠的语速加快，她喋喋不休的说起了刑烨堂这么多年对未来的迷茫。 接着拉出司烨霖现在的生活和刑烨堂生活的对比，朝他脑袋上安个不负责任后，甚至指责起了他的自私和薄情。 年少离家，不管家人，不管亲人。 自己在外风流潇洒，坐拥美女名誉。 司烨霖在文棠越说越难听后开口：“不可理喻。” 电话挂断。 文棠握着手机的手一寸寸的收紧。 半响后把司烨霖直接拉黑。 手机重重的丢去桌面。 良久后。 安静的宿舍，小心翼翼的响起声音，“这是怎么了啊。” 文棠从来了鹿城何止是没有大声说过话。 她的情绪稳定到了极点。 哪怕是大一那年，有个男人一直堵她，甚至跟踪她。 她也只是报警，没发过火，更没对那人说过什么难听话。 每晚和父母和闺蜜通话，声音甜的像是要化了。 文棠一改三年多的样子，唇角勾起冷笑，“被个王八蛋刷新了三观。” 不等文棠给刑烨堂打电话。 刑烨堂的电话来了，“我哥回来就摔了门，和你吵架了？” 文棠怒火犹在：“他也配？” 刑烨堂顿了几秒，“当我没说。” 文棠沉默了，半响后开口：“你……” 刑烨堂打断：“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 刑烨堂只和文棠说了这一句。 和司烨霖说的算是一模一样。 但奇异的。 文棠心里的担忧就这么放下了。 刑烨堂心软的要命。 可和文棠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却也真的保护了她很多次。 只要是文棠告诉他的苦恼，最后总会圆满解决。 他就像是司烨霖说的，学业也许平平，但他的智商却遗传了他母亲，很高。 很多事只是他没兴趣。 若是有兴趣，他爬的不会比司烨霖低。 文棠恩了一声，乖巧道：“你照顾好自己啊，不要被欺负。” 刑烨堂恩了一声，问文棠在学校怎么样。 文棠说很好。 刑烨堂丢出一句，“一直跟着你那小孩呢。” 文棠微怔。 “我找方梦琪问的，说你身边有个追求者，追了两年了。” 对于文棠谈不谈恋爱这个问题，刑烨堂不太担心。 俩人青梅竹马这么多年。 她了解他，他也了解她。 他很清楚的知道文棠如果喜欢的话，不会放任人追了两年却不同意。 那就是没放在心上了。 现在问出口，是在转移文棠的注意力，不想她再说起他的事。 文棠在家两个月，程阳没联系过她。 开学也没来找她。 文棠觉得程阳应该是放下了。 坦荡的说结束了，和刑烨堂又聊了会。 确定他情绪稳定，把担忧放下。 在没有程阳围着的十一月底提报了实习学校。 在海城。 十二月底。 文棠的实习学校被驳回了。 第861章 愚蠢 文棠不明白自己好好的申请要求怎么会被驳回。 去找老师。 老师的意思是她申请的那个学校不够资质。 劝她跟学校的分配走。 真的想回家的话，等到毕业以后，学校盖上通过实习的章。 教育学的实习时间很早。 一月份陆陆续续的就都要开始去报道了。 文棠现在已经过了再申报的期限。 也就是说她要么不实习，想实习的话就只能跟着学校的分配。 文棠打电话给二万。 二万说可能是学校正在重新装修的原因，让她等着，他打给刑南艺问问。 “算了吧。” 文棠前天刚给司意涵打过电话。 刑南艺在境外的一个弟弟出了意外，他和司意涵去境外他们从前的老家雪城了。 短时间回不来。 想要解决文棠的问题，刑南艺有很大的可能会打给艾米丽的爸爸。 文棠和艾米丽闹了那次后，一直没见过面。 她不想让自己的亲人去找艾米丽的父亲。 文棠说：“我先跟着学校走吧，等毕业了再回家。” 二万明显不悦。 文棠很想很想回家，可是事实在这放着。 而且距离毕业不过还有半年。 文棠宽慰二万，再宽慰文秀。 在一月初的时候去鹿城市中心的一家民办初中实习。 这所学校距离文棠的学校很远。 第1087章 文棠跑了一趟，决定要租房子。 刑烨堂来了。 文棠欢天喜地，嘿嘿笑的挎着他的胳膊，看着他给自己租了套学校附近的小洋房，给她请了两个小时工，一个做饭，一个打扫卫生。 刑烨堂带文棠去学校搬行李的时候遇到了程阳。 程阳直接围了上来，“哥哥好，我是程阳。” 文棠轻轻皱眉，半响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客气的笑。 程阳说文棠今天搬走后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想请文棠吃个饭，叫上刑烨堂。 文棠拒绝了。 拉着刑烨堂和宿管阿姨说一声，上楼拿行李。 刑烨堂好奇：“这就是你身边跟着的那小孩。” 文棠恩了一声。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文棠在想。 他怎么会知道刑烨堂是自己的哥哥。 明明刑烨堂上次来鹿城看他的时候，程阳根本就不在。 文棠笑笑没说，和刑烨堂一起回家。 晚上在家里等刑烨堂做好饭的空档，门铃响了。 外面来的一群是文棠的舍友。 文棠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们自己住在哪，轻轻的皱眉了一瞬，越过她们看向程阳。 眼底冷意闪过，最后没说什么，客气的让人进来。 刑烨堂长得很帅，是很温润如玉的长相，加上发型和穿着，很有少年气，偏偏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很招女孩子脸红。 有人偷偷问文棠，刑烨堂和文棠是不是亲兄妹。 文棠笑笑说不是，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胜过有血缘关系。 说着抬眸看向对面的程阳。 程阳一句话都没有，像是对这句话一点都不意外。 吃了饭文棠送他们出去，单独留下了程阳，“你查我？” 程阳懵懂又无辜：“什么？” “你为什么查我。”文棠沉了脸，“私自窃取他人信息是违法的。” 别的无所谓。 但事关家人，文棠忍不了，她脸色暗沉如水，“你过界了。” 程阳眼底的懵懂和无辜消失了，盯了文棠几秒，蓦地笑了一声，“你妈前身是京圈格格，家大势大，但她亲爸破产了，未婚夫没了，她外公慈善基金会捅下的巨额欠款，到现在还是一笔呆账。你爸是她的保镖，但却没上过学，什么都不懂，而且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做过。” 程阳朝文棠近了一步，“你叔叔，之前是国内的大满贯影帝，演艺生涯辉煌到了极点，但却得罪了南城赫赫有名的陆家家主陆少卿，落得全身官司，满身狼藉到销声匿影了好几年，在海城定居后，依旧是什么都没做。” “你叔叔婶婶的小儿子，就是你家里那个小哥哥，大学四年平平无奇，研究生三年平平无奇。” “你叔叔婶婶的大儿子，强一点，少年的时候是个天才，我听说好像还混到了什么院士，跟了不少很大的项目，但在前年，搞砸了一个重大的项目，脑子直接傻了，落得个半身不遂人事不知的下场。” “你婶婶强一点，履历很牛，三年本硕博，横空出世的天才，两年爬上了福布斯。后来在海城开医院、开学校、开慈善基金会，等等等。” “可也只是这些了。”程阳朝前又走了两步，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文棠，有迷恋，但更有不屑，“还有什么？” “我当时看到资料的时候思考了一瞬，你们家四个大人，三个吃干饭的，名下没公司也没地皮，只有两辆车，两套老别墅。” “你们这是典型的米虫家族，一群人啃你婶婶一个人，可你婶婶在家里待了十几年才出来，已经江郎才尽到折腾了好多年，才折腾出那么点产业，在海城不够看，在我鹿城，和我程家比，更是不够看到极点。” “文棠，我查你，还对你笑，捧着你，是给面子了。” 文棠抬眸，半响后勾唇，“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自大到了极点，叫做愚蠢。” 家里长辈没人提起过往事。 文棠不知道他们的曾经。 但却知道母亲手里有一笔天文数字，每年只是利息，就够十个她生活。 叔叔从南城离开后去了和境外接壤的雪城几年，是名副其实的雪城之主。 他的把兄弟廖波叔叔，更是境外的元首级别人物。 掌控的不止是各种各样的矿山，还有枪。 婶婶出山折腾出那些，不是江郎才尽，是因为她，所以才一切朝儿童方向发展，舍弃了擅长的金融领域。 境外之所以能发展成现在的繁华景象，归功于婶婶从前的指点江山。 至于司烨霖。 那是因为他如今不是一个小小的工程师，是工程的总负责人，名字也好，照片也好，信息也好，全部被封存，是机密中的机密，不得外人窥探半点。 文棠家里和刑南艺家里在海城只有两辆车和两套住了二十多年的老别墅。 但海城无人敢欺。 就连艾米丽的父亲也必须恭恭敬敬。 程阳所知不过皮毛，就敢大言不惭。 何止是自大，对文棠来说，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 第862章 守着 文棠不屑的冷笑一声，懒得听他废话，转身就要走。 手腕被握住。 文棠回眸：“松开。” 第1088章 程阳握着文棠手腕的手一寸寸的变紧，半响后声音放缓，“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可以保你全家六口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我甚至可以把他们都接来鹿城，给他们买房子买车找佣人，文棠……” 程阳期期艾艾的朝前一步，“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啪的一声。 程阳的脸偏到了一边。 文棠这是这一次动手打人。 心里却毫无波澜，沉脸看他：“松手。” 程阳偏脸沉默几秒，松开手，看向文棠大步进去的背影，喃喃：“敬酒不吃吃罚酒。” 文棠到家后，第一时间去找刑烨堂。 刑烨堂的房门没关。 文棠走近，从门口开着的缝隙里一眼看到刑烨堂在窗边抽烟。 文棠微怔。 跟着冒出的女声看向刑烨堂丢在窗台开了外音的手机。 野蔷薇不止人长得漂亮，身材好，声音更是妖娆到了极点。 她现在在期期艾艾的哭。 说那男人说爱她全都是假的，这个世上爱她的只有刑烨堂一个人。 说她好孤独，他能不能回来陪陪她。 文棠看了眼刑烨堂不停输送谎言的手机，再看向刑烨堂的背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沉郁一层层的笼罩。 在文棠印象中，刑烨堂冷淡的厉害。 冷淡到甚至有点酷，看着像是个拒人以千里之外。 他的外表像是司烨霖的内心，冷清又冷淡。 但只是外表。 真实的刑烨堂其实很温暖。 爱笑，爱逗人，爱嚼着口香糖吐个泡泡，爱穿着夹拖很认真的赶海，再把幼崽时期的海鲜扔进海里，爱噙着个牙签弹你的脑门。 他有点懒散，像是不知道干什么，很迷茫。 但却从不抱怨，更不消极，不会把任何负面情绪传达给你。 而且无所谓的说啃老也是个本事，更何况他不是啃老。 文棠妈妈每年给他的压岁钱加在一起，他十年都花不完。 哥哥隔三差五的给。 爸妈的卡就丢在门口，也随便他刷。 他真的是个很温暖很正能量的男人。 现在不温暖也不正能量了，沉郁到看着像是很累，很累很累。 刑烨堂回头看向她，把烟掐了，手机挂断，“怎么了？” 文棠笑笑：“没事。” “去玩吧，待会我出去洗碗。” 文棠把门关上了。 回房间找出手机想给二万打。 想起现在的时间，按下了这个心思，打算明天再打电话说程阳的事。 却没来得及。 刑烨堂把碗刷了，地拖了。在大半夜晃醒文棠，说抱歉，不能送她去实习了。 然后坐飞机回了海城。 文棠心疼的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 隔天马不停蹄的去学校。 被请到主任办公室看到程阳的时候懵了。 这所民办学校是程阳家里开的。 文棠转身就要走。 “如果你现在离开这里，我会让你的大学毕不了业。” 文棠顿足回头看向他：“学校在申请时间到之后驳回我的实习学校，是你干的？” 程阳恩了一声，点头说是。 文棠气笑了，“你当鹿城是你家的后院不成。” 程阳闲散坐着，温和小奶狗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手指轻抬。 主任朝前。 恭敬的开始报程阳家在鹿城的产业。 程家的产业不止遍布了鹿城，还遍布了鹿城周边五座城市。 在鹿城，只要他一句话。 文棠连学校的大门都出不去，而且会直接就地失联，没有人能找出她在哪。 哪怕是她的家人，同样。 鹿城就是程阳家的后院。 程阳起身，走近文棠后，俯身和文棠冷冰冰的眼睛对视，“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然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会直接把你关起来了，文棠。” 程阳牵起文棠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抬眸看她：“我想看你笑，所以才容忍你在学校里上学，容忍你身边到处都是男人，容忍你出来工作，你要知足啊。” 程阳说了很多。 说只要文棠乖乖的在他身边，他会让文棠好好毕业，有份喜欢的工作，不会强迫文棠做任何她不喜欢做的事，还保证不会动她的家人一根手指头。 文棠盯着他，“我不信。” “不信什么？” “不信这世道没有王法。” 文棠甩开他的手，从走变成跑，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随着手机怎么都打不出去电话后，脚步慢了，半响后顿在原地，回头看向程阳。 程阳手插兜，踏着阳光走近，“我后悔了。” 文棠没说话。 程阳说：“我不该把网给断了，应该留着，让你把你爸妈喊过来，把刀架在你爸妈的脖子上，架在你闺蜜的脖子上，架在你那个你明知道没血缘关系，还不要脸挽着他胳膊的野男人脖子上。” 程阳脸扭曲了，“然后把你关起来，永不见天日。” 文棠盯着他扭曲到隐带嗜血的嘴脸，握着手机的手一寸寸的变紧，半响后手松开，对程阳笑笑：“我跟的实习老师是谁？” 第1089章 程阳微怔。 文棠说：“咱俩相处两年了，你到现在才跟我翻脸，想来是知道我的性子的，你不想我和你撕破脸，想让我和从前一样对你笑，对吗？” 程阳蓦地像是委屈了，微微撇了嘴，眼底冒出了水汽。 “我追了你两年啊，整整两年，一直围着你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热了给你打伞，下雨了也给你打伞，却怎么都捂不热你的心，你说把我踢走就把我踢走。”程阳眼底的水汽汇聚成了眼泪，“凭什么！” 文棠微怔。 程阳抬手狠狠的抹了把眼泪，“两年了，我没敢动你一根手指头，你可倒好，光明正大的挽着没血缘关系的野男人。” 程阳吼出声，“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文棠微微歪了头，看他好大会后说：“我跟着实习的老师是谁？” 程阳再次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转身恨恨的，“跟我来！” 文棠跟在他身后去了。 她跟着实习的老师是这所学校的顶级王牌教师。 程阳出去了，但没走全，在窗口那面无表情的守着她。 第863章 被纠缠 文棠敛眉沉思几秒，拿出手机再看了眼，还是没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跟在老师后面。 在一天的时间里旁敲侧击的打听清楚了从前不感兴趣的程阳家里的事。 学校的主任没对文棠撒谎。 他说的都是真的。 程阳年纪不大，看着人畜无害，穿着配饰都不打眼。 但家里的条件却非同一般的好。 是金尊玉贵，含着金汤勺都怕化了的少爷。 他爸是鹿城的石油大亨，他母亲和皇室有血缘关系。 还在世，而且最宠溺他的祖父祖母更不是一般的人物。 程家的家族史长到一本书都写不完。 上到政商名流，下到三教九流，都和他家有掰扯不清的关系。 在鹿城是真正的只手遮天，说让人消失，是分分钟的事。 带文棠的老师还恭喜文棠。 说她命好，被程阳看上了，后半辈子什么都不用愁。 文棠呼吸微凛，敛眉什么都没说。 中午去食堂吃饭，在程阳坐在对面后掀眼皮看他半响，“把网还给我。” 程阳给文棠夹菜，不吭声。 “学校里没网，计算课都上不了。” 程阳顿了几秒，抬头看她：“你会把你爸妈叫来吗？” 文棠沉默几秒，摇了头。 程阳说的话她不信。 主任说的她也不信。 这所程阳让她进来的学校里的人，不管是谁，说出口的话，她都不信。 她信自己，信自己的父母。 她觉得自己的爸妈可以护她周全。 但还是有点怕。 怕万一真的把爸妈叫来接她了，会出什么意外。 她需要时间把程阳家里的事打听清楚，再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办。 程阳蓦地抬手，手指放在她脸上，蜷了蜷后，很轻的捏了下，“我听你舍友说，你和你爸妈每天都接打电话，你们感情很好。” “文棠，如果不是你怎么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还要回海城再不回来了，我不会和你闹成这样。” 程阳的眼睛恢复了湿漉漉的，里面隐约带着早上就有的委屈。 “你如果真把你爸妈叫来接你，我真的会把你和他们都关起来，但是如果你不叫，我不会碰他们一根手指头，还会尊着敬着他们。”程阳认真的看着文棠：“你听懂了吗？” 文棠听懂了。 程阳知道爸妈是她不能碰触的底线。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拿她爸妈来威胁她，让俩人的关系僵得不能再僵。 文棠手掌蜷了蜷，半响后点头说好。 程阳的脸色像是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 让文棠对他笑，让文棠喊他的名字。 然后托腮甜蜜的说起第一次见文棠。 他见过的漂亮女人多得是，却是第一次见文棠这种。 乖乖的，很温柔，很温暖。 私生活干净，品学兼优。 看着就想抱想亲，想要娶回家做老婆。 还说文棠笑起来像是玫瑰花开了。 身上也全是玫瑰花的香味。 他喜欢她，特别特别喜欢她，做梦都会梦到她。 文棠沉默的吃饭，在程阳结束长篇大论后，抬头笑笑：“谢谢。” 文棠不知道被威胁成这样的自己能说些什么。 只能说谢谢你个疯子对我的夸奖。 程阳盯着她的眼神温柔到像是要化了，“你和我谈恋爱好不好，等你毕业了，我带你回家，让我祖父祖母都见见你，你别怕，虽然你家里条件差了点，但是我喜欢，只要我喜欢，就足够了。” 程阳长篇大论的话因为文棠的一句温和的谢谢拐了个弯。 说起了他们的未来。 说他们家是一栋城堡。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喜欢的，想要的，爸妈和祖父祖母姑姑叔叔都会给他。 他会给文棠也建一座城堡，让文棠幸福的生活在里面，活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殿下。 程阳的眼睛里像是有光。 直勾勾的看着文棠。 文棠沉默的听他唠叨了一个中午。 第1090章 下午正常工作。 傍晚放学的点，文棠的手机终于来网了。 与此同时，手机叮铃铃的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是二万。 文棠看了眼程阳眼底的紧张，抿抿唇，带笑接起了电话。 今天是她参加工作的第一天。 家里人都知道。 二万第一时间打来电话，是因为中午吃饭的时间给文棠打电话打不进去。 还有就是他亲自去查了之前给文棠找的实习学校。 那地资质是全的。 二万问文棠是不是在海城那出了什么事，才会突然被换了实习学校。 文棠静默几秒，笑笑说：“没有啊，实习学校的申请被驳回应该是意外。” 文棠把话题转移到了现在自己实习的学校。 一边说这所学校多好，一边自然的朝外走。 到外面对程阳殷切打开的车门视而不见，朝自己租的洋房走。 电话不断。 身后程阳跟着的脚步也不断。 文棠到最后都没和二万提天上突然掉下来个疯子程阳的事。 到家门口对程阳笑笑。 她的笑容甜到了极致，又灿烂又明媚。 让一直忐忑跟着她的程阳红了脸。 几秒后傻乎乎的抬手，对文棠说再见。 文棠拜拜的手收回，顺其自然的把门关门。 脸上的笑消失不见踪影，只剩浅淡的庆幸。 庆幸程阳小。 对自己的占有欲里存了点小心翼翼。 不然照他那个疯癫的样子，如果要冲进来，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刑烨堂给文棠请的是小时工。 鹿城本地人，现在在做饭。 文棠向她打听程家。 一般人家，家室越显贵，便越低调。 但程家不是。 因为程家的发家史像是一部动人心魄的小说。 程阳的爷爷，之前兄弟三个人，为了争抢家产，当年带着人在鹿城大街小巷砍人，并且疯狂的强取豪夺。 鹿城里老一辈的都知道程家。 程家有钱，但更有权势。 文棠找出笔记本，上网查。 没查到程家的具体消息。 却查出了程家分支里无数的名人。 有部队里的人物，有明星，有歌手，有大学教授，在任校长等等等。 甚至还有古早的小文章。 密密麻麻的英文说程家在鹿城无恶不作，为什么没人管，这个世道没王法了吗？ 第864章 很想你 诸如此类的小作文多的是。 在下面爬楼评论的更多。 随便一查一大把。 从十年前的到五年前的到上个月的。 照程家的手段，这种难听的小作文完全可以盖下去。 却就是不盖，堂而皇之的在那放着，也彰显着它家的有恃无恐。 文棠手轻轻把发扒到了后面。 盯着电脑屏幕，眉头越皱越紧，半响后骂出一句：“王八蛋。” 文棠骂的不是程阳。 是司烨霖。 若不是他的话，她何至于跑来距离家上千公里的鹿城。 又何至于沦落到想回家都回不去的地步。 文棠骂司烨霖只是一句就算了。 路是自己选的，没人强迫，选了就得走下去。 文棠晚上没睡着，对着笔记本敲敲打打。 一套又一套的方案写怎么把程阳这个疯子给摆脱掉，顺利毕业，然后回家。 写了又写。 推翻了无数条，只剩下最后一条。 钓着他，哄着他，往后拖延时间。 文棠把笔记本重重合上。 手轻扒发，半响后低低的吐出口气，喃喃：“王八蛋。” 文棠早上爬起来出门，一眼看到了程阳。 和在学校宿舍楼下一样，抱着花，拎着丰盛的早餐。 也和从前一样，对文棠温顺的笑。 文棠沉默了几秒，唇角同样勾起了笑。 程阳的笑意加深了，眼底隐隐带着水汽。 又欣喜，又雀跃还有点说不出的委屈。 像是在说，我好好追你你不肯，非要我和你撕破脸你才肯。错的是你，不是我。 文棠走近接了他的花，吃了早饭的肚子里又塞了个蟹黄包。 在学校门口转身和程阳面对面，“你真的喜欢我吗？” 不过二十一的程阳重重的点头。 文棠说：“如果真的喜欢，就尊重我，尊重我的行为，我的想法，我的未来，我这个人。我想做的事情支持，我不想做的事情不要勉强我，这样的话，我会考虑和你谈恋爱。” 程阳怔愣住。 “尊重我……”文棠仰头，水润的眼睛里也带了水汽：“好不好。” 文棠花了一夜的时间不止在想怎么摆脱程阳。 还在分析程阳是个什么样的人。 年龄小，心智没成熟是肯定的，被宠溺着长大也是肯定的。 但想了想过去的两年。 发现程阳对待她其实很小心，像是很怕她生气讨厌她。 文棠觉得有点可耻，却还是决定好好利用他这一点。 文棠像是撒娇，还像是抱怨，“你昨天吓到我了，以后别这样了，尊重我一点，有什么事的话说出来，我们好好商量。” 第1091章 文棠扯了扯他的袖子，“好不好。” 程阳答应了。 文棠低低的吐出口气。 开始自己变了味道的实习生涯。 和有程阳跟着的那两年其实差不多。 但也差了点。 程阳比之前僭越多了。 总是挨挨蹭蹭的，想碰碰她的手，撩撩她的发。 在文棠生了一次气后，好了点，不再总是跟着她，回去上课了。 但短信和电话却不断的轰炸文棠。 文棠不管是在上课还是在备课，还是在家。 只要超过五分钟的时间不回。 程阳就会发火。 在文棠接了电话的时候语气沉沉的说：“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 说完这些还没完。 翻来覆去的说就不该让她去工作，该直接关起来。 占有欲强大到可怕。 文棠算着自己能拿毕业证的日子，忍下，轻轻的哄。 程阳的火气来的快，但被哄好的更快。 撒娇让文棠以后别这样了。 话音一转开始威胁，说如果再这样的话。 他会把文棠关起来，给她办个死亡证明，让她的家人永远都找不到她。 文棠忍气吞声的应下，走哪都带着手机，给程阳设置了单独的手机铃声，铃声开的非常巨大。 文棠的策略是没毛病的。 但却忽略了占有欲强大到病态的人很擅长得寸进尺。 并且会因为你的退让，变本加厉。 程阳在一月底偷拿了文棠的手机，用她的口吻给方梦琪发消息，说他们恋爱了。 方梦琪在忙完给文棠回电话。 下课回来的文棠这才知道。 方梦琪惊喜道：“真的吗？真的吗？你真跟那乖的要命的小奶狗谈恋爱了？” 文棠气的胸膛急速起伏，咬紧牙关忍下，“是。” 方梦琪从前曾经说过，有什么一定要给她打电话，她会护着文棠。 但文棠更想护着她。 因为方梦琪嫉恶如仇，心直口快，并且天不怕地不怕。 所以想护着，就不能告诉程阳不是被正常人，是个被宠坏的疯子。 不然方梦琪一定会飞回来保护她。 文棠只能忍气吞声。 在方梦琪欢呼雀跃的挂了电话后，横眼看向办公室角落站着的程阳。 文棠是实习老师，但是在学校里却因为程阳，有了很大的特权，拥有一间巨大又豪华的单独办公室。 程阳小心翼翼的说：“别生气。” 文棠沉下脸，“我警告你。” 她朝他近了一步，凶狠道：“除了方梦琪外，不准再在任何人面前胡说八道。” 程阳眼底闪过受伤，看着文棠决绝的脸，跟着沉了脸。 文棠的难听话已经挤到了喉间。 看到后面的钟表咽了回去。 后天就要放寒假了。 她要回家，这种时候不能得罪他。 文棠浅浅的深呼吸了几秒，语气依旧强硬，“不准告诉海城的人，我的家人朋友同学亲人，你一个都不可以再对他们胡说八道。” 文棠在程阳脸色越来越难看后开口：“但你可以告诉我们学校的人，不，整个鹿城的人都可以知道。” 两厢面无表情的对视几秒后。 程阳唇角先绽开笑，“好的，女朋友。” 文棠和程阳，在一月二十九日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二月初。 学校放假了。 文棠收拾东西订机票要走。 却走不掉。 护照被程阳扣下了。 文棠在家里一催再催想来鹿城找她的时候火了。 对程阳发了大脾气。 程阳沉默片刻，说文棠想走可以，但只能在家里待三天。 否则他会杀过去告诉文棠爸妈他和她的关系。 文棠沉默了很久。 说好。 在被程阳送到机场后想下车。 手被握住。 程阳期期艾艾的，“我很想你。” 第865章 在乎 文棠目不转睛的看着程阳，“三天后，我一定会回来。” “如果你不回来，我一定会去找你，不止会公开我们的关系。” 程阳眼神阴狠，“我还会把你给关起来，哪都不再让你去。” 文棠笑着点头。 在程阳磨叽够了后，扯开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一直到过了漫长的安检都没回头。 文棠上飞机把手机关机。 一直到扑进爸妈的怀里都没开机。 晚上和家人一起吃了饭，躺上自己的床把手机开机了。 手机瞬间挤进很多程阳的短信。 诉说对文棠的想念和幽怨。 埋怨文棠为什么回家不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报平安。 没等看完。 程阳的视屏来了。 他在一间黑漆漆的小房子里。 吧嗒一声。 灯光亮了。 程阳泪流满面的拎着一把匕首横在自己手腕，“为什么你到家的第一时间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你不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话音落地。 程阳手里的匕首朝上，在手臂内侧划下了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偏程阳唇角还带着凄苦的笑。 第1092章 文棠把录屏点了后。 将程阳的联系方式拉黑。 隔天一早捞过静音的手机。 敛眉手机一夜间进来的无数个陌生号发来的血腥照片。 直接下床去厨房找二万。 “我如果不要大学毕业证了的话，你们会失望吗？” 二万回头颦眉，“怎么了？” 文棠本想的是自己解决。 她也忍了一个月了。 感觉自己可以忍到毕业拿了毕业证。 再徐徐涂之。 可程阳是个疯子。 没确定关系的时候还好。感觉挺好掌控，说什么做什么都能琢磨出来。 确定关系后，他会做什么，会说什么，会想什么，已经超出了她能想象的范围。 而且他说翻脸就翻脸，喜怒无常，暴戾无度，已经不是文棠记忆中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文棠从小就被刑烨堂和爸妈叔叔婶婶教育，有事找父母找亲人，不要逞强。 文棠在自己长大的城市，在自己家里，放下了全部顾虑，把手机交给自己的父亲。 半个小时后。 二万和文秀带着文棠出现在司意涵家。 刑南艺接过文棠的手机，皱眉一帧帧的刷。 问文棠什么情况。 文棠照实说了。 把程阳和自己认识的过程，中间发生的事，程阳的家室，对自己的威胁。 还有她最开始的打算。 说完最后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啊。”文棠的脑袋被揉了揉，从司意涵到文秀，到刑南艺到二万。 像是习惯了夸奖文棠，低声说：“吵吵很棒啊，没在事态严重到无法弥补的时候再说，而且是在回了家里，回了海城后，确定自己百分百安全了再说，很棒，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文棠得到了真心的夸奖。 “吵吵真棒。” 文棠眼圈湿润了，撇嘴：“还拿我当三岁小孩哄啊。” 话是这么说，却喜滋滋的扑到了文秀的怀里，扯着司意涵的手。 刑南艺让文棠在家里踏实的待着，他找人摸摸程家的底。 正说着，刑烨堂回来了。 刑南艺简单把事情交代了，让刑烨堂没什么事不要乱跑，在家里待着陪吵吵。 刑烨堂皱眉好大会，难以置信：“就上回那一看就好欺负的小孩？” 文棠恩了一声。 刑烨堂揉揉她脑袋没说什么。 晚上却睡不着了。 起来打开电脑给在千里之外的司烨霖发邮件。 主要是感觉自己混账。 上次在海城的时候，明显感觉吵吵面对那小屁孩有点戒备。 只以为是不喜欢他的追求，并没多想。 现在再想想。 难受的想给自己一巴掌。 刑烨堂三不五时的会给司烨霖发邮件。 司烨霖会回，可是回复的时间却不定。 这个邮件却在下一秒就回复了。 一个字符——？ …… 文棠在把事情告诉父母的第二天。 得到了刑南艺的消息。 家里人都把文棠当孩子，但这件事文棠是当事人。 便会让她坐在首位，不遮不掩的告诉她全部。 鹿城程家的确势大。 而且远比网上看到要势大。 程阳是这代唯一的男丁。 但因为年纪小，并没有实权。 家里的大权在还是壮年的父亲，以及才不过六十的爷爷手里。 刑南艺和二万会走一趟鹿城。 把这件事当面和对方长辈聊。 文秀担忧道：“如果他们要娶我们吵吵怎么办？” 二万摇头：“先过去，才能应对，也才能看清楚他们什么意思。” 国内新年前夕。 刑南艺、司意涵和二万出了门。 没走半个小时。 在家里等待的文秀被去而复返的二万带走了。 文棠回头看刑烨堂，“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刑烨堂系围裙，“想吃什么？” 文棠撇嘴：“我觉得你有点奇怪。” 从昨天问到今天，像是她想吃什么都会给她做。 明明从前做饭是自己看心情。 刑烨堂屈指想砸她额头，看她比上次一看就瘦了的脸，轻戳了一下，“说。” 文棠说了。 转身想出去，几步后回来：“他们都走了，如果程家的人杀个回马枪，直取我们大本营怎么办？” “不会。” “为什么？” 刑烨堂看了眼手表，侧目：“去开门。” 文棠很听话的跑去开门。 看到门口穿着一身休闲服，手臂却搭着件羽绒服的司烨霖怔住。 司烨霖站在门口抬眸，吐出一句，“没用的废物。” 文棠砰的声把门甩上。 几秒后开门，从司烨霖身边大步走过，回自己家，把门反锁。 在刑烨堂来敲的时候闷闷的，“不吃！” 刑烨堂无语敲门，“你们俩怎么回事啊，小点的时候瞧着比和我还亲近，大点了，一个比一个别扭难哄。” 刑烨堂低低的哄，“出来吃饭小祖宗，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里脊，吵吵、吵吵、吵吵。” 文棠开门跟在他身后过去。 第1093章 不长的一段路，刑烨堂却说了很多很多。 说司烨霖是临时中断了研究跑出来的。 就因为文棠的事。 说他心里对她还是很在乎的。 而且司烨霖就那样，有时候越着急越生气，说话越难听，让吵吵别和他一般见识。 第866章 看开点 文棠侧目，“你是两边哄，还是只哄我一个？” 刑烨堂抿唇撒谎，“两边哄。” 其实不是。 他只哄文棠。 因为司烨霖的脾气和文棠的脾气不一样。 司烨霖看着脾气好，差起来谁哄也没用。 而文棠心软。 不管多大的脾气，随便哄哄总会心软。 刑烨堂说：“他是关心则乱，对他来说，你是他的责任，你出了事，第一个不好受的就是他。” 文棠抬脚的步子顿住。 刑烨堂皱眉：“怎么了？” 刚才那瞬间，文棠突然想起了司烨霖很久很久之前告诉她说，“你是我的责任。” 文棠没再想，抬脚开门去吃饭。 司烨霖也在。 文棠在斜对面坐下，沉默的吃。 几秒后听见司烨霖开口，冷冰冰的，“伤着了吗？” 文棠微怔。 司烨霖抬眸和她对视，眉眼压成了一条线，阴郁又阴沉，“那个叫程阳的，伤到你了吗？” 文棠眼睫眨了眨，摇头。 司烨霖恩了一声，垂眸一边吃饭，一边淡道：“晚上在我房间睡。” 文棠一口米饭差点喷出来。 司烨霖说：“我睡外面沙发。” 文棠拒绝了。 司烨霖敛眉看她一眼，皱眉没说什么。 文棠草草吃了饭回家。 照旧泡澡，起来吹头发换睡衣。 躺在床上关灯盖好被子。 半响后在漆黑中探出手，把床头灯打开。 爸妈在时闲散的睡姿变成了蜷缩成一团。 文棠没被伤害过。 却不可抑制的有些害怕。 尤其是刚放寒假的那一个礼拜。 她和程阳确定了男女关系。 程阳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直接进了她的家。 文棠赶不走，报警无果。 晚上把房门抵上反锁，还是被他砸开了门锁。 趴在她床头，握着她的手酣睡。 他那个人，像是无所顾忌，什么都可以肆意为之。 文棠真的没受到伤害，但那晚，却是实实在在的被吓到了。 在海城这个第一次没爸妈的夜，掀开被子把脑袋蒙住。 几秒后房门那传来微弱的动静。 不等文棠惊出一身冷汗。 门外传来司烨霖的声音，“是我。” 文棠怔住，脑袋从被窝里探出。 司烨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冷冷清清的，“睡你的觉。” 司烨霖补充：“我会在外面守着，别怕。” 文棠蜷缩成一团的姿势松散开，几秒后开口：“小哥哥说我是你的责任。” 门外司烨霖恩了一声。 文棠无声喃喃。 既然如此。 当初你干嘛还来招惹我？ 文棠当初对司烨霖之所以动心动的那么快。 在他说谈恋爱和未来的时候直接答应。 就是因为两家这层关系。 她觉得有这层关系在。 司烨霖是认真的，不可能是逗她玩，像是逗孩子。 可最后呢？ 文棠侧身看向房门下纤薄缝隙里漏出的的灯光。 灯光里有道浅薄的影子。 是司烨霖的。 文棠低语，“你那会那么欺负我，是笃定我就算吃了亏，也不敢告诉爸妈吗？” 文棠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说不通，却不想想了。 蒙头大睡。 隔天早上早起。 打开反锁的房门，看到靠着墙壁闭眼的司烨霖怔了瞬。 司烨霖眼帘轻颤，掀开雾蒙蒙的眼睛看着文棠，声音带了点刚醒的沙哑，“醒了？” 说着，随意轻摆的腿屈直，接着收回，转动了瞬脚踝，站起身额首：“你先刷牙洗脸，我去叫刑烨堂做饭。” 不等回应。 司烨霖已经开门走了。 文棠按了按心口，洗漱好去吃饭的时候，状似无意道：“你昨晚守了我一夜？” “恩。”司烨霖敛眉喝粥，“我爸妈和你爸妈都去鹿城了，在他们回来前，我要护你毫发无损。” 刑烨堂看他轻揉脖颈，“你睡落枕了？” “墙太硬。” 刑烨堂起身给司烨霖揉，“吵吵家里什么都和我们一样，就是房门开的不一样。她房间门口没沙发。” 文棠的房门口一开是对面的衣帽间。 刑烨堂和司烨霖的房门一开，却是客厅。 刑烨堂开口问文棠，“你晚上来这睡吧，睡我这，睡我哥那都行。” 文棠还没开口说话。 司烨霖打断：“不方便。” 刑烨堂皱眉：“有什么不方便的，她高中那会你给她补习整日在一间屋里，你不说她就是小孩吗？更何况现在又不在一间屋里。” 司烨霖看向文棠，“她不方便。” 文棠喝粥莫名喝不下去了。 不像昨天似的，腻在刑烨堂家里。 第1094章 抬脚直接走了。 刑烨堂看着文棠的背影，垂眸问司烨霖：“是不是那小畜生给她打电话了？” “不是。”司烨霖摇头：“咱爸把鹿城的电话都从她手机里屏蔽了。” 刑烨堂颦眉：“那她怎么了，从你来了后就蔫了吧唧的，话少，连笑都没了。” 司烨霖抬眸看向门口。 半响后低低的叹了口气。 却什么都没说。 文棠回到家无事可做，在书桌上写写画画。 悄无声息的。 画出了一个轮廓。 高中那年，自己的房间。 长条的书桌。 护眼台灯。 厚厚的卷子。 修长的指尖夹着笔。 文棠没画完，把画画纸撕了丢进垃圾桶。 中午没去司意涵家里吃饭，晚上刑烨堂来叫的时候也不去。 最开始说不饿。 后来装睡。 再来叫的变成司烨霖了。 他声音低沉稳定，“吃饭。” 刑烨堂刚才开门文棠就是装睡。 现在还是，在被子里眼睫毛紧闭。 司烨霖说：“等你的事了结了，我会回去。” 文棠紧闭的眼睛睁开。 司烨霖声音很淡，“以后会和你的时间错开，尽量避开和你见面。” 几秒后，司烨霖像是叹了口气，“等过了年你也二十二了，该看开点了吧。” 文棠从床上坐起身，“看开什么？” 司烨霖抿唇：“艾米丽的事。” 文棠手掌握成拳，沉脸一言不发。 司烨霖接着说：“那些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司烨霖虽然利用了艾米丽。 却未曾伤害，而且真的把她送进了海城大学。 听说她去年做了换心脏手术。 今年已经保研。 她的人生往后会顺遂无忧。 司烨霖斟酌了很多秒。 是真的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手抬起，敲了敲房门，“文……” 话音没落。 房门突然被打开。 没等司烨霖敛眉开口。 啪的一声。 一记巴掌直接甩在了司烨霖脸上。 第867章 骗我 文棠高三的时候一米六八，打那后就再没长过个，她比司烨霖矮了大半个脑袋。 不止。 文棠的骨架一点不像二万，和文秀一模一样，抛去该长肉的地方，其余的位置，纤细并且单薄。 待被扇了巴掌的司烨霖正过来脸，朝前一步后。 轻而易举的。 单薄纤细的身子像是被团庞然大物笼罩了。 司烨霖舔了舔后槽牙，酝酿了很久的温柔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底暗沉阴冷，“你有……” 话没说完。 文棠极为漂亮的眼睛突兀的眨了眨，盈满了水汽。 司烨霖怔了瞬。 文棠手指着门口：“滚。” 司烨霖抿唇，“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就艾米丽……” 文棠打断，“滚！” 司烨霖转身走了，回到家的时候刑烨堂从厨房探身，“吵吵人呢？” 没人搭理，只有砰的一声摔门声响起。 人都说死人的东西可以随便怀念，活人的不行，不然是晦气，而且相当的不吉利。 刑烨堂很克制了，却还是克制不住的怀念起了三年半前。 司烨霖和文棠。 司烨霖那一年的脾气看着很好，其实也很好，最起码一次都没揪着他的后脖颈，冷清着眉眼训斥他。 还在文棠成绩上去的时候，懒散的靠在家里的懒人沙发上看书。 全身上下漫出一种从内到外的温和和沉静。 文棠更是好，唇角常带甜滋滋的笑。 漂亮甜蜜到像是一朵淌着花蜜的玫瑰花。 让刑烨堂每次瞧见，都不自觉的感叹自个的妹妹怎么生的这么漂亮。 却只是好了一年。 俩人之间的气氛变的陌生甚至隐隐的，带着剑拔弩张。 偏一问就是没事。 她没事。 他也没事。 刑烨堂不管了，做了饭给文棠送去。 刑烨堂看了眼在被窝里缩成团的文棠一眼，把饭端进去放在床头，嘱咐她待会记得吃。 回去的时候司烨霖在接电话。 抬手示意他等等，手机点开公放。 进来的电话是刑南艺的。 刑南艺和二万在雪城看着是真的低调。 俩人对房子和车都没什么太大的兴趣，除了公司配的，便都没买，但是在境外的势力却不容小觑。 如今的境外不再是三十年前的境外，已经成了一个国家。 还是发展速度快到发指的国家。 无数商家想插一脚。 陆家没人朝境外跑，常年待在南城大门不出。 境外主事权，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境外廖波手里。 而廖波之所以能坐稳境外的位子。 刑南艺功不可没。 后来改革了的，由阿飞主导的雪城功不可没。 刑南艺因为文秀事件，引过去的大批商人更是功不可没。 他们是兄弟朋友，也是密不可分的生意伙伴。 鹿城程家老太爷和程阳的父亲对于刑南艺的背景门清。 第1095章 关于找上门去说管教好自己孙子的事，应下了。 但是程阳的奶奶和母亲有意见，他们家是百年传承的世族。 瞧不上没根基的寻常人家。 对刑南艺他们所说嗤之以鼻，反嘴讥讽说是文棠知道程阳的身份，勾引在先。 文秀闹着要和程阳当面对质。 前一天见到了。 结果今天，见不到了。 刑南艺声音发沉，“看好文棠。” 司烨霖淡道：“你的意思是程阳会来海城？” “对。” 司烨霖挂断电话起身，“文棠在房间吗？” “在。” 司烨霖拎起外套过去。 按开密码进门后扯了凳子在文棠房门前坐下。 几秒后环胸脑袋靠后，微微闭眼。 不过几秒。 掀眼皮侧目看向文棠的门把手。 司烨霖家也好，文棠家也罢，都是有着近三十年历史的老房子。 隔音和现在的房子不可同日而语。 昨晚司烨霖守着文棠的时候。 因为耳朵靠近墙壁。 清楚的听见文棠翻身的动静，还有浅浅的呼吸声。 她的呼吸和三年多前他守她考试那晚一模一样。 微微顿着，很可爱，并且清晰可闻。 可这晚。 没有。 司烨霖皱眉站起身，手敲门：“文棠。” 没人应。 司烨霖拧开门把手。 大步朝前，掀开被子。 里面是个大肚子娃娃。 而此时的文棠在海城的酒馆里喝酒。 文棠从半年前开始就戒酒了。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嘴馋的厉害。 索性爸妈和叔叔婶婶都没说不准她出门。 直接出来找酒喝。 文棠的喝酒史有两年，有段时间一直没断过。 她感觉她酒量很好。 但因为之前喝的都是低浓度的红酒，柞一换上高浓度的威士忌，脑袋昏沉，眼前的景象微晃。 文棠闭闭眼再睁开，感觉自己好像醉了。 环视了眼四周，摸索手机想开机给刑烨堂打电话让他来接。 没等找到手机。 面前被团阴影覆盖。 文棠是真真的被娇娇养大的孩子。 不止是爱，还有金钱，以及无忧。 她长这么大经受过的最大恐惧就是年幼那次，在校被同学欺负，在家被司烨霖欺负。 接着就是这次。 只是瞬间，文棠脸上的血色全部消失殆尽。 在程阳袖口坚硬的枪管抵到胸口时，身子微微晃动。 连同坐着的椅子整个朝下倒。 程阳和一个服务员一起上来扶。 文棠眼神微错，看面前穿着服务员衣服，似曾相识的女孩，低声说：“找我哥。” 文棠被程阳用枪管抵着后腰带出了酒馆。 跌跌撞撞，却又不容反驳的朝前走。 一路走到五星级大酒店。 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程阳睨了眼门口的监控，抵着文棠进电梯。 在电梯门合上后，冰凉的下巴贴着文棠的肩膀，侧脸间，呼吸喷洒在文棠耳侧，阴柔道：“你骗我。” 文棠的脖颈像是被条毒蛇攀附，冒起了层层颤栗。 她嗓音发颤，“我骗你什么了？” “你家……米虫一族。” 程阳轻舐了瞬文棠又白又香的耳垂，“你爸大半夜的摸进我房间，朝我耳朵里面扎针。” “你妈有钱，我爷爷说她身上的钱足够买下整座鹿城。” “你叔叔从南城滚蛋后去了境外，是雪城之主，也是现在境外的半个王，想让谁的家族进去，就能让谁的家族进去。” “你婶婶，妈的，只是一天，就从你爸偷出来的我家的财务报表里看出我们家的账目有问题。” 程阳手攀上文棠的腰，脸彻底磕在文棠脖颈处。 任由眼泪浸湿了她的脖颈，低声喃喃：“你为什么要骗我？” 第868章 恐惧 文棠看着电梯反光板里姿态亲密到极点的俩人。 喉咙滚动半响，“你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程阳手从文棠腰间朝前滑，轻覆文棠的小腹，低声说：“孩子。” “文棠，你太瘦了，我总感觉你要再胖一点，再大一点，才不会被我一碰就碎，但我现在感觉，不能等了。” 程阳低语，“我妈和我奶奶不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以为是你配不上我，但我懂，我爸和我爷爷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训斥我，就代表不是你配不上我，有可能是我配不上你，所以……” 程阳含住文棠耳垂，“咱俩有个孩子吧，只要有了，我爸和我爷爷会想办法促成这门婚事。” 话音落地。 电梯门咔嚓一声开了。 文棠抬眸和电梯外站着的司烨霖对视一眼。 文棠的手指轻抬。 比划出手枪。 司烨霖瞳孔微闪。 抬脚和抬脚朝外走的文棠擦肩。 下一秒。 文棠猛得前倾身子。 司烨霖抬脚间。 程阳掌心的枪朝下掉，枪柄落在司烨霖手里。 直直的对着程阳。 在程阳惊愕住的瞬间，枪头直接怼上了他的脑门。 第1096章 把程阳朝后逼近，一直逼到墙壁处。 咔嚓一声。 手枪被上环。 司烨霖眼神冷清阴郁，“程阳？” 程阳愣愣的看着他，半响后侧目看向原地站着呆愣住的文棠，“他是谁？” 程阳歇斯底里的吼出声：“这野男人又他妈是从哪冒……” 话没说完。 砰的一声惊鸣。 伴随着文棠的尖叫声。 程阳手臂蹦出鲜血，膝下一软，直接原地跪下。 程阳抱着手臂，还是看着文棠，“这野男人……” “哥。” 司烨霖面无表情往下按扳机的手顿住。 侧目看向电梯里出来的刑烨堂。 刑烨堂抹了把额头的汗，“咱爸妈和文棠的爸妈可还在鹿城。” 司烨霖垂眸一瞬。 收起手枪，在程阳还想说话的时候，抬脚朝前。 一脚踢上他的下巴。 让程阳原地昏死过去。 司烨霖拎出手机打电话，“上顶楼……” 他眼神阴郁狠辣，“有人要袭击我。” 不过两分钟。 电梯载着一群黑衣人上来。 对司烨霖敬礼，“总工。” 文棠到被刑烨堂和刚才酒馆里的服务生一起搀下去才回过神。 后知后觉的，威士忌的酒劲攀爬而至。 挣开他们朝前走了几步，手扶住酒店门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文棠只吃了早饭，中午饭和晚饭都没吃。 理所当然的，吐出来的全是水。 隐隐的，散发着酒的恶臭。 文棠闻着这个味道，胃部紧缩，没忍住，捂着小腹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 吐到几乎要把苦胆吐出来，转身背靠门柱，低低的呼吸。 “漱漱口吧，你刚才喝多了，不去味，还会想吐。” 文棠道谢接过水，匆匆漱口。 看面前白净又漂亮的亚裔小姑娘，哑声说：“我见过你，你是我小哥的……同学。” 看着出奇小的小姑娘抿了下唇，“是，我是。” “谢谢。”文棠脑袋昏昏沉沉，却认真的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不是我。”阮竹摆摆手，“我给你哥打电话的时候，你大哥哥已经找人打听到那人在酒店开的房间了。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出事，他很厉害。” 远处一辆辆黑车开近。 车里下来一群群穿着作战服抱着手枪的人在门口守着。 紧随其后。 刚才电梯载上去的黑衣人架着昏死过去的程阳下来。 最后面跟着的是黑衣肃穆的司烨霖。 哗啦一声。 场中几十号人收枪敬礼。 刑烨堂悠悠的叹了口气，“完了。” 文棠怔怔的，“什么完了？” “这事闹大了。” 司烨霖所在的研究院早些年归属于海外一国家。 他老师极其喜爱司烨霖。 为了让他在上位后少些掣肘，退休前，把研究院单独独立了出来。 司烨霖所在的研究院，不归于任何国家。 是独立的存在。 但他所从事的科研项目，却是足以轰动全球的项目。 自司烨霖任总工以来。 他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无数人的监视里。 司烨霖若是不动用这些又监视又保护他的人便罢了。 一旦动用了。 得罪了他的人，非死即残。 这件事，已经不是老一辈说平和解决就能平和解决的了。 刑烨堂给文棠匆匆解释了遍，揉揉她脑袋安慰，“但和你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有司烨霖在，你和我这辈子，都不会被人欺负，他也不准我们被人欺负。” 一道弱弱的声音插了进来。 阮竹手搅吧在一起，声音轻轻的，“你也很厉害。” 刑烨堂怔了下，莞尔，却没改对外人的毒舌本质，“那是你见识浅薄，屁都不懂。” 阮竹看了眼刑烨堂，嘴巴抿了抿，想说点什么，最后没说。 文棠在刑烨堂开车门后，上后座。 扭头看见刑烨堂一手拽着阮竹的肩膀衣服，把人也塞进了车里。“司烨霖没个俩小时解决不了，我们先回家，不用等他。” 刑烨堂没问阮竹家住在哪。 直接把车开进他们家不远处的一条小巷让阮竹下去。 侧目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灯光大亮的小巷，带文棠回家。 文棠在刑烨堂家吃了碗他下的面。 对他笑笑保证数次自己没被吓到后起身回家。 开门进房间把门反锁后，连门都顾不得关。 跑去洗手间，掀开马桶，直接吐了出来。 吐完后手忙脚乱的脱衣服，在程阳轻舐过的地方不停的搓。 搓到隐隐作痛后。 打开花洒。 文棠在浴室里泡了近一个小时才爬起来出去。 这边刚拉开洗手间的门。 被水流声掩盖的急促敲门声停下，房门被插入钥匙拧开。 司烨霖和刚泡完澡的文棠对视了。 文棠不可能不怕。 她长这么大，连打架的场面都极少看见，更别提被人用枪抵着朝前走。 一路就是几百米。 而且程阳的身子一直挨着她。 第1097章 是真的，一直挨着她。 文棠在被带进酒店的刹那，真的差点被吓傻了。 紧随其后。 是枪声。 鲜血。 还有程阳的那双被血色充斥的眼眸。 怒斥训骂的疯狂。 文棠看着开门出现的司烨霖。 憋了又憋，拼命的憋。 眼泪却还是绷不住，从眼眶往下掉。 第869章 烦躁 文棠脸颊带着熏出来的红。 往下的锁骨和脖颈因为被大力揉搓，隐隐布满猩红点。 头发被毛巾盘在脑袋上，只剩下两捋湿润的碎发垂在脸侧。 把本就不大的脸应衬成了巴掌大小。 巴掌大小的脸上，眼睛占比很大。 平时黑白分明，灵动逼人，现下盈了满满的水汽。 粉色的唇往下轻轻弯。 只是瞬间，一串像是珍珠似的水珠从文棠的眼眶掉落。 文棠原地站着，泪流满面，像是要……碎了。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 半响后抬脚走近。 手掌伸出蜷了蜷，几秒后想拍拍她，却不知道朝哪拍，只能温声哄，“别怕。” “他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了。” “别怕。” “文棠，别怕。” “我在这呢，我是你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俩人距离很近很近。 换了早些年的文棠，谁也阻止不了她扑进司烨霖怀里嚎啕大哭。 现下却只是低垂着脑袋不停的沉默掉眼泪，不主动去碰司烨霖半下。 文棠不碰。 司烨霖该碰。 尤其是文棠哭的像是要碎了。 司烨霖该把文棠抱在怀里哄一哄。 这是他的妹妹。 但莫名其妙的，司烨霖的手真的无处可放。 头发被毛巾包着，再往下是脸。 再往下是光裸的隐隐带着热气的皮肤，不止带着热气，还带着文棠自小便常常缠绵身体的玫瑰花香味。 司烨霖手无处可放，眼睛感觉也有点莫名的无处可放。 手轻扒发，选择转身出去。 到外面却没走。 在程阳被带走，绝对不会出来的这晚坐在文棠门外，和之前一样守着。 文棠拱进被子里，头发都没吹，蒙头大睡。 照刑南艺和二万商量的做法。 本是由程家的人出面，把程阳严加看管起来，禁止靠近文棠一步。 因为袭击文棠，加上司烨霖突然干预，这件事突然就严重了。 刑南艺在隔天打给司烨霖，“你是什么想法？” 司烨霖站在自家院子里。 侧目看向隔壁文秀的家门。 文棠昨晚睡下后，一直到现在十一点了，还没起来。 司烨霖定定的看了几眼，“那小子得死。” 刑南艺顿了几秒：“会很麻烦。” “你看他的眼神了吗？”司烨霖眼睛微眯：“他的眼神像疯，这种人不能靠近文棠。” 司烨霖说后续：“袭击我的罪名，最少会让他蹲个二十年，在程家人运作无暇顾忌你们的时候，你和我妈出手吧。” 刑南艺静默许久，“过年我们不回去了，你带他俩。” 司烨霖恩了一声挂断电话。 伴随着吱呀一声，和隔壁终于开门出来的文棠对视了。 文棠昨天原地站着掉眼泪了很久。 现下爬起来，眼皮有点肿。 她手背后走近。 司烨霖以为她会和自己说点什么。 却什么都没有，抬脚直接错开他进去了，到里面找刑烨堂：“饿。” 刑烨堂扫了眼她的眼睛和苍白的唇，手抬起轻覆她的额头：“昨晚偷哭了？” 文棠摇头，声音软糯：“饿。” 刑烨堂撇嘴：“瞧你那点胆子。” 说是说，刑烨堂抬手。 文棠脑袋移过去，像个猫一样在他手掌下轻蹭。 刑烨堂温声说：“都过去了，别怕了，没事。” 文棠绽开笑：“嗯呢，吵吵不怕了，但是饿，小哥哥，我饿。” 刑烨堂捏了下她的脸，扯围裙绑在身上给文棠做饭。 司烨霖站在院子里看俩人之间亲呢的互动。 莫名的，想起了昨晚文棠哭到像是要碎了。 却一声不吭，也一下不朝他靠近的样子。 烦躁悄无声息从心口漫了上来。 几秒后又压了回去。 司烨霖想，文棠和他疏离再正常不过，前有文棠过不去的艾米丽事件，后有他当着文棠的面对程阳开枪，她胆子本就小得不得了。 司烨霖把那点烦躁压回去了点。 文棠在下午知道二万和文秀还有刑南艺司意涵不会回来过年的消息了。 说是有事要忙。 今天文棠睡醒的时候还接到二万的电话。 说知道昨晚的事了，下午就会回来。 却不过一两个小时，情况就突然变了。 文棠抿唇问出口：“是程家的事吗？” 视屏那头的二万点头：“是程家的事。” 文棠敛眉，几秒后提起笑：“那我们都好好过，等守岁的时候我们开视屏一起。” 文棠其实不想笑。 想哭，还想说对不起。 因为从她记事起。 第1098章 新年就全都是家人一起过。 司烨霖缺席了多少年数不过来。 但文棠的爸妈是真的没缺席过。 一次都没有。 如果不是她的话，他们本该回来他们的家过年的。 文棠笑得灿烂，二万和文秀自然笑的也灿烂。 文棠把电话挂断后，低头拎起手里的小铲子。无精打采的朝玫瑰花田里浇土。 “出去逛逛吗？快过年了。” 文棠微怔，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的司烨霖。 司烨霖额首淡道：“和你小哥哥一起。” 文棠不想去。 但耐不住刑烨堂硬拽，坐上了车后座。 距离国内新年还有两天。 因为这地的人不过国内春节。 每年文秀家和司烨霖家都是自己买红色的卡纸和横幅，自己写春联，剪窗花。 今年家里没有大人，只有三个孩子，依旧是如此。 文棠挎着刑烨堂的胳膊在前，司烨霖推着推车在后。 刑烨堂有意逗文棠开心。 头对头拉着她选红色卡纸，掰扯明儿做什么陷的饺子。 一路上把文棠逗的捧腹大笑。 司烨霖在后面看着，微微勾唇。 在不经意间和文棠对视。 文棠唇角的笑消失后，他的笑也跟着消失了。 文棠这个下午没回自己家。 在司烨霖家的沙发上盘腿坐着，用小剪刀剪窗花。 文棠对乐器没有天分，舞蹈没有，画画也没有，但却又都会一点。 剪纸也是。 她剪纸剪的不算好。 但是却很有自己的风格，憨态可掬，很喜庆。 一个个的胖嘟嘟的福字。 文棠去找刑烨堂，让他贴。 刑烨堂在做饭，让她放桌子上。 文棠一扭头的功夫。 一扎窗花不见了。 文棠推门出去。 看到司烨霖站在屋外，安静的朝玻璃上贴一张又一张可可爱爱的‘福’字。 他手里的胶没有了，抬眸看文棠。 文棠定定的看了他几秒，转身回去。 十几秒后再出来。 伸长胳膊，把胶递给他：“喏。” 第870章 和我和好吧 司烨霖伸手接过，安静的贴，几秒后开口说话，“我为我上次和你说的话道歉。” 文棠微怔。 司烨霖回眸：“你不是废物，你很聪明，也很勇敢。程阳的事，你就做的很好，拖延了时间，也找到机会回家，并且告诉了你父母。” 文棠哦了一声。 两厢面对面，却无话可说了。 文棠转身想走。 司烨霖开口，“你昨晚哭，是怕我还是怕程阳？” 司烨霖被文棠今早依旧退避三舍时。 脑中自动找了个理由，文棠胆子小，他对程阳动手，她害怕了。 可贴窗花的时候，莫名回想起了以前给文棠补习那会。 在ktv料理了几个小混混，司烨霖下手比这次狠得多，文棠那次没怕。 还对他很认真也很傻的说：“谢谢你保护我，等我长大了，我也会保护你。” 司烨霖在回想起来后。 直接推翻了文棠因为这件事对他感到害怕。 既然不因为他对程阳动手而害怕。 为什么不感激就罢了，依旧退避三舍呢？ 艾米丽的事，就这么过不去吗？ 几年了，为什么还是过不去。 司烨霖低低的吐了口气，“我们俩认真的谈一次，关于艾米丽的事。” 文棠轻踩地面的脚顿足，抬眸。 司烨霖手插兜，直接了当的开口，“我是利用了她，利用完就扔了，但归根结底，最后的利益获得者是你。” 司烨霖条理清晰，“你不能心安理得的既得利益，又指责别人把利益捧给你的行为，这是卸磨杀驴，是做了婊……” 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这句话太难听，司烨霖没说。 但眉眼却挂上了严肃。 艾米丽的事，就司烨霖来看，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文棠和他性格不一样，接受不了也正常。 司烨霖不该把这件事掰开了揉碎了说出来。 但莫名的，很烦。 若是和文棠没好好相处过就罢了。 司烨霖是和文棠好好相处过一年的。 小姑娘的笑也好，眉眼晶亮也罢，通通有他的一份。 ‘哥哥’这个称谓，也是独属于他的。 就因为艾米丽的事，什么都没了。 明天就要过年了，家里大人不在，只剩他们三个。 司烨霖已经能想象出明儿是什么样。 刑烨堂和文棠坐在一起看电视捧腹大笑。 他在旁边像……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 司烨霖只要一想起这个画面，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索性不如撕开说明白，最坏不过依旧是明天的情况。 司烨霖接着冷声说：“我对艾米丽是用完就扔没错，但归根结底，好处全都被你给占了，你没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没完，给我巴掌没完，连过年都不给我个好脸。” 司意涵预想中文棠可能会不服的蹦跶，可能会羞愧的哭。 这两种行为，他都想好了怎么应对。 第1099章 却唯独没想到文棠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 司烨霖凝眉，“我在说你一直拿着不放的艾米丽的事。” 司烨霖在暗下来的天光下，客观理性的把艾米丽事件从头到尾剖析了一遍。 他直白道：“她胡说八道说我们在谈恋爱，毁坏你的声誉。我却还是送她进了海城大学，其实我并不欠她什么，也高攀不上你从前对我狠辣阴毒的评价。” 司烨霖声音冷清，“若不是你那会生成了这个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错误思想，我一早就把她从学校除名了，根本不可能留她在我身边这么久，浪费我的时间。” 司烨霖一字一句的剖析了当年艾米丽的事。 告诉文棠她得到的。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就司烨霖来看属于无价的。 文棠认为全世界是围绕着她转的这种错误思想得到了摆正。 司烨霖说：“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司烨霖想和文棠……和好。 之前几年浅薄几面还好。 这几天长久在一起，他不习惯文棠面对他和刑烨堂的天差地别态度。 还有一个问题。 昨晚开门看到文棠的那刹那。 司烨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文棠是个孩子吗？ 是。对司烨霖来说，是个孩子，但也是个女人了。 是长得很漂亮，全身香软雪白的女人。 程阳可能是开始，不是结束。 司烨霖要和文棠关系再近点，才好后期看顾她。 在她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护着她。 文棠这个人是他的责任，他一辈子要担着的责任。 再像从前那样相处。 他永远会像这次的事一样，是最后一个知道，也是最后一个赶到。 司烨霖想和文棠和好，就要和文棠认真的交流。 他阐述完自己的观点，额首示意呆愣住的文棠阐述她的。 司烨霖有把握。 他能说服本质是个学渣的文棠。 可文棠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几秒后吐出一句，“我喜欢你。” 司烨霖愣了下，很自然说：“我也喜欢你，你现在可以阐述你的观点了。” 文棠没阐述。 转身走，起初是小步，到后面是大步，她猛得推开门，“小哥哥。” 刑烨堂在做饭，“咋了。” 文棠喉咙滚动，“我喜欢你。” 刑烨堂挑眉，“还有你买不起的东西？” “我说我喜欢你。你会回答我什么？” 刑烨堂思考了瞬，“我也喜欢你。” 文棠打电话给文秀，“妈，我爱你。” 文棠得到的答案是我也爱你。 她打给司意涵。 结果和文秀一模一样。 文棠咬着指甲打给方梦琪。 方梦琪在嘈杂的场地备演，“嗯嗯嗯，我也爱你，挂了挂了。” 文棠呆站在客厅，看向皱眉盯着她的司烨霖，还有莫名其妙不解的刑烨堂。 几秒后，问司烨霖：“我成人礼那晚，你为什么没回家。” “因为那是你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在外面睡，你爸妈不放心，我爸妈不放心，我也不放心。”司烨霖走近，手插兜弯腰和文棠对视，半响后低低的叹了口气，“艾米丽的事是我错了。” 司烨霖认为自己没错。 他在决定把这件事扯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好了辩手位置。 在脑海中准备了无数说服对方的言论。 想要说服对方，首要是说服自己。 司烨霖真的认为自己没错。 但…… 文棠明显的失魂落魄。 司烨霖声音放缓，“我错了，你原谅我这次，和我和好吧。” 第871章 六月份回来举行婚礼 司烨霖盯着文棠黑白分明的眼睛，“文……” 一句话没说完，文棠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突兀的冒出了水汽。 文棠粉色的唇开合，喃喃吐出话，“你骗人。” 这瞬间，文棠有种世界崩塌了的感觉。 她的初恋。 让她欢欣雀跃又泪流满面。 离家千里四年去疗伤的初恋……竟然不是……初恋？ 文棠喃喃：“我之前……” 文棠以为自己忘了。 可这瞬间突然发现那一年跟司烨霖发生的桩桩件件全都在脑海里，没忘。 她轻而易举的翻了出来。 手背后死死的纠缠在一起，仰着粉白的脸，眼睛乌黑水润，声音清脆掷地有声：“你告诉我说，我的事在你心里永远排在第一位。” “你告诉我说，你接受不了我出事。” “你告诉我说，我是你这辈子的责任，你会一直保护我。” “你还告诉我说，等我上大学了，我们谈恋爱！” 文棠像是有点想哭，但是声音却明亮到了极点。 文棠声音巨大，字字清晰，“你和我解释清楚，你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和我说话！” 这些都是司烨霖从前和文棠说过的话。 字字句句，文棠全都记得。 甚至于，这些话这些年午夜梦回的时候，时常钻进文棠的耳畔，一遍又一遍，温温柔柔的低语。 这些是司烨霖亲口说的。 全部。 第1100章 没有一句是文棠瞎编。 她不信，是她会错了意。 自己折腾了自己那么多年，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伴随着眼泪往下掉，文棠手掌和成拳，吼叫出声，“你和我解释！每一句话都和我解释清楚！” 司烨霖定定的看了她半响，启唇，“我去上大学前，告诉过你，我欠你一次，我会还。” “我回海城是为了你，不是为了接手我妈的产业，在我心里，什么事，都没有还你那次对我而言更重要。” “文棠，我在海城那一年，你的事在我心里排在第一位，我没有骗你。” 文棠呼吸粗重，呆滞的看着他。 司烨霖继续，“你是二万伯伯和文秀伯母的独生女，是我爸妈看着长大的，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爸妈也好，你爸妈也好，包括刑烨堂，都会无法接受，长久释怀不了。所以，我接受不了你出事。” “至于你是我的责任，我要保护你。则是因为我们两家三个孩子，我年龄最长，又是男丁，你也好，刑烨堂也罢，你们和你们未来的伴侣乃至于孩子，未来全都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要保护你们。” “关于谈恋爱。”司烨霖思索了几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说起这件事，是因为你那段时间总是走神。为了激励你，我带你去了你一直想上的海城大学，告诉你上大学后可以谈恋爱，可以做很多事。” “我的意思是，上大学后你可以谈恋爱了，等你考上海城大学，我回研究所后，我到年龄了，也该谈恋爱了。” 司烨霖盯着文棠开口：“我所谓的我们谈恋爱，说的是我们谈各自的恋爱。” 虽然有点不想承认。 但司烨霖却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俩人这么多年的症结所在，他敛眉沉默几秒，手掌因为这件事的严重性，握成了拳头，冷酷道：“不是我和你谈恋爱。文棠，我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妹妹，这件事永远都不可能改变。” 啪嗒一声。 司烨霖回眸，看向厨房探出脑袋，手里锅铲掉了的刑烨堂。 古井无波的收回，再度看向已经泪流满面并且呆滞住的文棠，心里突然有点说不清楚的滋味，却还是朝后说下去，“那会没觉得我说的话奇怪，现在想想……文棠，你是不是误会了，以为我和你私定了……” 文棠打断，“的确误会了。” 她朝餐桌站了站，手轻扶桌面，垂首几秒，抬头对司烨霖笑笑，“但不是误会你以为的，是误会你这个人，是个……渣男。” 文棠又朝餐桌站了站，半响后坐下，仰头对司烨霖和站在厨房门口的刑烨堂笑，“因为那会我年龄还小，你总是在我耳边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很像是骚扰，我以为你这人是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再加上我听……反正阴差阳错的感觉你这个人很坏很坏。” “所以这么多年对你一直没好脸色，也不接你电话，不回你邮件。”文棠笑的很乖，“抱歉啊，误会你了。” 司烨霖皱眉，“只是这样吗？” 文棠点头，“只是这样。” 他还想追问，刑烨堂朝前，手搭上司烨霖的肩膀，额首冲文棠，“别聊这了。回家换身衣服来吃饭，明儿大年三十，哥哥教你包饺子。” 文棠点头，手撑着桌面站起身，和司烨霖错身朝门口走。 背脊挺直，和之前看着一般无二。 待文棠走后。 司烨霖皱眉，“我觉得她误会的不止如此。” 刑烨堂也觉得好像是，不然文棠不会这么歇斯底里。 最起码刑烨堂是从没见文棠情绪这么失控。 他感觉不对劲，但更知道另外一件事，“她不想说了。” 司烨霖微怔。 “我不知道她误会了什么，只知道她现在不想说，你就别再问了，否则我感觉你和文棠的关系会越来越差。” 司烨霖没再问，在半小时后等来了文棠。 突然感觉文棠也许误会的好像就像是她亲口承认的那么多。 再多的。 例如像是以为俩人约定了终生，他背叛了。她这种匪夷所思又严重的误会，并没有。 否则怎会坐在他对面，眉眼带了笑甜蜜蜜的喊‘哥’。 司烨霖小时候没刨根问底的习惯。 但因为从事的是科研研究，习惯性刨根问底。 他认为刑烨堂说的对。 可也认为该把文棠含糊没交代清楚的这件事翻出来说清楚，以免以后成为俩人的心结。 但看着文棠笑眯眯喊‘哥’，心悄无声息的软了。 没再问，给文棠夹菜，低声为自己洗清冤屈：“我不是渣男。” 文棠埋头吃饭的动作微顿，抬眸笑笑说：“都说是我误会了嘛。” 司烨霖知道，但还是要解释一遍。 “我只谈过一场恋爱，和乔伊娜，就是你上次见到的那位女士，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在谈恋爱，如果没问题的话，六月份，我们会回来举办婚礼。” 第872章 习惯性离别 文棠停顿了不过两秒，抬头看向司烨霖，唇角绽开笑：“恭喜。” 司烨霖仔细观察她的神色。 眼神活泼，脸色带笑，看着的确没自己担心的那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浅淡的长出口气后额首：“吃吧。” 第1101章 文棠吃了晚饭回家。 刑烨堂问司烨霖：“不是说后年再结吗？” 司烨霖从最开始定下的就是三十岁结婚。 六月份他才二十九岁，不足三十。 司烨霖因为放下了心里的担子，闲散的靠在沙发上，懒洋洋道，“早结晚结都一样。” “不用和嫂子商量下？” “不用，她一直想早点和我结。” 司烨霖随口答完，思绪莫名的飘远了。 刚听文棠质问的时候。 司烨霖脑中就模糊冒出了一个想法。 文棠的眼神和动作，以及口吻，是质问——负心汉。 这个想法比文棠自己说的以为他是个渣男，要恐怖太多太多。 因为若是这样的话。 文棠当年离开海城去千里之外鹿城上学的原因就能想通缘由了。 像她这么懂事的孩子。 绝对不会在父母面前伤心，害他们担心。 会强颜欢笑。 生活在家人的眼皮底下，每日强颜欢笑，太辛苦太辛苦。 不如去远离家千里之外的鹿城，自己安静的舔舐受伤的伤口。 也是因为此，她才会遇到程阳那种疯子。 司烨霖想到这，心口莫名有点堵得慌，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庆幸。 还好。 只是以为他是个渣男。 不然……他又欠了文棠一桩，还是无法偿还的感情债。 司烨霖扒了扒发，把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决定等六月份带乔伊娜回来直接举行婚礼，好好经营婚姻。 把文棠心中，他渣男的形象洗干净，让她重新捡回对他的信任。 这样以后万一漂亮长大成人的文棠再出了什么事。 他才能第一时间知道，然后做到一个兄长该做的，好好护着她。 文棠的大年三十和前几年一样。 依旧什么都不用做。 从前写春联的是刑南艺。 现在是司烨霖。 从前做饭的是刑南艺和二万。 现在是刑烨堂。 文棠和往年一样。 翘脚在家里坐着，吃坚果吃水果，在下午的时候把手机视屏开着。 满屋子的乱转和家人通视屏。 扯着刑烨堂对对面的家人笑，喊司烨霖对对面的家人笑，自己也是。 笑的活泼开朗，无忧无虑。 笑的一直悄悄观察的司烨霖彻底放下了担忧。 傍晚五点。 三人坐在一起，和对面的长辈开着视屏一起吃年夜饭。 晚上三人开着视屏，坐在沙发上看转播的国内的春节联欢晚会。 文棠接过司烨霖递来的毯子，笑笑道谢，搭在自己身上。 在司烨霖坐在她身边后很平常的和他闲聊，“你什么时候回去？” “等程家的事了结了。” “其实不用。”文棠说：“爸妈和叔叔婶婶都在，小哥哥也在。” “不一样。”司烨霖和成拳的手竖在文棠手掌上方。 文棠手掌屈开。 剥好的开心果落在掌心。 司烨霖说：“你是我的责任，我要护你一辈子，不确定你百分百无忧，我回不去。” 文棠低头拨弄掌心被剥的干干净净的开心果，“哥。” 司烨霖恩了一声。 文棠侧目，“以后不要对除了嫂子之外的人再这么说了。” 司烨霖凝眉：“什么意思？” “这是撩拨。”文棠笑笑，还眨了下眼，“你长这么帅，很少有人能抵挡的住你这样直白没有遮掩的撩拨。” 文棠在司烨霖眉头突然皱紧后补充，“可不是人人都像我，看惯了叔叔的长相，对稍微逊色他的，都看不到眼底去，还会觉得这人又渣又讨厌。” 司烨霖眼底的疑虑消退了，沉默几秒，“抱歉。” 文棠笑：“抱歉什么？” “抱歉忘了男女之间该守的线，哪怕你是我该守护一辈子的妹妹。” “没关系。”文棠笑的豁达无所谓，“反倒是我，因为胡思乱想，好几年都不搭理你，还骂了你，打了你。” 文棠伸手，眉眼恬静道：“我们和好吧。” 文棠补充：“哥。” 司烨霖垂眸搭上文棠的手，轻轻的恩了一声。 文棠和司烨霖和好了。 对他和刑烨堂几乎算得上是一般无二。 大年初一，拽着他们去海边放烟花。 大年初二，拽着他们去电影院看电影。 大年初三早上。 司烨霖家门口多了两辆黑车。 文棠站在院子里扯住出来倒垃圾的刑烨堂：“怎么回事啊。” 刑烨堂随意道：“研究院的，咱哥来的太突然，那边现在乱套了，来人接他回去。” 说着刑烨堂皱眉。 手抬起碰了下她的眼皮，“你的眼睛怎么从过年前到现在还是肿的。” 第一天看着肿。 因为程阳的事刚过，以为是吓哭哭肿的。 这都一个礼拜了。 肿丝毫未退，而且她眼帘下隐约还像是多出了一圈青紫。 文棠朝后退了两步，像是心虚的说：“晚上偷看电影呢。” 刑烨堂伸手要揍她。 文棠转身就跑。 嘻嘻哈哈一阵后，司烨霖跟在一群黑西装人身后出来。 第1102章 看了眼刑烨堂：“我给咱爸通了电话，程家的事已经到了尾声，最多一个礼拜他们就会回来。你别乱跑，在家多看顾点文棠，别的不用怕，我会留队人，在暗处守着你们，防止程家的人反扑。” 说完看向文棠，“上头许诺了我，只要我按时在五月底把这个项目收尾，六月到十月，我可以休假整整四个月，我会带你嫂子来海城结婚，然后带她度蜜月，好好陪陪她。” 司烨霖想了想补充，洗白自己的渣男形象，“我很爱你嫂子，以后会尊重她，和她好好过完这一生。” 文棠笑笑：“一路顺风。” 刑烨堂扬起笑，“一路顺风。” 司烨霖走了。 文棠侧目看有点失落却还算好的刑烨堂，“你比之前长进了诶。” 每次司烨霖走的时候，刑烨堂总要闷闷不乐好几天。 这几年司烨霖走的时候刑烨堂什么反应，文棠不知道。 但感觉应该和小时候没差别。 刑烨堂说：“我爸说司烨霖不会在家久待，早点习惯和他离别，否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刑烨堂啧了一声，耸肩道：“这么多年一次次看着他走，我都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 第873章 云泥之别 刑烨堂点评，“他和乔伊娜结婚挺好。” 文棠笑笑，“的确。” 司烨霖现在在研究领域已经爬到了无人能出其右的位子。 他现在的未来，何止是坦荡可以形容的。 他需要乔伊娜那种和他奋斗在同一领域的人做妻子。 也只有乔伊娜那种和他奋斗在同一领域的人，才适合做他的妻子。 文棠定定的看着车辆远走。 想转身回家。 叮的一声。 手机里进来短信。 司烨霖的。 是一篇很长的小作文。 让文棠闲来无事的时候给他发邮件，说只要他不忙，就会看。 还说程阳的事她处理的是不错，但其实还有更妥善的解决方法。 就是第一时间告诉家里人。 这样的话，她不用在鹿城担惊受怕那么久。 司烨霖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追究没有意义，也不是斥责的意思。只是希望文棠以后有事，能第一时间通知他。 这篇小作文后面甚至小心翼翼的带了个笑脸。 文棠定定的看着，瞳孔变换几秒想关了手机。 手机再次进来司烨霖的短信。 ——我永远是你哥哥，你也永远是我妹妹。 文棠想关手机的手微顿。 把手机拎起来打字——好的，哥。 文棠转身回家了。 把房门反锁，灯关上。 在漆黑的房间里整个人蜷缩进被窝。 最开始安安静静。 慢慢的。 压抑的轻轻的哽咽，从被窝里传出。 再后。 闷闷的抽泣。 再后。 是呜咽的嚎啕。 文棠从来没想过，是真的从从来来没想过，让她这么多年过不去，让她离家去千里之外鹿城的原因。 竟然是一场误会，还是彻头彻尾的误会。 她这么多年的嗔怪、怨恨和夜夜难眠，不管对谁说出，都只会让人捧腹大笑。 更可笑的是。 那些怦然心动在误会解除后，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再次蹿了上来。 因为他兄长对妹妹的不算僭越的很平常的关心和话语。 对程阳这么多年都生不出一星半点的心动。 就这么不打声招呼，没半点出息的攀爬而出，来的破涛汹涌到根本压抑不住。 但…… 司烨霖从始至终对她就没动过别的心思。 只是拿个妹妹。 还有。 他要结婚了。 文棠的眼皮肿一直维持到正月初九。 爸妈和叔叔婶婶返程的前一天。 正月初十。 文棠的父母还有刑南艺以及司意涵回来了。 程家家室庞大，权势更是庞大。 但是却出乎预料的好解决。 因为司烨霖。 司烨霖现在的头衔非同一般。 程阳袭击司烨霖，相当于是判g。 刑南艺这边甚至没怎么运作，程家就直接被上头盯上，从前做下的事被捅开，查了个底掉。 文秀说起的时候骄傲的不行。 司意涵只是笑。 文棠却敏感的察觉到刑南艺像是心情不畅。 她私底下问二万，为什么司烨霖现在地位这么高，叔叔却不高兴。 二万告诉文棠。 爬得越高，越难得自由。 意思是司烨霖以后若是不想从事科研了，想抽身回来过平凡的生活，会很难很难。 二万说刑南艺是担心司烨霖没了后路，被绑架在那。 但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司烨霖给他们打电话了，六月份要带乔伊娜回来举行婚礼。 乔伊娜家族是研究院的股东。 俩人结婚后，婚房定的城市也是研究院附近。 司烨霖现在的圈子朋友还有老师同僚，以及还联系的同学。 从事的都是科研工作。 他现在已经爬了这么高，放弃科研工作，基本不可能。 刑南艺担忧，只是爱子便为之计深远罢了。 第1103章 文棠恩了一声，没再问。 程家的事解决了。 文棠剩下半年的实习很自然的被转到了海城。 上次二万给文棠挑选的初中，已经全部装修完成。 文棠在二月中旬，成为惠民初中，初一的数学老师。 说来惭愧。 文棠没遇到司烨霖之前，是标准的数学废柴，考个十几分，已经是很给它面子了。 认识司烨霖后。 文棠的数学被司烨霖给拉上去了。 但在大学里，数学依旧只是中下等。 她在鹿城实习代的是英语。 这是她所有科目里的强项。 本回了海城，也打算代英语。 但这最缺的是数学。 文棠被赶鸭子上架了。 但…… 很好。 实习不过两个月，文棠不依靠二万给她朝学校里砸的钱。 一越成了学校万众瞩目的优秀教师。 不止是惠民初中。 就连司意涵学校的数学老师都申请来旁听文棠讲课。 问文棠那些举一反三的公式，是从哪位导师那学来的。 文棠说实话，“是我哥。” 文棠被赶鸭子上架，只能把从前司烨霖给自己补习的资料给翻了出来。 一个个的朝里面套。 数学老师问文棠可不可以分享出来共享。 文棠犹豫片刻，没答应。 这么多年，第一次给司烨霖发邮件。 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 问司烨霖可不可以资源共享。 文棠到两天后的深夜收到了回复。 司烨霖说不行。 给出了理由。 理由是文棠的利益受损。 司烨霖建议文棠，一边工作，一边去海城大学数学系申请读研，跟教育学的乔思教授。 总结归纳他年少给她誊写的这份笔记，发表论文。 司烨霖这份邮件写了有两千多字，详细的写了文棠的职业规划。 说文棠如果想一直在教育这个领域做下去的话。 就不要只看眼前的工作。 眼界要长远，朝教育界的权威迈进。 从初中老师一步步爬到海城大学的教授。 还说当教育者站在足够高的位置后。 她的一言一行，可以直接影响下面一层层学校的教育方针。 最后说只是建议，决定权在文棠。 文棠一帧帧的看着。 突然发现。 俩人像是一个站在山顶，一个站在山脚。 司烨霖看问题看的是大气层，她看的是泥土。简称——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文棠回复——谢谢哥，受教了。 司烨霖回复——不用谢，我永远都是你哥。附带了一个笑脸。 文棠很清楚的认知到和司烨霖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也很清楚的认知到。 司烨霖给她做的职业规划是很好的。 虽然她不太感兴趣，但真的好到不能再好。 是可以让父母和别人炫耀自己女儿事业有成的唯一机会。 文棠选择听司烨霖的。 不共享司烨霖从前给自己留下的数学笔记。 第874章 婚礼 文棠四月底申请了海城大学乔斯教授的研究生。 五月中旬拿着惠民初中的实习单子，和二万一起坐飞机去了鹿城。 把之前租的洋房退了，和朋友同学舍友一起吃了散伙饭。 文棠和程阳确认关系后，程阳几乎都宣扬了个遍。 朋友同学和舍友都问文棠程阳为什么没来。 文棠没说和程阳那短暂疯狂的交汇。 只说和平分手了。 就像是从前面对别的追求者那样，给了体面。 文棠顺利拿到优秀生毕业证。 和鹿城该说再见的都说了再见，返程回海城。 到家后把毕业证丢到一边。 听见电脑叮的一声，打开笔记本。 自从上次那封邮件后，司烨霖三不五时的会给文棠发邮件。 分享乔斯教授这几年的论文。 还有他闲暇时做的数学简化笔记。 文棠接收道谢、接收道谢、接收道谢。 从三月底到五月底。 两个月时间，俩人断断续续通了二十封邮件，内容没有任何变化。 今天这封邮件也是。 文棠把‘关于半工半读需要谨记的重要事项’接收。 回邮件道谢。 想关电脑的时候手顿住。 打字——你什么时候回来？ 刚才道谢的那封司烨霖没有回。 文棠以为他去忙了。 却不是。 司烨霖回复——六月中旬。 文棠挑眉回复——不是六月上旬？ 上个月司烨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说六月上旬带乔伊娜回来。 司烨霖回复——她身体不舒服，恶心呕吐，暂时不能坐飞机。 文棠鬼使神差的回复——怀孕了？ 对面没回。 六月初，文棠过了乔斯教授的读研申请，不用考试。 文棠去赴宴。 乔斯教授不过二十六，绅士又英俊，说对她自创研究的数学公式非常感兴趣。 文棠如实说是兄长自创的，不是她。 第1104章 乔斯却不信，只当她谦虚，提出九月后，让她进他的研究小组，给她介绍他的得意门生。 虽然有点说不出的尴尬，但结果是好的，文棠心满意足的回学校。 惠民初中因为班级很好，文棠的课程并不紧张。 下午不过三点，就批改完试卷，走路回家。 到家的时候文秀正在剪喜字。 说年龄越大，越觉得中式婚礼有味道，家里办喜事，有个喜字的摆件会喜庆很多。 文棠定定的看了好几眼。 在文秀怎么都剪不好后，坐在她身边盘腿剪下了一张张圆滚滚胖胖的喜字。 和文秀一起把密密麻麻的喜字张贴到圆盘里。 成为一个极其漂亮的喜字花盘，挂在司烨霖房间里，漂亮极了。 文秀问她最近忙不忙，不忙的话早点回家，帮忙给司烨霖布置婚礼现场。 还说当年文棠成人礼的时候，都是司烨霖忙上忙下布置的。 文棠低低的恩了一声。 隔天和学校的老师调了课。 把课都集中在上午。 上完课吃了饭后和司意涵还有文秀一起上街给司烨霖挑选大红色的四件套。 布置家里。 然后和刑烨堂跑婚礼现场。 刑烨堂起初不想让文棠插手。 但文棠提出只有女孩子才会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刑烨堂从主手变成副手。 文棠和婚庆公司敲定了好几个方案，全家一致通过后，发进司烨霖的邮箱。 让他和乔伊娜一起选一个。 这封邮件，却迟迟没回。 一直到六月十日。 酒店开始催酒宴的日程，依旧没回。 不止文棠坐不住了，全家都坐不住了。 刑南艺当家，一个电话打到了司烨霖退休的老师那。 得到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 司烨霖和乔伊娜，恋爱四年，分手了。 原因不清楚。 只知道昨晚司烨霖按照原定的日子请了四个月假，如果没意外的话。 现在应该到了海城。 话音落地。 房门滴滴两声开了。 文棠阔别半年，再次见到了司烨霖。 高大笔挺，却又黑衣素裹，长发略长垂在额前，沉默的看着家里乌泱泱的人。 刑南艺率先打破平静，“回来了。” 司烨霖恩了一声。 刑烨堂起身去接他的行李箱，“饿不饿？我最近新学了一个大菜，晚上做给你吃。” 家里没人主动提，却集体按下了静音键，都没提定好的婚事突然泡汤。 像司烨霖回来不是来结婚的，而只是正常的休假回来。 文棠和二万文秀一起回家。 从司烨霖身边走过时，掀眼皮看了他一眼。 隐约感觉司烨霖全身上下都带了一股说不出的寒气。 晚上文秀抱着抱枕去了爸妈房间。 没意外的从文秀还有二万嘴里知道了来龙去脉。 但这来龙去脉却简单到有点荒唐——性格不合，和平分手。 文棠皱眉：“没了。” “对。”文秀撇嘴，“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二万点头说是。 乔伊娜他们不了解，但是司烨霖是了解的。 司烨霖的性格冷清又冷淡。 但是极其的负责任。 如果性格不合适，压根就不会在一起。 更别提一谈就是四年。 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司烨霖一定会对她负责。 话说到这。 文秀猛得一机灵，“那个什么娜，不会是出轨了吧。” 二万啧了一声。 文秀闭嘴不说了。 嘱咐文棠也别瞎说。 文棠点头说好。 晚上翻来覆去，突然想起了那次和司烨霖的邮件。 司烨霖说乔伊娜身体不舒服。 文棠说不会是怀孕了吧。 接着司烨霖便什么没回过她的文件。 文棠说不清楚心里滋味，想起司烨霖那萧瑟的冷清模样。 莫名的想骂自己是乌鸦嘴。 隔天文棠早上起来正常上班，迎面撞见司烨霖。 司烨霖手里拎着文棠和文秀一起给他做的喜字扁副。 递给文棠，说不需要了。 文棠顿了几秒，抿抿唇，“别太难过。” 司烨霖微怔。 文棠不知道说什么了。 错开身子转身去学校。 朝前走走停停的时候身边停下一辆迈巴赫。 司烨霖按下车窗：“上来。” 文棠莫名。 “送你去上班。” 文棠上去了。 在车开始启动后，后知后觉的开始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 司烨霖先开口：“怎么不让伯伯送你？” “我妈最近有点赖床，拉着我爸也不让他，而且走走挺好，锻炼身体。” 司烨霖恩了一声，“我最近在家没事，可以接送你，还有，我忙完实验室的事后，抽空给你整理了些笔记，还没来得扫描给你，你下班了来拿。” 第875章 长大了 文棠好奇：“数学笔记吗？” “恩，初中数学老师用得到，里面还混杂了一些高中数学的知识点。” 文棠哦了一声。 第1105章 车里再次静了下来。 还是司烨霖先打破了平静，“惠民初中还习惯吗？” “习惯。” “乔斯那人我在网上看过，求贤若渴，学识不错，人脉也广，愿意给旗下的学生机会，但我没接触过，具体怎么样还要你自己品，你觉得可以就跟，不可以就及时撤，再换别的导师。” “好。” “我昨晚听刑烨堂说你这段时间为了我的事忙上忙下，辛苦了。” 文棠说没关系。 在司烨霖还想说话的时候打断：“晚上要喝一杯吗？” 司烨霖皱眉，侧目看她，“你说什么？” “喝酒。” 方梦琪现在名声大噪了，全国各世界的巡回演出，对精神集中要求极高，现在已经戒酒了。 上次程阳的事过了半年了，加上一直在家，文棠想喝没处喝。 看见司烨霖失恋，突然感觉这次是个机会。 酒这个东西，就文棠来说，真是个好东西。 司烨霖也该喝点。 司烨霖看文棠期待的眼神，气笑了，张嘴想训斥，突兀的想起上次程阳那次。 闻到文棠身上的酒味了，还像是威士忌的味道。 司烨霖沉默几秒，应下，“去。” 文棠喜出望外，“那就这么说定了。” 文棠和司烨霖定下去喝酒的时间和地点。 在下班后没让司烨霖接，自己打车过去。 司烨霖没到，文棠看到了上次遇到的阮竹。 阮竹有点意外，声音小小的和她搭话，“你又来喝酒，自己？” 文棠摇头说不是。 托腮看阮竹忙碌团团转的样子，有点说不出的心疼。 想起自己上次被她救，欠了个谢谢。 趁阮竹不注意的时候，叫来经理，问可不可以让阮竹陪自己喝一晚的酒。 文棠不是想和阮竹喝酒。 只是想让她休息一下。 经理出乎文棠意外的摇了头，“这位有人常包了，不陪客人，男女都不行。我们还得看好了，不能让人近身。” 文棠怔了下。 追问：“男朋友？” 老板摇头，“不像也像，我也不清楚。” 文棠多看了阮竹漂亮文静的侧脸。 感觉应该是。 只是这男朋友真的有点不着调。 真的喜欢的话，干嘛让自己女朋友在酒馆里工作。 文棠没再想。 在司烨霖来了后招手，把已经点好的威士忌推过去。 司烨霖坐下，修长的指旋转了瞬酒杯，和文棠碰了下，额首抿唇。 文棠还没喝。 看着他有别于温润长相的别致姿势，突然感觉自己像是醉了。 别开视线几秒，遮掩下的喝了口酒。 一口酒喝的着急又凶猛，文棠猛咳嗽了两声。 接过对面递来的纸，突兀的听见对面笑了下。 掀眼皮看过去，轻咳两声，“你笑什么？” 司烨霖在文棠这，要么是面无表情，要么是温柔的要化了。 鲜少是现在这样，手托腮，摇晃着洋酒杯。 眼尾微微上扬，懒散道：“我以为你个小东西成酒鬼了呢。” 表情变化，紧随其后的就是声线变化。 司烨霖的声线平白无故的跟着气场一起变得性感了起来。 尤其是额首再度轻抿了瞬酒，宽大的喉结微微滚动。 头顶的光线在下巴和喉结处打下了一层阴影。 文棠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半响后垂眸大口喝酒。 感觉大约是这里的灯光实在是有点暧昧，不适合兄妹来喝。 也大约这地的音乐太缠绵，不适合兄妹来待。 她后悔了。 就不该想着酒是个好东西，能一醉解千愁，带司烨霖来尝尝。 文棠想走，想着走，喝得就急。 一杯能抿一个小时的威士忌，被文棠一口闷到底。 文棠酒杯丢下，站起身，“回家。” 司烨霖皱眉看她一眼，下一秒起身，接住摇摇晃晃的文棠。 酒馆距离家并不远。 司烨霖拽文棠两把，拽不住，扯着她在路上拦车。 报了家里的地址后。 侧目看向旁边靠着车窗睡着的文棠。 轻轻叹了口气。 把文棠拉好，让她靠在后座上。 车踩刹车下。 文棠倒在了司烨霖怀里。 司烨霖把人拽起来再次朝后座安置。 听见司机说：“吵架了？” 司烨霖下意识应，“没。” “既然没，为什么这么不解风情。” 司烨霖皱眉没明白。 司机嚼着槟郎，不正经的解释。 女朋友喝多了人事不知了，该把人搂在自己怀里好好护着。 司烨霖本不想和陌生人解释，但有点烦他鄙夷的眼神。 解释说文棠是自己的妹妹。 司机长长的哦了一声，说妹妹也可以搂在怀里。 可文棠并不是他的亲妹妹，而且她已经是个大人了，不是小孩。 这个想法不是因为文棠误会他是个渣男，和他的别扭一闹就是三年半。 而是因为半年前那次文棠裹着浴巾出现。 司烨霖不可能和文棠再做过于亲密的举动。 第1106章 但这种事和个陌生人说不着，司烨霖把文棠扶好没理会。 一个拐弯的功夫。 文棠再次倒在了他怀里。 司烨霖犹豫了好大会，看被来回轻晃到有些想吐的文棠，把人拉起来，安置在肩膀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近了，若隐若现的玫瑰花味道不停的朝鼻腔里钻。 文棠身上的味道真的很特别，是种天然的玫瑰花的味道，不含任何的香精。 平时闻闻就罢了，如今混杂了威士忌的酒香。 司烨霖闻着莫名感觉有点奇怪。 尤其是文棠靠着他肩膀的姿势不是纯粹的靠着。 是微微歪斜。 胸膛的位置不停的挨着他的手臂。 司烨霖抿唇片刻，毫不犹豫的把文棠推开。 手抵着她的肩膀，让人不能再靠近自己半寸。 在司机看过来的时候，眉眼暗沉，冷淡到了极点。 让司机的话下意识咽了回去，没敢再说。 一路无话的到了家门口。 司烨霖提着文棠的肩膀布料，被人交给文秀和二万，转身回家。 文棠到隔天早上被闹钟叫醒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坐起身发呆几秒，出去问二万和文秀，是谁把她送回来的。 文秀翻白眼，“还能是谁，司烨霖啊。” 文棠哦了一声。 低头看身上的睡衣，脸色难看了，问文秀，“我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吧。” 第876章 有兴趣做我嫂子吗？ 方梦琪说文棠喝多酒很乖，是倒头就睡的那种很乖的类型，话不多，也不闹腾。 但那是方梦琪说的。 文棠对于昨晚的事想不起来了，有点说不出的忐忑。 文秀说是睡衣是她换的，文棠睡得像是一头猪。 文棠哦了一声，却还是惴惴不安。 出门的时候想起昨天司烨霖说这段时间他接送她上下班。 一扭头，没见到司烨霖，见到刑烨堂了。 刑烨堂轻晃钥匙，说司烨霖忙，让他接送文棠去学校。 文棠上车后朝他家多看了两眼，小心道：“忙什么呢。” 刑烨堂臭了脸，嘟囔：“有病。” 刑烨堂早上起来的时候，司烨霖已经起了。 坐在沙发上看书，闲闲散散的，看见他直接丢出一句让他去送文棠上班。 送说送就是了，偏态度还不怎么样。 从闲闲散散变成了没事找事，冲了吧唧的对他好一顿训。 说他整天在家闲着，去海城大学也顺路，为什么不知道接送文棠上下班。 刑烨堂想说我是她哥，又不是她老公。 再说了。 不下雨不阴天的，又不远，我送什么送。 如果不是想到他婚事泡汤了，心情不怎么样，刑烨堂真的很想和他打一架。 文棠没听清，“什么？” 刑烨堂敷衍了句没事。 文棠想起了阮竹，想找刑烨堂要手机号，怕牵扯到昨晚喝酒的事挨训。 拿他手机找阮竹的手机号。 翻开通讯录。 按照字母找没找到，从第一行开始找。 微微怔了下，阮竹的手机号前面备注了个一。 也就是说。 刑烨堂只要按个一，电话就能直接打出去。 文棠皱眉了瞬，没忍住好奇，“你通讯录第一个怎么是她啊。” 刑烨堂睨了眼，闲散的解释，“她在海城没家人，我算是她监护人。” 文棠微怔。 刑烨堂简单交代了阮竹的身世。 阮竹是在上小学的时候被父母遗弃在这的。 本来没资格上学，但阮竹一直没被领养走。 福利院想着多读读书，会不会好点，容易被人领养走。 这才送她进了刑烨堂在的公办小学。 刑烨堂觉得她瘦得像个猫，没爸没妈，还胆子小的要命，觉得可怜，没事就会给她带点吃的。 班里有的人学刑烨堂，给她投喂，她不吃，只吃刑烨堂的。 便有人在刑烨堂有事没来学校的时候骗她，说是刑烨堂要给的。 她吃了，胃出血被送去医院，差点没被抢救回来。 刑烨堂本只是逗逗她。 经此那次后，对她有种说不出的内疚，把人圈到了自己地盘护着。 也巧了。 这姑娘和他一路是同学。 同到现在研究生毕业。 文棠皱眉：“那你怎么没求婶婶把她接到你家去？” 文棠记得婶婶早些年一直想要个女孩。 “最开始是害怕，后来是有自尊心。”刑烨堂撇嘴：“人不大，一点点，越大毛病越多。” 刑烨堂说小学四年级那会老师让写作文。 写最恐惧的事。 阮竹磕磕绊绊，写的是被领养。 因为那个年代，海城福利院的条件不好。 黑底太多。 很多被领养出去的，过个几年，都没了。 刑烨堂因为那篇作文，压下了对司意涵说领养的事。 只是找了司意涵，说了福利院现在太差劲。 让司意涵把阮竹在的福利院给收购了。 收养的程序变的合法合规，并且被领养出去后，有后续可查。 但阮竹却还是没被收养出去。 第1107章 不知道因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是东方人，又瘦又小。 刑烨堂在阮竹身边的孩子一批又一批换了后。 又动了把阮竹收养到自己家里做妹妹的心思。 但从没哭过的阮竹哭的稀里哗啦的，死活不同意。 刑烨堂那晚想了想。 发现这孩子其实一直都很要自尊。 从小到大。 他给的吃的吃，却只要吃剩的，或者是没吃完的。 新的，专门给她准备的，不愿意吃，也不愿意要。 送个小礼物。 没钱她去挣，都会翻个双倍还给你。 钱那种东西，更是想都别想，她一分钱都不会用你的。 在十八岁脱离了福利院后，自己一个人拼了命的打工打工打工。 一天打五份工。 挣学费挣生活费。 明明身边有他这么一大款，就是死活不用。 阮竹性子胆小，准确来说，有点孤僻，不擅长和人交流，也没时间交朋友。 严格算算，身边只有一个刑烨堂。 刑烨堂耸肩，“就是这样。” 文棠怔松了好大会，“她谈恋爱了没？” “没啊，她整天打工，哪来的时间谈恋爱。” “酒馆的老板说有人常包她，不让人招惹她。” 刑烨堂回答的理所当然，“我啊。” 阮竹小点那会瘦瘦的小小的，还有点黑，看着很不打眼。 长大点了，刑烨堂觉得还是个小孩子样。 但偶然听人说阮竹长的漂亮，胆子小，看着好骗。 认真观察了瞬。 没觉得漂亮，但胆子小好骗是真的。 就算不好骗。 瘦了吧唧的，像是一阵风就会被吹走，硬拐也能拐走。 刑烨堂没告诉越大越好强的她，花钱找人把她护起来了，一护就是好多年。 文棠歪着脑袋看了他许久。 刑烨堂挑眉，“看什么？” 文棠也不知道看什么，只是在想，这世上有纯洁的男女关系吗。 尤其是刑烨堂这种，长得贼帅，气场贼酷，但是接触下来，暖的要死，做饭洗衣样样会的大暖男。 好像是有的。 文棠转念一想。 自己和刑烨堂没血缘关系，也相当于是陌生男女，但一点别样的心思都没有。 文棠没再说。 到学校给阮竹打电话，问她昨晚她和司烨霖的情况。 阮竹说文棠喝多了，直接朝下倒。 司烨霖把她拽起来后，去门口拦了出租车。 文棠问：“我说什么了吗？” “没有。很乖，只是闭着眼，看着像是睡着了。” 文棠点点头，半响后吐出一句，“你谈恋爱了吗？” 阮竹怔了下，说没有。 文棠抓了抓因为她软糯声音有点酥麻的耳朵，跟着温声说：“请问，你有没有兴趣谈个男朋友啊，还是我认识的人。” 阮竹没说话。 文棠补充，“做我嫂子。” 电话对面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文棠追问，“有兴趣吗？” “他有喜欢的人。” 文棠不可思议，“我小哥连这种事都告诉你了？” 第877章 沉了脸 刑烨堂骨子里很心软，但其实很有边界感，心里也很能藏得住事。 不轻易交朋友，更不会对外说自己家里的事。 她是真没想到，刑烨堂会把司烨霖的私事告诉阮竹。 阮竹顿了几秒，“你说要给我介绍的男朋友，是谁？” “我哥，大哥，司烨霖。” 方梦琪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再寻常一份新的感情。 方梦琪前年在学校谈了个男朋友。 大约是因为方梦琪总是在外地演出，俩人常年分隔两地。 方梦琪惨遭劈腿，直接又谈了一个。 和文棠说，谈了不过三天，就把前男友给忘了。 文棠做不到对人不心动就在一起。 但别人，没办法妄言。 她很喜欢阮竹，而且听刑烨堂说了阮竹的事后，发现她真的很适合司烨霖。 司烨霖其实有点爹，阮竹胆子小。 司烨霖肯定要回研究院的，并且常年待在研究院。 阮竹在海城没有亲人和朋友，不会流连这座城市，应该可以跟他去海外。 而且阮竹大学专业是化学，和司烨霖算是同系。 研究生毕业，到现在没跟研究院。 以后和司烨霖在一起了，能让司烨霖给她安排一个同种的工作。 文棠真的觉得很合适。 更别提阮竹长的漂亮，性子温软，说话声音也好听的要命。 她真心道：“你有兴趣吗？” 阮竹笑笑：“我没兴趣。” 文棠噎了下，“好的。” 阮竹顿了几秒，“但还是谢谢你，愿意把你哥介绍给我这样的人。” “不客气。” 文棠挂断电话后脑子里冒出一个疑问。 现在拒绝的这么直接，那为什么她刚开始说要让她做自己嫂子的时候迟疑了那么久。 文棠抓了抓发，没想明白为什么，把这块丢到了一边。 忙完后下班。 校门口遇到刑烨堂。 文棠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第1108章 “我哥，打电话让我接你回家。”刑烨堂撇嘴，“神经病，回来没两天就找我的事。” 刑烨堂早上受了司烨霖的气，到晚上接到司烨霖的电话，又被训了好大一通。 没忍住，和文棠念叨。 说司烨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从早上就开始找他的事。 早上说话冲，下午打电话说话还冲，原因是接电话接晚了。 刑烨堂说司烨霖婚事泡汤，对他还不如对个陌生人。 最起码对待陌生人客气，温柔。 文棠怔愣好大会，“对待陌生人客气温柔？” “昂，坏脾气都给家里人了，神经病。” 刑烨堂说司烨霖对外情绪稳定到爆。 最稳定的是当年给文棠补习的时候，说温柔的几乎都要爆炸了，笑得每天晚上都揉脸。 就怕文棠再和小时候一样，怕他。 说司烨霖因为小时候他看文棠时的意外，对她一直有很深的内疚。 文棠怔愣了好大会，半响后轻轻的笑了笑，喃喃：“原来是这样啊。” 刑烨堂皱眉，“什么？” 文棠知晓一切不过是场误会后，有很多事都想不通。 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温柔，温柔到像是要化了。 那是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开端。 原来是因为怕她……害怕。 文棠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爬起来去司烨霖院子里敲司烨霖的窗户。 在窗户开了后仰头看他，“我想问你件事。” 司烨霖敛眉：“你问。” 文棠深吸口气，“你小时候来找我说对不起，那年过年你没回家，我用电话手表给你发短信，告诉你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了，你收到了吗？” 司烨霖皱眉，“什么短信？” 文棠说：“没收到对吧。” 司烨霖和刑烨堂一样，都是文棠的哥哥。 文棠其实想不通，为什么会对他动心动的那么随意，到现在，才算慢吞吞的明白了。 因为从开始就是不一样的，小时候那场意外，改变了文棠。 让文棠很怕司烨霖嫌弃她。 下意识把他从全都很爱她的家里人之中剥离了出来，单独的摆在了一边。 他的夸奖，对文棠来说，比别人的夸奖，要重了很多倍。 他对自己的温柔，也比别人的要重了很多倍。 再加上司烨霖对小时候的事也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对她很小心翼翼和爱护。 自然而然的。 不缺爱的文棠，对对她来说很不一样的司烨霖，就这么动心了。 司烨霖俯身，手撑在窗台，隔着防盗窗敛眉看着文棠，“你小时候给我发过短信？” 文棠笑笑，眼睛里闪烁了浅薄的水汽，“恩。” 文棠想，司烨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是爸妈口中很好的人，是叔叔婶婶口中很好的人。 本性虽然冷清冷淡。 但是对家庭负责，对亲情负责。 说欠她一次，就愿意认认真真的去偿还。笑得脸都要僵了还再笑。 文棠轻声说：“哥，你以后会幸福的。” 文棠的眼神温柔并且眷恋极了。 她盯着司烨霖，衷心祝福，“你以后真的会幸福的。” 文棠没等司烨霖回应，转身脚步轻快的走了。 晚上做了个美梦。 司烨霖生活幸福美满，事业有成，未来金灿灿到了极点。 但这个梦，又有点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因为在这些和司烨霖有关的梦里。 她是个旁观者。 并且从头到尾，都只是个旁观者，也只能是个旁观者。 就连存了点幻想的温柔到像是要化了的态度，都是因为年少的内疚，没有什么好幻想的了。 文棠隔天早上上班的时候，还是刑烨堂送。 刑烨堂说是司烨霖要求的。 说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接着在海城大学读硕士，然后接送文棠上下班。 文棠沉默几秒，“你没事找你哥喝点酒吧。” 刑烨堂皱眉，“什么意思？” 司烨霖对文棠好。 文棠也想对他好。 文棠说：“他是婚事出了意外，心里憋闷，如果不想他整天找你的事，你就给他灌点酒，一醉可以解千愁。只要你做到了，我在放暑假前的半个月，每天让我爸接送我。” 刑烨堂对于接送文棠其实没抱怨。 抱怨的是司烨霖这两天有点反复的性子。 抱怨归抱怨，骨子里还是心疼的。 当晚拎着酒，敲开了司烨霖的房门。 刑烨堂拿的酒是从阮竹酒馆买的高浓度威士忌，“来一杯。” 哪知司烨霖定定的看着威士忌，眉头突然越皱越紧，半响后沉了脸。 第878章 撑不下去了 刑烨堂家里这晚开了个大会。 召开者是司烨霖。 在爸妈房间里环胸坐着，冷脸开始点评刑烨堂。 刑烨堂虽然打算读硕士了，还算学生，但是也二十七了。 不小的年纪，没有特长，没有兴趣爱好，整日待在家里啃老。 虽然花的是他从小到大的零花钱。 不玩车也不买房，并且没有什么不良的生活习惯。 第1109章 但他是个男人，就连小小的文棠都已经在外开始工作，每月给自己爸妈上交工资。 刑烨堂现在依旧如此，是什么意思。 司烨霖侧目冷冰冰的看着刑烨堂：“难不成你打算以后带着你老婆孩子接着啃老吗？” 刑南艺顿了几秒，“他……” 司烨霖打断，“觉得我说话难听了？” 不等刑南艺开口。 司意涵白软的脸沉了下来：“难听了，还有，不要打断你爸说话。” 司烨霖抿抿唇，再度看向刑烨堂，“你也觉得我说话难听了？” 刑烨堂沉默很久，抬眼看他，“不难听，是事实。” 司烨霖挑眉，“所以呢？” “所以老子搬出去！从今天开始不花家里一分钱！读硕士的学费和生活费，本大爷自己挣！”刑烨堂猛得踹了脚房门吼出声，“你他妈婚事泡汤，心里难受就朝自己脸上扇，找我撒什么火！脑子有病吧！” 刑烨堂转身就走，到外面再次踹了脚门。 楼下动静不断，明显是刑烨堂在收拾行李。 司烨霖手掌一寸寸的握紧，转身下楼。 只看见刑烨堂拎着行李气势汹汹摔门离开的背影。 客厅餐桌上丢着刑烨堂的银行卡，还有一个大袋子。 司烨霖打开看了眼。 里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他从小到大领的压岁钱红包。 司烨霖重重的叹了口气，手抬起把略长的黑发朝后扒。 刑南艺下楼走近，“那是你弟，你不该因为乔伊娜的事心里不舒坦就找他的事。” 司烨霖垂眸，“我不是因为乔伊娜的事心里不舒坦。”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文棠。 司烨霖那晚把醉酒的文棠送回家后做梦了。 梦到了一个女人，没有脸，只闻到一阵阵的味道。 玫瑰花夹杂着淡淡的威士忌醉人味道。 司烨霖的那晚，不可明说。 醒来后重重的扇了自己两巴掌，连见文棠一面，都有点羞愧。 而且对自己生出点说不清的厌恶和憎恶。 毕竟他和乔伊娜分开甚至不到半月。 司烨霖没说，出门开车去海城大学找刑烨堂。 而刑烨堂像是早知道他回去宿舍找，压根就没回宿舍。 司烨霖打电话给警局的人查刑烨堂酒店的开房记录。 没有。 司烨霖皱眉，没明白刑烨堂去哪了。 刑烨堂在阮竹家。 他出门那一秒，就知道司烨霖肯定会找来道歉，但他正在气头上，不想搭理他。 精明的没去司烨霖一找就能找到的酒店。 直接拎着行李去了阮竹那。 轻车熟路的从门口花瓶下翻出钥匙开门。 把行李朝角落一丢。 换鞋摊在阮竹不知道从哪拉来的二手沙发上玩手机。 午夜将至。 阮竹开门进来，看见刑烨堂怔了下，“你怎么来这了？” 刑烨堂闷闷的，翻身面朝里面不想说话，紧随其后，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阮竹歪了歪脑袋，思考了瞬，“我饿了。” 早些年刑烨堂没学做饭前，一直是他三不五时的拎着一大堆食材半夜跑过来，让阮竹给他做。 自打刑烨堂学会做饭后，变成了刑烨堂做。 刑烨堂翻身起来把单门冰箱的打开，里面菜塞得满满的。 刑烨堂有点满意，回头夸奖，“终于知道把冰箱填满了，涨了点出息。” 阮竹笑笑，“不读硕士，就不用攒学费了。” 刑烨堂挑拣出来菜去厨房，一边娴熟的开火烧水，一边随口道，“你压根就不是学习那块料，成绩差的要死。嘴又笨，不知道和导师说点好听话，让他带你做项目。与其接着花大价钱读书，还不如早点毕业，直接找工作来的舒服。” 阮竹成绩其实还不错。 但是在人才辈出的海城大学，算不上打眼。 在感觉学习这玩意简单的要命的刑烨堂眼里，就是彻头彻尾的差生。 其实照刑烨堂的想法，阮竹在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最好。 这么四年过去，攒的钱都够在海城买套两居室了。 也不用这么大年纪了，还在这租房子，连谈个男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刑烨堂对外向来毒舌，和阮竹认识这么多年了，更是有什么说什么，他回头点评阮竹，“你当初就不该已经毕业又掉过头去考研，累的半死。每年交那么多跟读费，也没跟上半个项目，想不开的笨蛋，猪。” 阮竹沉默几秒，提起笑，“你打算去哪个研究所工作？距离家最近的那几家也有上百公里，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可以租住在一起。” 刑烨堂和阮竹是同专业，后期找工作也该一起。 刑烨堂随口道：“我不工作，接着读硕士。” 阮竹怔愣住。 刑烨堂回头一边做饭一边嘟囔，“死司烨霖，四年硕士能要几毛钱的学费，又能要几毛钱的生活费，不就是自力更生吗？有什么难的，拿这来寒酸我，脑子有毛病。” 刑烨堂喊阮竹给自己拿个鸡蛋。 迟迟等不来回音后侧目，“想什么呢？” 阮竹喉咙滚动，笑笑：“没什么。” 刑烨堂晚上和阮竹一起吃了饭。 第1110章 长手长脚蜷缩在阮竹沙发上，盖着被子，睡得香甜。 而距离他睡得沙发不过一米，并且中间没遮挡的阮竹睡不着，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拉开抽屉翻出账本打开，一点点的算身上还有多少钱。 四年的硕士学费和生活费，又是多少。 算着算着，算不下去了。 这笔钱其实没算的必要。 因为只要想想，就知道是一笔天文数字。 就像当初刑烨堂突然决定读研究生。 她算了半夜，她也去读研究生，等他毕业后一起工作，需要多少钱一模一样。 是一笔天文数字。 可现在和那时候也不一样。 那时候她身上攒了点，现在，她不过刚还清因为读研而借的助学贷款，身无分文。 再借钱，再打工，再啃书到半夜考硕士半工半读。 她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下去了。 第879章 现在还会想起她吗？ 文棠早上起来的时候听二万说昨晚刑烨堂和司烨霖吵架，离家出走了。 司烨霖找了一夜也没找到人去了哪。 文棠给刑烨堂打电话。 电话关机。 她给刑烨堂发了条短信。 把司烨霖找了他一夜的消息发给刑烨堂。 刑烨堂没回。 文棠侧目看向司烨霖家的窗口，沉默半响，还是走近敲了敲。 司烨霖开窗户敛眉。 文棠扎着公主头，穿着红白碎花长裙和白色的开衫。 因为仰着头。 其实不算大的领口看着突兀的感觉很大，在日光下白得晃眼。 司烨霖皱眉半响别开视线。 听见文棠说：“小哥不会有事的。” 文棠安慰，“小哥是个成年人了，他绝对不会有事，不用担心。” 司烨霖没看文棠，低低的恩了一声。 文棠看他情绪不佳的样子，没再说，转头走了。 下午文棠和刑烨堂联系上了。 刑烨堂说要挣钱，把钞票砸在司烨霖脸上。 文棠浅浅的长出口气，让他给司烨霖打一个电话。 刑烨堂冷笑，“我有病？上赶着找骂。” 这算是文棠记忆里司烨霖和刑烨堂第一次吵架。 文棠不知道说什么了。 问刑烨堂在哪，刑烨堂没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文棠回到家后左思右想，敲门去找司烨霖。 在得到许可后开门进去探身，“我和小哥联系上了。” 司烨霖扫她一眼，恩了一声。 文棠看着沉默的司烨霖，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敛眉盯他许久，“我们学校马上要放暑假了，组织老师郊游，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学校郊游是可以带家属的。 文棠本没打算带，可司烨霖回来一个礼拜了。 整日闭门不出，因为情伤看着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文棠站在门口轻哄，“去吧。” 文棠语气低落，“学校里的老师都带家属，只有我自己，没人可带。” 司烨霖侧目看她好大会，应下了。 文棠隔天整理了一大包吃的，坐上司烨霖副驾驶座去学校郊游的地。 文棠和司烨霖单独出去过。 但那会心情不一样。 以为是约会，这次是第一次以兄妹关系出去。 刚开始不知道说什么。 在司烨霖一直没说话后，还有点说不出的尴尬。 但…… 文棠想哄情感不畅，还和弟弟吵了架的司烨霖。 从摇头晃脑的唱歌，到说笑话。 在等红灯的时候，让司烨霖开窗户，四面通风。 然后翘唇说起那年俩人一起出去爬山郊游去看演出的事。 文棠的笑容很甜。 声音很清脆。 咿咿呀呀的。 说话像是黄鹂鸟。 司烨霖始终没什么回应。 在到郊游地点，文棠落落大方的介绍司烨霖是自己哥哥后。 司烨霖侧目看文棠坦然的笑脸很久后，唇角提起了笑。 终于对文棠有了回应。 文棠看着司烨霖温润的笑，唇角的笑更灿烂了。 跟着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哥。 还帮着对司烨霖春心荡漾的同事问司烨霖对她们有没有想法。 司烨霖屈指扣上的文棠的额头。 没小时候补习那么刻意的温柔，和对刑烨堂差不多，懒懒散散的，“一边玩去。” 文棠放心的一边玩去了。 在傍晚回程的时候，歪着脑袋睡着了。 司烨霖看了眼。 在路边停车，解开安全带侧身去碰文棠身边的伸缩按钮。 无意间。 俩人的距离挨得很近。 文棠身上特有的玫瑰花的味道一阵又一阵的朝着鼻息间涌。 司烨霖垂眸看文棠浓黑卷长的睫毛，挺翘的鼻梁，粉色的唇。 喉咙滚动半响。 皱眉把文棠的椅子朝下放。 半响后坐正扒了扒发，把安全带系上，回家。 刑烨堂和司烨霖的别扭在继续。 和全家人都打了电话，唯独不理司烨霖。 但司烨霖的状态却一点点的变好了。 在两家大人出去旅游。 第1111章 文棠放了暑假，说想把两家外面的围墙给涂上后，挽袖子和她一起。 本有些破败的别墅围墙变成了奶橘色和天蓝色。 角落里分别画上了白猫和黑色的猫。 司烨霖看着角落的白猫沉默几秒。 去宠物市场买了个白色的缅因幼崽。 去了刑烨堂大学。 在宿舍楼下见到了刑烨堂，沉默的把猫递上去。 刑烨堂眼睛像是长在了猫身上，哼唧两声，高傲的接过，和司烨霖和好了。 刑烨堂把猫带回了家。 司烨霖只是为了哄刑烨堂，其实不喜欢猫，尤其是不关门它就爬他的床，他觉得哪哪都不太干净。 但是文棠和刑烨堂喜欢。 这个猫就在刑烨堂家里住了下来。 但是刑烨堂忙。 他还是被司烨霖说的话激到了。 说挣钱就要认真的挣钱。 但又不想整日在外面跑，买了基本金融类的书籍，在家里倒腾股票。 照顾这个才三月有余，而且有点娇弱猫仔的任务就落到了文棠头上。 除了文棠外，还有司烨霖。 因为文棠不会做猫饭，不会烫奶粉。 不会开车带她去打针洗澡驱虫。 家里从前最闲的从刑烨堂变成了司烨霖。 那么陪同的就只能是司烨霖。 司烨霖给做猫饭，和文棠一起蹲在角落看一点点的猫咪吃。 司烨霖冲奶粉，有点嫌弃的喂，文棠在旁边好奇的看。 司烨霖开车，带着文棠和猫仔去打针洗澡驱虫。 再开车带文棠回家。 文棠在路上纠结了，“我要不要趁有时间学个驾照啊。” 文棠本来计划的是到年龄了就学，因为舍不得和家人的相处时间。 是十八，到二十二，一直到现在了，还没学。 文棠以后会长待海城，九月开学了，还要跟读研究生。 她感觉现在学时间刚好。 “不用。” “为什么？” “开车不安全。” 文棠苦恼，“但我也不能总是让爸爸和小哥接送啊。” 司烨霖下意识道，“我接你，你想去哪，我送你。” 文棠和司烨霖现在相处感觉自然多了，远比从前要自然了很多很多倍。 吐槽司烨霖，“你的假期只剩下两个半月了。” 司烨霖是要回去的。 不止文棠这么认为。 家里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他在海外得到了那么大的荣誉，闯下了那么大一片天。 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去的。 司烨霖沉默几秒，开口：“那也不用学，家里有的是人送你。” 文棠恩了一声，侧目看他突然有点沉默的脸，开口：“你现在还会想起乔伊娜吗？” 第880章 嫂子 司烨霖没回答，但是沉默了很久。 文棠默默的想。 这大约是想念的意思吧。 她感觉也对，不可能不想念，司烨霖可是和她谈了四年的恋爱。 人这辈子能有几个四年？ 文棠没再想，在家里接着过暑假。 两家的老人这次出门一点不着急回来。 家里的三个孩子，一直到八月下旬还是三个孩子。 刑烨堂摆弄他的股票。 借钱买了一堆的红色，却一丁点都不着急，忙了就盯股票。 不忙了就在家伺候司烨霖和文棠和四个月的猫吃饭。 八月底。 刑烨堂按部就班报考的硕士过了，要回去住校了。 家里两家的老人还是没回来。 只剩下一个司烨霖文棠还有猫。 做饭的变成了司烨霖。 但他对做饭明显没兴趣。 只做早饭和猫饭，给文棠检查开学教案，送文棠上学，剩下的全都叫私房餐馆送。 文棠吃饭本就不挑剔，无所谓。 每日在放学的时候等司烨霖拉着粘人总是跟着他的猫来接文棠去下馆子。 九月上旬。 文棠和老师调课，去找乔斯教授报道。 意外碰到一个很多年没见过的熟人。 艾米丽。 艾米丽好些年前做了换心脏手术，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长开了。 像是一朵亭亭玉立的兰花。 她是乔斯教授的得意门生。 数学系的天才。 俩人相对而站几秒，文棠大方的伸出手：“好久不见。” 艾米丽伸手：“好久不见。” 乔斯对俩人相识很意外。 却没多深究，拉过文棠点开ppt。 让大家看文棠之前申报研究生的数学公式。 在一众天才里夸赞文棠自创的这套数学公式，简直是惊为天人。 司烨霖让文棠读研，本意是想让她的论文二作能写上在数学领域赫赫有名的乔斯教授名讳，对她未来平步青云有帮助。 却忽略了数学系里天才如云。 这些天才对司烨霖自创的体系都赞叹极了。 但有个人除外。 这个人就是艾米丽。 因为她和文棠一起接受过司烨霖补习。 只是一眼。 就看明白这些公式不是出自文棠，而是出自司烨霖。 文棠在艾米丽的目光注视下，脸色青紫交加，说不出的难堪。 第1112章 下了课后去找乔斯，“我说了，这不是我自创的公式，是我哥的。” 乔斯耸肩，“开什么玩笑啊，棠，这种级别的数学公式，就算是你的父亲，也会自己公布论文，根本不可能把功劳让给你的。” 他不明白道：“你为什么要藏拙呢？年轻人就是要用尽一切办法在最好的年龄扬名立万。” 他看文棠还想争辩，语重心长道：“就算真的是你哥哥的，我建议你也要拿来自己用，有我帮助你撰写论文，你以后的成就绝对不会是一个小小的初中数学老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文棠沉默许久，没再说了，想给司烨霖打个电话。 还没等拨出去。 艾米丽走近，“你和司烨霖现在怎么样了？” 文棠把手机收起来，“你欠我个道歉。” 艾米丽像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当年对我撒谎，说你和司烨霖上床了，还说用了你就丢了，更说他是渣男。不对，你不是欠我一个道歉，是欠司烨霖一个道歉。” 艾米丽沉了脸，半响后蓦地一笑，“我是撒谎了，但不是我欠他道歉，是他欠我。” 艾米丽没说为什么司烨霖欠她道歉。 警告文棠，“我劝你让司烨霖来找我道歉，否则，我艾米丽发誓，绝对不会让你在乔斯教授名下好过！” 文棠手掌握成拳，“你打算怎么让我不好过？” “自然是数学公式的事，文棠，这些数学公式，只要你敢发表，我就敢上报你抄袭，我手里有跟司烨霖补习期间的笔记，这些是铁证如山的证据，我不止让你研究生读不成，还让你的初中老师做不成，被人从教育界里除名，让你四年的大学白上，让你爸妈，还有你从事教育的婶婶，名声扫地！” 论文这个东西牵扯甚广。 一旦和抄袭挂上勾，你的前程相当于毁了一半。 在圈子里污名烂臭，根本就没办法再立足。 更别说司烨霖为文棠誊写的那条路了，文棠根本走不了。 艾米丽额起下巴：“让司烨霖来找我道歉，毕恭毕敬的，为当年欺骗我利用我，道歉！” 文棠盯着艾米丽，缓慢的摇头：“不。” 司烨霖把之前的事都和文棠讲清楚了。 这件事谁对谁错，说不清楚。 司烨霖是利用了艾米丽。 但也做到了他为人师表该做的。 一个半月的时间把缺了两年课的艾米丽送进了海城大学。 他们俩其实算是互不相欠。 文棠不可能让司烨霖来给她道歉却不是因为两不相欠。 而是因为…… 不能。 艾米丽不能出现在司烨霖面前，否则从前自己以为司烨霖对她有情的事就会曝光。 文棠今年二十二岁了。 和司烨霖好好相处却不过短短一年。 那一年，有点虚幻。 好的像是在做梦。 这两个月。 却不像是做梦。 是实实在在的。 俩人和平的和睦的相处。 甚至隐隐的，有种手足的亲密感。 文棠会和他吐槽学校主任的絮叨。 司烨霖会给文棠剥鸡蛋。 俩人会一起看顾总是有病体弱的猫仔。 司烨霖对她和对家人一样，不刻意温柔的笑，很平和，有种懒洋洋的味道。 会轻叩她的脑袋。 在她搂着猫午睡的时候给它们俩盖上薄被。 文棠真的很珍惜和司烨霖现在的和睦相处氛围。 不想，也不愿意打散。 艾米丽冷笑，“不愿意，就别读研究生了，滚回去接着做你平平无奇的初中老师吧。” 文棠接着摇头，“不！” 艾米丽啧了一声，蓦地环胸走近，高傲道：“怎么着，难不成文棠文大小姐，想在数学领域，也压我一头不成？” 文棠拳头握紧没说话。 艾米丽鄙夷道：“数学系里十个有九个是天才。你是什么？智商过八十了吗？也敢朝我们堆里扎。” 文棠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到校门口却没等到司烨霖来接的车。 找出电话打出去。 接电话的不是司烨霖。 是个女声。 “文棠吗？” 文棠微怔。 “我是乔伊娜，你嫂子，你哥在洗澡，有什么事吗？你可以直接和我说。” 第881章 孩子不是他的 文棠嘴巴开合半响，笑笑说没事。 把电话挂断，打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迎面看见司烨霖出门，碰见她皱了眉：“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文棠预计回来的时间是十一点半。 现在不过十一点。 文棠抿抿唇，朝前一步想说数学公式的事。 乔伊娜开门走了出来。 文棠上次见乔伊娜，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那次乔伊娜娇艳又漂亮，现在也是。 却又隐隐有点不一样，丰盈了很多。 她脚步快了几步，挽住司烨霖的手臂。 在司烨霖皱眉想退开的时候，眼底带着小心翼翼，甚至隐隐的，带了点卑微的祈求。 司烨霖看文棠的目光转移到了乔伊娜这。 顿了几秒，没挣开，接着问文棠：“怎么回来这么早，在学校里顺利吗？” 第1113章 文棠嘴巴开合半响，笑笑：“顺利的。” 文棠对乔伊娜点头：“嫂子好。” 文棠记得乔伊娜那次不止是娇艳和漂亮，其实还有点高傲，是出身和学历带给她的天然的骄傲。 这次却没了。 很拘谨和小心，甚至隐带巴结，“妹妹好。” 文棠笑着点头，“我有点累了，你们先聊，我回家了。” 文棠不等司烨霖回应，转身回了房间。 司烨霖皱眉，隐隐觉得文棠有点不对劲。 没等深究，乔伊娜拽了拽他，“我们再聊聊好不好？” “烨霖，你再和我聊一聊，求你了。”乔伊娜眼泪往下掉，“我只有你了。” 司烨霖把手臂抽出来，敛眉转身回去。 在窗边看着的文棠把窗帘拉上。 床边呆坐了会，在中午该吃饭的时候起身去厨房。 厨房里自打文秀和二万出去玩后，就再没开过火。 不等文棠开火烧水下面。 门被敲响。 司烨霖给文棠叫了饭菜。 文棠接过。 两个月以来，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吃饭。 吃了饭没去找司烨霖，下午走着去学校。 下班的时候意外在学校门口看到了二万的车。 文棠惊喜的扑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我妈呢？” “在你叔叔家。”二万揉揉文棠的脑袋，“回家吧。” 二万在路上交代了经过。 乔伊娜的父亲给刑南艺打电话，说乔伊娜和司烨霖分开后发现怀孕了。 起初她没告诉她父母。 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把孩子打掉。 肚子一天天的变大。 家里发现后大发雷霆，要给司烨霖打电话。 结果乔伊娜背着他们悄悄来找司烨霖。 乔伊娜的父母说乔伊娜和司烨霖分开后，整日以泪洗面。 没怀孕就罢了，孩子感情的事，做父母的不该干预。 但是现在怀孕了，乔伊娜也不能打掉，这个婚，必须得结。 刑南艺他们连夜回来了，现在全都在家。 文棠沉默几秒，“司烨霖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只让我来接你下班。” 文棠回自己家了。 晚上吃了饭出去倒垃圾。 迎面和乔伊娜碰上。 文棠礼貌点头，放下垃圾想走。 手腕被拉住。 “妹妹。” 文棠把手抽出来，“有事？” 乔伊娜眼底水波流动，“你哥很疼你。” 乔伊娜语速很快，“我们在研究院的那段时间，他经常提起你，第一年的时候，说你考上了海城大学，第二年因为你去了鹿城，他心情差了很久，回来前半年，那么那么忙，却还是抽出时间用电脑，给你查考研的资料和乔斯教授的论文。” 文棠打断，“有事您直接说吧。” “你帮我和烨霖说说，让他和我结婚吧。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妹妹，我等了他，也陪了他整整四年。” 文棠敛眉沉默了，几秒后掀眼皮看她，“孩子不是他的吧。” 乔伊娜的脸色在昏暗中却依旧瞬间就白了，磕磕绊绊道：“你……” 文棠说：“我哥的性子，全家都清楚，孩子如果是他的，他第一时间就会负责，在你找上门，家人回家后，却什么都没说，那么就可以确定了，孩子不是他的。” 文棠低低的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爸妈知道，我叔叔婶婶，哪怕是我小哥都知道。孩子，不会是他的。” 乔伊娜明显懵了。 文棠说实话，“但不会有人点破，一切只看他的选择，他愿意为你的孩子负责，我们全家都不会说什么，会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若是他不愿。” 文棠想了想，“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能逼他对你负责。” 文棠在听完后，就确定孩子不是司烨霖的。 不止她确定。 二万也确定。 回家听见文秀长吁短叹，还恨恨的骂了乔伊娜几句。 文棠便断定，母亲也知道了，他们全家都知道了。 聪明的刑南艺一家怎么会不知道呢？ 文棠开口：“你该来找的不是我，而是我哥。” 乔伊娜看着文棠走远的背影，转身回去。 司烨霖拎着车钥匙出来，古井无波道：“送你去酒店。” 乔伊娜垂眸跟着去。 跟着司烨霖到酒店，在司烨霖查一遍酒店安全想走的时候从后面抱住他，“我知道错了。” 司烨霖没说话。 乔伊娜抱着他腰间的手一寸寸的收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是鬼迷心窍，而且只有一次，是真的，真的只有一次。” 乔伊娜眼泪极快的打湿了司烨霖的衬衫，“你原谅我这次，就这一次，我发誓，我不会再犯了，永永远远，都不会再犯了。” 司烨霖低低的叹了口气，把乔伊娜搂住自己腰的手松开，转身看向她，“如果不是他因为研究失败，突然被研究院除名，你会回来找我吗？” 司烨霖眉眼暗沉，朝前一步，“你不会，你会在查出怀孕后和他结婚，让我在研究所里沦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 司烨霖在总工的位子上坐了不过两年半。 第1114章 但眉眼微压时的上位者气息，却满到像是要溢出来。 乔伊娜愣愣的看着他。 突然想起父亲说的。 有种人看着温和好脾气，但只是表象。 其实骨子里很凉薄还有不耐。 不能招惹。 也不可以去招惹。 因为这世上从微表情来形容，最长带笑的动物是蛇。 而且笑的越温和的蛇，毒性越大。 当你得罪了他之后。 他会调转方向，一口把你的脖颈咬碎。 第882章 对不起我 龙是杜撰。 史记上并没有详细记载。 但蛇不是。 蛇在古代称之为莽。 常为上位者尊称。 蛇也是出了名的冷血动物。 养不熟也喂不熟。 乔伊娜看着面前冷冰冰，眼底带着的讥讽的司烨霖。 眼泪突然决堤了。 泪眼朦胧的开口：“就算他不被研究所除名，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司烨霖微怔。 乔伊娜说：“因为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乔伊娜的声音因为眼泪带了沙哑。 但更多的却是怨恨。 “司烨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他有那一夜吗？因为你，让我感觉我不是个女人！” 乔伊娜吼出声，“你压根就不碰我，整整四年了，你只和我牵手拥抱，没有吻过我，更没有碰过我，就连我脱干净了在你面前，你也只会无波无澜的让我把衣服穿上，你的眼神甚至是在指责我，说我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乔伊娜哭的泪眼朦胧，“我跟了你四年啊，整整四年，无数次和你商量我们能不能早点结婚，我想和你有个家，和你有个孩子，可你呢？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刚开始和我说好的，三十岁才结婚，你的眼神像是在问我，你为什么这么恨嫁？” “我是在恨嫁吗？我是不安，我是害怕，研究所里那么多人都在盯着你，是，你是一早就公开了，说我是你的女朋友，以后要和我组建一个家庭。但是在研究所里，在工作上，你对我并没有任何的优待，甚至比别人更加严厉，因为我研究不过关，对我说训斥就训斥，丝毫不顾及我的脸面，你让我沦为了整个研究所里的笑柄，让他们笑话我，说我堂堂乔伊娜，皇室子女，是倒贴！可最开始，向我表白的，分明是你啊。” 乔伊娜到现在还能想起来司烨霖和她表白时说的话。 他说他觉得她很漂亮，性格很温柔。 问她有没有兴趣和他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一段时间试试，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随时分开。 司烨霖的告白，有点随性。 准确来说，有点敷衍。 但乔伊娜却就是动心了。 她很久之前就知道司烨霖的名字。 不对，准确来说，整个科研领域，没人不知道司烨霖的名字。 他是公认的少年天才。 长相温润如玉，声音像是琉璃珠子，温柔并且有耐心。 满足了乔伊娜对未来丈夫的全部幻想。 可结果呢？ 乔伊娜手握成拳，轻轻的砸了砸胸膛，“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献了无数次身，你始终不碰我，说想把和我的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结婚的事，我和你提了无数次，可不可以早点结婚，你还是始终不答应，最后突然提出要早结婚，不是因为年龄已经大了，而是因为你那没有血缘的妹妹，你说她误会你是个渣男，你要把形象洗清。” “虽然失落，但是我也认了，因为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你家人。你觉得在外，亏待你家人过多，但凡有时间，就想飞回来看看，人孝顺是好事，我认。因为你家人有事，我生病你都不愿意中断的研究说断就断。说走就走，我也认，可为什么我们已经定下结婚的日子了，你还是不愿意碰我！” 乔伊娜朝前走了一步，“司烨霖，整整四年了，我问你，你是打算到结婚那天再碰我，还是说，你对我，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过欲望，看到我，也根本就提不起来欲望！” 司烨霖怔愣住。 乔伊娜泪流满面，“我和他之所以发生关系。是我的错，可更是你逼的！是你这么多年对我没有半点有欲望的行为，生生的把我逼成了一个自卑的，没有自信的，看见自己就厌恶的女人！” 随着乔伊娜的话题中止。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响后。 乔伊娜低低的啜泣声传来，她低低的说：“我知道，我怀着别人的孩子，让你负责，很卑劣，也很卑贱，可是我……可是我没有办法了啊。” “我的家族，你是知道的，不伦的女性，令家族蒙羞的女性，最后只会被家族遗弃，哪怕成就再高，最后的结果也是被迫下嫁给老头，成为联姻的工具人。” “司烨霖，我跟了你四年，在最好的年华跟在你身边，整整四年啊。”乔伊娜看向司烨霖，“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可怜我这么多年在你身后一直跟着你，看着你，给我条活路，不行吗？” 司烨霖敛眉看她许久，半响后开口，“我并没有对你冷淡。” 乔伊娜微怔。 司烨霖额首说事实，“在研究院的每日三餐，我一直和你共进，你被冷嘲热讽，不是因为我和你的关系，是因为你的能力不达标。因为此，我多次提出要教你，是你吃不了苦，自己拒绝了。只想着依附于我，我对此没有意见，丈夫该为自己的妻子撑起一片天。至于不碰你，是因为在我的思想里，我认为不到结婚那天碰你，是对你的不尊重。我告诉了你，你也答应了。至于接吻的问题，是你想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你接吻，在所有研究院的同僚下给你撑腰，给你特权，这点，我做不到。” 第1115章 “生病没有中断研究，是因为你的病是器皿消毒不到位，感染了真菌，与其停下来研究，在隔离室外看着你，不如，早点研究出来病株，让你从隔离室里出来，我认为我没有错。” “关于最重要的是亲人这个问题，我告诉过你。虽然我少年离家，但是我的家庭和睦，我没有任何的童年缺憾。在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直都不是事业，而是家庭，你和我结婚后，也会是我最重要中的一部分。” 司烨霖冷淡道：“关于欲望的问题，我……” 他的话突兀的卡在了喉间。 定定的看着呆滞住的乔伊娜。 半响后瞳孔闪烁几秒，转身开门。 在乔伊娜来追的时候，绕路从消防楼梯下去。 到下面，脚步越来越快。 开车疾驰而出。 一路到家门口后，没熄火。 手抬起轻轻抓握住发。 脑袋磕上的方向盘，陷入长久的沉默。 在车窗被敲响后，侧目看向玻璃外面，在昏暗下，依旧粉白到像是在发光的文棠。 第883章 同意结婚 司烨霖隔着玻璃看了文棠许久。 在乔伊娜打来的一声又一声的电话声中，按下车窗。 文棠俯身盯着他，“出什么事了？”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她，嘴巴开合半响，沉默了。 文棠皱眉，几秒后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出什么事了啊。” 司烨霖掀眼皮看她许久，“喝酒吗？” 文棠怔了下，点头：“喝。” 文棠穿着睡衣坐上了司烨霖的车。 去了阮竹工作的酒馆。 到地却得知阮竹不干了。 文棠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好像是听说她朋友炒股赔了钱，和家研究院签合同，拿年薪去上班了。” 文棠怔了下，喃喃了声，“炒股赔钱？” 文棠没多想，要了两杯威士忌，端过去，递给司烨霖一杯。 还没等坐下。 文棠身上被披了件司烨霖的衬衫。 文棠拢了拢，“怎么了？” 司烨霖摇头，只是垂眸喝酒，什么都没说。 文棠便安静的陪着，小口小口的抿酒。 文棠常喝的是红酒，远远没有威士忌的后劲大。 但是喝了这么多次了，只要不大口喝，一般来说，问题不大。 文棠这晚沉默陪着司烨霖喝了整整一杯，却只是轻晃，没有晕。 和要走的司烨霖一起出去，站在他身边等车。 在一阵风吹过时，清醒了点，但也轻晃了下。 被司烨霖扶了一把，道谢站好，侧目问司烨霖：“你心情好点了吗？” 司烨霖敛眉盯着她，鼻息隐约间像是动了动。 文棠好奇，仰脸凑近他，娇憨的开口，“你是在闻什么吗？” 司烨霖盯了她几秒，视线下移。 文棠莫名舔了舔唇，跟着往下看。 没看出什么。 再抬头的时候，司烨霖已经回过头，并且别开脸，手轻轻扒了扒发。 文棠没再说。 在出租车到了后，顺着司烨霖开车门的动作坐在后面。 司烨霖上了前座。 在海城坐出租车，坐前面其实有点不礼貌。 文棠没说。 靠着后座看向窗外醒酒。 在到家后叫住闷头回家的司烨霖，把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给他。 司烨霖接过，在门口看着文棠进去后转身开门回自己房间。 关上门静默许久，低头看手里攥着的外套。 鬼使神差的。 抬手把文棠披过的外套覆在了鼻息下。 只是一瞬。 司烨霖耳畔泛起了红晕。 抬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文棠的这晚因为司烨霖今晚反常的沉默有点睡不踏实。 却还是一夜到了天明。 早上起来洗澡刷牙。 出去吃饭的时候不可置信的问二万，“真的吗？” 二万点头：“司烨霖要和乔伊娜举行婚礼。” 文秀叹了口气，“还是有感情的吧，毕竟谈了四年，就算是小猫小狗，养了四年也有感情了。” 文棠重新喝粥，吃了饭坐车去海城大学。 到乔斯教授那，郑重提出那份数学公式不是她的，她要撤回。 乔斯教授的反应却打了文棠一个措手不及。 文棠的那份数学公式，在上次后，就已经被他署名交了上去。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周，就会以文棠为主脑，成立数学系的第一次例会。 把数学公式进行拆分，做论文提纲。 这套数学公式，现在已经在数学界上层广为流传。 无数人都在期待着这篇论文的问世。 文棠也好，乔斯也好，海城大学数学系也罢，会因为这篇论文，更上一个台阶。 文棠现在不能退出。 文棠恼了，“你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我。” 乔斯皱眉，“我还要怎么通知你？六月份，你拿着那些数学公式找我申请读研，现在已经九月下旬，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你又在干什么？而且上次后，艾米丽找了我，说你已经答应了，回去说服你的哥哥，把数学公式给你使用，文棠，你不能这么攻于心计。” 第1116章 乔斯的意思是文棠既然拿这些数学公式来找他，免了读研。 就不能在成为研究生之后过河拆桥。 说这些让她能成为研究生，对乔斯也影响重要的数学公式不能用。 文棠哑口无言。 半响后再开口，“这个研究生，我不读了还不行吗？” 文棠说完就要走。 转身时，听见乔斯开口，“不行。” 文棠脚步顿住，侧目：“凭什么不行？” “我是以惠民初中数学老师的名头投的数学公式，你临时撤走，会让人怀疑你们惠民初中的数学老师涉嫌造假抄袭。” 文棠转身冷了脸，“你威胁我。” 乔斯摇头：“我不是威胁你，是事实，如果要怪，只能怪你拿出来的数学公式太过惊艳，让人看见了，就不可能松手。” 文棠转身走了。 到外面顿足，冷冷的瞪艾米丽，朝前一步，“你作死啊。” 艾米丽挑眉，“想拿你的家室压我？” 文棠点头，“是，上次方梦琪的事你该知道，我叔叔那，你爸压根就不敢得罪。” “没错，可这件事，我错在哪了？”艾米丽朝前一步，“这些数学公式本来就不是你的，你拿来让你朝上爬，只要你哥哥司烨霖准，是没有问题，但却让人不服！” “你学业平平，智商平平，在你该待的位子上待着就罢了，在你配不上的，只看数据，容不得造假，只属于天才的数学领域还想占一席之地，你不嫌丢人吗？” 艾米丽咄咄逼人道：“你不觉的你太贪心了吗？” 文棠手掌一寸寸的握紧，“我……” “你什么？想说你德配得上位？”艾米丽冷笑：“你说得出口吗？” 文棠转身要走。 艾米丽再开口：“这个数学公式，是我们系这学期的重中之重，论文只要一个月就会发布，到那天，来的全都是学校的大拿，我会在那天拿出你造假的证据，如果你不想在海城教育界混不下去的话，就让司烨霖来给我道歉，你，亲自，让司烨霖来给我道歉。” 文棠转身大踏步离开，到外面时脱力的扶住门框。 沉默很久后。 转身去找刑烨堂。 刑烨堂在宿舍里。 下来的时候头发乱的像是鸡窝，抬手把文棠的发也揉乱到像是鸡窝，“咋的了这是。有气无力的。” “你股票最近怎么样？” “跌到了谷底，我那些要债的，都快把我裤子给扒了。” 第884章 筹备婚礼 文棠皱眉，“那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刑烨堂当初为了和司烨霖赌这口气，为了这几只股票，可是借了不少钱。 她翻出钱包给他拿卡。 刑烨堂无所谓，“会触底反弹的，而且这些天没人来找我了。” 刑烨堂说正事，“你找我干什么？” 文棠本是想把这件事和刑烨堂说说。 让他出个主意该怎么办。 沉默很久，最后还是没说。 当初以为司烨霖和她两情相悦的事真的不能说了。 说了是个傻子都会知道她当初去鹿城是因为司烨霖。 文棠最后只说想他了。 转身离开学校，出去的时候，二万在车边接打电话。 看见文棠下来，叹了口气，“定了。” “什么？” “司烨霖和乔伊娜在两个礼拜后举行婚礼。” 文棠哦了一声，想笑笑说挺好，却笑不出来。 她想，不是因为司烨霖要举行婚礼的事。 司烨霖是她哥，迟早要结婚。 不止司烨霖要结婚，她也早晚也结婚。 这些事她早就想明白了，实在没什么好难过的，她难过的只是她的事而已。 文棠最后把笑提起来了。 回到家后，和文秀一起，把上次做好的扁副，重新给司烨霖送去。 司烨霖在家。 乔伊娜也在。 乔伊娜随意接过丢到一边。 热情的说，等办完婚礼后，司烨霖要和她一起去她父母家那边再办一场婚礼。 文棠睨了眼她和文秀花费三天才做好的扁副，笑笑：“恭喜。” 热闹声中，文棠侧目对司烨霖笑了笑。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文棠，也对他笑笑。 回到家，文秀没忍住掉眼泪，说感觉司烨霖受委屈了。 文棠啼笑皆非，“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好委屈的。” 文秀说是。 和文棠提起自己和二万的往事。 说二万以前以为她和未婚夫同房了无数次，还是拿她当个宝贝。 她感觉就算她怀个别人的孩子，二万估计也不会说什么。 接着说司烨霖这样估计是血脉传承。 文棠觉得好笑，“你和我爸和司烨霖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你叔叔。”文秀和文棠说悄悄话，“他以前以为司烨霖和刑烨堂都不是他孩子，还是老老实实的伺候你婶婶月子，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疼得很。” 文棠微怔。 文秀说：“我的事只是假设，他们家，是真的血脉传承，其实这么想想，被他们家的孩子爱上，挺有安全感的。” 文棠吐话，“不被爱上，只做妹妹，也挺有安全感的。” 第1117章 如果说刑烨堂是这个世上最温柔心软，会对你百依百顺的哥哥。 那么司烨霖就是这个世上最负责的哥哥。 欠你一次，无论如何，不管怎么样，笑得哪怕脸都要僵了，暂停工作一年，都要还你。 能对你多好，便竭尽全力的对你好。 为你的未来，为你的健康，为你的安全，为你像是走偏的思想，殚精竭虑，思来想去。 为你的所有朝远处提前想了无数步。 文棠觉得，和司烨霖不做爱人，只是做兄妹，也真的真的真的很幸福了。 文棠知足了。 晚上睡不着去隔壁一整栋全是她衣服的别墅，找到之前那本写了一小半的日记。 翻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后，珍藏到了自己的百宝盒里。 晚上翻开笔记本电脑，一帧帧的看过自己提报给乔斯的研究生申请。 打开文档，沉默几秒，打字。 隔天文棠接文秀帮忙布置婚礼现场的命令，把课调到了上午。 和上次一样，但也不一样。 上次是自己一个人跑婚礼场地，跑婚庆公司，跑酒店试菜。 这次是跟在司烨霖和乔伊娜的身后。 司烨霖没什么情绪，很平淡，也不算热络。 但是乔伊娜很热情。 对挑婚纱热情，对试婚纱也热情。 在婚纱店店员客气问起孩子几个月的时候，娇羞的说四个月了。 还补充了一句。 她老公的。 文棠不得不看向司烨霖，司烨霖敛眉什么都没说。 换上笔挺的西服，任由乔伊娜挽上他的胳膊，唇角勾起笑。 文棠为他们拍照。 发到家族群里让乔伊娜看。 乔伊娜发了火，“你为什么不给我美颜啊。” 文棠愣了下，低头看了眼。 觉得已经很好看了。 她想说话的时候，乔伊娜在看见司烨霖走近后，已经挽上文棠的胳膊，嗔怪的说：“你妹妹拍照把我肚子拍小了。” 文棠沉默几秒，什么都没说。 晚上回家吃了饭，突然想起好几天没见到猫仔了。 起身去隔壁，从没关的房门里，一眼看到司烨霖在喂猫，他身边站着乔伊娜，在低声说些什么。 他们说什么，文棠听不见。 但是感觉这个氛围，有点不适合她参加。 文棠回家了。 晚上躺在床上，突然发现。 不止是很久没见到猫仔了，其实她也很久没见到司烨霖。 不是面对面的见。 是和从前一样，一蹦一跳的出现在司烨霖身边，围着他小声说话。 在他煮猫饭的时候跟着。 在他皱眉熬粥的时候跟着。 在他给他晒完被子，给刑烨堂晒完被子，给自己爸妈晒完被子。 跑来给他们家，也给她晒被子的时候跟着。 然后biubiubiubiu的不停的说话。 文棠看着顶账，喃喃：“那时候说的都是什么？” 文棠想不起来具体了。 只大约记得。 好像是一些没点营养的话。 哥。 天上的云，今天有点好看。 哥。 我想吃苹果。 哥。 你们研究院是什么样？ 哥。 你待了那么多年的城市是什么样？ 司烨霖不装温柔的时候不像刑烨堂那么喜欢笑。 话少的不得了，但是句句都有回应。 冷冷淡淡，可也有点说不出温柔。 这点说不出的温柔，细品品。 已经真的长大，并且到了结婚年龄的文棠莫名觉得，好像比年少那种虚假的温柔要来的更让人心软和沉醉。 文棠没再想，翻身睡了。 隔天接着跟司烨霖和乔伊娜去定好的酒店。 司烨霖对酒店没意见。 但乔伊娜有意见，私下里和文棠说有没有规格再大点的。 有是有。 但。 文棠说实话，“我们家的亲人主要就我们两家，我哥很久之前就离开家了，在海城没有什么同学和朋友。” 司烨霖待人很温和，但只是表面，他和谁都不深交。 第885章 瞧不起我 乔伊娜闻言皱了眉，“他们家不是在海城认识不少人吗？我听说还认识境外的廖波城主。” 文棠掀眼皮看她，“你确定要把婚礼办这么大吗？” 乔伊娜点头：“我要让海城的人都知道他是我的丈夫。我要以后他回来，人人都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她眼底隐约像是烧起了一簇火，“我要让人人都知道我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 文棠沉默许久，笑笑，转身去找司烨霖。 把乔伊娜的要求说了。 文棠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但也要和婚礼的另外一方知会一声。 但司烨霖和乔伊娜吵架了。 而且吵得很凶，凶到乔伊娜动了胎气，被直接拉去医院。 文棠自责又内疚，在司烨霖让她回家的时候没回家。 买了粥调头回去。 在病房外顿足。 听见乔伊娜愤怒的叫声，“为什么不让我把婚礼朝隆重了办？觉得丢人吗？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万一不是黑头发黑眼睛，也不是棕发棕眼，而是黄发碧眼，你会受人耻笑吗？” 第1118章 司烨霖没说话。 乔伊娜的声音从愤怒变成了讥讽，“司烨霖，你不用否认，你就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否则那晚为什么在说到欲望的时候，你扭头就走。” “我和你在一起了四年，我对你太了解了。当初你知道我出轨怀孕后，一点不念旧情，不过一分钟，就对我冷冷的说了分开。” “不过十分钟，你昭告了整个研究所还有我家那边的人，说我们结束了，整整两个月啊，你拉黑了我全部的联系方式，不管我通过谁苦苦哀求你，你都不愿意给我只言片语。” “我跟了你整整四年，对你再了解不过了，那晚你条理清楚冷清又凉薄的推翻了我全部的指责，却到隔天就反悔，说同意娶我，绝对有问题。” “我思来想去，问题在哪呢？哦，你把我对你的全部指控都反驳了回去，唯独一点，你没有反驳，就是关于欲望的问题。” “司烨霖，你背叛了我！”乔伊娜尖叫出声，“你背叛了我！你怎么敢背叛我！你凭什么背叛我！” 乔伊娜的声音不止凄厉，隐隐的，还带着痴狂，她喋喋笑了两声，“我这么这么爱你，你对我没有欲望，却对别的女人产生了欲……” 司烨霖打断，“我没有背叛你！” “那你敢发誓吗？”乔伊娜厉声道：“你敢拿你最珍视的亲人对我发誓，说你从没对别的女人有过欲望吗？” 病房里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良久后司烨霖开口：“我是对别的女人有了欲望，因为此，我感觉我亏欠你，我愿意对你负责，乔伊娜。” 司烨霖在乔伊娜崩溃的哭声中说：“如果你愿意和我好好过下去，就别再闹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到此为止，我愿意就我这么多年对你没欲望这件事，给你金钱上的补偿。” “那个女人……”乔伊娜哽咽道：“是谁？” 文棠没再听，转身离开。 关于司烨霖会对除却乔伊娜的人有欲望这件事，其实不是特别在意。 因为……她不太懂，所谓的欲望，是什么意思。 只懂了一件事。 司烨霖和乔伊娜的婚姻，过不好。 司烨霖对乔伊娜从前有多喜欢，文棠不知道。 但就现在来说。 文棠觉得感情不深了。 因为就文棠听来的。 司烨霖不是因为对乔伊娜还有感情才会复合。 而是因为责任。 他认为自己对别的女人有了欲望，对不起乔伊娜。 所以愿意对她负责。 文棠回去的路上心事重重。 把这件事压在了心底，谁都没说。 她以为乔伊娜要在医院住个两三天。 却在隔天早上见到了乔伊娜。 乔伊娜脸色有点苍白，却很热情，让文棠帮忙接着操办她和司烨霖的婚礼。 司烨霖有事，她单独和文棠一起去。 文棠给司烨霖打电话。 司烨霖沉默了很久，恩了一声，接着问，“你忙得过来吗？” “学校我调过课了。” “不是惠民初中，我说的是海城大学研究生。” 文棠手指蜷了蜷，笑笑：“能。而且你们的事其实没什么好忙的，六月份的时候该定的已经定下了。” 司烨霖沉默几秒，“辛苦了。” 文棠说：“不辛苦。” 挂断电话后文棠莫名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不知道怎么回事。 文棠突然发现司烨霖对她客气了很多。 从乔伊娜来了后就是如此。 文棠侧目，“你为什么总是看我？” 乔伊娜唇角绽开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来海城这么久了，你是我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姑娘。” 文棠客气道：“您长的更好看。” 文棠继续操办司烨霖和乔伊娜十天后的婚礼。 在乔伊娜提出要把司烨霖身边所有女性朋友都请来参加婚礼后，抬眼看她一会，启唇：“我哥身边没有关系过近的女性。” 乔伊娜微怔。 文棠找了本杂志递过去，“试菜还得等一会，你先看看这个吧。” 文棠在医院听到他们争吵后，还是没忍住好奇，上网查了欲望这个词汇。 她还是不太懂。 但却看懂了网上人的分析。 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这辈子都不可能只对一个人有欲望。 无关爱情。 是人体的本能。 就像是你有深爱的男人，但是看到杂志上俊美的模特，却依旧会垂涎他的肌肉。 文棠让她看的杂志。 就是男模类的。 她想隐晦的提醒乔伊娜。 别闹了。 好好过吧。 你身上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司烨霖愿意娶你，你不该是这个态度。 哪知乔伊娜定定的看了半响。 蓦地扬手给了文棠一巴掌。 文棠被这从天而降的一巴掌给打蒙了。 下一秒就要抬起手。 视线落到她凸起来的小腹，手掌和成拳，放下。 站起身冷硬道：“你凭什么打我！” 文棠很小的时候被欺负过。 却只是小时候了。 被爱包裹大的孩子，半点不自卑。 她强硬的反问，“为什么！” 第1119章 乔伊娜蓦地笑了出来，把杂志摔在地上站起身，“你说为什么？” 她手指竖起，戳着文棠的胸膛朝外推，“你瞧不起吧。” “不，准确来说，你们全家，还有司烨霖全家都瞧不起我！” 第886章 痕迹 文棠挥开她的手，“你有病吧。” 乔伊娜歇斯底里的尖叫出声，“你拿男人的半裸杂志给我看，就是瞧不起我，提醒我肚子里怀的是别人的孩子，不该对你们家还提出这么多的要求。你们就算是对我笑，也全是虚假的笑，其实心里在嘲笑我是个荡妇，认为我饥不择食，不守妇道！” 乔伊娜抬手狠狠抹了把眼泪，崩溃的嘶吼，“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明明做错事的是司烨霖，是司烨霖先背叛了我，我那么那么爱他，他却对别的女人有了欲望，他欺负我，你们全家也欺负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也不会让你们全家好过的！” 文棠看着面前像是疯魔的乔伊娜。 莫名的。 突然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她好像明白了乔伊娜这些天闹着要盛大婚礼的缘由。 她肚子里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未来丈夫的家人和兄妹全都知晓。 不管是谁，在面对这种情况，都会自卑到敏感。 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受不了。 想用豪华盛大的婚礼，向大家表示，她和司烨霖很恩爱。 司烨霖全家对她很看重。 文棠感觉。 她和司烨霖的婚姻，何止司烨霖不好过。乔伊娜也绝对不会好过。 她会死死的揪着司烨霖对别的女人有欲望这件事不放，在这段婚姻中给自己找回颜面。 文棠没理崩溃大哭起来的乔伊娜。 给司意涵打了个电话，去酒店门口等人。 在司意涵来到后，把手里厚厚一扎关于婚礼的资料交过去，“我没办法再和她沟通婚礼的事了。” 司意涵皱眉，“你脸怎么了？” 文棠轻触了下，“没事。” 文棠的皮肤很细嫩，轻撞一下，会青紫一片。 乔伊娜这巴掌甩得很大。 直接在文棠脸上留下了很重的痕迹。 司意涵没说什么。 晚上回家直接告到了刑南艺那。 在房间里闭门不出的司烨霖被叫了出来。 刑南艺直接了当，“你确定要和她结婚？” 司烨霖垂眸恩了一声。 “要结就自己去跑婚礼流程，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参与。” 司烨霖皱眉，“文棠怎么了？” 因为六月的时候，一直是文棠在跑司烨霖的婚礼流程。 到现在。 理所当然的还是文棠在跑。 司意涵不悦道：“被打了。” 她补充，“还是被你那有点神经质的老婆打的。” 司意涵和刑南艺对乔伊娜本没有任何意见。 是。 她是怀了别人的孩子。 但是司烨霖愿意认。 他们什么都不会说，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儿媳妇。 可乔伊娜在司烨霖愿意认了后，从之前的小心翼翼直接变了态度。 平日里和他们说话，司烨霖在的时候还好，算得上尊重和客气。 司烨霖只要不在。 夹枪带棒。 字字句句说自己的家室多好，她的条件多好，学识多高，学历多高，追求者多少。 那些追求者，和他们的父母，对她有巴结。 并且说司烨霖只有张脸长得好看。 本人木讷不会说话。 年纪轻轻爬到总工的位子不是因为他有真才实学，而是因为有乔伊娜家里这层关系在。 把司烨霖诋毁的什么都不是。 没有一对做父母的可以容忍人这么诋毁自己的儿子。 这些忍忍就罢了。 还是那句话，司烨霖自己愿意和她结婚。 可现在对帮他们筹备婚礼的文棠不知道感恩，还动手打上了。 司意涵第一个忍不下去，这么多年常带笑的脸冰冷一片，她不会说乔伊娜对他们的不尊敬，但也不容人这么欺负，“从现在开始，到婚礼，一步也不许她踏进我的家门。” 说完看向刑南艺。 唇角微微往下弯，让他给撑腰。 刑南艺把她拉下来，揉揉脑袋，看向司烨霖，“你也给我搬出去，婚礼之前，不要出现在你妈面前，惹她烦。” 司烨霖敛眉恩了一声。 起身想走的时候。 刑南艺开口：“去和吵吵道歉，她不该平白无故挨一巴掌，如果不是动手打人的是你老婆，这件事没完。” 而文棠现在在家过最后一遍文件。 在敲门声响起后合上电脑。 看见司烨霖出现，怔了瞬，摸了摸发烫的脸，“因为这事来的吗？” 文棠的脸刚开始是红。 到现在，隐隐有点泛青了。 这个情况远比司烨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皱眉好大会。 抬脚走近弯腰，温热的手指轻挑文棠下巴。 文棠的五官大多承袭自己母亲。 唯独眼睛。 大模样和文秀一样，眼尾微微上翘，眼眶又有些圆，黑白分明，长睫毛乌黑又卷曲。 可瞳仁却像二万。 第1120章 黝黑明亮，尤其是在灯光的照耀下，璀璨到像是明珠。 司烨霖本是看文棠的脸。 悄无声息的，和文棠的瞳仁对视了。 在这双直白黝黑的瞳仁注视下。 挑起文棠下巴的手指莫名的出了汗。 喉咙滚动一瞬，松开后朝后退了好几步。 文棠喉咙跟着滚动。 突兀的。 感觉俩人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多了点莫名的尴尬。 还隐隐的，多了点很奇怪的氛围。 司烨霖先打破了宁静，“涂药了吗？” “恩，我……我爸给我涂的，说……说我皮肤嫩，但不是疤痕体质，最多一晚就会好了。” 文棠手指不自觉的扣在了一起，结结巴巴道：“别……别担心，不疼，看着严重，但其实一点都不疼，是我皮肤的问题，那个什么……你知道吗？我……” 文棠抬起胳膊，粉色的唇轻覆手臂内侧，微微吸允了几口后。 舍轻轻舔舐了瞬。 扬起带了水光的细白手臂给司烨霖看，“你看……” 文棠刚刚吸允过的手臂，极快的蔓延了一小枚红色的印记。 配上那抹水光，还有文棠微微泛起红晕的脸。 那枚红色的痕迹，看着色情到了极点。 司烨霖定定的看了文棠好大会，无意识的舔了舔唇，咳了咳，“文……” 不过一个字而已，声音沙哑了。 司烨霖别过头看向窗外，几秒后身子朝后。 背对文棠，哑声说：“乔伊娜情绪不太稳定，但也不是伤害你的理由，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还有……” 司烨霖让呼吸变得平稳，“以后别这样了。” 文棠懵懂，“什么？” “吻。”司烨霖轻咬一瞬唇，低低的说：“别对任何人做。” 第887章 匪夷所思 文棠看着司烨霖匆匆远走的背影。 轻轻的皱了眉。 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红痕。 心口悄无声息的跳动了瞬。 下意识站起身去门口握住门把手。 文棠想追出去问问司烨霖和自己说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能对男人做。 除了想问这个。 还想和他再好好说说话。 自打乔伊娜来了后。 文棠很久没和司烨霖单独相处了。 她这瞬间甚至有点懊恼。 感觉自己刚才不应该因为有点尴尬，而和他说话磕磕绊绊。 这真的是俩人在乔伊娜来了后第一次单独相处，本来有机会说很多话。 结果却被她搞砸了。 等俩人婚后离开海城。 也许一两年才会再回来一次。 文棠握住门把手的手朝下轻压。 门开了条缝后。 想起再过八天司烨霖和乔伊娜的婚礼。 半响后。 文棠把门重新关上。 额头轻抵门框，低低的吐出口气。 不管司烨霖为什么和她说那些话。 按照他的性格。 都只会是因为……兄妹。 除了这些，不会再也其他。 文棠转身回去坐下。 找出手机给司烨霖发消息——她不算我打我，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你们的感情。 司烨霖回复——恩。 文棠定定的看着，没再发。 隔天早上，文棠得知司烨霖从家里搬出去了。 二万说昨晚搬去了酒店，应该是和乔伊娜同居了。 文棠敛眉好大会，什么都没说。 在二万把自己送到海城大学后。 走路去附近的公园，坐下安静的画漫画。 在到点后再回去等二万来接。 二万路上说司烨霖朝家里打了个电话。 原定的七天后的婚礼现场，酒店，全部取消。 只在家人的见证下，举行个小型的仪式，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 乔伊娜想要大办的话，会回她家去办。 在海城不办了，婚礼前夕，乔伊娜会来找文棠道歉。 二万说司烨霖这是在因为文棠挨那巴掌的事，给文棠找回公道。 文棠抿抿唇，“你帮我和他说一声，别这样，乔伊娜怀孕了，孕妇伤心过度，对身体不好？” “你自己和他说。” 文棠最后没说。 当晚，接到了乔斯教授的电话，问文棠为什么今天没来参加会议。 今天的会议是关于文棠数学公式论文的拆解。 文棠打开笔记本。 把之前写好的文件发进督查委的邮箱。 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乔斯。 但对面语气实在太差，而且喋喋不休。 文棠打断，“我已经向教育办的督查委递交说明了，这份发给您申请通过研究生的数学公式不是我的。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甚至愿意停职查办，但是唯独一点，任何人不得拆分这套数学公式，也没有权利用这套数学公式出具论文。” 乔斯静了几秒，不可思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文棠在做的是主动向督查委说自己抄袭了亲人的数学公式。 学者在海城的地位非常的高。 并且很忌讳抄袭之类的字眼。 这件事不管后期成立与否，文棠的研究生申请是彻彻底的泡汤了。 第1121章 也不可能再在海城教育界有任何的建树。 她的职业生涯，会止步在初中数学老师。 文棠淡道：“我知道。” 文棠是真真的想走司烨霖给自己规划的未来。 那个未来一旦成了。 她会是爸妈的骄傲。 他们可以向方梦琪的父母一样，走哪可以显摆的夸奖自己的女儿。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还有。 艾米丽那句话说的对。 她拿着司烨霖的数学公式，在天才如云的数学系站位脚跟，是德不配位。 不是她自己的东西，她用着心虚。 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不想着论文扬名，秉持着最初的初衷，融入教材接着教书。 就算教不成书了，大学白上了，文棠也不遗憾，她做事只讲究问心无愧。 这是其中一点。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因为艾米丽那。 文棠无法让司烨霖出现在她面前。 司烨霖结婚在即。 文棠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司烨霖出现在她面前。 文棠低低的叹了口气：“抱歉啊，乔斯教授。” 乔斯静默许久，“你的根骨和你的气质不想符。” 文棠不明白。 “你的长相明艳，气场恬静温和，但是根骨很高傲。我佩服你，最起码，你这种视名节、名气不屑的行为，我做不出来。” 文棠灿然一笑，“得益于我的家人。” 文棠得到的爱够多了。 她想让爸妈出门可以拿她显摆。 但也知晓。 现在平平无奇的她，已经足够让爸妈而感到骄傲。 文棠说：“十天后我们再见。” 十天后上面的调查结束。 文棠的研究生必然泡汤。 教育资格证会不会被吊销，她要去现场等待结果。 文棠挂了电话后，晚上睡了个好觉。 隔天早上起来去学校。 认认真真的备课教书。 下班回家，快快乐乐的陪伴爸妈。 顺便自己照顾小猫崽。 司烨霖和乔伊娜在海城，却再没回过家。 文棠把心思按下，也没去找过，更没去关注过。 静静的等待五天后的婚礼。 隔天。 文棠被司意涵叫了出去。 司意涵皱眉，“你那套数学公式怎么回事？” 文棠不想给司烨霖添麻烦，更怕司烨霖知道后和艾米丽碰上。 时间算的很周密。 十天的审查时间到了后。 司烨霖和乔伊娜早就结束婚礼走了。 却忘了司意涵现在是海城教育办的主任。 虽然只是挂职。 文棠有点慌了，“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你自我举报说拿去申请研究生的数学公式是抄袭？”司意涵匪夷所思：“抄司烨霖的？” 文棠的脸白了，“我……我……我不……” 司意涵打断，“司烨霖知道吗？你把他亲手交给你的数学公式，认定为抄袭？” 司意涵伸手揪文棠的耳朵：“你搞什么啊，不想教书可以不教，不想读研究生可以不读，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名声搞臭。” 文棠着急忙慌的解释，“你听我解释。” 司意涵气笑了，揪着文棠的耳朵，凶巴巴的喊，“你给我解释！” 这件事其实好解决到爆炸了。 只需要数学公式的创作者本人，随便说明一下，然后直接说这套数学公式，是他给文棠用的。 就没了。 就这么简单。 司意涵匪夷所思，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是在搞什么？ 第888章 没有资格管我 文棠大学学的是教育学。 以后的路简单明了，做个老师，教书育人。 这件事不解决，文棠读不成研是小事，严重了可能会做不成老师。 司意涵是真的不明白，“怎么了啊这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自毁前程？” 文棠眼圈红了。 司意涵停顿几秒，把手松开，环胸认真道：“你和我说实话，我不告诉你爸妈。” 她看文棠不说话，补充，“也不告诉司烨霖。” 文棠手指交缠在一起，“婶婶。” 司意涵轻轻叹了口气，“不想说？” 文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不想说的话不会编谎话，就只是不说，可怜巴巴的喊你，让你放她一马。 和当初为什么非要去鹿城上大学一模一样。 司意涵敛眉看她可怜巴巴到快哭了的样子，“知道了。” 文棠抬眼，“不说，不管，不问。” 司意涵点头。 文棠伸出小拇指。 司意涵小拇指勾上，和文棠的贴在了一起。 在文棠破涕为笑的亲了她好几口转身蹦跳离开后。 找出手机给司烨霖打电话，“文棠的事怎么回事？” 寻常的事可以不管。 背着爸妈出去玩，背着爸妈偷偷喝酒等等等。 但这是关于未来的大事。 司意涵就算答应了，也只会在心里呸呸呸。 说一百遍刚才是开玩笑的，直接毁约，说话不算数。 司烨霖在电话那头皱眉，“什么怎么回事？” 第1122章 司意涵把今早教育办知道她和文棠关系的人发给她的文件发给司烨霖。 文棠在下午接到了乔斯的电话，让她去学校一趟。 文棠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出门的时候朝隔壁看了眼，坐车匆匆过去。 距离数学系教室还有段距离的时候顿足。 怔怔的看着教室里和乔斯面对面坐着的司烨霖，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尽。 她下意识转身想跑。 乔斯却已经看见她，并且开始扬声喊。 文棠顿足。 深吸口气回身，劝慰自己，艾米丽不在，艾米丽不在，艾米丽不在。 文棠抬脚进教室。 只是一眼，看到在教室角落坐着的艾米丽。 艾米丽托腮，对文棠摆了摆手。 文棠手指蜷了蜷，对艾米丽视而不见。 在司烨霖额首的时候站到他身边，一起听乔斯说数学公式事件的来龙去脉。 文棠因为艾米丽的事惊吓过度。 听乔斯讲完。 突然发现只要堵了艾米丽的嘴，把事情朝自己觉得数学系天才如云，压力大不想吃苦读研上面挪，再朝自己不想教书上面挪，问题也并不大。 心里的担子放下后，浅浅的出了口气。 垂眸间和司烨霖望过来的目光对视了瞬，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司烨霖听乔斯讲完，站起身和他握手，转身要带着文棠走。 被乔斯叫住。 乔斯殷切道：“请问您在哪高就？跟的是哪位导师？” 司烨霖自创的数学公式，放在数学界，瞩目万众，很自然的，会让人朝数学方面想。 但司烨霖从事的其实是化学相关的科研工作。 司烨霖笑笑：“无业游民。” 说完没作过多交谈，带着文棠出去。 走前，隐秘的朝托腮一直甜笑的艾米丽看了眼。 文棠跟着司烨霖一路到学校外面上了车，司烨霖才开口说话，“怎么回事？” 文棠把早就准备好说辞说出来，“数学系里全是天才，我跟不上，吃不了苦，不想读研，不，准确来说，甚至不想教书了。” 司烨霖从驾驶座侧身看着她良久，吐话，“说实话。” 文棠微怔。 司烨霖轻声说：“是不是被欺负了？” 只是一句话，文棠的眼圈有点红了，嘴巴蠕动半响，摇头：“不是，是我不想干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也不知道怎么和家里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司烨霖开口：“艾米丽欺负你了？” 司烨霖情绪稳定，“告诉我，她是怎么欺负你的？” 文棠沉静很久，再抬头：“你有完没完啊。” 司烨霖微怔。 文棠沉了脸，“整天管我的事，烦不烦。” 文棠知道自己的说辞其实不过关。 这么多年了，即便她和司烨霖朝夕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也已经足够了解司烨霖。 司烨霖应该也很了解她。 不。 司烨霖那么聪明。 而文棠就像是方梦琪说的，性格好琢磨到极点。 相处稍微时间长一点，就能摸清楚性格。 司烨霖只会非常了解她。 数学系里的确天才如云。 但是文棠有司烨霖这个超强外挂在，只靠他的数学公式，就够她在数学系里吃香的喝辣的，没人敢瞧不起或者是说闲话。 更别提什么不想做老师了。 文棠在放暑假的时候和司烨霖念叨了多少遍学校主任絮叨，就说了多少遍学校的孩子很可爱，很淳朴，很听话，很懂事。 仰着笑脸叫她老师时，她有多满足。 司烨霖不会信她说的话。 文棠开始说难听话，“叫你声哥，你就真的以为你是我哥了吗？司烨霖，别在这没事多管闲事，结完你的婚，从哪来回哪去。” 司烨霖松散垂在一边的手缓慢的收紧。 文棠的话却还没说，“我上高中那会，你反反复复的告诉我说，人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喜好，我长大了，现在最大的喜好就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被人管，不被人约束，尤其是不被你管。” “我爸我妈管我，我认，那是我血亲，血浓于水，这辈子都割舍不断。叔叔婶婶我也认，我是他们从小抱着长大的。刑烨堂我还认，因为我们朝夕相处，就算没血缘，我喊他一声哥，被他管，我心甘情愿。可你是什么东西？” 文棠指甲掐进掌心，盯着司烨霖面不改色的接着说让他不要管自己的难听话，“咱俩小时候关系不睦，长大后吵架的年岁比和好的年岁长得多，至于未来，呵。” 文棠冷笑，“你和乔伊娜结婚后，会回研究所，定居在你所在的城市，从前一年假期三五天，你会回家。有了乔伊娜后，一年三五天的假期，你最少会挪给乔伊娜家人一半，剩下的两天半，够你坐飞机的时间吗？” “你个这次一走，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归的人，凭什么管我，又哪来的资格管我。” 第889章 欺负她的是你 文棠说：“咱俩一没血缘，二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三没有法定的关系，我让你管的时候你可以管，不让你管的时候，请你……” 文棠指向窗外，“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第1123章 车里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文棠盯着司烨霖漆黑到有点深不可测的眼睛，后背突兀的漫出了一层又一层，说不出的颤栗。 却就是不服软，不认输，直勾勾的和他对视。 这次的事，不能让司烨霖管。 不能管，说什么都不能管。 管了他就知道了。 他会知道自己从前以为他和她两情相悦过。 还会知道她疯狂的回应过她自以为是的他的告白。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堂而皇之的，在余下不多的见面中喊他一声哥。 在若干年后，见面问声，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司烨霖是注定不会在家里长待的人。 他和她未来能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 随着结婚成家有子。 更是如此。 文棠眼睛里突兀的冒出了水汽。 眼泪极快的从眼眶往下掉，“别管我。” 司烨霖眼底的暗云消失的无影无踪。 怔怔的看着文棠崩溃的眼底漫出一层又一层的眼泪，“别管我！别管我！别管我。” 司烨霖没再看，启动车辆，安静的带着路上不停掉眼泪的文棠回家。 在把文棠放在家门口后，启动车辆回去，找出艾米丽的电话，“你在哪？” 艾米丽语气悠悠，“在你送我进的海城大学，亲爱的司老师。” 司烨霖到地下车，低头上海城大学的台阶。 在三个台阶下顿足，抬头看站在最上面台阶的艾米丽。 艾米丽手背后，亭亭玉立的笑：“好久不见啊。” 司烨霖额首：“为什么欺负文棠？” 艾米丽挑眉：“文棠告诉的你，我欺负了她？” 文棠没说，只是反反复复的让司烨霖不要管她的事，全程甚至没提艾米丽一个字。 但司烨霖就是知道，和艾米丽脱不开关系。 司烨霖手插兜，朝前迈一个台阶，再朝前迈一个台阶。 距离艾米丽还有一个台阶相隔时。 司烨霖却已经比艾米丽高出半个头了。 他和艾米丽的距离很近，是再朝前，就会相贴的距离。 司烨霖还是从前的司烨霖。 艾米丽却早就不是从前的艾米丽了。 她因为身体健康，自信了很多。 因为年少入海城大学，长相漂亮，加上司烨霖推荐的专业很适合她。 在里面混的如鱼得水。 早就不是年少被人霸陵到瑟瑟发抖，一丁点动静就会害怕的艾米丽了。 她现在站在哪，哪就是人群的焦点。 她就像是从前被万众瞩目与众星捧月的文棠。 但和司烨霖面对面。 在司烨霖无声却又霸道的再次朝前一步后。 却下意识脚步朝后退，一退再退。 在司烨霖和她站在同一条水平线后，退到了距离他一米开外的台阶临界点。 司烨霖手插兜，微微歪了歪脖颈，唇角勾起笑，“你是怎么欺负的文棠？” 艾米丽其实在被司烨霖补习没多久之后，就察觉出了司烨霖在利用她。 具体的原因——是笑。 司烨霖对她最温柔笑，让她直接春心萌动，是和文棠在一间房间的时候。 后来。 笑容突变。 原因是她去办公室找他。 问他是不是在和文棠谈恋爱。 打那后。 温柔的笑还在，却只在每天傍晚和文棠一起回家的路上。 还有教室里批评文棠，表扬她的时候。 剩下的时间里，司烨霖会换一种笑，客客气气，可又面带疏离，隐约的，还有点不耐烦。 说句实在话。 那一个半月，改变了艾米丽的人生。 可也重重的搓了她的自尊心。 她最开始被欺负，是因为被学校里的校草追求。 艾米丽性子变的很胆小，对什么都很自卑。 但唯独一点。 她对自己的长相是自信的。 不是像文棠那么明媚，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 可也娇弱的像是东方的兰花。 她用尽一切手段和心机，很少会有男人不动心。 但在司烨霖这。 她尝遍了挫败感。 那一个半月。 哪怕是现在已经长大，谈了两个男朋友之后的她，也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已经把能做的和该做的全都做遍了。 但司烨霖就是视若无睹。 在她对他豪无利用价值后，翻脸不认人，直接告到她父亲那，说她的心态不正，建议在考上海城大学后，找个心理诊疗师进行问诊。 就差直白的说她小小年纪，学成年女人的肮脏勾引手段。 艾米丽找上门去质问。 更是遭到了这辈子都过不去的致命打击，他说她就是个跳梁小丑。 艾米丽年少对文棠嫉妒的心都要碎了。 长大后。 那点嫉妒变得很没意思。 可对司烨霖的怨，却日益增长，一直到现在，都不敢对任何一个看上眼的男人主动，哪怕对方主动，她也会多疑的怀疑他是在利用她，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两任男朋友都不长久。 文棠若是说她欠她一个道歉。 艾米丽认。 可是文棠让她对司烨霖道歉。 第1124章 艾米丽手掌横握成拳，死死的盯着司烨霖，“我没有欺负她。” 司烨霖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很直白的不信。 艾米丽额起下巴，高傲道：“我虽然看不顺眼文棠，但是不可否认，那丫头不是个坏人，也做不成坏人，她有原则有底线，让人找不到任何地方去欺负，也不想去欺负。” 文棠真的是个很干净的人，哪怕看她不顺眼到深入骨髓的艾米丽，也必须承认。 所以年少欺负她那次。 被方梦琪打了后，艾米丽因为心里那点浅淡的心虚和自责，没有深究。 艾米丽对文棠的感觉很复杂。 但是对司烨霖的却直白到了极点。 “欺负她的，是你。” 艾米丽看着司烨霖怔松的表情，眼底闪过复仇的快意，“是你，没有半点边界感的把她撩拨的对你动了心，结果却转过头说你只是把她当妹妹。” 艾米丽从前看过司烨霖给文棠写的笔记。 一笔一划耐心极了。 每个步骤，都详尽到不像是老师，不像是哥哥。 像是……父亲。 也像是……恋人。 第890章 哪个更辛苦 艾米丽不知道文棠是怎么对司烨霖动的心。 但是文棠那种人。 既然能肯定的说她和司烨霖已经定了终生。 并且说出司烨霖在等她长大，和她结婚这种话。 就说明司烨霖肯定对她做了这方面的暗示。 艾米丽在听说文棠要去鹿城上大学后。 闲来无事的时候一直在想，一直在想。 反反复复的想司烨霖最后和她说的那些话。 他说他的确利用了她来摆正文棠以自我为中心的不恰当思想。 但那也是她应得的。 因为她胡说八道文棠在和他谈恋爱。 是在毁了文棠的声誉。 艾米丽想了很多年。 在想问题到底出在了哪？ 才会让司烨霖对文棠的兄妹之情。 在文棠那变成了爱情。 让文棠言之凿凿肯定的说司烨霖以后会和她结婚。 无意间。 想起了最开始之所以会对司烨霖动心的原因。 司烨霖最开始对她真的太温柔了。 那些温柔太短暂。 若是长久一些。 别变化的那么突兀。 艾米丽也会认为自己对司烨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这个男人。 不知道是压根没谈过恋爱。 还是是个情场高手。 撩人不自知。 把人撩到神魂颠倒，依旧不自知。 被短暂温柔过的艾米丽会动心。 艾米丽觉得，在司烨霖长期温柔灌溉下的文棠，被他那么明目张胆偏爱的文棠。 会动心。 并且以为司烨霖也钟情于她实在太正常了。 艾米丽本是距离司烨霖一步之遥。 她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朝前走了一小步。 额首对司烨霖说：“我没有欺负过她，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欺负过她，欺负她的，是你，司烨霖。” “你让年少的文棠爱上了你，以为你和她私定了终身，然后轻飘飘的从中间抽身，远走他乡，让她经历断崖式分手，让她伤心欲绝到，从没离开过家，也从没打算离开家的人，直接去了距离家千里之外的鹿城。” “不，我听人说你离开海城后没过一年，就带回来了一个女朋友，据说谈了很长时间，你不止甩了文棠，还让她误以为她这个人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才会让你无缝连接。” “司烨霖啊，司烨霖，你那么那么疼你的妹妹文棠，但你可知，伤她伤那么深的，也是你。” “包括这次，你知道文棠为什么不愿意要自己的研究生和教学资格证吗？” “就是因为她怕你知道她从前疯狂的喜欢过你，还自恋的以为你也喜欢她，让你知道她从前的所作所为有多可笑，让你知道她的初恋压根就不是初恋，是她的幻想，还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艾米丽再朝前一步，“你个大……” 艾米丽扬手，重重的朝司烨霖扇了一巴掌，从齿缝中挤出字：“渣滓！” 艾米丽打完一巴掌后。 看着司烨霖呆愣到呆滞的脸。 莫名的。 心里一直紧绷了无数年的位置突兀的就松快了。 文棠是天之骄女。 从前路走歪了一段，现在走正了的艾米丽何尝不是天之骄女。 年少对这个男人的爱而不得，让她挂心了无数年。 她甚至总是感觉。 好像是因为她当初爱而不得，恼羞成怒对文棠说出的那些话。 才让文棠远走他乡，同学每每说起，都惋惜又心疼。 艾米丽有点自责和悔恨。 但就是放不下。 放不下司烨霖因为文棠对她的伤害。 司烨霖可以不喜欢她。 也可以直白的说对她温柔是为了帮文棠。 但不该就因为一句质问。 就这么戏耍她。 让她因为此，差点就变成了自己做厌恶的人。 艾米丽是真的觉得司烨霖欠了自己一次。 她要他的道歉。 一个认认真真的道歉。 第1125章 就算不道。 把心里的怨气就这么用一巴掌出来了。 艾米丽的心里，也舒服了。 她额起下巴再开口：“你妈在教育办有人，让她帮文棠把她递交上去的申请打回来，让文棠正常读研跟论文吧，我不会举报她抄袭。” 文棠吃家里的红利，一生顺风顺水着实让人嫉妒。 但也吃了家里红利，如今健健康康的艾米丽早就释怀了。 文棠智商平平。 但她天生命好，有司烨霖为她保驾护航，也是她的本事。 艾米丽威胁文棠举报，并不是看不惯她在数学系占一席之地。 只是想让司烨霖来找她。 主动的来找她，把当年她心里的那股窝囊气给出了。 艾米丽说完转身要走。 不过一个台阶，听见司烨霖声音颤抖的说：“你说的……是真的？” “不信的话……”艾米丽侧目看他一眼，“你去问方梦琪，但其实问了没意思，我听说，再过四天，你就要结婚了。” 司烨霖一直到艾米丽转身消失在视线中依旧没有回神。 一阵风吹过后，抬眸看天。 半响后转身下台阶。走到车边，额头抵着车窗，给方梦琪打电话。 方梦琪声音懒洋洋的，“谁啊。” “司烨霖。” “司……”方梦琪顿了几秒，“你有事？” 司烨霖看着车窗倒印出来的自己的影子。 站正抹了把脸，瞧见一个上台阶的学生嘴里叼了根烟。 拦住借了一根。 指尖夹着原地蹲下，问方梦琪，“文棠以前以为我喜欢过她吗？” 方梦琪沉默许久，“我这边有点忙音……” 司烨霖打断，“我真的想知道，你告诉我行吗？” 方梦琪和文棠每隔三天煲一次电话粥，就算不出现在她身边，也一直在。 她对文棠和司烨霖之间的事知道的清清楚楚，包括误会司烨霖是个渣男。 还有司烨霖非常非常的负责任。 做他的妹妹也很幸福。 以及司烨霖现在要结婚了，文棠不打算读研，甚至要放弃教书了。 还有…… 前天文棠给方梦琪打电话，声音低低的说：“我有点害怕。” 方梦琪问她怕什么。 文棠说，她怕她这辈子不会遇到第二个让她心动的人，让父母为她的婚嫁操劳担忧。 她害怕到最近经常做噩梦。 还问方梦琪，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也对她没有感情的人，不存在欺负的结成夫妻。 还说没有感情的婚姻，维系下去会不会很辛苦。 和离开家人去上千公里的地方一待就是四年比。 哪个更辛苦。 第891章 很快会再结 在方梦琪看来。 哪个对文棠来说都很辛苦。 文棠那个人，简简单单的，干干净净的，无忧无虑的。 可也烦恼多到像是她那头乌黑浓郁的发。 她在乎的人太多。 又不愿意欺负任何一个人。 就注定了一不留神，她就会辛苦。 很辛苦很辛苦。 方梦琪心疼她，心疼的心脏都揪揪的。 还因为赞同她和疯子程阳在一起，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愧疚。 方梦琪在电话对面，不停的啃咬指甲。 半响后开口：“文棠说你是个非常负责任的人。” 方梦琪没觉得司烨霖是个负责任的人。 最起码做他们班主任一年期间。 负起责任的，只有一个文棠和艾米丽。 在时间到了后，甚至没和他们招呼一声，也一丁点不在乎这一年的师生情谊，说走就走，半点不留恋，也没一个再联系过。 就这么消失在他们的生命之中。 但文棠形容的司烨霖，对文棠真的真的很负责任。 司烨霖问：“我是欠文棠一个感情债吗？” 方梦琪狠狠的闭了闭眼。 眼前浮现起文棠那年在海城的嚎啕大哭，和在电话那头很小声很小声的问，“维系一段让我家人不担心的没有感情的婚姻和离开家四年比，哪个更辛苦啊。” 方梦琪睁开眼，声音巨大，“是，你欠她一段感情债，还给她！我不管你喜不喜欢她，还给她！还给她！” 方梦琪语速很快，字字清晰的把她所知道的关于文棠和司烨霖的全部通通都说了。 包括司烨霖撩人不自知，对文棠说下的那一句句，不管谁都听了，都会误会的甜言蜜语。 “你是我的责任。” “在我心里，你的事永远是最重要的。” “你在我的心里，排在第一位。” “等你考上海城大学了，我们谈恋爱。” “我接受不了你出事。” 等等等。 方梦琪说司烨霖自以为是对艾米丽的温柔，他认为是在教文棠。 可是在文棠心里，是断崖式分手。 她还说艾米丽告诉文棠说司烨霖和她上床了，说司烨霖是个渣男。 文棠后期心里已经感觉到司烨霖是个渣男了。 却还是倔强的，不认输的，勇敢的要在十八岁成人礼上戴上司烨霖送给她的头纱。 要做司烨霖的新娘。 让成为司烨霖的女人。 第1126章 再说起司烨霖那年在消防楼梯的电话。 司烨霖心无旁骛，问心无愧。 可是在文棠的心里，那些是司烨霖也打算玩她一次就跑的证据。 文棠恋家，从小到大从没想过离开自己的父母。 因为在司烨霖这里受到的伤害。 一个人跑去距离家上千公里的鹿城。 夜夜睡不着，以酒度日。 在外不过一年，知道司烨霖谈恋爱了。 以为被无缝连接了。 她哭的整个人像是要碎了。 文棠因为司烨霖，被伤了整整三年半。 却还是忘不掉司烨霖。 在知道司烨霖是个渣男的时候，还是没有办法的对司烨霖动了心。 方梦琪说文棠在知道她的初恋，只是她的幻想之后。 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了。 可是更崩溃的是。 她知道司烨霖不是个渣男了。 但又清楚的知道司烨霖只是把她当妹妹，并且要结婚了。 方梦琪说：“文棠喜欢你，喜欢了整整五年，喜欢到尽心尽力的为你和你的老婆筹备婚礼，喜欢到一直做恶梦，怕到三十多岁，还忘不掉你，遇不到动心的人，让她的爸妈为她的婚嫁担忧。” “喜欢到问我说，找一个不喜欢她的人结婚难不难，还问我说，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维系婚姻辛苦，还是离家上千公里读书辛苦。” 方梦琪歇斯底里的尖叫：“你欠文棠一个感情债，你还给她！” “你他么不还给她，我明儿就打电话告诉文棠爸妈，告诉你爸妈，告诉她小哥哥，说你他妈年轻的时候不干人事，撩完人就跑，还结婚？” “你试试看，我方梦琪如果让你结婚了，我他么把手给剁了！” 司烨霖把电话挂断了。 在方梦琪再打来的时候接了，“别告诉文棠。” 方梦琪的破口大骂堵在了喉间，“什么意思？” “我还。”司烨霖启动车辆，眼底烧起了一团火，“我还她的感情债。” 司烨霖开车回家。 大步走文棠家，直接拧开门。 文棠趴在床上，听见动静回眸。 眼皮带着哭泣的肿，回眸间，乌黑的长发散下，愣愣的看着他。 司烨霖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几秒后启唇，“有时间吗？” 文棠微怔。 司烨霖说：“我和乔伊娜的婚事取消了，心情不太好，如果有时间的话，晚上能不能陪我喝点酒。” 文棠起身坐正，抿唇说：“那你别管我读研的事。” 司烨霖恩了一声，温柔道：“不管。” 司烨霖再说：“我晚上八点来接你。” 文棠点了头。 在司烨霖离开后后知后觉，起身追出去的时候，司烨霖的车只剩下疾驰出去的尾气。她去找二万，“我哥和乔伊娜的婚事又取消了，你们知道吗？” 二万和文秀正在试司烨霖和乔伊娜婚宴上的礼服，眼睛瞪大，“真的假的？” 文棠挠了挠发，“刚刚……” 文棠想说刚刚司烨霖好像是这么说的。 但他说起的时候，眉眼好像是带着笑。 文棠突然有点不确定了，“好像是吧，等晚上你们问问他吧。” 二万和文秀没等到晚上，去找了刑南艺一家。 四个人加上文棠，还有回来的刑烨堂一起听司烨霖的电话。 司烨霖的声音稳定，“取消了。” 刑南艺皱眉，“你有完没完。” 司烨霖说：“真的取消了。” “但……”司烨霖轻笑一声，声音有别于这些天隐隐的烦躁，带了淡淡的笑，“很快会再结的，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结，还有，乔伊娜的事，我要处理完。” 电话挂断后。 几人面面相觑。 刑烨堂开口：“他说很快会再结，是和谁结？” 这事谁知道。 司意涵和文秀还有刑烨堂凑在一起七嘴八舌。 二万抬眸看反常沉默的文棠，“吵吵。” 文棠回神，“怎么了？” “你怎么了？” 文棠顿了几秒，笑的开朗，“没怎么啊。” 文棠只是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难受到心口有点憋闷。 又有种庆幸。 憋闷司烨霖好像是找到下家的欢快语气。 第892章 待嫁的新娘 庆幸这个下家，司烨霖应该是喜欢的。 这样的话。 他的婚姻会美满。 最起码无论如何，都会比和乔伊娜要美满的太多太多。 文棠对爸妈提起笑，挽上他们的胳膊，蹦蹦跳跳的出门。 到房间趴在床上出神，在爸妈叫吃饭的时候再提起笑爬起来。 洗了澡回来，莫名有种说不出的疲倦。 倦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手机震动几声都没力气动动手指拎起手机看一眼。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文棠没看备注，手臂遮着眼帘接起，软软的说：“在呢。” 她以为是方梦琪。 “睡了吗？” 文棠被手臂遮住的眼睛睁开，坐起身，“没。” “出来。” 文棠懵懂，“怎么了？” “抱歉，临时有事来晚了。” 司烨霖声音带了点莫名的温柔。 第1127章 文棠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却下意识哦了一声。 司烨霖顿了几秒，“出来吗？” 文棠因为得知司烨霖找好下家的事，忘了和司烨霖约好的晚上喝酒的事。 穿着睡衣，散着长发出门。 看见司烨霖站在门口，小跑朝前迎了几步，“怎么了？” 司烨霖看了眼文秀和二万黑了灯的二楼房间。 朝前把大门轻关，握住文棠的手：“走。” 文棠怔愣到忘了挣扎。 在被司烨霖带上车后，掌心烧起了烫，她搓了搓，“什么事啊。” “喝酒。” 文棠侧目观察司烨霖在昏暗中的眉眼，“是高兴吗？” 司烨霖启动车辆，“很明显？” 文棠抿抿唇，“有点。” 是真的有点。 皱了很多天，看着像是要打结的眉头舒展开了。 眼尾似乎还带了点说不出的笑意。 像是……谈恋爱了。 司烨霖开车，舔了舔唇，“的确有点。” 文棠无意识的摸了摸耳朵。 感觉司烨霖好像是真的谈恋爱了。 虽然这么快，有点不像是司烨霖的风格。 但司烨霖不止是眉眼发生了变化，就连声音都是。 不是从前温柔到像是要化了。 是慢腾腾的，懒洋洋的，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他声音本就很有质感。 这股子暖调，听得人耳朵酥酥麻麻的。 文棠哦了一声。 沉默几秒还是问出口，“你和乔伊娜怎么样了？” “乔伊娜……”司烨霖顿了几秒，“她家里有点复杂，因为这次突然取消婚约。对她不公平，我们的事在她父母那和研究院那暂时没结束，但是也快了。” 司烨霖侧目看向她，“只是在她父母和研究院那没结束。我和她，是彻彻底底的结束了。该给的补偿我全都给了，还有，这四年我没有碰过她，我们俩最亲密的接触是拥抱。” 司烨霖脚踩刹车，靠边停车后，侧身看向文棠，温声很郑重的说：“我没有骗你。” 文棠懵懂，“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司烨霖抿抿唇想说话，嘴巴轻启闭上，几秒后再抿抿唇还是想说话，最后没说出来。 低低的呼出口气回过身，手掌无意识的在膝盖上摩擦了瞬，重新启动车辆，“我们……我们先去喝酒。” 文棠提醒，“安全带报警了。” 司烨霖停车，像是有点手忙脚乱的系安全带。 文棠莫名感觉他今晚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这种奇怪，在跟他来到酒店，攀升到了顶峰。 文棠皱眉几秒，看司烨霖垂下像是有点不敢看她的眸子，再看向他松松握握的拳头。 觉得很奇怪，还是挠挠头跟着上去了。 司烨霖开的房间是文棠成人礼那天住过的总统套房。 但是却也不太一样。 好像是重新装修了。 也好像是这间房是专门的喜事房间。 地面上撒了玫瑰花瓣。 文棠站在红色的大床前。看上面用花瓣摆上的爱心，侧目问司烨霖：“这是专门给新人准备的房间吗？” 司烨霖点头：“是。” 文棠哦了一声。 环视四周后，看向餐桌。 上面点燃了蜡烛。 有两份牛排。 像是浪漫烛光晚餐。 文棠定定的看了许久，几秒后回身，仰头看司烨霖，“哥。” 司烨霖恩了一声，却没看她。 文棠没在意，低低的叹了口气，“你喜欢上的那个人，是在海城吗？” 屋里陷入了沉默。 司烨霖浅浅的呼了口气，矮身牵住了文棠的手。 司烨霖的手在文棠记忆中一直是温热的。 现在也是。 却多了点汗。 然后终于看向她。 嘴巴蠕动片刻，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拉着文棠在餐桌上坐下。 点燃了蜡烛，在红酒杯里倒上红酒。 按下遥控器。 在屋里陷入一片昏暗，只剩彼此的蜡烛相互照应后。 低低的呼出口气，启唇，“文棠。” 文棠盯着他在灯光下亮得惊人的眼睛，唇角绽开笑，“你是在练习怎么和你刚喜欢上的那人告白吗？” 文棠朝司烨霖挤了挤眼，“那你可找对人了，我是专家。” 文棠拍了拍胸口，摇头晃脑，活泼道：“超级专家，而且愿意为哥哥效劳。” 文棠从五年前就开始强颜欢笑。 她真的真的很爱自己的家人，爱到舍不得他们为她难过半点。 所以强颜欢笑，装的灿烂到了极点。不管是谁，都不会让他看出半点异常。 文棠现在就是如此。 笑的灿烂到眼睛里都洒满了细碎的光，让司烨霖怔愣在原地。 文棠拎起刀叉，俯身眉眼晶闪的说：“除了花瓣啊，烛光晚餐啊，还准备了什么？” 司烨霖沉默几秒，侧身从身边那出一个长长的礼盒。 文棠撩开发打开。 看见里面精致的长长头纱怔愣在原地。 文棠以为自己忘了十八岁那年，司烨霖送给自己的头纱是什么样子。 可当看到了才发现。 第1128章 没忘。 是这个样子。 一模一样。 文棠失神了只是一秒，对司烨霖绽开笑：“好漂亮啊。哥，你想娶她做你的新娘？”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文棠唇角灿烂又明媚的笑，眉眼的喜色消散，却还是点了头：“恩，我要娶她做我的新娘。” 文棠把头纱盒子想盖上。 司烨霖开口：“戴戴试试吗？” 文棠微怔。 司烨霖手指蜷了蜷，“帮我试下，可以吗？” 文棠想拒绝。 但大脑却像是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哑声说：“好。” 司烨霖起身。 站在文棠身上，把头纱取出来。 小心的，又庄重的把头纱戴在了文棠的后脑。 长长的头纱垂下，像极了待嫁的新娘。 第893章 负责 文棠在头纱被司烨霖戴上后还是失态了。 唇角的笑一直在，很灿烂很灿烂。 对对面的司烨霖笑笑，碰杯喝酒，再笑笑，再碰杯喝酒。 潜意识告诉她。 别这样，停下来好好说说话，这样的话会喝多，还可能会被看出她那点不堪的小心思。 但是单薄睡衣布料后的柔软头纱不知道为什么，很烫。 隔着睡衣，像是在一寸寸的灼烧她的皮肤。 甚至还好像在灼烧她皮肤下的血液。 血液不断的沸腾，催促着文棠喝点酒，再喝点酒。 文棠在司烨霖起开第三瓶的时候，手抬起，按了按额角。 想说不喝了吧。 这样会喝多的。 但…… 文棠抬眸看在蜡烛下敛了眉眼，安静到看着很沉郁的司烨霖。 默默的想。 应该没事。 司烨霖不会让她喝多的。 文棠饮下司烨霖再次给自己倒的满满一杯酒。 眼前微微发晃。 顶着垂到地面的头纱。 嫣红的脸挨着手臂，睡着了。 对面的司烨霖沉默的看着。 几秒后汗湿的手掌蜷了又蜷。 看着沉睡的文棠说：“方梦琪……” 声音未出先哑。 司烨霖停顿几秒，哑声接着说：“方梦琪说你喜欢我，我感觉……” 长睫毛微微敛下。 司烨霖喃喃：“我感觉好像有点不……像，但……” 司烨霖站起身走近。 俯身看着文棠，低声说：“我还是要娶你。” 因为你说的对。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没有长久的岁月相伴基础。 闹僵的年岁比好好的年岁要长得多的多。 更重要的是。 没有法定的关系。 若是有朝一日，你说不让我管你，我便没有资格管你。 所以不管方梦琪所说是真是假。 你都要……嫁给我。 文棠的酒品是真的很好。 睡多了便会安安静静的睡觉。 中间甚至一次都不会醒来。 可这次。 迷迷糊糊的醒来了很多次。 温热的吻从额头落下到唇瓣，带着微微颤意时，长睫轻颤。 手掌被汗湿的掌心屈开，十指紧扣，长睫轻颤。 皮肤和温热的皮肤相贴、微微刺痛、皱起的眉被轻吻舒展、长夜不断颠簸。 文棠都隐隐有点意识。 但呼吸间缠绕的味道……是书墨香啊。 是文棠这么多年只在一人身上闻到的书墨香。 文棠在汗湿的身子被揽入书墨香弥漫的怀里后，无意识打颤的身子恢复平静。 感觉疼和累的最后结局，如果是被这个味道揽着，似乎也……挺好的。 隔天文棠睁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漂亮的水晶灯。 文棠房间的灯也是水晶灯，却比这个要精致和小巧。 文棠皱眉，环视了四周。 手撑着红艳艳略皱的床单坐起身。 在真丝薄被顺着坐起的姿势下滑到腰间后，垂眸看了眼。 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尽。 在洗手间里哗啦啦水声消失。 湿着发，裹着浴袍的司烨霖从里面出来后，震惊到失语。 文棠在十分钟后裹着被子坐在床边沉默。 安静的听司烨霖说话。 司烨霖说昨晚他们喝多了。 和文棠没关系。 是他酒后失了德。 文棠是第一次。 他会负责。 文棠坐的是床边，司烨霖坐的是对面的椅子。 俩人距离不算远。 但谁都没看谁。 司烨霖在说完负责后，房间里陷入了长达三分钟的沉默。 司烨霖手掌搓到了极致，低低的呼出口气，抬眸看沉默的文棠，轻咳一声，“昨晚疼吗？” 有点。 文棠意识不清醒，却记得不太舒服。 她轻轻摇了头。 司烨霖抿唇，温声说：“我们回家吧，去告诉我们的爸妈。” 文棠终于抬头了，平静道：“那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办？” 司烨霖皱眉，“什么喜欢……” 话没说完。 文棠接着说：“你和我结婚的话，就不能再和她接触，不能和她说话，不能去见她，也不能再想着她，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没等司烨霖开口。 第1129章 文棠抓握红色薄被的手紧了紧，低声说：“我们俩的关系，不是寻常男女关系，中间夹杂了彼此的父母。既然发生了关系，不管原因是什么，你都必须得对我负责，不然以后大家都会尴尬。” “但是对我负责了，和我结婚了，你就真的不能再去喜欢别的女孩子，看别的女孩子。碰也好，想也好，这些都不行。” 文棠掀眼皮看了眼司烨霖，声音低低的，但是语速很快，“哪怕你对我没男女感情，我对你也没有，但这也是你该给我的最起码的尊重，你能……” 文棠手掌握得紧紧的，低声说：“你能做到吗？能做到的话，我们就……我们就结婚。” 司烨霖开口：“文棠。” 文棠的心脏在这瞬间攀升到了顶点，低低的恩了一声。 “我喜欢的是你。” 文棠因为紧张而垂下的脑袋豁然抬起。 司烨霖双腿分开，手肘呈于膝上，交握一瞬后和文棠对视。 他耳尖缓慢的飘起了红，“我……” 司烨霖启唇，“我其实不清楚这算不算喜欢，但我对你有欲望。” 文棠懵懂，粉色的唇轻轻开合，茫然的啊了一声。 “上次我们一起喝酒，你喝多了，靠在我怀里，我……有了反应。” 不止。 当晚司烨霖甚至做了个无法言说的梦。 因为此，司烨霖很多天都心烦意乱，甚至不能去见文棠。 只要看见她，就会升起浓重的负罪感。 后来。 司烨霖在文棠一声又一声的‘哥’中，把那些旖旎到让他厌恶自己的画面，强行压进了脑海深处，不再去想。 时间长了点后。 司烨霖几乎都忘了。 直到乔伊娜出现。 司烨霖自诩在和乔伊娜四年的恋爱中，没有亏欠她半点。 对于她要让自己为她腹中孩子负责的行为，没想过理会。 司烨霖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爱情。 他以为和乔伊娜那四年，就是爱情了。 在乔伊娜斥责他对她没有欲望时。 才恍然发现。 自己其实从来没爱上过乔伊娜。 他耽误了她四年的青春。 他要还她。 这是他愿意和乔伊娜结婚的缘由。 可…… 他也欠文棠。 并且…… 司烨霖抬眸看向被红色薄被包裹住的文棠，喉咙滚动了瞬，声音暗夜低沉，“如果不是因为你昨晚是第一次，我到现在，依旧会压在你身上。” 司烨霖启唇，“吻你，抱你……上你。” 第894章 我要娶你 司烨霖看着文棠被红色被子包裹住的脸，掌心再次漫出一层层紧张的汗水。 他感觉十六岁那年参加人生中第一场重要的科研时，都没有现在紧张。 但他必须要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 让文棠知道。 不管她对自己到底有没有男女感情。 自己对她是有的。 感情多少，分不清。 但是男女之间的欲望，很浓重。 司烨霖看着文棠泛起红的脸，声音黯哑到漫出层层性感的砂砾。 缓缓诉说着昨晚。 说之前文棠唤他哥的时候，他可以压抑住。 但是昨晚，压抑不住了。 说文棠的香软，和他最开始的隐忍，到后面的隐忍不住。 司烨霖耳尖泛红，脸悄无声息的也跟着红了。 哑声低低的反反复复的说文棠身上浓郁到像是要漫进骨血的玫瑰花的味道。 说和文棠融为一体的感觉。 说他和文棠不可能再做回从前那样的没血缘却干净的兄妹关系。 因为他这辈子都忘不掉昨晚的画面。 司烨霖想起了昨晚的画面。 手抬起扒了扒汗湿的发。 低低的呼出口隐忍而出的滚烫气体：“我真的对你有很深很深的欲望，你是我这二十九年来，遇到的第一个让我控制不住欲念的人。” “我觉得我对你是喜欢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司烨霖深深的看着文棠，眼底烧起了一团火。 这团火像是要烧穿文棠身上裹着的薄被，用眼神把文棠掀翻在床。 而文棠……懵了，懵到了极致。 文棠从前和方梦琪一起看过不少言情小说。 但是能出版的言情小说，全都克制又纯情，更多的是灵魂的碰撞。 就算是牵扯到了身体交流，也不过是一带而过。 司烨霖喋喋不休温存又漏骨说出的这一长段话，已经刷新了文棠的全部认知。 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全身血液无法自控的沸腾到了极点。 司烨霖盯着文棠嫣红的唇，哑声说：“你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文棠呆呆的摇头。 司烨霖点头。 起身在裹着被子的文棠身边坐下。 有些轻微哆嗦的手探进文棠裹着的被子，轻覆文棠被子里滑润的肩膀，哑声说：“你真的很漂亮。” 司烨霖从前做班主任那会的条理清晰和口才消失了。 反反复复的重复着文棠的漂亮。 干巴巴的说肩膀说锁骨，说能看到的一切。 “并且很香，很甜。”司烨霖贴近文棠，带了薄汗的鼻尖，碰触文棠同样带了薄汗的鼻尖。 第1130章 一点点，迷恋的嗅着她的味道。 把坐着的人，轻轻摆到和自己面对面后，唇轻覆文棠的。 从蜻蜓点水，到若即若离，到生涩的轻轻吸舐。 司烨霖眼底的火光，变成了欲念。 隐忍到眼尾泛起一片红晕。 他手掌微动。 让文棠裹着的薄被滑下，眼神留恋而下后，朝上。 碾压文棠像是玫瑰花的娇艳唇瓣，低声呢喃：“你好甜啊。” “吵吵。”司烨霖的声音沿着文棠的耳畔朝着文棠的耳蜗处蔓延，“你怎么会这么甜。” 司烨霖是被好好教养着长大的。 但骨子里却是霸道的。 不然不会在昨晚不太确定文棠对自己到底是不是方梦琪所说的喜欢后。 依旧把人灌醉，和她发生关系。 若说发生关系前，只是有点霸道。 初尝风雨的感觉，便算是点燃了司烨霖那点疯的开关。 他一点点的吞噬着文棠香甜的津液。 默默的想。 我不管方梦琪说你喜欢我，很喜欢我，到底是真还是假。 你都要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 在我的身边，在我的身下，做我的人。 没发生关系前，想要一辈子管着她，想还她感情债的想法。 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司烨霖想要占有文棠。 不管她的喜欢是真是假，都要让她变成自己的。 文棠到下午才算和司烨霖分开。 她全程没敢看司烨霖。 司烨霖什么都说。 孟浪的，不孟浪的都说。 却也有点不敢看文棠。 在文棠问他不洗澡吗的时候。 起身喃喃着去洗澡。 文棠在洗手间终于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后。 红着脸把被子拉高，蜷缩在被窝里。 半响后勾唇害羞又甜蜜的笑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消退后。 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探出红艳艳的眼睛和司烨霖对视。 司烨霖喉咙滚动，“要……要我给你洗吗？” 文棠脸通红，小小的摇头。 几秒后抱着被子坐起身，垂眸哑声说：“我……你，你能先回避下吗？” 司烨霖回避了。 文棠抱着被子，挪到洗手间关门。 把薄被折叠放好后，莫名抱起来又闻了闻。 接着抬眸看镜子里的自己。 文棠经常照镜子。 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 看久了没觉得漂亮。 但这一瞬。 她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美。 尤其是。 文棠手抬起，在锁骨那绽开的大片红梅上轻触一瞬。 不好意思看了。 把手垂下拧开水龙头洗澡。 昨晚的记忆没有。 但今早的记忆却清楚了极点。 文棠突然明白了司烨霖说的话。 发生了的确做不回从前了，因为这些记忆真的忘不掉。 轻而易举的就会想起来。 文棠手抬起捂住自己的脸，脑子乱成了浆糊。 文棠在浴室里待了近一个小时，被司烨霖第三次敲门后，披上浴袍出去。 有些站不稳的在床边坐下，微微泛着抖的手交合，低头说：“你……你打算怎么和我们爸妈说？” 司烨霖低低的呼了口气，“我喜欢你，喝多了和你发生了关系，我们结婚。” 文棠喉咙滚动，“其实你可以说我们是两……” 话音落地。 司烨霖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拎起来看了眼，皱眉了瞬，起身去窗边接。 文棠看了眼他的背影。 不想干巴巴的等着，捞过自己的手机。 手机开了静音，上面一堆的未接电话。 文秀的，二万的。 还有方梦琪，以及……艾米丽的。 文棠皱皱眉。 点开昨晚进来的未读短信。 第一条是凌晨四点进来的艾米丽的短信。 ——虽然我托司烨霖转告你了，但还是要亲自再和你说一声。 第895章 带你去我的研究所 ——数学公式的事，司烨霖会给你解决，你接着读你的研究生。我不会举报你抄袭，也没必要，因为有个好出身，有人扶你一路上云端，也是你的本事。 ——司烨霖欠我的，我已经要回来了，至于年少那次我撒谎骗你，方梦琪的那巴掌我没追究，也算是两清了。文棠，认真想想，司烨霖于我是年少的一段噩梦，但你有个他这样为你未来殚精竭虑，煞费苦心的哥哥在身边，其实很幸运。 文棠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尽，返回想给艾米丽打个电话。 看到方梦琪凌晨两点发来的短信。 ——宝宝，对不起。 方梦琪发了很多条。 说司烨霖说不让告诉文棠，但她怎么都做不到。 方梦琪说。 司烨霖从艾米丽那知道了全部，打给她后，她不知道怎么想的。 就把文棠当初误以为和司烨霖私定终生的事，还有这么多年文棠因为司烨霖遭受的折磨，夜夜靠酒入眠的事说了。 让司烨霖还文棠的感情债。 司烨霖说：“好。” 方梦琪的最后一条短信说‘如果司烨霖真的要还你感情债，宝宝，听我一句劝，同意吧。因为我爸和我妈从前也爱的死去活来，可现在只剩下亲情和责任。相爱的滋味很美好，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到最后不过是凭良心过日子’。 第1131章 文棠怔怔的看着。 在司烨霖接完电话回来后，抬头呆呆的看着他。 司烨霖俯身和她对视。 看着她被自己啃食到现在还嫣红的唇瓣，移开视线几秒再回来，哑声说：“我们换衣服回家去告诉我们爸妈吧。” 文棠目不转睛，几秒后笑笑：“好。” 文棠换好衣服后，侧目看沙发上放着的头纱礼盒。 拨开看了眼。 抱起来，和司烨霖一起下楼，走路有点难受，但文棠背脊挺直，看着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坐上车。 司烨霖路上低声说今早和文棠的爸妈说文棠昨晚喝多了，在酒店，他守着。 文棠的爸妈没多想。 回家后，他会直接顺着这个话题走，说昨晚俩人发生关系的事。 让文棠什么都不用怕，也什么都不用说。 只需要在爸妈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的时候点头说愿意。 司烨霖唇角莫名勾起笑。 问文棠想不想办婚礼，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文棠前期一直没说话，在司烨霖问到这的时候开口，“暂时别告诉爸妈了吧。” 司烨霖愣住。 在过了红绿灯后靠边停车，侧身看向文棠，皱眉，“不告诉的话，我们怎么结婚？” 文棠对司烨霖笑笑：“我们……先谈恋爱吧。” 司烨霖怔了瞬，“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文棠低低的叹了口气，“想谈场恋爱。” 文棠像是有点失落的样子让司烨霖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歉疚。 但俩人以后的事。 在昨天挂了方梦琪电话，司烨霖就已经想好了，他不想妥协，也不想有变故，“先结婚再谈恋爱行吗？” 文棠摇头：“我想先谈恋爱再结婚。” “可我想带你去我的研究所。” 文棠愣住。 司烨霖说：“我不想和你分开，想每天和你在一起，和你接吻，和你上床，和你……” 司烨霖喉咙滚动，眼底烧起和今早一模一样的浴火。 司烨霖哑声说：“和你融为一体，我喜欢那种感觉。” 文棠定定的看着他，“你这么说，传达给我的意思是，你喜欢的是我的身体。” 司烨霖怔住。 “可是人会老的，青春更是稍纵即逝。”文棠平静道：“如果我们俩之间只有这点东西的话，我们的婚姻走不长久。” 司烨霖想反驳，而且眉头皱得很紧。 文棠打断并且直接转移话题：“你这两天就该走了吧。” 现在已经九月下旬了。 司烨霖在酒店房间接的那通电话，文棠没听见具体是什么内容。 却听见司烨霖说等他几天。 文棠再次不等司烨霖开口，“还有，研究所和乔伊娜父母那，你还没断干净，我现在跟你过去，我会被人骂是第三者。” 文棠在司烨霖面露迟疑后笑笑接着说：“我爸妈会觉得委屈了我，不止我爸妈，你爸妈和小哥也会觉得委屈了我，不会同意我现在就跟你过去。” 司烨霖为了快点把乔伊娜从海城送走。 答应了她不少条件。 包括回去帮她在父母面前遮掩，在研究所的同僚面前遮掩。 他之前一心只想着文棠的事。 后知后觉现在把文棠带过去的确不妥当。 司烨霖按了按眉心，认真道：“抱歉，是我太急了，很多事还没解决，现在结婚带你过去的确不合适。” 文棠点头，笑笑说：“所以你先走吧。” 司烨霖看着文棠的笑，隐约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手伸出去，握住文棠的手。 皱眉了瞬，捧起在唇边哈了口气，“是冷吗？” 文棠的手很冰。 司烨霖把车里空调打开，将文棠的手握在掌心，抬眸看着她保证，“我过几天回去后，会尽快把那边的事解决完，然后回来……” 司烨霖想说回来告诉我们的父母，我们结婚，我带你过去。 顿了几秒，“我们谈恋爱。” 文棠目不转睛，笑笑：“好。” 她歪了歪脖颈，笑得活泼动人，“你回来之前，我们谈柏拉图恋爱，精神交流。” 司烨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几秒后俯身，封住了文棠的唇。 文棠的眼睛是睁着的。 司烨霖的却是闭着的。 他轻舐文棠的唇瓣，呼吸变得又粗又重，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我会尽快解决好一切，来和你结婚。如果你想谈恋爱的话，就先领证，我们不同房，从牵手到拥抱，到接吻，把谈恋爱该做的事都做一遍，好不好？” 文棠低低的说好。 司烨霖开车回家了。 路上开始说他想好的文棠的未来安排。 司烨霖说研究所在一个园区里面。 里面住了很多研究员夫妻，他们的孩子会在里面长大，文棠过去后，可以在那里教书。 他的封闭性实验比较多。 但是因为他是总工，权利多，跟随的就是自由也可以变多。 他会想办法从所里出来。 文棠笑笑：“园区和所里一样，不能对外通讯吧。” 第896章 像是真爱 司烨霖唇角挂着的笑消失了，沉默几秒，恩了一声，心里突然漫出了一层层的烦躁。 第1132章 不能对外通讯，就代表文棠跟他过去后，不可能经常和家里联系。 园区里有学校，但学生寥寥无几。 文棠因为是他的妻子，会有各个国家授予她的勋章和头衔。 可那些是因为是他的妻子才会有。 不是因为文棠本身。 她的自身价值，因为嫁给他，和他一起去研究所，没有了。 司烨霖侧目看向沉默但是唇角挂的笑的文棠。 敛眉把心里冒出的烦躁压了下去。 司烨霖想让文棠有个美好的未来，想让恋家的文棠长久的生活在父母身边。 但是更想……文棠在他身边。 而不是在千里之外的海城，俩人常年两地分居。 从确定了要娶文棠，把自己欠她的感情债还给她，司烨霖就直接定下要把文棠带走。 他沉默几秒，开口：“你不喜欢读研吧。” “恩。”文棠笑笑：“我智商不高，能力不够，一般的教授跟着没意义，顶级的教授，我跟不上他的节奏。” 司烨霖点头，“你也不喜欢受嗟来之食。” 文棠接着笑笑说：“对，你给我的数学公式很好，可以送我直接上云端，但是不是我的东西，我不想用，用着也心虚，感觉德不配位。” “那就算了。”司烨霖不知道是劝慰文棠还是劝慰自己，“人这辈子，怎么活都是活。” 文棠笑了笑，喃喃：“是啊。” 司烨霖带文棠回家了。 这是文棠除却在鹿城上大学外，第一次夜不归宿，而且是没有任何交代的夜不归宿。 但因为是司烨霖陪同，没有人怀疑半点。 文棠到房间坐下很久，翻出自己的百宝箱。 把之前画的漫画拿出来一页页的翻看。 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一页，定定的看着少年司烨霖仰头对坐在玫瑰花田中的小女孩说：“我来还你了。” 文棠抱着本子睡着了。 醒来后，侧目看向本是抱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了身边的本子。 拨弄了会，起身出去。 二万说司烨霖来找过她，没说什么事。 文棠手指蜷了蜷，恩了一声。 二万皱眉，“不热吗？” 文棠穿的是高领毛衣。 毛衣看着不厚，但文棠向来不喜欢穿高领。 文棠把话题岔开，听二万说司烨霖的事。 司烨霖回家后说了他和乔伊娜的事。 司烨霖昨天傍晚，叫来海外的直升飞机，把乔伊娜送走了，说取消婚约。 文秀撇嘴：“她会这么简单的答应？” 文秀对乔伊娜本没有那么大意见。 但因为她打了文棠一巴掌。 现在是烦透了她。 跟着对司烨霖都带了点埋怨。 “不想结的话，当初人找来的时候就别说结，我们吵吵忙前忙后了那么久，一次说不结了，又一次说不结了，脑子有毛病。” 二万沉默几秒，中肯道：“不结是好事。” 帮别人养孩子，再大度的父母，心里都会有点膈应。 文秀虽然对司烨霖有抱怨，却还是疼的，嘀嘀咕咕：“不结的确是好事。” 她追问：“司烨霖答应了她什么，让她就这么答应了？” 文秀刚知道乔伊娜怀了别人孩子来让司烨霖负责的时候吐槽过乔伊娜脸皮厚，还有点疯。 加上后来乔伊娜闹出的要大办，断定她没这么好解决。 “烨霖答应说，在她爸妈那帮她遮掩，还答应了在研究所同僚那为她遮掩。” 文秀皱眉：“这怎么解决啊。” 司烨霖答应的这两件事，就相当于对外说他和乔伊娜已经结婚了。 除非答应的作废，否则根本没办法解决。 既然要作废，那何苦还要答应。 司烨霖如果真的不想和乔伊娜结婚了的话。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拖，是不理会。 在乔伊娜肚子越来越大后，乔伊娜自己就会急了，会相应的降低要求。 文秀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急着把她送走，有事？” “有事。” 一道男声插了进来。 文棠吃饭的手微顿。 司烨霖走近，很自然的在文棠身边坐下，看着文秀和二万说：“我遇到了喜欢的女孩，急着和乔伊娜结束，去和她告白。” 昨儿司烨霖就说了很快会再结，文秀和二万对这句解释不意外。 文秀眼睛亮了，“海城的吧。” 司烨霖点头：“是。” “一见钟情？” 司烨霖前几天还要和乔伊娜结婚，说结束就结束，还这么直接，只能是一见钟情。 司烨霖沉默几秒，再开口：“我很喜欢她，想娶她，也要娶她。因为着急，和乔伊娜结束的不算完美，等过几天我回去，我会把乔伊娜的事完美解决，到那会我会再回来，和她结婚，带她去研究所。” 司烨霖声音温和，不疾不徐，却说的很肯定。 他看了眼文棠，再看向文秀和二万，“我会把她的路铺的干干净净，不会让研究所的人对她有半句非议，让那的人恭敬的唤她一声总工太太，让各个国家的领导人为她授予勋章和头衔，名字前加个星号，成为一等保护对象。” 文秀噗嗤一声笑了，“这个看着是真喜欢。” 第1133章 司烨霖点头：“伯母，伯伯，我真的喜欢她，会一辈子对她好，和她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不会负她，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辱她半分。” 文秀笑得眉眼弯弯，有种自家孩子终于找到真爱的欣慰。 甚至伸手揉了揉司烨霖的脑袋。 二万却轻轻的皱了眉。 感觉司烨霖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却没多想。 笑笑说：“喜欢就好。人这辈子，还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过。” 司烨霖恩了一声，侧目看向文棠：“吃好了吗？” 文棠把勺子放下。 起身跟着司烨霖出去。 不过刚离开两家的房子几步。 文棠的手突兀的被握住。 整个人被扯到了旁边昏暗的甬道。 俩人变成了面对面。 文棠在昏暗的路灯下仰头看司烨霖。 司烨霖敛眉，低声说：“我能吻你吗？” 话音落。 文棠的后脖颈被握住。 有点生涩，但是滚烫更热切的吻落下。 司烨霖五指将文棠的后脖颈托起。 微微弯腰，一点点的轻舐文棠的唇，只是几下。 年近三十才开荤的身子，紧绷了起来。 呼吸跟着急促，隐带热气。 第897章 你什么时候走 司烨霖没敢再吻，把文棠揽到自己怀里。 声音低低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下午我们才分开，不对。” 司烨霖轻轻笑了下，“一个小时前，我才刚去你房间，在你唇上吻了一下，却就是很想你。” 司烨霖再过两个月就三十了。 但却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一丁点不遮掩自己的心意和想法。 低声，一句句的诉说着自己的想念。 不害羞，不克制，直白到火辣辣。 司烨霖说：“我想抱你，想吻你，想……和你去床上。” 成年人和毛头小子比。 迷人的地方除了成熟，还有克制，那是一种从骨缝漫出的性感。 但司烨霖真的看了太多父母之间恩爱便直白说出口的样子。 尤其是司意涵。 这些年盯着刑南艺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 有时候会冒出一句，“刑哥，你好帅啊。” 有时候在他背上会丢出一句，“我好想你。” 还有时候甚至会在司烨霖和刑烨堂面前和刑南艺说，“我想亲你。” 司意涵被刑南艺养得无忧无虑，不会患得患失，不会胡思乱想。 直白的，直接的，大胆的，无谓的表达自己的爱。 司烨霖便也如此，他低低的说心里的真实想法：“我真的很想你。” 他问文棠：“你想我吗？” 话刚说出口，眉眼先自己弯了起来，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浓重的满足。 司烨霖一个小时前，其实还不是这个样子。 他那会心里有点沉。 总感觉不趁这次和两家父母说清楚俩人在一起了，要结婚，会心里不踏实。 还因为把文棠带走后。 文棠会离开家，会没办法再实现自身的价值而陷入烦躁和两难。 这些胡思乱想和摇摆不定。 随着一个小时前，去找文棠，看到的那本漫画，烟消云散。 文棠本子上的画，是以为俩人两情相悦后的画。 人是可以通过画作，或者是笔触，摸索出作者内心的。 司烨霖从小涉猎的书籍太多。 还曾经看过心理学类的书籍，轻而易举的，就从文棠稚嫩生涩中的画，看出了浓重的喜欢。 那些画作下面绽开的花朵。 天空中飘荡的爱心云朵。 小女孩翘起的脚尖，脸上涂红的害羞。 全都是喜欢的证明。 在向司烨霖倾诉。 从前以为他们两情相悦的文棠，是有多么多么的喜欢他。 司烨霖的心软成了一片。 也跟着，彻底硬了起来。 他要在解决了乔伊娜的事后，把文棠带走，放在自己身边。 文棠如果想家，他会把全家人都接过去。 文棠想朋友和同学。 他可以找专机接他们去和她团聚。 文棠想海城这个城市。 司烨霖会想办法带她回来住几天。 文棠实现不了人生价值。 未来还很长，他会想办法，让她发光法热。 司烨霖不等文棠对他回应。 低声说：“我真的很想很想你，吵吵。” 司烨霖向自己的准妻子，热辣的诉说着自己的真实想法。 因为欲望太过浓郁。 声音弥漫出性感到让人骨缝发麻的颗粒感，“我想把你变成一点点，塞进我的心脏里。走哪都带着。” 司烨霖松开文棠。 却只是一寸。 便把文棠推到墙边，低头再次噙住她的唇。 在昏暗的路灯下，随时会过来人的甬道里，和她挨挤在一起。 感受她的温度，香味和寸寸香甜。 司烨霖隐约感觉。 自己好像失控了，不对。 是已经失控了。 闻着她的味道，全身血液都不受他的掌控。 只想把人死死的锲入自己体内。 第1134章 司烨霖在文棠呼吸不畅到呜咽一声，松开不过一寸。 再次噙住她的唇瓣。 文棠低低的挤出话，“哥。” 司烨霖恩了一声。 把人挤在墙壁上，牢牢的圈住她，“怎么了？” 司烨霖低低的说：“不舒服吗？” “我……”文棠抬眸看着司烨霖。 半响后哑声说：“没。” 司烨霖的吻重新落下。 在夜色深重后。 抱着一声不发的人去了自己房间。 将门反锁上。 把文棠的衣服一寸寸的褪尽。 轻轻舐上自己的味道。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和文棠发生关系后，对她冒出的这种上瘾的感觉。 只知道很想把人揉进自己骨头里。 文棠到天色渐明，才被司烨霖抱着回到她的房间。 她听着房门被合上的声音。 手抬起遮住眉眼。 文棠隔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司烨霖。 司烨霖坐在她床边。 在她睁眼后俯身，轻轻在文棠唇瓣落下一个吻。 初尝情欲的人随随便便便会被撩拨。 文棠连句话还没来得及和司烨霖说。 睡衣被他褪下。 没反驳余地的在房间里和他掀开了滚烫的情潮。 文棠到下午才爬起来，坐上凳子吃饭。 二万皱眉，“不舒服？” 说着把手轻触文棠的额头。 体温是正常的。 他看向她颜色红到有些反常的唇，“上火了？” 文棠想摇头，几秒后点头，“给我个垫子，凳子有点硬。” 二万皱眉看了眼她身下的真皮软凳。 没说什么，把垫子递给她。 文棠吃了不过两口饭，司烨霖来了。 精神奕奕，眼神璀璨，说晚上带文棠出去一趟。 文棠吃了饭后被司烨霖带去了酒店。 还没等下车。 唇被噙住。 文棠抬眼看面前闭上眼睛的司烨霖，睫毛颤了颤，把眼睛闭上了。 酒店比家里最好的一点是自由，无所顾忌。 司烨霖天生智商高，只是几次就找到了窍门。 举一反三下，温柔不减，跟着玩出了花样。 到后半夜。 把文棠生生的弄到晕死过去。 文棠在天色渐明时于车上醒了过来。 从车窗朝外看了眼，一眼认出这是家外面。 不等多看两眼。 一直等着她醒的司烨霖，侧身吻住文棠。 文棠沉默的随便他吻。 在得出一点空隙后，哑声说：“你……” 司烨霖手轻揉她的脖颈，低低的恩了一声。 文棠把急促的呼吸拉平，“你什么时候走？” 司烨霖在她的唇瓣上轻舐出水光，哑声说：“明天。” “今天的明天，还是昨天的明天。” 第898章 等我来接你 司烨霖亲吻文棠的动作不断，哑声说：“今天的明天。” “吵吵。”司烨霖的声音伴随着衣衫轻解，和呼吸交错，哑哑的，“我很快就会回来带你走。” 司烨霖说的是今天的明天。 但情况赶不上变化。 研究所因为许诺了司烨霖月底走，所以没敢催。 但乔伊娜的父母却催了。 催着司烨霖回去，和自己怀孕的女儿在海外办婚礼。 打司烨霖的电话占线。 把电话打到了刑南艺这。 打完刑南艺的没完，还打给了司意涵。 上次她爸妈说话不客气，这次说话还是不客气。 刑南艺为自己儿子忍了。 在司意涵被训了一顿后忍不了。 在院子里不管司烨霖年近三十该有的面子。 指责他这么大的人了。 烂摊子不赶紧回去收拾，让自己爹妈因为他受气。 刑南艺上次对家里孩子发火，是因为司意涵阑尾炎手术。 这次是因为司意涵被训。 上次错他也有份，火气稍微小一点。 这次错的全是司烨霖，火气出奇的大。 训骂到睡梦中的文棠被惊醒。 揉揉眼睛出门。 一眼看到刑南艺把司烨霖的行李和护照丢在院子门口。 对司烨霖冷笑呵斥，“结了不结，结了不结，拿全家人当猴耍就罢了。结束不干净利落的结束，拖拖拉拉。留下一堆烂摊子，整天在海城乱晃到看不见人影，都他妈不去处理干净。让别人打电话指着你妈的鼻子训斥。” “就你这幅没出息，屁大点事都办不好的德行还配得上总工？” 刑南艺喊二万：“送他上飞机，敢他妈再磨叽，永远别回这个家。” 司烨霖一直没说话。 在文棠出来后弯腰把行李箱捡起来递给二万，转身想走。 视线再次定格在文棠身上。 走近，几秒后在众目睽睽下俯身文棠耳语：“等我。” 司烨霖走了。 文秀问司烨霖和文棠说了什么。 文棠没说。 回房间蒙上被子，一觉从天色大亮睡到了深更半夜。 坐起身按亮手机。 看司烨霖在去机场的路上给自己发来的十几条短信。 司烨霖在文棠成人礼离开的时候给文棠发了个小作文。 第1135章 这次的，也是小作文。 告诉文棠乔伊娜家族对不贞女子的残酷。 说会用一个项目保乔伊娜未来可以拥有自由择偶权。 说研究所这边，会把乔伊娜除名。 然后郑重通知，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他很喜欢，会在几个月后，把她接来研究所举行婚礼。 会告诉研究所里的人，他对她的喜欢。 保研究所的人绝对不会对她议论纷纷。 还说园区里之前有一栋他和乔伊娜的婚房。 他会推倒重建，给文棠买她常用的床垫，漂亮的家具。 让人给她送来应季的漂亮的衣服。 还说园区那不是海城的四季如春，是正常的四季。 他会专门给文棠盖一套衣帽间，就像是文秀给文棠准备的那样。 让文棠一年四季都做最漂亮的总工太太。 他还说了对文棠工作的安排。 说研究生那，他把她的抄袭公告撤销了，研究生退掉不读了。 工作那，让文棠想干就接着干，但要让刑烨堂或者是二万接送。 还说等赔偿给乔伊娜家族的项目确定日期后，会给文棠打电话。 文棠到那会可以开始工作交接。 接着问文棠到园区后，是想教初中还是小学。 下一条。 司烨霖说教小学吧。 初中的孩子已经是半大小伙子了，他不想看到文棠穿插在他们中间。 园区的小孩不多，不过十几个，文棠教着不会累。 接着让文棠给他发邮件。 每天发三个，早上的，中午的，晚上的。 司烨霖说夫妻之间一定要多沟通，这样话题才会越来越多。 他会抽出时间看，只要看了，就一定会回。 把自己发生的事全都告诉文棠。 司烨霖最后一条发——你等我，吵吵，等我来接你。 文棠把这十几条小作文看了一遍又一遍。 给司烨霖回复——好。 文棠因为司烨霖结婚的事，给学校里请了很多天的假。 还有三天假期才要结束，却提前销假回去上班了。 找到之前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的老师，提出想要她接着帮她介绍男朋友。 上次这老师要帮文棠介绍男朋友的时候，被学校里其他的老师吐槽了。 尤其是主任。 说文棠长这么漂亮，家里条件又好，追求者肯定数不胜数，怎么可能需要她介绍。 文棠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这次不止找了她，还告诉了身边所有的同事。 只一个要求。 家在海城。 文棠在当天下午，坐进咖啡厅，开始相亲。 有种人条件在那放着，媒婆会自动过滤掉和她不相匹配的。 文棠的第一个相亲对象，条件很好，对文棠很热情。 文棠拒绝了。 第二个，条件也很好，长得也很帅，对文棠依旧很热情，文棠拒绝了。 第三个，很巧合，是文棠的同学。 眼睛瞪大，“你还需要相亲。” 文棠笑笑说是。 在他对自己也很热情后，体面的拒绝了。 请他帮忙对她家人和身边的人保密。 同学好奇：“你家里人不知道你出来相亲？” “不知道。” 同学应下了。 文棠在半个月的时间里相亲了二十三个。 第二十四个。 叫贺翔，黑发绿眼，皮肤白皙，纤瘦文静，沉默寡言。 对文棠——不感兴趣。 文棠多看了他几眼，直接发问，“你是有喜欢的人吗？” 文棠温和下来的时候说不出的恬静。 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想亲近，也想信任。 贺翔沉默了几秒，细白的手沾了沾水，在桌面写下几个字。 文棠怔愣住。 晚上回家的路上接到司烨霖打来的电话。 司烨霖这半个月，每个双号日会给文棠打个电话。 说到园区了。 手机只能在园区三百公里以外的信号塔，被人监听的时候才能打。 而且有时间限制和出入限制。 他现在的权限，在没研究的时候，只能两天打一次，一次十分钟。 司烨霖和文棠说抱歉。 文棠说没关系。 司烨霖便开始说他的情况。 他回去第一时间去找了乔伊娜的父母。 乔伊娜的父母大发雷霆，但是却同意了司烨霖的条件，要求项目他们要自己选。 司烨霖只一个要求，研究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 他们答应了。 但是乔伊娜不答应。 第899章 谈场两个半月后结婚的恋爱 乔伊娜知道司烨霖要对外宣布和她没关系。 哭闹不止，屡次想要自杀。 司烨霖没理会，和她父母签下合同后，找人把园区里他和乔伊娜的婚房推倒了。 并且把乔伊娜在研究所里除了名，说过段时间会把他的妻子接过来。 接下来的电话。 司烨霖说的大都是琐事。 说房子他一直在设计，但是怎么都不太满意。 还说占地感觉有点太小了，想朝上面申请再要五百坪的地。 这样以后文棠的爸妈和他爸妈还有刑烨堂来，才能住得下。 第1136章 后来还说起了园区的学校。 说学校的环境有点太简陋。 他朝上面报修了，等文棠来到之后，学校里会加装空调和暖气。 司烨霖这半个月的七个电话。 七十分钟，和文棠说了很多很多。 却都没这第八个电话的声音要雀跃。 “吵吵。”司烨霖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兴奋：“乔伊娜爸妈选好项目了，为期三个月，等三个月我出来，就可以回去接你了。” 文棠走着回家的步子顿住。 司烨霖说：“我今天下午把我们家的设计图纸定了，发进你邮箱了，你待会看看，哪不满意和我说，我改，明早封闭前交代给工人，三个月，一定让他们赶出来。” 文棠揪了揪衣角，低低的恩了一声。 司烨霖说：“又出去玩了吗？” 文棠每天都出去相亲，有时候一天三四场。 不可避免的，偶尔会在中间接到司烨霖的电话。 文棠说的是玩。 文棠恩了一声。 司烨霖说：“你喜欢玩什么？我看看园区有没有，没有的话，我找上面申请地，给你建。” “哥。” 司烨霖恩了一声。 文棠笑笑：“你在里面三个月注意身体。” 司烨霖轻笑一声，半响后低低的叹了口气，“我有点想你了。” 司烨霖的声音裹挟了重重的风声。 伴随着风声越来越大，信号跟着断断续续。 文棠听着那边模糊的爱语和想念，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 喉咙滚动片刻，轻声说：“我也有点想你了。” 打电话的地，距离司烨霖的园区何止是有点远。 除了开车三个小时，还要爬一个小时的山。 站在山顶上，迎着风声。 文棠这边是十月下旬，四季如春。 司烨霖那，却是冷的，因为在山顶，温度像是冬日。 司烨霖的信号越加的差了，但文棠却还是模糊听见他说的话。 他让文棠给他回邮件。 不止是回对新家的建议，还有生活的琐事。 他说文棠每日发来的三封邮件，说的太潦草了。 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上班下班。 还说文棠可不可以听话点，让人接送上下班。 信号断了，也到时间的前一秒。 司烨霖说：“等我去接你。” 文棠看着忙音的手机，点了挂断，沉默的走路回家。 到家的时候提起笑，和爸妈一起吃饭。 吃了饭回房间打开笔记本，点开司烨霖发来的邮件。 司烨霖到园区后就开始定他和文棠新家的设计图纸。 文棠以为照司烨霖耗费这么久的图纸会很复杂。 看到了才发现。 一点不复杂。 司烨霖修改了半个月才定下的设计图纸。 和她的家，一模一样。 文棠的家和司烨霖的家里布置几乎没有区别。 但还是存在了细微的区别。 门的朝向，和花园里的玫瑰花，还有占地到楼梯的衣帽间。 司烨霖的新家设计图纸里。 门的朝向和文棠家里一模一样。 沙发的摆放和款式一模一样。 家具的颜色和款式一模一样。 床和衣柜书桌一模一样。 衣帽间一模一样。 唯独一样也不一样的是玫瑰花田，还有后面多出的一间衣帽间。 海城因为四季如春。 文棠家里的玫瑰花田是在日光下随意盛开。 司烨霖设计的家里，玫瑰花田是在花房里。 而且面积比文棠家里的要大了一倍有余。 几乎和俩人的住宅区面积一模一样。 文棠怔怔的看了一夜这个玫瑰花田。 在司烨霖发邮件问行吗的时候，回复——行。 文棠一直熬到了早上八点时分。 在爸妈叫她出来吃饭时都没动。 又生生的熬了十分钟。 在司烨霖开始封闭研究后打字——我不喜欢玫瑰花田。 文棠移动鼠标，点击发送。 随后鼠标移到了联系人列表司烨霖的头像上。 文棠的手指已经按下了鼠标，却没松。 她看着司烨霖的头像，眼泪极快的盈满了眼眶。 在爸妈再次催促，说上班要迟到了后，点击删除。 房门被推开。 文棠回头看向拧开门进来的二万和文秀。 文棠真的很爱很爱自己的家人。 超级超级爱。 爱到根本舍不得他们看到自己难过半分。 她早就习惯了强颜欢笑，不把难过分享给他们半点。 看到他们就提起笑，甚至已经变成了她的生理反应。 尤其是父亲年岁已高，母亲柔弱又娇气，但这瞬间，却怎么都没忍住。 眼泪从眼眶大颗大颗的砸下，“爸。” 文棠唇角往下弯。 手掌和成拳，轻轻的砸了砸心口。 声音低低的，整个人委屈到像是要碎掉了，“妈。” 文棠胸膛急速起伏。 看着自己的爸妈，嚎啕大哭。 文棠的这场哭，维系了整整一个小时，没有说缘由和原因，只是哭，不停的哭。 一个小时后，文棠不哭了。 第1137章 在爸妈问原因的时候，可怜巴巴的说她追的韩剧女猪脚最后的结果太凄惨。 文秀不看韩剧。 但是她知道司意涵看，而且记得司意涵有年看了一个韩剧，也掉了两滴眼泪。 她那人掉两滴眼泪。 到文棠这。 哗啦啦的掉一个小时，似乎是正常的。 毕竟司意涵是个逻辑怪，不和刑南艺挂钩的事物，冷静又理智。 可文棠不是。 她是个学渣。 文棠哭完那场后去学校的路上给贺翔打了个电话，“要谈场恋爱吗？” 贺翔沉默很久，“你确定？” “恩。”文棠说：“谈场两个月后见家长，两个半月后领证结婚的恋爱。” 贺翔说好。 文棠正式开始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恋爱。 意外发现贺翔和自己很合拍。 俩人都喜欢吃清淡的食物，也都喜欢画画。 而且贺翔家里养的也是只缅因。 和司烨霖当初拿给刑烨堂的一样，纯白色的。 第900章 谈婚论嫁 唯一的区别是，司烨霖拿来的是只母猫，贺翔养的是只公的。 文棠向他请教怎么可以把猫养的健康又漂亮。 刑烨堂和当初的文棠一样。 文棠为了参加司烨霖的婚礼排课请了很长时间的假。 刑烨堂为了参加司烨霖的婚礼。 闭关一次性把硕士阶段的论文都撰写了出来。 好像是因为没撰写好。 再加上文棠把海城大学的研究生退了，没机会再去海城大学。 文棠在司烨霖走后，一次没见过刑烨堂。 猫仔自然而然变成了文棠自己一个人照顾。 自己的猫可能还随意点，这终究是刑烨堂的猫。 文棠不敢怠慢，和贺翔三天一次的约会，因为想多了解养猫的事，变成了一天一次。 轻而易举的。 文棠和贺翔在恋爱半个月后被家里人知道了，本打算的两个月见家长，被迫提前。 文棠问贺翔会不会紧张。 贺翔说不紧张，问文棠。 文棠摇头：“我也不紧张。”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也不紧张，因为这些画面好像已经在脑海中准备了很多很多遍。 文棠带着贺翔迈进自己家。 贺翔比文棠大三岁。 有在工厂上班的爸妈，有已经成家的哥哥，还有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妹妹。 家庭条件不算太好，和文棠家里根本没办法比。 但也不差，算得上是工薪家庭。 家里条件一般，但是贺翔本身的条件不错。 他是沿岸城市优秀大学毕业，毕业后直接考了海城相当难考的公。 在体系里一个很清闲工资却不低的部门。 时间大把，无车有房。 房子不算大，在文棠学校附近，距离文秀家也不远。 只一个距离文秀家近，距离文棠工作的地方近，加上不和爸妈一起住。 代表文秀和二万可以在那块给他们买新房。 对贺翔有点满意。 加上贺翔文质彬彬的气度和温和的谈吐，以及温柔的性子，对贺翔又满意了点。 贺翔走后，文秀嘟囔，“一家人说中文，突然多出个说英文的，感觉有点怪。” 但还是和二万看向刑南艺，问他的意见。 刑南艺思索了瞬，“不太男人。” 文棠手紧了紧，面色如常的撒娇抱怨，“那是斯文好吗？” 刑南艺让他们先处着，文棠现在还小，后期再说。 文棠在刑南艺走后有点头疼。 文秀和刑南艺多年不对付，平时连句话都没有。 但是在大事上，她和二万一样，百分百相信刑南艺。 刑南艺觉得不太行的，他们的满意度跟着直线下降。 没强硬的说不行。 让文棠先和贺翔处着，以后再说。 二万和文秀不干涉俩人约会。 但文棠晚上八点之前必须回家。 贺翔看文棠烦糟糟的画，“我们还能结婚吗？” 文棠……不知道。 她觉得如果她坚持的话，是可以结成婚的。 但是在司烨霖回来之前结婚，可能性有点小，因为文棠不过刚过了二十三岁的生日。 文棠以为一个半月后和贺翔结婚会很难。 没等想想怎么办。 意外突然横生。 文棠早上吃平时最喜欢吃的蟹黄包。 第一口下去吐了，吐的几乎要把胆汁吐出来。 从洗手间出来后，门口站着二万和文棠，沉着脸看她。 文棠被带去医院，确诊怀孕。 在医生问生理期时，手指扣了扣，朝后说了半个月。 二万皱眉，“是月中吧。” 文棠撒谎：“月底又来了。” 文棠和贺翔谈恋爱一个月，血检暂定怀孕一个月，等再过一个月去检查。 贺翔被二万叫到家里。 听说文棠怀孕一个月后，看了她一眼，低声说：“是我的，抱歉。” 文棠手覆上小腹，半响后跪下，“让我们结婚吧。” 刑南艺家和二万家从小对文棠的希翼简单明了。 不求对这个社会做出多大的贡献，有多高的成就，只求她在他们身边健康平安欢喜。 第1138章 文棠怀孕了，想嫁。 贺翔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家里也还行，爸妈兄长和妹妹都是简单不复杂的人。 文棠和贺翔的婚事暂且定下。 她低低的呼出口气，在二万和刑南艺一起出去后瞳孔闪烁半响，打电话给刑烨堂。 “帮帮我。” 刑烨堂刚从自己妈那知道文棠怀孕的事。 他气得咬牙切齿，却没骂，叹了口气：“说。” “帮我瞒下叔叔和我爸，别让他们查贺翔的底，或者是把他的底换一换。” 刑烨堂不务正业，整日的吃喝玩。 私生活不混乱，很干净，但也真的不干正事。 可文棠就是知道他很厉害。 和司烨霖还有他们的父亲以及自己的父亲一样厉害。 就像他不过闲散研究了两天金融。 就借了巨额贷款，欠了一屁股帐买下的股票，在跌停板钱触底反弹。 直线飙升，让他在短短一月，凭借这几只股票，一举实现了财富自由一般的厉害。 他是个和他的母亲还有哥哥一样的天才。 她和贺翔谈恋爱，刑南艺和二万只当是孩子，草草查了就算了。 但如果要结婚的话，一定会把贺翔从前的底通通翻出来。 除了刑烨堂，文棠不知道还能去找谁帮忙。 刑烨堂沉默几秒，没应，把电话挂了。 一小时后，头发乱糟糟的开车回来，直接把文棠从家里拽了出去推上车，“说。” 文棠指甲扣了扣掌心，“说什么？” “贺翔怎么了？” 文棠眼睫轻垂，很久后低声说：“他性取向和我们不一样。” 刑烨堂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道：“你再说一遍。” 文棠平静道：“他性取向和我们不一样。” 刑烨堂不歧视这种人。 人千千万，数不胜数，什么样的人都有，真的太正常了。 他们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和刑烨堂没关系，但是这种人不能和文棠沾上关系。 刑烨堂拼命压抑想打死贺翔的冲动，“孩子呢？” 文棠眼圈突兀的就红了，手覆上小腹，良久后哑声说：“他的。” 性取向不正常的有两种。 绝对的和中间的。 文棠说：“他算是双。” 刑烨堂转身就要下车。 文棠拽住他，“小哥。” 文棠小时候有多爱哭，长大后就有多不爱哭。 她在爸妈面前很少哭，刑烨堂面前更是很少哭。 在爸妈面前的哭泣朝前追溯，是那次删除司烨霖的邮箱。 在刑烨堂面前，是很多年前。 文棠死死的拽着刑烨堂的手臂，哭的泣不成声，“我……我喜欢他。” 文棠指甲用力到像是要穿入刑烨堂的胳膊，“我喜欢他，我真的……” 文棠的脸扭曲了，“我真的喜欢他。” 第901章 婚礼延迟 文棠抬头，泪眼朦胧的看因为她哭而跟着红了眼眶的刑烨堂，“我真的喜欢他。” “小哥，我见到他第一面就喜欢……” 刑烨堂打断，“你疯了吗？” 他因为文棠的眼泪，没再强硬的下车打算去告诉俩人的父母，坐在车里厉声道：“你疯了吧！” “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你要做同妻！你！”刑烨堂手抬起指着文棠，嘴里一万句脏话噙在了喉咙，在看到文棠断了线的眼泪后，卡住了。 垂首从怀里掏出烟取出一根叼在嘴里，睨了眼文棠的肚子，没点，手扒了扒发，“不行。” “可我真的……” “真的喜欢也不行！”刑烨堂打断，“我他妈如果今帮了你，就是在害你，在推你进火炕！” 文棠没说透，但意思在那了。 让刑烨堂想办法在二万和刑南艺那遮挡贺翔性取向的问题。 刑烨堂能做到。 很简单，但是没办法去做。 就算是再心疼她的眼泪，也真的没办法去做。 这是在葬送文棠的后半辈子。 但文棠在哭…… 刑烨堂听着不断漫进耳边的哭泣，心口说不出的酸涩，烦躁躁的不想听了，开车门就想走。 “你应该知道啊，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刑烨堂想下车的脚步顿住。 “小哥哥，你该比谁都清楚，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的滋味。” “明知道不该去喜欢，可就是控制不住，眼睛会跟着他转，被他的一言一行牵动心神，随着他的喜怒哀乐而调整你的喜怒哀乐。” “他这个人是发着光的，可是他站的地界却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对别人来说不是，对我来说……”文棠看着愣住的刑烨堂，哑声说：“对你来说，都是。” “明知不该去喜欢，清清楚楚的知道不该去喜欢，可就是控制不住。” “小哥哥，这有多难熬，你该清楚的，也该知道我有多喜欢。” “小哥哥。”文棠轻轻拉住刑烨堂的衣袖，低声说：“若是她野蔷薇愿意嫁给你，你娶吗？”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文棠不会这么去戳刑烨堂的伤疤。 但是她没有办法了。 文棠问：“你娶吗？” 刑烨堂捏着烟的手轻轻抖了抖，半响后侧目，“我能娶，你不能嫁。” 第1139章 刑烨堂说：“你绝对不能嫁。” “我能嫁的时候不嫁，不如最开始就不能嫁。”文棠的眼泪停止了，温声说：“既然有能嫁的机会，我一定要嫁。” “你与其拦我，不如为我兜底。” “在我以后无路可走的时候做我的退路，也好过……” 文棠眼底泛出不忍的泪花，轻声去威胁自己的小哥哥，“现在断了我的路，把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朝死路上逼。” 车里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良久后，刑烨堂抬手揉了把文棠的脑袋，哑声说：“谁他么再敢说你是学渣，小爷第一个和他急。” 文棠提起来的心慢吞吞的放下了。 因为刑烨堂同意了。 三天后打给文棠，“我爸和你爸那瞒过去了。” 文棠道谢：“谢谢。” 文棠和贺翔结婚的事，在当天下午提上了日程。 文棠和贺翔一起去他家里见他爸妈。 文棠长得漂亮，工作好，家里条件好。 虽然十指不沾阳春水。 但她爸妈出手大方。 愿意给买婚房给买婚车买家具，并且写俩人的名字。 加上文棠本身性格好。 得了贺翔家里人的喜欢。 文棠和贺翔的婚礼因为文棠怀孕的时间还短。 加上要置办婚房和车。 两家人聚在一起商量的意思是定在一个半月后。 文棠提出在一个月后。 文秀皱眉想说话。 文棠说：“肚子大了穿婚纱不好看。” 两家人都应下了。 贺翔看文棠时不时轻轻抚摸的小腹，“到底几个月了？” 文棠抿唇，“一个半月了。” 贺翔点头：“时间差得不多。” 文棠笑笑跟着点头。 开始跟着爸妈和司意涵一起看房子看车。 距离婚礼还有半个月时。 司意涵偶然皱了眉，“也不知道司烨霖能不能赶回来。” 司烨霖这次封闭研究的突然。 家里人只知道他封闭研究了，并不清楚具体是多久。 文棠手指蜷了蜷，“您告诉他了吗？” “恩，事刚出来就说了，平时七八天会回一次邮件的人，大半个月了，一点音讯都没有。” 文棠没再说。 晚上睡不着，爬起来打开笔记本。 鼠标箭头在邮箱上面点来点去，最后也没点开。 把笔记本合上了。 文棠怀孕一个月的时候告诉了家里人。 一个月零十天和贺翔定下了一个月结婚。 本一切顺利。 文棠的父母花钱在文棠学校附近重新给文棠和贺翔买了套房子，定了家具，给贺翔买了车。 并且置办好了一切结婚需要的东西。 但文棠来了早孕反应。 不知道是累着了，还是怎么的，反应来的出奇的猛烈。 什么都吃不下不说，还一直在吐。 吐到胃里全是黄水，腿虚弱到甚至站不稳。 定好的试婚纱朝后推了三天还是没有成行。 文棠在第四天的时候爬起来想去。 被文秀强硬的按下，“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恨嫁的人！” 文棠因为这三天的孕吐，直接瘦了五斤。 加上呕吐带出的生理反应。 眼圈通红，看着憔悴到了极点。 从小到大带文棠更多的是二万，抱着背着哄着的都是二万。 但文棠却就是文秀的宝贝。 她看着文棠这样，四十多的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抓着二万，脑袋埋进他怀里，哭的泣不成声，“她怎么这样啊，她怎么这样啊！” 二万抚了抚她的发，看向文棠：“婚礼延迟吧。” 文棠想拒绝，看文秀哭的颤抖的背影，眼圈跟着红了，什么都没说。 文棠的婚礼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早孕反应和文秀的哭，延迟了十天。 文棠算了算时间。 司烨霖封闭研究结束是三个月。 时间上是来得及的。 文棠在家里待着养胎，让难熬的孕吐怀孕过去。 孕两个月零十天，距离婚礼还有十天时。 文棠和小时候一样坐在家里的玫瑰花田，看二万摘花瓣。 脚步声漫近后。 文棠回眸。 手里端着装玫瑰花瓣的筐掉了。 第902章 还记得我那年几岁吗？ 文棠和司烨霖分开相见过无数次。 是真的无数次。 每次再见，好像是因为时光溜走的太快，总会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这次也有不一样的感觉。 惊惧，惊惧到了极点。 司烨霖没像从前似的，回家会带着包或者是行李箱。 什么都没带。 身上穿着不合海城季节。 但是符合研究园区那边天色会穿的黑色羽绒服。 手插裤兜，眉眼轻压，原地站着，阴恻的盯着她。 半响后，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听说你怀孕了。” 司烨霖朝前走了一步，笑容放大到极点，“听说你要结婚了。” 司烨霖走到文棠身边，附身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从鼻腔吐出气音，“恩？” 文棠愣愣的，喉咙滚动半响，“是。” 第1140章 司烨霖直起身，唇角笑意不减的对二万笑，“伯伯。” 二万皱眉起身，“你怎么了？” “老婆出轨了。” 二万怔愣，“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你该问我老婆是谁。出轨的又是谁。” 司烨霖转身，看向应声出来的司意涵刑南艺还有文秀。 手抬起，指着文棠，“我在三个月前和文棠发生了关系，她答应了，等我解决完乔伊娜的事回来接她，和我去研究所结婚，我为了早点回来接她，连天加夜的熬，把三个月的项目压缩到两个月零九天。” 司烨霖手掌和成拳，唇角的笑收敛后，额起下巴遮挡愤怒委屈到红了的眼圈，硬声怒斥，“她和那个劳什子贺翔的婚事，我不同意，谁让他们结，先一刀捅死我！” 文棠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尽，场面跟着落地无声。 两家人阔别很久，坐在一起开会。 刑南艺和司意涵二万还有文秀坐在长条沙发上，司烨霖站着，文棠坐在对面。 良久后，刑南艺开口：“多久前在一起的？” 司烨霖开口：“两个月零二十八天前。” 刑南艺点头，问文棠，“你怀孕多久了。” 文棠额角冒出细密的汗，嘴巴开合半响，低声说：“两个月。” 刑南艺看向二万，“具体数字？” “最多两个月零十天。” 话音落地。 砰的一声。 司烨霖猛踹了脚凳子。 刑南艺看向哆嗦了一下的文棠，对司烨霖沉了脸，“想发疯给我滚出去！” 不管是多大的孩子，在父母面前，就是个孩子。 司烨霖脚没再动。 但手掌合成了拳，几秒后眼圈红透了，没忍住低声质问沉默的文棠，“意思是我封闭研究的当晚，你就和他在一起了？” 文棠垂头没说话。 司烨霖赤红着眼睛接着质问，“你和他认识了多久，一年两年三年还是五年？你……” 刑南艺沉声打断，“司烨霖！” 司烨霖胸膛急速起伏，眼圈通红到像是要泣出血。 对家里人常年温和稳定的脸像是龟裂了，怒吼出声，“我！” 司烨霖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我不同意他们结婚！谁说都不同意！” 沙哑艰涩的嗓音响起。 “我们俩单独谈谈行吗？” 司烨霖垂眸看着她。 在文棠抬眸和他对视一秒后恩了一声。 文棠起身跟司烨霖回了他的房间。 伴随着房门关上。 文棠抬头看向司烨霖，轻声说：“我们小点声，行吗？” 文棠瘦了很多。 脸从鹅蛋隐隐的瘦成了瓜子脸。 脸上还带着早孕剧烈反应的苍白。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她，视线朝下，看向她的肚子，别过头没说话。 文棠当他会小点声，“咱俩开始，并不是我自愿。” 文棠手背后，轻轻的搅弄在一起。 没再看怔住的司烨霖，抿唇说：“是你灌我酒，强行和我发生关系。” “后来的几次，也是你硬逼我的，我……”文棠喉咙滚动，“我并不是自愿的。” 文棠舔了舔干涩的唇，嗓音沙哑，“你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挣不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文棠低低的叹了口气，抬眸和木愣住的司烨霖对视，“我们两家的关系。” “我们两家的关系真的太亲近了，是没有血缘，却胜似有血缘的关系，我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司烨霖，我怀孕了，怀的是贺翔的孩子，我们还有十天就要结婚了，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你如果接着闹的话，我会告诉我们两家的父母，你当初是怎么灌酒强迫的我。” “我是个女孩，还是我爸妈唯一的女儿，一旦我把你当初强迫我的事告诉我们父母了，我们两家维系了二十多年的感情，我父亲和你父亲三十多年的感情，就毁了。” “司烨霖，你承担的起这个后果吗？”文棠朝前一步，仰头看瞳孔漆黑的司烨霖，“你承担不起这个后果，我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文棠低低的叹了口气，轻声说：“所以请你不要再在我们两家人面前胡说八道……” 司烨霖打断，黑眸晦涩的盯着她，“第一次可以说成是我强迫，后来呢？” “后来我们之间那么多次，全都是我强迫吗？”司烨霖站惯了主导位，现在也不例外，他朝前，和文棠几乎相贴。 距离近到文棠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司烨霖步步紧逼，牢牢的盯着文棠的眼睛，“后来你清醒的时候也是我强迫的吗？你没有一点点自愿吗？” 文棠镇定有点乱了的呼吸，“没有，我说了，我那会不反抗是因为你的力气很大，还有，我们两家的关系，让我没办法和你撕破脸。” 司烨霖再度打断，“那本漫画呢？” 他把文棠一路逼到墙角，手捏起她的下巴，眼底盈满了铺天盖地的愤怒，却依旧压低了声音，“你亲手画的那本漫画呢？那上面写着的……” 司烨霖本怎么都不想把这件事捅出来。 这件事不止对文棠是伤害。 也在提醒着他司烨霖。 在年少伤了文棠一次不够，于成年，又伤了一次。 第1141章 但…… 司烨霖低低的呼出口气，哑声说：“那本漫画上画着的，你年少时以为我们两情相悦时，你对我的喜欢，也不是自愿的吗？” 文棠瞳孔闪烁几秒，唇角勾起了一抹笑，“你也知道是年少啊。” 司烨霖微愣。 文棠低低的叹了口气，像是无奈的说：“哥哥，你还能想起来那年我几岁吗？” 第903章 怀孕要结婚了 文棠平静道：“我那年十七岁。只有十七岁。” 文棠从司烨霖的臂弯里出去，站定到窗边，远离门口，背对阳光低声说：“哥，我那年，才十七岁啊。” 十七岁，花一样的年纪，可也是不成熟的年纪，三观没养成，思想会走偏。 文棠说：“我那会太小了，现在回头看看，那会自以为是的我有点可爱，还有点……” 文棠笑了笑，无所谓的说：“傻。” 司烨霖转身看向文棠，“方梦琪和我说了很多。” 司烨霖低声把方梦琪从前告诉自己的全都说了。 他眼神直白，隐隐带着狠辣。 誓要把文棠为她自己盖的遮羞布掀开，证明她就是对他有感情的。 司烨霖开始说起文棠去鹿城上大学的时光。 说文棠的醉酒入睡，说文棠的强颜欢笑。 说到最后，冷笑道：“你敢说，你对我没感情？” 文棠低头拎出手机递过去，平淡又无所谓，“给方梦琪打电话吧。” 司烨霖怔住。 文棠微微耸肩，撇嘴随意道：“让我听听她是怎么和你胡说八道的。” 司烨霖在当初艾米丽和方梦琪说的时候，其实是肯定了文棠对他是有感情的。 可后来怀疑了，因为文棠的笑。 文棠恭喜他有心上人，并且为他祝福的笑脸，看着真的很开心，像是发自内心的在为他祝福。 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失落和苦涩，司烨霖那晚怀疑了。 后来因为文棠抱着睡觉的漫画，怀疑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因为文棠松散的无所谓态度，那点怀疑再度冒了出来。 他这瞬间突然有点茫然，真的是他……逼的吗？文棠真的一点都没有心甘情愿吗？ 司烨霖抬手抓了瞬有点长的发，闭闭眼再睁开，“我……” 文棠打断，“待会出去后，你只要别再闹，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从前逼迫我的事，让我们两家人的关系一如往昔。” “我会告诉我们爸妈，我们俩从前因为醉酒发生了一次关系，我并不喜欢你，而你娶我也只是因为责任。然后遇到了我真正喜欢，想要和他结婚的贺翔。我因为两家的关系没敢告诉你，你有点恼了，所以才说了那些话。” 文棠指指司烨霖再指自己，笑笑说：“我们还是好兄妹，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看我以后过的很好。” 文棠低头轻抚小腹，低声说：“看我的宝宝有多聪明。” 文棠等不来司烨霖说话，不等了，抬脚朝门口走。 和司烨霖擦肩而过时，手腕被握住。 司烨霖声音低沉，“你觉得咱俩还能做成兄妹吗？” 文棠顿足没说话。 司烨霖侧目看向她安静的侧脸，低哑道：“做不成了。” 文棠抬眸，“从你觉得你欠我感情债之后，就做不成了吗？” 司烨霖点头，“从我知道我欠了你感情债，从我知道小时候我欠你的没还清，又多了一笔债后，咱俩就做不成兄妹。” 更重要的是。 发生关系了。 司烨霖看书的时候看过情欲二字的拆分。 书中说情欲二字是交融的，不分先后，也不分谁是启蒙者。 司烨霖觉得说的对。 他不清楚自己对文棠是不是喜欢，但是很清楚，和文棠发生关系后。 白日也好，黑夜也罢。 脑子里全是文棠的影子，鼻息间也全是文棠的味道。 由欲望点燃而起的情愫像是丢进荒原里的火苗。 在这三个月，点燃了司烨霖干枯了三十年的大脑。 文棠目不转睛的看着司烨霖。 良久后笑笑：“可是我想要的婚姻是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司烨霖……” 文棠低低的吐出口气，“我不喜欢你。” 文棠挣开司烨霖的手开门出去。 平静的开始说当初的事。 说和司烨霖有过一次，是醉酒。 司烨霖把她当成了别人，她意识模糊不清。 那次后司烨霖说要回去解决乔伊娜的事，回来告诉双方父母和她结婚。 恰好那会文棠没有心动的人，思来想去答应了。 司烨霖走后。 文棠遇到了贺翔，她很喜欢贺翔。 加上和他有了孩子，她要和贺翔结婚。 文棠目光落在若有所思盯着她肚子的司意涵身上。 抿抿唇说：“我和司烨霖发生关系后吃了避孕药，没多久就来了姨妈，孩子是贺翔的，我一定要和贺翔结婚，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家。” 场中落地无声。 文棠顺着众人的视线回眸看向倚靠房门的司烨霖，再回头，轻声却又掷地有声的说：“我要和我喜欢的人结婚生子，我不喜欢的，说破大天，我也不嫁。” 文秀和二万起身带着文棠回去了。 第1142章 司烨霖抬脚走近，在自己爸妈对面坐下，像是没听见文棠刚才说的话，直白道：“我要娶文棠。” 刑南艺和司意涵对视了眼，再回头，刑南艺说：“我们知道。” 司烨霖微怔。 刑南艺在司烨霖回来站在文棠面前，通红眼圈直接道明他和文棠的关系后就预想到了。 司烨霖要娶文棠，而且是一定要娶。 刑南艺抬手按了按眉心，说实话，“但吵吵不喜欢你。” 文棠话说的只能这么直白了。 她不愿意嫁给司烨霖。 只想和她喜欢的贺翔结婚，而且她肚子里还有贺翔的孩子。 就算是刑南艺和司意涵同意。 二万和文秀也绝对不会同意文棠带着贺翔的孩子，好端端的不和贺翔结婚，扭过头让她嫁给司烨霖。 刑南艺说：“她真的不喜欢你。” 从司烨霖把他和文棠的事说了后，反反复复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她不喜欢你。 她不喜欢你。 她不喜欢你。 文棠在说，现在刑南艺也在说。 司烨霖突然有点恼了，“她又有多喜欢那个贺翔？” 司烨霖从不道人是非。 但却没忍住道起了贺翔的是非。 “个子一米七三，瘦的像是麻杆，说话细声细气和个娘们没区别，如果文棠被人欺负了，是他保护文棠，还是文棠保护他！” “一个月挣的三瓜俩枣，甚至买不起文棠一件衣服，文棠嫁给他不是婚姻，是扶贫！” 司烨霖封闭研究刚开始那段时间，日日跑去电脑那等文棠的邮件。 只有一句——我现在不喜欢玫瑰花田了。 从那后，连着半个月。 没有一句话。 司烨霖给她发出去的无数邮件，永远是无人阅读。 司烨霖那会就觉得出了事。 紧接着就收到了家里的邮件，说文棠谈恋爱了。 司烨霖到现在还能想起那会脑袋一片空白的感觉。 他把研究时间压缩压缩再压缩。 出来的时候打开家里的邮件，几乎耳目欲裂。 她不止谈恋爱了，还怀孕了，要结婚了。 第904章 能少回来就少回来吧 司烨霖回来的路上在脑海中咀嚼了无数遍从家里邮件上知道的贺翔消息。 他分析了无数遍。 没找出半点配得上文棠，也压得过自己的地方。 司烨霖不相信，文棠能有多喜欢他。 不过两个月而已，能有多喜欢？ 司烨霖眼神执拗，语速极快的开始就知道的贺翔消息，拆分他和文棠以后的婚姻。 说贺翔性子绵软温柔是好事。 但未来很漫长，谁能说清楚文棠以后会遇到什么事，遇到什么人。 贺翔那种软脾气的人拿什么来保护文棠，为她撑起一片天。 说贺翔的个子矮，现在看着是没什么，但却影响孩子的基因。 这里是海城，平均身高很高。 司烨霖刻薄的说贺翔只多算是残疾人的身高。 再说贺翔的收入太低。 虽然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文棠照顾家庭，但是同样也代表了他没有上进心。 他今年不过二十六岁，就安于现状，后半辈子只会碌碌无为，毫无建树。 再说贺翔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贺翔的家人简单又干净不假。 但是就毫不犹豫收了文秀和二万给贺翔还有文棠准备的婚房和婚车，就能看出小家子气。 文棠和贺翔住的房子好，开的车好。 他的哥哥怎么可能不眼红，就算是哥哥不眼红，嫂子呢？ 他母亲一碗水端不平，后期一定会从文棠那要钱，把自己长子的生活水平拉上去。 贺翔的妹妹，三流大学没毕业。 毕业后肯定会来哥哥和嫂子在的城市，让自己哥哥嫂子帮她安排工作。 她家里的房子不够住，能住的也一定会住的一定是文棠家里。 若是她只有文棠这么一个嫂子就罢。 偏偏她还有个嫂子。 嫉妒是人常见的心理状态，只要这个小姑子和文棠的关系处好了。 后期文棠和她嫂子的关系就注定不会好，家长理短，琐碎缠身。 司烨霖沉声道：“文棠从小被娇养着长大，生活简单又干净，她现在是喜欢认识了不过两个月的贺翔，以后呢？这点喜欢在迈入琐碎的婚姻后，还能残存几许？” 司烨霖看刑南艺和司意涵沉默。 朝后靠向椅背，下巴额起，肯定道：“她该嫁的是我。” 司烨霖改变了过快的语速，不疾不徐的开始说起自己的优势。 家里方面肯定不用讲，文棠家里有钱，他父母也不差。 两家人多年的关系在那放着，不会有任何的摩擦和婆媳关系。 再说起自己现在的成就和职位，以及收入。 说可以维护文棠的生活水平不发生任何的变化，可以保护文棠，让她无人敢欺。 司烨霖之所以不疾不徐，是想多说点。 可说到这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能给的文棠只有这些。 工作因为忙碌，注定不会有过多的时间陪她。 孩子也肯定是文棠和两家父母带的多，而且文棠要跟他去千里之外的城市。 第1143章 司烨霖突然发现他刚才说了那么多贺翔的缺点。 除了贺翔的身高外。 别的。 只他的父母和文棠的父母也在海城就能全部抵消。 他的爸妈也好。 文棠的爸妈也罢，只要在她身边，和她在一个城市。 就绝对不会让她缺钱花，让她被人欺负。 婆媳欺负也好，姑嫂欺负也罢，都不会。 甚至不需要他爸妈和文棠的爸妈在。 只要刑烨堂在，也已经足够了。 尤其是刑烨堂前段时间炒股，很得意的告诉他，一个月，他财富自由了，问司烨霖要车还是要房还是要手表。 司烨霖眼底恼怒一闪而过，是对突然发现自己条件似乎还比不上贺翔的恼怒。 他恼怒不是贺翔总体比不上他，而是他总体比不上贺翔，但却依旧镇定且强硬：“文棠和他在一起，远远不如和我在一起。” 司烨霖劝慰自己。 父母总有年迈的那天，刑烨堂也早晚会有自己的家庭。 这辈子相携走最远路的是夫妻，也只是夫妻。 司烨霖说：“我会尊她护她，我要娶她。” 司烨霖的长篇大论，刑南艺也好，靠在他怀里的司意涵也罢，都没有打断。 现在在司烨霖说完后，刑南艺把玩了瞬司意涵的长发，吐话，“你俩不合适。” 司烨霖有点急了，“哪不合适？” 哪不合适呢？ 司烨霖指责文棠出轨的时候红了眼眶。 这是刑南艺这么多年，第二次看到司烨霖委屈。 第一次是一岁那年在境外，平白分开几个月。 刑南艺那瞬间以为司烨霖对文棠是有点男女感情在的。 到如今。 听完文棠解释俩人的阴差阳错。 再听完司烨霖理智又冷静对文棠未来拆分的长篇大论。 发现司烨霖对文棠不是喜欢，像是负责，也只是负责。 不然为什么这么多话里面，考虑了文棠的未来，文棠以后要面临的处境。 唯独没有最重要的一点。 喜欢。 司烨霖当初带乔安娜回家时，刑南艺其实不喜欢那个女孩。 因为司烨霖说喜欢，所以就这样了，到文棠这，一句喜欢都没有。 司烨霖的性子在那放着，和文棠的纠葛也在那放着。 只要俩人发生了关系，不管是因为什么。 司烨霖在碰的刹那，就肯定下了决心要和文棠结婚。 文棠和司烨霖进房间说了什么。 刑南艺他们四个在外面没听见，也不可能去偷听。 却能分析出来。 说得多的肯定是文棠，因为她……不想。 不然不会和贺翔谈恋爱时整天腻在一起，迫不及待的要和他结婚。 文棠不喜欢司烨霖。 司烨霖对文棠也只是负责，从头到尾没说一句对她有感情。 他们真的不合适。 刑南艺沉寂几秒，“你们俩最大的不合适就是没有感情，司烨霖，性格不合可以磨，没有生下来就百分百契合的灵魂存在。但是彼此双方没有感情，你们连磨合的机会都没有，结婚了，只会是一对怨偶。”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那就是俩家的关系。 文棠是文秀和二万的宝贝。 刑南艺不可能冒着让两家关系破裂这个风险。 让对文棠只是负责的司烨霖娶不想嫁给他的文棠。 刑南艺说：“醉酒乱性的事，我会抽时间替你和二万还有文秀道歉，文棠的婚事正常进行，你……” 刑南艺低低的叹了口气，“如果有时间就参加完文棠的婚礼再走，没有就早点走吧，以后能少回来，就少回来吧。” 第905章 是个傻子 司烨霖和文棠发生关系。 不曝光就罢了，只要曝光了，除非结婚。 否则以后出现在大家面前，只会让两家人都尴尬。 二万想揍他，文秀怨恨他，文棠尴尬不自在，贺翔心里膈应。 最好的办法就是少回来，甚至是不回来。 刑南艺甚至感觉少回来或者是不回来都不够，但没说。 拉起司意涵想走，听见司烨霖说：“感情没有，可以培养。” 司烨霖声音低低的，像是在低落。 刑南艺怔了瞬，侧目看他。 司烨霖已经垂了脑袋，看不清在想什么。 刑南艺皱眉了瞬，把心里那点说不清楚的滋味丢到一边，再次劝慰司烨霖不要再死心眼，“问题的关键是，文棠不想和你培养。” 刑南艺说现实，“文棠很喜欢那个叫贺翔的孩子，据说是一见钟情，而且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他补充，“文秀知道，二万知道，我和你妈知道，甚至于刑烨堂也知道。” 刑南艺没再说，感觉说这些，司烨霖应该已经懂了什么意思。 司烨霖在父母上楼后起身开车去海城大学找刑烨堂。 刑烨堂不在。 说是一个月前炒股发财后就从学校搬了出去。 司烨霖皱眉了瞬，给刑烨堂打电话，没问他突然搬出去的事，问正事，“文棠和贺翔是怎么认识的，认识了多久？那小子家是哪的，做什么的？” 司烨霖想问的太多，按了按眉心，“你把资料打包整合给我吧。” 第1144章 文棠的结婚对象。 家里也好，刑烨堂也罢，一定会查个底朝天。 刑烨堂开口：“别想着对文棠负责。” 司烨霖轻揉眉心的手顿住。 刑烨堂叹了口气，“咱爸给我打电话了，哥……” 刑烨堂爆粗口，“你他妈干的什么事啊！” “你脑子有病吧，就算是喝多了，也不能对文棠啊，那是我们妹妹，你……”刑烨堂咬牙切齿，“你以后还怎么回家啊！” 刑烨堂声音带了哽咽，“你回不了家了！” 他们家和文棠家的关系，真的太亲近了，而文棠是文秀和二万的宝贝女儿。 司烨霖和文棠发生关系，哪怕是醉酒，在文秀和二万这里依旧过不去。 司烨霖和文棠的事不爆出来就罢了。 爆出来就像刑南艺所说，也像是刑烨堂所说。 他回不了家了。 司烨霖开口：“别哭。” “我哭你大爷！你个神经病脑残玩意，碰谁不好，你碰吵吵，你以后怎么回……” 司烨霖打断，“能回。” 司烨霖舔了舔后槽牙，眼底阴云密布，“我要娶她。” 他直截了当，“把他的资料发给我，还有，帮我。” 文秀和二万那，司烨霖没办法开口问。 爸妈不同意他硬娶文棠。 只剩下一个刑烨堂了。 刑烨堂是司烨霖的亲弟弟。 司烨霖自信刑烨堂会帮他，哪怕是为了让他以后能回家，也会帮他。 哪知刑烨堂说：“你们不合适。” ‘不喜欢’、‘不合适’，这两个词汇，在这半天充斥了司烨霖的脑海。 司烨霖按了按眉心，没忍住火气：“因为她不喜欢我？” “因为吵吵很喜欢贺翔。”刑烨堂低低的叹了口气：“很喜欢很喜欢，哥，吵吵对贺翔的喜欢，已经超出了你的想象。” 司烨霖牙冠紧锁，手掌横卧成拳，几秒后气笑了，“不帮？” “我帮不了。”刑烨堂说：“你也别折腾了，这世上没有法律规定说发生了关系就一定要负责。” 司烨霖直接把电话挂了，打出去电话，“给我查贺翔。” 司烨霖把事情捅出来，本是让家里人都站在他这边。 可捅出来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没一个人站在他这边。 司烨霖开车门回家。 眼底烧起一簇火。 他不管家里人会不会站在他这边。 也不管文棠喜欢的是谁。 甚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怀的是谁的。 文棠，他必须要娶，也必须要带走。 司烨霖在下午拿到了贺翔的资料。 皱眉几秒打出去电话，“这资料不对。” “哪？” 贺翔小时候的资料平平无奇，按部就班。 长大工作也是，没不良嗜好，也没有狐朋狗友。 看着就是个温柔谦逊的好好先生。 可是不对劲。 有人会二十六年没谈过恋爱。 但不可能说二十六年没有追求过女性。 尤其是他所在的大学以女性多著称。 “我们从天眼后台调取的数据是这样的。” 天眼后台是机密中的机密。 就算是顶尖黑客，想进来改资料也没那么容易。 更别说贺翔的家庭简单，又不是个出彩有价值的人。 实在不可能有人钻进后台改他的生平和履历。 司烨霖把电话挂断，重新看了遍贺翔的资料。 就资料来看，这人真的干净到了极点，看着甚至和文棠很配。 但…… 司烨霖唇角勾起讥讽的笑。 他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干净的男人。 司烨霖把资料丢到一边，启动车辆在傍晚敲响了贺翔的家门。 摘掉墨镜后唇角勾起笑，“你好。” 司烨霖伸手，文质彬彬，温润如玉，“我是司烨霖，是文棠的……” 司烨霖舔了舔后槽牙，笑说：“哥哥。” 文棠也好，文秀和二万也罢，都不可能把他和文棠发生过关系的事告诉贺翔。 就像是司烨霖想的。 贺翔不知道。 司烨霖自若的在他略拘谨把门打开后进去。 环胸在他自己买的房子里晃了一圈，回眸笑道：“你家里打扫的很干净。” 话音落地，司烨霖对视上他的目光后，微微挑了眉。 当晚。 文棠的窗户被敲响。 文棠爬起来拉开窗帘，看见外面的司烨霖怔了瞬，敛眉想把窗帘拉上。 司烨霖面无表情的抬手。 他的掌心里，是一块砖。 文棠隔着窗户和司烨霖对视，在司烨霖作势要砸窗时，把窗户拉开条缝。 “你……” 话没落地，落地窗前的防盗窗里探进一只大手，在文棠措不及防时，控住她的后脑朝前轻拉。 转瞬间，文棠和司烨霖四目相对。 隔着防盗窗，呼吸几乎相错。 文棠想挣扎。 触及到司烨霖眼底的红意后微微怔愣了几秒。 挣扎的动作停了。 司烨霖说：“你真是个……” 他探身。 把文棠再朝前拉，额头轻覆她的额头，在上面摩擦一瞬，喃喃：“傻子。” 第1145章 被人骗了都不知道的大傻子。 第906章 搬家，断绝关系 文棠掀眼皮和司烨霖对视，哑声说：“你刚才说什么？” 文棠手掌握成拳，“你又在干什么？” 额头摩擦这种动作在从前他们的兄妹关系中做不合适。 在今夕今朝，文棠要结婚，并且和司烨霖的事捅开后更不合适做。 是僭越，赤裸裸的僭越。 司烨霖没理她眼底的愤怒。 滚烫的手从文棠后脑朝下，轻轻握住她柔软的脖颈，定定的看着她，蓦地松手，朝后一步，唇角带笑，“吵吵。” 司烨霖丢掉手里威胁文棠开窗户的砖，手插兜淡道：“祝你婚礼……” 司烨霖意味深长道：“顺利。” 司烨霖不等文棠说话和动作，转身走了。 步伐没刚回来时的发沉。 隐约像是带了轻快。 文棠看到司烨霖消失不见踪影，沉脸把窗帘拉上。 回去把电话打回去，“你刚才想说什么？” 司烨霖敲窗户的时候，文棠刚接了贺翔的电话，不过只说了两三句。 贺翔温声说：“傍晚的时候你哥哥来了，说叫司烨霖，是你叔叔家的大儿子。” 文棠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他说什么了吗？” 司烨霖说了。 温和的问了贺翔家里的情况。 问他的工作，问他开车的技术。 贺翔声音带笑，“他还问了我对我们婚姻以后的规划，会留出多少时间给我们的小家，又会留出多少时间给我的家，还问我会不会在婚后尊你敬你护你。” 贺翔去文棠家之前，文棠简单和他说了她家里的情况。 父母，叔叔婶婶，还有两个哥哥。 父母叔叔婶婶还有小哥说得都很多。 唯独大哥司烨霖。 文棠一笔带过。 贺翔见过她的小哥刑烨堂。 冷漠又高傲，并且有种说不出的混不吝气场。 他以为那位常年在海外的司烨霖和刑烨堂一样。 不，应该更甚。 因为刑烨堂没有工作，一直在上学。 可司烨霖不是。 小小年纪就身居高位，声名远扬。 却没想到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脸上带着笑，说话客气又温和，有种说不出的平易近人。 贺翔说：“他很疼你，是个好哥哥。” 贺翔对司烨霖的印象非常的好，还一度因为他的温柔红了脸，不自觉的开始说起了司烨霖的好。 说司烨霖字字句句全都是对他们未来的担忧。 说诚恳的拜托贺翔好好照顾文棠，说她是他很重要的人，让贺翔以后护她，不让人欺她。 贺翔说：“你哥哥还说，若是让他知道我欺负了你，他不会放过我。” 司烨霖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很温柔，却隐隐的带了点说不出的寒气。 这点寒气有点吓人，但是因为他的温柔太满。 贺翔没放在心上，久等不到文棠说话后皱眉，“你怎么不说话。” “我的孕吐反应好多了。”文棠声音带笑，“我们明天去试礼服吧。” 文棠在贺翔应下后把电话挂断。 唇角提起的笑，慢吞吞的消失了。 轻轻抚摸了瞬微微凸起来的小腹，低声说：“的确是个好哥哥。” 隔天文棠和爸妈说要去试礼服。 昨儿文棠从司烨霖家里出来便回家了。 看着像是因为司烨霖说的那些话心情不郁，文秀没敢问。 现在文棠唇角明显带了笑，还多吃了一个包子。 文秀多看了两眼。 在文棠吃了饭后拉她回房间把门关上：“你告诉我，你和司烨霖那次，是不是他强迫的你。” 文棠微怔。 文秀眼底闪过怒意，“不用怕，和我说实话。” 文秀昨晚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好。 后半夜背着二万去洗手间查两个月零二十八天前是哪天。 轻而易举的想起来了。 那是文棠除却上学外，第一次夜不归宿。 那天的文棠不对劲。 不是走路微微扶着腰的不对劲，是心情。 她没怎么笑，问怎么了，说是有点困。 往后的数日，文棠一直闷在房间里闷闷不乐。 还有。 司烨霖走那天，在文棠耳边说了句话。 文棠那天一天没出门。 不对劲。 怎么看都不对。 文秀今早和二万说了自己的怀疑。 二万说不可能，说司烨霖不是那样的孩子。 文秀也觉得司烨霖不是那样的孩子。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去主动欺负文棠。 但男人就算是喝多了，也该记得自己碰的是谁。 他是喝多了，不是死了。 还有就是文棠。 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 她不喜欢的话，绝对不会和别人乱来。 文秀想不到文棠除了是被强迫的，不情愿的，还有什么可能会和她不喜欢的司烨霖发生关系。 文秀眼圈通红，“你和妈说实话，妈妈给你撑腰。” “别管你叔叔婶婶，也别管你爸。”文秀说：“只管告诉我，是不是司烨霖强迫……” 第1146章 文棠打断：“不是。” 文棠低低的呼出口气，对文秀笑笑，“真的不是，别胡思乱想。” “可……” “没有可，的确不是。”文棠认真告诉文秀，“司烨霖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被坏人欺负了，不敢说的人。只是喝多了酒，出了岔子，我有你有我爸，有叔叔婶婶，我什么都不怕，也谁都不怕。” 文棠抱住文秀，闻着她身上的玫瑰花香味，“别胡思乱想，踏踏实实的在家里等着做最漂亮的丈母娘。” 文秀在文棠被贺翔接走后去找二万，“搬家，和他们断绝关系！” 二万低头刷碗没说话。 文秀尖叫出声，“搬家！和他们断绝关系！” 文秀昨晚不止在想文棠是不是被强迫的。 还在想文棠以后怎么办。 司烨霖和文棠发生关系了。 若是结婚了，皆大欢喜，两家亲上加亲。 不结婚。 只有尴尬，还有就是恐惧。 恐惧若是有天贺翔知道她们二人从前发生关系了，会因为他们两家还住在一起，关系这么近。 而对文棠不好，和她吵架，让这件事成为他们婚姻中的心结。 就文秀来看。 文棠真的太喜欢贺翔了。 恋爱的时候整天腻着。 迫不及待的要和他结婚，哪怕是孕吐的那么严重，也依旧如此。 文棠一定会受伤的。 文秀只要一想到文棠被伤害到泪流满面的样子，就心脏揪揪的疼。 何止是不能看到司烨霖。 就连司意涵和刑南艺，甚至是刑烨堂，都不想见。 文秀眼泪从眼眶中掉落，决绝道：“刑二万！如果你不搬家，不和他们家断绝关系，我们俩！离婚！” 第907章 群已被解散 二万刷碗的手顿住，侧目看向文秀。 几秒后走近，抬手把文秀脸上的泪花擦干净，低低的叹了口气，“我总觉得……” 文秀仰头，“搬家，和他们断绝关系。” 二万没说话。 “我知道你在乎刑南艺和司意涵，不想和他们分开，可是……”文秀泣不成声，“你也要为吵吵着想啊！”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有一天她和司烨霖的事被贺翔知道了，我们两架还住这么近，关系和从前一般无二，你让贺翔怎么想，你又让吵吵在外受了委屈怎么回娘家。” 二万定定的看着她脸上不断滑落的眼泪，哑声点头，“好。” 门外司烨霖抬起敲门的手顿住，几秒后手垂下，转身走了。 …… “反应还是很强吗？” 文棠按了按胃部的难受，摇头：“没那么强了。” 贺翔看了眼后座的文棠，开窗户。 窗外漫进新鲜的空气，跟着漫进的还有浅淡的汽油味。 文棠呼吸微凛，却还是没忍住。 拍了拍车门，在贺翔把车停下后，下车哇的一声吐出来。 不止吐出了早上吃的饭，还吐出了满额的青筋。 贺翔躬身拍她的后背，心疼到脱口而出，“再朝后延几天吧。” 文棠的早孕反应从怀孕两个月一直蔓延到现在。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很大一圈。 从前明艳的人看着有种说不出的憔悴。 文棠摆摆手拒绝，把胃里的恶心咽下去，“不了，已经延了十天了。” 俩人当初说好了。 对方不想说的便不问。 但贺翔却没忍住，“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贺翔其实一直都想不明白，文棠为什么这么着急结婚。 他和文棠遇到的时候，文棠不过刚满二十三岁。 那会她说。 我们谈恋爱吧。 谈一场两个半月后结婚的恋爱。 如果文棠那会就怀孕了，能说得通。 但问题是文棠那会还不知道她怀孕了。 到底是谁，伤她伤这么重，让她带着别人的孩子，迫不及待的要结婚，半点没想过让孩子的父亲负责。 可如果真的是被伤害了的话，为什么怀了孕的第一反应是生下来，又半点没动过不要这个孩子的念头。 贺翔追问，“到底是谁？” 文棠轻抚小腹，长发垂下，沉默很久后说：“一个好人，很好很好，但是却不爱我的……好人。” 文棠和司烨霖发生关系，其实是欢喜的。 她想和司烨霖在一起。 她那会想，只要司烨霖能不和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在一起，别见她。 她愿意和司烨霖结婚，有一个家。 毕竟司烨霖真的是她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结果司烨霖眼神专注，声音温柔，说喜欢的是她。 他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她的身体，她的味道，和她发生关系后的感受。 有点像是孟浪的流氓。 但也是喜欢。 眼神真挚，不作伪的喜欢。 文棠信了。 雀跃又害羞的要命。 可是艾米丽还有方梦琪说这些都是假的。 司烨霖不是喜欢她。 是因为知道她年少那会自以为俩人谈了场恋爱，而欠了她一笔感情债。司烨霖来还债了。 这个世上再没人比文棠更清楚司烨霖对还债的执着。 第1147章 他从前为了还欠她的那次，可以停一年的工作，堂堂总工，接手学校的工作。 做她的班主任，做她的辅导老师。 在家人面前不喜欢笑的人，装出和蔼可亲的笑整整八个月。 为了教她做人，违心的利用艾米丽。 司烨霖是欠了别人一次，就会很努力很努力去还的人。 文棠想和司烨霖在一起。 真的真的真的很想。 她在知道全部，和司烨霖一起回来的路上，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想方梦琪说的话。 方梦琪说不要太执着于爱情。 爱到最后其实凭的是良心。 文棠觉得有道理。 这世上的婚姻不是最后的结尾都像自己爸妈，和司烨霖的爸妈那样，多年如一日的恩爱。 过成凭着良心过日子也挺好。 尤其是司烨霖真的是个很负责的人。 他不会负她的。 可是……文棠做不到去欺负司烨霖。 司烨霖不喜欢她。 只是为了还他欠她的感情债，便口口声声说喜欢。 哪怕贫瘠的只能说出对她身体的喜欢，却依旧在说。 说喜欢说爱语，不停的说，不停的说。 然后不停的做，反反复复的做。 像是除了这些，别的都说不出口，也做不出来。 刑烨堂从前说司烨霖为了还她，笑的每晚回家时脸都僵了。 整整八个月，已经累成这个样子。 司烨霖未来几十年，要累成什么样子？ 他又能装多久对她的喜欢。 文棠很喜欢司烨霖。 感觉这辈子都不会遇到这么喜欢的人了。 有多喜欢，便有多不想伤害这个真的很好的男人。 还有…… 她怕自己在司烨霖累了，装不出来后会贪心，会怨怼。 怨恨他为什么不继续装了。 怨恨他为什么就是不爱。 到最后和司烨霖过成一对怨偶，让两家父母对他们担心和操心。 文棠微微勾唇，轻声说：“现在这样挺好的。” 司烨霖对贺翔说了那么多。 说明他放下了，不执着于还她的感情债了。 以后他不用装了，也不用累了。 真的挺好的。 可文棠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难受到心脏像是要拧出酸水。 司烨霖对她是真的真的只有负责，没有其他。 所以才会这么郑重其事的把她托付给贺翔。 像是一个合格的兄长一样，把她托付出去。 文棠站起身，对贺翔笑笑：“我们去试婚纱吧，九天后，结婚。” 司烨霖绝对会参加完她的婚礼再回去。 文棠想快点快点再快点。 赶紧办完婚礼，让觉得欠她一个感情债的司烨霖看到她有一个好归宿。 然后早点回去。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欠，也互不打扰。 贺翔看文棠唇角像是释怀又像是委屈的笑，低低的叹了口气，点了头。 文棠和贺翔把迟了十天的礼服试了。 让贺翔拍照，文棠发进两家人的群。 群已被解散。 第908章 我是自愿嫁给他的 文棠定定的看着被解散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缓慢的皱眉了瞬，把手机合起来，让贺翔送自己回家。 到家的时候文秀也好，二万也罢，都面色如常。 文棠问起群被解散的事。 文秀像是诧异，“被解散了吗？” 当初建群的是文秀，一个个把群里人都踢出去，能解散群的也是文秀。 文秀却说应该是意外，说晚点会重新拉个群。 文棠到晚上也没等到文秀重新建群。 瞳孔闪烁半响，把手机关机。 默默地想两家人这么多年的关系。 父亲从前说过，他的命是刑南艺救的。 刑南艺相当于是他的弟弟，司意涵相当于是他的妹妹。 他很依赖于刑南艺。 母亲和刑南艺关系多年不睦。 见面无话也无笑。 但母亲其实和父亲一样，也很依赖于叔叔，并且出了大事，会百分百信任刑南艺，也习惯于和父亲一样，找他拿个主意。 还有…… 母亲和司意涵的关系很好很好。 俩人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文棠心里蹿升的不安往下落了落，喃喃：“所以不会变的。” 虽然她和司烨霖的事曝光了。 但不会变的。 俩家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彼此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亲人，怎么着都不会变的。 文棠隔天起来拉着文秀去找司意涵，让她们一起陪她上街去买首饰。 路上仔细观察两位的神色。 和从前差不多。 文秀喋喋不休，司意涵温和带笑的言简意赅。 文棠心里的不安放下了，按部就班的准备婚礼。 中间碰见过两次司烨霖。 一次是二万开车带着文棠回来，后备箱里满满登登的陪嫁东西，站在门口的司烨霖过来帮忙往下搬。 一次是司烨霖和刑烨堂一起去文秀给文棠买的婚房看看缺什么东西。 第一次文棠对司烨霖说谢谢。 司烨霖说不用谢。 第二次文棠接过贺翔泡的咖啡给司烨霖。 第1148章 司烨霖说谢谢。 俩人之间客客气气，像是没发生过关系，也像不是兄妹。 对于俩人之前，司烨霖闹着要娶文棠负责，并且说想让文棠和贺翔结婚，先捅死他这件事。 司烨霖没再提，刑烨堂和家里人也都没再提。 像是这件事就这么随风过去了。 他狠辣说出的话也只是玩笑，不值一提。 文棠的心慢吞吞的跟着平静了下来。 距离婚礼还有四天。 文棠要进行婚礼前产检。 但等到中午十点，贺翔还没到。 文秀不高兴，“搞什么啊。” 产检要空腹，等到中午十点，代表文棠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文棠安抚文秀别生气，耐心的给贺翔打电话。 但贺翔迟迟没接。 二万拎着车钥匙带文棠和文秀去。 排队的时候司烨霖来了，客气的和文秀还有二万问好，说父亲交代，文棠早上空腹太久，让他找人安排他们直接产检不排队。 俩人没说什么。 跟着司烨霖去主任办公室。 做彩超的时候，房间里漾起了阵阵回声。 医生笑笑，“这是孩子的心跳。” 说着皱眉，“孕十周？” 文棠心脏微缩，笑笑说是。 医生啧了一声，“从胚胎的大小来看，像十几周的孩子。” 预产期是按照最后一次来月经推算的。 孩子的月份和大小却也能从胚胎大小来推算。 文棠看了眼想追问的文秀，喉咙滚动，岔开话题，“健康吗？” “健康的，你听，这是他的心跳。” 文棠听着回荡在产检室的心跳，轻轻的笑了笑。 拿着单子和文秀一起去主任办公室，把单子递上去。 主任看了眼，“胚胎发育正常，不，比寻常月份要快一点，就现在的发育情况来看，以后和父亲一样，是个长胳膊长腿的。” 办公室里瞬间一静。 主任看向文秀和司烨霖，接着笑道：“还会长的很漂亮。” 文秀不悦的看了眼司烨霖，接话，“我女儿长得漂亮，自然会很漂亮。” 司烨霖什么都没说，道谢后带他们离开，提出去饭店吃点东西。 说现在回家，二万再做饭的话，两点都吃不上饭。 文秀和二万没意见。 四人一起去市中心司烨霖定好的一家餐馆吃饭。 进门的时候，文秀问文棠，“贺翔的电话还没打通吗？” 没打通，文棠笑的自然，“打通了，说有点事耽误了。” “工作上的事。” “对，他在单位。” 话音落地。 靠近门口包厢传出一声尖叫。 端着盘子的侍应生一边道歉，一边关门退出来，从文秀和文棠身边走过时小声吐槽：“两个男人不能在家里吗？还跑来饭店。” 若说司意涵被刑南艺养的无忧无虑。 文秀便是被二万养的没心没肺。 年轻那会是两家长辈里最喜欢看热闹的，平时有狗打架，都会围上去看个不停。 这会依旧如此。 好奇的探身看了眼。 下一秒脸上的好奇消失的无影无踪。 冷凝到极点。 一言不发大步朝前，哗啦一声推开侍应生本就没关严的门。 里面是衣衫不整的贺翔。 贺翔脸上红晕满布，唇瓣隐带水光。 而另外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还圈着他的腰，在他耳畔轻啄。 只要是知晓人事的，一眼就能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文秀把包厢门开的很大。 不止她看得清楚。 跟在后面的二万和文棠也看的清清楚楚。 场面突兀的就乱了。 文秀眉眼微微往下压，面无表情的踩着高跟鞋走近。 下一秒巴掌扬起，对着贺翔的脸狠狠的扇了下去。 怒喝：“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骗子！” 文秀打贺翔，贺翔没还手。 身边的男人没管。 二万也没管。 文棠想管，但手腕被后面跟着的司烨霖攥得很紧。 让她只能被动的看着面前荒诞的一切。 文秀耳目欲裂到骂个不停。 从脏话到爹妈。 拎起桌面上的餐具朝贺翔头上劈头盖脸的砸。 砸到贺翔头上血肉模糊后。 抡起凳子怒骂：“敢欺负我的吵吵，老娘弄死你全家！” “妈！”文棠狠狠的甩开司烨霖的手。 “我知道。”文棠朝前跑，手抬起挡在贺翔面前，“我……” 文棠看着文秀震惊的眼睛。 喉咙滚动，泪如雨下：“他没有骗我，也没有欺负我，我……我……我都知道，我全都知道。” 文秀懵了。 高举板凳的手晃了晃，靠进来扶的二万怀里，不可置信的嗓音沙哑，“你……” 她眼睛瞪大，“你说什么？” 文棠回头看向被打的俨然快没意识的贺翔，再回头看向文秀，“他没有骗我，也没有欺负我，我从开始就知道他的取向，嫁给他，给他生孩子，我是自愿的。” 文棠在文秀巴掌高抬想落下的时候闭上眼。 预想中的巴掌却并没有落下来。 第1149章 文棠掀眼皮，看向握住文秀手腕的司烨霖。 司烨霖脸色阴沉，甚至是阴郁，从齿缝中一字一句的挤出话，“你刚才说什么？” 第909章 没有所谓的退路 文棠和司烨霖真的认识很多年了。 司烨霖什么样的表情，文棠都见过。 笑的，不高兴的，阴沉的，温暖的，包括隐带杀气的。 但面前这种夹杂着愤怒和惊愕，以及铺天盖地的难以置信，却是第一次。 文棠喃喃：“我……” 文棠喉咙滚动，低声说：“我知道，贺翔的情况，我全部都知道。” 贺翔被救护车带去医院。 文棠被文秀和二万强硬的带回家。 司意涵和刑南艺还有司烨霖刑烨堂敲门进来。 文棠看向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昏厥的文秀，跟着红了眼眶。 在全家人面前跪下，垂头轻声说：“对不起。” 文棠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是怎么怎么都想不到。 可既然变成这样了，就只能解决。 自己爸妈和叔叔婶婶对她的疼爱。 她比谁都清楚。 想要在盛怒下的文秀和二万，以及司意涵还有刑南艺手下保住贺翔和他全家人的性命。 就只能把这些都揽下来。 文棠低声撒谎。 轻声说第一次见到贺翔，她就知道贺翔的取向和别人不一样。 但她就是喜欢上了，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 文棠指甲掐进掌心，低声说：“喜欢到第一面就给他下药，然后威胁他对我负责，否则我会告诉我爸妈还有叔叔婶婶，说他欺负我，让你们弄死他，甚至是他全家。” “我……”文棠听着文秀不断的哭泣，低头哽咽道：“我……对不起，错的是我，不是他，爸妈，真的……不是他，所以无论如何，不要伤害他，更不要伤害他的家人。” 只有文秀哭腔的客厅里漫进一声冷冷清清的肯定句。 “你撒谎。” 文棠抬眸，看向站在沙发边的司烨霖。 司烨霖手插兜敛眉盯着她，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你在胡说八道。” 文棠看向沉默的二万还有刑南艺以及司意涵，摇头，“我没有，我是真的……” 司烨霖冷笑打断，“你比谁都孝顺和懂事，怎么可能明知道他取向异于常人，明知道你爸妈知道后会愤怒和失望，却在第一眼就决定对他献身，还逼着他娶你。” 司烨霖厉声道：“是他骗了你！是他装成一个正常人，欺骗你哄骗你！” 文棠尝试辩解。 司烨霖却喋喋不休，“这世上根本没有一见钟情，有的只是见色起意。可贺翔，哪点值得你见色起意，他长相平平，家室平平，没有半点可圈可点的地方，可你呢？” “从小到大，你身边围绕的全都是人中龙凤，不管是同学还是朋友，长相上佳，家室上乘，你怎么可能对那样一个贺翔一见钟情。” 哗啦一声。 司烨霖扬手挥落手边的摆件。 手掌横卧成拳，逼近跪着的文棠，“是他欺骗了你，错的是他，不是你。你们俩不过认识了两个月，你该的是伤心是愤怒，是让家里人为你撑腰，而不是胡说八道说你对他的喜欢，去保他的命！” 司烨霖单膝在文棠面前蹲下，眼神冷凝阴狠，“重新说。” 文棠喃喃：“说什么？” “说他到底是怎么骗的你！说你现在的愤怒，不准！” 司烨霖眼圈蓦地红透了，冷声道：“不准再说喜欢，也不准再维护他半句！” 文棠盯着他冷酷的眼睛，伴随着眼泪从眼眶滑落，脑袋微动，缓慢的摇了头，声音轻但却又重的像是千斤，“他没有骗我，真的没有骗我。” 司烨霖声音蓦地放大了，“文棠！” “行了。”刑烨堂低低的叹了口气，走上前把文棠拉起来，站在她身前，低头看还单膝蹲着的司烨霖，“文棠说的是真的。” 场面落地无声。 几秒后司烨霖抬头眯眼，“护着她，也该……” 司烨霖站起身，朝前一步，和刑烨堂对视，“有个限度吧。” 刑烨堂站也好，坐也好，走也罢。 都有点混不吝的慵懒劲。 平时看着像是比背脊挺直的司烨霖矮。 但当站直了。 和司烨霖的身高一般无二。 气场也丝毫不弱。 他平静的看向身居高位，气场冷凝到吓人的司烨霖，“咱爸和二万伯伯之所以查不出来贺翔的不对劲，是我做的。” 司烨霖怔住。 刑烨堂平淡道：“文棠怀孕后，咱们家里人开始彻查贺翔的底，贺翔在大学的时候谈恋爱了，和个渣男，贺翔没敢闹，这事想遮盖就变得很容易，黑进天眼系统，删除和贺翔还有那个男人的所有关联词，自然而然的，贺翔的事就这么瞒下了。” “而我之所以出手，是因为文棠来求我，她知道贺翔的取向不正常，但就是想和贺翔在一起，想和他结婚有个家。吵吵没撒谎，她的确什么都知道，贺翔也的确没骗他，她就是喜欢他，只是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他。” 刑烨堂看了眼司烨霖怔愣住的脸，低声说：“事实就是事实，你再逼问，也改变不了，文棠没有被贺翔骗，她从开始就知道一切，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第1150章 司烨霖没说话。 场中跟着陷入一片死寂。 刑烨堂看向起身的刑南艺，喉咙滚动几秒，开口：“爸，对……” 话音落地。 砰的一声。 刑烨堂被刑南艺一脚踹的朝后退了好几步。 他冷着脸朝前，脚再度抬起的时候。 文棠拦住。 刑南艺在她脸上的泪水上看了眼。 脚放下。 越过她看向后面沉默的刑烨堂，“你是疯了吗？” 刑南艺指着文棠，“这是你妹妹，你是在推她朝火坑里跳！” 刑烨堂抬眸，将挡在他身前的文棠拉到身后。 在客厅中央跪下，低声说：“我知道这件事我做的不对，我该在吵吵来找我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四老，但……吵吵是真的喜欢贺翔，而且在哭……我……” 刑烨堂眼眶湿润了，“我舍不得。” “我不想看到我的妹妹哭，我想让她如愿，而且……”刑烨堂仰头说：“我可以做她的后盾，在她以后后悔的时候做她的退……” 司烨霖看向四老，沉声打断：“没有退路可言，文棠和贺翔的婚事立刻取消，和我结婚去研究所，和贺翔隔离。” 第910章 怕我不愿意放下吗？ 场中落地无声。 目光齐刷刷的定格在司烨霖身上。 司烨霖额首，冷静又直接道：“文棠喜欢上的不是结过婚的男人，也不是年长她二十岁的男人，是个取向异常的男人。我们不能客观的称呼他们为不正常，但是对于女性来说，就是不正常，是绝对绝对不能去结婚的男人。” “这种人的取向是天生的，通过药物也好，如何也罢，都没有办法掰正，你们平日里惯着文棠，什么都宠着她没问题，但这件事不行。”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艾滋的传播。” “现在社会百分之九十八的艾滋病源头起源，尽数来自于贺翔那种人。” “文棠喜欢他，他可能也有点喜欢文棠，但是不够。人性不可控，未来又这么漫长，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不可能整天把目光定格在他们的生活中，也不可能专门请个人，时时刻刻的监视贺翔的一举一动，简单来说，贺翔是个定时炸弹，不好说什么时候就会感染上艾滋。” “只要他感染了，感染给他们的孩子，分分钟的事。”司烨霖看向文秀和二万，“感染给文棠更是分分钟的事。” “未来十年，艾滋的根治药物都不可能研发出来，文棠就算是再喜欢他，也不能和他结婚，让她如愿不是在疼她，是在害她，是在毁了她，是在她脖颈上方悬挂上一把刀！” 司烨霖掷地有声，“让文棠和我结婚，我带她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再见贺翔！” “我不嫁。” 司烨霖回头，看向在刑烨堂身后的文棠。 文棠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但却不妨碍黝黑的瞳孔里烧起一簇火光，她开口：“我不嫁！” 文棠尖叫出声，“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 “那你想嫁给谁，还嫁给贺翔吗？”司烨霖转身冷笑，“嫁给那个变态骗子！让你爸妈后半辈子提心吊胆，让我们全家跟着提心吊胆！” 文棠眼泪往下掉，“我不嫁了还不行吗？” 文棠喊出声，“我不嫁了还不行吗？！” 文棠转身回卧室，砰的一声甩了门。 司烨霖唇线紧紧抿着，几秒后回身，再度看向自己爸妈和文棠的父母，“我……” “别说了。”二万打断，“什么都别再说了。” 二万起身，“你们回去吧。” 司烨霖：“伯伯……” 刑南艺打断，“回家！” 二万在他们出门后，抬脚走近文棠的房门。 手抬起想敲，听着里面传来的闷声哭泣，没敲。 文棠在傍晚时被二万喊出去。 坐下接过二万递来的粥碗，哑声说：“我妈呢？” “她身体不太舒服，睡下了。” 文棠眼圈红了，几秒后抿抿唇，“对不起。” “我……”文棠抬手擦了把眼泪，“我不是故意的，我……” 文棠在决定和贺翔结婚的时候，真的想的很清楚。 未来，以后，等等等，都想的清清楚楚。 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这么转了个弯。 转到了无法可控的地步。 文棠不停的擦眼泪，但眼泪还是断了线的砸在碗里。 “对不起，爸，我……真的对不起。” 二万打断，“告诉爸爸一句实话。” 文棠抬眸。 二万说：“你真的从一开始就知道贺翔的取向吗？” 文棠点头。 红肿满是眼泪的眼底，明明白白的在无声说‘我全都知道’。 文棠哑声吐字：“不止知道，结婚还是我提出来的，也算是我逼的，不关贺翔的事，不要伤他，也不要伤他的家人。” 二万点头：“行，爸爸知道了。” 文棠抿唇，“您会伤他吗？” “不会。”二万抬手，把文棠脸上的泪水抹掉，“和喜欢的人结不成婚已经很辛苦了，我不会伤他再让你难过。” 文棠深深的看着温柔的二万。 感觉老天爷给她最好的馈赠，就是自己的爸妈。 第1151章 无条件爱她的爸妈。 文棠放下勺子抬手发誓：“我不会和贺翔再见面让你们担心了，会在你们身边，照顾你们到老，让你和妈妈还有叔叔婶婶，晚年为旁人所羡，我发誓。” 文棠轻抚小腹，低声补充，“和我的孩子一起照顾你们。” 二万定定的看着她，半响后笑笑，哑声说好。 二万没提司烨霖提出的娶文棠的事。 文棠也没提。 在深夜睡不着后抱着枕头上楼，悄悄的挤在母亲身边，蜷缩成了一小团。 几秒后。 香喷喷的，一晚上都没下楼没见文棠的文秀转身，把身上的被子盖在文棠身上。 几秒后伸手，把文棠揽到了怀里，轻轻拍了瞬她的后背，低声说：“会过去的。” 文秀温柔道：“我的宝贝，以后会平安幸福快乐。” 文棠压抑住眼泪，抱住她小声说：“恩。” 隔天，文棠还有三天就要举办的婚礼取消了。 文秀和二万和平时一样，对文棠也一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文棠就是觉得不一样。 她没多想。 和爸妈说了一声，坐出租车去医院。 贺翔的伤看着严重，却没什么大碍。 在文棠坐下后，握住文棠的手：“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贺翔哑声解释。 说那个男人是他的前任，俩人从大学毕业后就再没见过。 文棠产检的早上，他接到他的电话。 他前男友不知道从哪听说他要结婚了。 说想见他最后一面，还威胁贺翔，如果贺翔不来的话，就要把他们的事曝光给文棠的父母。 贺翔只能过去。 最开始是在外面。 后来想走的时候，他前男友说让他陪他吃顿饭。 贺翔不同意。 他说他手里有他的照片。 还夺走他的手机关机，让他只能跟着他去饭店。 刚到包厢，他就压了过来。 他打不过他前男友，也反抗不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 会这么巧合，碰见文棠和她父母。 贺翔握着文棠的手，泪流满面的哀求：“别让你父母告诉我爸妈，行吗？” 文棠眼泪跟着往下掉，点头：“好。” 几秒后开口，“对不起。” 贺翔躬身抬手，轻蹭了瞬文棠脸上的泪花，“我们俩不可能了吧。” 文棠哑声道：“不可能了。” 文棠在病房里陪贺翔半小时，起身回去。 经过消防楼梯的时候听见一声熟悉的手机铃声。 二万的手机铃声是小时候文棠唱歌的音频。 他一用就是很多年。 虽然只是响了几秒就挂断。 文棠还是认出了。 她推开消防楼梯门。 和里面站着的二万对视。 嘴巴蠕动半响，哑声说：“您跟踪我，是怕我不愿意放下贺翔么？” 第911章 和我结婚吧 二万定定的看着她，抿唇，“恩，我和你妈，都很担心你，也很怕……” 二万视线落在文棠小腹上，“很怕你会不愿意放下，也放不下贺翔。” 文棠是二万和文秀唯一的孩子。 是他们捧在掌心都怕化了的宝贝。 只要是她想要的。 二万和文秀都愿意捧给她。 可唯独贺翔，不行。 司烨霖说的那些艾滋病论，还是吓到了他们。 若是俩人没有东西牵绊着就罢了。 懂事的文棠，在他和文秀都知道了的情况下，会和贺翔断了，以后再重新嫁人。 可是她和贺翔有个孩子。 她明显也没打算放弃这个孩子。 贺翔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和文棠之间分开不是俩人的问题，是父母的原因。 只这一条。 文棠就永远不可能不和贺翔再见面。 二万怕啊，文秀也怕。 怕文棠和贺翔的某一次见面，会回家来告诉他们说，我还是想和贺翔在一起，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二万说完深深的看着文棠，“我和你妈，真的怕。” 文棠这瞬间明白为什么今早她会觉得不对劲。 爸妈对她一如往昔，却又多了点不一样。 小心翼翼和紧绷，目光时刻的定格在她身上。 文棠昨天哭了一天了。 昨晚睡前告诉自己。 别哭了。 再哭爸爸妈妈真的会难受的。 她真的告诉了很多遍自己。 可这瞬间，眼眶还是湿润了。 文棠说：“我不会……我不会再和贺翔在一起了。” “你们别怕，也别担心，真的。”文棠抬手发誓，“真的，你们相信我。” “孩子打掉，行吗？” 文棠怔愣住。 二万看着她，感觉喉咙艰涩，却还是把文秀的意思完整转达出来，“吵吵，我们把你和贺翔的孩子打掉，行吗？” “孩子现在还不到三个月，睡一觉，醒来后就结束了，爸爸会好好照顾你，让你很健康，行吗？” 文棠定定的看了他许久，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 在二万跟着出来后，和他一起上车回家。 昨天家里气氛冷凝，今天早上怪异。 第1152章 今天下午沉默。 三人之间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文棠晚上洗了澡出来想上床，侧目看向门口下一闪而过的光影。 抬脚走近门口，开了条缝。 一眼看到二万在摆弄门锁。 二万和文秀的房间在二楼。 文棠的在一楼，靠近门口的位置。 想出去，而且是瞒着文秀和二万出去，轻而易举。 文棠看家门上面被二万凭空安上的锁芯，什么都没说，也没出去，悄悄的把门关上。 午夜时。 窗户被敲响。 文棠起身拉开窗帘，悄悄开了条缝看下面的司烨霖。 从昨天司烨霖开口说要娶文棠后。 这是文棠第一次看见他。 她冷淡道：“你来干什么？” 司烨霖更冷淡，“你今天的日子不好过吧。”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文棠敛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那么喜欢贺翔，又和他断的那么突然，你爸妈一定会不放心，小心翼翼的盯着你，忐忑着害怕着你什么时候会再去找贺翔，然后回来哭着求他们成全你和那个……” 司烨霖冷笑：“变态。” 文棠沉默。 司烨霖挑眉接着说：“不止，他们还会提出让你把你和贺翔的孩子打掉。” 司烨霖在文棠抬眸，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时，盘旋了全身每根毛孔，怎么都散不去怨气，悄无声息的淡了点。 但声音却依旧冷硬。 司烨霖环胸道：“如果不想你爸妈继续这么担心和忐忑，并且想留下你肚子里的孩子的话，就和我结婚，跟我去研究院。” 文棠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抬手关窗户。 差条缝隙时。 司烨霖手突兀的插了进来。 文棠怔了瞬，慌张把挤住司烨霖手掌的窗户重新打开。 司烨霖因为她关窗户，漫上脸的怒火悄无声息的淡了，变成了委屈。 低低的呼吸了口气，手依旧握住窗户，防止她关上，仰头说，“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司烨霖报出海城别墅区的名字，“你爸妈要搬走，和我家断绝关系了。这个是他们在前几天你和贺翔筹备婚礼时去定下的房子，搬家的时间定在你和贺翔婚礼结束后。” 文棠愣住。 司烨霖开口：“他们那会想搬家是因为你和我发生关系，怕有天贺翔知道，会薄待你。” “现在会更想搬家，不是搬去他们买好的别墅区，是搬离海城这座城市。” 司烨霖说：“你母亲离开她这么多年唯一的朋友，你父亲离开我的父亲，你和他们一起，离开这个你出生长大上学的城市，你家和我家，彻底断了关系。” 文棠一直都觉得海城的风带了点暖意。 不管四季和春秋，但这瞬间，暖变成了冷。 从窗户不大的缝隙里呼啸而至，像是在朝文棠骨缝里吹风，让文棠打了个冷颤。 冷到司烨霖的声音都模糊了。 但再模糊，却还是钻进了耳蜗。 司烨霖说文棠和他结婚的好处。 说她家不用搬家。 因为他们发生关系而生出的不自在，会尽数消退。 说跟他去研究所。 研究所是封闭的。 文棠不会有机会见到贺翔，她爸妈便不会再担心。 司烨霖真的说了很多很多。 掰开了揉碎了，告诉文棠。 让文棠和他结婚。 文棠从恍惚中回神，定定的看着他冷淡又冷硬的眼神，低声说：“因为你欠我感情债，所以只要我过的不好，你就想还给我？” 司烨霖怔了瞬，点头：“对，我欠你感情债，无论如何，我都要还给你。” 司烨霖虽然站的地方比文棠低，和她说话一直昂着头。 但姿态和气场却是高高在上的。 这一秒，气场突然悄声变了。 司烨霖喉咙滚动半响，垂眸低声说：“除了感情债，其实我也很喜欢你，而且很想念你，尤其是想念你的身体，想抱抱你，想亲亲你。” “文棠……”司烨霖抬头说：“和我结婚吧，我会对你好，也会对你的孩子好，会护你，尊你，敬你，让你无人敢欺。” “和我结婚，离开这里，让你爸妈不用再提心吊胆，年过半百，还要离开他们住了这么久的家乡。” 第912章 别喜欢上她 文棠没关窗户。 拉上了窗帘，转身去床上坐下，在司烨霖喋喋不休不停说话时起身开门。 在昏暗中赤脚上楼。 到爸妈门口时，手抬起想碰触门把手。 对话声从里面蔓延而出。 “我们搬去哪？” 二万说：“去一个离这里远点的地方吧，走前交代一声刑哥，让他看着贺翔一家，不让他们去我们所在的城市，有见到吵吵的可能。” “那意思是还和刑南艺一家有联系？”文秀声音带了哭腔，“你不是答应我了吗？和他们家断绝关系。” “现在的问题是贺翔。” “是贺翔就没有司烨霖的事了吗？”文秀声音变大，“我的女儿被司烨霖欺负了，二万，就算是吵吵不承认，她也一定是被欺负了！” 文秀低声训骂：“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到底是你的刑哥和司意涵还是我们的女儿！是，你觉得司烨霖不会干出那种事，我也觉得司烨霖不会这么对吵吵！可是我们的女儿就能干出那种事了吗？她不喜欢，除非被强迫，否则怎么可能和司烨霖发生关系！” 第1153章 “你为什么不说话？”文秀哭道：“你就是不想和刑南艺一家……” “断。”二万哑声打断，“断，断绝关系，文秀别哭，别哭了，我们搬家，和刑南艺一家……” 二万声音艰涩却决绝，“断绝关系。” 文棠想敲门的手垂下，定定的看了许久父母的房门，赤脚悄声离开。 到房间的时候，文棠的窗户已经被关上了。 文棠坐在床边，几秒后钻进被窝里，一夜无眠。 隔天早上。 文棠去司烨霖房间，敲响房门。 仰头平静道：“还我的感情债。” 文棠定定的看着司烨霖，眼眶湿润了，“和我结婚。” 文棠和司烨霖在半小时后去文棠家。 司烨霖头发没了刚醒那会的繁乱，穿着西服，笔挺又庄重道：“文棠的婚礼不取消，明天和我继续举行。” 司烨霖昂首挺胸，声音虽然冷凝，但是态度很诚恳。 对木愣住的文棠和二万说以后对文棠的安排。 说研究所条件虽然简陋。 但是他用自己的权利在研究园里盖好了俩人的婚房。 他和文棠的婚房，和文棠在海城的家一模一样，却又大了很多很多。 他在后面还专门给文棠盖了一个衣帽间和客房。 还有两个玫瑰花田。 司烨霖朝前一步，弯腰打开手机给他们看他给文棠盖的新房和玫瑰花田。 说研究园的小学那，他也安排好了。 孩子很可爱，教室重新翻新，有暖气有空调。 他和文棠婚后回去，会申请更新医务室，为文棠以后生产做准备。 司烨霖说了很多，眼神从冷凝变成了柔和，声音也是。 说到后面，郑重的对文秀和二万说：“请准许我娶你们的女儿，让她一生无忧并且喜乐。” 文秀和二万的目光定格在始终垂眸不说话的文棠身上。 文棠知道他们在等她回答，她看着地面回答，“我想嫁给他。” 司烨霖浅浅的呼出口气，唇角莫名扬起了笑，听见二万说：“你喜欢他吗？” 文棠说：“不嫁给他，我会控制不住回头去找贺翔，跪在地上求你们让我和贺翔在一起。” 司烨霖唇角的笑消失了。 文棠也终于抬头了，她眼神平淡，声音也是，“让我和司烨霖结婚吧。” 如果没有文棠的那句话。 司烨霖和文棠的婚事不会这么顺利。 有了那句话。 文秀和二万点下头，应了。 上午，文秀和二万点头。 中午，司意涵和刑南艺点头。 下午，暂停了的婚礼重新开始启动。 傍晚，司烨霖开车带文棠去拍婚礼上要用的婚纱照。 路上司烨霖没说话，文棠也没说话。 文棠穿上婚纱后让侍应生拉开帘子，随意抬眸，怔了瞬。 司烨霖和她一起去说结婚的事时，穿着西服。 文棠以为司烨霖明天婚礼上就是穿这套。 却没想到重新换了一套。 白色的，带着黑色的边框，看着贵气逼人到了极点，也合身到了极点，像是早就定做好了。 更重要的是，文棠垂眸看了眼身上的婚纱。 突然发现俩人的衣服很配。 文棠在司烨霖走近后转身。 司烨霖从礼盒里取出头纱，“我之前送给你的那条，还在吗？” 文棠怔愣了一秒，垂眸淡道：“早不见了。” 司烨霖什么都没说。 把头纱给文棠戴好。 微微扬起一瞬后，镜子里看着的文棠侧目皱眉，“这是……” “早知道你会扔了，这我重新买的，和之前的两条是同款。” 文棠沉默了，和司烨霖一起回身并肩而站。 在摄影师说笑笑时。 和司烨霖一起提起笑，拍下这张明天要用的婚纱照。 刑烨堂被刑南艺踹了一脚回学校了。 在司烨霖和文棠回来后才收到消息回家。 没去找文棠，去找司烨霖。 “你真要娶吵吵？” 司烨霖床上整齐摆放着在知道贺翔是什么东西后，就去定好的礼服。 背对刑烨堂看着窗外，恩了一声。 刑烨堂环胸看他许久，“别喜欢上她。” 司烨霖怔了瞬，侧目，“为什么？” 刑烨堂抿唇，“很辛苦。” 刑烨堂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只知道自己，喜欢上一个人，就是喜欢上了，很多年都忘不掉。 他感觉，不管是谁喜欢上他，都会很辛苦。 推己及人。 喜欢上心里有别人的吵吵，也该是这么辛苦。 刑烨堂说：“短时间内，她都不会忘掉贺翔，尤其是她肚子里还有贺翔的孩子，会更难。” 司烨霖唇角突然扯开一抹冷笑，“你是你，她是她，她都能轻而易举的忘了……” 司烨霖想说她都能轻而易举的忘了他，爱上别人。 忘了贺翔那个变态、禽兽、不是人的东西，能有多难？ 却说不出口。 脑中只剩下这些天的种种。 文棠平淡含笑的对他说：“我那年才十七啊。” “我们的开始是你强迫的，不是我自愿的。” 第1154章 还有更多关于贺翔的。 文棠说：“我见到贺翔的第一面就爱上他了，为了和他在一起，下药同房，我清楚的知道他是什么人，取向如何，却就是和他在一起了，我喜欢他，真的真的很喜欢他。” 还有她上午告诉她爸妈的话。 “如果不和司烨霖结婚的话，我怕我会控制不住的跪在地上求你们，让你们同意我和贺翔在一起。” 司烨霖眼圈突兀的红透了。 第913章 新婚 司烨霖很想硬声告诉刑烨堂。 只要他对她足够好。 再加上圈着她在研究院，不让她回海城，不给她能见到贺翔的机会。 时间长点，文棠总会忘了贺翔，爱上他。 喉管深处却像是卡了口痰，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司烨霖开口：“给我根烟。” 刑烨堂微怔。 司烨霖把今儿为了和双方父母见面，还有去婚纱店拍照而梳理整齐的发扒乱。 有点疲倦的哑声说：“给我根烟。” 刑烨堂给了一包。 司烨霖站在窗边，抽了一夜。 隔壁的文棠，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同样的一夜无眠。 隔天。 因为两家离得近，没去酒店。 文棠早上七点才被文秀拉起来。 在化妆师的簇拥下化妆换衣服。 早上十点。 文棠的房门被推开。 赶了十几天才把巡回演出赶完的方梦琪回来了，气喘吁吁，“还好还好，赶上了。” 文棠的婚礼。 如果没延迟十天的话，方梦琪是来得及的，她还专门腾出了一个礼拜的时间。 因为延迟加了很多演出，却还是赶上了。 她接过化妆师递来的伴娘礼服，“我怎么看隔壁司烨霖穿这么正式。” 一身白色衣服，还拎着捧花，不像是娘家哥哥，倒像是新郎。 她追问，“贺翔几点来接你？” 文棠和贺翔之前协定的事。 她谁都没告诉。 对方梦琪的说法和对家里人一样。 一见钟情。 她还告诉方梦琪，她把司烨霖放下了。 文棠想和方梦琪解释，却没什么精神，“我的新郎，变成司烨霖了。” 方梦琪怔愣住。 早上十点半。 方梦琪作为唯一的伴娘在门口堵门。 和司烨霖对视了眼，突然感觉世事真的很难预料。 文棠喜欢的时候，他们没未来。 现在不喜欢了，结果要结婚了。 她没有堵门的心思了，侧身想让司烨霖进去。 司烨霖突然抬眸，问她：“当初文棠在鹿城的夜夜醉酒，等等等，都是假的吗？” 是真的，但文棠后来说了，她喜欢上贺翔了。 让方梦琪说是假的，她不想让司烨霖知道了尴尬。 后来司烨霖没问过。 现在这么多事过去了，方梦琪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沉默几秒，还是点了头：“真的……吧。” 文棠是被好好的养大的。 方梦琪也是。 本质上单纯的，脸上想的什么，一目了然。 因为那几秒的沉默，和后面加上的意味不明的‘吧’。 当初文棠在鹿城对他的喜欢，就真的成了假的。 司烨霖没再问，打开文棠的房门。 和坐在床上，穿着婚纱的文棠对视了眼。 走近伸出手。 文棠冰凉的手搭上，起身跟他上婚车。 后座俩人盛装而坐，却都没说话。 一个在车这边看窗外，一个在车那边看窗户。 一路沉默到婚礼现场。 文棠的婚礼是大事。 邀请了文棠身边的全部朋友和同学。 临时换新郎的事因为婚礼离得太近，连伴娘方梦琪都没来得及通知，更别说这些同学和朋友了。 当婚礼台子上出现的是司烨霖时，场中几乎炸开了锅。 文棠的圈子简单到一目了然。 同学和朋友都是从学校里出来的。 司烨霖做过学校的校长，理所当然的，大家全都认识。 议论声一声又一声。 到文棠挽着二万的胳膊走上婚礼台，和司烨霖并肩而站时，喧哗依旧没断。 直到后面的led屏幕上出现了年少文棠的照片。 文棠顺着音乐声看向身后，怔愣住。 这是一个视屏合集。 年幼牙牙学步，扎着两个羊角辫的文棠，三四岁在游乐场蹦跳的文棠。 六七岁上小学的文棠。 初中的文棠。 高中的文棠。 长大成人的文棠。 照片突然急速倒转，变成八岁的司烨霖抱着婴孩时的文棠。 最后一张照片，是俩人并肩的婚纱照。 再后是一段音频。 司烨霖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在场地中响起。 ——终于等到你长大了，我的女孩。 像是按下了静音键的场地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几秒后声音变大。 伴随着尖叫和起哄，场中上百个宾客，为文棠的婚姻圆满而激动。 文棠看看他们，半响后侧目看向安静又沉默的司烨霖，“谢谢。” 谢谢你用这些让不明真相的他们以为是你追求的我，把临时换新郎这种滑稽的事情掩盖，让我的婚礼变得体面。 第1155章 司烨霖侧目看着她，伸出手，“试试看行吗？” 文棠微怔。 司烨霖漆黑的瞳孔里印照出一个完整的文棠，“之前不爱我没关系，往后试试看，能不能爱上我。” 文棠怔愣了很久。 在司烨霖喉咙滚动再说一遍后，鬼使神差的开口，“那你呢？” 司烨霖皱眉，“我什么？” 文棠想说你可以也试试看，试试看能不能爱上我吗？ 不是装的，是真的爱上我，却莫名的没说出口。 她没牵司烨霖的手，低声说：“以后别对我那么好。” 司烨霖伸出的手缓慢收回，“为什么？” “累。”文棠在欢呼声中说：“你累，我也累，我们大家都累。” 不喜欢我，为了责任装出像是有点喜欢。 你装的累，清楚知道你是装的我，更累。 司烨霖满嘴的话都咽了回去。 定定的看了文棠许久，在司仪把婚礼拉回来后，唇角勾起笑，却没牵文棠的手，只是和她并肩。 司烨霖和文棠的婚礼结束了。 送走宾客后。 俩人平静的去领证，接着回酒店的蜜月套间。 还是这个房间，文棠十八岁住过，和司烨霖的第一次是这间，新婚也是这间。 但氛围却都不一样。 文棠十八岁伤心欲绝，第一次时欢欣雀跃。 现在…… 文棠抬眸和洗了澡站在床边的司烨霖对视。 司烨霖把毛巾丢掉，走近在旁边躺下。 几秒后侧目：“你要关灯睡还是开灯睡？” 文棠敛眉：“都行。” 司烨霖把灯关了。 文棠躺平，听着司烨霖的呼吸，几秒后背对他，闭眼睡了。 文棠以为自己睡不着。 却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闭眼睡着了。 醒来后鼻息间隐约还像是能闻到浅淡又好闻的书墨香。 “醒了？” 文棠坐起身看向司烨霖，茫然了几秒，抓抓发恩了一声。 文棠昨晚睡觉穿着的真丝睡衣。 很保守的款式，但再保守，睡衣的领口还是低的。 第914章 离婚回家 文棠躺在红色的大床上，浅粉色的睡衣领口那漏出大片锁骨。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睡到脸颊带着嫣红的文棠。 隐约像是看到了刚发生关系那会的文棠。 也是现在这样。 茫然又懵懂的看着他。 眼底隐隐约约的，像是被阳光照耀到发着光。 不是现在，也不是这几天的文棠。 冷淡又冷漠，并且沉默到无声。 全身上下都刻着‘我不爱你’‘不喜欢你’‘不要靠近我’‘不要和我说话’‘不要出现在我身边’。 让人不想搭话，甚至是不敢搭话。 司烨霖到嘴边的去刷牙来吃饭咽了下去。 抿唇几秒，声音很温柔，“你要在床上吃吗？”司烨霖晃了晃手里的饭盒，说话像是哄孩子的气音，“你最喜欢的蟹黄包。” 文棠没吃，吐了。 哇的一声吐的撕心裂肺。 文棠和司烨霖新婚第一天，手忙脚乱。 昨天是婚礼，文棠本就没吃什么东西。 早上被蟹黄包的味道恶心到了。 吐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昏厥过去。 司烨霖把反胃到脸色苍白的文棠抱起来去医院。 还是早孕反应。 司烨霖皱眉，“这要吐到几个月？” “一般来说，怀孕三个月会缓和。”医生算了算，“照预产期算的话，还有几天就会过去。” 不是几天。 文棠怀孕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文棠抿抿唇，“如果……” 她想问如果怀孕过了三个月，还是一直吐，会怎么样。 看了眼皱眉看单子的司烨霖，没说，追问：“孩子正常吗？” “正常的。” 司烨霖多看了眼关切的文棠，思索了一瞬，对这个孩子也表示了关心，“这里有孕妇手册吗？” 文棠怔了瞬，侧目看司烨霖，敛眉没说话。 司烨霖给文棠拿了止吐的药，还领了本孕妇手册。 开车回去的路上嘱咐文棠想吃什么就第一时间说，能吃多少是多少。 看文棠捂着嘴恶心的厉害，抿抿唇劝：“还有几天就过去了。” 文棠把胃里的恶心压下去，点头。 却没等到家。 司烨霖的手机进来电话。 他上次压缩时间做完了研究，但是因为赶着回来找文棠。 给乔伊娜父母的研究报告没写。 对方让他这两天把文件整理出来。 司烨霖挂断电话看了眼文棠，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晚上跟我坐直升飞机去研究园。” 文棠怔了一秒，“这么着急吗？” 不着急。 司烨霖请了假，没意外的话还能待五天。 但贺翔出院了。 贺翔的事，文棠这边不让告诉贺翔的爸妈。 再平凡的父母也是父母。 贺翔没有缘由的被打到脑震荡，还被取消了和文棠的婚礼。 文棠和他办婚礼的事没人想起来瞒。 传到贺翔家人耳朵里，最多一两天的事。 第1156章 司烨霖觉得，最多两天，贺翔一家一定会找来。 与其让文棠和贺翔有不可避免的一见。 不如直接带她走。 带她在研究园区熟悉熟悉环境。 省的回去后，他立刻就得进研究室，留文棠自己在外面。 司烨霖点头：“是，今晚必须得走。” 文棠知道她肯定要和司烨霖走。 爸妈那也会让她和司烨霖走，因为爸妈比谁都怕她和贺翔再牵扯到一起。 可是知道归知道。 到离别的这一刻还是忍不住。 文棠抓着文秀和司意涵的手，“我……” 文棠眼圈红了，“我……妈，婶婶。” 文秀跟着湿了眼眶，看了眼漆黑的天色，“去吧，昂，等烨霖给爸妈申请了进去的资格，我们去看你。” 司烨霖的研究所隶属国际。 进去的条件极其苛刻。 文棠能进去，因为是司烨霖的妻子。 剩下的人想进去，早就受过背调的他的亲人，也只多能待几天，还要提前半个月申请。 文棠拼命咽下眼泪，却还是眼泪汪汪，“好。” 文棠和家里人一个个的拥抱。 一步三回头的坐上司烨霖的车。 去停机坪上了直升飞机。 在飞机起飞，海城的风景变成一小块蓝色后，突兀的泪流满面。 文棠发现。 自从喜欢上司烨霖后，人生的轨迹好像就开始发生改变。 她从未想过离开海城去外地求学。 却就是那么莫名奇妙的去了。 她从没想过远嫁。 却就这么远嫁了。 虽然嫁给的是家离得那么近的司烨霖。 但司烨霖本就不归家。 自己又要如何归家？ 文棠脑袋埋进膝盖间，呜咽一声，痛哭出声。 文棠做事从不后悔。 就像是父亲说的。 选了路，就一直走下去，自己选的，没什么好后悔的。 可这一秒，却后悔喜欢上司烨霖了。 文棠想。 若是没喜欢。 她的后半辈子，是不是和从前计划中一模一样。 在海城上大学。 找一个海城本地人结婚生子。 在父母膝下承欢，快乐又无忧。 而不是现在被动的，没有选择的就这么跟着司烨霖去千里之外。 归家之日。 从日日可归，变成阴差阳错的一年亦或者是几年才得归。 文棠心里升起了浓重的自我厌恶。 在司烨霖凑近想说话的时候条件反射的甩出去一巴掌，压抑的嘶吼：“别碰我！” 文棠打完就后悔了。 她后悔喜欢上司烨霖了。 可是在她心里，害得最深的其实也是司烨霖。 就因为年少自以为俩人两情相悦，让司烨霖不得不娶她。 司烨霖何其无辜。 文棠看着怔愣住的司烨霖，手掌和成拳，“我……” 她抬手狠狠的把眼泪抹掉，吸了吸鼻子，在巨大的引擎声中说：“如果你碰到喜欢的，告诉我，我们离婚！” 前一句，声音还算一般。 后一句我们离婚，声音巨大。 巨大到前排坐着的两个飞行员不由得侧目。 文棠没理会他们异样的眼光。 接着大声说：“离婚，送我回家！” 司烨霖舔了舔后槽牙，什么都没说。 在文棠不断的哭声中看向窗外，眼神忽明忽暗。 半响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喃喃：“回家？” 司烨霖想。 文棠是在做梦。 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找了那么多人才打听到贺翔的前男友。 把人请来，让贺翔的事曝光，让文棠嫁给他。 现在连研究园的门还没进。 新房的影子还没见就要离婚回家，真的是做梦。 司烨霖手掌和成拳。 眼底阴云密布。 默默起誓。 这辈子，文棠都别再想回那个有贺翔在的海城。 第915章 你为什么对我说话这么难听 从海城到研究园的直升飞机要飞行九个小时。 却停停落落的一直飞了十九个小时才落地研究园。 文棠连一眼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不算大的园区。 就被司烨霖裹上厚厚的羽绒服，直接推进了医院。 文棠十九个小时水米不进。 严重缺水。 有休克的风险。 文棠在医院里躺了一天一夜才悠悠醒过来。 顺着滴滴答答不断的轻微键盘声响看过去。 司烨霖戴了一副无边框眼睛在敲击笔记本。 像是感知到她的目光。 抬眸看过来。 两厢对视几秒。 司烨霖说：“好点了吗？” 文棠想坐起身，却没什么力气，不过一瞬再重新躺回去。 司烨霖走近把电脑放下，躬身轻托文棠的后背，看了眼手表，“还有一夜。” 文棠微怔，“什么一夜？” “我问了我们这的医生，他们说正常来说都是三个月停止孕吐，过了今夜，明天早上九点半，你怀孕就满三个月了，这一夜你在医院待着，等过了孕吐期，我再带你回家。想吃什么，我让食堂给你做什么。” 第1157章 文棠敛眉哑哑的哦了一声，就着司烨霖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 在司烨霖把水杯放下后，病房里沉默下来。 俩人从前不是这么相处的。 是恋人的那几天，司烨霖的话很多，爱语和甜言蜜语不断。 是兄妹的时候话少了点。 但是俩人的相处氛围很亲呢。 现在成了夫妻，很沉默。 文棠看着窗外，手轻覆小腹，侧脸瘦削沉默到让人无法忽视。 司烨霖便被动的跟着沉默。 司烨霖看了她许久，低声说：“你孕吐太严重，今夜别吃东西了。输液里加了止吐和防饿，你也不会想吃东西。” 文棠恩了一声。 司烨霖没再说，几秒后抱起笔记本，垂眸接着敲笔记本。 司烨霖不想和文棠这么相处。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人。 他想和她好好在他们的婚房里过日子，还想带她在这四处转转，介绍几个不错的同事给她认识。 让她去要教书的小学转转。 让她对这个地方拥有归属感。 却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文棠对他的不喜欢和抗拒太明显。 他只能先忙手头上的事。 然后等文棠过了今晚的孕吐期，抽出时间在两天假期结束前，带她在这里转一转。 这晚。 司烨霖坐在病床边敲击电脑。 文棠靠着床头看向窗外。 隔天早上。 文棠靠着床头睡着了。 而司烨霖终于忙完了研究报告的初稿。 他眯眼看了瞬外面大亮的天色。 再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文棠怀孕就满三个月了。 司烨霖起身给她盖上被子。 把窗帘拉上，去食堂给文棠打饭。 文棠到中午的时候醒了。 环视了眼四周，空无一人。 文棠坐起身哑声喊，“司烨霖。” 进来的是个护士，撇嘴道：“醒了？” 文棠恩了一声，她按了按难受的胃部，“司烨霖呢？” “之前的项目，后期收尾的时候出了岔子，进研究所了。”护士补充：“总工一个月出不来。” 文棠怔住。 护士看她的目光带了点淡淡的不屑，“醒了就起来吧，别躺着装柔弱了。” 文棠抬眸皱眉，“你为什么对我说话这么难听？” 有些人受到恶意，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么过去算了。 文棠不行。 她从小就被告知，不可以被欺负。 这护士的恶意浓重得不得了，文棠没办法让它过去。 强撑着坐起身，看着虚弱憔悴极了，眼神却很冷，“司烨霖是你们这的总工吧。” “我……”文棠压抑住胃里的恶心，“我是和他领了证的合法夫妻。” 俩人在婚礼结束的下午就去领了证了，到晚上才回去的酒店。 文棠说：“我是总工太太，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说话？” 总工是总工程师，是一个项目的总负责人。 文棠不知道总工在这里算是个什么职位。 但司烨霖，绝对不会被个护士欺辱。 那么她，便也不该被个护士欺辱。 文棠自己挑明，这人的态度该收敛，却不是。 她眼底的鄙夷浓到像是要溢出来，“你怀孕三个月了。” 护士说：“三个月前，我们总工在研究所！” 文棠怔住。 护士冷笑，“他抱着你进来的时候，挨个的医生追问，是不是三个月过早孕反应，他说你距离三个月还有两天，你的孩子是谁的啊！” 研究所里大都是中年人。 但是研究所外面隶属的研究园不是。 鱼龙混杂，多大年纪的都有。 司烨霖十七岁进研究所。 二十六岁成为研究所的总工。 他是人尽皆知的天才。 性情温和有礼，唇角常带着笑。 研究园里有多少待嫁的女人，就有多少个暗恋司烨霖的女人。 司烨霖之前和乔伊娜谈恋爱。 她们懊恼并且嫉妒，却无计可施。 乔伊娜长的漂亮，家室也好，家族还是研究园的大股东。 她配得上司烨霖。 是她，她们便认了。 谁知司烨霖和她结束没多久。 就在园区里盖起了婚房。 婚房规格也好，装修也罢，在园区里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更别提后院花棚里的玫瑰花。 浪漫到很不像司烨霖。 是个人都能看出司烨霖对这位未来的总工太太有多看重。 结果司烨霖回去一趟再回来。 总工太太怀孕三个月了。 司烨霖的出行在园时间不是秘密。 关注的都知道。 司烨霖的太太怀孕三个月，孩子怎么都不可能是司烨霖的。 这个消息在她躺着昏睡的这两天直接传遍了园区。 尤其是去接司烨霖的飞行员说文棠在飞机上给了司烨霖一巴掌，叫嚣着要和司烨霖离婚。 这事稍微动脑筋想想，就知道是司烨霖倒追面前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偏还不被重视。 司烨霖对她们来说就是生活在云端的人物。 这种人被文棠欺辱，护士怎么可能给她好脸色。 第1158章 再加上司烨霖常年带笑，虽然客气疏离，但一看就是脾气顶好的。 甚至可能是撒撒娇就会心软过去的类型。 她半点不怕司烨霖后期找她算账，反而觉得这可以让她多点和司烨霖的相处机会。 护士冷声道：“总工申请的是今儿上午十点出院，现在十二点了，请起来，从医院里滚出去。” 她讥讽道：“总工太太。” 文棠定定的看着她，喉咙滚动半响，垂眸起身。 脚不过刚踩地。 腿下一软，直接栽了下去。 文棠吊了两天三夜的营养液。 脑海不晕，也没不舒服，但是身体因为缺乏实质的物质支撑，绵软的厉害。 文棠想爬起来，怎么撑起来的身子，怎么又倒了下去。 侧目看无动于衷还隐带快意的护士，抿唇什么都没说。 自己扶着床爬起来，穿着病号服，一点点的挪出病房。 第916章 怠慢 研究园不大。 加上研究所不过几百人。 这里的华人很少见，更别提是文棠这种长相漂亮的华人，还是个面生的。 文棠明显感觉周围看着她的人都知道她是谁，却就是没一个人来扶她。 文棠一个人都没看，也没开口求帮助。 自己站起身，让背部挺直。 浅浅的深吸口气，起身一步步的走出去。 到外面，迎面刮进来一阵冷风。 文棠是个很宅的人，还是个恋家和认床的人。 家里条件很好，爸妈也喜欢旅游。 也经常带文棠出去旅游。 去的地却全是周边温暖的城市，不用在外面过夜。 文棠长这么大。 只大学跟社团去过一次正常四季的城市。 那次去，是夏天，温度比鹿城高了十几度。 除此之外，她只去过滑雪场。 感受下物理的降温。 她没真正去过寒冷的城市。 没吹过正儿八经的冷风。 这是第一次。 文棠感觉自己骨头缝里都是冷意。 她抱住自己，抬头看外面被冷风呼啸的树干，和行色匆匆的人群，抿唇低头朝外走。 不过一步被拉住。 “穿上羽绒服。” 文棠怔了瞬，侧目间还没来得及和这个好心人对视一眼。 人在医院工作人员的愤怒眼神中匆匆走了。 有人的地方就是个社会。 学校是，职场也是。 文棠从没参与过校园霸陵，准确来说，很幸运，她的人生从没遇到过。 却知道校园霸陵里很多人之所以不帮忙被欺负的那位。 是因为害怕被一起欺负。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文棠没追过去问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裹上羽绒服，在十一月，便冷的要命的地出医院。 文棠还是找人问到了司烨霖的家。 顺着指的方向过去。 一眼看到了崭新的巨大别墅。 文棠站定在门口，抿唇伸手去按密码。 司意涵的，刑南艺的，司烨霖的，刑烨堂的，自己爸妈的。 文棠沉默几秒，按下自己的生日。 门开了。 文棠抬脚进去。 屋里没开灯，漆黑一片，但却依稀能看出和自己家一模一样。 文棠转身把门关上。 摸黑坐到沙发上。 半响后屈膝，把脸埋了进去。 文棠想家了。 文棠哭了大半个小时。 把眼泪擦干净。 抑制住胃里又恶心又饿的难熬感觉。 摸索着研究为什么这里的灯都不亮。 文棠家里的灯常亮。 她大概懂这里的电闸应该是没开。 但是却不知道电闸在哪。 文棠原地转了一圈。 把冰箱打开。 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别墅里大门关着。 但因为有院子，冷风还是从四面八方钻了进来。 文棠把羽绒服裹紧。 抬脚出去。 找人问研究园外场的负责人在哪。 内场自然是司烨霖。 司烨霖被封闭了。 文棠只能去找外场的负责人。 文棠顺着指示过去。 到地后被人拦住。 “副工在忙，现在不见客。”拦着的助理海伦推了推眼镜，笑笑说：“你有什么事吗？” 文棠肯定道，“你知道我是谁。” 海伦怔了瞬，不自在的笑笑：“大概知道。” 文棠皱眉，“怎么着，你也暗恋司烨霖？” 海伦是个男的，听见后懵了一秒，哈哈笑了两声，“你可真幽默。” “既然不暗恋司烨霖。为什么不找人去医院接我，把我家的电通了，告诉我怎么开暖气，怎么吃饭。” 文棠冷声道：“你别告诉我说，司烨霖进去封闭研究前，没有通知你们好好照顾我！” 文棠和司烨霖的婚姻开始的太过突然。 文棠的心里很复杂。 既亏欠又内疚。 还很矛盾。 她想不好是把一切都告诉司烨霖，就这么守着孩子和不爱她，对她只是负责的司烨霖过下去。 还是说等一等，等到贺翔的事被自己爸妈遗忘了。 第1159章 再拿心里有人这个理由和司烨霖离婚，她回家，也放他自由，让他不用再装着爱她。 文棠因为这些事，情绪一直很压抑。 她长这么大从没欺负过人，尤其是欺负的是司烨霖。 心里怎么都过不去那个坎。 对司烨霖态度自然不好。 离婚回家，很累这种话层出不穷。 司烨霖对她也一般。 可就算是再一般。 文棠也清楚的知道。 司烨霖不可能在封闭研究前，不安排好她的生活。 除非是有人作梗。 在医院被人不闻不问是暗恋司烨霖的那些人作梗。 这呢？ 文棠白着脸，哑着腔调，身上披着黑色的简陋羽绒服，里面穿着病号服。 准确来说。 文棠脚上还穿着医院的单薄拖鞋。 整个人看着又单薄又虚弱，还有点狼狈。 但被娇养长大的贵气却就是在。 文棠厉声道：“你们为什么对司烨霖这么敷衍！” 她是司烨霖的太太，他们对她敷衍，就代表是对司烨霖敷衍。 海伦被文棠质问的哑口无言。 支吾几秒，越过文棠敲门。 办公室门终于开了。 和医院里一模一样的暖气溢出。 文棠不等他请，畏寒的挤进去。 乍一接触暖气，胃里恶心到极点，没忍住，扶着墙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文棠两天两夜水米未尽。 吐出来的全都是黄色的营养液。 配上苍白的脸色，和瘦削的身子，整个人看着虚弱到了极点。 副工慌了神，“怎么回事这是，快快，给她弄杯水。” 文棠被扶着坐下，大口喝温水，把胃里的恶心压下去，浅浅的呼吸几秒，抬眸说：“去我家，通电，开暖气，把被揉和生活用品给我准备好，还有，给我饭吃。” 文棠来的时候是走着。 回去是坐着观光车。 家里通了电，暖气被打开。 冰箱里塞满了食材。 餐桌上摆了饭。 海伦在旁边交代，“这张卡是园区超市的，这张卡是食堂的，还有这个对讲机是接门卫的，可以叫车，但过了晚上十点，就不能叫了，因为要值岗。” 文棠按住小腹，低头小口吃饭，在他想走的时候叫住他，把饭盒盖上，推远点，“你们到底为什么怠慢我？” 文棠不是受不得被怠慢。 可是很奇怪。 副工看到她呕吐明显吓了一跳，慌张的不行。 分分钟就安排人把她需要的给置办好。 说明司烨霖进去之前的确是交代了他的。 而且他也很怕司烨霖。 既然如此，为什么刚开始要怠慢？ 海伦犹豫几秒，伸手在桌面上划下一个字。 ——乔。 第917章 想家了 文棠定定的看了几眼这个字，对海伦认真道谢。 文棠的眼睛很明亮。 声音没了在办公室外面的冷凝，很温和和恬静，莫名的让人觉得很想靠近。 海伦突然心软了，“小心点。” 文棠微怔，“什么意思？” 总工也好，副工也罢，别看整日待在园区里闭门不出搞研究，身上的勋章其实已经满到要挂不下。乔家更是响当当的人家，和贵族挂了勾。 这种大人物的事，本怎么都不该海伦插口，但却莫名的觉得文棠有点可怜，尤其是到现在还穿着病号服，加上总工进去的突然，在偌大的园区孤立无援。 海伦心软悄无声息的放大，低声说：“你是总工太太，别管这太太能当到什么时候……”他低头看了眼她的肚子，接着说：“你现在都是总工太太，那位大小姐和她家里，不会放过你。” “尤其是你和总工在一起的太快了，几乎算得上是无缝连接，乔家是园区的大股东，面子都要丢尽了，就算是为了把丢掉的面子捡起来，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文棠沉思几秒，“乔伊娜和司烨霖怎么分开的，你们知道吗？” “感情不和呗，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反正就是突然分开了，总工还不念旧情，也不看乔家的面子，直接把乔伊娜从研究所除了名，不许她踏进研究所一步，之前研究所的人都怀疑是乔伊娜对不起总工，总工才会连乔家的面子都不给。” “他盖新房的事一闹出来，现在风向直接一边倒，大家都觉得，错的是他。” 司烨霖当初处理乔伊娜的全部过程都是和文棠说了的。 为了给乔伊娜一条活路，拿个研究和乔家换。 文棠问：“乔伊娜在园区出现过吗？” “没有。” 如果文棠没记错的话，乔伊娜应该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生了。 她怀孕的事园区里的人不知道，也就是说为了保存颜面，加上坐月子，乔伊娜两个月都不可能出现在园区里。 文棠和乔伊娜相处过，深知那人的性子很霸道并且有点扭曲。 就算她不是她口中那个让司烨霖有身体欲望的人。 知道她和司烨霖结婚了，乔伊娜也不会放过她。 乔伊娜不出现。文棠断定乔家的人不让她好过，但也绝对不敢让她出事。 只要她蜗居在家里，日子也没多难熬。 第1160章 熬到司烨霖出来，告诉他就好了。 文棠对海伦道谢，并且笑了笑。 海伦被她这一笑，脸上的红晕直接升腾起来。 轻咳了一瞬，低声告诉文棠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可以去找他。 文棠再次道谢，在海伦走了后起身在灯光中再次环视这栋房子。 文棠看过设计图纸，和自己家一模一样。 真的置身其中，发现何止是一模一样，连装修和陈设家具也一模一样。 文棠打开了记忆中衣帽间的位置。 看着里面满满登登的衣服怔了下。 坐直升飞机来的路上她一直都在吐，却也抽时间看了眼周边。 研究园区在一块山坳中，四面环山绕水，与世隔绝。 文棠不知道这满满登登一年四季的衣服是怎么送来的，也无法想象。 文棠定定的看了许久，手抬起，在一件件裙子、风衣、夹克、皮草上略过。 穿过衣帽间去后面的大棚。 掀开后怔愣的看面前的一片玫瑰花花海。 文棠这天还是反胃，并且是严重反胃。 海伦只送来一顿中午饭，文棠吃到晚上，却还剩了大半，怎么都吃不下去了。 但是想家的难受，和独自一人来到这个陌生地方，没有一个熟识之人的恐惧，却莫名淡了。 好像是因为这里和家一模一样。 文棠在九点去花棚里剪了很多花瓣，在浴缸里泡澡。 十点准时上床，很乖的掀高被子把自己盖住。 没等闭上眼。 床头开着的昏暗床头灯啪的一声灭了。 文棠以为停电了。 起身从窗户朝外看。 发现园区里不多的房子都还亮着灯。 皱眉一瞬下楼看电闸，完好无损。 停电代表着暖气也停了。 楼上的被子因为暖气是夏被，很单薄。 如果停电一晚的话，文棠感觉自己会生病。 她找出传呼机，就着昏暗看向墙上的挂钟。 海伦说十点后不能叫车，园区里的人要值岗。 文棠没叫车了，穿上衣帽间里的皮草，戴上围巾和帽子，刚出门，就被冷风吹的朝后退了很大一步。 文棠捂着肚子顶风朝远处的政办大楼走。 走了半个小时到地方，一片漆黑，这地的人下班了。 文棠环视周围陆陆续续关上灯，不过十点多就要陷入一片黑暗的园区。 咬咬牙，转身回去。 穿着棉服裹着被子，压抑住胃里的难受，闭眼睡了。 隔天一早，文棠打电话叫车。 对面听说叫车地点后支支吾吾，说忙，要等。 文棠等到十点也没有等到人来。 想出门自己去的时候，家里来电了，文棠皱眉了瞬，还是出门去找。 把自己家昨晚十点后停电的事说了。 副工连连答应会找人查。 文棠放心了，出门的时候海伦围上来，“没用。” 文棠不明白，“什么意思？” “乔。” 文棠皱眉，“你的意思是乔家停了我家的电？” “对。”海伦肯定道：“副工谁都不会得罪，答应了就肯定会找人给你看，但晚上你的电还会停。” 海伦抿抿唇，“不然我给你找人，你晚上进去借住吧，这地晚上接近零下十度，只要我开口，看在总工的面子上，总会有人让你进去住。” 文棠沉默许久摇了头。 她受不了被人欺负，可也知道乔家摆明要欺负她给自己女儿出气，也在研究园给他们家找回面子。那么谁帮她，乔家就不会让谁好过。 文棠道谢后自己回去了。 自己摸索着去食堂打饭，吃了没几口，吐的胃里翻山倒海。 文棠这晚没泡澡，穿着厚厚的在床上等待，在十点来临，屋里准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后，没忍住，哭了。 昨晚莫名没那么想家的文棠，又想家了。 就和刚去鹿城那会一模一样。 掀高被子在被窝里沉默的掉眼泪。 第918章 明目张胆的欺负 文棠知道园区里有人趁司烨霖不在，和自己过不去。 为了保护孩子，也为了保护自己。 已经尽量把自己龟缩在没有网没有通讯，只能看看书，看看玫瑰花海的家里。 一天只去食堂打一顿饭，还是下午人少那会，并且吃的时候还分外的小心。 但还是避免不了要出去。 园区里有规定。 住在这里的研究所家属每隔半个月，要去大办公厅参加园区的组织活动。 不想去的要去医院里开假条。 无故不去的，研究园区里会给研究人员记档。 文棠从没听说过这种不讲道理的规定。 在大喇叭开始一声声的喊着司烨霖的家属还没到场后。 裹着厚厚的衣服在冷风里出门。 文棠在家里的时候孕吐也严重，但是因为有二万变着花样的做点她喜欢吃的朝她肚子里喂，还有不同的维生素应着。 文棠瘦，但是脸色很好。 来了不过半个月。 三餐吃不下，孕吐严重，夜夜冻的睡不着。 整个人看着又憔悴了一大圈，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有实在看不下去的，问文棠是不是不舒服。 第1161章 文棠看台子上坐着的面生的中年贵妇，隐约感觉她和乔伊娜有点像。 没敢多说，客气疏离的和她保持了距离。 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坐着。 文棠的长相是即便憔悴却依旧惹人瞩目的类型。 哪怕没人介绍。 乔伊娜的母亲凯蒂也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司烨霖刚领回来的新婚太太。 冷笑一声，侧目嘱咐副工。 副工看了眼脸色不好的文棠，支吾半响，“太惹人了吧。” “你是觉得太惹人，还是怕司烨霖？” 副工舔了舔后槽牙，“我到底只是个副的，和总工的职称差了一位。” 研究园看着只是个研究园，但因为隶属国际，只要是进来的，身上都带着勋章和头衔。 司烨霖只负责研究所的事务。 研究园外的事务归副工。 副工的职称比不上司烨霖，但控着的权利却实实在在的比司烨霖要多的多。 他说这话明显是在推脱，不想得罪人。 凯蒂气笑了，“不敢得罪司烨霖，你就敢得罪我了？” 不管是平时看着平易近人，脾气极好，但是骨子里却很冷淡的司烨霖，副工得罪不起。 给他发工资的研究园最大的股东乔家他也得罪不起。 但两者的得罪不起又不太一样。 别人不清楚研究园是靠什么立本的。 但他比谁都清楚。 以前是靠司烨霖的老师和团队，现在靠的是司烨霖。 司烨霖十七岁进这里。 十三年来，闷声不响的跟了七八十个项目。 身上的勋章多到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他今年才三十岁。 未来还有近三十年，成就却早就超越了他那退休的老师。 你根本没有办法想想司烨霖未来会站在怎样的高度。 更别提现在国际上多的是人想要挖他重新成立研究所。 司烨霖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只要他在。 哪怕没乔家，也多的是人愿意入资，让研究园继续维持，也让他跟着平步青云。 更重要的是司烨霖的脾气。 年纪轻轻那会就常常带笑，对人温和有礼，情绪稳定到极点。 十几年过去了，还是如此，在园区里从来没动过火。 但你若真的以为他是个好脾气会心软的先生，就大错特错了。 研究所里除了每年的纳新，还会有革职。 从研究所里革职是犯了大错，要被记档的，这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 往年的负责人会心软，但司烨霖从没心软过，对求情的视而不见，心硬到极点。 尤其是和他谈了那么多年的乔伊娜。 更是说除名就除名，没有半点的留恋和回旋余地，也不看任何人的面子。 司烨霖骨子里冷淡又凉薄，心肠硬到极点。 他进去之前，专门来找了他。 让他关照他太太，保她在园区里生活无虞，走哪有车相送，想吃什么，食堂有什么，医护随行。 副工按照乔家的意思卡了她的出行车，食堂没给优待，医护也没随行，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让她怀着孩子，脸色这么差，因为迟到出去在冷风里站着，他真的做不到。 凯蒂看他不说话，冷笑讥讽：“废物。” 文棠被点名了。 她循着目光原地坐着，和凯蒂对视。 这地人的口音鱼龙混杂，和文棠会的英文有点差别。 凯蒂的也是。 但文棠还是听懂了。 凯蒂说她迟到，让她出去外面站着，说她没资格来参加活动。 文棠早上起来，隐隐的感觉自己好像发烧了，不太舒服。 她在众目睽睽下摇头，声音沙哑却坚定，“没资格，我就不参加。” 文棠还想说很多。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封建王朝。 这里是成年人的世界，也不是孩童时代，老师做主的校园。 我凭什么要站，你又凭什么要斥责我。 但没说。 因为没力气。 她看着明显没想到她会在众目睽睽下拒绝，而脸色难看的凯蒂，起身就走。 在门口抬眸看面前来拦的黑衣男人，“让开。” 高跟鞋的脚步声漫近。 凯蒂环胸下台走近，挑眉看文棠，半响后抬手，啪的一巴掌打了下来。 文棠被这一巴掌打蒙了。 侧目看向她，手掌和成拳，啪的一下打了回去。 她看了眼木愣住的人群，转身就朝外跑。 文棠这一个月，一天只出一次门。 单行线食堂。 打了饭捂在怀里就回家。 却还是知道了研究所所在的位置。 距离文棠家不远。 站在卧室的窗户那，偶尔可以看见研究所门口的两个警卫。 文棠晚上又难受又冷的睡不着的时候，会莫名坐在窗口，朝冰凉的掌心哈气，看着像是建在地下，只有一个门的研究所。 莫名的在想。 司烨霖做研究的时候是什么样。 如果和他就这么过下去，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他在里面，她在外面。 虽然距离看着真的不远，也许司烨霖就在自己脚下。 第1162章 但想见，却怎么都见不到，也没有权利和资格见到。 就和在研究园里别家的亲属一样。 就这么没有怨言的等待着，也习惯性的等待着他们的丈夫结束研究回家，再等待着他们什么时候一声不响的再进去，不知道何时归。 第919章 你敢碰我 文棠来这里半个月了。 却因为不敢出门，只认识一个海伦。 她被欺负了，条件反射是回家。 可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人。 文棠在冷风中捂着肚子，到家门口调转方向，去不许人靠近的研究所门口。 “我……” 文棠回眸看向后面坐上观光车已经开近的凯蒂，还有后面跟来看热闹的人，再回头开口，“我想见司烨霖。” 警卫愣了一下，认出这是司烨霖之前说过的他太太。 为难道：“研究结束前，不许进不许出，这规定从创园开始就有了。” 文棠知道，但…… 文棠说：“我真的想见司烨霖。” 说完凯蒂已经到了。 警卫没再和文棠说话，对凯蒂敬礼。 文棠看着封闭的大门，再回头看向冷着脸走近的凯蒂。 蓦地朝前，猛烈的拍门。 不过一下，来人拽她，“这地不能拍。” 文棠眼疾手快的去按上面的报警按钮，“司烨霖！” 文棠在被猛的拽开前，伸手疯狂的按着报警按钮，“司烨霖！” 文棠是被娇娇的养大的，却一点都不娇气。 她受得了苦，也愿意吃苦。 却没办法忍受这种赤裸裸的苛待。 还有…… 文棠不舒服，文棠发烧了，文棠想家了。 文棠想回家。 想回有自己爸妈叔叔婶婶刑烨堂在的家。 想回去温暖到怎么都吹不到冷风的海城。 文棠看着紧闭的大门，知道来找不过是徒劳，根本见不到，司烨霖也不会知道她来找过他。 却还是没忍住，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司烨霖！” 文棠用了全身力气去喊，但这声喊却被牢牢的挡在了研究所外面，只有她按响的警报，滴滴滴的在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灯火通明的研究所里响起。 司烨霖转动显微镜的手微顿。 抬眸看向上空。 等着他报数据的肖路催促：“总工。” 报警器响过。 之前有研究所的家属孩子从楼上摔下来，血库里的血不足，来这里求救。 自然是不管。 研究所有规定。 一旦开始封闭研究，不到研究结束，大门不可开。 天大的事，也是如此。 否则数据泄露，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尤其是司烨霖这次像是很急。 和上次接手乔家项目一样的急。 整个研究所上下连天加夜的一起在熬。 上次为期三个月的项目，两个月零十天结束。 这次为期一个月的紧急项目，在赶工下，还有七天，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司烨霖说了。 所有的事都丢到一边。 这种事不该理会。 司烨霖垂眸重新盯着显微镜报数据，却不过报了两个，蓦地开始心神不宁，说不清道不明的。 他起身示意他接手。 去门口踩下出去，问监控室，“外头出什么事了？” 监控室的人看见他来吓一跳，慌忙起身，“有个面生的要找人，被拦下了，说的什么不清楚。” 研究人员的工作很清苦，家属跟着不逞多让。 有些长线研究，一封闭就是一两年，若是研究中间不顺利，时间会无限拉长。 不跟着来的家属还好，跟着来了研究园的家属，很多会耐不住寂寞，尤其是这地没有网没有通讯。 自我情绪调节不好，就会来门口闹着想见一面。 监控室的人习以为常，但不明白司烨霖怎么会出现在过问这种事。 司烨霖看着监控上已经空无一人的画面，瞳孔闪烁几秒，“调。” 一分钟后，司烨霖怔住。 画面被警卫遮挡了大半，但司烨霖还是一眼就认出黑白画面中是文棠。 尤其是被拽走前下弯的唇角，和眼底悬着的眼泪。 监控只覆盖了门口，别的地没有。 而且没有声音，只看画面，像是文棠因为想找人来强闯。 但司烨霖就是觉得不对劲。 他定定的看着她的眼泪，手掌悄无声息的握成拳。 转身出去脱下防护服丢下，朝着大门走。 司烨霖的助手肖路跟了司烨霖很多年。 迟迟等不到司烨霖回来，追出来一眼看见司烨霖朝大门口走，惊了瞬朝前拦，“干嘛去啊。” “告诉研究室，样品封库，研究暂停。” 肖路懵了，“总工。” 这在创园的二十年历史里从没有过。 可司烨霖从快步走已经变成了跑，极快的消失在了视线中。 在哪丢的面子，就该在哪找回来。 文棠不愿意因为没有半点王法和尊严可言的原因出去站着。 现在就被凯蒂的人强硬的按着在大会厅楼下的风口中站着。 今儿是家属集合。 基本所有的人都在，围成一个圈看着文棠。 第1163章 有人想说几句，不过刚起头，就被身边的人拽了回去。 只剩下文棠在正中间孤立无援。 凯蒂站在两节台阶上，和脸色苍白到极点，捂着小腹眼底烧起怒火的文棠对视。 文棠的皮肤很嫩，一巴掌下去，脸上轻而易举的冒出了巴掌印。 她个子不算矮，一米六八。 但是在西方人扎堆的研究园里不算高。 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肚子微微耸起，却依旧瘦瘦小小的一点点。 这种人凯蒂见多了，她该做的是害怕和恐惧，以及求饶，尤其是她听着文棠的语音和这边都不通。 就更该求饶了。 代替司烨霖那个目中无人，半点不把乔家放在眼底的总工对她求饶。 文棠不求饶，反倒是怒火滔天的盯着她。 让凯蒂的怒火瞬间升腾。 环胸下台阶，走近冷笑，“知道错了吗？” 文棠抬眸，半点不惧，“我哪错了？” “我没有领你们的工资，不给你们打工，就算我给你们打工，靠着你们吃饭，你们也没有权利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文棠面对不公，向来据理力争。 这是良好的家室和家人的疼爱给她的底气。 她嗓音沙哑，但是掷地有声，“你以为这个世上没有王法了吗？！” 凯蒂蓦地就笑了，像是在笑她的天真，“你来这么多天了，还没看清楚这是哪吗？这是研究园，我乔家占股百分之四十！” “在这个地，我的话，我乔家的话，就是王法，我说要把你弄死在这，都没人敢说一句！” 文棠定定的看着凯蒂，眼圈红透了，“我是！” “我是司烨霖的太太！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文棠一字一句的从齿缝中挤出字，“你敢碰我？！” 第920章 为什么欺负我太太 司烨霖和乔伊娜取消婚姻，其实做的已经够可以了。 乔伊娜肚子里怀的不是司烨霖的孩子，司烨霖不愿意负责很正常。而且为了保乔伊娜的未来，还许给了乔家一个项目。 如果他不是这么快就带回来一个，凯蒂不会这么恼，乔家也不会这么脸上没光。 关键就是他像是无缝连接带回来一个，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明显不是司烨霖的。 为什么乔伊娜肚子里孩子不是司烨霖的孩子不行，她就可以。 乔家家主在外的女人多的是，孩子也多的是。 凯蒂是正妻，却只有乔伊娜这么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孩。 刚和司烨霖在一起的时候，凯蒂的身份跟着上了一大截。 后来出了这件事，凯蒂的身份跟着一落千丈。 有司烨霖给的项目在，本不该太差，但司烨霖带回来一个姑娘。 真的让乔家丢了大脸。 凯蒂更是。 文棠不提司烨霖就罢了。 提起司烨霖，想起自己女儿在家里的被唾骂，她日日的看脸色，和家主因为丢人撒在身上的火。 本只是想吓唬吓唬文棠的心，坐实了。 凯蒂盯着文棠的眼底带了杀气。 巴掌蓦地扬了起来。 想重重扇下去的时候，人群突然响起一阵惊呼。 凯蒂没理会，只盯着文棠，巴掌扇下去的瞬间。 手腕被握住。 凯蒂愕然的看向还穿着单薄实验白大褂的司烨霖。 而司烨霖看向了文棠。 文棠小脸雪白，脸上的巴掌印分外夺目。 本全是怒火的眼睛在和司烨霖对视后，悄无声息的变成了委屈。 眼泪跟着盈满了眼眶，唇角开始往下弯。 司烨霖眼圈莫名跟着红了，“谁打的你？” 文棠手抬起，指着凯蒂，“她。” 司烨霖回眸，唇角的笑意悄无声息的放大，几秒后抬脚松手，砰的一声，一脚直接踹了上去。 凯蒂被司烨霖的这一脚重踹，朝后退了一步。 她身后是台阶。 无处可退后，直接摔倒在地面，后脑重重的磕在尖锐的石阶上。 血液横流的瞬间，司烨霖把文棠拉到身后。 没理会直接昏迷的凯蒂，看向副工，“这就是你对我太太的安置？” 司烨霖去食堂给文棠拿饭的时候接到紧急通知。 紧急项目百分之九十是顽疾药物。 国际通标。 只要紧急通知下来，二十分钟内必须到研究所集合，半小时后研究所大门关闭。 司烨霖连把饭打完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回去看一眼文棠。 当时副工也在食堂。 司烨霖交代的清清楚楚。 把文棠安置好，医院那安置好，家里安置好，吃的喝的用的，解闷的全都安置好。 这老头当时一口答应。 司烨霖侧目看身后文棠不断往下掉的眼泪，再看向副工，怒极反笑，“您可真行啊。” 司烨霖在研究园十三年，情绪常年稳定到极点。 副工一早就知道司烨霖稳定只是表面稳定，骨子里冷淡的厉害。 却还是被他乍一变脸吓到了。 看了眼昏死过去的凯蒂，结结巴巴的把锅朝她身上甩，说当时司烨霖走了没大会，凯蒂就来了，他找人去关照文棠的人全都被她叫了回来。 乔家霸道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第1164章 副工本不敢把锅都朝她身上甩，看着司烨霖眼底隐带的杀气，却莫名的把锅都丢了过去。 司烨霖唇角带笑，眉眼却冷淡到了极点，没再理会他，转身看向文棠，想牵她的手带她回去，文棠手冰凉。 司烨霖皱眉轻触额头，滚烫一片。 文棠被司烨霖抱去了医院。 文棠不是低烧，是高烧。 烧到了三十八度五，但还好烧的时间并不长，身体没什么太大的炎症。 文棠进医院不过一个小时，烧就退了。 却一直哭个不停。 从无声的掉眼泪到小声哭。 然后告诉司烨霖，“我要回家。” 司烨霖没说话，抽纸擦她的眼泪。 文棠把他的手打掉，“我要回家！” 文棠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文棠想回家，从到这的第二天就想回去了。 但那会再想回去，却还是能压抑住。 劝慰自己。 结婚了不能这么任性。 而且这是距离家千里之外的研究园，与世隔绝。 进来不容易，出去更不容易。 这里的日子是难熬了点，但只要司烨霖出来就好了。 司烨霖不会让他们这么欺负自己。 文棠劝慰自己劝慰的很好。 但不知道怎么了。 司烨霖出来了，打了欺负自己的凯蒂。 她也跟着绷不住了，“我要回家。” 文棠哭的眼泪模糊，“我要回家，我要我妈妈我爸爸，我叔叔和我婶婶，我要我的小哥哥！” 文棠哭个不停，哭到心口上不来气，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早孕的反应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缓和。 文棠早上什么都没吃，到现在，吐出的全都是黄水。 她吐完，看溅到身上的液体，看狼狈的自己。 哭声蓦地更大了，“送我回家！” 被文棠哭声引来的护士在门口撇嘴：“真会装。” 文棠眼神瞪过去，只一眼，就认出是上次对她恶意浓重，还出口骂她的护士。 上次文棠忍了。 她也觉得没必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这次却莫名的忍不了。 拎起茶几上的茶杯，朝着门口。 哗啦一声脆响后，文棠眼底泪花犹在，“滚！” 司烨霖微怔，几秒后皱眉看向门口被吓一跳的护士。 站起身走近，越过她看向外面密密麻麻围在病房四周的年轻女孩。 被文棠吓了一跳的护士和司烨霖告状，“她怎么这……” 司烨霖打断，“你们这的负责人呢？” 司烨霖是总工，职称在四年前就已经是整个研究园之最。 只是他从不过问研究所之外的事，加上常年脸上带笑。 所以园区的人，尤其是没什么机会和他接触的人都以为他脾气顶好。 但往上走的管理层却绝不会这么认为。 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他们比谁都懂。 司烨霖坐在文棠的病床前，戴着无边框眼镜，身上还穿着研究所带出来的白大褂。 白大褂上面的红标，即便他不说话，也代表了他在整个研究园里至高无上的地位。 司烨霖长腿微曲，环胸额首，带着笑很平淡的问：“为什么欺负我太太？又是什么时候欺负的我太太，更具体点，欺负了几次？什么方式？” 第921章 想让她待在身边 司烨霖和文棠朝夕相处的时间，抛去小时候，剩下的时间加在一起，不过一年多。 但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司烨霖很了解文棠。 文棠在他母亲创办的学校里上学，只这一点，她的教养就毋庸置疑。 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因为护士一句碎语，就失态的朝她砸东西。 准确来说。 文棠不会因为自身的情绪好坏，去迁怒任何一个人。 哪怕她怀孕了，受激素水平影响，亦或者心情极差，都是如此。 司烨霖很肯定。 这护士欺负她了。 她是自己的太太，她一个小小的护士都敢对她这个态度，肯定是上头出了问题。 司烨霖在满屋医护沉默中开口：“说话。” 护士长支吾道：“她也是……也是为您打抱不平。” 暗恋司烨霖的女孩多的是，满是女孩的医院最多。 尤其是园区人不多，医院里的人都很清闲。 司烨霖是她们的重点关注对象，也是重点爱慕对象。 他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太太，大动干戈的给她盖房子。 结果带回来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而且还在回来的路上扇了他一巴掌。 护士长辩解，“这不能怪我们……” “知道试管吗？” 场中瞬间一静。 司烨霖淡道：“我太太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文棠从司烨霖把一群人叫进来，哭泣就停了。 到听见这句，整个人直接怔愣住。 司烨霖没看文棠，为自己当初考虑不周叫嚷着三个月，让文棠受人非议冷眼的事弥补，“她的孩子是我的，因为我的孩子，她孕吐严重，身体不适，打我是我活该。” 司烨霖话锋一转，“关你们……” 司烨霖身子前倾，眼神阴冷到极点：“屁事！” 第1165章 场中瞬间一静。 司烨霖指向文棠，“这是我的太太，是我父母和她父母，还有我和我的弟弟捧在掌心都怕化了的宝贝，你们算什么东西？” 司烨霖冷笑，“让她在你们这遭受白眼，受冷待和碎语。” 场中寂静一片。 司烨霖侧目看向处理完凯蒂事的副工，额首：“乔夫人怎么样了？” 副工抹了把额头的汗，“不太好。” 司烨霖看见凯蒂摔下去已然心里有数，没什么所谓的交代：“护士长和未婚的都送出去，她……” 司烨霖指向文棠摔杯子的那位，“记档丢出去，除护士资格证。” 除护士资格证是小事，被司烨霖现在这个职称记上档，相当于整个人生档案都黑了，以后不管去什么国家，都要被监管。 被点名的这位瘫倒在地，木愣住。 司烨霖看向副工，示意他把人弄走。 病房里乌泱泱的一片安静了。 司烨霖懒散的坐姿收敛，转身看向文棠。 两厢对视不过一眼，文棠别过脸看向窗外，没问为什么你要说孩子是你的，闷闷的说：“记档是什么意思？” 司烨霖怕吓着她，撒谎，“档案上随便记一笔。” 文棠抿抿唇，“很严重吗？以后会影响她找工作嫁人吗？” 司烨霖以为文棠不会迁怒。 但文棠其实还是迁怒了。 不止迁怒，在司烨霖出现给她撑腰后还矫情了。 这护士对她说话是难听，而且任由她倒在地上不闻不问，并且要止吐药也不给开，让文棠直接对研究园的整个印象差到了极点。 但文棠觉得，其实只是小事。 司烨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抿唇，“不影响。” 其实影响，而且是很大的影响。 文棠再问：“凯蒂，就是那位乔伊娜的母亲还好吗？” 不好。 她摔下去的刹那，司烨霖就断定大约要脑损。 你看她对文棠没做什么，似乎只是打一巴掌。 但在司烨霖这，很严重，简直严重到了极点。 因为当时他看的很清楚，凯蒂看文棠的眼神里隐隐的带了杀气。 文棠怀孕了，还发着烧。 看又瘦了一圈的脸，很明显，这半个月没怎么好好吃饭。 如果文棠被这巴掌扇的倒在地上动了胎气亦或者是小产了。 在医院里人人对她不待见的情况下。 在凯蒂的故意而为之的情况下。 文棠可能真的会出大事。 甚至是……死。 只是想到了这个字，司烨霖莫名的全身发寒。 他轻动了一瞬有点僵硬的手指，宽慰，“没大事，已经被送回家了。” 文棠长出口气，不说话了。 长达几分钟的沉默后，她再度看向司烨霖，“你是研究中跑出来的吗？” 司烨霖恩了一声。 文棠皱眉，“不是研究项目没结束，不能进也不能出吗？” 是。 司烨霖再度开口：“没事。” 司烨霖说没事，文棠就当没事了。 她再度看向窗外，还是没忍住，“你干嘛老看我啊。” 文棠一直和司烨霖说话，其实就是因为他一直在看她，看的她莫名不自在。 不找点话说，甚至感觉自己身上好像要被看出一个洞。 司烨霖盯着文棠，“我有点怕。” 怕这个词汇。 文棠觉得出现在谁身上都不违和。 可是出现在司烨霖身上，莫名的很违和，她愣愣的，“你怕什么？” 司烨霖说：“其实准确来说是后怕。” 对司烨霖来说，现在的文棠不喜欢他了，心里住的是其他男人，怀的也是其他男人的孩子。 但文棠是他的妻子，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人。 是就算眼睛哭瞎，也不可能让她离开这里，去海城找贺翔的人。 司烨霖像自己的父亲母亲那般无话不说。 他心里想的什么，就直白的对未来的人生伴侣文棠说出口，“后怕我如果没理那响起的警报，你会出事。” “后怕我出来的再晚一点，你会出事。” “后怕如果你没按响那个警报器，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出了事。” 司烨霖深深的看着文棠，眼圈微微泛红，“我很怕，我的人生里，以后没有你。” 司烨霖不知道这种情绪算什么。 只知道在看见文棠独自一人站在冷风中和凯蒂对峙的时候。 心里酸软成了一团。 甚至隐隐的，有点后悔。 他是不是不该机关算尽把文棠强硬的带来这里。 研究员家属的生活，太苦了。 可也不后悔。 因为从碰了她的那天起，司烨霖就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待在自己想看见就能看见，想拥抱，就可以拥抱的身边。 第922章 旁观者也是罪 司烨霖说：“我能抱抱你吗？” 话音落地。 司烨霖侧身，把文棠主动的抱在怀里。 手轻轻抚她的发，“抱歉，以后在这，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司烨霖说：“我发誓。” 司烨霖穿着研究服，身上的味道和记忆中不一样。 不是松柏墨香，是一种不算好闻的消毒水味道。 第1166章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 文棠却觉得有点好闻。 缠绵了这么多天的委屈，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散了。 疯狂想回家的冲动，也就这么消散了。 甚至不想欺负他，让他和自己以后离婚的念头，就这么莫名其妙，很可耻的松动了。 文棠在傍晚被司烨霖带回了家。 司烨霖看了眼俩人卧室被子上堆的密密麻麻的冬衣，不明白，“这衣服怎么在这？” “因为从我住在这第一天，晚上十点就停电了，第二天早上八点才会来电，我很冷，不盖着我根本睡不着。”文棠没有告状的羞耻，很直白的说自己跟他来了这之后受到的委屈，“还有，出行车每天我去食堂都有叫，但是一个都没来过，食堂有九个窗口，但是对我开放的只有一个窗口。” 文棠说：“我在这的半个月，每天吃不好，睡不好，也不敢出门。” 如果只是文棠自己一个人就罢了。 怎么都能过得下去，但她肚子里怀着孩子。 她不愿意孩子跟着她一起受委屈。 也害怕哪点没注意到，再出了事。 尤其是司烨霖是中断了研究出来的，这代表很快他会再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就算是这次很快就出来了，下次呢？ 文棠要一次性把自己的生活水平恢复正常。 文棠说：“食堂里的水果零食坚果我这半个月，一次都没吃上过，对了，药房里的维生素也不给我开。” “我到现在还有孕吐反应，并且很严重，我需要水果坚果和零食，还有营养素，在我能吃下东西的时候吃一点，给孩子补充营养。” 后面跟着的副工数次想插话却怎么都插不上。 在司烨霖看过来的时候站正：“马上安排，马上就去安排。” 文棠在副工交代海伦去的时候叫住海伦，“他这段时间帮了我很多。” 司烨霖多看了几眼受宠若惊的海伦，点头客气道：“多谢。” 这晚，文棠告别了一天一顿饭一个菜的日子。 家里餐桌上摆满了食堂九个窗口的饭菜。 司烨霖额首：“吃。” 文棠的胃口因为孕吐反应饿的很小，吃不下什么东西。 司烨霖盯着。 在文棠吃了两口的多看了几眼，把她闻了有点想吐的推到一边。 水果削成丁，插了牙签推过去。 文棠吃了很多水果。 坚果吃了两颗。 零食没动。 维生素只吃下去一个。 文棠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问司烨霖，“我是不是有点难伺候啊。” 文棠闹腾着说没饭吃，没水果和坚果还有零食，是为司烨霖进去以后打算。 没想到司烨霖当晚直接让人送来了。 闹腾的那么厉害。 最后就吃了一点点。 文棠感觉自己像是个作精。 司烨霖思索了一瞬，解释，“你知道研究所每年产出比是多少吗？” 文棠好奇，“多少？” “五千亿。” 文棠怔住。 司烨霖说：“甚至不止。” 国际下来的项目利民的多，没多少钱，图的是名。 民间下来的项目，是为财。 司烨霖对于前者，可以不收分文，对于下者，很舍得狮子大开口要预算。 司烨霖说：“支出不足千万。” “别说你今要的这些只吃了几口，就算是再要十倍一口不吃全丢了，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研究所产出的五千亿，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冲着他来的。 司烨霖在园区里低调，对吃喝穿着住处也不计较。 但却很清楚自己可以做主的权利。 还有自己对研究园的价值。 文棠是他的妻子。 他既然把她带来了，文棠就必须要过的比园区里所有人都要好，半点不逊色于在外面。 司烨霖说：“想吃什么就让食堂给你做什么，没有的让他们想办法。不用客气。” 司烨霖这话说的平淡极了，可也霸气极了。 文棠定定的看着他，半响后点了头。 这晚九点半，司烨霖出门了。 十点钟，文棠洗了澡回来，司烨霖还没回来。 她犹豫了几秒，站在窗边看向不远处研究所的门口。 视线中突然变成了一片黑暗。 文棠怔愣了一秒。 透过窗户茫然的看向外面。 再回头，发现自己家里是亮着灯的。 家家户户里安装的喇叭里先是响起一阵兹啦电流声，紧随其后，司烨霖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是司烨霖。” 文棠赫然回首，看向喇叭在的位置。 司烨霖说：“我太太怀胎三个半月，在我不在的期间，晚十点到早八点被断了电，没有暖气。” “而你们眼睁睁的看着，不闻不问。”司烨霖声音带笑：“别告诉我说不是加害者就无罪，在我这，旁观者也是罪。” “家里有孕妇的，有孩子的，明早去政协办申请，停电一天，无孕妇和孩子的，半个月，门岗执勤一个月，食堂两个月，政协办三个月，副工，半年，医院不收蹭暖，谁收，谁给我记档滚蛋。” 文棠在声音消失很久才回神，重新看向外面漆黑一片的天。 第1167章 半响后，抬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下楼站在门口等待。 司烨霖在十五分钟后回来。 开门看见等着的文棠怔愣了一瞬，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给她披上，“冷不冷？” 文棠在全是暖气的房子里怎么可能会冷。 她摇了摇头。 眼睛在灯光下看着晶晶闪闪。 司烨霖隐约在中间看到了自己，喉咙滚动一瞬，手抬起，轻轻摩擦了瞬文棠的脸颊，几秒后手放下。 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对讲机，“一频是叫车，二十四小时，二频是叫上门医生，给你看孕吐，三频是食堂送餐，四频……是研究所门口警卫。” 文棠愣了下，“你要回去了吗？” 司烨霖顿了几秒，点头：“临时中断研究是大事，如果是民间项目就罢了，这是国际下来的紧急项目，不能耽搁太久，我得回去。” 司烨霖看文棠失落的眼睛，抿抿唇，“七天，最多七天，我会回家。” “如果你有事找我，就呼警卫，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会按警铃，在监控那给我放纸条，我只要看到纸条，就会出来找你。” 第923章 恃宠而骄 文棠沉默很久，提起笑，“好。” 司烨霖抿抿唇，“你再把孕吐的反应告诉我。” 文棠不明白，“告诉你这个干什么？” “我带你从医院回家的时候拿了止吐药，它这个止吐药是短效的，我这几天会把它改良升级，尽量给你配出适合你的，长效的……” 司烨霖看了眼文棠微微凸起的肚子，“让你好受点。” 文棠喉咙滚动半响，低声说了。 司烨霖记下。 门突然被敲响。 一个耳生的男声漫近，“总工你快点，再晚就瞒不住上头了。” 司烨霖转身走了。 把门开了条缝后，蓦地回头走近，弯腰在文棠额头上吻了一瞬，“七天，我一定会回来。” 文棠点头。 司烨霖关门走了。 下一秒，门被推开。 一个娃娃脸的男人探进来脑袋，对文棠上下扫了一眼，绽开笑，“美女嫂子好，我是肖路。” 肖路的后脖颈像是被拽了一下。 门关上了。 文棠定定的看着门，几秒后猛地转身，托着肚子上楼。 跑到二楼窗户站定。 一眼看到司烨霖的背影消失在了研究所的大门里。 文棠怔怔的看着，抬手摸了摸额头。 低头沉默许久，回去睡了。 研究园维持了半个月的阴天大风，在隔天，变成了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十二月初。 温度依旧低。 但是却没了之前的阴冷。 坐在院子里还觉出了太阳的暖意。 文棠感觉好像是因为天气的变好。 她的心情悄无声息跟着也变好了。 文棠在司烨霖走的第一天，正常去食堂打饭。 食堂的阿姨笑容热情到灿烂。 一口一口总工太太。 文棠的小保温桶被塞的满满的，全都是她喜欢吃的。 她本想绕开重油的荤菜。 却突然发现，重油的荤菜被挪去了最里面的窗口。 文棠不明白，问帮她装水果的阿姨：“请问那个窗口为什么挪走了？” “因为您啊。” 水果阿姨在里面戴上手套给文棠去皮切丁，“总工出来那天来食堂交代，红烧肉和红烧排骨挪到里面，重油的西餐去了，清淡的放在外面，说是您喜欢吃，还专门嘱咐我，只要是朝您那送的水果，全都弄干净点，切丁。” 阿姨冲文棠挤眼，“总工可真疼您。” 文棠抿抿唇笑笑，道谢。 想走的时候被叫住，“我男人感冒了，你看，能不能让总工通融通融，把我们家的电给开了，如果感冒了，不是给研究园添麻烦吗？” 文棠环视了眼整个食堂殷勤盯着她的人，“我回去和他说一声。” 文棠坐着观光车回家了。 文棠的吃食变了。 跟着变化的还有安静的生活。 之前半个月，无人问津的大门在这个下午被频繁敲响。 带着礼物和水果，还有一些婴孩用品。 参观文棠的家，夸文棠漂亮，羡慕文棠和司烨霖的恩爱。 文棠不太适应适应这种恭维。 直接问来意。 她们也是为了电来的。 说之前的事是他们不对。 希望文棠能和司烨霖说说，把他们家的电放开。 有的说着抹了眼泪。 说来了这鬼地方，见不到男人，没有网，没有通讯，现在晚上还冻的睡不着觉。 文棠定定的看着她们的眼泪。 这天下午写了张纸条，交给门口的警卫。 警卫按响了警铃。 把文棠写的纸条贴在监控上，在监控亮起了红灯后，对文棠说对面收到了。 文棠定定的看着监控。 对监控笑了笑。 隔天一早。 文棠的家门被敲响。 门口来了几个穿着制服抱着枪的人。 文棠吓了一跳：“请问你们有什么事了？” “接总工邮件，让我们给您送消息。” 文棠接过，好奇的打开。 第1168章 不是司烨霖的字。 但是是司烨霖的口吻——你做主，出门的时候多穿点，把围巾和帽子都带上，还有，孕吐还严重吗？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家里有缺的吗？ 文棠看了许久，把纸条收起来，问他们：“请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三百公里外的电信塔。” 文棠怔愣住，“就是那个唯一能打电话的电信塔？” “对，这邮件是昨天傍晚收到的，我们下山加上过来，用了四个半小时，到地的时候您已经睡了，我们没敢打扰，现在……” 为首的犹豫了下，“现在也不算打扰吧。” 文棠嘴巴开合半响，笑笑摇头，“不打扰。” 文棠把他们送走后，拿出纸条一字一句的看了许久，喃喃：“问句是想让我回吗？” 可是回的话，好麻烦啊。 文棠昨天问警卫，研究所门口的警铃是干嘛的。 警卫说是研究园出现重大变故。 像地震洪涝或者是闯入了国际雇佣兵等，才会按响，通知地下销毁实验数据，准备撤离。 警铃的意义很重大。 不是让文棠告诉司烨霖一些生活琐事的。 那些电信塔值守的人来回需要八个小时。 文棠也不可能让他们帮自己给司烨霖传递琐事。 文棠按下了给司烨霖回纸条的想法。 去政协大楼。 坐着观光车不冷。 到政协大楼把文棠给冻了下。 政协大楼不只是后面的住宿区在晚上被断了电，白天办公室也被断了暖气。 唯一有暖气的只有一间海伦的办公室。 文棠敲开门，看着都挤在海伦办公室密密麻麻的人，噗嗤一声笑了。 身上的冷，在这瞬间，悄无声息的被热给融化了。 半小时后。 文棠拍了拍喇叭，问海伦，“开了吗？” 升了一级官，神采飞扬的海伦恩了一声。 文棠咳了咳，对着喇叭说：“我是文棠，是司烨霖的……太太。” “首先，对于之前我先生因为我而给大家造成的生活上的困扰表示抱歉，当然了，只是我个人的抱歉，我的先生维护我，不管从哪看，并没有错。” “我会把断电指令收回，祝大家在研究园的生活愉快。” 文棠按下了暂停，对海伦道谢想走。 海伦叫住她，“你真不生气吗？” 文棠不明白，“什么？” “之前你被欺负，大家不闻不问。”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我为什么要生气？” 海伦皱眉，“那你在医院里为什么哭这么惨？” 文棠怔了下，抿抿唇说：“东方国家有句话，叫做恃宠而骄。” 第924章 橙子味道 文棠以前看小说，看到一句话说最不能谈的恋爱就是g科。 因为哪怕你俩闹得再掰。 过年还是要在一个屋檐下，一起吃年夜饭。 她和司烨霖不是那种，却和那种其实没区别。 文棠吃了太多年这种关系的苦。 但也深深的知道这种关系的福。 可能是因为对方是司烨霖，所以知道的更明白点。 不管她和司烨霖闹成什么样，哪怕是老死不相往来。 司烨霖那个人，也会无条件的护着她，不让她被人欺负半点。 文棠在医院对司烨霖哭的那场。 就像是小孩子在外面被欺负了，受委屈了，在找大人为自己撑腰。 她知道不管她闹成什么样。 司烨霖都不会怪她，只会为她撑腰。 文棠对海伦笑笑，脚步轻快的坐车回家了。 随着园区里电恢复正常。 文棠家里清净了点，却还是三不五时的来人来家里做客。 文棠不喜欢应酬，也不会迎合恭维。 但这些都是这地的老家属。 她们和文棠聊天的时候会带上从前的司烨霖。 文棠便没赶人，坐在客厅里，穿着长裙，散着发乖巧又恬静的听他们聊起了司烨霖。 她们说司烨霖十七岁来这的时候，已经和现在差不多高了，但还是能从脸部轮廓上看出少年人的影子。 少年人有研究的时候就进研究所。 没研究的时候就在家里的一室一厅里待着。 话很少。 唯一话多就是当她们问起家人的时候。 司烨霖说他的父母很恩爱，伯伯和伯母也很恩爱。 说他有个有点贪玩，但是长得很帅，很孝很顾家很优秀的天才弟弟。 还说他有一个妹妹。 长得很漂亮，很娇气，但是很单纯和善良，说她以后会嫁给这世上最优秀的男人。 文棠怔愣住了。 司烨霖比文棠大了七岁半。 司烨霖十七的时候，文棠不过十岁。 文棠很清楚的记得自己那会和司烨霖是闹掰了的。 这些人好奇的问文棠：“你见过总工的家人吗？” 文棠从怔愣中回神，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其实是他家人中的一员，最后笑笑没说。 这些人接着说起司烨霖在研究所的那些年。 他要么和研究作伴，要么看书，一直到二十四都没谈恋爱。 他老师把司烨霖当成半个儿子看，急的呀，整个研究园的找年轻小丫头和他相亲。 第1169章 他一个都不见，说没时间。 后来他家里出了事。 他回家了，请了两年的假。 文棠皱眉打断，“两年？” “最开始是两年，说是他妹妹要上大学。后来改成了十个月，说她妹妹很聪明，十个月考上了他们那最好的大学。” 文棠敛眉哦了一声。 她们长叹了口气，“回来后就和乔伊娜那大小姐谈上了，说起来，他和乔伊娜谈上还怪他那妹妹。” 文棠皱眉追问，“为什么是怪他妹妹？” 司烨霖不是个嘴碎的人，但他老师很碎嘴，主要是喜欢和他太太聊，他太太是八卦里的头目，什么都朝外说。 在园区时间久点的，都知道司烨霖的事。 说司烨霖当年之所以和乔伊娜谈恋爱。 是因为答应了他妹妹。 等他妹妹长大成人后就谈恋爱。 他妹妹十八了。 他回来要谈恋爱准备结婚了。 巧了。 那一扎送进研究所的女性里，唯一能看的只有一个乔伊娜。 而且只有一个乔伊娜是深色的头发，还会说几句中文。 司烨霖择偶的首要标准是东方人，没有东方人。 那么就是深棕色发的乔伊娜了。 司烨霖就这么和她恋爱了。 一谈就是四年。 乔伊娜刚开始的时候挺好的。 后来俩人吵架不断，最严重的一次是乔伊娜要强行在研究中途出研究所。 被司烨霖直接在研究所里关了禁闭，出来后给她记了个大过。 如果不是司烨霖的老师打来电话，司烨霖都要把她赶出去了。 司烨霖是个原则感很强烈的人。 几人看着文棠打趣，“为你打破原则了。” 文棠这才知道研究中途出来，是多大的研究事故，稍微一个不慎，司烨霖的研究生涯上会多一笔很重的墨色。 文棠这晚没睡着。 轻轻抚着突起来的小腹，起身坐在窗边看远处的大门紧闭的研究所。 喃喃：“我有点想和司烨霖就这么过下去了，怎么办？” 文棠真的有点想和只是负责却已经很好很好很好，好到文棠不知道还要怎么好的司烨霖，就这么好好的过下去。 告诉他说，孩子是你的。 我只是不想让你不喜欢我却装出喜欢我，下半辈子太辛苦，才找上了贺翔结婚。 我一直以来喜欢的，也只喜欢过的，其实是你。 文棠定定的看着研究所的大门。 脑中繁杂一片。 文棠在床头上摆了日历，庄重的划了日子。 距离司烨霖还有一天出来的时候。 司烨霖就这么回来了。 那会文棠在玫瑰花田里剪花瓣。 身边突兀的蹲下一个人。 司烨霖皱眉接手文棠手里的剪刀：“不能蹲着。” 文棠被他扶起来，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 司烨霖接手了文棠的剪刀，也接手了文棠的小框子，垂头娴熟的给文棠剪花瓣。 突然蹦出一句，“你为什么不给我回消息？” 文棠怔了下，“什么？” “我给你写的纸条，不是问你了吗？孕吐有没有好一点，吃的什么，喝的什么，家里有没有缺什么。” 司烨霖侧目看向文棠，眼底是一片肉眼可见的淤青，“我昨天甚至幻听了，以为听见了警铃声。” 司烨霖像是有点委屈，“你为什么不回我？” 文棠定定的看着司烨霖眼底的委屈，抿唇没说话。 司烨霖不问了。 低头把花瓣一点点的剪下来。 起身伸手。 文棠抬眸看他一眼，手搭上他的手。 “还不回我吗？” 文棠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回什么？” 司烨霖的嗓门突然大了点，语速也很快，“孕吐，吃的什么，喝的什么，家里有没有缺什么？” 文棠抿唇回：“孕吐好了一点点，三餐都能吃点，但是吃的不多，不过维生素全都咽了下去，喝的是牛奶，家里什么都不缺。” 司烨霖眼底的委屈终于消散了，拉着文棠软软的手出去。 到家里给文棠倒茶，从口袋里掏出密封袋，“吃吧。” 文棠没问是什么，接手直接吃了。 甜甜的，像是橙子味道。 文棠眯了眯眼，看到司烨霖的眉眼弯了起来。 第925章 和从前比不一样 司烨霖总是长带笑。 但只是勾唇。 这种眉眼弯起来的笑，算是文棠第一次看到。 文棠看着司烨霖这样的笑，不知道怎么回事，耳尖突然窜起了一抹红。 她喉咙滚动一瞬，“你……你笑什么啊。” “笑你连这是什么都不问，就直接吃。”司烨霖弯腰和文棠对视，“你不怕我因为嫉妒你肚子里怀着的是别人的孩子，下毒把他……” 司烨霖怕让文棠心里不舒服，没说，笑着看她，“这么信任我吗？” 文棠当然信任司烨霖。 哪怕是俩人没结婚，几十年都没联系，七老八十了，突然相见一面。 文棠也会对司烨霖百分百的信任。 文棠年少认为司烨霖多凉薄和冷血，长大了就会知道司烨霖有多好。 第1170章 文棠却有点别扭的不想承认自己对司烨霖百分百的信任。 扭捏了一瞬，小声嘀咕：“我知道这是什么？” “这什么？” “改良的长效止吐药。” 司烨霖上次走前说会给她做。 他答应的事向来会做到。 司烨霖没想到她真的知道。 弯起来隐隐带着雀跃的眼睛悄无声息的恢复了正常。 看着面前的文棠，心里漫出一种失落，却没说。 面色如常的问文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 文棠背过身，把耳朵上的红晕扇掉，小声说了。 文棠和司烨霖的这顿饭静悄悄的。 但好像是因为那药的缘故。 文棠的胃口好了很多。 久违的还喝了一碗汤。 吃完饭要刷碗。 司烨霖已经把碗拿走了。 文棠自己一个人在这栋有点大的别墅里待了不少时间。 她挺自在的。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就看书。 尤其是司烨霖书房里有很多很多书，大半都是司烨霖看过的。 上面还有司烨霖的批注，时间过的很快，也超级自在。 多了个司烨霖，莫名有点说不出的不自在。 不想去看有他批注的书了。 转身上楼去洗澡。 因为泡澡花了不少时间。 出来的时候司烨霖已经在楼下洗了澡躺在床上。 俩人上次同床是新婚夜。 什么都没有，文棠也没什么感觉。 这会莫名不自在到了极点。 手轻轻抓握了瞬睡裤，原地站着没动。 司烨霖抬眸，看了她一眼，喉咙滚动一瞬，“你……” 他坐起身，“你睡里面睡外面？” “都行。” 文棠的声音很小，还软软的。 长发散在纯白色的睡衣后面，被热气熏腾到泛起红晕的锁骨毕现。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文棠，眼前突然闪过了之前俩人的几次同房。 呼吸悄无声息的重了。 他朝里面挪。 文棠走近，在床边坐下。 半响后躺下，掀高被子一直盖到下巴。 屋里寂静无声。 良久后，司烨霖动了。 文棠眼睛下意识闭上。 味道近在咫尺，温度也是。 却只是一触即分。 文棠悄悄的睁眼，侧目看到司烨霖背对她面对台灯在看书。 文棠其实很纠结。 她有点想和司烨霖就这么过下去。 却也有点不想。 想和不想，在脑海里纠缠不休。 这几天里分不清谁重谁轻。 在这瞬间，不想突然站了上峰。 因为如果好好过下去了。 司烨霖这么一个背对她的举动，就会让她胡思乱想，情绪走偏。 文棠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微微弯了唇角。 想转回头不看他了。 听见司烨霖说：“想吃蓝莓吗？” 文棠微怔，茫然的看过去。 司烨霖侧目。 背对了台灯，但是眉眼在台灯下看着很温柔，“这书上说，多吃点蓝莓有助于止吐，我药里加了叶黄素，但是口吃更好一点。” 文棠看向司烨霖手里的书。 司烨霖书房里有密密麻麻一面墙的书。 涉猎非常广泛。 唯独没有关于孕妇的。 现在就有了。 在他手里，从医院里带来的。 文棠看着原本整齐，现在泛皱的书页。 眼圈悄无声息的红透了。 抿抿唇，“我们……” 文棠轻声说：“司烨霖。” 司烨霖嗯了一声。 文棠把被子朝下拉，轻声说：“我们就这么过下去吧。” 文棠一丁点都不想伤害司烨霖。 可也真的真的很喜欢司烨霖。 喜欢司烨霖明目张胆的撑腰和偏爱。 喜欢司烨霖的温柔。 文棠感觉司烨霖的什么，她都喜欢。 她坐起身，抿唇说：“你可以亲亲我吗？” 司烨霖怔愣在原地。 文棠和司烨霖这晚没做。 不是文棠不想，是司烨霖不想。 他说孕吐止没止住还不清楚。 文棠现在太瘦了，怕她受不了。 没做。 但是接吻了。 司烨霖的手掌干燥又温柔，轻轻捧着她的脸，一寸又一寸的轻舐她的唇舌。 在文棠受不了的时候，捧着她的脸，像个温柔的大狗狗一样，轻舐文棠的每寸皮肤。 像是想要在文棠身上落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文棠睡着了。 靠着司烨霖的心口，睡了来这里这么久以来，久违的第一个好觉。 司烨霖从前没假期，很少回家，是因为项目没有空窗期，一个接着一个，中间的时间不确定。 可能十几天，下个项目还没有衔接好。 也可能只是半天，就要无缝衔接。 所以没法走，必须留守研究园。 司烨霖这个项目结束后，照旧留守，却没像从前似的闷在家里看书。 牵着文棠的手去了园区小学，告诉文棠，等她生了孩子想要上班的时候，可以去这上班。 但孕期就算了。 第1171章 文棠的孕吐止住了，可还是瘦。 司烨霖让她养肉。 文棠很乖的应下了。 接着带文棠去了肖路家。 肖路是司烨霖的助手，跟了司烨霖六年。 肖路会做饭，听说文棠喜欢吃火锅。 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包火锅底料，给文棠做火锅。 然后看着文棠嘿嘿傻乐。 文棠被他笑的莫名不自在，“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笑？” “以前总工和乔伊娜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感觉有点说不出的别扭，现在看见你，不别扭了。” 文棠好奇，“为什么啊。” 肖路看向厨房皱眉在给文棠切水果的司烨霖，“总工的气场不一样。” 文棠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很关注自己喜欢的人和他的前任。 她就有点关注，凑近小声问：“哪不一样？” 第926章 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肖路神秘道：“急。” 文棠不明白，“什么意思？” “火急火燎的。” 乔伊娜之前是研究所的，肖路算是看着俩人一路过来的。 司烨霖和乔伊娜谈恋爱的时候很淡定。 看着对她很温柔，但是对她的私生活不关注，交的朋友不关注。 和她说话也慢腾腾的。 更重要的是，不管司烨霖和乔伊娜一起做什么。 都是走路。 乔伊娜等他也好，如何也罢。 都是如此。 肖路以为司烨霖生活上就是那样慢腾腾的人。 但是上次司烨霖为了文棠开研究所的门，是跑着的。 每天结束跑着去监控室看文棠有没有来门口。 跑着去电脑那刷新有没有文棠的邮件。 六天结束研究后也是跑着回家。 司烨霖急躁的刷新了肖路的三观。 让肖路甚至怀疑他被夺舍了。 但又不是。 司烨霖看文棠的眼神不是。 文棠心跳悄无声息的变快了，“什么眼神？” 话没说完。 一个水果盘子挡住了俩人的视线。 司烨霖唇角带笑，但是声音没有，冷冰冰的盯着肖路，“聊什么呢？” 肖路干巴巴的笑：“没什么？” 文棠晚上被司烨霖带回家后知道什么眼神了。 司烨霖在门口抵着文棠，“你们聊什么了挨这么近？” “谁先挨的谁？” “他吧。” “是不是？”司烨霖眼神霸道，隐隐的带着不忿，“他小子欠揍。” 说罢附身轻轻吻了一瞬文棠的唇。 最开始很温柔。 在文棠直勾勾的看着他后。 蓦地急躁了点。 呼吸跟着粗重，哑声说：“你别这么看我。” “你一这么看着我，我就很想要你。” “文棠。”司烨霖轻轻摩擦她的唇瓣，“我想占有你。” 这话有种说不出的中二，和司烨霖这个人很不符合。 违和感很重。 就像是他从前一本正经的和文棠说孟浪的话一样的违和。 但文棠的心跳在这瞬间，就是攀升到了极点。 她知道肖路说的是什么眼神了。 是占有的眼神。 今带她去食堂吃饭，有个男人多看了她两眼。 司烨霖眼神冰凉到和看着肖路一般无二。 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了瞬文棠的额头。 握着她的手，不喊文棠，也不喊吵吵，喊她太太。 温柔缱绻，但是声音又很大，很违和的一声又一声的太太。 文棠脑中闪过了从前看的小说。 男人对女人的喜欢里，最不可或缺的就是占有。 没有占有，怎么都算不得喜欢。 文棠轻轻推开司烨霖，“你……” 她喉咙滚动，轻声问：“你是有点喜欢我吗？” 司烨霖怔了瞬，“废话。” 司烨霖弯腰把文棠抱起来直接上楼。 在床上一寸寸的褪去了文棠身上的衣服，低声开始说情话。 司烨霖说情话和第一次对文棠说情话一般无二。 漏骨到了极点。 从味道到气味到滋味，说的几乎一般无二。 他附身盯着她，眼底烧起了一抹欲望的火苗，“我想要你。” 文棠定定的看着他。 倾身吻住他。 司烨霖的火浓烈到几乎像是要把文棠给烧成灰烬。 却就是没做到最后。 因为文棠太瘦了。 司烨霖空闲了三天，除了第一天带着文棠出门外，剩下的两天没出门。 抱着文棠在床上，低声和她说自己的喜欢。 接着就是和文棠接吻。 他说文棠身上的味道像是烈性毒药。 他闻见就有点受不了。 还说文棠主动比烈性毒药还要烈，像是高浓度的威士忌，他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晕的。 司烨霖长得真的正经极了。 尤其是有点近视了。 偶尔会戴上把他整个人凸显的很斯文的无边框眼睛。 但说话却直白火辣到像是流氓。 还是看过无数带颜色小说的大流氓。 文棠被他说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但司烨霖就是揪着她不放，在她耳边反反复复的说。 第1172章 不止说这些。 还旁敲侧击隐晦的说当初在知道文棠喜欢上别人后他的崩溃和愤怒。 还在把文棠吻的脑袋缺氧后，咄咄逼人的质问文棠自己到底哪点比不上那人。 司烨霖说喜欢，也说在乎。 但是比口头上的在乎更动人的是别的。 像是吃醋的口吻，委屈的眼神，轻嗅她脖颈的鼻息，睡觉死死把她圈在怀里的手。 偶尔提起之前委屈到像是狗一样的湿漉漉的眼神。 让文棠心脏酸软的无数次差点脱口而出自己其实是喜欢她的。 每次的脱口而出不是文棠不想说，是司烨霖不想听了。 总会被司烨霖给堵住嘴，压根不给她说的机会。 其实司烨霖不是不想听。 是不敢听。 文棠乖的要命，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走哪一回头，她就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你。 睡衣下面的锁骨上全都是他吻下的斑斑痕迹。 每当这个时候，司烨霖就总感觉文棠是他的了。 从身子到心。 就会不忿也憋不住的提起文棠上次算是背叛的事。 文棠明显的欲言又止，司烨霖哪敢让她说。 就怕文棠说感情这种事不可控，她就是喜欢上了贺翔，抛弃了他，你让她怎么办。 司烨霖怕听见了，把文棠给伤了。 自己嘟囔完就堵文棠的嘴。 心里的那点说不清楚的酸涩，随着俩人像是融为一体，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淡了，只剩下淡淡的满足。 文棠和司烨霖厮混了整两天。 深夜，家门被敲响。 文棠在司烨霖起身的刹那醒了。 抬手攥住他的袖子。 司烨霖垂眸看她一眼，抿抿唇，“我得走了。” 文棠定定的看着他，“什么时候回来？” 研究所每年要走的项目，全都是司烨霖提前一年审核报过预算提交的。 预算对面能接受，并且预算划下来，才能开始进行研究。 司烨霖知道今年要走几个项目，大概需要多少时间，但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 是半个月的，还是三个月的，亦或者是一年的。 一切要等进去才知道。 司烨霖垂眸看着文棠的肚子。 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他从前想的很清楚。 带文棠来研究所，让她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出研究所就能看到她。 却忘了，他真的很忙。 再加上文棠怀孕，要呼吸新鲜空气，要吃新鲜的饭，要定期体检，也不能把她带进去。 就只能让她自己在外面挺着大肚子待着，等他。 司烨霖在文棠又追问一遍多久的时候如实说：“我不清楚。” 文棠绽开笑，“好。” 她松开手，靠着床头，轻轻抚着凸起的小腹，“早点回家。” 司烨霖嗯了一声。 在敲门声渐大后，加快速度穿衣服。 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一眼靠着床头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文棠，走近吻吻她，“我会很快。” 文棠想说，你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结束回来，哪来的很快之说。 却没说，笑笑说好。 文棠下床，在楼梯口看着司烨霖开大门走了。 她定定的看了许久，转身想走时。 大门重新被打开。 司烨霖跑上楼，把文棠搂在怀里，“给我回消息。” 文棠微怔，“什么消息？” “你每天让警卫按门铃给我回消息，我会让信号塔的人给你送纸条。” “文棠，你给我回消息，别像在海城那样，那么敷衍，也别像之前那样，不给我回。” 文棠怔愣了好大会，“可……” 文棠想说不合适，按警铃不合适，让信号塔的人往返八个小时也不合适。 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大了，“总工，你快点。” 司烨霖搂紧文棠：“你听见没有！” 文棠低低的恩了一声。 司烨霖吻了吻她的发，转身想下楼，几秒后回头，蓦地掐起文棠的下巴，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有别于之前的温柔，很凶。 文棠手不自觉的想去圈住司烨霖的腰，却不等碰到。 司烨霖狠狠吸允了她一口，定定的看她一眼，转身急匆匆的下楼了。 文棠转身上楼，在窗户前站定，和上次一样，只看见司烨霖的背影。 文棠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和恋人分开是什么滋味。 但感觉应该很难熬。 和她现在一样。 晚上睡不着，睁眼看着空了的旁边发呆。 屋里暖气升腾，但是却莫名觉得自己睡很冷。 不吐了，但是也没什么胃口。 尤其是隔天副工传来消息。 这次是四个月。 文棠掰了掰手指头，再摸摸肚子，喃喃自语，“四个月的话，你就八个月大了。” 像是听见了她说话。 肚子微微滚动了一瞬，文棠怔愣了瞬，“司烨霖，我们的孩……” 话音落地，卡在了喉间。 家里没有人。 文棠重新扭回头，喃喃自语：“我们的孩子动了。” 司烨霖走的第三天。 文棠来这里二十天了。 第1173章 去找副工，表示想去信号塔给自己家人打个电话。 出不去。 研究所的家属要在陪同下才能出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文棠的肚子。 上信号塔要爬山，文棠现在不适合爬山。 文棠想问他可不可以帮自己出去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可副工头发已经白了。 文棠没说出口。 回家了。 司烨霖陪着文棠没出门的那两天，食堂一直是到点送餐，不等呼叫。 现在也是。 文棠在家里长待了下来。 每天除了三餐出门去开门接饭，大门不出。 来找她聊天的，也莫名提不起精神见。 司烨霖进去的四五天早上，家门被敲响。 文棠开门，看见面前全副武装的人怔了下，眼睛悄无声息的亮了，“是……是司烨霖让你们给我送消息吗？” “对，总工让我们给您送。” 文棠接过打开。 和上次一样，不是司烨霖的笔记，但是是司烨霖的。 足足有两张纸。 司烨霖说每个研究最开始五天要核对信息后才能出仓，他也才能每天碰十分钟联网的电脑。 问文棠在家里在干什么，吃饭怎么样，睡觉怎么样。 说昨晚看书，发现文棠的肚子比正常的三个半月要大，怀疑文棠有可能是胎盘前置，让文棠抽时间坐车去医院做检查。 找姓刘的女医生。 那医生主管妇产科，医术不错，人也温柔。 还说在这里的五天很想文棠。 最开始两天还做梦梦见文棠了。 半夜甚至听见了警报声音响，爬起来去监控室让他们调监控，结果什么都没有。 司烨霖问文棠——你为什么不去门口按警铃找我，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文棠定定的看着最后一句话。 心口莫名酸涩成了一团。 门口安静等着的人问文棠要回吗？ 文棠想回。 但是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道德。 人本来好好的在山顶上待着，却因为她下山上山来回八小时的跑。 文棠不喜欢也接受不了被欺负。 跟着的就是不喜欢也接受不了欺负别人。 却就是忍不住，小声说：“回。” 文棠想司烨霖了，她想告诉他。 她让他们等一下，关门回去找出纸笔，一分钟后开门，“请问这些你们要怎么给他发过去？” 几人明显都司烨霖给文棠写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的挠头，“发邮件。” 他们揶揄的笑：“你俩感情可真好。” 文棠笑笑回去回。 她本性还是个害羞的女孩，不会秀恩爱，也不好意思秀恩爱。 把写好的我也有点想你，给撕掉了。 一笔一划很认真的回了她这些天三餐有正常吃，牛奶正常喝，说会去医院做检查，说家里什么都好，让司烨霖放心，让司烨霖好好工作。 停顿几秒，再加一句——给我们的爸妈报个平安，告诉他们我很好。 第927章 饭和牛奶 司烨霖收到了文棠的邮件。 和他写了接近两千字的邮件不一样，寥寥一百多字。 不算生疏客气，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尤其是最后那句给我们爸妈报平安，很温暖。 可就是不够。 因为字里行间没有想念。 司烨霖定定的看了许久，是真的没有，一句想念都没有。 司烨霖进来六天了，五天不能离仓期间一直在等警铃。 怎么都等不来，去监控室一帧帧的看，文棠根本就没出现过。 发出去邮件回了，却回的只是这些。 司烨霖在外的三天，和文棠朝夕相处，除了顾忌她身子弱，没做到最后，别的能做的全都做了。 文棠要多乖就有多乖，会脸红，会小声喊他的名字，会跟在他身后在园区里转，晚上会蜷缩在他怀里。 在他吻她的时候，红着眼睛轻轻抓握他的发，情动的时候很害羞的回吻他。 眼睛里时时刻都住着一个他。 那会，司烨霖总会出现一种错觉，感觉文棠好像是喜欢他的。 可这封邮件，把错觉给打翻了。 司烨霖抓挠了瞬发，定定的看着文棠回的邮件。 在时间快截止的时候，把等待来往之前半小时敲的邮件复制过来，在最后打上一行字——我很想你。 文棠的家门在隔天早上被敲响。 她道谢接过，抽出信件看。 司烨霖给文棠分享了研究所的日常。 要攻克的难题，住的狭小仓房，吃的预制菜。 接着开始说想念。 说看见和家里一样的物件，会想念文棠，说看到仙人掌会想念在玫瑰花海里的文棠。 还问文棠想不想要一个住家保姆，肚子有没有变大一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和家里联系上了。 家里一切都好，也知道文棠一切都好，让文棠不要担心。 文棠定定的看着最后一句——我很想你。 看的心口扑通扑通的一直在跳。 拿出虽然司烨霖根本不可能看到，却依旧去超市精挑细选的信纸给司烨霖回复。 说不用住家保姆，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第1174章 把司烨霖的问题通通回复了。 在想回复说我也有点想你的时候，侧目听着门外那些等着她回信的说笑声，没说。 把信纸折叠好给了他们。 文棠的生活慢慢稳定了。 没了司烨霖刚走那几天的没精神。 虽然还是不怎么出门，心情却从烦躁慢吞吞的变成了平缓。 去超市买了个小包，把对讲机放在里面挎着。 去医院要了一套书。 早上起来回完司烨霖的信，挎着包比照书上做瑜伽。 中午挎着小包吃饭，下午挎着小包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看从司烨霖书房里捞出来的有批注的书。 文棠不喜欢看明政野史，也看不懂各种复杂的科研类的书。 只喜欢看司烨霖的批注。 傍晚吃了饭闲来无事，会挎着小包找出纸笔，一点点的练习他的字。 在天色暗下来后挎着小包去后面的玫瑰花海剪花瓣，浇水，然后研究这些土到底是什么土，花棚又是什么材质，为什么可以保这些花长盛不断。 晚上拎着小包摸着肚子小心翼翼的泡澡。 她不敢不时刻拿着小包。 因为家里只有她自己，她怕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来不及求救，孩子会出意外。 最放松的就是晚上。 把对讲机放在床头，在床头灯下从枕头下面抽出司烨霖给自己写的信。 一遍遍的看。 尤其是最后一句我很想你。 文棠看到眉眼弯弯，心里甜的像是涌出了蜜。 连最近突然冒出来的腰疼都忽略不计了。 文棠和司烨霖的信件每天不间断的往来了半个月。 文棠这晚躺在床边看时。 突然抽出了第一天的邮件，和现在的邮件对比。 第一天是两张。 现在的，只有……半张。 司烨霖的那句我很想你还在，但是别的却少了，研究所的日常，研究中遇到的阻碍，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只是寥寥几笔。 像是很忙。 文棠找来送信件的打听过。 整个研究所，只有总工有权限对外发邮件，但因为保密原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而且还是半夜十二点。 研究所的日常工作是十六个小时。 总工的工作时间他们不知道，但想来是更忙一点。 文棠隔天再收到司烨霖比前一天字数更少的信件时，抿抿唇回复——如果你忙的话，其实可以两天发一次，我这边生活的很好，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你不用每天都发。 说是这么说。 文棠这晚却莫名没睡好。 早早的爬起来在门口左顾右盼。 早上八点，人准时出现了。 司烨霖回复——我想发就发，你管得着吗？ 文棠看这上面简洁的几个大字。 怔愣了一瞬，问他们，“这是司烨霖发的吗？” “对。” 文棠回复一般都是回复司烨霖的问句。 这突然不是问句了，还有点冲。 文棠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耽误了半小时，对面人赶着回去，说文棠的回复需要审核，客气的让文棠抓紧时间。 文棠没回。 隔天。 敲了文棠半个月门的人没来了。 文棠的这天心情都不好，闷闷的。 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回想司烨霖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棠不想在心里憋事，怕自己再睡不好，对孩子不好。 爬起来下楼坐在餐桌上给司烨霖写信。 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亦或是研究不顺利。 文棠写了很多。 朝前看看。 感觉不太好。 审核机制很严格，如果有过界的，会自动删除。 文棠划掉重新写。 写了三份才算定下。 她折叠好放在门口，上楼睡觉。 文棠从司烨霖走后就腰疼。 不知道是不是餐桌的椅子有点硬，她的背部因为思考回信内容很紧绷。 后半夜，腰疼的像是要断了。 文棠想忍到天亮，看能不能等到司烨霖的信，再把自己的回信带走。 却没撑住，打电话叫车，去了医院。 文棠孕早期是孕吐。 孕中期变成了腰疼。 不影响孩子，但是影响文棠。 尤其是孕吐能想办法，腰疼却想不了办法。 而且这里没有孕妇能吃的止疼药。 文棠想回家，但是下不了床，加上家里没有人，只能在医院里长待了下来。 她找海伦帮忙看有没有自己的信。 没有。 大约是腰真的很疼，文棠也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住过院。 在海伦连着两天都说没有司烨霖的回信后。 对司烨霖那句话的担心，莫名的变成了委屈。 还生出了一种倔强。 司烨霖不给她回，她也不要给他回了。 文棠在医院里待了五天。 腰疼勉强能忍耐了。 被海伦叫车送去了家。 没等海伦走，房门被敲响。 海伦开门，看见门口全副武装的人惊了下，“信号塔那边的人？” 他们好奇的看了眼海伦，说是，总工让来送信。 第1175章 文棠有点冷淡的接过，却一秒不停的拆开。 司烨霖像是之前没突然神经的丢出那么一句。 和文棠说这几天有点忙，没顾得上给文棠回。 问文棠在家里怎么样，吃的怎么样，喝的怎么样，心情怎么样。 文棠定定的看着最后的末尾。 司烨霖之前的信每封最后都有一句我想你了。 但这封却没有了。 不只是末尾没有了。 字里行间也是。 客客气气的。 像是陌生人，之前那三天没每晚同床共枕亲呢的接吻和相拥。 也没有恨不得上厕所都抱着她的黏腻。 文棠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了还是怎么样。 就是心里一层层的漫出了失落。 吸了吸鼻子回复。 ——我吃的食堂的饭，喝的牛奶，今天的生活和昨天的一样，和前天的也一样。 文棠把信件递回去。 在人走后和海伦对视了眼。 刚才文棠回信件的时候，海伦在外面和他们聊天。 这才知道司烨霖进研究所的这些天，基本上每日都在让人给文棠送信。 司烨霖和文棠感情好，在司烨霖从研究所出来那天，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 但也不算太在意。 毕竟他和乔伊娜才结束了没多久。 说是好，其实更像是负责，也像是在研究园立威。 海伦是真的没想到，司烨霖每日给文棠写信。 他看文棠的眼睛里带上了火热。 文棠皱眉，“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海伦其实对文棠有点动心。 她长得真的很漂亮，有教养有礼貌，说话温声细气，不动心都难。 但她的身份在那放着，别说动心，就是连根头发丝都不能动。 他看着是在看文棠。 可最根本的，看的却是以后的升官路。 他说：“你腰不好，刘医生说了，不能提重物，不能久坐也不能干活，你如果想干什么找我，我来帮你，对了，你家后面的玫瑰花田是不是要浇水，我帮你。” 海伦不等文棠说话，兴冲冲的去了后面。 文棠想拒绝，但是有点疲倦的没说出口，而且她的确不能大幅运动。 文棠在家里待了下来。 白天的瑜伽也好，剪花瓣也行，躺躺椅看书也罢。 这种活动全都暂停，不止如此，甚至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站。 海伦经常来，帮忙拖地，给文棠送饭刷碗浇花剪花瓣。 文棠总会把门开着避嫌。 但是好冷，文棠瞧着没人关注她，又把门关上了。 白天的日子没那么难熬，有人在家里，文棠再难受也会礼貌的提起笑。 但是晚上就有点受不了了。 随着怀孕迈入五个半月，肚子急速鼓了起来。 文棠本就瘦，腰一点点，被急速胀大的肚子和酸软的腰坠的哪哪都难受。 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睡也不是。 尤其是司烨霖的信件越来越冷淡，字数越来越少，三五天才来一次。 文棠蓦地有点绷不住了。 晚上扶着腰想坐但是坐不下。 几个来回后。 站在床边，在和自己家一模一样，却没有半个亲人的别墅里仰头嚎啕大哭。 隔天早上。 文棠开门接过信件，没了从前的迫不及待，随意的抽开。 看上面公式化的几句吃的什么，喝的什么。 转身想回去公式化的回。 回眸，“陈强呢？” 陈强是来送信里面最活跃的一个半大小伙子，有次还给文棠带了两个山上地窖里的东梨。 “昨儿上山的时候摔着腿了，短时间来不了了。” 文棠嘴巴蠕动半响，“对不起。” 几人微怔。 文棠说：“以后他发什么你们直接回就可以。” 几人茫然，“回什么？” “他会问的就那两句。”文棠疲倦道：“你们回饭和牛奶，就这些就好，不用上山下山的跑了。” 第928章 你出去 几人支吾：“这样不行吧。” “没什么不行的，如果司烨霖发现了，就说是我让的，每天写字我嫌累。” 文棠去餐桌上把水果打包递过去：“辛苦帮我带给陈强，还有，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文棠把门强硬的关上了。 而这晚的司烨霖看着电脑上的‘饭牛奶’怔愣了很久。 这是文棠给他回复的最短的一句话。 不对，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句话。 只是三个字而已。 司烨霖手指轻触键盘，许久后手微微下垂，敲字——今天吃的什么，喝的什么？ 无话可说了。 不是司烨霖不想说，是文棠不好奇，也像是不感兴趣。 这么多天了，对他的想念视而不见，对他分享的生活也视而不见。 司烨霖在进来之前感觉俩人有多近，这瞬间就莫名的感觉俩人有多远。 司烨霖在十二点十分，网络断了后合上电脑。 抬脚回仓房，路上循着哭声去了现在本该空无一人的食堂。 在哭的这个司烨霖认识。 上个项目找司烨霖，说不想干了。 这人很有悟性，在学术上也有天赋，假以时日，以后会有个好的前途。 第1176章 而且才不过三十七岁。 现在不干了，是葬送了是他的未来。 而且说不干哪这么容易。 这地是保密机构。 进来难，出去更难。 漫长的审批合同就长达两三年。 更别提还有后期的人员监管。 你走了这条路，就只能走下去。 不可能半路下车。 司烨霖低头看哭的泣不成声的这位，“你哭什么？” “我上次走的时候我老婆还没出手术室，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三十七岁虎背熊腰的男人哭的嚎啕，“等这次结束，她一定会和我离婚。” 司烨霖十三岁进研究园，这位是二十五。 他来了第三年，就把他初恋老婆接来了。 在司烨霖的印象里，俩人感情很好。 有对双胞胎儿子。 在园区里一直是被人羡慕的一对。 他太太司烨霖也见过，看她先生的眼神，满是爱慕。 司烨霖在他面前蹲下，“为什么？” “因为忙啊。”男人哭的鼻涕一把，“见不到面啊，她生理期难受，我一次都没陪过，她怀孕，我也没陪过，生孩子我更没陪过，两个儿子全都是她一个人带大的。” 男人哽咽着说俩人这么多年看着在一起，其实疏远到极点的距离。 说开始的时候挺好。 后来俩人之间的话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去年。 他太太和他说后悔了。 她后悔认识他，后悔和他结婚，后悔来这个鬼地方。 还说早知道和他结婚是这个结局。 她情愿嫁给路边的乞丐。 她看他的眼神陌生极了，隐隐的，甚至像是有厌憎。 司烨霖其实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 尤其是这种家长里短。 这晚却莫名的蹲在这听他说了很多。 司烨霖在隔天看着文棠回复的‘饭牛奶’。 抿抿唇开始打字——对不起，之前我因为感觉你对我的喜欢远远比不上我对你的喜欢，所以在和你怄气。 你原谅我这次，我下次不会了。 文棠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很想你。 你能不能也对我说一句，我也很想你。 司烨霖在当晚收到了回复。 “饭和牛奶。” 司烨霖眼圈蓦地红透了。 文棠在司烨霖走的第三个月。 在家里晕倒了，没来得及按对讲机。 被来她家里打扫卫生的海伦碰见，没等车，直接抱着文棠去了医院。 文棠的胎盘前置，怀孕不过七个月，肚子却大的惊人。 她像是全身的精血都拿来喂养这个孩子了，整个人苍白极了。 刘医生问，“怎么低血糖这么严重，没好好吃饭吗？” 文棠摇头：“好好吃饭了。” 文棠好好吃饭了，就算是吃不下也一直在吃，而且维生素一直没落，并且三不五时的就听胎心。 但是睡不着。 她的腰。 文棠浅浅的呼吸，说：“我的腰……” 文棠艰难道：“好疼啊。” 文棠的腰好疼啊，不止是腰疼，背也疼，肩膀也疼，就连盆骨都疼。 不过七个月，腿肿的不行，一按就是一个手印。 只是下个楼梯，都要耗费二十分钟。 文棠难受的声音小到极点，“为什么怀孕，会这么难受啊。” 文棠和司烨霖离家的时候听司意涵和文秀说的很清楚。 怀孕不算辛苦，孕吐也只是一时的。 她真的记得很清楚，可是为什么和婶婶还有母亲说的不一样。 刘医生湿润着眼圈安慰，“因人而异，有的人没反应，可有的人是有反应的。” 文棠每次来产检，都是刘医生检查。 她的症状，她最清楚。 文棠怀孕多久，就被折磨了多久。 好端端的像个花一样的人，除了司烨霖在那三天，几乎没一天有好样子。 刘医生说：“住院吧，今儿万幸是晕倒在沙发上，如果晕倒在别的地，家里还没人，后果不堪设想。” 文棠点头说了好。 而这边的司烨霖，终于发现了不对。 在不管他说什么，对面都是回复‘饭牛奶’后，打字——你是谁？ 对面在隔天回复——报告总工，是太太让我们这么回复的。 司烨霖盯着上面的一行字，手缓慢的握成拳。 找到肖路：“我要出去一趟。” 上次司烨霖研究的是国际通用药物，就算是档案泄露了，问题也不大。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这次再来一次，绝对不行。 尤其是这次的项目是民营的。 资方说的清清楚楚，千万保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整个研究所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肖路一口回绝，“不行。” 司烨霖也清楚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但他必须走。 “从地下。” 研究所里的排泄和残余走的是地下。 司烨霖自己上不去。 还有就是监控室的人是一期一换，是资方的人，他需要人帮他卡监控，再托他一把。 司烨霖眼神很坚决，明显的没商量。 肖路不明白，“什么事啊，非得出去。” 第1177章 司烨霖扒了瞬发，他也不知道什么事，只是感觉无论如何得和文棠见一面。 还有，他真的很想她。 很想她。 司烨霖有过想念。 小时候父母出去，一走俩月的时候。 很想念，但是还好。 没有刑烨堂哭的那么撕心裂肺，就想着回来了就好。 这次却不一样。 司烨霖想文棠想的心口火烧火燎。 尤其是不确定文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回他的消息。 整个人全身上下都是焦躁的。 不出去问清楚，看一眼文棠，司烨霖很肯定，他什么都做不了。 肖路应下了。 悄悄的把监控室的人支走。 将司烨霖托上去后嘱咐：“明天一早回来，还有，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司烨霖点头，压低帽檐绕路回家。 按密码进去后，屋里一片漆黑。 司烨霖皱眉环视一圈，直接上楼。 楼上没有人。 司烨霖怔愣在原地。 几秒后匆匆下楼朝医院里跑。 到地的时候直奔三楼妇产科vip病房。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唯一的一间vip病房还亮着灯。 司烨霖呼吸微顿，走近在病房门前的半扇玻璃顿足。 看着里面的一男一女狠狠的皱眉。 文棠这一晕倒，第一个吓着的就是海伦。 他因为想升官对文棠格外关注点是真的，但也是真的喜欢文棠。 文棠这段时间的虚弱他看的很清楚。 但唇角挂着的笑，看得也很清楚。 他想不明白，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听到文棠和刘医生说她夜夜睡不着，腰疼背疼肩膀疼，全身都疼，内疚到了极点。 文棠每日对他的笑，不是安然无恙的笑，是强打起来的笑。 送来医院的第一晚，海伦不敢走，也没脸让这么多天对他强颜欢笑的文棠自己待着。 文棠躺着也好，翻身也行，都疼的厉害，想坐起身更是难。 现在想坐起身，海伦上前扶。 文棠就着他的力道坐起身。 文棠可能不太聪明，但是也绝对不笨。 那天海伦看她的眼神，清楚的写着要发财了。 他来帮忙，是想借着司烨霖升官。 就像上次帮忙，司烨霖一句话让他升官一样。 所以没怎么避嫌，放任他帮自己浇花做家务拖地。 只想着等司烨霖出来了，告诉司烨霖。 但晚上还让他守着，实在做不到。 她在海伦扶她坐起来后低声道谢，让海伦回去。 海伦依旧弓着身，拿过她的水壶递给她：“我不放心。” 话没刚说完。 一句冷冰冰的话插进来，“不放心什么？” 海伦微惊。 侧目一眼看到穿着一身带了脏污的黑衣，带着黑色棒球帽的司烨霖。 司烨霖眼神微眯，盯着他和文棠，就他来看僭越到极点的距离，冷笑：“我老婆，轮得着你不放心吗？” 海伦回头看向俩人的距离，慌张站起身，“不是不是不是，总工你别误会，我只是……” 文棠打断，“你出去。” 司烨霖侧目看向文棠。 文棠穿着病号服散着长发坐在床上，看着没怎么瘦，但是也绝对没胖。 但是不好。 她的额头在床头灯的照耀下隐隐覆着汗水，脸色很苍白，苍白到看着很虚弱。 但眼底却烧了一团火，盯着司烨霖说：“出去。” 司烨霖抿唇，“你是哪不舒……” 哗啦一声响。 文棠突兀的夺过了海伦手里的保温杯，猛的朝地上砸。 文棠靠着抱枕的后背挺直，指着门口：“滚！” 这不是文棠第一次对司烨霖发这么大的脾气。 很多次了。 为了不让他追问研究生的事有，为了贺翔的事也有。 客观来讲，司烨霖认为这两件事不算小，发脾气似乎也算正常。 可…… 他看向一边战战兢兢的海伦，眼圈赤红的问文棠：“你是因为他在和我发脾气吗？” 不是。 文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和司烨霖发脾气。 她很难受，很不舒服，很疼。 但都能忍。 因为不忍也得忍，孩子是她自己要生的，再难熬也得忍下去。 但看见司烨霖，却忍不住了。 一种从没有过的怨，悄无声息的笼罩了文棠全身。 文棠看得出司烨霖心情也不好。 如果说是因为海伦，他心情会不好。 她心里知道不该说，心情再不好也不该迁怒给别人。 却不知道怎么的，脱口而出：“是。” 伴随着这声喊，文棠眼泪蓦地就下来了。 上次她叫嚣着要回去，这次哭着喊：“你出去！” 文棠拎起身后的抱枕朝司烨霖身上砸：“你出去！出去出去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哭喊声引来了护士。 开门看见屋里诡异的三人，对视一眼，把病房门重新关上了。 海伦支吾的解释：“我是因为……” 司烨霖打断：“你出去。” 海伦没再解释，转身跑了。 第1178章 司烨霖弯腰把地上的枕头捡起来，走近坐下，抬手去碰文棠的额头：“哪不舒服？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来医院……” 却没等碰到。 手刷的下被打掉。 文棠低头抬起手臂，狠狠的擦眼底不断溢出来的眼泪。 司烨霖定定的看了她许久，起身想朝外走。 听见文棠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司烨霖想文棠了。 因为文棠不回他消息，还有种说不出的隐秘的怕。 不等司烨霖说，文棠开口：“怎么出来的？” 司烨霖抿唇，“从后面的管道出来的。” 从长长的管道一点点的爬出来的。 文棠轻轻的笑了声，喃喃：“原来你想出来，挺容易的。” 第929章 多点喜欢好不好 司烨霖想出来不容易。 一次可以说是有情可原，加上当时的情况的确可以解释。 这次没有文棠按响警报器，也没有人要置文棠于危险之地。 再加上项目不一样。 司烨霖怎么着都不能出来，被发现的后果会很严重，甚至会被扣上一个巨大的帽子。 但…… 司烨霖侧目看向文棠冷淡的脸，手掌缓慢的握成拳。 不后悔。 司烨霖开门出去了，没躲没藏，光明正大的去了刘医生的办公室。 刘医生不在。 司烨霖找文棠的档案掀开。 一条条细细的看下来，怔愣在原地。 司烨霖走的时候，文棠的孕吐已经止住了。 吃的很好，睡的也很好，精神状态同样。 都说女肖母，他和文棠从海城离开的时候详细的问了司意涵和文秀怀孕时的症状。 文秀有点记不清了。 但司意涵记的很清楚，说她怀俩人的时候都没反应。 文秀也没什么反应。 非要说有的话，就是怀孕八个月以后腿会肿，走路会很不方便。 司烨霖进去前游移不定，进去后就打定了主意。 若是项目时间长，他不会开始，会直接请病假，把项目负责权交给肖路。 若是项目时间短，就先做着。 这次的项目恰好是四个月。 司烨霖走的时候文棠怀孕三个月零二十天。 四个月后不足八月。 他刚好可以照顾她。 他算的明明白白，可上面的档案显示。 文棠在他走后不过一个礼拜，就出现了腰疼的症状。 并且是生理性的，无药物缓解。 不只是腰疼。 肩膀疼痛，背部疼痛，盆骨疼痛。 坐不下躺不下睡不着。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把档案合上丢下，转身去文棠的病房。 文棠坐在床边侧目在看外面依旧漆黑的天。 在司烨霖开门进来后回眸。 文棠以为司烨霖……走了。 虽然她在医院里。 按情理来说，按文棠对他的了解来说。司烨霖大概率不会走。 但有那些越来越冷淡的信在那放着。 文棠就是觉得司烨霖走了。 突兀的再看见他出现。 眼泪突然就决堤了。 文棠垂头无声的掉眼泪。 擦掉了，眼泪再次下来，再擦掉，眼泪再次下来。 没完没了的时候手腕被握住。 司烨霖抬手把文棠的眼泪擦干净，躬身将文棠揽在怀里，“对不起。” 司烨霖脸颊抵着文棠的发，低声说：“对不起。” 文棠这晚还是不好受。 全身哪哪都疼。 而且还莫名的娇气了，稍微疼一点，眼泪就往下掉，根本控制不住。 但却觉得夜没那么长了，心里满到像是要溢出的委屈也没那么的浓郁了。 因为司烨霖在。 司烨霖脱掉了肮脏的冲锋衣，坐在文棠的身边，一点点的轻揉着文棠的背部肩膀手臂和小腿。 他的掌心又温暖又干燥。 贴合着文棠最近变得很凉的皮肤，让文棠在天明时久违的睡着了。 司烨霖抽纸擦文棠额头的汗，听见动静回眸。 给文棠把被子盖好，起身出去关门，“说。” 副工慌得全身打颤：“来人了，闹大了。” 副工一早起来就听说了司烨霖大半夜出现在医院的事。 研究中断是大事。 上次情况特殊，加上项目的问题，及时回去就罢了。 这次不一样。 他刚听说的时候以为司烨霖心里有分寸，出来会把里面安置好，最起码把安保部门资方的人安置好。 再不计，也该回去了。 只要回去了，这事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谁知不过半小时，安保局的人来了。 副工这才知道。 司烨霖压根就没安置好里面，也压根就没回去。 副工心惊胆战，“这可怎么办呀？” 司烨霖侧目看向里面睡的安稳的文棠，手插兜转身出去。 本该在大门口的安保局的人已经进来了，在医院台阶下仰头：“司总工，请跟我们走一趟。” …… 文棠悠悠再醒来是被吵醒的。 护士抱歉道：“是我动静太大，吵到你了吗？” 自打上次司烨霖为文棠撑腰后，医院里没人欺负文棠了。 第1179章 对文棠要多亲热就有多亲热。 文棠在乎的却不是这，她嘴巴蠕动半响，想说司烨霖呢。 没说出口。 文棠昨晚没问，但是心里有感觉。 司烨霖这次大约和上次一样。 中断研究又急匆匆的回去了。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 在护士说有哪不舒服就叫她的时候没说话。 再听见开门声也没回头。 “起来吃点东西。” 文棠怔愣了一瞬，侧目，突兀的和司烨霖对视了。 司烨霖凌晨来穿的是毛衣和冲锋衣。 冲锋衣脱掉了，只剩下毛衣，现在还是。 文棠呆呆的看他许久，在司烨霖弯腰扶她的时候顺着力道起身。 司烨霖把翻盘呈起来，给文棠摆上碗筷，将六菜一汤摆满了桌面。 将筷子擦拭了递给文棠。 文棠接过捏在手里，“你刚才是去给我打饭了吗？” 是。 但是不止。 还去见了安保局的人，抬出了自己的老师。 司烨霖恩了一声，坐着让文棠吃饭。 文棠这些天一直有好好的吃东西，胃口却不怎么样，吃饭很勉强。 但这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吃饭对她来说突然没那么勉强了。 吃了一小半，说不想吃了。 司烨霖把饭菜收了。 拎出一本书翻开其中一页，让文棠侧身。 文棠好奇，“这什么？” “孕妇手册。” 司烨霖把这本书都翻烂了。 上面自然有腰疼。 除却双胞胎外，正常是在八个月才会开始。 他在研究所每天会抽出几分钟看看手法。 刚才打了饭回来问了刘医生，刘医生说没问题。 司烨霖把文棠背部的衣服朝上撩，手被按住，“别看。” 文棠其实很不喜欢现在面对司烨霖的自己。 情绪起伏不定。 高兴不高兴，委屈和愤怒说来就来。 随着昨晚被按摩，今天醒来发现司烨霖还在。 那些情绪消散了，变得平静了不少。 但被撩开衣服，却突生了自卑和羞怯。 文棠有三天没洗澡了，不止，甚至没洗脸。 她没怎么胖，但是肚子大的惊人。 只看前面，文棠觉得丑丑的。 后面……文棠觉得也不好看。 远不像怀孕四个月那会，只是肚子微微挺起，腰还是腰。 文棠想翻过来，腰突然被握住。 司烨霖低声说：“你是我妻子。” 文棠微怔。 司烨霖声音低低的，“你是我老婆，是我的人，你的全身上下都是我的，你为什么不让我看？” 文棠是自卑。 司烨霖不是，是恼。 他为了赶时间，打饭的时候是直接进的后面厨房。 外面乌泱泱来打饭的人在聊的八卦几乎都是他、文棠、还有……海伦。 八卦就像是绯闻，一般都高于现实，但又源于现实。 他们说海伦这两个月几乎日日出入文棠和司烨霖的家里。 大门一关就是一天。 还说昨个司烨霖在医院病房里直接逮到了。 研究所里因为研究人员和家属聚少离多。 像这种出轨的事层出不穷。 每年都会闹出几起。 却没人想到能闹到司烨霖头上。 别说他们没想到，就是司烨霖也没想到。 司烨霖把火气按下了。 知道文棠不会，海伦也不可能敢，但就是恼。 尤其是昨儿文棠为了海伦让他滚。 司烨霖现在想起来就恼的发蒙。 他看着文棠洁白的后背和漂亮到像是一朵花的腰窝，突然开口说了混话，“他看过你吗？” 话音一出，屋里静了下来。 司烨霖不是不信文棠，是气。 气自己的忙碌，也气海伦有机会出现在文棠身边。 可再气也不能说这种话。 司烨霖后悔了，想道歉。 哪知背对司烨霖的文棠回头，“你说的是海伦？” 司烨霖手掌和成拳，没道歉，硬邦邦的恩了一声。 文棠定定的看着司烨霖眼底的恼怒和浓郁的委屈。 莫名的。 平静的心里荡起了涟漪。 文棠说：“你……” 她舔了舔唇，“你在吃醋？” 司烨霖突然就蹿升了火气，“你说呢？” 司烨霖何止是吃醋啊，还害怕，和委屈。 司烨霖眼圈赤红，“你腰疼不舒服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让别人有机会出现在你身边照顾你，为什么……” 司烨霖胸膛急速起伏，哑声说：“为什么我给你说了那么多句我想你了，但你一句都不回复我，为什么我告诉你我的生活，你却除了我问你的那些，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的生活不感兴趣，为什么总是让我感觉，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没有人会不贪心，司烨霖也无法免俗。 他打了饭回来去问刘医生那个手法可不可以的时候，其实还从刘医生那知道了些别的。 刘医生明显也听见了外面闹的沸沸扬扬的流言。 她在帮文棠解释。 说文棠怀孕真的很辛苦。 第1180章 还说这么辛苦了，文棠却一次都没和她抱怨过。 每次都是关切的问她，孩子好不好。 会不会影响孩子。 她对孩子多在乎，说明对孩子的父亲多在乎。 刘医生以为孩子的父亲是司烨霖。 但司烨霖清楚，不是他，是贺翔。 司烨霖早就知道文棠不喜欢自己，心里有别的男人。 刑烨堂也反反复复的说了，心里有人，想对别人动心很难。 但司烨霖还是想文棠能喜欢他，能爱他，能对他有感情。 尤其是之前那三天。 文棠明明像是很依赖他，不排斥他的吻和触碰，也不排斥他的拥抱。 为什么只是分开，就这么变了呢？ 司烨霖说：“你就一丁点都没想我吗？对我就一丁点感情都没有吗？” 司烨霖坐着质问文棠，像是在质问一个凉薄的负心汉：“一点点都没有吗？” 文棠怔怔的看着司烨霖眼底的委屈和星星闪烁的卑微。 喉咙滚动半响，“我……” 话没说完。 司烨霖突然倾身，手牢牢的捂住文棠的嘴巴，定定的和她对视很久后，哑声说：“我管你喜不喜欢我，反正你得和我过一辈子，哪都不能去。” 司烨霖话说完手微错，堵住文棠的嘴。 这个吻温柔到了极点，带着浓重的眷恋和依恋，在文棠傻呆呆的不动弹后。 蓦地像是有点生气了，重重嘬了她一口。 随后双手捧起她的脸，温温柔柔的安抚。 缠绕文棠这么久乱七八糟的情绪，突然就这么消失了。 她在司烨霖和她分开后，舔了舔水光潋滟的唇瓣，“我……” 明明是司烨霖先扯起来的话题，但司烨霖却就是怎么都不让文棠答。 把她的话牢牢的堵回去，倾身抱着她，小声呢喃：“我真很想你。” “文棠，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不只是想你，还很失落，失落为什么我给你说那么多，但你却只给我说一点点，失落你为什么一次都不按响警报，在监控下出现，让我看你一眼。你知不知道，这三个月，我每天都有去监控室找你出现的痕迹，我无数次幻听警报器响了。” “我还很委屈，委屈我对你这么在乎，可你对我的在乎却不敌我对你的百分之一。” “不公平。”司烨霖一点点的轻舐文棠的唇瓣，哑声说心里话，“我觉得真的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司烨霖想说的还有很多。 还想说对不起。 这个孩子虽然是你的，但不是我的。 因为那点浅淡的心里不舒服，我对你的孕期少了很多丈夫和为人父该有关注。 让你自己辛苦了这么久。 但不想说。 说了就像是在朝文棠脑海中塞进‘贺翔’。 司烨霖温存的吻她：“你对我多点喜欢好不好？” 第930章 他们为什么总是看我 司烨霖总是喜欢说爱语。 从俩人刚发生关系，文棠就知道了。 好好在一起那三天发现的更清楚了点。 但文棠还是被司烨霖接连不断的爱语和亲吻弄的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她看着司烨霖像是大狗一样湿漉漉黏腻的眼神。 喉咙滚动再次想开口。 病房门被敲响。 司烨霖皱眉回眸，看到出现的人，沉默几秒直起身。 把被他按下的文棠也扶了起来，介绍：“这是我老师和师母。” 司烨霖的师母留下照看文棠。 司烨霖和老师出去。 谭明说：“你要退出这个项目？” 司烨霖敛眉恩了一声。 有的老师，这辈子的志向是桃李满天下。 有的老师，这辈子的志向，却是培养出一个人中龙凤。 谭明就是后者。 谭明在四十五岁就已经在科研领域打下了一片天。 无数人想认他做老师，跟在他屁股后面扬名。 但谭明却一个都看不上。 直到碰见了司烨霖。 司烨霖的老师，是谭明求着当的。 科研领域也是他求着司烨霖进的。 看着俩人的开端像是谭明在下，司烨霖在上。 其实不是。 司烨霖对他冷淡，但是很尊重。 而且极其的有原则。 虽然是谭明求着让他进科研领域，但他进了，他就会尽心尽责，没有一句抱怨，认真严谨的完成自己该完成的。 这么多年了，那么多项目，无一不是从一而终，只要接手了就会负责到底，并且尽善尽美。 今年却反反复复的出问题。 一是上次的短效实验临时中断，二就是这次。 直接了断的说退出，甚至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在外提起他的名字。 想要用他的名字来成功退出。 司烨霖何止是工作上严谨高效，在外更是从来不打着他的名头做事。 谭明不明白，“为什么啊，还有十几天就结束了。” 民营项目的时间压缩的很紧。 你报五个月，它给你压到四个月。 即便是如此，谭明也听说，司烨霖连天加夜的带着人赶，最多还有半个多月就要结束了。 为什么快结束了要退出，给自己的职业生涯添上这么一笔难看的颜色。 第1181章 司烨霖没答，只是侧目看向旁边的病房门。 谭明跟着看过去，“为了你这小媳妇？” 司烨霖回眸，恩了一声，直白道：“她孕期反应很严重，腰疼腿疼全身到处都疼，我要陪着她。” 司烨霖说：“不知道就罢了，我已经知道了，就不可能把她自己丢在外面。” “我和师母留在这照顾她，你回去。” 谭明受不了自己这辈子唯一一个得意门生，光辉到无人能敌的履历上多出这么一抹难看的颜色。 接受不了，怎么怎么都接受不了，“如果我和你师母照顾她你不放心的话，我派人去接你父母或者是她父母过来，我找人给你开后门，让他们在这一直待到她生。这样总行了吧。” 司烨霖瞳孔闪烁几秒，摇头：“不行。” 谭明恼了，“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她不舒服你待在这她就能舒服了吗？你是医生还是护士？或者说你生过孩子！” 司烨霖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更不可能生过孩子，只是知道文棠这么难受，他就算回去了，也待不下去。 至于让司意涵刑南艺或者是二万和文秀来。 司烨霖……不敢。 他从前没觉得研究员的家属日子有多清贫和辛苦，只想着自己能在想见文棠的时候见到就可以了。 现在知道了。 司烨霖怎么敢让两家的大人来就这么看着。 万一他们心疼了，要把文棠接走怎么办？ 司烨霖摇头，声音保持尊师重道，不算大，但是很坚决，“我要留下照顾她，一直到孩子生下来。” 谭明气到眼前发黑。 司烨霖打断：“肖路跟了我很多年，这个项目的大纲已经全部结束，他可以带着团队把剩下的全部顺利结束，不会耽误资方验收，至于我，我自愿隔离，并接受监察，一直到这个项目资验收结束。” 没人比谭明知道自己的学生有多优秀，也没人比谭明知道他骨子里有多倔强。 他确定自己劝不动了。 低低的叹了口气，闭闭眼再睁开，“这小媳妇从哪冒出来的？” 司烨霖唇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眼底漾起温柔和浅淡的羞涩：“她是吵吵。” 少年人的确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和别人道自己家里的是非常短。 但凡事总有例外。 一是谭明喜欢问，二是司烨霖真的很满意自己的家人，不喜炫耀的人，在别人总是问起的时候，也免不得炫耀一番。 炫耀自己爸妈伯伯和伯母的恩爱。 炫耀弟弟的优秀和孝顺。 还炫耀自己有个漂亮又懂事的妹妹。 谭明怔了瞬，主动走到病房门口的半扇玻璃朝里面看。 再侧目看向司烨霖盯着文棠，暖到像是要化了的眼神。 那点气恼消失的无影无踪。 得意弟子人生履历上多了抹黑，但因为他这么多年拿到了那么多的勋章，其实算不得什么。 只要没人专门揪着这些和他过不去，他还是从前的他。 从前的他娶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做妻子，谭明由衷的为司烨霖赶到高兴。 文棠怀孕七个月了，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长辈的关爱。 司烨霖的老师和师母对她热情极了。 尤其是谭明。 在知道她怀的是个女孩之后，眼睛亮到惊人。 看看司烨霖看看她，一连说了三个好。 文棠在司烨霖把老师和师母送走后，好奇的问司烨霖，谭明为什么这么高兴。 司烨霖轻轻笑了瞬，“他重女轻男。” 其实不是。 谭明研究过基因学。 就像是坊间所说那样。 从基因学的角度来考量。 女儿的智商多数遗传父亲，男孩的智商多数遗传母亲。 司烨霖的智商高，而文棠长得漂亮。 谭明是又动了收徒的心思。 但…… 司烨霖看着文棠在被窝里凸起来的肚子。 眼底闪过一种说不清楚的酸涩。 但文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司烨霖想。 希望生下来的女孩不是绿色的眼睛。 研究园里的大多数人对他的家族史不清楚。 但是谭明和副工那个级别的人可是很清楚他和文棠的家族史里没有绿色眼睛的人。 司烨霖怕文棠和孩子以后在这里被人所非议。 司烨霖压下了这个心思。 却冷不丁听见文棠说：“希望我们的宝宝生下来后和你一样的聪明。” 司烨霖的心脏在这瞬间突然酸软成了一团。 目光下移到她的肚子上。 沉默良久。 手伸了上去，轻轻覆上她的肚皮。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触碰。 肚子突然微微动了一下。 司烨霖之前那三天没少碰文棠的小腹。 鼓起来一点点，很可爱。 却是没动静的。 这次就这么有动静了。 在他的掌心下轻轻的翻滚着，就像是在他的掌心撒娇。 司烨霖怔愣了很久。 知道要做父亲了，却是第一次就这么有了做父亲的实感。 文棠和司烨霖在医院里长待了下来。 除了打针和输液，司烨霖接手了文棠全部的护理工作。 第1182章 每日给她按摩，喂她吃饭，喂她喝水，和她靠在一起看书。 晚上把陪护病床拉过来和文棠的拼在一起，侧身看着文棠，一手和她十指紧扣，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睡着。 文棠什么样不知道，司烨霖不太满意。 文棠很爱干净，每天都要洗澡。 但是不让他进。 文棠的全身都疼一直在持续，她说好多了，没再对司烨霖发过脾气，脸上也长带笑，但夜半辗转反侧，拉着司烨霖衣襟的手总是莫名其妙的漫出汗，代表她的症状没有缓和。 司烨霖不放心，在文棠第三次进去洗澡的时候开门进去。 文棠熏泡在雾气里，看见他明显吓了一跳。 手捂着前胸。 眼睛像是受惊了的小鹿一样，慌张又红艳艳的回眸看着他。 司烨霖看着文棠在雾气中的身子。 眼底悄无声息的烧起了一团火。 文棠只肚子大，没怎么胖。 从后面看。 腰窝深深嵌入。 像是一个泉眼。 把从前没怀孕前的清纯洗涤到全剩欲气。 文棠愿意让司烨霖帮忙按摩手脚和腿，但是背部不愿意。 加上文棠不舒服，司烨霖这几天其实没什么欲火。 哪怕晚上悉悉索索的亲吻文棠也是如此。 安抚和温存的意思居多。 现下看着文棠的身子，突然就憋不住了。 被雾气打湿的衣服，欲望惊人。 被吓到的文棠视线下移。 眨了眨眼，轻声问：“我不丑吗？” 司烨霖微怔。 文棠说：“你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会有欲望吗？” 司烨霖唇舌滚烫，嗓音沙哑，“废话。” 他没过脑子的说荤话，“如果不是你怀孕了不舒服，我一天都想碰你八百次。” 司烨霖说完大步朝前。 手轻抚了瞬她细滑的身子，被点燃了欲望的身子突然就这么憋不住了。 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的前奏是温柔的，但只是一瞬，就开始变成了火热。 司烨霖握着文棠细软的脖颈。 手轻轻揉捏着腰后像是要迷死人的窝，深深的吻着她。 吻到呼吸急促后，额头抵着她的，“你为什么这么漂亮。” “文棠……”司烨霖眼神火辣辣的盯着她：“为什么？” 文棠定定的看着他眼底的火光，说不清怎么的。 心底里建起来的城堡悄无声息的崩塌了点。 她从前总感觉司烨霖说喜欢她的身子是装的。 可这不是装的啊。 装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了欲望。 文棠喉咙滚动，“我真的……” 司烨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文棠很漂亮是真的，文棠很香也是真的。 这个漂亮指的是全身上下每寸皮肤。 这个香指的是，从皮肤到呼吸。 文棠开口说话就注定什么话都说不完。 司烨霖和文棠的这晚很混乱。 司烨霖把文棠擦干抱出去后几乎算的上是一秒都忍不住。 和那三天一般无二。 手和文棠十指紧扣，一寸寸的轻舐她的皮肤。 在脖颈那处不知道怎么想的。 一边哄着文棠不疼。 一边用齿轻轻磨着她香喷喷的皮肉，落下一枚又一枚混迹。 司烨霖看着文棠脖颈和耳垂处的痕迹，心悄无声息的安了下来。 明文棠就可以出院了。 司烨霖想让园区里的人看看他和文棠有多相爱。 最重要的是让海伦看看。 大抵是胡闹的。 文棠这晚窝在司烨霖怀里睡着的很快。 但午夜时，熟悉的疼痛袭来。 背部里面的筋骨开始泛起细微的疼痛后，文棠嘤咛了一声。 肩背被温热的大手摩擦了一瞬，疼痛消失了。 腰部酸酸麻麻时，文棠颤抖了一下。 腰部被温柔的大手摩擦了一瞬，疼痛消失了。 腿部泛着疼时。 文棠微微踢了一脚。 小腿被温热的腿夹在一起轻轻的摩擦。 疼痛也这么消失了。 这才是司烨霖搂着文棠睡得第三晚。 但司烨霖却像是熟识了文棠所有的小动作。 闭着眼却娴熟的安抚着文棠的小动作。 在文棠平静下来，呼吸变得安稳后，颤动的睫毛恢复平稳。 搂着文棠，下巴垫在她的额头上，和她一起陷入沉睡。 隔天文棠出院。 文棠在病房里大门不出了三天，除了刘医生和随行的护士，基本没见到外人。 这一瞬见到了。 文棠皱眉了瞬，问司烨霖，“他们为什么总是看我？” 第931章 你是有点喜欢我了吗？ 园区里坐出行车的不少。 往上数有副工他们。 往下数，有老年人和小孩，还有孕妇。 实在没什么稀奇的。 文棠从前坐，也有看人，但只是看看就罢了。 没有像现在这样似的。 一直盯着不放，来回打量司烨霖和文棠，还和旁边的人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司烨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研究园区就这么大，人也就这么点，一丁点事就会没完没了。 第1183章 他们在说的是事有三件。 一件是医院传出来的司烨霖捉奸。 一件是海伦之前总是出入文棠家里，大门关着。 还有一件是司烨霖中断研究，私自跑出来整日在医院里待着陪文棠。 这三件事混合在一起。 流言已经发酵到了极点。 很多人都在说司烨霖中断研究出来，是因为知道了海伦和文棠的事。 在她身边守着，怕进了研究所，文棠再和海伦搅合在一起。 司烨霖因为不放心文棠，一直没腾出手去处理。 现下眼珠子转了瞬，告诉文棠：“他们说你为了海伦要抛弃我，说我知道后中断研究低三下四的在求你不要把我抛弃。” 文棠愕然。 司烨霖眼眸垂下，把玩文棠的手，失落道：“你到现在也没和我说清楚你和海伦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 司烨霖蓦地哽咽了，“是不是移情别恋了，不对，我甚至配不上被你移情。” 前面开车的人不得不回头看一眼司烨霖。 出行车除了负责开车，还负责执勤，那天门口安保局来人要带司烨霖去接受调查的时候，司烨霖强硬到目空无人。 直接扔出一句。 不去，不服去找我老师。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就转身回去。 却就是没一人敢上去去强硬的把司烨霖带走。 只敢就那么大眼瞪小眼。 出去上山去信号塔找上层要指示。 现下司烨霖这幅像个幽怨小媳妇的样子，是在闹哪样？ 司烨霖觉出前面的异样眼神了，但是没理会。 掀眼皮湿漉漉的看着文棠：“你和海伦到底怎么回事啊。” 文棠的心脏悄无声息的软成了一滩水，解释：“没有，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他是为了升官。” 文棠原原本本的把和海伦的事说了。 接着想了想，把海伦真的帮了她很多的事也说了。 司烨霖长长的哦了一声，喃喃：“为了升官啊。” 司烨霖想说就算是为了升官，也不能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进出他和她的家。 那是他们的家，每一块砖都是他定下的。 更别提后面的玫瑰花园，到处都是他的心血，他算个什么东西。 但恼怒只是一瞬，便说不出来了。 说到底。 是他疏忽了，对文棠孕期的反应把控的不够仔细。 如果没有海伦的话。 文棠的这三个月，真的会受很多很多苦。 司烨霖把对海伦的怨气压下，问文棠：“我和海伦谁对你来说更重要。” 这话有点说不出的幼稚。 就司烨霖从小和文棠一起长大的情分在那放着，也是司烨霖对文棠重要的多得多。 但司烨霖就是要知道。 文棠要笑不笑：“你。” 司烨霖早就知道答案，但是文棠说出口，感觉就是不一样。 他一点点的和文棠十指紧扣：“我会对你很好。” 也再不会给任何男人任何机会，让他们能出现在你面前，对你好。 司烨霖发誓：“非常好。” 他信誓旦旦：“会让你爱上我。” 人都道女人心海底针，文棠从前不觉得。 她这个人不复杂，身边的人也不复杂。 可这几天，发现了。 她刚来第二天就想回家了，甚至后悔喜欢上司烨霖了。 在司烨霖旁若无人的维护她后，不想回家了，也不后悔了，还想和司烨霖就这么好好的过下去。 这三个月，刚开始还好。 突然有一天，坐不了床，很辛苦很辛苦的大哭一场后，之前被埋藏了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想回家。 这念头随着日子越来越难过，和司烨霖也断了联系后，攀升到了顶峰，甚至对司烨霖生出了埋怨。 可不过三天。 不对。 准确来说是第一天。 在司烨霖委屈的说，为什么你都不想我的时候烟消云散。 很多次都想告诉司烨霖。 我不告诉你我想你，是因为我习惯了埋藏对你的喜欢，不习惯让外人旁观我对你的喜欢，把对你的喜欢大白于天下。不和你分享琐事，是怕你在那十分钟里看不完我的邮件，继而没时间回复我信件。 到如今…… 文棠看着信誓旦旦的司烨霖，默默地想。 要不然就先这样吧。 让司烨霖对自己好一点。 这样等他再进去后，可以拿这些好来填缺他不在时的失落和思念。 不然万一下次一进去就是两三年。 自己受不了，等不到司烨霖出来对她说喜欢，就撑不住对他埋怨到极点怎么办。 文棠抿抿唇，“那你……” 她看向司烨霖和自己十指紧扣的手，小声说：“那你对我好点吧，多多的好一点。” 司烨霖顺着杆子朝上爬，“我对你好一点，你会爱上我吗？” 文棠心口跳跃到了极点，轻声说：“我会……我会试试。” 司烨霖说不清心里是欢喜文棠说试试好，还是失落文棠没爱上他。 但都还好。 司烨霖倾身吻她一口，附身，对着她的肚皮轻轻再吻一口：“我会对你们娘俩好的。” 第1184章 文棠和司烨霖回家了。 文棠被安置在沙发上。 司烨霖打扫卫生。 司烨霖打扫的格外仔细和认真，一边打扫一边和文棠说：“我要把家里海伦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让你以后看见家里的一砖一瓦，都只能想起我。” 文棠脸红心跳的抿抿唇，哦了一声趴在沙发上看司烨霖，然后听他像是圈地盘一样喋喋不休的说这座房子他设计了多久，让人去哪找来的和家里一样的陈设和布置。 还拉着文棠去衣帽间。 让文棠坐下看着他干活，像是状似无意的说这里的每件衣服都是司烨霖去信号塔那登陆网站给文棠选的。 他补充：“包括你的内衣。” 文棠脸红到像是要爆炸，喃喃的啊了一声。 司烨霖多看了她几眼。 走近俯身，勾起文棠的下巴和她接吻，呼吸交错间，情动非常。 “我只要看见你，就会难受。”司烨霖声音粗哑，“你是我的药。” 司烨霖拉着文棠去后面的玫瑰花园。 指着这一大片，说花棚的材质是特质的，地下的土是他专门研究的，上面的循环机是他自己做的。 别看研究园外面这么冷，花棚也算不上多暖和。 但是这地的玫瑰花会长盛不败。 司烨霖认真的：“这些都是我爱你的证明。” 是我想和你好好过一辈子的证明。 所以，你也要爱我啊。 司烨霖走近蹲下，握住文棠的手，仰头看她的眼睛：“我很爱你，文棠，我真的很爱你。” 文棠喉咙滚动，轻轻的恩了一声。 司烨霖等了许久，没了。 他有点失落，却还好，笑笑揉揉她脑袋。 文棠和司烨霖回家的生活稳定了。 和之前那三天差不多，却也不一样。 司烨霖没之前那么孟浪，吻温柔的要命。 文棠的晚上能睡着觉。 但是白天却不行，难熬的不行。 司烨霖揉着她细软的腰，揉搓着她细细的胳膊。 去政协大楼申请了器皿。 把楼下一间房收拾出来，改成了一个小型的实验室。 这是文棠第一次见到司烨霖做科研。 戴着眼睛，皱眉看着放大镜，调试试剂。 在两天后给了文棠一个软软的胶囊。 文棠吃了。 当晚，身上的疼明显消散了。 文棠其实心情很好，但是因为疼，情绪怎么都活泼不起来。 随着身上不疼了。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活泼了起来。 从整日躺着坐着，让司烨霖拉着才能走几步。 变成起身挺着肚子跟在司烨霖屁股后面转。 在司烨霖回头的时候对他笑笑，久违的撒娇：“你牵我的手。” 司烨霖被她撒娇撒的心都要化了，有手就牵着，没手就让她拽着自己的衣角跟着。 做家务带着文棠，看书把她搂在怀里，躺在一个躺椅上。 还带她出门。 和她十指紧扣在园区里行走，遇到人就自如的打招呼。 去超市去食堂。 每当人很多的时候，文棠会靠着他的手臂，落落大方却又像是很黏司烨霖。 她没让司烨霖解释流言蜚语。 自己用行动告诉他们，自己和司烨霖的关系很好。 有次在食堂里遇到了海伦。 声音软软的，却很大，故意说给食堂里等着看热闹的人听：“谢谢你之前因为我丈夫的交代对我的多加照拂。” 文棠笑的坦荡。 不自觉的，对司烨霖有点怕的海伦也坦荡了，笑出了白牙：“不用谢。” 司烨霖给海伦升官了。 连升两级，级别仅次于副工。 虽然被调到了外围，但整个园区都沸腾了。 却不是因为司烨霖这间接的像是撇清了海伦和文棠的关系。 而是对文棠好，全家会鸡犬升天。 文棠的家门久违的热闹了起来。 来敲门送礼的一群又一群。 送的大多是孩子的东西。 文棠晚上让司烨霖给自己按腿，自己摆弄这些小裙子和小包被。 小声碎碎的和司烨霖聊些孩子的话题。 司烨霖温声回应着。 在文棠问小孩子刚生下来长什么样的时候。 脑中突然闪过了小时候在襁褓里的文棠。 那年司烨霖不过八岁。 按道理来说，该记不得了。 却就是记的很清楚。 闹腾的吵吵。 漂亮的吵吵。 哭嚎的吵吵。 司烨霖抬眸看面前因为吃的好睡得好，肉眼可见水润起来的文棠。 心脏悄无声息的软成了一团水。 隐隐的，还有点后悔。 若是小时候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再好一点。 没来这里，一直在家里和她一起长大。 是不是文棠就不会喜欢上贺翔。 肚子里也不会怀贺翔的孩子。 会喜欢他，眉眼晶亮和他聊的也是他的孩子。 司烨霖压下心里的后悔，俯身亲呢的吻吻她：“很漂亮。” 司烨霖的吻温柔的要命，也多的要命。 打扫卫生的时候回头看她一眼，会亲亲她。 第1185章 剪玫瑰花瓣的时候会回头看她一眼，亲亲她。 吃饭的时候会抬眸盯着她，亲亲她。 文棠早习惯了，亲呢的问司烨霖：“多漂亮？” 多漂亮呢？ 司烨霖盯着文棠说：“眼睛像是一汪泉水，里面住着星星，鼻梁秀气又漂亮，身上常带着香气，说话很香，接吻也很香。” 司烨霖把文棠每晚泡脚泡的不再肿的腿放下。 倾身把文棠轻轻掀翻。 眼底欲望的火苗攀升到极点，“你好多了吧。” 能走能站能笑。 人跟着胖了一圈。 不吐不疼，晚上睡的香喷喷。 他不等文棠说话，猴急的吻住她。 这个吻没那么温柔了，侵略的意味十足。 司烨霖想要文棠了。 感觉文棠应该可以了，却不敢。 他全身布满克制的汗水，翻身想走。 脖颈被勾住。 文棠的手臂像是水做的。 绵软细滑，带着淡淡的玫瑰花的味道，还有浅淡的奶香。 她探身，咬了一瞬他的喉结，水光潋滟的唇开合，“来嘛。” 司烨霖和文棠同房了。 有点仓促和小心。 却满足的司烨霖全身打颤，一点点的吻着她，小心试探的问：“你对我是有点喜欢的吧。” 司烨霖想，文棠这么在乎这个孩子。 孕后期要和他发生关系，肯定是有点喜欢他了吧。 司烨霖摇着她问。 但文棠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 后半夜醒过来，戳戳司烨霖，眼睛晶闪，一点也不怕司烨霖会生气好梦被扰醒，理直气壮的说：“我饿了。” 司烨霖在家里待到第九天的时候，做饭不怎么样，也对做饭没什么兴趣的人开始研究起了做饭。 文棠和司烨霖家里除了长飘着玫瑰花的香味。 还开始飘起了各种汤的味道。 第932章 您可真行 刑南艺从前总喜欢带司意涵出门去玩。 要照顾弟弟的司烨霖，第一个学会的就是下水饺。 后来衍生出了下面条。 再后来衍生出了简单的早餐。 他对做饭没兴趣的最大原因是浪费时间，有那个闲工夫守在锅灶边，不如多看几页书。 更别提家里有爸爸。 外面有饭店。 他是真的对做饭没兴趣。 却因为文棠夜里饿，多了兴趣。 开始闷在厨房里研究饭菜。 最先学会的煲汤。 鸡汤，排骨汤，等等等。 接着学会了在园区里很少见的甜点。 再后学会了做大餐。 只是五天。 司烨霖出来半个月，可以脱离食堂，给文棠做一桌她喜欢菜。 司烨霖看文棠腮帮子鼓鼓，眼神温柔到像是要化了，“好吃吗？” 文棠说好吃。 是真的好吃。 还有…… 文棠眼眶突然湿润了。 司烨霖皱眉：“不舒服了？” 文棠摇头：“我想家了。” 司烨霖做饭怕变了味道，用的调料是让门岗的人出去专门比照着家里的买的。 司烨霖家里用的调料和文棠家里用的调料一般无二。 导致做出来的饭和家里几乎一般无二。 文棠之前想家了，是委屈到极点的想念。 这句想家了，是实实在在的想家了。 司烨霖想什么会说什么。 文棠其实也是。 尤其是这近半个月的时间被司烨霖宠的上厕所都想被抱着。 她小声眼圈红红的说：“我想爸妈叔叔婶婶还有小哥哥了。” 文棠怀孕七个半月了。 有长达四个半月没有和家里人说句话了。 她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他，“我可以出去给爸妈和叔叔婶婶打个电话吗？” 不能。 因为实验中断的事，哪怕有谭明作保，司烨霖依旧在被监察。 这件事园区里的寻常人不知道。 文棠不知道，司烨霖也没必要和文棠说。 现下看着文棠委屈的眼睛，理智告诉他，该拒绝，这件事很难办，除非动员关系。 但…… 文棠真的很久没和家里人通电话了。 司烨霖对文棠的自责又加了一件。 因为忙碌，而忘了带文棠上山去和家里人通个电话。 司烨霖喉咙滚动一瞬，说好。 隔天司烨霖去找了副工，想带文棠出去打个电话。 别的事，副工能依，但这件事真的依不了。 “被说您现在出不去，就是您太太，也出不去。” 司烨霖被监察，文棠作为他的家属，而且还是作为司烨霖出来的主要原因，自然也要被监察。 副工看司烨霖皱眉，起身把门关上，小心道：“尤其是乔家马上要来人了，这个紧要关头，无论如何，您都得低调点。” 凯蒂脑损昏迷了一个月，醒来后成傻子了。 乔家家主的女人多的是，家里有背景的也多得是。 凯蒂出意外就出意外了。 确定成傻子后，乔家直接把人打包送回了她已经落魄的娘家。 这事乔家因为是凯蒂先对文棠动手，没追究。 但归根结底，还是伤了他的大面子。 第1186章 尤其是司烨霖呈上去的报告，字字句句指责凯蒂，对于把她踹成这个样子没半点内疚，更是没提过半句要去看看病人。 司烨霖和乔家的恩怨前有乔伊娜，现在又多了个凯蒂。 已经到了冰点。 司烨霖两次中断研究出来，乔家这次来绝对会提起这次的事敲打司烨霖。 这个关头司烨霖再要出去，会让乔家抓住他的把柄的。 司烨霖知道他的意思，但却不屑。 环胸掀眼皮冷冷的，“他能拿我怎么样？” 研究园区的高层没一个不清楚司烨霖对研究园区的价值。 也没一个不清楚研究所的创收，司烨霖个人占比了多少。 别说司烨霖不给乔家面子了。 就算是再严重点，乔家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司烨霖确定，副工也清楚。 但…… 副工叹气，“履历呢？” 研究员的履历非常重要。 关系到职称和在学术界里的地位。 司烨霖的履历一直是光明灿烂到极点。 在整个科研领域，无人能出其右。 可上次中断研究的事是大事。 谭明出面把这件事压下了。 找人说和，把这件事朝小了写，别让司烨霖的履历变黑。 据说是说和好了。 但作为研究园最大股东的乔家，却拥有修改权和撰写权。 若是司烨霖把他们惹恼了。 履历变黑。 司烨霖这么多年就算是白干了。 在研究园区无碍，可对他未来的发展却有很大的阻碍。 副工在科研领域浸泡了太多年，最清楚对于科研人员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苦口婆心，“再等等，而且文棠的肚子那么大了，爬山也不安全。” 司烨霖本想的是正路不通，就找关系。 这瞬间却突然发现不行。 他转身走了。 到家门口，手覆上门把手，却莫名有点按不下去。 司烨霖带着文棠在研究园区待的时间越长，越对文棠有种说不出的亏欠。 这地有四季，但是没风景。 吃喝不愁，但是却无繁世的热闹。 有游乐设施，却没有怀孕期间的文棠能玩的。 有医生，却没有月嫂和保姆。 有人，但却没有文棠的朋友同学。 就连孩子的衣服和用品，能挑选的也寥寥无几。 更重要的是没有网络没有通讯。 想和她爸妈通个电话，都难如登天。 司烨霖和老师谭明说的是真的，那会想的也是真的。 他害怕。 不敢让家里人来。 但是却没有不敢让文棠和家里人通话。 因为她真的是个很懂事的姑娘。 就算是过得不好，也不会说不好，让爸妈和亲人担心。 可现在却连让她给家里人打电话的机会都给不了她。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门。 想松手的时候，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 文棠在司烨霖走了后就在等他。 甚至做好了跟着他出去给自己爸妈和叔叔婶婶还有小哥哥打电话的准备。 但在看见司烨霖的这一秒，知道没戏了。 因为若是可以，司烨霖眉眼一定带着笑。 文棠唇角的笑意没变，朝前一步，抱着司烨霖的腰，晃了晃，娇娇的撒娇：“我想你了。” 文棠很感恩。 想让司烨霖对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好用这些好，在司烨霖进去研究的时候，抚慰没有司烨霖在身边的孤独。 却不会一味的只让司烨霖对自己好，半点不付出。 她本就是个乐观并且开朗的女孩，而且不矫情，很喜欢撒娇。 现在被司烨霖宠的厉害，活泼开朗的本性就漏了出来。 除了话比从前多，还动不动就对司烨霖撒娇。 现在就是。 文棠娇娇的抚慰应该是不能带她出门而在失落的司烨霖，“我突然不想给爸妈打电话了。” 司烨霖微怔。 文棠噘嘴，“打电话的话，会让我更想他们，而且爬山很辛苦很累，我怕宝宝会受不了。” “司烨霖，你抱着我看书吧，好不好？” 文棠装的像的不得了。 但司烨霖却知道不是。 文棠想家了，想和亲人打个电话。 她这么说，是看出出去的事很难，在懂事的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司烨霖盯了文棠许久。 在门口把文棠抱在怀里，轻轻的揉她的发，眼神闪烁不定。 司烨霖这个下午抱着文棠在阳台上的躺椅上一起看书。 文棠情绪欢快，声音甜蜜，主动的吻了司烨霖好几下。 冲司烨霖傻乎乎，快快乐乐的笑。 司烨霖也笑，但笑容却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苦涩。 隔天。 研究所的门开了。 肖路第一时间出来找司烨霖抱怨，“您可真行，您可真行，您可真行！” 肖路气的连着和司烨霖说了整整三遍。 司烨霖无波无澜道：“你并没有受牵连，还有，这次的项目，你是一作。” 司烨霖在决定不回去的时候就把后路给肖路安排好了。 他走了，知晓全部流程的只剩下肖路。 第1187章 上面就算很清楚司烨霖出来有肖路的责任。 也不会，更不敢动他。 会直接把肖路调为负责人。 这个民营的项目不大不小，但却是能拿奖的。 肖路身为直接总负责人。 署名会在第一位。 他算是因祸得福。 肖路知道，但还是恼：“那您也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了，这可是毁前程的大事！” 司烨霖没什么所谓的耸耸肩。 问肖路要不要在这吃饭。 他有点得意的说：“我家吵吵说我做饭相当的好吃。” 肖路是孤家寡人，来这没亲人也没女朋友。 在研究所整天吃预制菜吃的够够的，自然留下。 在司烨霖做饭的时候，小声和文棠告状，“您得管着点他，不能让他再这么胡闹。” 文棠听肖路说完来龙去脉后怔愣在原地。 眨眨眼再问：“这么严重吗？” 园区里没人提，司烨霖也从来没提过，文棠以为不严重。 肖路说：“当然严重。” 这事出来，司烨霖少说要被监察一个月。 如果不是谭明运作，司烨霖光辉到极点的履历都会出现大问题。 肖路接着悄声说：“尤其是这段时间，可千万让总工安分点。” “为什么？” “民营项目，乔家必来。如果总工在这个紧要关头闹事，乔家明面上不敢对总工怎么样，但是背地里，一定会给总工穿小鞋。” 这所谓的小鞋，说的是履历上摸黑的事。 研究员成了项目，败也项目。 一个项目能扬名立万，一个项目也能就此身败名裂。 文棠定定的看着背影轻快的司烨霖，心口悄无声息的拧巴到了一起。 晚上洗干净上床后，挤在司烨霖怀里，“我很喜欢这。” 司烨霖轻抚文棠后背的手微顿，敛眉看她。 昨天文棠装的很像了。 但文棠还是感觉司烨霖知道了。 知道她在装，他一天的情绪都不太好，还是温柔，却会出神。 文棠安抚他的出神，“这里的星星很漂亮。” 这是真的。 好像是因为四处无人的缘故，文棠有时候感觉研究园区里的星星好像比海城的还要漂亮。 “这里的人很八卦，但是也很容易满足。” 这地因为与世隔绝，没有外面那么多的攀比。 一丁点小事就会很快乐。 不像是外面的世界出门必定大门紧闭，而是会大门敞开，随意进出。 三五成群的人坐在门口织着毛线，聊着八卦。 偶尔谁家里单独开火，做了家乡菜，还会给文棠他们送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有你。” 文棠在司烨霖怀里仰头看他，她说的很隐晦，但是希望司烨霖可以懂。 她轻声说：“这里有你，你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的亲人。” 文棠小时候不愿意上学。 后来愿意上学了，因为学校里有司意涵。 司意涵是文棠的亲人，文棠很有安全感。 而现在，这里有司烨霖。 文棠说：“你在这，我就愿意长长久久的在这里待着。” 待在外面带着我们的女儿，安安静静的等你结束研究回来。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文棠，哑声说：“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了？” 文棠的脸悄无声息的红了，到底是想让司烨霖对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她轻声说：“一点点。” 司烨霖就这么笑了。 搂着文棠的力道一点点的收紧，像是大狗在闻主人的气味一般，一点点的轻吻着文棠。 司烨霖的精神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走哪都要拉着文棠在自己身边。 在研究所的股东陪同资方来验收同是。 文棠靠着司烨霖的肩膀打着哈欠，看向开近的出行车。 出行车车门开启，下来一只红艳艳的高跟鞋。 文棠歪脑袋看着。 看到下来的美艳动人的乔伊娜，怔愣住。 第933章 不喜欢可能吗？ 文棠之前就隐约感觉乔伊娜会来，却没想到是这么来的。 不是以乔家股东的身份。 是以…… 文棠看向圈住乔伊娜腰的中年男人，不由得侧目看向司烨霖。 司烨霖牵着文棠的手，目光却定格在乔伊娜脸上。 这瞬间，文棠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 牵着司烨霖的手没意识的要松开。 却不过一瞬，司烨霖牢牢的牵住，侧目：“怎么了？” 文棠摇头，笑笑说：“有人来和你握手了。” 司烨霖多看了她几眼，依旧牵着文棠的手，和来到的人一一握手。 在乔伊娜和那中年男人走近后伸手。 中年男人迈克松开乔伊娜，亲热的和司烨霖握手：“司总工。” 他上下打量司烨霖：“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司总工仪表堂堂，年少有为啊。” 司烨霖客气笑，在他目光看向文棠后，淡道：“我太太，文棠。” 文棠和他握手。 迈克眼底闪过惊艳：“东方出美人，名不虚传。” 他拉过乔伊娜介绍：“我女朋友。” 女朋友这个意思很遐思。 第1188章 如果是正当年，很合情合理。 可迈克不是正当年。 还有，在场的人虽然都是第一次见他。 但因为是资方的原因，都知道这个迈克有老婆有孩子。 乔伊娜是迈克的情。 司烨霖看向乔伊娜身后像是无所谓的乔家家主。 扬起客气的笑，随意点头。 司烨霖后面站着的肖路和副工对视了眼。 没人说话，却直接有默契的当成是第一次和乔伊娜见面。 握手示好。 场面一时间很热闹。 迈克松开乔伊娜，拉过司烨霖，没上次司烨霖中断他研究的生气，很亲热的说想让司烨霖带他在园区转转，尝尝这地的美食。 司烨霖是研究园的总工，职称是顶级。 和他并肩走的是乔家家主和资方迈克。 就连副工和肖路都走后面一排。 理所当然的。 文棠松开司烨霖朝后面走。 在司烨霖皱眉想拽的时候额首示意他忙自己的。 司烨霖多看了她几眼，没说什么。 和他们一起走在前面。 文棠从第二行变成最后一行。 “恭喜啊。” 文棠侧目，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她并肩的乔伊娜。 乔伊娜看着前面，唇角带笑的和文棠说：“果然是你，那个勾引司烨霖的贱人。” 乔伊娜的‘贱人’二字咬的很重。 偏声音很低，唇角和刚才和司烨霖还有文棠握手时一样，带着客气的笑。 文棠定定的看着她，和她一样扬起笑，“你不累吗？” “我累什么？” “憎恨到恨不得扇我一巴掌，却碍于大家都在，要装出和蔼可亲的笑，连和我的距离都不敢过近。” 乔伊娜唇角的笑淡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吗？” 文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乔伊娜说：“因为我妈被司烨霖弄成了一个傻子，我爸和她离了婚，我生完孩子后，我爸给了我两条选择，是嫁给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子，还是跟迈克做情人。” 文棠怔了瞬。 乔伊娜看着前面，唇角依旧带着笑的说：“我选了做迈克的情人，因为他接下来还有好几个项目想进研究园，这样我就有机会进来了，好好看和我谈了四年，把我甩了，把我妈重伤的司烨霖过的怎么样。” “然后……”乔伊娜终于看向文棠，眼底闪过扭曲的疯狂：“报仇。” 文棠扶着肚子本就是慢腾腾的走。 现下直接停了。 文棠不知道乔伊娜的母亲那次后成了傻子。 她有点说不出的内疚。 但是却在极快的时间里调整了思绪。 她看向乔伊娜，说实话：“你母亲那样是她罪有应得，因为她想杀我。” 凯蒂那天眼底的杀气，文棠看的一清二楚。 她那会的状态不太好。 若是凯蒂强硬的想对她动手。 文棠带着孩子，能反击的可能不大。 凯蒂出事不是文棠所情愿的，却并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 她接着说是事实：“如果不是司烨霖当时给了你一个项目，乔伊娜，你已经死了，连做迈克的情人出现在我和司烨霖面前，都没有资格。” 文棠这句话说的也是事实。 乔伊娜的事，司烨霖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她。 司烨霖说的很清楚。 乔家对女眷的要求很严苛。 乔伊娜背叛司烨霖，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怪不得任何人。 文棠接着说：“你最该怪的是你家族对女孩的严苛和不公平，而不是把这些怪在帮了你的司烨霖身上，司烨霖并不欠你什么。” 文棠说完，乔伊娜唇角的笑淡了。 喃喃道：“不欠我？” “他和我谈了四年，在此期间一次不碰我，对你有了欲望，这叫不欠我？” 乔伊娜冷笑：“他在我们婚礼在即的时候一声不响的把我送走，直接把我给甩了，这叫不欠我？” “他为了你这个贱人，把我母亲给踹成一个傻子，这叫不欠我？” “他当着整个园区人的面，百般维护你，甚至为了你两次中断研究，可却不曾为了我破坏哪怕是半次原则，这叫不欠我？” “你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和他谈恋爱那会，还是我和他这边刚结束，你们就在一起了？” 乔伊娜垂眸看向文棠高高耸起的肚子，像是恍然大悟，哑声说：“那会就在一起了吧，否则你怎么可能肚子都这么大了。你们这一对该死的奸夫淫妇！” 文棠被她闪烁着满满杀气的眼神吓到了。 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还想退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握住。 文棠和司烨霖对视了。 司烨霖把文棠拉到身后，和眼底寒光已经消退，眼神温柔隐约带着楚楚可怜的乔伊娜对视。 半响后什么都没说，直接拉着文棠抬脚去了最前面。 迈克好奇：“怎么了吗？” 司烨霖客气的笑：“没怎么。” 一路无话的到了食堂。 司烨霖问文棠：“她和你说了什么？” 文棠想说乔伊娜对我们有怨气，她想报复我们。 看向他身后站着的乔家家主还有迈克。 第1189章 停顿几秒，笑笑：“什么都没说。” 肖路和文棠说的文棠记住了。 这段时间是特殊时期。 不管怎么样，司烨霖不能和乔家有任何的磕绊。 这位迈克还是上次的资方。 乔伊娜不只是乔家的女儿，还是迈克的情人，而且明显很受宠。 文棠不想给司烨霖添麻烦。 她选择了不说。 默默祈祷，这顿饭之后，他们赶紧离开吧。 司烨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 他看向和迈克一起坐下，看着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乔伊娜。 偏耳交代肖路：“看着文棠，如果我不在，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她。” 肖路领悟了他的意思：“怕乔伊娜找事？” 乔伊娜和司烨霖谈恋爱的那四年看着真的很乖巧。 但私底下其实不是那种乖巧的人。 脾气大事多，拿他很多时候都不当个人看。 他比司烨霖还要更早就清楚乔伊娜是什么德行。 司烨霖恩了一声。 肖路应下了。 司烨霖在中断带孕后期总是频繁上厕所的文棠去上厕所。 等着的时候看见了乔伊娜。 司烨霖沉脸一瞬，抬脚挡住她的去路。 乔伊娜依旧温柔的笑：“干嘛啊这事。” “我太太在里面，等她出来你再去吧。” 乔伊娜唇角的笑不见了，定定的看着司烨霖，“你和我这么久没见，这就是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司烨霖凝眉，直接道：“咱俩当时说的清清楚楚。” 当初司烨霖和乔伊娜分开的时候说的很清楚。 我给你们家一个项目，保你一命，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交集。 乔伊娜问，意思是以后再见面，是陌生人吗？ 司烨霖说：“是。” 司烨霖没觉得自己做的哪里不对，反倒是乔伊娜，“其实你有别的选择。” 司烨霖对于乔伊娜突然出现在这，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因为乔伊娜非常的好面子。 她和他俩人在一起那四年，研究园的人人尽皆知。 她以资方情人的身份出现。 而司烨霖已经结婚，太太身怀六甲。 并且司烨霖多次维护文棠。 他很笃定乔伊娜是知道的。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司烨霖说：“你可以选择不做迈克的情妇，把自己怀孕有孩子的事曝光，和乔家断绝关系，以后婚嫁自由。你有学历有智商也有能力，靠自己养活自己和孩子，问题不大。” 只要能在乔家里保下命。 乔伊娜真的有很多种活法，最没必要的就是做迈克的情人。 乔伊娜定定的看着司烨霖，眼泪蓦地就盈满了眼眶，“凭什么？” 司烨霖微怔。 乔伊娜说：“我是乔家的女儿，我什么都不做就该不缺吃不缺喝，我凭什么要去外面那么辛苦的自己养活自己。” 司烨霖沉默了，并且还有点说不出的不耐烦，“随便你。” 乔伊娜本就盈满了怨毒和怒火的心。 因为他多年不变的不耐烦，悄无声息的盈满了心口。 她手掌蜷了蜷，侧目看了眼出来的文棠，问司烨霖，“你对我有过感情吗？” 乔伊娜问过司烨霖。 我们俩这段四年的感情里，你对我有过感情吗？ 司烨霖说有。 若是没有喜欢，最开始他就不会和她开始。 乔伊娜盯着司烨霖，“有吗？” 司烨霖之前还不能完全分辨出什么叫做喜欢和爱。 现在能分辨出来了。 他喜欢文棠，对她有很深的欲望。 喜欢看见她。 会把她的全部情绪都挂在心口。 她笑，自己会跟着笑。 她不高兴。 司烨霖也会不高兴。 可是这些情绪对乔伊娜，没有。 司烨霖再看乔伊娜的眼神悄无声息的复杂了。 乔伊娜和他谈了四年，虚度了四年的青春，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司烨霖本感觉和乔伊娜是不亏不欠。 这瞬间，再度感觉到了亏欠。 还有一种情绪，叫做烦躁。 乔伊娜的情绪从司烨霖和她提分手就不稳定。 自己亏欠她在前。 加上凯蒂该死，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是乔伊娜的母亲。 不管俩人的感情亲厚与否。 乔伊娜都该对他和像是他无缝连接的文棠有愤恨。 司烨霖吃饭的时候听出了迈克的意思。 迈克像是想要再启一个项目。 给的资金很丰厚，否则乔家家主不可能对他这么恭维。 那么乔伊娜就有很大的可能会长线留在这里。 这件事在司烨霖这，不行。 司烨霖沉默许久，为了安抚乔伊娜别在等会他回绝迈克的时候捣乱，启唇：“有。” 司烨霖语气平平，眼神无波无澜的说：“我爱过你。” 文棠定定的看着乔伊娜和司烨霖。 在乔伊娜泪流满面的扑进司烨霖怀里的时候，抬脚朝前。 司烨霖微怔。 直接把乔伊娜推开，“文……” 文棠打断，牵住司烨霖的手，对他笑笑：“我们回去吃饭吧。” 第1190章 文棠笑的和这些天一样甜，眼底满满的全是信赖。 司烨霖尝试在她眼底下分辨出点失落之类的情绪，却什么都没有。 像是那晚文棠说：“我对你有一点点的喜欢了。” ……是在撒谎。 司烨霖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好大会，恩了一声，拉着文棠回去。 路上还是没忍住：“你不吃醋吗？” 文棠笑得依旧很甜：“我为什么要吃醋？” 她像是真的不明白，“你和她在一起了四年，不喜欢，可能吗？” 第934章 我不喜欢你 文棠看着是在笑吟吟的盯着司烨霖，其实眼底挂了浅淡的忐忑。 文棠听肖路说起过司烨霖和乔伊娜的事。 也从别人那听说过司烨霖和乔伊娜的事。 不管是哪方，形容的都像是司烨霖对乔伊娜的感情并不像是爱情。 一度的。 文棠也莫名以为司烨霖那会和乔伊娜之间没有爱情。 哪怕这样想有点自私，还很对不起跟着司烨霖被浪费了四年青春的乔伊娜。 但文棠就是想司烨霖对乔伊娜没动过心。 她牢牢的盯着四爷，重复道：“没动过心，没有过爱情，可能吗？”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的好奇。 握着她的手悄无声息的紧了紧，几秒后蓦地卸了气，恶声恶气的说：“不可能！” 司烨霖告诉过自己。 别犯在研究所和文棠通信那会犯过的错。 别太计较谁的感情更多一点，更重一点。 只要在一起，很确定文棠是他的人就足够了。 别的不重要。 但还是没忍住。 是个人都希望自己爱别人多少，别人就回报多少。 尤其是司烨霖在听见文棠说对他有一点点的喜欢后，别提有多高兴和满足了。 结果这瞬间全都落了空。 他感觉自己那晚高兴和满足到睡不着觉的样子像个傻子。 三十而立的司烨霖，甚至想幼稚的撒开文棠的手。 却到最后也没舍得，牢牢的和她十指紧扣。 一整场饭都心不在焉。 迈克搂着乔伊娜追问：“您觉得怎么样？” 司烨霖拒绝：“我不参加。” 迈克这次来，没计较之前中断研究的事，和司烨霖想的一样，是想让司烨霖接着负责他别的项目。 但司烨霖没时间，“我太太还有两个半月就要生了，加上坐月子，和产后调理，最少半年，我什么都不做。” 司烨霖本不想说的这么生硬。 但却因为文棠的事，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烦躁。 直接了当：“让肖路做负责人吧。” 司烨霖指向肖路：“他跟了我六年，单独负责你的项目没有任何问题。” 迈克沉了脸，“我是专门为了你过来的。” “你为了我过来，我就该客客气气的应下吗？” 司烨霖唇角带着笑，却半点都不客气：“和你吃顿饭，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换了平时的司烨霖绝对不会这样。 但司烨霖的心情在文棠半点不在乎他和乔伊娜的从前开始，就已经差了。 更别提后半程文棠的手虽然在自己这里。 却一句话都不和他说，对肖路海伦还有副工确是笑吟吟的。 司烨霖心口戾气丛生：“不干。” 说罢拉着文棠起身直接就走，徒留场众人面面相觑。 副工打哈哈：“埋头搞科研的，都是这幅驴脾气。” 肖路跟着笑：“对对对，总工的脾气……” 乔伊娜打断：“可我听说司烨霖总工平日里脾气是最好的。” “不管是对园区里的人，还是对资方，不对，迈克。”乔伊娜对迈克甜笑：“你该听说过吧。” 司烨霖在研究区十几年了，出门参加资方的宴会和论坛会，还有学术报告的次数不多。 但因为他本人名声太盛，很惹人关注。 大家自然而然的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业内的人无人不知。 司烨霖性情和善，春风和煦。 谭明更是对司烨霖这点大加夸奖。 迈克不止知道，因为想让司烨霖负责自己的项目，甚至于比外头那些人还要更清楚一点。 他偏头看向乔家家主，“是我脾气太好了吗？” 来前乔家家主一口答应。 说司烨霖一定会答应。 就算是不想答应，因为上次中断研究的事，也会答应。 毕竟对科研人员来说，履历大于天。 一旦被抹黑了，在科研领域就算是混不下去了。 乔家家主瞳孔闪烁几秒，笑笑：“您在这多住几天，我来说。” 当晚。 司烨霖被乔家家主叫了出去，“迈克的项目已经定下了，一个礼拜后开始，为期九个月。” “我说了，我不参加。”司烨霖说完扭头就要走。 乔家家主开口：“你先辱我乔家，后欺我发妻，我都不和你计较，司烨霖，你不要得寸进尺。” 司烨霖想回家的脚步顿住，侧目看向他，唇角的笑健在，眼神却悄无声息的变了，“辱你乔家的不是我，是你出轨怀了别人孩子的宝贝女儿乔伊娜，我拿一个自付分红，价值五亿的项目已经和你谈和。” 第1191章 “欺你妻的原因，报告上我说的清清楚楚，是她先来欺我妻，这个罪，还让她活着，已经是对我妻子的不负责任。” “至于计较这说……”司烨霖转身抬脚朝他近了一步，额首道：“你敢和我计较吗？” 司烨霖之所以从小对谁都和善。 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沉着脸时，说话不免会带呛。 现在的社会没人是好欺负的。 一句话不对，保不齐会呛起来，多费无数口舌。 温和点就不一样了。 凡事两三句到此为止，给了对方体面，也省了自己的麻烦。 他本来也该这么说话。 尤其是乔家本就有过节。 却怎么都忍不住。 尤其是文棠在来的路上问他为什么那么对迈克说话，还说他该接那个项目。 她说的很直接。 说他上次中断研究已经会在档案上留黑。 现在该做的是去弥补，不该得罪迈克，也不该得罪乔家。 司烨霖这大半个月一直在家里陪着文棠。 他感觉自己很享受这种老婆孩子的日子。 还因为这些，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感觉文棠也是喜欢自己陪着她的。 否则不会动辄甜甜的和他撒娇，还缩在他怀里呼呼大睡。 甚至经常主动让司烨霖抱抱她。 可文棠回来的这十几分钟路上，脸上哪有半点舍不得的样子。 全是恨不得他现在就走。 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的履历，为了他的前途。 却完全没想过现在距离她生产不足三个月。 她需要他。 准确来说，只要是个孕妇，在这种时候，都会需要丈夫在身边。 这算什么啊。 司烨霖恼红了眼睛，迁怒乔家家主：“你根本就不敢动我！” 他掷地有声的半点不给他面子：“你每年分红养你那些女人和私生子的钱全部都是我挣的。” “我心里有数，你心里更该有数！” 司烨霖摔门回家。 不过一步，看到了院子里背手站着的文棠。 文棠沉了脸，明显动了气。 司烨霖闭闭眼再睁开，不想和她争吵，“你还有几个月就要生……” “这也不是你和乔家家主对着干的理由。” 司烨霖和乔家家主说的话，文棠全部都听见了。 她深吸口气，却还是没忍住，恼了，“你不能这样，你现在该做的是进研究所，接项目，把你之前中断研究惹下的祸给弥补了。” 文棠从前只以为司烨霖是少年天才，才走到现在这个位子。 在研究园区待了这么久才发现。 这世上没有一条阳光大道的路是好走的。 司烨霖少年离家，走到现在的高位，是靠他的努力得来的。 文棠甚至听司烨霖的师母说。 司烨霖十八岁那年，实验室里的实习生弄错了试剂，导致实验爆炸。 司烨霖差一点点就要死在里面。 他却面不改色，极快的调整了弥补方案。 像是丝毫不在乎那场爆炸会要了他的命。 可在文棠心里，司烨霖怎么能不怕。 就像他自己告诉他老师那般。 他家里有恩爱的父母和伯伯伯母，有孝顺优秀的弟弟。 家虽然只是他偶尔的归途。 但他那么负责任的人怎么可能舍得自己的家人为自己流眼泪。 只能是为了前途。 司烨霖的阳光大道是他这么多年长泡研究岁自己淌出来的一条路。 他这么在乎前途的一个人。 不该就这样让他光辉灿烂的履历上多了黑色。 文棠指着门口：“你回去找他，告诉他你进这个项目，不管是九个月，还是两年三年，你进！” 司烨霖中断研究这件事真的很严重。 只要他这次进去了，顺利完成项目。 他上次中断研究的事就会过去。 资方不会和他为难。 和他本就有间隙的乔家也不会为难他。 文棠说：“你去啊！” 文棠眼底带着恼怒和决绝，指着司烨霖让他去。 司烨霖定定的看她许久，手掌悄无声息的握成拳，“我进去的话，生孩子陪不了你，坐月子也陪不了你。” 他抬头压抑鼻腔的酸涩，问：“你确定要让我去吗？” 文棠想让司烨霖陪着自己。 但更不想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这么毁于一旦。 不想让他在乎的前途出现半点问题和遗憾。 她没有犹豫的点了头：“你去。” 司烨霖的眼圈红透了，后槽牙被大力咬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怒急反笑，“我就是不去，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 司烨霖转身上楼了。 文棠告诉司烨霖有点点喜欢她之后。 司烨霖抱着文棠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说了很多。 说俩人的未来。 还有如果生气吵架要有的处理方式。 司烨霖说不能过夜，也不能冷战。 无论如何。 在睡觉前，都要结束吵架。 文棠答应了。 是司烨霖提出来的，文棠也郑重的答应了。 但真的开始吵架和冷战，却都不愿意服软。 第1192章 文棠不愿意拿司烨霖在乎的前途服软。 司烨霖不愿意对文棠想把自己赶走，也像是豪不在乎他陪伴的念头服软。 俩人睡在一张床上。 司烨霖也把文棠拉在怀里，却彼此都不和对方说话。 沉默一直蔓延到隔天早上。 依旧没有缓和。 司烨霖去超市拿菜，把文棠拉起来给她围上围巾，戴上帽子。 出门后，文棠一眼看到远处的告示栏。 告示栏旁边围了不少人。 看见文棠和司烨霖后议论纷纷。 文棠心里莫名的一沉。 松开司烨霖的手挤过去。 一眼看到了政协办出的公告。 司烨霖中断研究的事闹大了。 董事会下达指令。 三天。 让司烨霖出具检讨书，否则将会给予处分。 这个说法其实含蓄了。 直白点说。 上头上司烨霖进研究室，只要他进了，上次中断研究的事一笔勾销。 若是不进。 司烨霖中断研究的事会在科研领域闹大。 文棠定定的看着，在司烨霖来牵她手的时候，蓦地就恼了，强硬的甩开。 不去超市了，掉头回家。 在司烨霖进来关门后直白道：“去。”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她，“不。” 文棠有多坚决的想让司烨霖去。 司烨霖的眼神就告诉文棠，他绝对不会去。 俩人这瞬间的执着达成了一个统一。 文棠很清楚的感知到。 司烨霖绝对不会去。 她嘴巴蠕动片刻，“我可以照顾我自己。” 司烨霖没说话。 文棠接着说：“我来这四个半月了，可你只陪了我不到二十天。” 文棠说：“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可以很好很好的照顾好我自己，我不需要你。” 司烨霖转身去厨房，背对文棠：“想吃点什么？” 司烨霖轻声说：“给你炖牛肉好不好？” “我不喜欢你。” 司烨霖翻找冰箱的手微顿，捏着冰箱门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 文棠说：“我上次对你说我有点点喜欢你，是骗你的。” “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可怜，尤其是一直对我说喜欢，说想念，很可怜，像是一个怕被人遗弃的狗。” “你该知道的，我们因为什么结婚，你也该知道，我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你更该知道。” 文棠眼圈悄无声息的红透了，哑声说：“我肚子里怀的孩子是谁的。” “司烨霖，我不需要你，我的孩子也不需要你，你出现，我要违心的对你笑，我很累，与其这样，其实你还不如不出现。” 第935章 欺人太甚 司烨霖握着冰箱门的手悄无声息的一寸寸的收紧了。 文棠的眼圈红到了极致。 但话却没完。 “说句实在话，你不在家的那三个月零二十五天，我挺自在的，我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可你在了就不一样了，我要顾忌你的情绪，要小心点别被你发现我真的不喜欢和你肢体接触，我……” 文棠轻声说：“我一点都开心。” “司烨霖，你去吧，别在我面前晃……” 司烨霖弯腰接着从里面找出牛肉，像是没听见文棠刚才说了多伤人的话。 唇角无笑，也无怒火，很平静的说：“番茄炖牛腩怎么样？” “但是牛腩想要炖烂，挺浪费时间，我做，你上楼睡会吧，等做好了，我叫你。” 文棠定定的看着司烨霖的背影，启唇：“你给我个清净，行吗？” 司烨霖沉默许久，关门走了，到外面本想找块空地坐下。 循着吵闹的动静去了后面的院子。 这是上次在食堂哭的那人的家。 里面的女人在歇斯底里的尖叫着离婚。 伴随着男人的哀求和孩子的哭声。 她的尖叫声突然变成了嚎啕大哭。 痛哭着这么多年跟着他，自己都得到了些什么。 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声不断的回荡。 本该八卦的邻居却没人出现，像是对俩人的争吵已经习以为常。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转身回去。 到门口找了个台阶坐下，头顶被片阴影覆盖。 司烨霖抬眸，“别说废话。” 肖路手插兜在他身边坐下，沉默许久，还是开口劝：“进吧。” 以司烨霖的才干和能力，未来真的太高了。 你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司烨霖以后会站的地界有多高。 因为这件很小的事就这么葬送了，不值得。 肖路说：“这次后，你请个长假，再好好的陪着嫂子，副工会批，乔家也会批。” “是，女人生孩子很重要，嫂子会想让你在她身边，也需要你在她身边，可这次对你真的很重要。” “你好好和嫂子说说，告诉她只是九个月，我们加快进度，也许七个月就能出来，到那会，怎么弥补她都行。” 是个人都以为司烨霖不进是因为文棠在闹。 哪怕文棠在外面一言不发，关于这件事什么都没说过。 但还是会让人觉得就是文棠在闹，否则司烨霖为什么不进？ 第1193章 司烨霖没解释文棠压根就不想让自己陪着。 抬手抹了把脸，“有烟吗？” 肖路微怔。 在他的记忆里，司烨霖是不抽烟的，他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根烟递过去。 司烨霖接过，就着他的手点燃。 重重的烟圈吐出来后，低声说：“我不敢。” 肖路微怔，“您说什么？” 肖路感觉自己听错了。 司烨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低哑哑的说：“我不敢。” 司烨霖不敢进研究所，和文棠就这么分开。 在外面和文棠朝夕相处，司烨霖总会有一种文棠喜欢自己的错觉。 司烨霖又满足又幸福。 在里面……没了。 文棠到现在也没告诉司烨霖，为什么那段时间不愿意回他的消息，不和他分享生活，不告诉他，到底有没有想他等等等。 那会文棠还没对他说，她真的不喜欢他。 司烨霖已经觉出了冷。 在外面的，司烨霖摸不到看不到的文棠。 让司烨霖感觉很冷很冷。 他不敢和文棠分开。 哪怕文棠说对他笑全都是装的，是看他可怜。 司烨霖也想在文棠身边，看着她、守着她、照顾她，晚上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闻她的味道。 轻抚她的肚皮。 幻想一个和文棠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在自己掌心下对着自己撒娇。 今晚文棠把这些都戳破了。 司烨霖更不敢了。 他想留在文棠身边。 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文棠在研究所，身边没有别的男人。 只要司烨霖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对她的孩子也好一点再好一点。 五年，十年，亦或者二十年。 文棠总会喜欢上他。 就算不喜欢。 被他养废的文棠，也会很依赖他。 他们俩人也许做不到像彼此父母那样恩爱。 但是有依赖，司烨霖也满足了。 伴随着燃烧起来的烟雾，司烨霖说：“我不干了。” 肖路怔愣住，“什么？” 司烨霖把烟头丢在地面，抬脚把它碾碎，低声说：“我不干了。” 肖路眼睛瞪大，“您要……离开这里？” 不离开。 海城不只有双方的父母，还有贺翔。 司烨霖不可能带她回海城，但也不可能离开文棠。 他眯了眯眼，“不走也不干。” 司烨霖没再和肖路说，起身回家。 这晚和昨晚一样。 司烨霖把文棠拉在怀里搂着。 不一样的是说话。 昨晚文棠一句话都不说，在和司烨霖冷战。 今晚不停的说。 说不喜欢司烨霖，一点都不喜欢司烨霖。 司烨霖尝试吻文棠，但文棠一在他吻的时候就牙冠紧缩。 司烨霖不吻了，手牢牢的捂住她不停说难听话的嘴巴，脸埋进她脖颈沉默。 隔天早上，文棠依旧，反反复复的说着不喜欢，让司烨霖进研究所。 司烨霖垂眸什么都没说。 把文棠的饭安顿好，起身出去，找了个闲着的女眷进去陪着文棠，自己抬脚去政协大楼找副工，将昨天深夜文棠睡着，自己起来写的转调书丢过去。 副工抽开，瞳孔紧缩：“您要调到地上来？” 司烨霖点头淡道：“是。” 有些人适合在地上，就像是长袖善舞像个万金油的副工。 有些人适合地下闷头搞科研。 就像是司烨霖。 司烨霖不过三十岁，能超过五十九岁的副工坐上总工，就是因为他在地下的杰出成就，现在要调到地上…… 副工低头细细看他想调的岗位。 食堂门岗，政协办的小职员都可以。 只要在这个园区里。 副工一时间看不透司烨霖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的话，为什么不进研究所。 不想干的话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他头痛的按了按眉心，“您是不想接迈克的项目吗？” 所以才做出现在这种欲拒还迎的决定。 “谁的我都不接。”司烨霖知道副工在想什么。 没解释，额首道：“把调任朝上递吧。” 副工在司烨霖走后抓乱了发，起身去顶楼找乔家家主，把司烨霖的调任递过去：“总工不愿进研究室了。” 副工是真的弄不清楚司烨霖到底想干什么。 但不管是想干什么。 这件事他都不能参与。 得朝上推。 司烨霖也好，乔家也好，迈克也行。 没有一个人是他得罪起的。 尤其是他马上就要退休了。 副工看乔家家主难看的脸色，斟酌几秒：“也许是觉得分红太少？” 利民项目，司烨霖不要钱。 民营项目要的也不算多。 全是按照他老师从前的规格走。 其实按照司烨霖现在的身份来说。 这些有点少了。 乔家家主起身透过窗户看窗外，脸上暗沉似水，启唇：“提一成。” 副工应下，匆匆去找司烨霖。 在家门口瞧见了。 副工微怔：“您怎么不进家门啊。” 第1194章 司烨霖按了按眉心，“说事。” 司烨霖提报调任，不管谁来看，都像是在欲拒还迎。 还有。 不管是谁看。 司烨霖都会进那个项目。 没人会拿自己这么多年辛苦打下的前程开玩笑。 副工开口说了乔家家主的意思。 说乔家家主会和董事会商量，朝上提司烨霖的分红比例。 司烨霖却不像是副工所想，不耐烦道：“我不接。” 副工微怔。 司烨霖站起身，直视他：“我身上的钱够花了，就算不够花，我父母和我伯父伯母还有我弟弟没人会让我饿着，我不需要分红，我说的是！” 司烨霖唇角罕见的没了笑，眼神不耐道：“我要调任！” 副工愕然。 司烨霖说：“听不懂就去小学旁听，认清楚调任这两个字怎么写。” 司烨霖还是没回家，转身走了。 副工浑浑噩噩的回去。 他用了很多年的海伦升官了，却被调去了外围。 他犹疑半响，问身边刚上任的助理：“总工和我说什么？” 助理不懂他们之间的博弈，直白道：“总工说他要调任。” 调任的意思说是调任。 另一层意思是，不止不接迈克的项目，甚至别的项目也不接了。 副工头晕目眩。 抬脚再次去了乔家家主的办公室。 慌得甚至没来得及对出现的乔伊娜打招呼。 “司烨霖不进地下了。” 乔家家主怔住，狠狠的皱眉：“你说什么？” 副工把司烨霖的意思完整的说了。 司烨霖要从地下上来，在地面上工作。 也相当于是半只脚迈出科研的地界。 乔伊娜定定的看着副工，启唇：“理由。” 这谁知道啊。 副工斟酌几秒：“可能是他太太在闹？” 文棠第一次差点出事住院后，有人说看见文棠在和司烨霖闹着要回家。 第二次住院，有人说看见文棠还在和司烨霖闹。 文棠和司烨霖同台出现的时候，存在感不强。 哪怕是长得漂亮也是如此。 乖巧又廷加。 一看就是很有教养，会在外面给司烨霖面子的那种女孩。 但是私底下肯定是相当能闹腾的。 否则司烨霖也不会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中断研究。 副工看俩人同时沉下来的脸，心里蓦地也一沉。 抿抿唇尝试为司烨霖说好话：“其实总工在地下和在地上区别并不大。” 园区内部的人不清楚。 但高层却都很清楚司烨霖对整个研究园的价值。 他这个人只要在这里，哪怕是不做科研，依旧对研究园区有巨大的价值。 因为他的名字就是个巨大的招牌。 高层也好，股东也罢，势必都要和从前一样恭着敬着。 乔伊娜插嘴，隐带讥讽：“先是为了这个女人，把我乔家的脸全部丢尽。” “后为了这个女人，把乔家夫人打成了脑瘫。” “现在我乔家一退再退，他却还要得寸进尺？” 乔伊娜看向乔家家主：“爸，司烨霖是有多瞧不起您，又是有多瞧不起我们乔家啊。” 啪的一声。 乔伊娜被一巴掌打到脸偏向一边。 乔家家主冷笑：“还不是你个废物不知检点，没半点用处！” 乔伊娜捂着脸，把唇角被打出来的血渍轻舐掉，低声接着挑拨：“是我没用，可也是司烨霖，太目中无人。还有……” 乔伊娜深深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个贱人太能挑唆。” 副工眼看着乔家家主眉眼缓慢的挤压成一条线。 心脏不安的突突乱蹦起来。 隐隐的。 感觉要出事了。 司烨霖，研究园区的立身之本要出事。 副工紧张到喉咙滚动，出口劝，“乔总……” 哗啦一声脆响。 桌面上的摆件被扫落在地。 乔家家主眼底阴沉嗜血，“欺人太甚。” 第936章 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吧 而司烨霖买了菜回家了。 家里被他叫来陪着文棠的妇女走近，“没看出心情不好，挺好的。” 文棠来这里不过几个月，却很招人喜欢。 有礼貌有分寸，说话温柔又恬静，远比从前趾高气昂的乔伊娜要招人喜欢的多。 司烨霖叫她过来帮忙看着的时候说文棠心情不好，让她多担待。 但哪有心情不好。 今天一上午乖乖的坐着，说话一直带着笑。 司烨霖抬眸看向文棠。 文棠常带一上午的笑消失了，在邻居回眸的时候重新带上了笑。 司烨霖没再看，道谢把人送走去厨房做饭。 “进研究所。” 司烨霖切菜，不答话。 文棠说：“进研究所。” “进研究所。” “进研究所。” “进研究所。” 文棠说了很多遍，却怎么都得不到回音。 文棠眼圈不自觉的红透了，起身走近：“你到底怎么样才能进研究所……” 话音落地，门铃响了。 一直沉默的司烨霖像是找到了呼吸的空档，错开身去门口，没看来人，把门直接打开。 第1195章 门外站着乔伊娜。 她垂眸看他身上的围裙，笑笑：“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会做饭啊。” 这句话后面的尾音听着讥讽味道十足。 司烨霖没搭理，手掌微动就要把门关上。 乔伊娜的脚迈近，抵住门畔，“我爸要对你下手。”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但是确定司烨霖能听到。 司烨霖关门的手顿住，抬眸看她，几秒后勾唇笑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 文棠说乔伊娜想报复他们。 司烨霖信，但是却觉得不够，因为乔伊娜……不敢。 学化工专业的比谁都清楚人命的可贱。 消失不过分分钟的事。 乔伊娜的本事，对司烨霖动手，司烨霖有大概率会察觉。 但若是司烨霖对乔伊娜动手，被察觉的可能性却很小。 还有一点，他对研究园区的重要性，高层无人不知道。 研究所的股东最大的是乔家，但却不是只有一个乔家。 更别提还有他的老师在。 乔伊娜如果敢动他和文棠，就是在朝自己脖子上架一把刀。 她从小到大生活的不算好。 但却是顶顶惜命的，她不会这么对她自己。 那么成为迈克的情人出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 司烨霖淡道：“你想报复我不假，但也想利用我除掉你爸，坐上乔家家主的位子。” 乔伊娜莞尔，“还是那么聪明啊，我一见钟情的司烨霖，司总工。” “我的事可以暂缓，但我爸的事不行。”她伸手：“合作吗？” 司烨霖拒绝：“不合作。” 若是乔伊娜和他结婚了，和他成为确定的家人，是板上钉钉司烨霖要负责一辈子的人。 她在乔家过成那个样子，司烨霖无论如何都会出手。 但现实是俩人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擦肩而过没关系的陌生人。 不管从哪看，司烨霖都不可能去趟这趟浑水。 他说着要把门关上。 门再次被乔伊娜挡住，“你是不怕，可你老婆呢？” 她的视线微动，从司烨霖脖颈处看向他身后不远处挺着大肚子站着的文棠。 她倾身，凑近司烨霖低语：“你老婆的肚子看着像是八个月了，最多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吧。” “我是做过母亲的人，比谁都清楚怀孕后期的女人有多脆弱，地上多了个香蕉皮可能会出事，自己出门倒个垃圾，也可能会出事。” 乔伊娜看着司烨霖暗沉下来的眸子，心口莫名酸了一瞬，她眨眨眼，把眼底的红晕眨掉，轻声说：“我爸对你进迈克的项目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和他提前签了一份绕过你和其他股东的分红合同，迈克的项目，他势在必得，否则不会把我送给了他，司烨霖，这个项目你是进也得进，不进还得进，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你现在站着的是乔家的地界。” “除非你就此退出科研领域，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化成空，再不碰科研这两个字。” 乔伊娜来这的目的和司烨霖说的一样。 她恨司烨霖和文棠这对狗男女。 可也知道想要摆脱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能靠他们。 司烨霖的化学成就远超行业内无数。 若是对乔家家主动手，可以做到万无一失，无人知晓。 换句话说，就算是有人知道了也无妨。 因为司烨霖的身份和地位在那放着。 不管是他的老师，还是研究所其他的股东，亦或是是从属上层的人一定会护着他。 司烨霖的成就已经可以让他草菅人命而不负责。 乔伊娜在知道司烨霖为了文棠反复中断研究的时候就知道机会来了。 司烨霖是真的喜欢文棠，否则他不会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自己的原则。 而且两家的矛盾因为文棠本就已经很重。 司烨霖骨子里又从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人。 只要稍微激化一下。 乔伊娜有信心让司烨霖和乔家家主闹翻脸。 可还没等乔伊娜动作。 司烨霖已经和乔家乔家闹翻脸了。 因为……项目。 他从前最在乎的项目。 乔伊娜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蓦地笑笑：“还有……” “那就不要了。” 乔伊娜怔住。 她说除非你不要你的科研事业，其实只是说说。 因为她肯定司烨霖不会不要自己的科研事业。 他从十七岁踏入研究所后一直兢兢业业，无人不知。 他怎么可能不要他的科研事业。 乔伊娜说这些，只是在为后来要说的事做铺垫。 她在司烨霖要关门的时候，突兀的急了。 手死死的扒着门框：“你是在开玩笑吗？” 司烨霖嘴角噙着笑：“我和你熟到可以开玩笑的程度了吗？” 话音落地。 司烨霖垂眸冷冰冰道：“把手松开。” 乔伊娜下意识松开手。 门跟着咔嚓一声，在面前被关上了。 司烨霖盯着关上的铁门，瞳孔闪烁几秒，闭闭眼再睁开，回身时一眼和正在盯着他的文棠对视了。 司烨霖怔了瞬，脑海中过了一遍刚才的事，确定没僭越的，不该让文棠听见的，文棠现在的距离应该也没听见。 第1196章 他想提起笑，却没提起来，解释：“我和她……” 文棠打断，像是对乔伊娜出现和他说了什么半点不好奇，“进研究所。” 司烨霖朝她走近的脚步顿住，看着冷淡非常的文棠，突兀的，心里涌出了一股戾气。 他额首看向她：“不进。” 司烨霖朝前近了一步，躬身和文棠对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司烨霖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中挤出字：“我申请了调任，从地下转地上，以后我每天都会待在你身边。” 司烨霖眼圈委屈到泛红，不想刺激她，却就是忍不住：“长长久久的待在你身边，恶心吗？厌倦吗？” 司烨霖说：“忍着。” 他抬脚想走，手腕突然被握住。 司烨霖侧目看向文棠，有意不想听她接着说难听话，强硬的去甩。 却听见文棠说：“是待在地下对你的前途更有益，还是待下地上更有益。” 司烨霖想说关你什么事，你需要知道的只有一点，就算你讨厌我，你也只能忍着。 却没说出来，赫然转身看向文棠。 文棠维持了两天的冷淡消散了，眼底像是带着急切，“哪一个对你的前途无碍？” 肯定是在地下。 科研人员不参与项目，什么都不是。 哪怕他现在站的位置已经很高很高。 可是时间更迭很快，人才更是辈出。 不好说什么时候就会横空出世一个天才，把你踩在脚下。 却没说，定定的看着她，抿抿唇说谎：“都一样。” 文棠明显像是不信。 司烨霖解释：“地下和地上其实没太大的区别，很多前期准备项目和项目的拆分都是在地上完成，这些是项目的关键。” 文棠对司烨霖说的这些一知半解。 却知道司烨霖不会骗他。 紧绷了很久的神经悄无声息的放松了。 松开拽着司烨霖的手，把额头上的汗渍抹去，“那就好。” 她再度抬头看向司烨霖：“我饿了。” 这次怔愣住的变成了司烨霖。 文棠抿抿唇，解释：“我告诉过你了，我是在为你的前途着想，我接受不了你为了陪我，而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文棠真的接受不了。 尤其是司烨霖的师母说司烨霖为他的前途付出了太多太多。 文棠本就不喜欢亏欠别人。 自己的枕边人和喜欢的人，她怎么舍得亏欠。 她看向司烨霖：“你以后是确定要在地上了吗？” 司烨霖愣愣的恩了一声。 文棠点头：“对不起，我之前对你说了很伤人的话，虽然是为了让你进研究所，不要为了我而毁了前程，但也真的不该和你那样说话，这是我的错，我愿意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文棠真的和司烨霖说了很多很多遍，你要为了你的前途着想。 但司烨霖没听进去，只看见文棠反反复复的让他进研究所，那绝对又坚持到像是一眼都不想看见他的冷酷样子。 司烨霖抿抿唇，哑声说：“那你之前说……” 文棠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拉起司烨霖的手，诚恳的道歉：“我只是想让你进研究所，不要为了我毁了前程，当然了，这也不是我该对你说难听话的理由，但我真的没办法了。” 文棠是真的没办法了。 不然绝对不会对司烨霖这么绝情的说话。 她朝前一步，仰头小声说：“你原谅我好不好？” 爱情衍生出来的好的情绪很多。 幸福快乐和满足，等等等。 但负面情绪也很多。 多疑，胡思乱想，还有……自卑。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像是恢复了从前的文棠，嘴巴蠕动片刻，眼圈突然就红透了，“你爱我好不好？” 文棠微怔。 司烨霖说：“因为你不爱我，不对，不够爱我，我有点辛苦。” 是真的会胡思乱想。 所有的情绪全都被她牵引着。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神态，哪怕是一句话。 就会沮丧和难过，还有失落。 最难受的就是失落，像是心脏被浸泡在酸透了的水里，反反复复的被揉捏。 司烨霖眼尾蓦地滑落一行泪。 他极快的用手臂抹去，但眼底的泪花却依旧健在，“你能不能喜欢喜欢我。” “让我别这么没有安全感，别这么害怕，别这么难受。”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也喜欢喜欢我！”司烨霖在朗朗日光下，在自己为文棠建造的家里，大声问文棠：“你喜欢我一点，行吗？” 文棠愣愣的看着司烨霖眼底不断的水汽，嘴巴蠕动半响，“我……” 话没说完。 下巴被掐住。 司烨霖的这个吻凶到了极点。 手圈着文棠的腰朝自己怀里拉。 一寸寸的掠夺她的呼吸。 真的很凶。 隐隐的，还带了点恼。 恼文棠不喜欢他，亦或者是喜欢的，却远远没有他多。 到后来，变成了小心。 手轻捏她细软的脖颈，一点点的轻舐她的唇瓣，像是在无声祈求：“我真的喜欢你，你也喜欢喜欢我吧。” 第937章 孩子姓什么 第1197章 文棠这晚做了个梦。 梦到了年少成年到如今。 徘徊梦中不散的是司烨霖的影子。 面无表情的，嫌弃的，冷酷的，温柔的像是要化了的，还有……哭泣的。 文棠睁眼，默默地想。 司烨霖哭过吗？ 没有。 文棠感觉不只是自己没见过。 她爸妈和司烨霖的爸妈，还有刑烨堂应该都没有见过。 文棠掀高被子蒙住脑袋，默默的想。 所以，司烨霖对自己真的不是责任，是喜欢吧。 和乔伊娜谈婚论嫁时有了欲望的女人。 也是她吧。 否则为什么司烨霖眼睛只看得到自己。 这栋房子里也只有自己的痕迹。 尤其是书房里那些书。 文棠的思绪发散了，默默的想。 不都说喜欢看书的人会把秘密都存在在书本里吗？ 司烨霖书本里什么都没有，全都是学术研究。 没有乔伊娜，没有别的女人，也没有她。 却存在在她们的家里。 是他和她的家。 文棠坐起身，抿了抿昨晚被反复轻舐，到现在还泛着红肿的唇，眼睛悄无声息的弯了起来。 弯到极致后，掀被子下床就想去告诉司烨霖。 很傲娇的告诉他说，虽然你看着真的很喜欢我，但我的喜欢大抵是比你要多的，因为我喜欢了你很多年，还有，我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 扶着肚子砰砰往下跑的时候微怔了瞬。 楼下不只是司烨霖。 还有副工和肖路。 司烨霖看了眼文棠，停顿一秒，起身拉住她的手下来在自己身边，扯过毛毯裹在她睡裙下面光洁的腿，额首示意肖路：“接着说。” 昨晚司烨霖委屈到了极点，可也满足到了极点。 原来文棠不是厌恶他，也不是不喜欢他在她身边，只是在很懂事，还有点喜欢他的在为他着想。 委屈和满足一样多，可雀跃和开心却又远远的凌驾于这两种情绪之上。 司烨霖折腾了文棠大半夜，在文棠睡着后没睡着，抱着她复盘这几天和文棠之间的事。 越闹越厉害的原因很清楚，是因为他认为文棠不爱他，而没有安全感产生了胡思乱想，没办法理性的分析俩人的对话。 还有就是俩人的沟通出现了障碍。 文棠该说的都说了，他却只选择自己喜欢听的，不喜欢听的直接略过。 有错误就改，而且要及时修改。 司烨霖愿意改。 还要让文棠参与他的每个决定，有问题及时沟通，避免下次吵架。 司烨霖认为这种吵架，一辈子一次就行了，再也不要有下次了。 他拉着文棠的手在自己怀里，几秒后像是不满足，把文棠半个身子都拉到自己怀里，手和她十指紧扣，看向肖路：“说。” 肖路和副工对视了眼，再看向司烨霖，苦笑：“您可真行。” 副工昨天一整夜都没睡好觉。 今天一大早就来找肖路，拉着他来再劝劝司烨霖。 俩人很严肃的把这件事的严重性告诉了司烨霖。 哪知司烨霖压根就不当回事。 现在还把太太拉下来，当着他们的面秀恩爱。 肖路叹气，“乔家家主和迈克背地里签了个合同，所得分红惊人，其余的股东全都知道，但因为他拉来了迈克未来十年的项目，都不会说什么，也就是说，就算是乔家家主对您做什么，他们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就像您从前教我的，商人逐利，无所不为。” 文棠不知道他们前面聊了什么，只听见这些，心里猛地咯噔了下。 “您和他本来就有旧怨，现在又死活不愿意进研究所，就算是为了面子，他也不会让您好过，更重要的是……” 肖路看向文棠高高耸起的肚子：“嫂子。” 动司烨霖不行。 动司烨霖的太太，也不太行。 但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动了文棠肚子里的孩子，对于化工专业来说，太简单了。 只要司烨霖不按照乔家家主的要求进研究所，文棠必出意外。 肖路说：“您再考虑考虑。” 副工点头：“您好好考虑考虑。” 他看向文棠，本意是想让文棠劝劝司烨霖，视线不过刚移过去，冷不丁被司烨霖瞪了眼。 副工闭嘴了。 文棠在司烨霖把人送走后，追问：“出什么事了？” 司烨霖拉着文棠坐下，几秒后把人半抱在怀里。 不知道怎么回事。 吵完一次架后，司烨霖总想粘着她。 他轻声把这件事全部说了出来。 说乔家家主收了迈克的钱，还签下了合同。 甚至把自己女儿送了上去。 他一定要让司烨霖进研究所。 可是司烨霖主意已定，不去，谁说都没用。 文棠有点急了，开口想说话。 司烨霖打断，幽怨道：“你想让我一辈子受制于人吗？” 司烨霖昨晚琢磨的何止是后期怎么不胡思乱想的和文棠相处。 还琢磨乔家家主和他的事告诉文棠后，怎么能让她不再闹着让自己进研究所。 思来想去。 文棠心很软。 司烨霖哀怨道：“我昨天出去，你知道我去干什么了吗？” 第1198章 “干什么去了？” “去找乔家家主，好声好气的说可不可以这个项目不进，肖路的能力我知道，他绝对可以胜任总负责人，我在外面看着守着，做后勤工作，还告诉他我的太太要生了，身体不好，我很爱她，没办法丢下她不管，就算是丢下她不管，我也做不下去研究，会心里脑海里，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她的影子，想她自己一个人怎么生孩子，怎么坐月子，会不会没做好月子，留下了什么月子病。” 司烨霖脑袋埋进文棠脖颈，迷恋的轻嗅了一瞬味道，哽咽道：“你知道他怎么和我说的吗？” 文棠心不自觉的揪在了一起：“怎么说的？” “他说我算个什么东西。”司烨霖撒谎：“说我只是跟着他们身后捡饭吃的乞丐，如果我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就要封杀我。” 文棠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但脑神经却脱离了自我掌控，愤怒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文棠不欺负人，但是不容人欺负。 在她心里，司烨霖也是，她不准司烨霖被人欺负。 司烨霖唇角勾起一抹满意又雀跃的笑，却压下了，轻声说：“我是你的丈夫，我的脸也代表了你的脸，我不能让人这么踩着我的脑袋，这次项目，我不进。” 司烨霖的脑袋从文棠脖颈抬起，拉起文棠的双手捧起吻了吻，认真道：“绝对不进，我不能让他们这么随便的对待我，否则，你以后跟着我，也会被轻视，这件事触及到了我的底线，我无法忍受。” 文棠定定的看着他，点头：“不进。” 司烨霖点头，把文棠揽在怀里，几秒后噗嗤一声笑了。 文棠抬头看他，“你笑什么？” 司烨霖笑文棠怎么可以这么好忽悠。 还在心里默默的挖糖。 想文棠这么好忽悠，其实还是源于在乎他。 不管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还是因为别的，就是在乎。 司烨霖满足的要命，下巴蹭了蹭文棠的，哀怨的接着开始说。 说乔家家主对自己的欺负，说研究园区对自己的怠慢。 司烨霖是真的没对文棠撒过谎，这瞬间撒了无数。 叭叭叭的不停的说。 然后满足又雀跃的听文棠愤愤不平的因为他被欺负而为他打抱不平。 司烨霖满足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文棠怔住。 几秒后从司烨霖怀里挣开，“你说什么？” “我带你回家，去见你和我的父母，还有刑烨堂。”司烨霖柔情似水道：“我们回家，等这个项目结束了，我们再回来。” 司烨霖把乔伊娜昨天找来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文棠。 乔伊娜想利用他对乔家家主下手。 他这边没动静的话，乔伊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有很大的可能会怂恿乔家家主对他们下手。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司烨霖带文棠离开这里。 三十而立该有的沉稳和克制是真的没在司烨霖身上体现半点。 他从前多信誓旦旦一定不让文棠回家。 现在因为文棠对自己的那点点在乎，就有多想讨好文棠。 尤其是前几天文棠想给家里打电话，司烨霖却做不到，让他的心脏揪揪的，对文棠有种无法言说的愧疚。 司烨霖说：“但有个前提。” 文棠怔怔的看着他：“什么？” “不许见贺翔，如果让我发现的话。”司烨霖眼神冷了，“我会带你离开海城去别的城市买套房子。” 他抿抿唇补充：“把你爸妈和我爸妈都接走。” 文棠蓦地就笑了。 噗噗噗，笑的前俯后仰。 司烨霖皱眉：“你为什么笑，什么意思？不想同意？”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文棠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和贺翔……” 话没说完。 文棠的嘴巴被捂住。 司烨霖说：“别从你嘴里说出他的名字，我会吃醋，一旦吃了，心情就会很差。” 他和文棠水水润润的眼睛对视了眼，松手。 文棠眼疾手快道：“我和他……” 话没说完。 司烨霖倾身吻住她的唇。 呼吸交错间，辗转反侧。 “你再说！”司烨霖恼了，“再说！” 他说的是再说。 却一直捂着文棠的嘴。 半响后额头轻抵她的，蹭了蹭轻声说：“不说了。” 文棠掀眼皮看他眼底的委屈，闷闷的笑了。 想说不是我不告诉你，是你自己无数次和真相擦肩而过。 是真的无数次无数次。 文棠想告诉司烨霖其实真的有很多办法。 不让说用写的也行。 但好像是人都有劣根性。 她看着司烨霖眼底湿漉漉的委屈。 心疼有点，但更有满足和窃喜。 司烨霖喜欢文棠在乎自己。 文棠也喜欢司烨霖在乎自己。 在乎的多一点再多一点。 文棠再次按下了说的心思。 而司烨霖开始准备带文棠回家待产了。 他的监察期是一个月，根本出不去。 但安保部门的总长是司烨霖一手提拔出来的。 帮司烨霖去电信塔朝隶属国家上层发送了休假申请。 第1199章 司烨霖刚成年的时候接手了一个项目。 封闭研究了整两年。 就是为了延长那个国家负责人的生命。 那人的寿命从大限将至被司烨霖拖到他任总工那天才去世。 看着是没几年。 但这几年却大大的改变了那个国家的局势，让他的儿子成功继位。 俩人看着没什么瓜葛，但司烨霖收到过他的消息。 说他父亲临终前说他全家都欠了司烨霖一次，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还。 司烨霖把消息递出去后，去超市买了不少食材，将家门紧闭，和文棠在家里窝了下来，大门不出。 不管是副工还是肖路。 亦或者是总工，全部据在门外，一律不见。 紧接着嘴巴松缓了。 不像之前那样言之凿凿着不进就是不进。 说要考虑。 考虑的第一天。 司烨霖在家里给文棠做饭，中午阳光正暖的时候让文棠躺在外面的按摩椅上给文棠洗头，再给她一点点的擦干，然后抱着她在院子里隔着挡风玻璃晒太阳。 考虑第二天。 司烨霖在家里给文棠做饭，中午拉着她在沙发上午睡，紧紧的环着她，却又小心不压着她的孩子。 考虑第三天。 司烨霖看书，看着看着小心的问文棠，孩子生下来姓什么。 文棠理所当然：“姓司啊。” 司烨霖抱着文棠在别墅里转了好大一圈。 矜持的说：“其实姓文也可以。” 司烨霖决定了，等文棠生完孩子回来，他要找人在园区散消息。 就说自己家里祖辈有人是外籍，绿色的眼睛。 第938章 把我公婆叫来 考虑的第四天。 司烨霖抱着文棠商量等回家之后他们和孩子住在谁家。 文棠想了想：“都可以。” 两家就隔了一面墙，没什么区别。 司烨霖抿唇：“我们买套房子吧。” 司烨霖打算的是九个月后回来。 在家里待九个月没有问题。 文棠这么久没回家，也该是如此。 但司烨霖昨晚做了个噩梦。 梦见了贺翔。 贺翔家距离文棠家里不近。 但是工作单位距离文棠家里却不算远。 文棠怀孕的事瞒不住。 贺翔身为孩子的父亲肯定会来看。 司烨霖要带文棠住的远远的，一眼都不让俩人碰见。 不等文棠说话。 司烨霖突然有点后悔要带文棠回家了。 九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万一出现了什么变故怎么办。 司烨霖有点急了，脱口就想说不然就不去了。 文棠笑弯了眼，眼底晶晶闪闪的说：“在我们爸妈旁边买好不好？中午吃我爸做的饭，晚上吃你爸做的饭，这样你也不会太累。” 文棠蓦地笑容更大了点，“我妈喜欢买东西，如果知道我们回去生孩子的话，一定会给我们的女儿买很多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 司烨霖不安又浮躁的心，因为这句‘我们的女儿’柔软成了一团。 心里打的小九九，就这么烟消云散。 他手覆上文棠凸起的肚子。 唇角带笑的轻轻抚里面像是在撒娇的小小文棠。 下巴蹭了蹭文棠因为被好好养着，而丰盈起来，像是水一样的脸颊，“好。” 文棠肚子越来越大。 慢吞吞的。 身上除了玫瑰花的味道，还漫出了一种说不出的香甜奶味。 司烨霖呼吸微微粗重了。 侧身一点点的吻着她的唇瓣。 家门被敲响。 他皱眉了瞬。 下沙发开可视电话看外面一身绿色制服的人。 皱起的眉头松开，打开门接过被封上的文件。 抽出来看了眼，被盖了特别通行章。 司烨霖可以带文棠回家了。 但凡再早十分钟，现在被文棠牵绊了全部情绪的司烨霖都有可能会阴晴不定的反悔。 现在不反悔了，被文棠一句话扭转了想法，想回家的心迫切到了极点。 进去亲了一口文棠，让她准备好证件，让人在家门口守着，坐车去了政协大楼。 直奔副工的办公室，把手里的通行书拍上去：“给我安排直升飞机。” 副工看着隶属国家的通行证，再看向司烨霖，惊愕住：“您……” 司烨霖点头：“我请了九个月的假，放行吧。” 司烨霖对外说的一直是考虑。 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考虑。 四天，说了十二次。 说的本感觉司烨霖这次绝对不会妥协的副工都感觉司烨霖像是要妥协了。 却没想到不是妥协，是缓兵之计。 司烨霖要从这场避免不了的乱斗里带着老婆抽身。 副工结巴道：“这……这事我要通知……” 司烨霖打断：“你还有一个礼拜就要退休了。” 副工点头。 司烨霖说：“你老家的总长前些年为了政绩找我让我帮忙插个队，我答应了。” 司烨霖俯身，“他也欠我人情。” 那年他拿来的项目是局部的传染病。 事态紧急。 司烨霖直接带人成立小组，五天结束了研究。 第1200章 让那人的履历变成了金光灿灿。 司烨霖的人脉其实远超了很多人的想象，只是他懒得去动，也不想去动，并且不乐意花时间去动而已。 司烨霖说：“绕开乔家，我保你，顺利退休。” 副工定定的看着司烨霖眼底的绝对，点了头。 司烨霖回家了。 本该做出行车，半道绕路去了园区的小超市。 文棠之前来的时候吐了一路，没好好吃东西，也什么都吃不下，现在不会吐了。 司烨霖想给她多准备点吃的。 文棠现在喜欢饿，两三个小时就要吃点小东西。 专注挑拣没怎么含防腐剂的零食时。 手上拿着的物件被片阴影覆盖。 司烨霖掀眼皮看了眼乔伊娜，从另外一边的货架出去，“刷卡。” “你真的要进研究所吗？” 司烨霖接过方便袋，在店员好奇的看过来后解释：“我们谈过，但只是过去式了，我们俩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带着笑，声音却很冷淡：“管住你的嘴，别出去胡说八道。” 上次乔伊娜来找他，在门口说了不少。 文棠没问说了什么，后来这些天也一次没问过。 司烨霖每次想起来，心里都莫名酸酸涩涩的。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也不想和文棠闹，直接从根本杜绝。 不让文棠知道他和乔伊娜见面了。 也不让自己有胡思乱想，失落的情绪。 他留下脸色铁青的乔伊娜，出门朝家的方向走。 在乔伊娜追上来反反复复追问真的要进研究所吗的时候，打呼机叫车，直接走远了。 乔伊娜手掌死死的握成拳，不甘心的叫车直接追了上去。 到门口的时候司烨霖家的大门已经紧闭，但门口却多了几个面生抱着枪的人。 乔伊娜虽然之前大都跟队研究，但还是在研究园区里待了四年。 这些人，她没见过。 哪怕是信号塔那，她也没见过。 她在他们肩膀上的星标上多看了几眼，转身去门岗处要来出入登记。 看见进来的人是谁后，木愣住。 司烨霖从接到通知，到处理好一切，到接到副工消息说直升飞机已经到位，只花了两个小时。 他让门口守着的人先出去，不要惹人耳目。 等到午后人最少的时候，给文棠裹上厚重的羽绒服，戴上帽子和手套。 一圈圈的给文棠围上围巾。 牵着文棠的手，拎着一个装着给文棠准备的吃的和喝的朝门口走，到门口递上去通行证，轻轻皱了眉。 在人心虚看过来后，眉头蓦地紧皱。 环视门口。 突然发现人少了，出行车也不见了。 “看什么呢？” 司烨霖敛眉看向文棠，心口蓦地蹿升了一股郁气。 他起初没觉得带文棠来研究所是委屈了她。 大半孕期让文棠自己待着，对文棠有种说不出来的亏欠。 既然亏欠，就要从别的地弥补。 例如文棠想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让她如愿，通通如愿。 文棠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司烨霖因为在被监察，加上文棠肚子的确太大，以及不想多事，没做到。 司烨霖亲口告诉文棠说，我带你回家过九个月。 却…… “得罪了。” 伴随着抱歉声。 本是虚虚挂着的门锁被咔嚓一声落了锁。 接走司烨霖通行证的门岗把通行证锁进抽屉里，抱着枪出来，和司烨霖对视一眼后，心虚的垂眸，看向司烨霖身后。 司烨霖牵着文棠的手回身。 定定的看着远处开近的两辆出行车。 乔家家主、迈克和乔伊娜。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后。 司烨霖和文棠身后站满了抱着枪的门岗。 司烨霖余光看了眼，抬眸和乔家家主对视，“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家家主冷笑：“你说呢？我一手捧起来，现在却要弃我于不顾的司烨霖，司总工。” 乔家家主祖上和贵族有血亲。 但因为年岁久远，很多人其实都不认了。 早些年他入股了研究园，这些年断断续续的不停朝里面砸钱，圈了大半的股份。 凭借着这些再次成功挤进了贵族圈。 走哪都被人高高的捧着、恭着、敬着。 谭明退休后，司烨霖扶摇直上，风头无量，在国际上声名赫赫。 现在的研究园创收在司烨霖的带领下比谭明在那会，翻了一倍还不止。 因为他是棵摇钱树。 司烨霖偶尔对他的不尊敬等等等，他都忍下了。 和乔伊娜的事泡汤，让现在人人恭维的乔家颜面扫地，他也忍下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动他的发妻。 虽然他早已对人老珠黄的凯蒂看不顺眼到了极点，但凯蒂在外代表的却就是乔家的脸面。 乔家的脸又被司烨霖打了，这些他也忍下了。 他一忍再忍，可司烨霖呢？ 乔家家主冷笑：“是让我把你绑起来丢进研究所，还是让我把你和你太太一起绑起来丢进研究所。” 司烨霖眼神暗沉似水。 伴随着乔家家主再次朝前一步。 第1201章 身后抱着枪的人跟着朝前了一步。 乔家家主冷笑依旧：“你乖乖的进去，九个月后，我保你太太安然无恙，也保你们的孩子安然无恙，若不然……今天我们就鱼死网破。” “我知道你的人脉多，但前提是，能传出去啊。”乔家家主冷笑：“九个月期间，我拿我乔家做赌，你传不出去半点消息。” 司烨霖握着文棠的手悄无声息的一寸寸的收紧。 在要攥疼文棠的刹那松开了。 回身看向文棠，俯身抱着她吻了吻：“等我。” 文棠抬眸，唇角对司烨霖绽开笑：“去吧。” 司烨霖转身，手指向乔伊娜：“你和我一起。” 乔伊娜微怔。 司烨霖对迈克笑：“你们留我妻子在外做人质，我也要留你的情人，还有你……” 司烨霖看向乔家家主：“的女儿在我身边做人质。” 他视线挪向姗姗来迟的肖路：“这次项目你不参加。” 肖路点了头。 司烨霖回头再看文棠一眼。 视线被乔家家主挥手叫来的人挡住，他打开传呼，“通知，项目开始启动。” 司烨霖走了，一步没回头。 文棠和乔家家主对视一眼，捂住肚子：“肖路。” 肖路走近搀了她一把，“怎么了？” “我不舒服。”文棠虚弱道：“送我去……” 文棠眼睛一闭，软软的往下倒。 在被匆匆送到医院后睁开眼，悄悄的拽了瞬肖路的袖子。 肖路垂眸看她一眼，对刘医生使了个眼神。 司烨霖的事在园区里算是闹的沸沸扬扬。 刘医生也有耳闻，看了眼躺着的文棠，严肃道：“病人的情况不太好，需要住院静养，不用留这么多人在这。” 医生出面，赶走了不少人，却还是有两个人在门口守着。 文棠在病房里只剩下刘医生后睁开眼坐起身：“帮我对外说我的情况很不好，让我公婆来照顾我，如果他们不肯，去找肖路和副工，他们会帮我。” 刘医生微怔，“总工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听人说总工好像是被押走了。” 文棠没解释，“快。” 刘医生点了头。 这晚深夜。 窗户被隐秘的敲了敲。 文棠看了眼门口，下床开窗户。 肖路探出脑袋：“这种情况叫总工的爸妈来不合适。” 司烨霖让肖路留下那瞬间，肖路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司烨霖是让自己留下护着文棠。 他理解。 听刘医生说让总工的爸妈来，也理解文棠现在害怕的心情。 但是这种情况下。 文棠最该做的不是让司烨霖的爸妈来看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在这里受的委屈。 肖路没见过司烨霖的父母。 却知道养出这种孩子的父母不会是寻常的人。 自己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们肯定会生气。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研究园进来难，出去更难。 现在乔家家主把对外消息封锁了，司烨霖的爸妈就算再不是一般人。 只要进来，也只是无能为力的看着，然后让乔家家主再多一个拿捏司烨霖的把柄。 文棠与其告诉他们爸妈，不如忍耐九个月，等司烨霖出来再说。 肖路把话原原本本的说了。 文棠不假思索，“可他不会等到九个月。” 肖路微怔：“您的意思是提前结束研究吗？” 不是。 文棠不知道司烨霖到底什么意思。 但是知道司烨霖生气了。 还有。 司烨霖让她等他。 没有期限。 文棠心里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 怕生气了的司烨霖，会把整个园区闹的天翻地覆。 让这件事无法收场是小事。 她怕的是会就此毁了司烨霖往后的科研之路。 文棠说：“把我公婆叫来，还有，如果有可能的话，让我爸也来。” 第939章 他们欺负我和司烨霖 小时候的文棠刚和司烨霖闹翻的时候。 刑烨堂为了缓和文棠和司烨霖的关系。 没少在文棠面前说司烨霖的好。 他说司烨霖看着对文棠很凶。 但其实只是表面。 他对家里人不会真的生气，只会对外面的人生气。 还说他哥生很小的气那会会带笑。 生中等气的时候笑容会放大。 真的生气了，就没有笑了。 眉眼会往下轻压，没有半点情绪的盯着那人，平平淡淡，也平平静静的说话。 还说司烨霖真的生了大气，后果很严重。 他向文棠举例子说明。 那个例子是刑烨堂上学那会被个小混混欺负。 司烨霖毁了那人全家不说。 还直接让那人过敏，生生的把自己全身皮肤都抓的稀烂。 刑烨堂说起的时候是骄傲的，文棠却吓了很长时间，长大后渐渐的遗忘了。 刚才俩人被乔家家主威胁的时候。 她侧目看向司烨霖轻压的眉梢，和环身的幽冷，突然就这么想了起来。 文棠心里很不安，简直不安到了极点。 她急到眼圈犯了红：“一定要把我公婆和我爸叫来。” 第1202章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文棠对自己的亲人有种深入骨髓的信任。 她坚信，只要他们来了。 就可以平安的把自己和司烨霖从这里带出去。 就不会让司烨霖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司烨霖的前程也绝对不会有碍。 肖路点头应下了。 去政协大楼后面的家属楼找到副工：“放我出去。” “祖宗，咱别添乱了行吗？” 是个人都知道司烨霖把肖路留下来是什么意思。 副工说：“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外面待着，看好总工太太就行了，别的事别管。” 副工听刘医生说的话了。 她让把文棠的公婆叫来。 肖路不知道司烨霖爸妈是什么来头。 乔家家主在富贵窝里泡久了，加上司烨霖的爸妈一次没出现过，不以为意。 但是和司烨霖老师共事那么多年的副工比谁都清楚。 谭明说了。 司烨霖的爸妈在境外有很大的门路。 境外是什么地方？ 是现在全球都捧着的石油黄金和钻石的高产地。 谭明着重提过。 说明司烨霖的爸妈在境外不是认识随便的人。 而是认识很厉害的人物。 万一真的闹起来了。 整个研究园会闹的鸡犬不宁。 副工劝：“消停消停……” 肖路打断：“总工多看重他太太和这个孩子，您清楚。” 肖路不知道副工心里在想什么。 脑海中闪过司烨霖从前教自己的识人和驭人手段。 朝万金油副工心口猛扎，“你照医生的说法把他爸妈叫来，文棠和孩子好好的，你无功，但也无过，可若是文棠和孩子不好呢？” 副工微怔。 肖路冷笑：“就算是你退休了，你以为总工就会放过你了吗？” “他对乔伊娜的母亲，乔家家主的发妻之命尚且纹丝不入眼，你，又算什么？” 这话不好听。 却是事实。 肖路说：“把他爸妈叫来，我敢拿我名誉和你作保，你绝对能有个安乐的退休生活。” “若是你不叫，把这事朝后推，一路推到乔家举荐的人走马上你的位子，文棠和孩子在被乔家看管的日子里好好的就罢了，若是不好，我发誓，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副工瞳孔闪烁不定，脑海中闪过司烨霖威胁自己时的幽冷眼神。 良久后点了头。 隔天清晨。 来自海外的电话打到了刑南艺这。 刑南艺搅弄汤勺的手微顿，眯眼：“胎气不稳？让我和我太太过去？” 肖路看了眼跟自己过来的乔家的人，恩了一声。 刑南艺笑笑：“司烨霖呢？” 刑南艺的声音像是琉璃珠子，说不出的好听，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肖路就是隐隐的，有点说不出的发寒。 “总工……进研究所了。” “什么时候？” “昨天。” 刑南艺点头：“吵吵还有说别的吗？” 肖路微怔：“您是指文棠？” “对。” 肖路想了想，“她说让她父亲也过来。” “好。” “需要给您安排直升飞机吗？” “不用。”刑南艺把火关了，“自己家里有。” 刑南艺把电话挂断，上楼把醒了还在赖床的司意涵抱起来。 司意涵迷迷糊糊的，“谁给你打电话呢？” “吵吵和司烨霖出事了。” 十分钟后。 刑南艺牵着司意涵敲响文棠家的大门。 坐下后看向二万，言简意赅：“吵吵和司烨霖出事了，你跟我走。” 肖路只是一句话，刑南艺就断定吵吵和司烨霖出事了。 按照文棠的性子。 胎气不稳，她会找医生，不会告诉家里，让家里人担心。 还有。 她该找的是司意涵和她妈。 而不是他和二万这两个男性。 最重要的是司烨霖。 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 不管俩人这段婚姻里有没有感情。 司烨霖都不可能在文棠胎气不稳的时候进实验室，这不符合逻辑，更不科学。 只有一个解释说的通。 文棠和司烨霖出事了，文棠在朝家里人求救。 “我刚才给境外打了电话，他那地离的近，阿飞这几年的脾气冲。最多十二个小时一定到。”刑南艺看了眼手表，“我们三十分钟后启程，抓紧时间。” 文棠在医院躺着的第二天午后，接到肖路的消息，说电话打出去了。 文棠不安的心口稳定下来。 从家里飞过来要十九个小时。 文棠以为最快要两天后才能见到家里人。 研究园区却在十个小时后就开始乱了起来。 飞机引擎的嗡鸣声不断。 文棠被吵醒，起身拉开窗帘看外面。 怔愣住。 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盘旋了五架直升飞机。 飞机上贴了大红色的标注，赫然是境外来的飞机。 境外这些年发展神速，规模几乎可以比肩发展中国家。 却因为地脉的缘故，比发展中国家要更加的辉腾。 境外这些年前前后后和不下于二十个国家签订了合作同盟条约。 第1203章 贴上红标的来往飞机和车辆，就像是贴上了免死金牌。 只要不先出动军火。 合作同盟的二十多个国家，无条件任其畅通无阻。 这条例国际通明。 但因为这些年没见境外的人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什么地方，直接被忽视了。 可忽视了却就是存在。 尤其是境外的人仗着有钱，护短又霸道。 为了避免无意间和境外交恶，凡是佩了枪支的地界，全部写进了第一条准则。 连带的，在佩戴枪支地区里生活的人，无人不知。 文棠在的研究园，枪支无数，自然的，也知道。 她木愣的看着直升飞机像是挑衅的上下晃动，在半空中卷起一阵阵狂风，唇角的笑一点点的放大了。 副工在直升飞机在上空的时候就接到了通知。 对面惊愕道：“我看着像是境外的免战标。” 副工慌张按断对讲机，拉开窗户看没飞走在中央广场不断盘旋的直升飞机，几乎吓破了胆。 研究园区隶属国际。 威严不容人挑衅。 但也要看来挑衅的人是谁。 谁都行。 哪怕是无组织的雇佣兵，来了就打回去。 但唯独不能是境外。 研究园参与其中的是国际同盟国家。 这些国家百分之八十都和境外有合作关系。 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境外有免战标。 只要你们敢动他们一下。 一个巴掌。 他们能要你们一条命，且不用负责。 尤其是境外十年前上任的那位姓刑的站部负责人。 暴戾且不容欺到令人发指。 这哪是从天而降五架飞机，是来了五个飞机的祖宗。 副工看下面密密麻麻对着挑衅飞机举枪的门岗。 顾不得上楼找乔家家主。 夺门而出，顶着冷风朝广场一边跑一边吼：“不能动！” 副工穿越一群惊愕的群众。 蹦着吼着让他们把枪放下，放下再放下。 枪尽数放下了。 但直升飞机却还在。 不止。 最大的舱机里冒出一句流利的中文，通过喇叭放大到了极致：“把我侄子和我侄媳妇交出来。” 副工茫然：“这说的什么？” 有懂中文的想解释。 飞机上又冒出一句：“我是邢飞，司烨霖的亲叔叔，不想你们整个研究园区的人埋在这，把我的侄子司烨霖！” 邢飞重道：“我的侄媳妇文棠，还有她肚子里，我刑家的宝贝公主，交出来！” 阿飞不止说了中文。 接着说了英文，再开始说雪城语言。 声声通过喇叭直接回荡在研究园的四面八方。 他从机舱里探出脑袋垂在外面的手臂上拎着一杆冲锋枪。 随着飞机摇晃。 枪杆也开始摇晃。 枪头却纹丝不动的定在站在最前面的副工脑袋上。 阿飞冷道：“交出来！” 副工愣愣的看着上空一点点往下降的直升飞机。 脑海中极快的闪过司烨霖的档案。 父母皆是孤儿。 母亲智商很高，早些年风华绝代，可这些年并没有做什么。 他父亲长相绝美，甚至是女相。 在境外待了几年，据说混的不错，但从境外出来后也没做什么。 他们家怎么会和…… 副工仰头，在风中看直升飞机上盯着自己，满脸杀气的男人。 一眼就认出这位是谁了。 是十年前从境外最大制药城市雪城被调去境外中心任站部总负责人的邢飞。 这位刚上任那年，恰好境外闹动乱。 他闹出的人命几乎能把研究园周边的山沟填满。 副工想。 谭明啊谭明。 你是说过司烨霖家里和境外有关系。 但是从来没说过是和这位阎王爷有关系啊。 副工两眼一翻，在退休的前一天，昏死过去。 阿飞嗤笑一声，指挥着飞机降落。 整齐划一的五十名装备齐全的人下来在他身后站定。 阿飞把冲锋枪抗在肩头，扫视在场瑟瑟发抖的人，目光定格在被掐了人中，缓慢醒来的副工脸上：“我要的人呢？” 副工手指向后方的医院。 阿飞跟着看过去。 一眼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黑发女人出现在远处的空地上。 阿飞常年在境外，没见过文棠。 但却一眼就认出了。 除了因为总是给刑南艺打骚扰电话，闹着要看他们家几个孩子每年变成什么样外。 还因为文棠长了一张和文秀年轻那会几乎算的上一模一样的脸。 文棠定定的看着他，抿唇几秒歪了歪脑袋，试探道：“阿飞叔叔。” 文棠之前去司烨霖家的时候，没少见过阿飞和刑南艺开视屏。 咋咋呼呼的喊哥。 那会阿飞在雪城，后来随着境外和雪城一起出事。 刑南艺带着司意涵连夜去了雪城。 再回来。 雪城和境外合并。 阿飞从雪城的战区负责人变成了整个境外的战区负责人。 文棠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阿飞却伸出手。 第1204章 接过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袋。 直勾勾的走向文棠。 黝黑但是俊朗的脸上蓦地绽开一抹笑。 把肩膀上扛着的巨大黑色行李袋丢在地面，蹲下拉开拉链。 里面赫然是一堆金条，其中还夹杂了无数星星闪闪的钻石。 文棠懵懂：“这……” “这次来的急，随手捞了这些给你做见面礼。这是我的昂，不是每个月换成钱给我哥的。” 他慈爱的盯着文棠的肚子，“等我刑家的小宝贝出生后，叔公再给你包一份正儿八经的大礼。” 说着回眸招呼。 远处跑近一个和他长相极其相似的青年，“这我儿子，这次来就只来得及带他，我家里还有两个儿子，等你和司烨霖的孩子生下来后，我再带他们来，给你们包见面礼。” 他说着皱眉：“司烨霖呢？” 文棠回头看向终于出现的乔家家主和迈克。 “阿飞叔叔。”文棠想了想伸手：“他们欺负我和司烨霖。” 第940章 无法再启用 文棠自己不愿意被人欺负，也不允许司烨霖被欺负。 她一点不认为让自己的家人为自己撑腰丢人。 很理直气壮的告诉了刑飞。 但还是在刑飞杀气腾腾要动手的拉住他，“等叔叔婶婶来了再说吧。” 文棠不容许司烨霖被欺负，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事关了司烨霖的前途，这件事她要和家里人商量。 研究园区的天在这个中午变了。 门口门岗被赶进门岗亭。 大门口多了一队阿飞带来的人驻守。 副工装死进了医院。 乔家家主和迈克被软禁在政协大楼。 而文棠从医院去了政协大楼，在肖路的协助下打开喇叭，“我是文棠，司烨霖的太太。” 阿飞和司烨霖什么关系，他自己在喇叭里说的清清楚楚。 文棠却还是重新说了遍，并且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他们。 如果实在害怕的话，可以回去大门紧闭。 最迟今天深夜，这件事会结束。 文棠说完想走，被肖路拽住。 肖路也被吓着了，说话结巴：“那位真的是总工的叔叔？” 文棠听司意涵说过。 刑南艺是孤儿，但也算有几个亲人。 一个是过命，救了他全城人姓名的廖波。 一个是似兄的二万。 另外一个就是似弟的阿飞。 阿飞和二万不一样。 阿飞十三岁跟刑南艺，跟了整整七年。 人生观价值观是刑南艺一手塑造。 他没有父亲，说是刑南艺的弟弟，其实潜意识里把刑南艺当成了他的父亲。 阿飞对刑南艺很依赖。 俩人分开这么多年，每隔一个礼拜，就要打来电话，这么多年从没断过，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刑南艺不止救了他一次。 在雪城无数次。 在境外那次变故中，更是无数次，还救了他全家。 刑南艺对阿飞来说，是比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司烨霖更是被阿飞一手带大到八岁。 两家人的确不怎么见面。 但…… 文棠对肖路笑笑：“是叔叔，亲叔叔。” 他在认识刑南艺的时候叫阿飞。 刑南艺走的时候还叫阿飞。 却在刑南艺走的隔年，给自己加了个姓。 叫刑飞。 和自己的父亲刑二万一样。 冠你的姓，做你的亲人，所以就是亲人。 文棠转身走了。 在天色暗下来后，等到了另外一架从海城来的飞机。 文棠其实只想让刑南艺来。 说司烨霖的爸妈都来，是为了不让人怀疑。 后来加了个二万。 是想让二万趁夜黑风高，把欺负司烨霖的乔家家主打一顿。 来的却不只是刑南艺、司意涵、二万，还有文秀以及……刑烨堂。 文棠在看到司意涵和文秀的瞬间就绷不住了，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我……” 文棠离开过家。 成年后去鹿城上大学，却从来没和家里断联过。 是真的，几乎没有。 这次就这么断联了。 还是整整五个月。 思念让文棠搂着文秀和司意涵，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而刑飞看到刑南艺那瞬间，眼泪突然也绷不住了，抬胳膊擦了擦眼泪，蓦地站正，大声喊：“哥！” 这声哥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阿飞送刑南艺一家离开雪城。 他那会就是现在这样，眼圈通红，直勾勾的看着刑南艺。 刑南艺定定的看着他，几秒后抬手。 在阿飞把脑袋凑上来后，揉了揉他的板寸，低低的恩了一声。 文棠把家里人带回了自己家。 把凯蒂、乔家家主、乔伊娜的事，还有司烨霖想远离纷争，带自己回家生孩子，但是在大门口被骗走通行证，司烨霖被强硬的按进研究所的事都说了。 文棠开口：“我怕司烨霖会在地下闹事，断送了自己的科研路。” 文棠紧张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怎么办？” 话一出，场面瞬间静了下来。 刑南艺和司意涵以及文秀二万还有刑烨堂都看向了文棠。 第1205章 文棠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文棠叫他们来，很明显不是害怕自己出事，而是在担心司烨霖的前途。 文秀噗嗤一声笑了，捏捏她丰盈了一圈，像是水做的脸，安慰：“我们不是来了吗？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刑南艺看向肖路，“司烨霖进去几天了？” “今天是第三天。” 肖路听见文棠说的了，宽慰他们：“每个项目开始的前五天，都要封仓，你们现在去警卫那按报警器告诉总工没事，或者是去外面电信塔上发邮件说没事了都行，来得及，总工不会也没时间更没机会在地下闹事。” 还有一点。 地下的风循环不稳定。 一旦出事就是极大的事故。 司烨霖做了这么多年的科研，比谁都清楚。 肖路感觉司烨霖不可能会在科研里面动手脚。 除非他想在科研领域被除名。 但看他的家人这么笃定，没说。 结合现在的情况分析：“我刚才去问了门岗的人，总工之前找人送来的通行证被乔家家主拿走了，大概率在他办公室，等总工收到你们的消息中断研究后，自然会从里面出来的，到那会，你们可以和乔家家主讲和，让总工正常休假，九个月再回来，有……” 刑飞这些年的名声在全球都算得上是赫赫。 肖路有点怕他。 他咳了咳，低声说：“有这位在，还有境外的免战标，乔家家主不会不放行的，而且还会上赶着想办法把这件事按下去。” 不按下去不行，得罪了境外来的人。 乔家家主根本没那个本事担责，尤其是他私底下和迈克签了合同，这事见不得光。 文棠在阿飞来的第一时间去没按响警报，除了因为家里人还没到，需要人商量外。 第二个原因是不急。 因为肖路说的，她也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 司烨霖说过。 前期五天封仓，他只能核对物品，却碰不得物品。 现在看向刑南艺：“这样行吗？” 刑南艺思索了几秒，“先让他出来，问他的意思吧。” 刑南艺觉得……不行。 司烨霖想带文棠回家，在门口被拦住，被人拿着老婆的命威胁着进研究所，这件事绝对没完。 如果能轻易的过去，他就不是司烨霖了。 他莫名有点躁，起身让肖路带路去研究所。 大门不过刚开启。 地面突然轻微的颤动了一瞬。 紧随其后。 轰隆一声巨响，突然闷闷的冒了出来。 二万和刑烨堂护住文棠和文秀。 刑南艺护着司意涵。 皱眉朝外走。 走到外面空地时，地面的颤动突然开始大了。 研究园区里骤然炸开了锅。 家家户户从房子朝外跑。 一起聚到了空地，面面相觑后，空中突然传起了嘶鸣声。 几秒后。 一种文棠从来没听过的警笛声盘旋在上空。 随着声响越来越大，吵杂的空地上静了下来。 后面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研究所出事了。” 文棠脸上的血色褪尽，挣开刑烨堂，朝着研究所的方向走了一步。 手腕被握住。 “研究所出了大事故。”肖路脸色难看，却死死的握着文棠的手腕。 文棠茫然道：“什么大事故？” “不清楚，但这个警报是一级戒备，除非重大事故，轻易不可能响起来，还有就是……动静。” 肖路从毕业就跟着司烨霖。 跟着司烨霖的最大好处是，五花八门，你什么项目都可以接触。 因为总负责人司烨霖会。 从化工到物理到医药。 他一人就是个团队。 接触的项目多了，肖路有次问司烨霖，不怕脑子乱了，数据搞混出事吗？ 司烨霖说不会。 经他手的项目在成型前没有危险性。 司烨霖在跟着谭明做副工的时候，因为助理的失误造成了大火。 那次后。 没有成型的项目。 司烨霖会把危险指数全部降到最低。 现在这么大的动静，像是把研究所都给毁了的动静……是哪来的？ 肖路松开文棠，抬脚朝研究所跑。 但有人的步子比他更快。 司烨霖的家人。 包括文棠。 文棠被刑烨堂抱起来，跟在他们的父母身后，朝着动静爆发的源头跑。 身后乌泱泱的人在动静消散后跟着朝研究所的大门跑。 刑南艺拉着司意涵跑的飞快。 到地的时候，外面的警卫在疯狂的拍门。 但里面却没有回声，只有狭小的烟雾从门缝下面一点点的漫进来，像是大火弥漫起的烟雾。 文棠怔怔的看着，脑袋一片空白。 从刑烨堂的怀里下来，越过自己爸妈和刑南艺夫妇。 伸手去按上面的警报器。 警卫劝，“你按了也没用啊，这里面的人肯定在逃命，还有……” 警卫哽咽了，“有可能逃不出来，不然为什么没人来开门。” 文棠像是没听见，一下下的拍着警报器，轻声喊：“司烨霖。” 第1206章 “司烨霖！” “司烨霖！” 死亡这个字眼，人都说距离自己其实很近。 意外和车祸更是说不准哪一秒就会悄然而来。 但文棠却一直都是觉得远的。 不是因为没经历过身边人的去世。 而是因为不敢。 她连想都不敢想，怎么可能距离死亡很近。 可这瞬间。 她感觉死亡在她的头顶，把她的眼睛都给遮盖住了，让她的世界变成了一片漆黑。 除了面前红色的警报器，什么都看不见。 文棠一下下的拍着警报器，“司烨霖！” “司烨霖！” “司烨霖！” “司烨霖！” “司烨霖！”文棠吼出声：“司烨霖！” 这次的吼和上次几乎一般无二。 同样的一般无二是没人回应。 文棠惶惶然的回头看向自己的亲人：“爸爸，妈妈。” 文棠眼泪下来了，“叔叔婶婶，小哥哥。” “他……”文棠手指竖起，指着门口：“他怎么不理我啊。” 刑烨堂牙冠紧缩，眼圈通红，朝前一步要去拍门。 咔嚓一声，密封的大门开了条缝。 紧随其后，门彻底开了。 出来的是大量的烟雾，和戴着防毒面罩的研究所人员。 目光穿透人群，寻觅哭天喊地里哪个是自己的亲人。 慌张到撞开了文棠。 文棠被刑烨堂护在怀里，怔怔的看着灰头土脸的人一个个的门里出来。 一个一个又一个。 她攥着刑烨堂衣襟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紧到没人再出来后。 抬脚就要朝里面进。 额头突兀的撞进一个怀里。 面前的人扶了她一把，手抬起把防毒面罩掀开，和文棠对视。 被文棠眼底的死寂怔了瞬，心口莫名的揪在一起，把拽出来的乔伊娜丢在地上。 弯腰揉揉文棠的脸，有点慌的和她对视，“是吓到了吗？” “我没事吵吵。” “我好好的，吵吵，你看看我，吵吵。”司烨霖捧起文棠的脸。 唇摸索着轻触她布满冷汗的额头鼻尖和唇瓣。 几秒后把人搂在怀里，手轻轻拍哄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哄文棠：“我好好的呢，吵吵别害怕。” 话音落。 司烨霖和眼圈通红，眼底弥漫水汽的刑烨堂对视了。 眼神微错。 看向凭空出现的自己爸妈和文棠爸妈，还有很多年没见过的阿飞，愣住。 研究所被毁了。 没有人员伤亡。 始作俑者是司烨霖毁。 因为想带文棠回家被拦住，恼了，心里一时郁气上不来，觉得就是这个该死的研究所挡了他带文棠回家的路，忘了以后还想带文棠回来。 直接引发了大火，把他为之付出了十几年青春，送他上云端的研究所，就这么毁了个彻彻底底。 从空气循环和试验台到密封空间，等等等。 一切和研究相关的器物，全部被司烨霖毁的干干净净。 没有三五年。 研究所将无法再启用。 第941章 准备回家 五个长辈坐在沙发上。 刑烨堂和阿飞的儿子还有文棠坐在餐桌边。 司烨霖站着。 他身上还带着烟雾起的焦灼，很狼狈。 但是说起的时候却直白又淡然。 像是他不是毁了一个研究所，相当于毁了一个研究园，毁了上百个人的事业，而只是摔坏了一个玩具。 家里迟迟没人说话。 阿飞说：“干的好，他欺负你，你就该还回……” 刑南艺横眼：“闭嘴。” 阿飞闭嘴了。 司烨霖插在白大褂里的手紧了紧，抿唇：“我这些年挣了不少钱，会拿来弥补园区里失业人的损失，还会去找我的老师，让他找人接手现在无业的研究人员，不会让他们失去生活来源。” 刑烨堂插嘴：“钱不够我可以给你，我炒股挣了不少钱，把你这破园区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刑南艺冷眼：“闭嘴。” 刑烨堂闭嘴了。 刑南艺再度看向司烨霖。 司烨霖喉咙滚动，接着说：“乔伊娜，我的确是故意的，她对我和文棠有恨，把她现在的结局都算在我和文棠身上，所以把她毒成植物人，我没觉得我做错了。” 司烨霖要把乔伊娜带进去，是因为害怕文棠在外遭她的毒手。 还有……乔伊娜不能留，她对他和文棠的敌意太重。 这次回家的事被察觉，就是她的手笔。 司烨霖看着不争不抢到有点佛系，事关家人，睚眦必报的厉害，尤其是答应了文棠的屡次做不到，大大搓了他的面子，他不可能放过她。 司烨霖从小到大一直都不怕自己的父母。 更别提现在已经是而立之年，可就是突然怕了。 尤其是一家四个人都冷着脸看着他，像是他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 还有……文棠。 司烨霖看向一直沉默的文棠。 声音强硬了，“我已经想好了后路，研究所被毁这件事很大，研究园的股东会全部到场，包括研究所隶属的国际委员会负责人，只要不是乔家家主一人在，我就可以带文棠离开，我动手前想好了所有的后路，我不会让文棠受伤，会平安的带她回家。” 第1207章 还是没人说话。 司烨霖有点躁了，“爸。” 刑南艺终于开口了，“你的以后怎么办？” 司烨霖微怔。 刑南艺靠着沙发坐着的姿势松散开，冷冰冰的问司烨霖：“你的以后要怎么办！” 别说这场事故是司烨霖引起的。 就算不是司烨霖引起的。 就他现在项目总负责人的身份。 让自己所负责的研究所出了这种百年都遇不到一次的大事故。 他的职业生涯也已经结束了。 他的科研之路会止步于此。 从前拿下的无数勋章会尽数被收回，并且履历上会多一笔浓重到谁也洗不清的黑色。 司烨霖十四岁离家。 十七岁进研究所。 他今年三十岁。 整整十三年都泡在这个领域里。 现在这样疯狂的把自己的未来给斩断了，以后怎么办？ 刑南艺司意涵，二万和文秀冷脸都是因为此。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司烨霖这些年为了科研付出了多少。 就这么没了。 还是让他自己弄没了。 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唠唠叨叨的全都是对他们来说没有半点用处的废话，怎么能不生气。 哗啦一声响。 刑南艺挥手砸了桌面的杯子，“你告诉我，你以后怎么办？！” “我养他。” 场面瞬间一静。 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从回了家就沉默坐着的文棠。 文棠起身抬眸。 几秒后抬脚走近。 手背后站到了司烨霖的前面，定定的扫视自己的爸妈和司烨霖的爸妈：“我家里有钱，我妈这些年花的一直是信托中心的利息，她身上有上千亿，一分本金都没动。就算是不用家里的钱，我也能养的起他。” 文棠声音干净又直白，半点不打磕绊，“我做老师的时候一个月六千五的郎币，养他可能差了点意思，但只要我多代课，足够养他，养我们的家。” “我在外上班，他带孩子，如果你们愿意帮我带孩子的话，我们俩都可以上班，司烨霖很聪明也很优秀，他也可以做老师，他如果踏足教师领域的话，最多两年，可以成为教育界的神，对了，我考海城那会，司烨霖给我补习，你们还记得吗？只是一套数学公式，到现在拿出去，那些数学系的天才还会瞠目结舌，司烨霖这么优秀，去哪都会同样的优秀，他不是一定要在科研领域发光发热的。” “人这辈子怎么活都是活，司烨霖这么活也挺好的，没必要一直离家千里埋头做科研，不停的吃预制菜。几个月甚至是几年都不能照一次太阳。” 文棠背后的手悄无声息的握紧，大声说：“不做科研了，回家！” 场面瞬间静了下来。 文棠错身和怔愣住的司烨霖并肩，手朝下握住他的手，侧目和他对视后轻声说：“以后都不做科研了，回家，好不好？” 司烨霖蓦地就笑了，很亲呢的恩了一声。 这场家庭会议暂停。 晚上司烨霖洗了澡出来，文棠背对他躺在床上。 司烨霖上床，手轻覆文棠肩膀后怔了瞬，皱眉把文棠拉过来。 文棠的脸上全是泪水。 几乎把整张脸都覆盖了。 司烨霖慌了神：“怎么了？不舒服吗？” 文棠坐起身，吸了吸鼻子，却还是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掉：“不做科研了。” “以后都不做了，再也不做了。”文棠泪流满面，“好不好？” 文棠晚上在爸妈面前插嘴的时候，司烨霖以为文棠是在帮他解围。 这瞬间才发现不是。 他心疼的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吓着了？” 文棠哭的一顿一顿的：“我吓到了。” 文棠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这么近。 那瞬间。 文棠感觉自己全身都麻了，僵硬到无以复加。 耳边除了自己声声呐喊的一句句‘司烨霖’和通红的警报器，什么都没有。 文棠知道人命其实很脆弱。 就算你不做科研，每天闷在家里，意外也可能说降临就突然降临了，你掌控不了的。 但面对那扇大门时的恐惧把她给击垮了。 她不要司烨霖再做科研了。 更不要万一有一天司烨霖出事了，就像今天这样，她进不去，看不到，只能无能为力的拍着警报，喊着他的名字。 文棠甚至在想。 若是这次不是司烨霖的自导自演，而是真的科研事故。 是不是连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文棠坐在床上，闷闷的压抑着哭泣。 可越是这样哭，却显得文棠可怜极了。 司烨霖眼圈泛红，把哭的直哆嗦的文棠搂在怀里，一下下的轻拍着她的背：“不做了。” “不做了，以后都不做了，我们回家。” 司烨霖轻轻安抚着文棠的恐惧，本不该如此，却抑制不住被文棠关心的幸福，勾起了一抹笑，小声说：“我们回家。” 隔天早上，司烨霖去找了家里的四个长辈，郑重的说自己的未来：“我要回家，暂时的打算是把文棠衣帽间旁边那套别墅买下来，作为我和文棠还有孩子以后的家，然后照顾文棠把孩子生下来，让她的月子做好。后期没想好，再议。” 第1208章 刑南艺开口：“不后悔？” 司烨霖点头：“不后悔。” 司烨霖的眼神直白又坚决，没有半点摇摆不定。 刑南艺皱眉：“你早就不想干了？” 司烨霖怔了瞬，看了眼文秀和二万，思考几秒，说实话：“其实我进科研是我老师带的我，我并没有太大的热爱，只是感觉得心应手，而且少了很多不必要的人际关系，所以就这么做了下去。” “就这么一做就是十三年，我和文棠结婚了，我把文棠带来了。” “文棠刚跟我来这第一天，我接到紧急通知，直接进了研究所，那半个月……” 司烨霖眼底闪过内疚：“她在外被欺负了。” “后来我陪了她不过一天，就又进了研究所，她自己在外待了七天。” “再后不过三天，我再次进了研究所，这次一进就是三个月，她来这的大半时间里，我们俩一直是分开的。” “我之前和乔伊娜在一起的时候，想的比现在简单，因为乔伊娜和我同是研究员，婚后肯定还是一起在研究所。我把我一旦进去，就要和怀孕了，以后还要带着孩子的文棠分离这件事给忽略了，当我发现之后，我就开始想我和文棠以后怎么办。” “思来想去，只剩下我不进地下，转为地上。” “想转为地上也不是因为我对科研工作有多大的热情，而是因为我不想也不敢带文棠回海城，因为那有……贺翔。” 场中四人都是一怔。 司烨霖诚恳道：“等我们回去后，请你们务必把文棠牢牢的看在眼睛里，不要让她和贺翔……” 司烨霖顿了几秒，问刑南艺：“我可以找人把他全家弄走吗？” 文秀插嘴：“你真的喜欢上吵吵了？” 司烨霖微怔。 文秀眼底水光潋滟：“不是为了负责，是因为喜欢？” 文棠和司烨霖结婚后，说句实在话，文秀后悔了。 尤其是几个月都得不到自己女儿的只言片语。 二万说司烨霖的性子在那放着，他不会负文棠。 可是不会负是不会负。 喜欢是喜欢。 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昨晚看到文棠那样，今早又看到司烨霖这样。 文秀眼泪突然就绷不住了，追问：“是不是？” 司烨霖点头：“是。” 他看向推门进来的文棠，舔了舔干涩的唇，告白说：“我在和文棠第一次发生关系后就喜欢她了，而且我非她不娶……” 司烨霖还想说，我必须得娶她，谁反对都不行，也反对无用，就算是机关算尽，文棠这个人，他也娶定了。 到嘴的话转了个弯。 司烨霖看着文棠，像是委屈的说：“我喜欢她喜欢到，如果她和别人结婚了，我就终生不娶，一直等着她，等到她年龄大了，头发花白了，也许身边会没人了，那么我就可以上位了。” 司烨霖不要脸的说：“我对她的喜欢就是这么卑微。” 司烨霖被砸了。 被刑南艺用抱枕砸的。 别人看不出司烨霖是装的，但是刑南艺看的出来。 并且不止看出了这些。 感觉当初文秀和二万突然撞见贺翔的事，估摸着都有他的手笔。 但只是看不顺眼的砸一下，没戳穿他。 把话题岔开，“不干就不干了，准备吧，把这地的事解决完，我们回家。” 就像是司烨霖说的。 这场事闹出的太大，报警信号甚至直接传到了国际隶属部门。 只是中午。 国际的负责人带着人来了。 找人迁来了信号。 把这地的情况如实朝上面汇报。 接着瞄了眼虎视眈眈的刑飞和他身后的五十个境外作战人员，把他们也在这，并且是司烨霖亲叔叔的事说了。 对面长久没说话。 国际隶属负责人斟酌道：“按正常处理吗？” 按正常处理，是嫌疑人司烨霖被带走，不管你是总工也好，身上的勋章多重也罢，都要带走接受调查，连带着家属一起。 对面却沉默了良久，吐话：“看国际办吧，他们怎么处理，我们怎么处理。” 电话挂断了。 负责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对司烨霖干巴巴的笑笑。 被副工颤巍巍的请去了后面的休息大楼。 这个下午。 研究园不停的降落直升飞机。 针对这件事问询调查下定论，却都在怎么处理的时候卡了壳。 这个电话对面问：“确定是刑飞本人吗？廖波的弟弟？” 他压低声音说：“是。” “妈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那怎么处理呢？” “看别家吧。” 一茬又一茬的人落地研究园。 一茬又一茬的人被副工请去了后面的休息室。 司烨霖毁研究所的时候，把尾巴料理干净了，但是却只有他能在清仓时同时把三台机器的参数调整到事故状态。 除了他还能有谁。 第942章 回家了 这件事按正常的处理节奏，该带走调查，然后再看上面的意思。 但因为境外的参与，这件事就这么变得难处理了起来。 当天深夜。 第1209章 这件事没那么难处理了。 因为上属的直系领导人来了。 找上门去和刑飞握手，毕恭毕敬。 紧随其后。 一架又一架飞机在午夜照亮了研究园的广场。 司烨霖和文棠的家里灯光常亮。 而司烨霖带着文棠在后面的玫瑰花棚。 “这地吵吗？” 文棠被司烨霖搂着躺在懒人沙发上打哈欠：“不吵。” 司烨霖轻轻拍她的背：“睡吧。” 文棠很困，但也没那么困，问司烨霖，“我们明天能走吗？” “能。” 司烨霖和刑南艺一起测算了。 第一茬人把消息递出去，后面的直属绝对按不住，会想来找刑飞结交。 刑飞和廖波交好，虽然赶不上自己父亲和廖波的关系，却依旧是顶顶好的，可以放心把自己肩膀递过去的关系，俩人是百分百的一个派系。 这些国际上人尽皆知。 这两年境外不断挖掘出石油钻石和黄金矿产，通用货币已经上浮到惊人的程度。 但不管是刑飞也好，还是廖波也好，都神秘到让人查不出半点。 自然也找不到结交的机会。 司烨霖出的事故不小。 但事情已经出了，眼看着三五年研究所也不可能给自己带来点利益。 但凡稍微聪明点的，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找司烨霖的事，会来结交刑飞。 司烨霖甚至都不用露面，也不用去找自己的人脉，就这么在后面哄文棠睡觉，这件事都能就这么过去。 司烨霖说：“我爸估摸着还会让人把这件事推给乔家。” 文棠不困了，眼睛瞪大：“意思是你的履历不会变黑？” 司烨霖点头。 否则他爸怎么可能大晚上不去搂着他妈睡觉，亲自陪同刑飞，围着那些人打转。 司烨霖心里突然涌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愧疚，他亲呢的蹭了蹭文棠的脑袋，低声说：“我想家了。” 文棠定定的看着他：“别难过也别自责。” 司烨霖微怔。 文棠抿唇，“叔叔其实喜欢为你善后。” 刑南艺是文棠见过的最喜欢操心的家长。 不是吃穿住行等等等。 是未来。 文秀以前说刑南艺估摸着带孩子早就带烦了，所以才会在孩子长大后迫不及待的带着司意涵满世界的乱飞。 但二万说不是带烦了，是知道他们早晚会走。 大抵是男孩和女孩的教育方式不能一样。 刑南艺对孩子的疼爱，很内敛。 但却是疼的。 也会操心、想念，并且偶尔感伤。 文棠就见到过刑南艺有年过年去了司烨霖的房间，把他的被子铺好，像是司烨霖这年过年在家里睡了。 可明明，他比谁都清楚司烨霖回不来。 文棠说：“如果说这次操心的结局是他的儿子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叔叔应该是开心的。” 文棠想了想：“不是，是很开心，还有，刑烨堂也会很开心。” 她问司烨霖：“你会开心吗？” 文棠不想让司烨霖做科研了，但却有点怕司烨霖会开心，虽然他对自己爸妈和他的爸妈说起时没有半点不开心的情绪，但文棠就是有点怕。 还怕若干年后司烨霖会后悔。 文棠再追问：“会遗憾吗？” 她不点都不困了，慌张的劝慰司烨霖，“其实没什么好遗憾的，人这辈子不是只有报效祖国才有意义，承欢膝下也很有意义。” “真的，当你时时刻刻都见到爸妈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很幸福，很有安全感，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你也不会害怕。”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文棠，亲亲她的脸，“我以前听我爸和我妈说我不恋家，骨子里很冷淡，以后应该会飞得很远。其实是错的。” 司烨霖的确不恋家，却没想过要飞的多远。 最开始离家，是因为……文棠。 因为小时候文棠害怕他。 怕到和刑南艺司意涵还有刑烨堂的相处都出现了别扭，甚至怕到不愿意去他家里了。 二万的家就是他的家。 他的家也该是文棠的家。 司烨霖是那会决定离开家的。 疯狂跳级，快点长大，以后好还自己欠了一次的文棠。 疯狂长大的代价是身边多了很多拿你当小孩想忽悠你的伪君子。 司烨霖应付的烦了，恰好遇到了谭明，进入科研领域。 再接着就到了现在。 其实若是没有出文棠那场意外。 司烨霖会和自己父亲当年和自己说的一样，按部就班的长大，交友，在海城找份工作，然后就这么过一辈子。 他骨子里是冷淡也冷漠，并且不恋家。 但确是爱家的。 而且最后的结局一定会回家。 因为那里有太多他爱的，也爱他的人。 文棠追问，“所以呢？” 司烨霖没说自己少年离家，在外漂泊多年的理由，亲呢的蹭了蹭她的鼻尖，依恋的吻了瞬她的唇：“我其实不适合科研领域。” 文棠不明白，“你这么说，让那些五六十都升不了职称的老科研人员怎么想？” 司烨霖莞尔，说实话：“我可能有天分。但是对科研却没有那么多的热爱，不爱慕金钱，也不爱慕权势。我爱慕的是你，是我的亲人，所以，就算是没有这次意外，或早或晚，我也会结束这里的一切，回家。” 第1210章 这是真的。 科研生活枯燥又乏味。 不是极度的热爱，或者是想通过科研得到权势和金钱的人，是呆不长久的。 而且对司烨霖来说。 太多事情都比科研要重要。 刑烨堂的升学。 母亲的阑尾炎。 父亲的生气。 文棠被欺负。 等等等。 司烨霖觉得就算没有文棠。 自己也真的早晚会回家，去找自己爱的家人，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我们回家吧。”司烨霖手轻覆着文棠的肚皮，柔情似水：“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我会和我父亲也和你父亲一样，给她无穷的爱，让她永远快乐并且无忧。” 文棠满足的笑了。 司烨霖也笑了。 隔天早上起来。 一切和司烨霖想的一样。 结束了。 全部领导人在和刑飞还有刑南艺彻夜长谈后，把罪名直接推给了乔家家主，刑南艺完好无损。 乔家家主被带走调查，后期必被定罪。 而司烨霖，毫发无损，科研生涯上没有半点污点。 刑南艺有点疲倦但却得意的告诉司烨霖，“后路给你铺好了，如果你有天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无人会对你说出半个不字。” 司烨霖走了那么多年，刑南艺想让他回去。 尤其是家里不缺钱，不缺试。 却还是要为司烨霖的以后做打算。 爱子便为之计深远。 司烨霖怎么会不懂，定定的看着风华绝代，眼尾却带上细纹的刑南艺。 半响后朝前一步，抱住了刑南艺，三十而立的人像是撒娇：“爸。” 刑南艺顿了一秒，抬手拍了拍司烨霖的后背：“跟我们回家吧。” 司烨霖恩了一声。 司烨霖和文棠准备回去了。 因为人多，阵仗跟着就很大。 根本瞒不住他们要走的消息。 不少人来送。 刘医生告诉文棠，说昨天半夜乔家家主和迈克被带走前，被送来了医院，被打个那叫一个惨，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文棠隐秘的看向二万，对他眨眨眼。 迈克和乔家家主欺负司烨霖的事被她记在了心里，让二万来就是为了悄无声息的狠狠揍他们一顿。 心里的气顺了。 文棠和她拥抱，“以后如果有机会去海城的话，来找我玩。” 刘医生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八个半月了吧。” 文棠微怔。 刘医生说：“彩超上面的推算月份写的清清楚楚，大概不清楚，但是器官生长的月份却是不可能有太大的变化。” 文棠纠结了下，不知道怎么说。 刘医生接着说：“差半个月却天差地别，最基本的差距就是孩子是总工的，或者是不是总工的。” 司烨霖的出勤在整个园区不是秘密。 刘医生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瞒着总工，但我还是建议你尽快告诉他，因为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却依旧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并且之前悄悄的问了我不少新生儿的养育知识，就证明他真的真的很爱你，说晚了或者一直不说，都是在欺负他。” 文棠点头：“谢谢。” 刘医生笑：“祝你们幸福啊。” 而司烨霖在和副工对视。 副工要退休的当天，研究所发生事故了。 注定他这个休，完蛋了。 副工叹了口气，“是我对不住你。” 司烨霖微怔。 副工抬手，把他的衣服整理好：“你十七岁来这里，除了谭明外，我是园区里看你时间最久的，结果……” 他老泪纵横：“结果就这么把你逼的选了那么一条路，是我的过错。” 副工在知道司烨霖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后。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墙头草和只想保全自身的自私。 这孩子，可是他看着走到这一步的啊。 司烨霖嘴巴蠕动半响，启唇：“你的退休文件我今早让肖路放你办公室了，恭喜退休，还有，没事的时候帮我宽慰我的老师，告诉他等我的孩子生下来，我会给他发照片。” 副工呆滞住。 司烨霖笑笑：“谢了，这么多年的关照。” 副工说白了，只是胆小不敢得罪人而已，司烨霖没什么好怪他的。 相反，有些时候还挺欣赏他。 最起码这么多年了，对于他年纪轻轻就比他的位子高这件事，从来没抱怨过一句，司烨霖就觉得已经很难得了。 司烨霖和文棠坐上直升飞机，回家了。 刑飞带来的人被他指着回了境外。 他和他的长子刑战留下。 刑战没和司烨霖他们见过面，但是对他们却很崇拜，看着的眼睛里总是闪着光。 不只是司烨霖，对刑烨堂也是如此。 刑烨堂好奇：“你干嘛总是这么看着我？” 刑战说：“我爸说你和大哥都是天才，还是我和我两个弟弟的保护神。” 刑烨堂微怔。 刑战笑出了大白牙，二十郎当岁的人了，大声喊：“哥！” 刑烨堂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父亲。 刑南艺额首：“你的大弟弟，对了，你还有两个弟弟。” 刑烨堂突然多了点责任感，顿了几秒，抬手。 第1211章 掌心里蹭上一个板寸。 刑烨堂噗嗤一声笑了，神采飞扬道：“以后我就是你亲哥。” 他扬声喊，“司烨霖！” 司烨霖回眸，“我比你早知道好几年。” 不对。 是很多很多年。 刑南艺在他某年过年回家的时候指着电视上的刑飞说：“这是你亲叔叔，他有三个儿子，是你亲弟弟。” 司烨霖不止知道，还看过三个一看就憨憨的小子照片。 他没关注这，“我要买房子。” 刑南艺皱眉：“你买去啊。” “你给我。”他伸手，理直气壮：“我没钱了。” 司烨霖的钱都给了研究所的研究员和家属还有员工。 刑南艺没忍住，有点想翻白眼，指向家门口的抽屉，“自己拿去。” 司烨霖起身拿了卡就走。 敲门两下，直接开文棠的房门，“我们去买房。” 司烨霖和文棠回来两天了。 很不高兴。 因为文秀不让这么早买房。 说等孩子生下来，做了月子。 扭头又说新房装修有甲醛，买了也不能住。 司烨霖说了买房就买隔壁的老房子，简单装修下先住进去。 文秀死活不愿意。 就让文棠在家里住着。 家里住着没问题。 但是说想文棠了，要搂着文棠睡几天。 司烨霖两天没和文棠在一个床上睡觉了，急的烧心，“走走走。” 文棠啼笑皆非：“现在买了我妈也不让我们住。” “不住归不住，最起码我们有地方去啊。” 文秀和二万见天的在家。 司烨霖家里又多个刑飞和刑战。 闹闹哄哄，根本没办法单独相处，就在家旁边买一套。 摆张床，能把文棠从家里拐出去抱一会都是好的。 第943章 孩子不太对劲 司烨霖整整两天没好好抱过文棠了，有点说不出的急躁：“走啊。” 文棠只是笑。 司烨霖软了腔调，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像个很久没见过自己心上人的少年郎，巴巴的说情话：“我想你了，你好歹想想我啊，你不能一回家就变了样子，你这算什么啊。” 文棠在司烨霖还想喋喋不休的时候吻了他一口。 司烨霖闭嘴了，勾着她的下巴和她接吻。 哑声缠她：“去吧去吧。好歹给我个能安安静静抱着你的空间。” “我妈在给我们装修了。” 司烨霖微怔。 文棠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甜笑，“她要给我置办嫁妆。” 司烨霖的懵懂太明显。 文棠推了把司烨霖，探头看了眼。 和司烨霖十指紧扣从家门溜出去。 去自己衣帽间旁边的一栋别墅：“喏，这地。” 司烨霖回来就想买房子。 昨天沿着这周边看了一圈，因为是老旧小区，住的人不少。 他们周边只剩下三套还空着。 其中他看上的就是和文棠的专属衣帽间挨着的这套。 因为这套是全新的，没住过人，但却很可惜，有人在装修，像是房子已经卖出去了。 司烨霖看乌泱泱的工人：“这些都是伯母的人？” “恩呢。”文棠拉着他进去。 进去了，司烨霖突然发现了不一样。 这地比他和文棠的家都要大的多，和后面联排的别墅直接打通了。 不止，还和文棠的衣帽间打通了，面积巨大到让人瞠目结舌。 “我听见我妈和我爸说你在研究园给我盖的房子不小，要给我陪嫁一个比那个大的。” 从这边能看到和隔壁打通，但是看不到旁边的布局。 文棠拉着司烨霖又去了隔壁，按密码锁开门。 里面之前是文棠的衣服，根本就穿不完，十个文棠也穿不完。 现在一楼被清空了。 文棠说：“我的被我妈找人都搬到二楼去了，以后这地，我妈说给我们女儿改良衣帽间。从衣服到首饰到包包，我妈会给她全部置办整齐。” 文秀的性子像是一汪清水，好看明白到极点。 她是个特别纯粹的人。 你对她好，她就会千百倍的对你好。 文棠回来后。 文秀搂着她睡了两天。 第一晚告诉文棠说，她觉得司烨霖是真的喜欢她，不是负责任，问文棠现在对司烨霖是什么感觉？ 文棠说对司烨霖是喜欢，很喜欢。 文秀高兴的哭了大半夜。 早上把文棠晃醒，神采奕奕的说要给他们买房子，要给文棠的宝宝买衣服买包包，还说要让二万给他们带孩子，让他们两个人好好的过二人世界，绝对不会让孩子影响他们感情半点。 文棠那瞬间心里酸酸软软的。 对父母的愧疚上升到了极点。 第二晚不是文秀要搂着文棠睡。 是文棠想和文秀还有二万睡。 她郑重的告诉了自己的爸妈。 自己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司烨霖，肚子里怀的也是司烨霖的孩子。 在听到刘医生说要告诉，不然就是欺负的时候。 文棠就想告诉所有人了，但是到嘴边之后就有点怕了。 她选择一个个的说。 第1212章 文秀第一天晚上因为她和司烨霖相爱，喜极而泣。 第二晚因为文棠撒了那么久的谎，狠狠的骂了一顿文棠。 接着对司烨霖的喜欢和感激，瞬间全都变成了嫌弃。 说他是个瞎子，是个聋子，蠢货。 文棠这么喜欢他，他都看不出来。 气得她直接拿孩子把司烨霖拒之门外，一直到孩子生下来前，都不准让司烨霖晚上进门。 还不让文棠告诉司烨霖孩子的事，说他活该。 话是这么说。 但文秀却还是快马加鞭的开始给他们装修新房了。 而且是和之前说的一样。 一定要比司烨霖在园区里给文棠盖的房子要大的多。 司烨霖对女婿，但是对于丈母娘给俩人买房子装修房子半点感觉都没有。 环视了一圈两人以后的家，不满：“意思是咱俩在房子装修好之前，就这么分房了？” 文秀是这个意思。 二万也是这么意思。 文棠纠结了下，小心翼翼的点了头。 这天下午，文棠被司烨霖拐去酒店里开房间了。 司烨霖抱着文棠胡闹个没完。 傍晚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肚子：“明天该去产检了。” 文棠真实的月份是八个半月，但是档案是八个月。 每月一次产检。 文棠靠在司烨霖怀里恩了一声，昏昏欲睡。 司烨霖想搂着文棠睡。 但骨子里是个孝顺孩子。 在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开车拉文棠回家。 抱着进门的时候，生平头一次对文秀挤出讨好：“伯母。” 司烨霖感觉文秀的态度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第一天的时候对他好的不行，比小时候还甚。 第二天再看他的眼神就带了点挑剔。 文棠的孕期跟着司烨霖受了不少苦。 司烨霖心虚，对文秀的挑剔和显而易见的坏脾气照单全收，把睡着的文棠抱去房间安置好后，还是想和文秀商量，“我想来你家睡。” 文秀冷着脸：“不行。” 司烨霖看向二万。 向来疼司烨霖的二万像是没看见。 和文秀站在一条线上，让司烨霖回家。 司烨霖回家了。 在十点多得知文棠醒了后。 问她在哪睡的。 文棠回复在自己房间。 但是大门被文秀给反锁了。 司烨霖能照单全收文秀这个准丈母娘的挑剔，却有点不甘心。 爬起来找了工具，敲响文棠的窗户。 文棠看见司烨霖吓一跳，“你……” 司烨霖嘘了一声，示意文棠退后。 把在洗手间调的材料倒在防盗窗上。 掀开一个口子后朝里面爬。 文棠退开让他进来。 不小心碰掉了桌边的水。 哗啦一声。 瓷杯子碎了。 二万下楼敲门进来，和刚翻进来的司烨霖对视了。 司烨霖抿抿唇，“爸。” 司烨霖很小的时候没撒过娇。 长大了也没撒过。 到现在更不可能。 更被提直接改了称呼。 二万把门关上，当成没看见。 司烨霖这晚兴奋的要死。 隔天早上，莫名早起的文秀逮到司烨霖了。 直接跑去司意涵家里。 没骂人，但说话的态度却非常不好听。 司意涵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夫妻两个住在一个房间？” 因为不是文棠亏欠司烨霖，是司烨霖亏欠了文棠。 文秀只要想起文棠和自己说的那么多年的暗恋就一肚子火气。 之前因为文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司烨霖的，而爬起来的感激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理由，理直气壮大小姐脾气作祟，直接说孩子生下来前，俩人就是不能在一起。 司意涵摸不着头脑，好脾气的没生气。 刑南艺因为她的霸道火了。 和文秀直接吵了起来。 文秀和刑南艺不睦不是一天两天，是这么多年。 这场架吵的司意涵和二万，甚至阿飞下场都劝不住。 而司烨霖带文棠去产检了。 文棠好奇：“你很高兴？” “恩。” 两家人吵架才好，反正吵不一会就好了。 正好可以偷摸的带文棠出来。 而不是后面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他连手都捞不到和文棠牵在一起。 文棠隐约猜出了司烨霖想法，她说实话：“你比我想象中要腹黑。” 司烨霖把车停在了医院门口，结结实实的亲了她一口。 拉着和她十指紧扣，半个身子挨在一起，亲亲讷讷的下车进医院。 海城是司烨霖的家乡。 这里有父母有伯伯和伯母，有刑烨堂。 很好很好。 却有一点不好。 这地还有一个他很讨厌的人。 讨厌到骨子里的人。 贺翔。 他千千万万个不想让文棠看到的人。 这瞬间却就是这么措不及防的看见了，还直接碰到了。 贺翔身边跟着个个高的年轻男人，手里拿着化验单据。 看到文棠后，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文……” 第1213章 贺翔快步下台阶走近，却还差一米。 前路被拦了。 司烨霖脸色暗沉似水，“干什么？” 贺翔怔了瞬，抬眸看司烨霖，客气的笑笑：“哥哥你好。” 他眼珠微转，明了了。 司烨霖还不知道文棠孩子的父亲是他。 文棠没说，贺翔自然没有说的道理。 他朝后退了一步，和文棠保持了客气的距离，语气却很关切，“你怎么样？” 文棠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贺翔。 因为怀孕而丰盈起来的脸上，漾起温柔的笑：“很好。” 她晃了晃和司烨霖十指紧扣的手，“还没来得及和你介绍，这是我的丈夫，是我……” 她抚摸了瞬高耸的肚子，违背文秀不让说的意思，直白的告诉司烨霖，“是我女儿的父亲。” 贺翔一时间有些茫然了，他觉得司烨霖是不知道的。 否则怎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可文棠的话却又像是在说，司烨霖是知道的。 他没多做深究，关切道：“你还好吗？对了，猫崽还好吗？” 猫崽在文棠和司烨霖走了后被刑烨堂带走了。 刑烨堂心软又会照顾人，而且还出奇的喜欢猫。 虽然没听刑烨堂提起过，但文棠想了想，“它应该挺好的吧。” 贺翔说：“生了几个？” “什么生了几个？” “猫崽走的时候怀孕了啊。”贺翔期待道：“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能联系你小哥给我一个吗？” 贺翔说着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年轻男人：“我们想一起再养一个。” 文棠还没来得及说话。 手腕被朝后一带。 司烨霖把文棠挡在了身后，唇角带笑，眉眼却冷淡的厉害：“那是我家的猫，和你有什么关系？” 贺翔说：“可配种的公猫，是我的啊。” 那个级别的猫配一次价格很高。 两个猫是自己在一起的，谈钱没必要。 要一个小猫是人之常情。 贺翔没觉得自己说错。 可司烨霖却恼急了，“在我家里生出来就是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贺翔还想说，他同行的拉住他，“打扰了。” 他不知道贺翔和司烨霖还有文棠是什么关系。 却隐约嗅出了司烨霖话语中的危险气息。 再说下去，会出乱子。 贺翔被拽走了。 文棠侧目看司烨霖沉下来的脸，抿抿唇，“我说是我们的孩子，你不高兴？” 司烨霖起初高兴，不是，甚至有点懵了。 因为文棠当着贺翔的面说孩子是他的，像是和贺翔切断了关系。 后来不高兴了。 那男的明显是贺翔的伴侣。 文棠那么说，有大概率是在气贺翔。 还有猫…… 司烨霖气的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他转身和文棠面对面，几秒后弯腰和文棠对视：“你是我的，你的孩子也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他指着文棠：“谁都别想从我身边把你和孩子带走，不管是谁，都不可能。” 文棠困惑的歪了歪脑袋，嘴巴蠕动半响，想说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意思。 司烨霖却没再给说话的机会。 文棠想开口好好解释一遍孩子的来龙去脉，开口就啾的一下亲她，再说，就再啾的一下亲过来。 医院到处都是乌泱泱的人。 文棠不好意思说了，和司烨霖一起做检查。 文棠插队不过半小时就结束了。 早上惦记着司烨霖偷跑进来别被文秀发现，没睡好。 回去的路上拉着司烨霖的手，被车窗外面洒进来的晨起阳光照的全身暖洋洋的，直接睡着了。 司烨霖拉着文棠回来的时候。 文秀和刑南艺的吵架已经结束。 而文秀和二万不在家。 司烨霖眼睛亮了，把睡着的文棠打横抱起来，让司意涵去车里帮忙把产检报告拿出来，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司意涵拎出来随意看了眼。 几秒后皱眉再看几眼。 刑南艺出来拽她：“进去看，外面晒。” 司意涵抿抿唇，“刑哥。” “恩？” “这孩子好像有点……不太对。” 文秀动过让司意涵给文棠孩子建模，看看以后有多高的想法，毕竟贺翔矮。 但是文棠走的时候孩子不足三个月。 胚胎不过刚落地，什么都看不出来。 接着就没了音讯。 可现在孩子八个月了。 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第944章 孩子是你的 司意涵盯着彩超单子，眉头皱得很紧。 紧到刑南艺心脏猛得一沉：“孩子不太好？” 司意涵思索了一瞬：“是太好了。” 按照文棠现在的月份来说，这孩子发育的有点太好了。 孩子超重，或者是头颅过大都是有可能的。 可文棠不过一米六八。 贺翔更是才一七二。 这孩子的各项数据结合爸妈的，真的有点太大了。 可四肢的数据却又是均衡的。 羊水容量也在那放着。 怎么看都不是超胖的孩子。 第1214章 司意涵感觉不对劲，把这件事说了。 刑南艺直接把司烨霖叫了出来。 司烨霖因为文棠怀孕，对胚胎和孩子的数据研究过，却不算仔细。 确认孩子是健康的后问司意涵：“具体是什么意思？” 司意涵思考了一瞬：“你和文棠是什么时候同房的？” 司烨霖怔了瞬。 他和文棠同房比文棠和贺翔同房早了半个月。 司意涵想了想：“孩子有可能是你的。” 司烨霖懵了，摇头：“不可能啊。” 当时二万和文棠说的话，司烨霖记得清清楚楚。 文棠在司烨霖走了没多久后就来了姨妈。 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呢？ 司意涵客观的说事实：“有可能是假性经期。” 怀孕后来经期这种情况有，而且很常见。 而且如果孩子是八个半月的话。 这张产检单子上的数据就对上了。 司意涵肯定道：“我觉得百分之八十是你的，只是文棠不知道而已。” 文棠醒是被腻歪的，迷迷糊糊的，总感觉手背上总是痒痒的。 睁眼一眼看到了司烨霖。 司烨霖握着她的手，像是握着一个宝贝，爱不释手的揉来捏去。 好像是感觉到文棠醒了。 抬眸，唇角绽开一抹笑。 文棠本就是侧身睡，看他笑之后，脸上跟着绽开笑。 不等文棠说话。 司烨霖开始说了，声音很小，像是怕吓到她，用气音：“孩子是我的。” 司意涵说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司烨霖心里却认定了，就是他的。 他说：“是我的。” 司烨霖眼睛亮到惊人，“是我的，我和你，我们的孩子。” 文棠笑，想说你是延迟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却没说出口，有点心疼的抬手摸摸他的脸，“对……” 司烨霖有个毛病，自己说自己的，不喜欢听的一个字都不让文棠说。 额头亲呢的抵着文棠的额头晃了晃，盯着她呢喃：“是我们的孩子。” 文棠失笑，很温柔的说：“是我们的孩子。” 司烨霖的笑，文棠感觉自己能记一辈子。 又温柔又满足。 把文棠的手抬起贴在脸上，盯着文棠说：“这样的话，你这辈子就没理由丢下我，和别人在一起了。” 司烨霖知道孩子有可能是自己的后。 第一个想法就是这。 孩子是父母双方血脉融合的产物。 文棠这个人的性子，他很清楚，她会很爱这个孩子。 自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就算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也绝对不会抛下他，和别人一起走了。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文棠。 浓重到偏执的占有欲扑面而来。 文棠定定的看着他，隐约的，感觉哪里好像有点奇怪，却又说不出哪奇怪。 起来跟着司烨霖一起出去后，知道哪奇怪了。 自己给司烨霖的提示，他当成了耳边风。 执着的说孩子是他的。 是因为司意涵。 文秀说了，不告诉司烨霖一家。 但文棠却有点忍不住了。 主要是因为司烨霖。 她在医院对司烨霖说他是孩子的父亲。 司烨霖却以为她是在气贺翔。 文棠又好气又心疼。 在司意涵认真的说可能性很高的时候打断，“是司烨霖的。” 司意涵微怔。 文棠看向旁边同样怔住的司烨霖，有点羞涩，却很直白的说：“我没有和贺翔发生过关系，这个孩子是你的，只是你的，不可能是另外一个人的。” 这件事怎么和爸妈说，文棠不纠结。 怎么和刑南艺还有司意涵说，文棠也不纠结。 怎么和司烨霖说。 纠结。 说孩子是你的不纠结。 直接开口就是了。 但告诉司烨霖，我这么多年一直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却有点莫名的羞涩。 但这会不能羞涩了。 不然司烨霖真的会瞎想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文棠直接了当的当着刑南艺和司意涵的面对司烨霖告白。 “还记得我找你要十八岁成人礼的礼物吗？” “是一条新娘头纱，因为我想嫁给你，做你的新娘。” “司烨霖，我对你动心，记不清是十七岁的哪一天了，却很确定，我想在十八岁成人之后嫁给你。” “那种想嫁给你的想法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 “也变过，上大学那几年，原因你清楚，后来误会解除后，又想嫁给你了。” “我和贺翔结婚，是因为我以为你对我没有感情，对我只是负责任，而且负责任到对我说出口的喜欢全都是假的，是你在装。” “我不忍心我们的后半辈子，你这么一直装着和我过下去，我不想欺负你，所以在你走后找到贺翔和他结婚，我一早就知道贺翔的取向，我嫁给他，是因为和他组成一段婚姻，对他来说不是欺负，你明白吗？” 司烨霖不明白。 懵了。 文棠想了想，轻声说：“我爱你，司烨霖。” “我很爱很爱你，和你现在对我的爱一般无二。”文棠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爱慕了很多年的男人，眼圈莫名的红了，“谢谢你从娶了我之后，就一直不间断，反反复复的对我说爱，说喜欢，让我暗恋你多年的不安烟消云散，可以大大方方的相信，你真的是爱我的，而不是因为责任在装。” 第1215章 暗恋真的是件很卑微的事情。 文棠从发现年少那场两情相悦不过是自欺欺人后。 对司烨霖就变成了暗恋。 小心翼翼的窥探他的生活。 他的一颦一笑。 他和乔伊娜。 她到现在都能依稀想起误会解除后和司烨霖相处时的小心翼翼。 偷偷的看他的侧脸，偷偷的踩他的影子。 偷偷闻他外套上的衣服。 有点酸酸涩涩的甜蜜，但更多的是不安。 害怕某天暗恋戳破，两家的关系会受损，俩人相处会出现磕绊。 和司烨霖在一起后更不安了。 根本没有办法就那么轻而易举的相信，明明是因为责任而和自己在一起的司烨霖，会就这么轻飘飘的喜欢上自己。 那种浓重的不安让文棠的思想左右摇摆。 想过，不想过。 后来慢慢的，就变成想过。 因为司烨霖在对她说爱，他不只是用嘴巴说，也用行动在做。 他会吃贺翔的醋，连这个名字都不能让文棠吐出来。 会委屈文棠为什么不喜欢他。 为什么会就那么突然的变心，喜欢上贺翔。 他的情绪稳定一去不复返，因为她说的话，做的事，起伏不定，喜怒无常，笑和不笑都没了规律。 他全身上下每根毛孔都在告诉文棠。 司烨霖很喜欢你。 不是责任，就是喜欢，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和文棠对司烨霖的喜欢一样。 不。 也不一样。 远比文棠对司烨霖的占有欲要强烈的多，也要黏腻的多，更不安以及容易满足的多。 文棠和司烨霖面对面，手抬起，摸了摸司烨霖的脸，仰头很温柔很温柔的说：“我爱你。” 话音落地。 门口突然出现的文秀插话，“床给你们换了。” 文棠微怔。 文秀站在门口撇嘴：“他们家人多，房子装修好前住我们家，床给你们换了个两米的，你们一家三口先住着。” 文棠错愕，手放下想走过去问她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手腕被握住。 她回眸，和司烨霖水光潋滟的眼睛对视了。 司烨霖声音沙哑，“你说真的？” 文棠笑的眉眼弯弯，“恩呢。” 她说：“我妈和我爸也知道哦，恩……贺翔也知道。” 司烨霖再和文棠分房睡三天后重新同房了。 文棠问文秀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而且早上不是还在和叔叔吵架？ 文秀就是因为那场架吵的。 她因为自己女儿暗恋司烨霖那么多年吃了大苦对司烨霖生了埋怨。 自然的，对他爸妈也生了埋怨。 她就是这种人，控制不了。 她和二万知晓孩子是司烨霖的。 但是刑南艺和司意涵却不知晓。 但他们却字字没提孩子的事。 只说她幼稚。 明明司烨霖和文棠住在一起，可以更方便照顾她，却就是不准俩孩子住在一起。 如果掉过头来，文秀是公公婆婆一方。 自己的儿子娶了个女的，怀的不是自家的孩子，丈母娘还无缘无故找事。 文秀能把他们一家三口连着女的和孩子骂的狗血喷头。 最后吵架的结果是文秀自己理亏，闷闷不乐的扭头走了。 二万说真的气司烨霖的话。 就让司烨霖住进他家，伺候文棠，做饭打扫卫生。 文秀觉得有道理。 拉着二万去买床了。 文棠对自己妈是真的啼笑皆非。 晚上和司烨霖聊了。 司烨霖沉思几秒，拉着文棠上楼。 自己在文秀和二万床边跪下，改口喊：“爸、妈。” 司烨霖婚礼上改口了。 紧接着就带文棠走了。 时间一长，就接着喊了伯伯和伯母。 他认真道：“我会一辈子对文棠和我们的孩子好，不会让人欺她辱她，不会让她以后的生活和从前相比，有半点变化。” 他抬手：“我愿意发誓。” 文秀嘴巴蠕动半响。 拉开抽屉，抽出一张黑卡，“这个给你。” 司烨霖接过，不明白为什么给他这个。 “我听你妈说你没钱了，这是我和文秀她爸给你们以后花的钱，这张黑卡和我国外的账户联名，额度上百亿。” 她补充：“你花你的，我这边不会收到短信提醒，你不用不自在，想买什么……” 她傲傲娇娇的说：“就买什么吧。” 她补充：“等你们闺女出生了，我还会再给你们一大笔钱。” 文棠噗嗤一声笑了。 被文秀翻了个白眼：“笑什么，没出息的小混账。” 司烨霖没半点花丈母娘钱伤自尊的想法。 直接接过给了文棠。 司烨霖在家里住了下来。 文秀说是什么都让司烨霖干。 但却和小时候一样，家里什么都是二万干。 司烨霖瞧着没什么能做的。 拉着文棠回家，让她改口。 文棠改完口，司烨霖伸手。 刑南艺皱眉：“干嘛。” “给我钱，文棠的妈给我们一张黑卡，额度上百亿。你给我们的不能比这张少。” 第1216章 刑南艺闭闭眼再睁开。 有瞬间没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感觉孩子回家了挺好。 这什么玩意啊。 三天两头的找家里要钱。 刑南艺没好气：“卡你不都拿走了吗？” 那张卡可以刷，可以绑手机。 一张卡可以十口人用。 司烨霖问：“额度多少？” “不知道，但比文秀给的多。” 那张卡，阿飞和廖波三天两头的朝里面打钱。 刑南艺不知道具体数字多少，但肯定比文秀那仨瓜俩枣多的多。 司烨霖想把这张卡绑在文棠的手机上，突然发现文棠很久之前就绑定了，一直花的都是这张卡上的钱。 找来二万和文秀的手机，再找来自己的。 发现一直以来绑的也是这张卡。 除非专门拿自己的卡去刷，否则从手机出去的钱，全都是从刑南艺卡里走。 司烨霖打给刑烨堂。 结果一样。 司烨霖皱眉翻找自己的银行账户。 查了余额。 蓦地，眼圈突然红了。 这么多年他挣的钱，一分都没动过，原封不动的在卡里放着。 他花的全都是家里的钱。 哪怕前不久还研究所里的钱，刷的也都是家里的。 刑南艺这么多年，悄无声息的养了两家人。 第945章 你赔不起 司烨霖回海城的生活在一个礼拜后稳定了。 除了陪着文棠，什么都不用做。 他以为自己会需要点时间来适应现在这种慢到极点，和这么多年的节奏截然不同的生活。 真的进去了，却发现不用适应。 就像是很久之前因为司意涵阑尾炎回家，意外得知文棠成绩不好，留下过的那十个月一般无二。 也和后来和乔伊娜分开回来的半年一般无二。 他像是从来没离开过。 家里人也像是他从来没离开过。 做什么都和从前一样。 也不一样。 多了点满足和放松。 满足是因为文棠在自己身边。 放松是因为文棠很开心，开心到面色红润，前所未有的精神。 饭量一点点的上去。 脸色越来越红润。 唇角的笑浓郁到窝在他怀里呼呼大睡，依旧健在。 司烨霖问文棠：“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他有点小心眼，“比只有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多了。” 是真的开心。 撒娇几乎成了常态。 醒来就娇娇的。 昨晚还手舞足蹈的挺着圆圆的肚皮，喜笑颜开的跳舞给司烨霖看。 文棠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只知道她和别的女孩好像不太一样。 她喜欢和司烨霖在一起。 可也喜欢和亲人在一起。 两者的满足不一样。 却少一个，会像是少点什么东西。 两者混杂。 满足又幸福到像是要溢出来。 文棠窝在司烨霖怀里，脚高高的翘在司烨霖腿上，白嫩圆胖的脚丫晃来晃去，说：“因为你和我爱的人都在我身边，所以我很开心。” 开心到像是要飞起，无忧无虑到极点。 司烨霖瞧她星星闪闪的眼睛，为她现在的幸福和开心微微弯了眉眼，却逼问她：“我和家里人，谁对你更重要？” 文棠……没有答案。 爸妈重要。 叔叔婶婶重要。 刑烨堂重要。 现在住在叔叔家里的阿飞叔叔，和三不五时去找刑烨堂玩的刑战哥哥，也很重要。 司烨霖……自然也重要。 文棠真的没有答案。 却仰头对司烨霖很甜的说：“你啊。” 文棠从前以为司烨霖有时候的闹腾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也喜欢他。 现在发现，他本性就是如此。 他喜欢直白热辣的说情话。 哪怕那情话其实有点孟浪和下流，却依旧在说，直白热辣到让她耳朵冒烟，他却面不改色。 他的占有欲很强烈。 强烈到走哪都要牵着她，和她挨在一起，哪怕是吃饭当着爸妈的面，被他们唏嘘啧啧也要挨在一起。 他特别霸道。 霸道不是拘于吃饭穿衣。 是对于她。 好像是因为文棠回家吃的太多了。 加上海城太暖和，有点体热。 晚上被司烨霖搂着，全身会出汗。 尤其是侧身睡，司烨霖从后背抱过来，滚烫的热源缠绵不绝。 文棠会想和他拉开点距离。 但司烨霖死活不让。 你走多远，他就给你拽回来多远。 在文棠撒娇说热时，腹黑的把空调调低。 文棠不乐意，就喋喋不休的说她说爱都是骗人的，全部都是，文棠压根一点都不爱他。 文棠偶尔感觉司烨霖黏糊的和自己印象中温柔有礼有节的司烨霖一点都不像。 但心里却甜滋滋的。 因为好有安全感啊。 被直白爱着的安全感。 她有安全感，就开始心疼他了。 一句句的学着司烨霖从前总是说爱的样子。 告诉司烨霖自己很爱他。 很在乎他。 第1217章 并且撒谎，说他比家里人重要的多。 文棠眼见着司烨霖的眼睛弯了起来，跟着满足的笑了，小声说：“哥哥。” 司烨霖被这声像是天外来音的呼喊给叫愣了。 文棠撩拨他：“亲亲吵吵好不好啊。” 文棠可能不聪明，但是也不傻。 尤其是面对的是司烨霖。 她很清楚，这会不想办法打断的话，和从前有很大差别的司烨霖会问很多很多。 例如我哪点比家里人重要。 具体一点。 再具体一点。 甚至可能会问，如果我和你爸掉进河里了，你会救谁。 文棠需要司烨霖亲下来。 而司烨霖和文棠想的一样。 吻落了下来。 起初是温温柔柔，再后是有点凶巴巴的。 急急的，躁躁的。 但文棠失算了一点。 只是吻而已。 文棠月份太大，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加上司烨霖也不舍得让文棠一直缺氧。 所以这晚的文棠被司烨霖反复问，怎么个重要法。 具体点，再具体点，像个不知道满足，只想求爱，并且多少爱都不够，还要爱的饕餮。 文棠噗噗噗的笑了。 谎话连篇的全部答案都写上司烨霖的名字。 司烨霖不是个饕餮。 也并不幼稚。 只是很喜欢很喜欢文棠爱自己的样子。 每次看到，心里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酥酥麻麻的满足感。 雀跃的他恨不得把文棠变小，塞进心口，一直捂着，揉着，捧着，亲着。 司烨霖和文棠的生活更稳定了点。 早上起来。 在二万家里吃饭。 吃了饭。 司烨霖会带着文棠在家附近逛一逛。 临近中午的时候回自己家。 因为刑南艺做的大菜比二万家里的好吃。 下午带文棠再出去走走。 在下午阳光没那么浓烈后，让文棠躺在家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文棠总会睡着。 有次醒来，看到了身侧坐着在看书的司烨霖。 文棠小时候看到过一张照片。 自己母亲拍的。 司意涵在院子的躺椅上晒太阳睡着了。 那会不过七岁的司烨霖在旁边站着看书，为他的母亲遮挡午后照在她脸上扰眠的阳光。 文棠模糊的想。 爸妈和叔叔婶婶点评的都不对。 司烨霖骨子里不是冷淡和冷漠的。 是温柔的。 而且是一种很浓郁的温柔。 司烨霖偏脸，黑色蓬松的发给夕阳打下了说不清的温柔光晕。 他很温柔的在文棠脸上落下一个吻，“醒了？” 文棠恩了一声，“你抱抱我。” 司烨霖把书放下，弯腰把文棠抱起来，回家。 司意涵的孩子父亲告知了家里人是谁。 自然而然的，医院的档案做了更换，预产期跟着做了更换。 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 刑烨堂搬回家里来住了。 吃饭的时候刑战开口：“你搬回家了，嫂子怎么办？” 这话一出，场中直接静了下来。 刑南艺看向刑烨堂：“你谈恋爱了？” 刑烨堂今年二十八了。 身边却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没见过。 司意涵也放下筷子，好奇：“哪的姑娘？多大了？做什么的？” 刑烨堂翻了个白眼，“她不是我女朋友。” 刑战是个直男，没有觉出场中气氛的不对，“可你俩不是都同居一年了吗？” 刑烨堂无语，并且理直气壮的说：“谁告诉你同居就是男女朋友，我们是朋友，不对，是哥们，铁哥们。” 刑战皱眉看向自己爸：“铁哥们能睡一张床上？” 刑南艺把筷子放下了，司烨霖也放下了。 慢吞吞的。 除了刑烨堂外的筷子，都放下了。 刑烨堂皱眉，“你们怎么了？” 刑南艺怎么了，司烨霖不知道。 但他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是从自己身上归纳总结的。 司烨霖……不懂爱。 在遇到文棠之前，不对，准确来说，是在和文棠发生关系前，也不对。 在和文棠发生关系后也有很长时间分不清什么叫做爱。 他不知道这是天生的，还是怎么回事。 但感觉在这方面就是迟钝了点。 刑烨堂…… 司烨霖和刑南艺对视一眼。 刑南艺示意他来说。 司烨霖点头，隐晦的给他留点面子，“女孩子的声誉很重要。” 刑烨堂翻了个白眼，解释：“她不合群，住不了宿舍，加上上班的地在荒郊野岭，出行很不安全，所以我才搬过去了，住在一个房间是因为她租的是一室一厅，其实我睡的是沙发，我们不睡一张床。” 他踢了脚刑战，“别见了一次，就胡说八道。” 司烨霖整天陪老婆。 闲着无聊的刑战三两天的跑去找刑烨堂。 刑烨堂好几次都不在学校，在距离学校五十多公里的郊区，鸟不拉屎的一室一厅公寓里，说是家。 刑战去过两次，一次是给刑烨堂送东西。 第1218章 敲门没人应。 按开密码进去。 刑烨堂面朝墙呼呼大睡，那个长的贼漂亮的嫂子蜷缩在一起，睡在他身边。 家里总共就那一张床，可不就是谈恋爱同居嘛。 他嘀咕：“我没胡说。” 刑烨堂翻了个白眼，接着解释：“是阮竹，我炒股那段时间借了不少钱，那傻子之前以为我欠债了，把自己签进了一家黑工厂，让她毁约出来她不肯。她在海城也没个亲人什么的，我过去看着她点，不然就她那个没出息样，得被人欺负死。” 司意涵怔了瞬，“是小时候你想让我收养，后来变成资助的小女该吗？” 刑烨堂点头，他把筷子丢下，手高抬，眼睛直白又明亮，“我俩清清白白。” 他看向司烨霖和文棠：“你俩该清楚。” 司烨霖和文棠同时想起了缠绵刑烨堂十几年的野蔷薇——梅兰德。 司烨霖重新拎起筷子吃饭。 饭后把刑烨堂拽出去，“就算清清白白，你们也不能住在一起。” 刑烨堂皱眉，“为什么？” 他以前就没少去阮竹那睡，他没觉得有什么。 文棠插嘴：“因为她二十八岁了。” 刑烨堂微怔。 “她不是个小孩子，是个成年女性，你一直这样在她身边待着，对她的名声非常的不好，就算你清清白白，也一定会有人在外说她的闲话。” 刑烨堂懵懂：“说什么闲话？” 文棠拽住明显不耐烦想说重话的司烨霖，意味深长道：“说她有男朋友，对她有想法的人会直接却步，再不敢接近她。” 刑烨堂皱眉，“她如果想交男朋友可以和我说啊，我搬走就是了。” 刑烨堂再说：“可问题是就她那样的，上哪交男朋友。” 文棠对阮竹有印象，还是不浅的印象。 甚至隐隐的。 感觉阮竹对刑烨堂是有喜欢的。 她刚才说那是试探刑烨堂对阮竹有没有点别的意思，如果有的话，撮合一下。 但发现……没有。 文棠不愿意死心，换了一句：“你现在心里还有野蔷薇吗？” 只是一句话。 文棠死心了。 喜欢和不喜欢这两种情绪，在刑烨堂眼睛里表现的太明白了。 刑烨堂在提起阮竹的时候，眼神干净毫无遐思。 在说起野蔷薇，直接就变了。 文棠没再问，直接了当，“从她家里搬出来吧，就算她不说，也大抵不想你再在她那住着了。” 文棠拽拽司烨霖，让他发言。 司烨霖言简意赅：“搬出来，别毁人的清誉，你赔不起。” 刑烨堂喃喃：“赔不起？” “对。”司烨霖说：“赔不起。” 文棠和司烨霖回家了。 刑烨堂也该回去，他搬回来就是为了守着文棠生孩子的。 可…… 刑烨堂垂眸思索，开车去郊区的公寓。 正常的工程师，尤其是阮竹这种工程师是要跟组长作报告的，三四天能出来一次都够呛。 但是阮竹没机会接触组长，做的是杂活。 一天十二个小时。 有时候早班有时候晚班。 刑烨堂昨晚走的时候阮竹在，现在这个点该去上班了。 可……屋里有人。 刑烨堂直接闻出屋里的烟味，看到沙发上闪烁的猩红光点。 按开灯光。 怔了瞬。 刑烨堂走的时候做好饭了，放进冰箱里，贴了便利贴，不止，还开了窗户通了风。 这会不过下午两点，屋里窗帘紧闭。 茶几上丢着几罐啤酒瓶，阮竹坐在沙发，脚踩着茶几，在……抽烟。 第946章 别怕 刑烨堂惊愕住。 不只是刑烨堂惊住了，明显没想到刑烨堂会突然回来的阮竹也惊了。 手忙脚乱的把烟丢进啤酒罐，起身想收拾。 好像是太慌张。 啤酒罐倒在茶几上。 溢出大堆昏黄的酒液还有……烟头。 刑烨堂抽烟，但是从来没在阮竹面前抽过烟。 他第一反应是懵懂：“你……抽烟？” 刑烨堂知道她喝酒。 但抽烟是实打实没想到。 阮竹垂头收拾垃圾没说话。 又开始了。 刑烨堂最烦阮竹的就是这点，有事从来不说，问到嘴边也不说，就会闷不吭声。 他走近把她的手丢开，沉着脸把垃圾收了。 几秒后垂眸看向垃圾桶里丢着的泡面桶。 刑烨堂顿了几秒，去开冰箱。 他昨天傍晚走的。 昨天晚上到现在，四顿，阮竹没吃自己做好的饭。 刑烨堂舔了舔后槽牙，回眸：“你什么意思？” 刑烨堂不是第一次发现了。 每次他回家，正常几天回来就罢了。 只要是提早回来，做的两天的饭会剩一天，做了一天的饭，会剩三顿。 平时阮竹丢哪的衣服，刑烨堂会收。 但只要是自己丢哪的衣服，阮竹从来都不动。 像是拎起来放进衣柜，对她来说很难。 也像是嫌弃，不想放。 刑烨堂把冰箱门关上，站直身走近，手掐腰居高临下，“和我说清楚。” 第1219章 他声音巨大，“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跟谁学的，好端端的饭不吃，吃泡面，喝啤酒，你长本事了你！” 倒不是不能抽烟，也不是不能喝酒和吃泡面。 是很莫名奇妙。 刑烨堂认识阮竹快二十年了。 这家伙一直闷闷的，也没什么朋友。 看着有点像是没脾气好欺负的兔子。 这兔子突然抽烟喝酒样样来，让刑烨堂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不吃他做的饭，为什么平时她不这样，这边他一走就像是换了个人。 刑烨堂看阮竹垂着头不说话，莫名的火气一阵阵的上涌：“你能不能有话就说，就你这样整天跟个哑巴似的……” 他脑中突然闪过司烨霖所说的谈男朋友。 蓦地就笑了。 环胸像是有点瞧不上：“谁能瞧得上你啊。” 上学的时候不少人说阮竹长得漂亮。 上大学说的也不少。 刑烨堂那会劝阮竹别谈恋爱，好好上学，以后找个好工作。 阮竹没谈，身边的男人跟着慢慢的都没了。 近几年。 刑烨堂几乎没见她身边有什么男人了。 他把话题重新扯回去：“什么时候学会的抽……” 阮竹突然打断，并且抬了头。 她进研究所做工程师后剪了个齐刘海，厚厚的，还戴了副宽厚的黑框眼镜，看着说不出的奇怪。 但眼镜只在上班的时候戴。 在家里不戴。 现在就没戴。 眼睛却还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直勾勾的看着他：“我早就会抽烟了，也喜欢抽烟。” 刑烨堂微怔。 阮竹说：“我不喜欢吃你做的饭。我喜欢一边抽烟一边喝酒一边吃泡面，特别喜欢。因为你在，喜欢唠叨，反反复复的念，很招人烦。所以你走了，我放飞自我了，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她接着说：“还有，我不是没有人追，只是因为你总是缠在我身边，让别人以为我有男朋友，所以不敢追。” 刑烨堂愣住。 阮竹手掌缓慢的和成拳，几秒后转身去角落的简易厨房湿毛巾，回来低头擦拭脏污的茶几。 俩人从前不是没吵过架。 刑烨堂说话难听，阮竹大多时候听着。 听不下去了会反驳。 最后刑烨堂不说了。 冷处理一会后会主动找阮竹说话，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这次。 阮竹掀眼皮看向开衣柜，拎出行李箱的刑烨堂愣住。 刑烨堂背对她朝行李箱里放自己的衣服。 来的时候就拎了个行李箱。 衣服还没装满。 开始装起来突然发现，一个行李箱连一半都装不完。 他看向衣柜里自己满满登登的衣服，阮竹的一两件，沉默许久不装了。 把现在收拾好的拎起来，“我剩下的你帮我收拾了，等抽时间我来拿，记住，收拾干净点，一件都别留。” 阮竹睫毛轻颤，“你是要出去旅游吗？” 刑烨堂很少出去旅游，像是不热衷，但一年还是会跟着爸妈出去一两次。 刑烨堂摇头：“不，我搬回家住。” 他解释：“我之前和你说了，吵吵要生了。” 阮竹打断：“你昨天走的时候说家里有你的衣服。” 刑烨堂点头：“先搬回家住，等她生完孩子出院再回学校住。” 从家里来这，开车要一个多小时。 刑烨堂开车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思考司烨霖说的话。 女孩子的清誉，赔不起。 还有……阮竹二十八了。 刑烨堂对自己什么时候结婚没规划，也没想过。 但是身边的朋友有。 海城开放，女的怀孕结婚离了的多得是。 晚婚的大多是职业女强人，对自己的事业有规划。 阮竹的事业一塌糊涂。 刑烨堂把钱还给她了。 劝了很多次，她就是死活不愿意违约出来，说违约了档案上会抹黑，她研究生没跟项目，再找工作会很难找，不如熬到解约再说。 阮竹倔起来不是一般的倔。 刑烨堂不说了，随便她。 但也清楚她不管是熬到到期换工作，还是没到期解约，事业都一塌糊涂。 该结婚了，再晚点，会碰不到合适的了。 尤其是现在白晚班颠倒，对身体很不好。 刑烨堂来的路上动了搬走的心思。 听见阮竹说那些，心里莫名有点受伤，像是自己这些年和她缠在一起，把她这个无依无靠的人当朋友好好照顾，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其实她很嫌弃他。 刑烨堂心情不错的时候会吐槽她像个沉默的倔驴。 但是不高兴了，却不会说什么难听话。 因为正常说话是玩笑。 不高兴的说出口，可能就真的是伤人。 刑烨堂确定搬走，不在她面前讨人嫌，省的心里烦的连朋友都不想和她做了。 他绕开她把窗帘拉开，窗户打开。 顺手把外面挂着的自己的内衣收下来，“告诉那些追你的人，咱俩只是朋友，也可以说成是哥们，什么都没有，如果他们愿意追，就追，不愿意也不用可惜，证明他们不是个好东西，再等下一个。” 第1220章 刑烨堂看手里的内衣。 再侧目看向洗手间外面。 他的内衣洗完都是丢在小阳台那晒。 阮竹的却不是。 一直是在洗手间外面背光的小窗口那晒，还用帘子挡着，像是不想让他看见。 刑烨堂这瞬间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被嫌弃了。 他有点难堪的握紧了手里的内衣，深吸口气，笑笑说：“谈恋爱结婚吧。如果有可能换个工作，尤其是……” 他看向垃圾桶，“你喜欢吃的这些东西会把你身子给吃垮，让你二十八变成三十八。” 刑烨堂把衣服塞进行李箱。 找垃圾袋换上，拎着垃圾袋和行李箱开门走了。 咔嚓一声关门声后，屋里恢复了平静。 阮竹怔愣在原地。 刑烨堂在下午告诉文棠和司烨霖，从阮竹家里搬出来了。 文棠追问：“就这么搬出来了？” 刑烨堂翘脚吃着薯片看电话，随意的昂了一声，补充：“以后不去了。” 文棠把感觉阮竹好像喜欢刑烨堂的事告诉司烨霖了。 司烨霖说如果喜欢的话，大抵不会搬出来。 没人舍得跟自己喜欢的人分开，不管怎么着，都会留下。 文棠觉得有道理。 却没想到刑烨堂就这么搬出来了，效率高到离谱的地步。 文棠没忍住，对悠哉没半点伤心和不适应的刑烨堂翻了个重重的白眼。 文棠预产期在一个礼拜后，家里商量的是预产期前三天就去住院。 准备去住的前一天晚上。 文棠无意识的动了动腿。 这些天一直半靠床头搂着她闭眼的司烨霖睁开眼，“肚子疼吗？” 文棠睁眼，点头：“肚子疼。” 文棠要生了。 司烨霖叫醒自己家人和文棠家人，送文棠去医院。 文棠去医院的路上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却不敢说。 因为一堆人都关切围着她。 说了疼痛也不会消失，甚至是减小，只会让家里人徒增担忧。 文棠在司烨霖怀里疼到直哆嗦。 后背被轻轻的一下下的朝下顺。 司烨霖说：“别忍着。” “吵吵，疼了就说，爸妈在这，我也在这。” 文棠就这么说了，手揪着司烨霖的衣襟，哑声说：“我好疼啊。” 文棠如果知道，因为这晚的叫疼。 让她和司烨霖这辈子就一个女儿，打死文棠都不会说。 但这一秒哪知道以后的事。 文棠小口小口的呼吸，汗渍却还是极快了蔓延了全身。 她挤在司烨霖怀里：“我好疼啊。” 文棠哭的全身直哆嗦：“好疼好疼啊。” 司烨霖搂着文棠，哑声说：“一会就好，一会就好，很快，很快就不疼了。” 司烨霖再带文棠回海城后多了很多的闲暇时间。 时间多了，就开始算文棠每天运动多久可以有助于生产。 他结合了文棠的身体情况，睡眠情况，饮食情况等等，每天都有带她去运动。 他感觉文棠生产会很顺利，却不顺利。 文棠的生产就像是怀孕，煎熬到了极点。 顺产了七个小时，迟迟生不下来。 医生建议再等等，已经顺产了一半，现在转剖腹产会再受一茬大罪。 刑南艺看了眼坐在手术室门口垂头沉默的司烨霖。 顿了几秒走近手抬起放在他肩膀，“没事。” 文棠不让司烨霖进产房，从文棠进去后，司烨霖就一直在外面铁凳子坐着，一言不发。 看着像是没点关切。 但自己家人都知道不是。 刑南艺再把手轻触司烨霖肩膀后发现何止不是，压根不适到了极点。 司烨霖的黑色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汗水浸湿了。 冰凉又潮湿。 从上往下看，才发现不只是肩膀，他的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被汗水沁到潮湿了。 肩膀甚至在微微的打着颤。 刑南艺在司烨霖身边坐下，“知道为什么你妈那么想要个女儿，我却不愿意要吗？” 无忧无虑的司意涵，这辈子就一个遗憾，没有女儿。 司烨霖垂头轻语，“为什么？” “因为疼。” 司意涵生司烨霖的时候，受了大罪。 刑烨堂来，是个意外。 但还好。 刑南艺想让司意涵养养月子病。 她生刑烨堂其实非常非常的顺利，不过一会就结束了。 刑南艺却因为亲眼看着司意涵疼，而留下了心理阴影，不想让司意涵再要孩子了。 后来…… 刑南艺说：“她生你的时候真的受了很大的罪，但生刑烨堂的时候却一点都不害怕，生完刑烨堂不过半年，就闹着想要个女儿。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说别怕，不管文棠现在有多疼，过不了多久，她自己都会淡忘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人类的本性。” 司烨霖想说，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确是人类的本性，但却无法掩盖现在她经受的疼。 我知道，你知道，二万伯伯也知道。 文棠在被推进待产室的第十个小时，生下一个女孩。 白白胖胖的，很漂亮的女孩。 在一个半小时后被送待产室推了出来。 第1221章 文棠红肿的眼睛睁开，看着轻推她病床边框沉默寡言的司烨霖。 对他笑了笑，哑声说：“别怕。” 司烨霖垂眸，眼泪突然就这么下来了。 砸在文棠的脸颊上。 文棠手掌微动。 抬起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别怕。” 她宽慰面前这个一言不发，却明显一眼看过去就怕的快要碎了的司烨霖，“别怕昂。” 第947章 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文棠生产的时间很长，也受了不少罪，但身体条件本身是不错的。 在医院昏昏沉沉睡了一晚后醒过来，精神好多了。 对司烨霖笑，对爸妈叔叔婶婶阿飞叔叔刑烨堂笑。 随后对着睡着漂漂亮像个天使的宝宝笑。 但宝宝的天使只是表象。 这孩子很闹腾。 不。 是非常闹腾。 饿了、渴了、尿了、拉了、吃奶吃累了，不是吭吭，是哭，而且是大声的嚎啕大哭。 哭的感觉整间病房的天花板都能被掀起来。 胳膊腿不停的蹬啊蹬，有力气到能把身上的包被都给蹬散。 文秀说真可爱、真漂亮、真好看。 二万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刑南艺客观点评：“感觉比小时候的文棠要闹腾的多。” 司意涵想了想，点头表示认同。 文棠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有多闹腾。 晚上知道了。 耳边孩子的哭声一阵又一阵。 只要她掀开眼皮，就能看到司烨霖轻声哄孩子的身影，还是一声又一声很耐心的柔声碎语。 文棠感觉心里暖的像是要化了。 文棠没多少母乳，喂孩子喂的觉得疼，孩子吃不饱，一闹就是大半夜。 司烨霖掐了孩子的母乳，喂奶粉。 但文棠却依旧不得安眠，不管司烨霖爬起来喂孩子喝奶的速度有多快，夜夜依旧醒来。 只要司烨霖回眸，文棠就睁着乌黑的眸子嘿嘿笑着看他。 司烨霖俯身亲亲她，感觉她看着是没什么疲惫。 但文棠还没出院。 司烨霖找人给孩子做体检，确定孩子没问题。 把孩子和奶粉丢给刑南艺，在医院里专门照顾文棠。 司烨霖没不放心，文棠也没不放心，全家对于新生儿给了刑南艺都很放心。 但等司烨霖带文棠出院回家后。 带孩子的不是刑南艺了，是刑烨堂。 因为孩子晚上哭的声音太大，吵了司意涵睡觉。 司烨霖想把孩子抱回去，看了眼刑烨堂哄孩子有点手忙脚乱，但还算耐心的德行。 没抱了，告诉文棠：“做完月子，再把孩子抱回来。” 文棠皱眉，“那小哥哥怎么办？” “他一不上班，二不缺钱，三，硕士文凭想拿随时都能拿。” 文棠看司烨霖晚上守着自己，熬出的眼底淤青，隐约感觉这样有点不道德，却应下了。 大抵是当了父亲的人真的很双标。 司烨霖小时候对文棠要多严厉就有多严厉，却容不得别人对自己的宝贝闺女严厉。 自己守着文棠伺候月子，不带孩子，却看不得刑烨堂对自己闺女有半点怠慢。 准确来说，是哭了，晚一分钟抱起来就生气。 关于刑烨堂和他小时候一样上网查的不抱论，直接驳回。 理直气壮说：“哭坏了你能负责吗？” 刑烨堂气的骂骂咧咧的不行。 但的确负责不了。 再说了。 他也舍不得这一丁点的家伙哭的脸通红，看着像是要断了气。 整日抱着一放下就会从睡梦中醒来，眼睛都不睁张嘴就嚎啕的孩子家里四处游荡着轻拍哄着陪着。 二万看不下去，“我来带吧。” 刑烨堂拒绝了，“忙点好，忙点省得心里烦糟糟的。” 刑烨堂在和阮竹同居这一年前，其实也没和阮竹长时间住在一起过。 最多一个礼拜去住一次，有时候忙了，半个月不去一次也正常。 电话也是想起来才打一次。 这突然就这么分开了，不过才十几天。 不住一起，不打电话，不操心着她那破房子里空调有没有坏，水电费交没交，隔壁那抠脚大叔有没有把自家门关上。 心里总是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感觉，就是有点不太好受。 整日哄着这长得漂亮，但是很闹腾的小家伙，会没那么烦。 二万追问：“你烦什么？” 刑烨堂没说。 朝学校里请了一个月的假，专门在家里带孩子，等着文棠的月子做完。 文棠开始坐月子了。 海城这边其实没有做月子的传统。 但东方人有，还是刻在骨子里的。 二万说文秀当时的月子没好好做。 年轻的时候没什么，现在却开始慢慢的腰疼了。 月子必须要好好做。 不让文棠下床。 整日给文棠煲汤，换着花样的给文棠做好吃的。 文棠最开始吃的挺香。 吃到后来摸摸自己好像圆了一圈的腰。 不愿意吃了。 家里人都站在二万那一边，不吃不行，必须得吃。 第1222章 刑烨堂带孩子带的不分白天黑夜。 在旁边起哄：“给我吃。” 文棠气的牙疼，晚上朝司烨霖撒娇：“不吃不吃不吃，我觉得吃的我头发都好油啊。” 司烨霖和二万也是站一条线的，哄文棠说头发不油，香的要命。 文棠撒娇：“哥哥。” 文棠和司烨霖结婚后没喊过几次哥哥。 那几次哥哥，把司烨霖迷的神魂颠倒。 这次也没意外。 文棠穿着白色的睡衣，跪在床上，晃着司烨霖的胳膊喊了两声哥哥。 司烨霖完败，而且是败的彻彻底底。 把端进来的汤给文棠喝两口。 菜喂一半。 剩下的自己吃自己喝了。 晚上的时候被文棠撒娇撒的，带她在房间里晃一圈再晃一圈。 还偷偷摸摸的瞒着家里人给文棠洗了个头。 洗头的时候文棠是躺着。 却高兴的穿着厚袜子的小脚丫晃来晃去。 无忧无虑到让人看着心都要软成了一滩水。 司烨霖问文棠：“开心吗？” 孕后期的文棠很开心，生孩子有点疼，但文棠还是很开心。 她躺在对司烨霖笑，不只是脸在笑。 司烨霖甚至感觉文棠全身上下每根毛孔都在笑。 全身上下写完了幸福这两个字眼。 司烨霖也就笑了。 因为她的幸福，全身上下也跟着盈满了满足。 孩子二十天的时候。 有了名字。 刑南艺取的。 叫文穗。 小名叫穗穗。 家里人都很喜欢。 决定给穗穗办满月宴。 文棠趴在床上，脚丫轻晃的给方梦琪打电话：“你来不来？” 文棠从研究园回家后的隔天方梦琪就来了。 蹦跶着要当文棠孩子的干妈。 还说要守着文棠生孩子。 但生孩子却没来。 文棠给方梦琪打了很多个电话。 她失恋了。 在疯狂的演出，让自己忙碌起来。 方梦琪的男朋友和方梦琪谈恋爱的时候温柔体贴到了极点。 对她宠溺到像是愿意为她摘星星。 可却不只是对她。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背着方梦琪谈了三四个男的。 他家庭条件不错，不缺钱。 就是爱玩，喜欢刺激，并且不甘寂寞。 被方梦琪发现后不知悔改，问方梦琪愿不愿意睁只眼闭只眼。 愿意俩人还能接着谈，不愿意，就直接分开。 他不缺一个整天全世界跑，一个月只能见一面的女朋友。 方梦琪和他分手了。 文棠低低的叹了口气，“回来吧，我抱抱你。” 方梦琪哑声说好。 家里开始筹备文穗的满月宴。 本没打算大办。 但文棠生孩子的事不知道怎么的，传开了。 不少同学给文棠打电话，说想参加孩子的满月宴。 给孩子送点小礼物。 文棠纠结了下，问司烨霖。 司烨霖说收。别人要来给孩子祝福，不能朝外推。 文棠应下了。 因为朋友和同学太多。 没有一一邀请。 把司烨霖制作的孩子满月邀请函动态视频发到了推特上。 满月宴当天。 身在四季如春海城的文棠上身穿着礼裙，但下面穿了一条厚厚的秋裤。 文棠不乐意：“漏出来了好丑的。” “看不见，我爸说了，月子得照四十五的做。” 文棠朝司烨霖撒娇。 撒娇却无效了。 司烨霖小事能答应。 像是让文棠悄悄的刷牙，帮文棠洗头，二十天的时候让文棠小小的冲身上。 或者是下床走一走，晃一晃。 但是出门却是不许的。 再撒娇也没用。 这件事也是如此。 文棠穿着长袖的很漂亮的礼裙，戴上蕾丝帽子，去了办满月宴的酒店。 预定的是十桌。 但人却来爆了。 又想办法腾了五桌也没坐完。 文棠的女性朋友，加上方梦琪一起在后间围着孩子。 方梦琪的情绪却不太对，隐约的，脸色也不太好。 文棠不放心，想陪着她。 但前厅开始叫了。 她让刑烨堂看着方梦琪，她一结束就过来。 和司烨霖一起带着孩子去前厅。 阮竹匆匆来到的时候，大厅人满为患。 她环视一圈找刑烨堂，没找到。 转身去后面的休息室。 隐约的，像是听见了细碎的哭声。 阮竹脚步微错，绕到旁边的隔间。 透过没关严实的门缝朝里看，一眼看到了刑烨堂和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阮竹和刑烨堂认识的时间太长了。 是真的太长太长了。 加上刑烨堂对家里的事向来不避讳。 一眼就认出这是文棠的闺蜜，也算是刑烨堂的青梅竹马。 著名钢琴天才，方梦琪。 现在靠在刑烨堂的怀里。 方梦琪在文棠走之后，脸色差到了极点。 刑烨堂想去给她倒杯牛奶。 第1223章 没等走，她整个人不停的发晃。 手攥着刑烨堂的衣襟，半个人靠在他怀里才没晕过去。 刑烨堂要送她去医院。 她却不愿意，说如果她去了医院，文棠肯定也要去。 方梦琪虚弱的厉害，靠在刑烨堂怀里，吐出气音。 刑烨堂听不清，俯身耳畔靠向她的唇瓣。 听见方梦琪说：“文棠……文棠刚生完孩子不过一个月，医院里到处都是细菌，万一真菌感染了怎么办。” 刑烨堂皱眉想说话。 方梦琪拉着他不放，小声说：“我只是没睡好，你让我睡一会就好了。” 没等刑烨堂皱眉。 他莫名抬头，看向没关严的门口。 门口没人。 但刑烨堂就是感觉门口刚刚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 刑烨堂没理会了。 把方梦琪抱起来塞进被窝里，起身把门关上。 门后。 阮竹后背贴着墙壁。 捏着送给文棠孩子礼物的手悄无声息一寸寸的收紧。 紧到极致后，瞳孔忽明忽暗，抬脚走了。 文棠在宴会结束的第一时间，被司烨霖裹上厚厚的风衣，送方梦琪去医院。 方梦琪是低血糖，而且是严重低血糖。 文棠一直守到方梦琪爸妈来才离开。 隔天想去看看方梦琪。 司烨霖不让。 说昨晚已经吹了风。 文棠去找刑烨堂，让他帮自己去看看方梦琪。 刑烨堂去了。 不过半小时。 文棠的家门被敲响。 文棠有一两年没见过阮竹了，乍一见有点没认出来。 倒不是阮竹长相变了，是剪了齐刘海。 偏这齐刘海剪的奇奇怪怪，把漂亮的眼睛遮盖的看不出。 文棠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阮竹笑笑：“昨天有点事没赶上参加你孩子的满月宴。” 阮竹把礼物送上来：“这是我给孩子买的。” 文棠没有当面拆礼物的习惯，随手递给二万，让阮竹进来。 阮竹看到二万打开了衣帽间。 里面不止满满登登的全都是衣服鞋帽，还有礼物。 密密麻麻的堆成山的礼物。 她花了全部积蓄精挑细选的礼物被随手放在了礼物堆里。 阮竹到衣帽间门被关上才回神，对文棠笑笑。 文棠说：“我听小哥说你参加工作了？” 阮竹恩了一声，蓦地加了一句，“工程师。” 工程师说出去真的挺高大上的。 但高大上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大部分的，前面没加前缀，却有前缀，像是实习工程师。 这种级别的人在大厂里就像是什么杂货都干的后勤部。 阮竹说是工程师。 但文棠知道，就是打杂的，很辛苦。 “不能换个工作吗？”文棠斟酌几秒，小声说：“我听小哥说，你的工作很辛苦，一天十二个小时，日夜颠倒。” 刑烨堂对家里人挺毒舌。 阮竹是他认识多年的好友，说起她也很毒舌。 说她的烂工作就是一滩屎。 签得合同长包下来下来的工时，和海城大街上扫大街的没什么区别。 文棠给建议：“如果是因为感觉违约金高的话，我可以给你，小哥给你也行。” 她怕阮竹有负担，轻声说：“你那些违约金，不过是我们一个月的零花钱而已，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第948章 他们不合适 阮竹是因为当初以为刑烨堂在外借了高利贷，才跑去和那个研究所签了合同，拿了长包费，把自己泡在了里面。 她工作不好，很辛苦。 文棠觉得，不管阮竹需不需要他们帮忙，于情于理，她都该说一句，不能当做不知道。 违约金是长包费的好几倍，文棠记得刑烨堂说过阮竹自尊心很强，补充：“对我们来说，真的只是零花钱。” 阮竹定定的看着文棠直白明亮的眼睛。 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缓慢的握成了拳，不是愤怒，是屈辱，还有无力。 那么那么一大笔钱。 阮竹拼尽全部力气也拿不出来。 可不管是刑烨堂还是文棠，都说，这些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 阮竹把手松开，岔开话题：“刑烨堂呢？” “他去医院了。” 阮竹怔了瞬：“他生病了吗？” “不是，是我朋友方梦琪身体不太舒服。” 阮竹沉默许久：“大病？” “小病，低血糖。” 阮竹哦了一声没再说。 文棠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问阮竹要不要在这里吃饭。 阮竹说不用，起身朝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回眸，嘴巴蠕动半响：“我来的事，等刑烨堂回来，你能告诉他一声吗？” 文棠怔了瞬，笑笑说好。 文棠应下了，却忘了，因为方梦琪离开医院走了。 文棠坐车匆匆赶去机场。 方梦琪却已经坐飞机走过了。 她给文棠发了个短信。 说她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她感觉自己好像得了抑郁症。 在海城待着，影响爸妈，还会让文棠担心。 她说她会好好照顾自己。 第1224章 让文棠在家里好好的养身子，等她精气神好了，杀回来带穗穗去买裙子。 方梦琪和文棠本质上其实是一种人。 都是伤心了难过了不想让家里担心的类型。 文棠在打不通方梦琪电话后闷闷不乐的回家了。 到一个礼拜后和司烨霖一起拆礼物登记礼物，看到一个精致漂亮到极点的金如意，还有下面阮竹写的祝福卡片时才呀了一声，爬起来就想去找刑烨堂。 司烨霖把她拉回来，打电话让刑烨堂过来。 刑烨堂请的是一个礼拜的假。 但是司烨霖说文棠的月子要做四十五天。 加上学校要放暑假了，被动的，接着带孩子。 带孩子真的是个磨人的活。 刑烨堂全身都是郁气，“干嘛，你们两个不负责任的爹妈！” 文棠说：“阮竹来家里看穗穗了，还给穗穗送了礼物，你看。” 这礼物是金如意。 不算大，但却很重，克重不轻，对文棠家里来说不值钱。 但是对阮竹来说，却很值钱。 刑烨堂定定的看了几眼，蓦地唇角要翘不翘，接着撇嘴说：“穷的跟着乞丐似的，还买这么贵的东西，神经病。” 他把孩子给司烨霖。 抢过金如意，不等文棠说话，“我给她还回去，不然她连饭都吃不上。” 文棠想说这是她送孩子的礼物，是心意，还回去好像有点不太礼貌，但刑烨堂已经跑远了。 刑烨堂阔别四十天回了阮竹租的简陋一居室。 他很久没来了，也没和阮竹通过电话。 不清楚阮竹现在是在上班还是在家。 打开门看了眼，确定了，在上班。 他像是巡逻自己的领地，在屋里转了一圈，突然莫名的有点烦。 在刑烨堂的记忆里，阮竹小时候生活能力是很强的。 在他们家旁边租房子自己住那会，也挺强。 同居后，可能是工作太忙。 没那么强了。 衣服不收拾，除了内衣，不洗，饭不做，垃圾也不倒，地也不拖。 一直是闲着无聊的刑烨堂干。 而且是一边嫌弃一边干。 刑烨堂以为好久没来，家里会乱成猪窝。 这一看才发现，很干净。 床单被罩整洁。 衣柜里的衣服不多，但是叠放的很好。 地面干净，桌面干净。 厨房里有开火的痕迹。 打开冰箱。 发现里面菜满满的，还有几盘封了保鲜膜的饭菜，明显是阮竹自己做的。 刑烨堂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 拎着车钥匙想出去时回眸，看向小阳台上晾晒的阮竹的内衣。 蓦地就生气了。 好像是因为这一切证明阮竹其实一直都不怎么需要自己。 自己以为她需要自己，纯属自作多情。 刑烨堂砰的一声甩了门走了。 到外面开车直奔阮竹在的研究所。 脚架上方向盘，一边抽烟一边眉眼不善的看着大门口。 白天不在，说明她今儿上的是白班。 早上六点到傍晚六点。 刑烨堂等到六点半。 在大堆人开始出来的时候把烟头丢了。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阮竹该孤零零出来的时候想开车门下去。 冷不丁的，看到阮竹和个男人并肩一起出来了。 男的不算高，有点胖，戴着一副眼睛，标准的工程师打扮。 旁边的阮竹齐刘海，衣服宽大，黑框眼镜加身，也像是标准的工程师打扮。 俩人站在一起，看着格外的般配。 互相对着对方笑笑的样子，还有点甜蜜。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 几秒后下车，砰的一声甩了门。 关门声很大。 很轻易的。 阮竹听见了，抬眸看过来，肉眼可见的怔愣住。 她像是没想到刑烨堂会突然出现。 拎着老气横秋包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侧目和身边这个男人道别，确认人走了，快跑过去。 不等阮竹说话。 刑烨堂把拿下来的礼物盒丢过去。 金如意不大，但是真的很重。 阮竹没接住，哗啦一声。 礼盒掉在地上，金如意滚了出来，沾上刚下了雨的泥泞。 刑烨堂怔了下，弯腰想捡。 阮竹却已经蹲下，把沾了脏污的金如意拎了起来，握在手里，整个人身上弥漫了一种说不出的郁气。 刑烨堂心情本身就不好。 瞧见阮竹现在这幅像是生闷气前奏的老样子，蓦地就烦透了，“把这玩意拿走，我侄女不缺这点金子。” 阮竹没说话，只是垂头看着。 刑烨堂抿抿唇，找出手机翻出视屏给递给阮竹。 视屏里是文穗生下来那天拍的。 境外盛产黄金和钻石。 廖波也好，阿飞也罢，都是金子和钻石加身的主。 廖波送了一箱。 阿飞更是找人送来五箱。 说是他和他老婆还有他三个儿子给文穗的见面礼。 除了这些，还有好多闪闪发光的钻石和宝石。 家里除了刑飞和刑战，根本没人搬得动，全都丢地下室落灰了。 刑烨堂说：“这个金如意对你来说估摸着很贵，但是对穗穗，或者是吵吵来说，啥也不是，哪买去哪退去。” 第1225章 他硬邦邦的吐出一句：“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其实不是。 刑烨堂深知阮竹的性子。 这人个子不高，受得厉害，却也好强的厉害。 什么恩惠都不愿意受你的。 你给她买点东西，她能还你一堆。 这金如意是给文穗的满月礼物，不说难听点，她不会拿回去。 刑烨堂看阮竹还是不说话，烦死了，“你能不能回句话啊。” 阮竹抬眸，眼睛隔着眼镜看不清楚，她轻声说：“对你们来说不值钱，但这是我对她的心意……” 刑烨堂打断：“缺你的这点心意？” 他就像是当初知道阮竹给他还账一样，又恼又气又有种对牛弹琴说不通的不耐烦，“穗穗满月礼收了百八十件礼物，各个都比你的值钱，她压根不缺你的这点东西，更不缺你的心意。早跟你说了，我们家不缺钱，不缺钱不缺钱。” 阮竹沉默了，几秒后垂头把金如意塞进了包里。 刑烨堂心情好了点，从怀里摸出根烟想抽，掀眼皮看她一眼没点，几秒后想起这混账也是抽烟的，又掏了出来，点燃后掀眼皮睨她：“刚才那男的谁啊。” 他感觉自己语气生硬的有点奇怪，温柔了点，笑笑补充：“看着和你挺配。” 阮竹沉默许久：“是吗？” “昂，感觉家里也没什么钱，背的包不怎么样，手表也是前几年的老款，几万块钱。”刑烨堂突然挑剔了，“长得不好看，个子矮，还有点胖，裤子褶皱太多，皮鞋还脏，这孩子卫生不行。” 他用眼尾睨她，咳了咳，状似无意道：“不咋地。” 阮竹抬眸，平静道：“背后点评别人，不好。” 刑烨堂嘴里的话咽了回去，突兀的，又气了，气到极点后笑了出来，“既然他这么好，你就和他好好谈，等到结婚那天给我打电话，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小爷给你随个大份子，帮你们付个海城房子的首付。” 刑烨堂毒舌道：“不对，这个破地的房子不值钱，小爷随便随随，给你付个全款，当赏你的。” 话音落地。 没人说话了。 刑烨堂转身就走，坐上车几秒侧目看向窗外沉默的阮竹。 蓦地按下车窗，恶声恶气道：“以后别去我家，也别给我打电话，瞧你这幅穷酸样就烦！” 阮竹还是不说话。 刑烨堂一踩油门，气冲冲的回家了。 到家里砰的一声甩了门，莫名气的全身都是无名火。 去隔壁看见文穗小宝贝不气了。 手拨弄瞬她软软的脸，嘱咐，“以后好好长，朝你妈看齐，别学你阮竹阿姨那副讨人厌的样子。” “你瞧瞧她，什么人啊，个子不长，也不长肉，却越来越招人烦，没说几句话就生气生气生气，烦死了。” 文棠好奇：“你嘀咕什么呢。” 刑烨堂泄了气，问文棠：“你说人的性子怎么能越长越别扭。” 是真的越长越别扭，还动不动就生气，难伺候的要死。 文棠坐下：“阮竹吗？” “昂。”刑烨堂吐槽她，“一丁点事都像是刺着她了，不说话不说话不说话，像是谁欺负她了。” 就像是当初自作主张的给他还钱。 瞧见他还傻乎乎的乐。 刑烨堂真的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乐的。 拿自己未来十年换那么几个臭钱。 刑烨堂狠狠的骂了她一顿。 还说自己现在挣了多少钱。 她就不乐了，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 不高兴到每次提起这事，都像是全身扎满了刺。 金如意的事也是。 自己是为她好，她也收着了，却就是一眼看出不高兴。 更重要的是那个男人。 她条件是不怎么样，但那个男的也太拉了。 说两句怎么了？ 还为了那个男的刺他。 刑烨堂说：“不可理喻！” 文棠突然想起了刑烨堂从前和自己说的阮竹的成长史。 皱眉了瞬，想和刑烨堂说说。 从刑烨堂走后就开始睡的文穗开始哭了。 孩子是刑烨堂在照顾。 奶粉尿不湿什么的都在刑烨堂那。 刑烨堂不说了，抱着孩子就走。 文棠晚上心事重重。 司烨霖问她怎么了？ 文棠趴着认真道：“刑烨堂缺了点情商。” 刑烨堂对外很冷淡，刺刺的，拒人以千里之外。 但本性其实很温柔也很心软。 尤其是对家里人。 所以文棠起初没觉得哪不对。 听刑烨堂抱怨阮竹，突然发现了。 刑烨堂缺了点情商。 以及共情。 想考下教师资格证，必学的就是心理学。 文棠客观的分析，“阮竹是孤儿院长大的，没父母没兄弟姐妹，为了生存上学吃了不少的苦头。” “但是小哥不是，小哥对外冷淡，但是对家里灿烂的很，特别阳光。” 不止，还全身都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大少爷味道。 不为金钱烦恼，也不为学业烦恼。 这种人相处下来就会知道，他身上的光芒有多耀眼，又张扬的有多肆意。 阮竹和他是两个极端。 第1226章 如果心恶一点，会利用刑烨堂，让自己富贵起来。 如果心善一点，不会。 会自卑并且好强。 好强没关系，说明这人的品行端正，不会因为别人的无忧而心生嫉妒和怨毒。 坏的是自卑。 因为自卑的年限久了，人会变的很敏感。 敏感到随意就会因为别人的一言一行而胡思乱想。 当胡思乱想到极点后，会全身竖起尖刺。 扎伤自己，也扎伤别人。 文棠原本很喜欢阮竹，还想让她做自己的嫂子。 但现在…… 文棠说：“他们不合适，非常不合适。” 第949章 别多管闲事 原生家庭是一把双刃剑。 就像是刑烨堂和司烨霖还有文棠的家庭。 他们的父母给了三人太多的爱。 并且还给了无数的物质。 就像是司烨霖。 离开了自己奋斗十几年的科研领域回家。 哪怕是一年两年甚至是后半辈子不工作，也不会焦虑。 文棠是如此。 刑烨堂也是如此。 刑烨堂二十八了。 没工作。 一直在按部就班的上学。 上学期间也表现平平。 他半点不焦虑，不为别人的话议论烦恼。 就是因为家里给的金钱也好，精神宽慰也罢，太多。 造就了就算是被司烨霖说一事无成。 也只会生气想证明自己，但不会气馁。 在证明了自己后，继续无忧无虑，不为金钱等等而操劳半点。 可阮竹真的不行。 她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据说因为性子孤僻，小时候还没少被人欺负。 她会把钱看的很重。 并且好强、自卑、敏感。 在无忧无虑，拿钱不当回事的刑烨堂身边，这种情况会越演越劣。 文棠肯定道：“他们真的不合适。” 俩人不像是她和司烨霖。 牵扯的只是爱不爱的问题。 因为家庭给予的一样多。 三观相同，消费观相同，价值观相同。 刑烨堂和阮竹是两种性格的极端。 三观不同，消费观不同，价值观不同。 在一起的话，刑烨堂会很难受。 阮竹也是。 最后结局，一定是悲剧收场。 司烨霖看着面前娓娓道来的文棠，突然有种文棠好像长大了的感觉。 揉揉她脑袋，“别担心。” “为什么？” “因为刑烨堂不喜欢她，刑烨堂不喜欢，并且从她那搬出来了，没有意外的话，俩人以后的交集会很少。” 文棠一想，也是。 刑烨堂喜欢的人，哪怕是野蔷薇那种不堪的，只要她说愿意嫁，刑烨堂也会娶进来。 不喜欢的，就算是天仙，也不会娶。 俩人却都忽略了。 刑烨堂娶，还有一种情况，意外。 文棠和司烨霖的生活在继续。 文棠接着坐月子，喝汤。 但是能出门了。 可以被司烨霖牵着手在家附近晃悠。 文棠后知后觉的想起了猫崽。 刑烨堂像是有点心虚，说送人了，连生下来的四个小家伙一起。 文棠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刑烨堂很喜欢猫，而且那是司烨霖给他买的。 因为阮竹猫毛过敏，而刑烨堂那一年大多都和阮竹住在一起，就算是放在家里让刑南艺养，身上也保不齐会沾上猫毛。 刑烨堂没说，随便敷衍了过去。 文棠有点失落，司烨霖却很高兴。 在文棠出了月子，而俩人的新房装修好了后。 带文棠去宠物店又买了一只。 和之前的白色的公的不一样，买了只威风凛凛的公的。 俩人不着急上班，也不着急把孩子接回来。 整日一起逛家具市场，把新家一点点的布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随着刑烨堂的暑假快要结束，刑飞和刑战定了三天后回去的机票。 文棠和司烨霖接手了孩子的照顾。 刑烨堂久违的在晚上出门。 带着刑战一起，说要带他看看海城的酒吧。 当晚刑战醉醺醺的回来了。 刑烨堂却没回来。 刑烨堂有时候住校，再加上是个成年男人了。 外宿并没人放在心上。 隔天却不得不放在心上。 因为他中午回来，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半天。 不开门不吃饭也不说话。 傍晚的时候司烨霖找来钥匙把门开了。 刑烨堂头发乱糟糟的开了条门缝，盯了司烨霖许久：“我要结婚。” 司烨霖懵了。 不只是司烨霖懵了。 全家都懵了。 刑烨堂要和阮竹结婚。 刑南艺和司意涵之前在饭桌上听刑烨堂提过。 说只是朋友。 问为什么突然要和她结婚。 刑烨堂硬邦邦的说：“我喜欢她。” 司烨霖冷笑：“你喜欢个鬼。” 刑烨堂如果真的喜欢，当初不会说搬出来就搬出来了。 一个多月没和对面联系过不说。 这近两个月也没联系过。 加上他昨晚没回家。 第1227章 司烨霖脑袋转转就知道为什么。 这厮昨晚大约和阮竹发生关系了。 刑烨堂蓦地就恼了，“你闭嘴！” 刑烨堂鲜少对司烨霖这么大声说话。 司烨霖嘴巴蠕动半响，闭上了，没再说。 在家里人提议先把阮竹带来后，将刑烨堂拽了出来，“一辈子太长了，你别胡闹。” 司烨霖在没喜欢上文棠之前，觉得和谁结婚都差不多。 相敬如宾一起到白头就是了。 但和文棠结婚后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男人要娶自己喜欢的。 这样才有回家的动力。 也才有回家的意义。 不然婚姻和坟墓有什么区别。 司烨霖有时候想，如果当年乔伊娜没出轨，自己和她结婚了。 婚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能想象的出来。 乔伊娜因为自己不够爱她，对她的欲望浅薄，而不停的闹。 闹的司烨霖会很厌倦回家。 俩人的婚姻，早晚会走向破碎。 司烨霖说：“婚姻不像是你上学和就业，不喜欢可以重新再来，它关系到你的下半辈子，就算是重新再来了，你们的纠缠短时间也断不了，你要娶就娶自己喜欢的，不喜欢的，别沾。” 刑烨堂抬眸，定定的看他许久，“可已经发生关系了。” 司烨霖无语，“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这个世上没有法律规定发生了关系就一定要负责。” “但她不是第一次了，阮竹很保守，她不是第一次的话，以后嫁人会对那人感觉到愧疚，她本来就怂不垃圾的容易招人欺负，感觉低人一等后唯唯诺诺的，她下半辈子怎么过？” “还有……”刑烨堂敛眉许久：“她让我对她负责。” 司烨霖因为刑烨堂刚才那些话，恍然以为刑烨堂对阮竹其实有点感情。 听见这话，懵了一秒，气笑了，“你俩是她主动的吧。” 不知道。 刑烨堂昨晚得知野蔷薇结婚了。 和她一直追着跑的那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他喝多了。 想不起来是谁主动的。 也想不起来怎么遇到的阮竹。 只记得自己有点像是魔怔了，还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像是……被下药了。 醒来后床单上有血迹。 阮竹坐在床边，唇角通红，低声说她对第一次看得很重，希望刑烨堂对她负责。 刑烨堂想不起来了怎么发生的关系。 但感觉阮竹不可能下药。 她不是这样的人，还有，她没有对自己下药的理由。 刑烨堂扒了扒脸，“就这样吧。” 刑烨堂回来想了半天。 野蔷薇结婚了。 阮竹又被自己碰了。 她还说上次那男的追了她几天不追了。 说她上次和他说多的是人追她。 其实是撒谎。 没人追她，因为她长得不好看，学历也不强，工作也不好，还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 身上长包了十年的合约。 也就是说近十年每个月都只能拿个果腹的基本工资。 没人愿意和她这样的结婚。 刑烨堂本就心软。 瞧见她那样，心软并且内疚。 不管俩人的关系是怎么发生的。 已经发生了关系。 而且阮竹说的长包合同是因为他。 虽然他说了，愿意付违约金让她从里面出来。 但就是因为他。 刑烨堂想了半天，想就这样吧，结婚吧。 阮竹虽然爱生闷气。 但傻乎乎乐起来的时候看着也挺可爱的。 就跟之前同居那会一样过就是了。 慢吞吞过下来，不一定不能过成自己父母，伯父伯母还有司烨霖和文棠现在这样。 刑烨堂又想了一遍，确定了，看向司烨霖，“不管是谁主动的，不要再和爸妈说我不喜欢阮竹。” 刑烨堂对家里人说喜欢的原因很直接。 他爸妈很开明。 对孩子的选择不会太过干涉。 但只要是做父母的，没有不想自己儿子娶的是自己喜欢的人。 刑烨堂对司烨霖强硬了起来：“不能说。” 司烨霖抿抿唇，“不再考虑了？” “不考虑了。”刑烨堂斩钉截铁，“结婚。” 刑烨堂找出手机给阮竹打电话，“你收拾收拾，我待会去接你来我家见我爸妈。” 电话对面沉默许久，声音很小：“不用接，我在你后面。” 刑烨堂怔了瞬，把电话挂断回身。 在对面漆黑的小巷里看到了走出来的阮竹。 在刑烨堂记忆里，阮竹一直以来穿的都是长袖长裤，宽宽大大的，像个小屁孩。 这是第一次，穿上了裙子。 不只是裙子，还穿了高跟鞋，散下一直绑着的马尾，化了妆。 阮竹很瘦，裙子贴身，看着更瘦了。 却有点像是娇弱的兰花。 尤其是黑长直齐腰。 厚重的刘海掀了上去。 刑烨堂看着莫名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准确来形容，就是阮竹这小东西，还是不留刘海要好看。 刑烨堂在阮竹退进后面黑暗处时，莫名走上前，步子大了。 第1228章 不等走到面前。 皱眉：“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阮竹斜跨了个大包，鼓鼓囊的，里面插了一束花。 她退回去是因为后面全都是她买的礼物。 密密麻麻的，看着有十几箱。 刑烨堂皱眉：“这什么玩意啊。” 他低头拨弄了一瞬。 全都是吃的喝的。 超市里面卖的成箱的礼品。 还有燕窝，以及真空包装的黑松露。 刑烨堂想说我们家不吃这种东西，吃的话也是空运来的最新鲜的，这种含防腐剂。 没说。 弯腰拎起来，拎不完，招呼司烨霖过来。 等司烨霖来的时候扫了眼，感觉俩人也拎不完。 他不明白，这些她怎么拎过来的，他家附近没超市卖这种东西。 到嘴问出口，“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阮竹贝齿咬咬唇：“第一次来拜见你的父母，我想……郑重点。” 刑烨堂轻声问：“你在紧张？” 阮竹一紧张就喜欢咬唇。 阮竹点了头。 莫名有点傻乎乎的样子。 刑烨堂本来有点烦躁躁的心突然平静了，逗她玩，“别咬。口红都咬掉了。” 他取笑她：“你嘴巴这么干，别涂口红，丑。” 阮竹有点慌了。 在刑烨堂和司烨霖说话的时候舔了舔唇。 刑烨堂拎起一堆起身，“走。” 阮竹：“你先走，我马上就过去。” 刑烨堂算着还得来一趟，应下。 阮竹对司烨霖点头问好。 背过身有点急的掏包找粉饼和口红。 冷不丁听见司烨霖说：“你为什么算计刑烨堂。” 阮竹怔愣住。 司烨霖冷冰冰的盯着她：“你很了解刑烨堂，确定他一定会对你负责，所以你们分开后，你直接去买了东西，在家门口等着。” 司烨霖冷笑：“昨晚你们发生关系，也是你算计的吧。” 阮竹睫毛轻颤了一瞬，回头后和司烨霖对视。 掀了刘海的漂亮眼睛冷清又冷静，眸子里甚至带着无辜，“您在说什么啊。” 阮竹歪了歪脑袋，“我听不懂。” 司烨霖朝前一步，俯身道：“你欺负我弟弟。” 他不是反问句，是肯定句。 司烨霖很肯定阮竹在算计刑烨堂。 她拿捏他的心软和良善，在算计他。 说白了，是欺负他。 刑烨堂是司烨霖唯一的弟弟。 他很疼他。 虽然不说，但疼到了骨子里，是一种不容任何人欺辱的疼爱。 野蔷薇也欺负了刑烨堂。 但却是刑烨堂心甘情愿的。 司烨霖尊重他的选择。 但阮竹不一样。 刑烨堂不知情，并且不是心甘情愿的。 司烨霖眉眼压下一条线，“你找死。” 阮竹定定的看着之前几秒温文尔雅，现在突然变了个样子的司烨霖。 背后的手悄悄的握成了拳。 她喉咙滚动，声音不大，但是却很强硬，“别多管闲事。” 司烨霖挑了眉，气笑了，“你在和我说……” 阮竹打断：“就是和你说。” 阮竹自己一个人长大和生活的漫长岁月中遇到了形形色色数不清的人。 好的坏的色的，什么样的都有。 她极快的判断出，面前这个人很难解决。 但很难解决，也要解决。 第950章 婚房写你的名字 阮竹粉白漂亮的脸冷了下来。 整个人的气质直接从娇弱变成了冷凝。 她直白硬声道：“我们俩结婚势在必行，不会有改变，甚至于，我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刑烨堂心有多软又有多顾家你比我清楚，我们有认识了近二十年的情分在那放着，不管你们再反对，只要我哭一场示弱，他就一定会娶我。如果想让他以后和我的生活过的平安顺遂，不因为我夹在你们中间两难，就安静点，不要管我们俩的事。” 刑烨堂很喜欢说。 碎碎的和阮竹说他家里的琐事。 爸妈伯父伯母妹妹还有……哥哥。 哥哥少年离家，但是和他的感情很好。 他曾经对阮竹说过，“我哥疼我疼到如果我被人欺负了，会立马杀过来，把那人碎尸万段。” “但也疼我疼到只要我闹，就什么都依着我。” 那么那么疼刑烨堂的人。 阮竹想。 不会让刑烨堂夹在中间为难的吧。 阮竹定定的看着他，却一直看到刑烨堂再度跑出来，也没看出司烨霖在想什么。 刑烨堂好奇：“你倆干嘛呢这是。” 他拎起东西踢了司烨霖一脚，“拎东西。” 司烨霖睨了阮竹一眼，压下眼底的杀气，拎起东西和刑烨堂一起朝家门口走。 阮竹跟在后面。 舔了舔唇，再舔了舔。 半响后抬起手把唇瓣上擦的口红抹掉了。 对于阮竹这么快就出现。 全家都有些怔讼。 文秀和二万以及刑飞刑战不作他想。 司意涵和刑南艺却是对视了眼，却没说什么，客气的让阮竹坐。 阮竹没坐。 浅浅的深吸口气，从包里把花拿出来，朝前一步，拘谨的送到司意涵面前，“阿……” 第1229章 阮竹抿抿唇，“阿姨，送给您。” 司意涵怔了瞬，笑笑：“谢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百合？” “听刑烨堂说过。” “哦，还有。”阮竹低头翻包，翻出一个礼盒递过去：“叔叔，这是我给您买的茶杯，保温效果是最好的，我之前买了个同品牌的试了。” 阮竹的包有点旧了，但是却很干净。 现在像是一个百宝盒一样。 从里面抽出一样又一样礼物。 给二万的是个小型的握珠。 给文秀的是个很漂亮的玫瑰花的标本。 给文棠的是个很漂亮的手工头绳。 文穗的是个漂亮的丝绸肚兜。 不止他们。 还有刑飞还有刑战，都有不值钱，但是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礼物。 司烨霖也有。 阮竹从包里拎出本子，“这是真皮的。” 司烨霖掀眼皮看她许久，没接。 文棠皱眉捅捅他。 司烨霖接了，客气微笑并且道谢。 阮竹汗湿的手松开，片刻后握着包带子，拘谨又大声的问好：“阿姨叔叔好，伯伯伯母好，哥哥嫂子好，阿飞叔叔，和刑战弟弟好。” 阮竹的这个鞠躬很标准，是九十度的鞠躬。 客气又尊敬到了极点。 看的刑烨堂心里莫名有点说不出的不舒服，把她拉起来，“你干嘛这么客气啊。” 这一拉，突然发现阮竹全身都在哆嗦，像是在抖。 刑烨堂狠狠的皱了眉，想说话的时候刑南艺打断。 他鲜少对人这么温和，现在就温和了，“喜欢吃什么？” 阮竹微怔。 司意涵笑笑说：“你叔叔做饭可好吃了，喜欢吃什么就说，让他给你做。” 二万和文秀也在笑，“对啊，喜欢吃什么？” 阮竹眼眶蓦地湿润了，哑声说：“都行。” 她说：“什么都行，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对了，不用你们做，你们坐着，我来做，我做饭也很好吃。” 阮竹把包取下来，转身就要去厨房。 被刑烨堂拉住。 刑烨堂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阮竹这幅诚惶诚恐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心里不舒服，“我家没女人做饭的先例，去去去，去我屋里玩。” 他莫名感觉有点不放心，“我带你。” 说着不由分说的把阮竹带去了他的房间。 刑南艺让阿飞和刑战去买菜。 司意涵嘱咐：“要最好的。” 她侧头嘱咐二万：“把你们家的桌子搬过来，拼在一起。” 刑烨堂家里的桌子不小。 加上二万家里的，很大了。 二万和文秀却什么都没说，叫上司烨霖去搬了。 文棠抱着孩子跟上，“你们也感觉出来了吧。” “恩。”文秀嘿嘿乐：“这姑娘很喜欢刑烨堂。” 二万点头：“看得出来。” 文棠捅捅沉默的司烨霖：“想什么呢？” 司烨霖揉揉她脑袋，没说。 厨房里司意涵拉着刑南艺说悄悄话，“她很喜欢刑烨堂。” 刑南艺恩了一声。 阮竹的紧张太明显了。 额头甚至漫出了汗，递礼物的手都哆哆嗦嗦的。 她选的礼物不贵重，刑烨堂拉进来的那些成箱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吃，也从来没在他们家出现过。 却代表了心意。 对刑烨堂赤裸裸的心意。 她在竭尽全力做到最好了。 希望他们可以喜欢她，同意她嫁给刑烨堂。 小心的让刑南艺看着莫名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司意涵问：“你有没有觉得，她进门的时间有点太早了。还有，礼物的事。” 刑烨堂不对劲是中午开始了。 说了要结婚不过十几分钟。 阮竹就来了。 像是就在门口等着。 她送的礼物真的不贵重，却件件都是按着他们的喜好选的。 这不是半天，甚至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买的。 尤其是刑南艺的茶杯，下面还刻了姓氏以及祝福语。 最少得有半个月了。 加上刑烨堂在昨天还没心没肺的。 并且在几个月前，不假思索的说不喜欢阮竹。 这件事就这么漏出了蹊跷。 刑南艺侧目看她：“是啊，有蹊跷，你怎么想？” 司意涵说：“有就有呗。” 人的眼睛能看出很多东西。 善意和恶意，一览无余。 阮竹的也是。 她的肢体语言和眼睛，很明白的说明了她的心意。 司意涵想。 有蹊跷就有蹊跷呗。 处心积虑的想和自己儿子在一起。 自己儿子也张嘴同意了，就这样吧。 总比一直耗在那个叫什么梅兰德的身上强。 刑烨堂整天待在他们身边，又不是个会遮掩情绪的人。 司意涵和刑南艺其实比司烨霖还有文棠要更早知道梅兰德的事。 但孩子不讲。 他们自然也没办法讲。 眼看着刑烨堂都二十八了。 他们觉得这样也挺好。 最起码阮竹对刑烨堂是真的喜欢。 而阮竹对刑家长辈在想什么一概不知，反反复复的想出去帮忙做饭。 第1230章 刑烨堂几次差点没拉住，火了，“听不懂人话？” 阮竹顿足了。 刑烨堂拍拍身边的床，“坐下。” 阮竹坐下。 屋里瞬间静了下来。 刑烨堂扒了扒头发，“你……” 阮竹还想着外面，无意识软了腔调的恩了一声。 刑烨堂不是个断片的人。 但昨晚喝的太多了。 今儿绞尽脑汁也没想起多少画面。 这瞬间却想起来了。 昨晚阮竹跪在他身侧，什么样子忘了。 只记得雪白一片。 刑烨堂迷迷糊糊垂眸的时候，隐约看见她漆黑的发垂下。 随后，刑烨堂感觉特别热。 手朝下，握住她的后脑。 耳边徘徊不断的全是阮竹喘不上气的恩咛声。 刑烨堂醒来后一直在想。 人就算是被下药了，喝成那副样子，也该没什么知觉，甚至爬不起来了才对。 屋里的纸团和床单的血渍以及痕迹，怎么会有。 这瞬间想起来了点。 刑烨堂的脸突兀的就红了。 阮竹回眸，皱眉手抬起去碰他的额头。 手唰的下被打掉。 阮竹怔愣住，嘴巴开合半响：“怎么了？” 刑烨堂想起来了。 阮竹的嘴巴不是自己亲伤的。 是…… 他喉咙滚动，半响后别过头。 手松松握握，启唇：“疼吗？” 阮竹懵懂：“什么？” 醉酒的人被撩拨起来根本就没轻重。 阮竹的嘴巴尚且烂了一个口子，虽然现在被唇膏和浅淡的口红遮挡的看不清。 但早上看到的特别清楚。 别处呢？ 刑烨堂扒乱了发：“那……” 阮竹知道他说的是哪了。 舔了舔唇：“我……” 她垂头，像是蚊子一样，声音很小：“还好……” 刑烨堂哦了一声。 哑声道：“还好……是疼还是不疼。” 俩人都二十八了，标准的饮食男女年龄。 却都像是小年轻一样，羞涩到极点。 阮竹喃喃：“不疼。” “不疼就好。” 刑烨堂抿唇看向旁边，几秒后回过头，咳了咳：“你要睡会吗？” 阮竹摇头：“不了。” 刑烨堂哦了一声。 屋里瞬间静了下来。 良久后刑烨堂启唇：“结婚后你想住在哪？” 阮竹回身，“我们回我们租的房子那住吧。” 刑烨堂皱了眉：“不行。” 之前住在那，是因为那是阮竹租好的房子，她这人看着绵软，一米六三不高，瘦瘦小小的人，但倔的很。 就像是之前她在他们家旁边租房子，他嫌弃破，要给她换个房子，她死活不同意，你说再多也不同意。 所以刑烨堂就勉为其难的在那住下了。 但结婚了不一样。 刑烨堂说：“我们得买房子，还有，你那个工作别做了，换一个，在我家附近找，如果不想在我家附近找，就找别的地，我们在那一片买房子，做我们的婚房。” 阮竹抿抿唇，“我想等等再买房子。” 刑烨堂皱眉，“为什么？” “我想自己花钱买。”阮竹眼底带了光，她无意识的朝刑烨堂坐了坐，小声说：“不用太长时间的，我前段时间和我们研究所里的……” 刑烨堂打断了阮竹带点雀跃的声音。 并且不可自制的带了烦躁，因为俩人像是陷入了死循环。 刑烨堂和阮竹做朋友那会。 阮竹就是这样。 死活不愿意花他的钱，你给她买点东西，她不吃不喝都得给你还回来。 刑烨堂重声道：“我们结婚的话就是夫妻，不是之前的朋友关系，我是你丈夫，你是我妻子，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钱还是你的钱。” 刑烨堂看阮竹雀跃的眉眼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更烦了，说事实：“就算是照你说的等你花钱买房子，要等到什么时候？” “海城的房价是不贵，但是一套别墅也要上千万郎币，你现在每个月就只有交了房租就没的几百郎币，你打算什么时候买房？三十年，五十年，你一百年都攒不够买房子的钱！” “但是我有钱。”刑烨堂划拉自己的账户：“这是我爸给我联名的卡，里面的钱我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等到你和我结婚了，你也会绑这个卡。” “就算不提我爸，我前段时间炒股挣了多少钱也和你说了八百遍了，我不止能买别墅庄园，甚至能把你那个破研究所买下来！” 阮竹的脑袋一点点的垂了下去。 刑烨堂咬咬唇，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重了。 但是说轻了。 这越来越沉默的倔驴，肯定又会给你犯脾气。 小事就罢了。 这是以后俩人要住一辈子的家。 刑烨堂抿抿唇说：“我花钱买，不然……这个婚就不结了！” 阮竹怔愣住。 刑烨堂莫名有点不敢看她，背过身闷声闷气的，“你自己选，反正老子不会再跟你住那个破房子。” 许久后阮竹哑声说好。 刑烨堂悄悄偷看她：“好什么？” 第1231章 阮竹说：“你买房子。” 这算是这么多年，阮竹很少有很少有的妥协了。 刑烨堂心里莫名有点软软的，还很想笑。 他转身，抬起手揉揉她很少散下来的发，轻哄她的闷闷不乐：“我们的婚房写你的名字。作为娶你的聘礼。” 第951章 领证了 阮竹抬眼看他，手掌松松握握，笑笑说好。 刑家做了这么多年来，最丰盛的一顿饭。 加上做的和买的，近乎七十多道。 阮竹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热情。 脸涨的通红，说话磕磕绊绊。 刑烨堂看着想笑，把她拉下来，“别这么小家子气。” 阮竹怔愣了几秒，“很小家子气吗？” “你看我妹妹。” 文棠就坐在阮竹对面。 一举一动尽在眼底。 吃饭大大方，说话也是大大方方。 笑容更是。 阮竹手莫名有点僵硬。 背悄无声息的挺直了。 和文棠一样提起笑吃饭。 会吃的吃，那些没见过的，一个都不碰。 在司意涵和文秀给夹的时候道谢。 手掌松松握握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 或者是怎么吃。 最后悄悄的给了刑烨堂吃，小声说：“我吃饱了。” 刑烨堂皱眉：“你怎么整天吃饭跟个猫似的。” 阮竹抿唇，“我真的吃饱了。” “再吃点。”刑烨堂给她夹菜：“瘦的像是排骨架，穿裙子看过去，腿都像筷子。” 阮竹怔了瞬。 莫名的把裙摆往下拽了拽。 吃了饭，阮竹趁刑烨堂不注意的时候去洗碗。 家里人不让，推拒的时候。 阮竹的裙子上被沾了剩余的汤汁。 阮竹有点手足无措，用纸巾擦。 但因为裙子布料的问题，越擦越大。 文棠挽住她的胳膊，拽着她去她家换衣服。 阮竹见过一次文棠的衣帽间，匆匆一瞥，已经很震撼。 现在去了她新房，怔愣住。 满满的，巨大的一层楼，全部都是她的衣服首饰和包包。 文棠翻找上百条裙子，回眸看了眼阮竹，喃喃自语：“你有点瘦，得给你找条小款的裙子。” 阮竹抿唇，“借我一身长袖长裤吧，我不穿裙子了。” 文棠眨眼：“为什么啊，你穿裙子多好看啊。” 特别漂亮。 像是一朵兰花。 尤其是那个腰，细细的，看着产后胖了一圈的文棠羡慕的要死。 阮竹没说，只是要长袖长裤。 文棠给她找了。 发现阮竹还是穿裙子好看。 但没说。 在阮竹找袋子要把裙子装上带回去后接过：“别带了，扔了吧，这个布料溅上油洗不掉的。” 阮竹怔了下，还是带着了。 出去的时候刑烨堂正准备上来，上下打量她，确认没哪被烫到，训她，“我家有洗碗机，你瞎凑什么热闹，净给人添乱。” 阮竹喃喃：“我……我没注意，” 刑烨堂抿抿唇没再说。 拉过她，看了眼她手里袋子。 拨弄了一瞬。 裙摆上的油渍太大了。 刑烨堂随手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在阮竹顿足看过去的时候解释：“脏了，不要了。” 那料子有点扎手，这还不是重点。 锁骨那漏的太多了。 还有就是刑战那个小子。 说阮竹怎么看着比平时漂亮好多。 刑烨堂莫名对这裙子有点不顺眼。 在阮竹还看的时候，强硬的把她带走了。 到家的时候，坐下和家里人商量。 “阮竹现在的工作不好，我和她商量了，付违约金工作辞了，换一个工作，工资多少无所谓，清闲一点能打发时间就好，在那附近买套房子。” 司意涵好奇：“多少违约金？” “六百万。” 不多，司意涵点头想说话。 阮竹插嘴，“我不辞职。” 刑烨堂微怔，侧目看向阮竹。 阮竹手搅巴在一起，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现在……我很喜欢我的工作。” 刑烨堂脸沉了。 阮竹没去看，看着司意涵和刑南艺，“我想一直做下去，还有，我联系人调岗了，以后会很有前途，工资也会提上来。” 她开始说起工程师的前景和社会地位。 接着像是面试一样，去说自己在学校拿的证书。 刑烨堂打断：“你那证书半点含金量都没有，是个人都能考过去。” 刑烨堂不想和阮竹吵架，尤其是在自己爸妈面前，今儿还是阮竹第一天登门，但阮竹在房间里明明答应了。 阮竹答应刑烨堂的其实是买房子，并没有答应换工作。 但在刑烨堂心里，就是两者都答应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答应了，却半路就反悔。 刑烨堂是真的什么都没能扭过阮竹。 突然有点恼了，说话跟着难听了，“还有你那破工作，就算是调岗了，一个月能拿几个钱，够付水电燃气费的吗？够你……” 刑南艺打断，“刑烨堂！” 刑烨堂闭嘴了，却很生气，脑袋唰的下挪到另外一边，气的眼圈隐隐都泛着红。 第1232章 刑南艺看向沉默的阮竹，“想干就干。” 阮竹微怔。 刑南艺和司意涵一起对阮竹笑笑：“喜欢就去做。” 不只是刑南艺和司意涵，文秀和二万都对阮竹笑笑。 连刑飞也是。 阮竹点了头。 而刑烨堂则气炸了。 在夜深后带阮竹出去，送她回家。 路上发脾气：“你那个工作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你告诉我！” 阮竹上学的时候成绩一般。 海城大学都是好不容易才考上的。 选的专业，更是难上加难，屡屡在挂科边缘徘徊。 刑烨堂和阮竹是一个专业。 他到现在都记得上大学那会，自己和阮竹每天一起上早课。 他睡觉。 阮竹就坐在他身边。 一起上课的次数太多。 刑烨堂有时候睡不着。 闲着无聊打量总是挂科补考的阮竹。 她对着多媒体上面的数码和词表念念有词。 可画出来的却是鬼画符，什么都不是。 这个专业要天赋的。 但她明显没天赋。 她的天赋是画画。 阮竹上高中那会，画画画的特别好。 还被老师举荐去参加过几次免费的比赛。 说如果阮竹愿意报名去参加别的比赛的话。 一定能拿奖，对她以后升学有帮助。 阮竹如果当初愿意用他的钱去参加比赛，上个美术学院，或者是在上了海城大学后报美术系，后来绝对不会吃那么多苦。 现在也不会上这个鬼班。 她上大学就对这些玩意很吃力。 刑烨堂不相信她能干出什么名堂，更不信谁能生下来就喜欢难的，不喜欢简单。 刑烨堂开始说阮竹上学时候对这些的吃力，说她的没天赋。 说到租的房子那了，刹车硬邦邦的说：“换工作。” 一直沉默的阮竹摇头，“不。” 刑烨堂气炸了，“给我下去！” 阮竹下去。 刑烨堂嗖的下把车开远，在十分钟后又回来，抬头看三楼阮竹的出租房亮起灯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刑烨堂在隔天打给阮竹，还是硬邦邦的，“婚礼你想怎么办？” 阮竹沉默几秒：“我不想办婚礼。” 刑烨堂气的眼前发晕：“结婚为什么不办婚礼！” 刑烨堂声音巨大，暴跳如雷：“为什么不办婚礼！为什么不办婚礼！为什么不办婚礼！” 阮竹说：“先领证，等过几年再办。” “领个屁！老子不结了！” 刑烨堂把手机砸了。 出门和司烨霖对视了眼，在司烨霖配合的捂住文穗的耳朵后，气的乱蹦，吼出声，“看什么看！” 刑烨堂走了。 司烨霖沉默几秒，侧目看向一边莫名的文棠，蓦地笑笑：“活该。” 文棠好奇：“你说谁活该？” 都活该。 算计刑烨堂的阮竹活该。 答应结婚的刑烨堂也活该。 刑烨堂把阮竹拉黑回学校了。 关于爸妈问婚礼的事一声不吭。 在学校里待了三天，等来了阮竹。 刑烨堂手插兜翻了个白眼看天，全身都是脾气。 阮竹抿抿唇，“最多三年行吗？” 刑烨堂皱眉没明白，“什么三年？” “三年，我们办婚礼。”阮竹说：“就三年。” 她软了腔调：“好不好？” 阮竹在刑烨堂心里就是头倔驴，你说什么她都不听，是真的，什么都不听。 这是刑烨堂印象中，阮竹第一次对他说软话。 刑烨堂唇角莫名浮现了笑意，却依旧撇嘴劲劲的，“为什么要三年？” “我想用自己的钱办我们俩的婚礼。” 刑烨堂微怔。 阮竹长发重新扎起来了，刘海也放下了。 一阵风吹过，把阮竹的刘海吹开。 她的眼睛长得很漂亮，是多看一会会陷进去的墨黑色。 现在墨黑色里明晃晃的写着憧憬和期待。 她像是看到了未来自己花钱给俩人办的婚礼的样子，很温柔的说：“我想努力一点，挣钱给你一个很好很好的婚礼，而不是只让你给我。” 刑烨堂喉咙滚动半响，嘀咕：“都是男的给女的办婚礼，哪有女的给男的，有病。” 却下巴额起，恩了一声。 阮竹就笑了。 笑得刑烨堂莫名的跟着笑。 手抬起揉揉她脑袋，捏捏她的脸，几秒后抿唇，“去领证吗？” 阮竹微怔。 刑烨堂说：“我出来的时候把身份证和户口本拿着了。” 阮竹懵懂的眨眼。 刑烨堂火了，“是你说要我负责，来找我为什么不带户口本和身份证，你什么意思啊你！” 阮竹噗噗噗的笑了。 刑烨堂火气莫名散了，拉着阮竹上车回出租屋。 拿了证件开车就跑。 登记处要下班了。 刑烨堂有点躁：“但不是没下班呢吗？” “赶着点领证不吉利。” 刑烨堂压根不信这些，拉着犹豫的阮竹把证给领了。 没回自己爸妈家里，开车带着阮竹直接回了出租屋。 第1233章 把门关上后，盯着阮竹，喉咙滚动，“咱俩是夫妻了。” 阮竹点头。 刑烨堂把窗帘拉上，灯关上，牵着阮竹上床。 很奇怪。 但刑烨堂最近就是做梦总梦见阮竹，主要是梦见和阮竹模糊的那晚。 刑烨堂看着昏暗中的阮竹，呼吸微微急促，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隔天下午，刑烨堂拉着阮竹回家了。 刑烨堂走的时候气到快要炸了，这次回来笑的眉眼带着笑。 晃了晃手上的结婚证，“我们结婚了。” 司意涵把阮竹的手机要走，说家里的传统，要绑家里的银行卡，说阮竹想要什么就直接刷手机。 阮竹想拒绝，看了眼旁边笑眯眯的刑烨堂，嘴巴蠕动半响，应下了。 刑烨堂和司烨霖都是刑南艺和司意涵的儿子，没有厚此薄彼的说法。 文秀二万给了阮竹一个银行账户。 司烨霖和文棠给了一个车钥匙。 专门给阮竹的。 阿飞找人送来了五箱金子和钻石，说是家里那边给她和刑南艺的新婚贺喜，说等他们有孩子，会更多。 阮竹看着面前晃眼到让人都无法直视的财富。 手掌松松握握，道谢。 晚上俩人没走。 刑烨堂把自己的银行卡塞给阮竹：“我知道你好强，不想花我爸妈的钱，如果你不想花的话，就花我的。” 阮竹抬眸。 刑烨堂很温柔：“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衣服包包也好，首饰也行，缺什么都买什么，还有，买点好的护肤品，你那些连给文棠擦手，她都瞧不上，知道吗？” 阮竹嘴巴开合半响，敛眉没说话。 刑烨堂想和她说话，但阮竹动不动就这样。 有点气结。 但睨了眼她雪白到在灯光下发着光的脖颈，喉咙滚动半响，声音粗哑：“我们要个孩子吧。” 要个女儿。 和你长得一样，但没你这么烦人的女儿。 阮竹在后半夜睁开泛红的眼睛，半响后侧目看向睡着的刑烨堂。 定定的看了许久，轻声说：“我会很努力的。” 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去配得上你，配得上你的家。 睡梦中的刑烨堂手微动了瞬，翻身手搭上了阮竹的腰。 一个人睡了很多年的刑烨堂，只是搂着阮竹睡了一晚，却像是生出了自我意识。 慢吞吞的把阮竹拉在了怀里。 下巴贴着她的肩膀，嗅着她脖颈淡淡的香皂味，睡沉了。 阮竹的脸悄无声息的红了一瞬。 很轻的朝刑烨堂偏了偏脸，挨着他，和他呼吸交汇，闭了眼。 第952章 原谅你 刑烨堂是个大闲人。 学可上可不上。 在阮竹确定还在这家研究所上班后。 只是三天的时候就敲定了俩人以后的家。 占地五百平的大别墅，后面有游泳池，顶楼有温泉汤浴。 后面还有花园。 刑烨堂只是看着就能想到他们家以后会是什么样。 阮竹会有一个和文棠一样的大大衣帽间。 闲暇的时候会和他一起在后面种花，搭秋千。 还能叫来司烨霖两口子一起烧烤。 以后俩人会有两个孩子。 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在花园里奔跑欢呼。 喊阮竹妈妈。 喊他爸爸。 刑烨堂笑了。 他想带阮竹来多看看。 可阮竹真的调岗了。 从通勤位置变成了跟项目的小组员，不是什么重要位置，但是很忙。 从之前的倒班，变成了白天忙碌到深夜。 晚上回家匆匆睡一觉，起来就走。 刑烨堂确定婚房后等了足足五天，几乎等到忍无可忍的时候，终于等到阮竹白天一个小时的空档。 他按下脾气，带阮竹去看房子。 虽然只是三天就定下了俩人以后的家。 但天知道刑烨堂马不停蹄的看了多少套才定下。 不等他详细介绍这个巨大的房子以后装修成什么样，阮竹去上厕所的时候直接走了。 刑烨堂给她打电话，按下火气：“你什么意思？” “研究所临时有电话。” “你只是个跟班记数据的，大哥！你就是只是个跟班记数据的，怎么就非你不可！” 阮竹沉默几秒：“我很喜欢。” “你喜欢个屁！你总共看了不到三眼，连楼上都没去。” “我真的喜欢。”阮竹轻哄：“买吧，然后我们搬家，好不好？” 刑烨堂现在莫名有点听不得阮竹软下腔调说话。 一听见全身哪都躁。 只剩下欲火，别的都没了。 他沉默几秒，哦了一声，闷闷的，“那你得回来签字啊。” 阮竹笑笑：“写你的名字。” 刑烨堂皱眉：“这是给你买的。” “可你也说了啊，夫妻是一体，这房子是我们俩一起住，谁的不都一样吗？” 刑烨堂觉得是这个理。 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付全款，拿下了这套房子。 刑烨堂开始闷在出租房里一边等阮竹下班，给她做饭，一边做婚房装修图纸。 家是两个人的，装修成什么样，自然要两个人一起拿主意。 第1234章 但阮竹太忙了。 每天晚上深夜回来，朝嘴里扒不两口饭就眼皮子打架。 刑烨堂没发现的时候会眉飞色舞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发现了，就无话可说了。 不说了。 把阮竹抱起来，给她擦擦脸擦擦脚，让她睡觉。 时间长一点。 刑烨堂不说了。 自己研究俩人的家装修成什么样子。 等到装修图纸做完后，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去研究所外面等阮竹下班。 等到后抱着她喋喋不休的说图纸做好了。 找出手机给她看，一帧帧的给她讲。 阮竹却是一心二用。 一边听着，一边翻看手里的文件。 刑烨堂生气了。 闷声朝前走，不等阮竹。 在阮竹追上来后在楼下和她吵架：“家里装修成什么样，你压根就不在乎吧！” 阮竹抿唇解释：“我在乎的，我在乎，只是这个项目完成的话，我就可以往上升了……” “在乎你为什么不听，不管，不问，不看。项目项目项目，对你来说，到底是你那些琐碎没有意义的工作重要，往上爬挣那点破钱重要，还是我们的家重要。” 阮竹：“我们的家重要。” 刑烨堂冷笑，转头就走：“骗子。” 却在上楼梯的时候脚步慢了，眼尾睨到阮竹跟上来，撇嘴迈着大长腿，一节一节的上。 阮竹到家讨好的拽拽他的袖子，半响后踮脚亲亲他。 刑烨堂眼底烧起了欲望的火光，却不服软，“你少来这套。” 阮竹踮脚小声说话。 刑烨堂眼睛亮了，哼了一声，几秒后说：“是你说的，可不是我。” 刑烨堂和阮竹和好了，搂着她给她讲他们的家。 说后面的花园会种上花。 会给她买个大浴缸，让阮竹每晚泡澡，还会给她洒上玫瑰花瓣。 他说了很多很多，阮竹就只是笑笑的听。 笑的刑烨堂心里莫名软成了一片，亲亲她再亲亲她，半响后像是亲不够。 亲到出租房的床板咯吱咯吱的响。 天色微微犯亮。 刑烨堂翻身，手微动，身边冰凉一片。 皱眉睁眼，抬眸看向洗手间。 洗手间发出了浅薄的灯光。 刑烨堂起身赤脚下床。 怔愣在原地。 这个门坏了。 如果照了以前，刑烨堂就修了。 一是他和阮竹结婚了，看见了没什么。 二是这是租的，住不了几天，就这么算了。 现在没关严，也关不严的门缝里，阮竹坐在一个矮凳子那。 马桶上是她拿回家的文件，旁边是个本子。 手机手电筒斜着放着，像是怕吵到外面的他。 发出半遮半掩的光。 阮竹在厕所里偷偷的赶工。 刑烨堂定定的看了许久，转身回去了。 在天色大亮阮竹回来后翻身当成无事发生一样搂着她。 装修图纸定下就是装修。 装修比装修图纸还麻烦，但刑烨堂没再和阮竹闹过。 自己忙。 晚上接阮竹下班，给她做饭，在她困的打哈欠的时候，快手快脚的朝她嘴里塞饭。 确定吃完了，打横抱起她上床，擦脸擦脚让她睡。 早上爬起来给她做饭，在她急匆匆出门的时候，把人拽过来亲亲她，朝包里塞牛奶和三明治。 阮竹就笑。 笑的刑烨堂弯腰再亲她几口：“去吧。” 刑烨堂自己跑装修，家里的地砖也好，地板也罢，精挑细选，整日跟在工人后面赶工。 一个月后，房子装修不到一半。 接到家里的电话。 问什么时候带阮竹来家里吃饭。 刑烨堂这一个月连学校都很少去，更别提回家了。 但这也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久没回家。 刑烨堂说问问阮竹。 司意涵好奇：“阮竹很忙吗？” 刑烨堂找研究所打听了。 阮竹在通勤时被人担保，挤进了一个项目。 还是个不小的项目。 她之前处的是边缘线，因为勤快又能干，挤到了外环。 就刑烨堂来看，啥也不是。 但对阮竹来说，明显不一样。 这个项目也许会是她事业的转折点。 刑烨堂向来没事业心。 对他来说，钱够花就好，重要的是家。 有父母在的家，有老婆在的家，以后是有老婆和孩子在的家。 但那晚看到阮竹挑灯后，却没办法再拿这些和阮竹闹。 阮竹好强，自尊心很强。 否则不会那么多年都不用他的钱。 这种人，事业和靠着自己挣的钱，会让她感觉到幸福。 刑烨堂愿意自己在后方，让阮竹好好的做她的事业。 哪怕那事业就刑烨堂来说，啥也不是。 他恩了一声。 司意涵斟酌几秒：“太累的话，你就帮帮她吧。” “不行。” 刑烨堂上大学的时候偷摸帮过阮竹。 被阮竹知道后，直接把工作给辞了，后来找的工作越来越不像话。 俩人的家已经定了。 阮竹如果把这份工作辞了，再换个研究所，早晚得少睡半小时。 第1235章 司意涵没再说，让刑烨堂好好照顾阮竹，多给她做点好吃的。 刑烨堂应下了。 晚上却还是没忍住，问阮竹：“什么时候跟我回趟家，我很久没回家了。” 阮竹怔了下，抿唇，“后天行吗？” 刑烨堂微怔，半响后噗噗噗的笑。 探身扒着阮竹的后脖颈吻了上去。 刑烨堂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 他不需要阮竹对这个家多上心，有点上心的举动就行。 可后天阮竹被研究所临时来的一个电话叫走了。 其实是刑烨堂让她走的。 因为阮竹为难的像是要哭了。 一边是工作，一边是跟刑烨堂回家。 刑烨堂气的咬牙切齿，却有点心疼，让她走了。 在躺平几秒，自己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替阮竹搪塞过去。 刑飞和刑战都回了境外。 家里剩七口人。 三对半。 刑烨堂莫名有点失落。 刑南艺看出来了，劝慰：“阮竹家里和我们不一样，事业能带给她安全感。” 刑烨堂撇嘴：“胡扯，你们怎么都不出去上班？” “人和人不一样，既然你选择和她结婚了，就要包容她。” 刑烨堂闷闷不乐。 晚上等阮竹回来，定定的看她许久：“我包容你，你也要包容我。” 阮竹本就因为放刑烨堂鸽子，心里惴惴，小声说：“什么？” 刑烨堂不知道需要她包容自己什么。 就是莫名觉得委屈。 还有点觉得不忿。 什么婚姻生活，和自己想的根本就不一样。 找了个本子画了一个正，“欠我一次，我画一个，以后你还我。” 阮竹说好。 甜甜的对刑烨堂笑。 刑烨堂心软成水。 晚上使劲的折腾她。 看她这样还睡过去的脸，舍不得了，把人清理干净。 搂在怀里，闻着她的味道默默的想，结婚还是很好的。 刑烨堂挨着她睡着了。 刑烨堂和阮竹的家在一个月后完成了装修。 他找测甲醛的反复测了很多遍，确定没问题好，问阮竹哪天有时间，搬家。 刑烨堂兴冲冲的。 说要和她一起做的事。 让家里人都来，在家里做顿饭，还想和阮竹一起在主卧的床上铺上红色的四件套。 撒上桂圆和红枣。 他嘿嘿乐：“早生贵子。” 阮竹笑的很甜，应下了。 定的是三天后。 但是阮竹要出差。 阮竹这个差必须去，她小心翼翼的问能不能改天。 家里那边都通知好的，根本不能改天。 而且因为项目性质的问题，刑烨堂也没办法跟着去。 刑烨堂和阮竹闹了起来，在阮竹沉默下去后。 不和解。 背对她睡。 深夜。 阮竹搂上来，轻声说：“对不起。” 刑烨堂隐约觉得后背有点湿润，还烫烫的。 刑烨堂慌了。 他和阮竹认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阮竹哭过。 刑烨堂回头来哄她，让她去，等她回来，直接带她回家。 哄的阮竹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阮竹小声说：“我会很快。” 刑烨堂心疼的要命，“快什么？” 快点来陪你。 阮竹没说，一遍遍的重复着对不起。 说的刑烨堂第二天亲自给她收拾行李。 送她去了机场。 还大气的挥手让她早点回来，他会在家里等她。 刑烨堂自己搬家。 自己买了喜字贴在俩人的房间。 自己买盆栽把家里装饰好。 还自己在后面花园洒了花种，做了秋千。 晚上却溜达回了俩人的出租房。 好像是倔强和执念。 刑烨堂想第一晚和阮竹一起睡。 但被子都搬走了。 刑烨堂感冒了。 打着喷嚏迎接家里人来。 文棠好奇：“阮竹呢？” 话音落地，文秀拽拽她。 阮竹和刑烨堂结婚两个多月了，却一次都没回家，因为忙。 文棠不说了。 家里人也没人提，和刑烨堂一起吃了乔迁饭。 晚上送走家里人后，刑烨堂又回了出租屋。 在里面待到第二天，来了精神，去接阮竹。 阮竹来了，却没来得及和刑烨堂说句话。 更没来得及回新家，直接回了研究所。 刑烨堂在门口等到大半夜。 等到阮竹回来，沉默的带她回家。 不等到家，阮竹在车里就睡着了。 刑烨堂看床上端正摆着的红色被罩和床单，自己铺上。 没洒桂圆和莲子，把阮竹抱上去，搂着她睡了。 隔天早上起来头脑发沉。 看阮竹因为起晚慌慌张张的穿衣服，嘴巴开合想说话。 最后没说，把昨晚做好的三明治热了塞进她包里，看着她走后，坐车去医院。 刑烨堂发烧了。 三十九度。 他安静的坐着输液。 回家后找出本子，喃喃：“一个是你放我鸽子。” “一个是你这三天给我打电话不超过两分钟，老子给你打电话，有五个都没接，不对，这个得记三个。” 第1236章 刑烨堂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 一口气记了十三个正。 不生气了。 半响后觉得自己好像太小气了。 又划掉了三个。 几秒后回来又划掉两个，自言自语：“你也不是故意的。” 第953章 退让的开始 刑烨堂在阮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哄好了自己。 他想，他是个大男人，不能这么小气，总是因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 但很多时候，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这里是他精心设计装修的他和阮竹的家。 他想阮竹认真看看，听他讲一讲他选的家具，精心买的浴缸。 看看给她买的衣服，包包首饰和护肤品。 和他一起去后面的花园转一圈，去阳台上躺椅躺一躺。 却没时间。 阮竹这次回来后更忙了。 刑烨堂在研究所门口等到凌晨两三点才能等到她出来，一句话来不及说，阮竹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爬起来一边刷牙一边穿衣服。 亲他一口扭头就跑，出去赶研究所的班车。 刑烨堂气的全身发麻，可阮竹却连和他吵架的时间都没有。 只剩下他自己原地站着，任由铺天盖地的愤怒一点点的化为平静，归于麻木。 刑烨堂和阮竹结婚四个月，搬家的一个月后。 阮竹破天荒的没等刑烨堂来接，自己提前回家了。 买了肉和菜，说自己升官了。 刑烨堂语气平平，“恭喜。” 接着沉默的做饭。 阮竹小心围上去，“你前段时间想和我说什么？” 刑烨堂敛眉，默默的想，别吵架。 一个月了，俩人每天说话都不到五句。 今天阮竹回来这么早，很好，非常好。 可以让她陪自己去后面逛逛，让她坐坐自己为她身高专门做的秋千。 还能让她陪着自己去阳台的躺椅坐一下。 他很喜欢司烨霖搂着文棠挤在一张躺椅上晒太阳的样子。 他也想和阮竹这样，尤其是阮竹抱起来特别舒服。 但…… 刑烨堂丢下菜刀，歇斯底里的吼出声：“你他妈知道我有话想说啊！” 他暴跳如雷：“你知道为什么不能听我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刑烨堂之前会因为阮竹看重工作和她闹。 但是在那晚看见她为了陪他说话，自己熬夜赶工。 就不闹了。 他舍不得阮竹太累。 阮竹不知道他有话想说就罢了。 既然知道。 为什么不能像之前那样腾出一点时间听他说。 会不会因为心疼说不下去是他的事。 但阮竹必须要听。 在刑烨堂心里。 天大的事都没有家里人重要。 他是阮竹的丈夫。 整整一个月了。 阮竹明明知道他有话想说，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装作不知道。 刑烨堂耳目欲裂：“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 阮竹有点慌了，哄他：“我不是，我……只是觉得应该不太重要。” 俩人认识太多年了。 刑烨堂喜欢说的话，左不过就那些。 研究园这个项目是阮竹费了大力气才挤进去的，也是她唯一能快速出人头地的机会。 她每天真的很忙，忙到晚上回家，脑神经还在不停的转着，思考自己该钻哪个漏洞，才能把别人挤下去，自己上位，一点点的爬到核心。 她不是不想听，是觉得不重要也真的没时间听。 阮竹想安抚刑烨堂的暴跳如雷。 刑烨堂却冷静了，环胸俯视她：“你所谓的不太重要是指什么？” 他眼白爬上了红血丝，问她：“你觉得我想说的那些不太重要的是什么？” 阮竹莫名有点害怕这样的刑烨堂，抿抿唇，“这里，我们的家。” 刑烨堂长长的哦了一声，自言自语，“原来这些对你不重要。” 他说：“的确不重要。” 从装修图纸到装修，到搬进来，这么长时间了，阮竹不闻不问。 她甚至连这个家都没逛完。 原来是因为这个家，对她来说，压根就不重要。 刑烨堂大步朝外走。 在阮竹来拽的时候甩开她，扭头就走。 到外面没理追出来的阮竹，开车。 刑烨堂车开出去不过几步。 站在后视镜的阮竹不见了。 刑烨堂气懵了，脚踩油门就想走。 错眼间，看到阮竹拎着外套又跑了出来。 刑烨堂从后视镜定定的看着她。 在阮竹走近小心敲车门后，摸索找烟。 不用找了。 俩人领完证那天晚上搂在一起说悄悄话。 说好了。 都戒烟，要孩子。 刑烨堂在敲窗户不断的声音响起后，侧目看向车窗外的阮竹。 阮竹在车玻璃哈气，画了个爱心。 换了从前的刑烨堂，其实就该不生气了。 该笑。 他挺喜欢阮竹这种傻乎乎的样子的。 可现在，莫名的笑不出来。 开车门下去。 对视上阮竹的讨好笑后，还是笑不出来。 第1237章 抬脚回家重新开始做饭。 阮竹一直在尝试和刑烨堂说话。 刑烨堂却一直性质不高，回答的淡淡的。 “对不起。” 刑烨堂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阮竹说：“我以后不这样了。” 刑烨堂眼圈蓦地红了，抿抿唇，“不怎么样？” 阮竹抿唇，“不管你想说什么，再忙都会停下来听。” 她伸出手握住刑烨堂的手，很温柔的说：“好不好？” 刑烨堂垂眸浅浅的吸了吸鼻子，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抬眸正色道：“你不想听可以顺从本心选择不听。” 阮竹微怔。 “我知道你忙，很忙很忙，虽然我不喜欢你这么忙，但如果这么忙能让你开心有安全感的话，我就支持。但你再忙，也要让我知道你是在乎我们的家的。” “我会包容你，无条件的包容你，可你不能再说出这种对家不在乎的话。” 刑烨堂出去开车的时候真的想一走了之。 却……舍不得，阮竹好不容易能早点下班。 刑烨堂把心里那些委屈通通咽下去。 因为她久违的早回来，想和她好好的在一起选择了退让。 “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也不该这么斤斤计较你有没有想听我说话，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也不能再说这种话。这是我们的家，是我们要生活到老的地方，你不能说不在乎这种话，也不能再做出不在乎的行为，你这样，我很生气，很受伤，很想和你吵架，但家不该是吵架的地方，你懂吗？” 家是避风港，是卸下所有疲倦的地方，是你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地方。 刑烨堂从小就恋家，他远远比阮竹要更看重家的意义。 他一字一句的告诉她，自己愿意退让，希望她变得和自己一样在乎这个家。 阮竹定定的看着刑烨堂点头哑声说：“好。” 刑烨堂浅浅的笑了笑。 在阮竹讨好笑的时候，控制自己笑的大了点。 他想，阮竹不是之前了，越来越忙，不想听他说话也没什么错。 只要她对这个家多点在乎就好了。 刑烨堂退让了。 但他却不知道，这只是他退让的开始。 第954章 进你的研究所 阮竹从通勤挤进了这个项目，又从项目边缘挤进了外环，接着挤进了一个项目小组。 她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刑烨堂答应了，阮竹不想听他说话，可以不听。 像是防着受伤，自动的，他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每天安静的开车在深夜去研究所。 把副驾驶座的座椅朝后调。 调到齐平后摆好抱枕，等阮竹出来上车。 阮竹最多三秒必睡。 一觉睡到家里。 进小组后，每天都会洗澡。 刑烨堂没给她擦身了，只给她擦脚。 然后在她半梦半醒的时候朝她嘴里喂饭。 本都是好好的。 有次喂饭的时候阮竹吐了。 刑烨堂以为是怀孕了，慌慌张张的抱着人去医院。 阮竹不是怀孕了，是吃多了，胀气。 研究所的工作需要耗费大量的精气神。 脑力活动更是如此。 阮竹虽然瘦，但是很能吃。 在研究所里狼吞虎咽，一天吃五顿。 刑烨堂没再给阮竹喂饭。 随着时间久了，自己也不想做了。 饿了就热中午剩的。 不饿就不吃。 阮竹睡得晚起的早。 刑烨堂也是。 某天刑烨堂开车拉她回家后，俩人一起在车里睡着了。 早上阮竹说：“早饭别给我做了，也别起来了，我去研究所吃。” 刑烨堂不乐意。 阮竹抿唇说：“食堂做的比你的好吃，种类也很多，而且都不用到食堂，为了赶时间，班车上直接有，路上就吃完了，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刑烨堂嘴巴开合半响，哦了一声应下了。 阮竹从早晚在家里吃饭，变成一顿也不在家里吃。 接着，阮竹要住研究所的宿舍了。 刑烨堂不明白，“我们家离的这么近，为什么要住宿舍？” 阮竹看他眼底的淤青，抿抿唇，“虽然距离近，但来回通勤还是要浪费大半个小时，我想用这大半个小时来睡觉。” 刑烨堂找理由：“你不合群。” “我申请的是单独宿舍。” “单独宿舍……” 阮竹像是不想听刑烨堂说话，打断：“我两天就回一次家好不好？” 刑烨堂敛眉低声问：“有商量的余地吗？” 阮竹头摇的很轻，却就是在摇头。 刑烨堂在阮竹轻声细语哄的时候答应了。 阮竹保证：“最多两三天，我一定会回家一次，你不用等我，我自己回家。” 刑烨堂想说话。 阮竹再次打断：“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工作的时候也不能带手机，你总不能一直在研究所门口等我，而且知道你等我，我静不下心，影响工作。” 刑烨堂沉默了。 给阮竹收拾行李，送她进研究所。 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爬起来走着去了她的研究所。 第1238章 在门口定定的看着里面的宛如白昼。 半响后回眸看向来家的路。 隔天深夜。 阮竹急匆匆的出大门。 抬眸下意识朝刑烨堂总是停车的地方看。 没人了。 阮竹心里有点说不出的空落落的，却觉得这样挺好。 因为刑烨堂不用跟着自己熬。 可以恢复他从前的作息，早睡早起。 阮竹抬脚回家。 几步后抬眸。 回家路上的路灯因为年数久远，很暗淡。 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 把回家的这条路照耀的宛如白昼。 不止。 路上五步一个摄像头。 目测后面的线子还连了报警器。 阮竹心里莫名涌上了甜。 小跑回家。 没敢第一时间去卧室，怕吵醒了刑烨堂。 悄悄的去次卧洗脸刷牙。 从另外一边上床。 看着刑烨堂的背影，到底还是怕吵醒他，手伸出去，触摸着他的睡衣布料，闭眼睡了。 刑烨堂闭着的眼睛睁开，半响后翻身，看和自己隔了有半米的阮竹，喃喃：“为什么总是我抱你。” 每晚都是。 永远，永永远远都是我抱你，你从来没主动抱过我。 分开一夜，还是如此。 刑烨堂背对她，几秒后翻身把人轻轻搂进怀里，闻着她脖颈的香皂味，闭眼睡了。 刑烨堂和阮竹分开的那晚没睡好。 昨晚睡的很晚。 早上起来没人了。 他头发乱糟糟的盘腿坐在床上，看空无一人的家。 找出手机翻开和阮竹的聊天记录。 阮竹何止睡觉的时候从来不主动抱他。 更是基本没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没发过信息。 刑烨堂打她的电话。 和从前的每一天一模一样。 无人接通。 也大概率不会回。 刑烨堂爬起来回家了。 车停下后侧目看向司烨霖和文棠的家。 司烨霖抱着孩子。 文棠在朝咿咿呀呀的文穗头上绑辫子。 这种画面，刑烨堂其实看了很多年。 自己爸妈是这样，文秀和二万也是这样。 现在，已经上班的文棠和司烨霖，还是这样。 只有自己和阮竹不是。 司烨霖抬眸。 单手抱着孩子，牵着文棠，隔着窗户对刑烨堂额首，示意他下来。 刑烨堂下来了，把文穗接过抱在怀里。 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是不是有孩子……就好了。 “想什么呢？” 刑烨堂暗淡了。 俩人结婚快半年了，刚开始还好，现在同房的频率低的发指。 哪来的孩子。 刑烨堂没说，司烨霖却感觉出来了，“想和阮竹要孩子了？” 刑烨堂闷闷的，“恩。” 刑烨堂从和阮竹结婚后，回家的次数变的很少，很少的几次还大多都是闷闷的。 司烨霖不可自制的跟着烦躁了。 因为刑烨堂从小到大也没现在这幅蔫蔫的德行。 现在可好，不是一天两天，是长达近五个月。 “想要就要。如果她不同意的话，让爸妈开口。”司烨霖硬声道：“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阮竹再忙也得回来过年吧。” “阮竹同意要孩子。” “同意要孩子，你臊眉耷眼的给谁看？” 刑烨堂说实话，“同意要孩子，却没时间要孩子。” 司烨霖怔了瞬，皱眉沉思。 阮竹忙，他知道。 结婚五个月了，就在一座城里，距离一个小时的车程，她却一次都没时间回家，就足以说明了。 自己弟弟没事业心，随遇而安，钱够花就好。 你却不能去指责一个女人太有事业心。 他想了想，“你寒假把硕士修完吧。” 还有一个礼拜就放假了。 刑烨堂还有一年半的硕士课。 但是司烨霖很确定，刑烨堂如果想修完的话，分分钟的事。 司烨霖给刑烨堂出主意：“修完了进阮竹的研究所。” 刑烨堂怔愣不过两秒。 眼睛一寸寸的亮了。 亮到最后眉眼绽开笑。 狠狠的亲了一口文穗。 半响后蓦地扑上去，亲了口司烨霖。 把孩子朝他怀里一塞，眉开眼笑到多日的蔫吧消失的无影无踪，“走了。” 第955章 你不该来哄哄我吗？ 刑烨堂开车直奔研究所。 找门卫通传，得知阮竹在忙。 他不急，耐心的等，却因为喜悦，在车里坐不下去。 就在门口等。 站着等，走着等，蹲下等。 眼底晶晶闪闪的。 在夜深看到穿着白大褂跑着过来的阮竹。 扑上去把人抱起来，转了一圈。 放下后捧起因为他笑跟着笑的阮竹，“我想到办法了。” 阮竹懵懂：“什么？” “我想到我每天都能陪着你看着你和你朝夕相处要孩子的办法了。”刑烨堂笑的洁白的牙齿在昏暗中闪闪发光：“我进你的研究所。” 阮竹很喜欢刑烨堂的笑。 她感觉这世上最灿烂的阳光都没有刑烨堂的笑要温暖。 第1239章 暖的让你只要一看见，就会情不自禁的跟着绽开笑。 她因为刑烨堂笑而绽开的笑，又因为刑烨堂这句话而顿住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刑烨堂没发现，声音雀跃又幸福的开始滔滔不绝。 他开车回来的路上控制不住的开始幻想自己进这家研究所后和阮竹朝夕相处的生活。 可以和她一起吃饭。 可以瞧瞧她这个怂了吧唧的小笨蛋怎么和别人相处。 可以朝上头申请，晚上和文棠一起挤在她的宿舍里。 刑烨堂喜欢他和阮竹的家。 但这瞬间才发现，老婆在哪，哪就是家。 不然那地就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子而已。 刑烨堂温柔甜蜜到像是要化了，“我要进来，和你在一起。” 刑烨堂有多温柔和甜蜜，阮竹的声音就有多冷凝。 “不行。” 刑烨堂怔愣，“为什么？” 阮竹把刑烨堂捧着自己脸的手放下，想好好和他说，全身却莫名的泛起了一阵恐惧的战栗。 阮竹其实……不算是个好人。 很小的时候，因为瘦和胆小，频频被福利院的孩子抢饭抢衣物。 抢衣物无所谓，海城四季如春。 抢吃的却不行。 饿久了会头晕脑胀，疲乏到感觉视线都被黑暗笼罩。 她为了活下来。 偷了院长妈妈的安眠药下给那个孩子。 在那个孩子被送去医院，福利院乱起来后，钻进院长妈妈的办公室翻找吃的。 缩在角落里不停的朝嘴巴里塞东西吃。 吃不完的，通通踩碎丢进马桶里，也恶毒的不给眼看着她被欺负不闻不问的那些孩子还有院长妈妈吃。 海城这座城市很好。 因为交通和风景的缘故，混杂了全国各地的人。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比阮竹要高大和强壮。 她想活下来。 想和刑烨堂一起上学。 想一直跟在刑烨堂身边，不被他当成乞丐一样施舍，让他正儿八经的把自己当成和他齐平的人。 就避免不了要坏。 她以前想过。 等参加工作了，有钱了，就不坏了。 不偷客人的钱包，不为了要点小费，就恬不知耻的对那些恶臭脏污的男人献殷勤。 但世事总是出人意料。 阮竹的工作不顺利。 违约金她也拿不出来，只能耗在这里。 她想快点再快点配得上刑烨堂。 挣钱给刑烨堂买很多的好东西。 就只能心机用尽，不择手段，无所不为。 阮竹为了挤进这个项目，勾搭了一个男人。 利用完后设计让他被调去了研究所的分院。 进组后为了一点点的再朝里面挤。 栽赃嫁祸毁坏他人的数据等等等，能做的都做了，以后还会做更多。 研究所的人没发现。 但刑烨堂一定会发现，尤其是他那么聪明。 阮竹恐惧的全身不止凉还发麻，发麻到眼神变了，冷冰冰到绝对：“你不能进！” 刑烨堂被她莫名的眼神惊了下，沉默几秒开口：“理由。” 阮竹脑袋一团乱麻，五指汇入发。 几秒后朝下轻扒了瞬脸，“我……你……你进来会影响我的专注力。” 刑烨堂抿唇，“我不看你。” 阮竹抓到了漏洞，“你怎么可能不看我，你进来就是想和我在一起，你不可能不看我的。” 刑烨堂垂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的收紧了，喉咙滚动半响，硬声说：“我不和你进一个项目，就只是和你在一个园区里。” “那也不行。”阮竹声音变大了，“你进来会影响我的工作。” “我不耽误你工作，就只是进去陪着你。” 刑烨堂百般劝慰自己别和阮竹吵架，吵架的时候话语伤人。 伤人了就会伤感情，尤其是俩人根本就没有好好沟通的时间。 刑烨堂闭闭眼再睁开，放软腔调，好声好气的和她商量，“我们是夫妻，夫妻要一起吃饭，要一起睡觉，要交流沟通，可你看看我们现在……” 刑烨堂莫名哽咽了，“我们已经有九天没在一起吃过饭了，研究所的事你从来不和我说，我的事我也没时间和你说，我们这样会影响感情的。” 刑烨堂声音低到了极点，也温柔到了几点，他苦口婆心的和阮竹说他们现在的状态不好，不对，要改变。 阮竹打断：“这只是你认为的不好。” 阮竹眼圈泛红，低声说：“我认为很好。” “我觉得这样很自在，有彼此的空间，长时间待在一起，反复不停的说话，很烦，我不……” 阮竹看刑烨堂垂在身侧握成拳的手，哑声说：“我不喜欢整天和你腻在一起，也接受不了你出现在我的工作里，研究所……” 她浅浅的深吸口气，重声道：“你不能进！” 刑烨堂真的想了很多俩人在一个研究所里的生活。 他开车来的路上在想，等待阮竹的这五个小时也在想。 想到后来，又甜蜜又羞涩。 这瞬间这些甜蜜和羞涩像是一记记巴掌扇在他脸上。 刑烨堂没再说，转身。 手腕被轻轻的碰了下。 只是很轻的一下，刑烨堂顿足。 第1240章 几秒后等不到阮竹说话，默默的想。 阮竹应该也在犹豫吧，否则碰自己干什么。 他转身了，回眸看向她。 阮竹的手却已经收回背后。 甚至朝后退了一步，不和他对视，声音沙哑的低声说：“我……我这几天有点忙，不回家了。” 刑烨堂掀起的眸子垂下，哦了一声。 他开车回家了。 坐在漆黑冰凉空荡的家里发呆了一夜。 阮竹真的没回来。 他低头看一直握在掌心的手机。 不止没回来，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刑烨堂自言自语：“你说话这么难听，不该打电话哄哄我吗？” 他把手机关机了，轻声说：“不是你不来哄我，是我手机没电关机了，接不到你哄我的电话。” 第956章 不能让我只是迁就你 刑烨堂手机关机了两天。 再开机，阮竹没给他打过电话。 打来电话的只是家里和学校。 刑烨堂给家里回电话。 司意涵随口问：“阮竹喜欢吃什么陷的饺子？” 刑烨堂沉默几秒：“牛肉的吧。” “别吧吧吧，你问问她。” 刑烨堂扬声对空无一人的家里喊：“咱妈让我问你喜欢吃什么陷的饺子。” 他对电话那头说：“阮竹说只要是我爸包的都喜欢吃。” 刑烨堂把电话挂了，起身去学校。 刑烨堂自打结婚后就没在学校住过。 宿舍的打趣他：“和阮竹吵架了？” 刑烨堂和阮竹结婚，没办婚礼不假，却和周圈的人都说了。 刑烨堂和阮竹走的一直都很近。 他们没少打趣刑烨堂。 但刑烨堂一直只说俩人是朋友。 还不耐烦的让他们别瞎哔哔。 身边的朋友诧异，却祝福，接着就是嚷嚷着让刑烨堂和阮竹请吃饭，为瞒着他们偷偷谈恋爱道歉。 刑烨堂没和阮竹谈过恋爱，却没反驳，笑眯眯的应下了。 但饭局却一推再推。 这突然一回来，他们闹翻了天。 不只是闹着说他们是不是吵架了，还闹着说欠的饭到底什么时候还。 有个嘴欠的，开玩笑说不会刚结婚就离了吧，否则刑烨堂怎么会就是带不来人。 刑烨堂想骂他，憋住了，晚上自己带他们去吃了。 好像是因为他们反反复复的提起阮竹，喝多了，打给她。 打了十几个都没人接。 刑烨堂把手机砸了。 心里悄无声息的烧起了一团火，隔天去找导师：“我要提前毕业。” 刑烨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缺课缺的密密麻麻，几乎全都要补考，别说提前毕业，不延毕都是好的。 导师没搭理他。 刑烨堂回宿舍闷了一天，隔天把论文砸在他桌子上：“给老子毕业内推！” 他眼圈悄无声息的红透了，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阮竹所在的研究所的名字，“我要进去。” 刑烨堂回家了。 闷头一觉睡到天黑。 隐约的，被阵饭香扰醒。 爬起来看到厨房站着的阮竹怔了瞬。 阮竹回眸，抿抿唇小心道：“饿吗？” 刑烨堂眼圈转瞬就红了。 仰头浅浅的深吸口气，过去坐下。 沉默的吃结婚五个半月来第一次吃上的阮竹做的饭。 一如从前的难吃。 刑烨堂却什么都没说，沉默的吃。 阮竹坐在他对面，手掌交合一瞬，轻声解释：“我那天说话有点过分……” 刑烨堂打断：“你这几天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阮竹接不上他的电话，刑烨堂知道其实正常。 他们的研究所小又破，接的项目也不怎么样，和司烨霖从前待的没法比。 但研究室却绝对不能带手机的。 这是搞科研的铁律。 但为什么不给他打。 刑烨堂抬眸：“为什么？” 阮竹抿唇，“我那天说的话有点难听，你肯定会生气，我不想和你吵架。” 刑烨堂笑了，“你也知道你说话难听，也知道我肯定会生气？” 阮竹垂眸没说话。 她不说，刑烨堂说：“你明明知道你说话难听为什么还要说，你明明知道你说了那些我会生气，为什么还要说？” 阮竹是个闷葫芦。 但刑烨堂不是。 刑烨堂有什么就会说什么，情绪好看明白到极点。 他不明白，为什么阮竹明明知道他生气，还要说那种话，明明知道他生气了，为什么不给他打个电话。 刑烨堂在和阮竹沟通。 可是沟通无效。 俩人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 阮竹想什么，不说，不喜欢什么，不说，喜欢什么，也不说。 就是这样，沉默的冷处理。 刑烨堂知道问不出答案了，换一句：“你说的是真的吗？” 阮竹垂在桌面下的手指抠弄指甲缝，“什么？” “你在研究所门口，说不喜欢我腻着你，喜欢过的夫妻生活是有彼此的空间，互不打扰，是真的还是假的？” 阮竹头轻轻的朝下又垂了垂，却点了头。 刑烨堂跟着点点头，起身去卧室把本子丢在阮竹面前，“你答应要和我一起布置卧室，答应了和我一起种花搭秋千，和我一起整理我们的衣帽间，还答应了跟我回家，答应了和我一起举行我们家的暖房，通通都爽约了，还有……” 第1241章 刑烨堂说：“我发烧了，自己去的医院，你没发现，后来半夜又烧起来一次，你还是没发现，咱俩结婚五个半月，你欠了我二十七次。” 阮竹怔住：“你发烧……” 刑烨堂打断，拉过本子，大笔一划，划成一个正：“我不用你还我二十七次，只让你还我一次。” 他一字一句道：“我要进研究所。” 刑烨堂语速很快，“我不进项目，做边缘岗，不到晚上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晚上等你忙完了和你在食堂里一起吃顿饭，晚上一起回去睡觉，就只是这些。” 刑烨堂眼圈通红：“婚姻是相互迁就，你不能一味的让我迁就你，却半点都不肯为了我而让步，这对我不公平。” 刑烨堂是在健全又恩爱的家庭里长大的。 他不霸道也不自私。 他可以接受阮竹和自己不一样的婚姻观。 却没有办法完全按照她的要求走。 尤其是一走就是后半辈子。 不一起吃饭，不睡在一张床上，算什么夫妻。 刑烨堂哑声，带了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祈求：“你不能这样。” 阮竹喉咙滚动许久，看看他，看看本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记下的密密麻麻正字，点了头。 刑烨堂怔愣了一秒，抿抿唇探身：“真的？” 阮竹真的太少太少妥协了。 这么多年了，一只手都能算过来。 刑烨堂犹疑又小心，“你确定？” 阮竹再次点了头。 缠绵了刑烨堂这么多天浓郁到像是要把他炸掉的委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消散了。 他嘿嘿笑的不行。 几秒后站起身把文棠抱起来，俯身像是一个被奖赏了要讨好主人的狗一样亲吻她。 阮竹瞳孔闪烁几秒后，抬起挽住他的脖子。 刑烨堂的萎靡不振消失的一干二净。 虽然和那天想的差了很多意思。 不能进一个项目。 三顿饭只有一顿饭能一起吃。 白天还不能碰面。 但刑烨堂心里的满足和甜蜜却不逊色于当初。 抱着阮竹欢喜的不知道怎么是好。 时不时的亲亲她再亲亲她。 在阮竹睡着后，撑着上半身小声碎碎念等他进去后，每天都会陪她吃晚饭，而且不会太黏她。 刑烨堂吻了吻她的额头，有点委屈的说：“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抱着你睡不着。” 哪怕是不抱着，在身边都是好的。 刑烨堂盯着阮竹的睡脸，眼底的温柔浓郁到像是要溢出来。 几秒后把阮竹轻轻的朝怀里拉了拉，再拉了拉，像个无尾熊一样抱着她睡沉了。 第957章 比和你回家过年要重要 刑烨堂的日子充满了干劲。 哪怕和阮竹还是和从前一样，三顿饭不一起吃，两天才能睡一张床上，一天都没两句话，却依旧兴冲冲的。 找人查了阮竹所在研究所的布局。 认真研究了后，在距离阮竹项目很远的地界画了个圈。 距离阮竹远，距离阮竹的单人宿舍便也远。 几乎属于研究所的两端。 但刑烨堂就是高兴。 找人偷摸的进去开了阮竹的单人宿舍门。 简陋的像是当初第一次见到阮竹租的房子，但是却很干净。 刑烨堂有点不满。 干净了代表他可有可无。 他有点恶作剧的扒乱了。 几秒后怎么扒乱的怎么乖乖的把房间收拾好。 还抱着阮竹香喷喷的枕头亲了两口。 量了小破单间的尺寸，瞧瞧下水管道的尺寸。 晚上在笔记本上画这间房子的简装草图。 床换个大点的，也不要太大。 一米五就好。 马桶换个好点的，大点的，给阮竹加个书桌。 刑烨堂想了想，去给阮竹装修好，但是阮竹一次没进去过的书房。 想把这贵的要死的台灯拔走。 放弃了。 这是俩人的婚房，以后还是要回来的。 刑烨堂开车去市区又买了一盏，逛着逛着上瘾了。 买俩人宿舍里要用的东西。 不让人偷窥的小帘子。 逛到婴孩用品，眼睛不自觉的柔软了。 莫名其妙的买了一堆。 兴高采烈的拎着大包小包的回家。 晚上等到阮竹回家后想和她说自己买的东西。 阮竹却和从前一样，很累。 揉揉眼睛，靠进他怀里昏昏欲睡。 刑烨堂不说了，把阮竹抱起来，擦擦脸擦擦脚，上床搂着她，轻声说今儿买了什么。 刑烨堂觉得以后想说什么就趁阮竹睡着了说吧，反正她本来就是个闷葫芦。 不能给人提供任何的情绪价值。 只会听着，听着不顺耳的还会刺你一句。 偏到底是哪句话让她刺耳了还不说。 刑烨堂在距离过年还有五天的时候收到了导师了内推函，还有提前毕业的毕业证书。 导师激动的问刑烨堂这论文准备了多久。 “一天。” 刑烨堂其实可以时间更短点，但是那会心烦意乱，写了一半发呆了很长时间。 “你有没有兴趣发表开个讲座，你是一作，我只署个名。” 第1242章 刑烨堂当初挑他当导师。 是因为这货是出了名的肚子里没水，而且极其的不负责任。 学生出勤也好怎么着也罢，不管不问。 现在想蹭刑烨堂的论文扬名立万。 刑烨堂没兴趣：“不干。” 他想挂电话，导师喊住：“我推进你进个大所怎么样？” 刑烨堂有了和他聊的兴致，“什么大所？” “顶尖大所，就你这篇论文，不到两年，你最少能评个副工。” 刑烨堂有点傲娇：“不去。” “为什么啊？你还真要去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研究所？” 刑烨堂撇嘴：“其实我压根就不想去。” “不想去就不去，那地没前途。” “但我太太非让我去。”刑烨堂像是嫌弃又无奈：“她太黏我了，没办法，我只能勉为其难的推了大所，进这破地，让她缠着我了。” 刑烨堂把电话挂了，抱着内推书乐的嘿嘿笑。 有点等不及明天阮竹回来。 巴巴的跑去研究所门口等。 等到天色暗透了，等到阮竹跑着出来了。 刑烨堂把人接了个满怀，乐滋滋的嗔怪：“跑什么啊，我又不会跑。” 他把手里看了无数遍的内推书给阮竹看：“你瞧。年后初八我就能上班了。” 阮竹唇角的笑消退了几分，接着重新灿烂起来：“你怎么这么厉害。” 刑烨堂撇嘴：“那是自然，小爷我一直都厉害，只是不谙功名和利禄。” 他亲亲她，认真又期待：“我很快就要去找你了。” 明明距离没多远，阮竹也隔一天就会回家。 但刑烨堂就是有点急躁，一天都不想和她分开。 阮竹指甲悄无声息的掐进的掌心，笑笑说好。 刑烨堂送阮竹进去，吹着口哨回家了。 想起忘了问阮竹到底喜不喜欢吃牛肉陷的饺子。 转念一想，是喜欢的。 从小到大，每年的大年三十早上，刑烨堂都会偷点刑南艺包的饺子给阮竹送去。 不管什么陷的，阮竹吃的都很香。 刑烨堂嘀咕：“怎么吃不胖呢？” 他想，不然去研究所的食堂上班算了。 研究怎么把阮竹给喂胖点。 转念又一想，阮竹一天只愿意和他吃一顿饭。 刑烨堂生气了，“什么毛病，哪有这样当人老婆的。” 但更多的却依旧是欢喜。 距离过年还有三天的时候，刑烨堂接到家里的电话，问什么时候回家。 刑烨堂老早就问过阮竹了。 二十八她结束。 俩人在家里睡到自然醒。 二十九他们就能回家。 一直住在家里，年初二再回来。 刑烨堂嘱咐：“这是阮竹第一年在我们家过年，她以前没过过，你多买点菜，还有，给她包红包。” “早准备好了，你哥和你文秀伯母那都准备了。” 刑烨堂放心的把电话挂了。 年二十八早早的在研究所外面等着。 等到午夜，没等到阮竹，只等到研究所里迸出了火光。 刑烨堂懵了，下意识就要朝里面跑。 不等冲进去。 手机响了。 阮竹的声音很冷静，“我不回去过年了。” 刑烨堂一句你没事吧，卡在了喉咙。 阮竹看着面前混乱的人群，眼底闪过精光。 她本计划的是等到年后，却没想到组长就是个蠢货，被她一句话哄的，提前调动了参数。 虽然这个日子有点不好，耽误了她跟刑烨堂回家过年。 但却是她的机会。 她处心积虑了那么久等到的机会。 只要这次顺利。 她能爬上组长的位子。 从员工进管理层，拿项目分红。 爬上去远比和刑烨堂回家过年要重要的多。 而且……刑烨堂太好哄了。 后期只要哄哄就好。 阮竹眼底狂热一层层的漫上来，看到领导急匆匆的出现，没时间和刑烨堂说了，“挂了。” 刑烨堂垂眸给阮竹打电话，打不进去了。 没和保安闹。 绕到后面剪断了监控，爬了进去。 顺着漆黑摸到最混乱的地界。 在昏暗的角落看向站在人群中正在大声说话的阮竹。 阮竹在刑烨堂的印象里。 话一直不多，声音也小小的，又怂又糯。 现在看着不胆小了。 条理清晰，镇定自若的说着补救方案。 刑烨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故。 但是却没找出这补救方案的半点漏洞。 这个补救方案像是想了很多遍，极其的完美。 阮竹在人群的瞩目中斩钉截铁的说：“给我五天的时间，我可以挽回这次的损失！” 领导应下了。 刑烨堂转身走了。 第958章 别来打扰我 阮竹和刑烨堂结婚半年了。 一次没回刑南艺家，过年，也没来。 刑烨堂只一个忙。 家里便没多问，但气氛却冷凝了下来。 吃年夜饭的时候，刑南艺多看了几眼沉默的刑烨堂，“海城本来就没有过新年的习俗。” 刑南艺一开腔，家里都跟着开始劝。 第1243章 说阮竹虽然是东方人，但是在海城长大的，对这个不看重很正常。 文棠小声说：“别因为这个和她吵架，她整天这么忙，也很辛苦的。” 刑烨堂平静道：“不吵。” 他仰头，扯开一抹笑：“忘了和你们说了，年初八，我就上班了。” 他神采飞扬道：“和阮竹在一个研究所，进一个项目，三餐一起吃，晚上一起住，很快，我们俩就会有孩子。” 刑烨堂眉飞色舞的说他进去后和阮竹的生活。 家里人跟着笑，没说什么。 刑烨堂慢吞吞的也不说了。 按照习俗在家里守岁后，领了自己和阮竹的红包，把文穗的给她。 晚上睡不着。 在后半夜起来开车回家了。 坐在床上发呆到天亮。 阮竹的研究所出事了，阮竹只给刑烨堂打了那一个电话，接着刑烨堂就打不进她的电话了。 现在还是打不进去。 刑烨堂去研究所打听。 打听到阮竹为了弥补这次她组长犯下的错，带组开始封闭研究，为期五天。 刑烨堂算了算。 还有两天就出来了。 他回家安静的待到两天。 去研究所门口等。 从傍晚等到天色一片漆黑。 等到了乌泱泱的人出来。 刑烨堂来的时候没开车，因为总是等，有点烦门卫好奇又有点怜悯的眼神，去了角落里。 天色暗下来后，他所在的地方一片漆黑。 他定定的看着被人群包围迎出来的阮竹。 阮竹像是很高兴，神采飞扬到了极点。 是一种刑烨堂从来没见过的美。 刑烨堂勾起笑，在人散了，阮竹快步朝家走的时候揉揉她脑袋。 阮竹回眸看见他，眼睛瞬间就亮了，鲜少见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说她又升了，成了小组长。 组员有五个。 刑烨堂笑：“恭喜。” 阮竹唇角的笑却淡了，停下和刑烨堂面对面，“对不起。” “因为过年的事？” 阮竹点头，抿唇解释，顺带想哄哄他：“我……” 却不等阮竹哄。 刑烨堂说：“没关系。” 刑烨堂轻声安抚：“没关系的。” 刑烨堂在看到阮竹说补救方案的眼神时，隐隐约约的悟了点。 阮竹是真的喜欢她的事业。 她眼底不是热爱，是狂热。 那种狂热，刑烨堂从来没见过。 不管是在身边人，还是在家里人的眼神中，他都没见过。 还有，她被众星捧月出来的时候是真的高兴。 高兴到整个人像是在发着光。 刑烨堂愿意让她一直这么高兴下去，也愿意让她为自己的事业继续这么狂热下去。 他笑笑，很郑重的说：“我以后不会再因为你工作忙的事和你吵任何一次架了。” 阮竹怔愣住。 刑烨堂说：“你放心大胆的去飞，我会守着你，看着你，陪着你。” 刑烨堂要求不高。 能进研究所，每天和阮竹一起吃顿饭，和她每晚睡在一起就足够了。 他只要求这些。 至于像爸妈文秀二万司烨霖还有文棠那样，整日黏在一起。 他不强求也不抱奢望了。 人和人不一样。 他选择了和阮竹结婚，就愿意去尊重她的一切。 阮竹蓦地踮脚吻了刑烨堂一口。 刑烨堂愣了一秒，嘿嘿乐了，揉揉她脑袋，在如白昼的路灯下和阮竹接吻，背着她小跑回家。 阮竹接任组长很忙。 比从前还要忙，忙到从之前的隔一天回家变成了隔两天。 刑烨堂没忍住，在初十把回到家趴床上就睡着的阮竹晃醒，“你们所长怎么还没联系我？” 刑烨堂本想自己去递内推书，但是阮竹说她帮他给。 本定的是初八。 今儿都初十了，还没动静。 阮竹不困了，喉咙滚动半响，闭眼含糊道：“我明天给你问问。” 说着埋进他怀里，像是睡着了。 刑烨堂吻吻她的发，耐心等。 又等了两天，有点躁了。 找到所长的电话，“我是刑烨堂。” 刑烨堂单刀直入的讥讽：“你是瞧不上我的简历吗？” 刑烨堂的简历不怎么样，但是有内推函，怎么着都能进去。 尤其是他要进的是通勤岗，钱少事多，所长巴不得这种人越多越好。 所长却像是没听过他的名字，“你谁啊。” 阮竹在深夜回家后开口：“刑烨堂。” 刑烨堂除了她住研究园的第一天没等她外，后来一直在家门口等她。 现下却没人。 阮竹皱眉了瞬，昏昏欲睡消散了，皱眉去卧室。 屋里没开灯，但是客厅开灯了。 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刑烨堂。 坐在床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竹抿抿唇，“你……” 刑烨堂依旧垂着头，声音沙哑，“所长说我什么时候能去上班了吗？” 阮竹手搅巴在一起，轻声说：“过几天……” 哗啦一声响。 刑烨堂放在床上的手机被他砸向了地面。 第1244章 阮竹愣住。 刑烨堂抬眸，瞳孔黝黑：“你压根就没把我的内推函给他。” 阮竹睫毛轻颤，垂眸没说话。 “为什么？”刑烨堂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我就只是想进去陪着你！” 刑烨堂吼：“我就只是想进去陪着你！” “而且你答应了，你亲口答应的，你说行，好，没问题，我妥协了，我不要求时时刻刻和你见面，不要求一天三顿饭都和你在一起吃，我就只是！” 刑烨堂手掌握成拳，下床，歇斯底里的吼出声：“只是陪着你！看着你而已！” 刑烨堂那晚看到阮竹眼底对事业的狂热后，妥协了。 他再不会因为工作的事和她闹了。 她可以去忙她的，随便忙她的，只要人好好的，正常吃饭正常睡觉，她想怎么忙怎么忙。 他就只要求每天和她吃一顿饭，晚上在一起睡。 因为此，去距离她项目最远的地界都行。 这样还不行吗？ 刑烨堂说：“我……” 阮竹哑声打断：“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刑烨堂喃喃：“什么时间？” “两年半。”阮竹说：“给我两年半的时间，让我自己安安静静的朝上爬，别来打扰我。等我爬上去了，我现在欠你的，我都会还你。” 第959章 没有结婚 阮竹看刑烨堂冷凝的脸，咬咬唇，眼底带上泪光，“就两年半。”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她的眼泪，低语：“既然想要时间安安静静的往上爬，不让我打扰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我对你负责，又为什么要和我有个家。” 刑烨堂擦过她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 刑烨堂和阮竹冷战了。 俩人不是没冷战过，很多次。 却冷了没一会就好了。 主动的是刑烨堂。 因为他只要和阮竹待在一起，就看不得她蔫蔫的样子。 这次刑烨堂没心软。 学校毕业了，回不去。 家里不想回。 他去开了酒店。 在房间里闷了四天看电影。 看到一个婚姻片。 男女主角谈恋爱的时候很美好。 后来不美好。 因为人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喜好和脾性。 这世上没有生下来就天生一对的人。 三观要磨合，价值观要相容。 磨合来磨合去。 他们磨合好了。 在一起了。 很幸福。 刑烨堂爬起来退房回家了。 家里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似乎还是什么样。 不一样的是摔的手机被清理了。 桌面上多了张阮竹写的‘对不起’。 刑烨堂定定的看了许久，拎起来夹进了自己记账的本子里。 画了满满一页纸的正，侧目看向窗外喃喃：“磨合。” 阮竹在隔天深夜回来了。 刑烨堂在门口等着，平淡道：“回来了。” 他接过阮竹的包挂起来，牵她的手回卧室。 阮竹垂眸看端水给她泡脚的刑烨堂，嘴巴蠕动半响，“对不起。” “以后别对我说这三个字了。”刑烨堂平静道：“因为你清楚，就算不和我说这三个字，我也还是会回来。” 刑烨堂对家的感情很重。 不结婚就罢了，只要结婚了就不会离婚。 这句话他从前和阮竹说过。 阮竹还找他确认过，问真的吗？ 刑烨堂说是真的。 他和阮竹才结婚半年。 夫妻生活和谐，平时也不怎么吵架，彼此更没有原则性的错误。 说到底。 这次是婚姻观的碰撞。 阮竹不愿意妥协，只能刑烨堂妥协。 刑烨堂低声说：“以后有什么话，咱俩心平气和的商量，我不会再暴躁的一言堂，你也别再骗我，给了我希望又把它拿走了。” “还有……”刑烨堂抬头看阮竹，低声说：“别仗着我不可能和你离婚，就懒得哄我。” 是真的懒得哄。 之前吵架是这样。 这次还是这样。 刑烨堂走是没拿手机，但想知道他在哪很容易。 车载监控连着家里的电脑，他还拿身份证开的房间。 阮竹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哪。 阮竹定定的看着他，嘴巴蠕动半响，喃喃：“对……” 刑烨堂蓦地捂住她的罪，凶狠道：“真对不起就别用嘴说，给老子生个孩子。” 他低声说：“生个孩子，我就再也不和你吵了，也不和闹了，还会把那两页的正都划掉。” 阮竹点了头。 俩人都决定了要孩子。 但是机会却草草。 阮竹忙的要命，三天回一次家。 刑烨堂要她就给。 却有次在中途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搂着他的脖子喃喃着说来，要孩子。 刑烨堂又无语又好笑又心软。 去医院给阮竹拿了维生素。 顺便找妇产科大夫问怎么怀孕。 回家后早上见缝插针的让阮竹吃维生素和叶酸。 记阮竹的排卵期，嘱咐她排卵期必须得回家。 阮竹排卵期回来了，但因为她太累，状态又不好，这事就变的潦草了起来。 第1245章 一直到俩人结婚八个月，阮竹还是没怀孕。 刑烨堂抽空把阮竹硬拽出来，去医院做了个检查，俩人都没毛病。 医生说顺其自然，看了眼阮竹的哈欠，嘱咐不要太累不要熬夜。 刑烨堂看了眼靠着自己肩膀昏昏欲睡的阮竹。 很明白照阮竹对事业的狂热态度，不可能不要太累，也不要熬夜。 回去把记排卵期的本子扔了。 顺其自然。 有时候一个月两回。 有时候一个月一回。 有时候没有。 结婚一年的时候，阮竹提了副主任。 得了一天假期。 和刑烨堂一起去了刑南艺家。 阮竹诚恳的道歉，饭间有点羞涩的说：“我提了副主任了。” 司烨霖之前是总工。 文棠好奇，问司烨霖：“副主任是什么职称？和你之前的总工差了多少？” 司烨霖想了想：“七八级吧。” 这是事实。 司烨霖的职称是科研界的顶级。 副主任这个职称，他当初是直接跳过去的。 刑南艺看了眼阮竹本来期待却突然暗淡下去的眼神，把话题岔开，让大家庆祝阮竹的高升，说阮竹很厉害，二十九岁拿了副主任，前途无量。 阮竹二十九岁提副主任。 司烨霖二十四岁就已经是总工了。 阮竹在一堆道喜声中难堪到脸色涨红，却没说什么，客气的对他们笑。 晚上回到家。 刑烨堂好奇：“你想什么呢？” 阮竹想，自己升的好慢啊。 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配得上刑烨堂，配得上刑烨堂的家人。 她没说，晚上窝在刑烨堂怀里，一夜无眠。 阮竹在半个月后要出差。 一走就是半个月，和研究所招商办的一起。 刑烨堂乐了，“我也去。” 和工程部的一起，刑烨堂不能去。 但是和招商部的一起，却是能去的。 但阮竹不同意。 刑烨堂抿唇，“你不是工程主任吗？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去招商。” 因为这样才能把招来的大案子归纳到自己名下，积累履历。 阮竹没说，只是让刑烨堂乖乖的在家里等她。 想要把大案子归纳到自己名下，就少不得要跟着招商的一起应酬。 阮竹长得不丑，在没和刑烨堂结婚的时候，被人占过不少便宜。 小研究所里鱼龙混杂，酒色权气更重，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潜规则。 这是阮竹剪个齐刘海戴眼镜的原因。 跟着去出差的时候却把眼镜摘掉，刘海掀了上去，画上艳妆，摇晃着酒杯轻车熟路的和这些用眼睛非礼她的男人调情。 在有人递烟暧昧问有没有结婚的时候，招商的朝阮竹使了个眼神。 阮竹睫毛轻颤了一瞬，接过烟叼在嘴里，笑得风情万种妩媚动人：“没有。” 第960章 阮竹是谁？ 阮竹出差的半个月，刑烨堂就像是阮竹说的，在家里安静的等她。 早上起来看一眼手机，去跑步，回来做饭吃饭，看看电影看看电视，看看手机，熬到中午做饭，再看一眼手机。 他在等阮竹的电话。 刑烨堂给阮竹打电话，十次有九次都不接。 一年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 变得不再给阮竹打电话了。 等阮竹给他打。 下午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拎着手机翻后面花园的土，躺躺椅上晒太阳。 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放在心口睡着。 晚上把手机放在耳边，夜里醒来摸摸身边冰凉的被窝，把手机挨耳朵再近点，闭眼睡了。 阮竹出差的第十三天给刑烨堂打电话了。 她的来电音乐是刑烨堂专门定的。 刑烨堂瞬间睁眼，嗖的下坐起身。 阮竹声音很温柔：“刑烨堂。” 刑烨堂跟着温柔了，“怎么还不睡？” “等回去后，我会接个大项目，超级超级值钱。” 刑烨堂好奇：“多少钱？” 阮竹说：“一千万呢。” 刑烨堂炒股挣了上千个一千万，现在股市里还有他这位三个月神秘卷了一笔滔天巨款就跑的传奇事迹。 照他从前的性子，该吐槽。 现在却没有。 没人比刑烨堂知道阮竹有多热爱自己的工作。 他卸去了从前身上的傲慢，认真夸奖：“真厉害。” 阮竹沉默几秒，喃喃：“骗子。” 刑烨堂轻笑：“谁骗你了。” “你。”阮竹声音隐约像是带了哽咽：“一千万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对你家人来说也什么都不是。 阮竹说：“我想你了。” 刑烨堂从怔讼中回神，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是阮竹第一次说想他。 刑烨堂舔舔唇，“我也有点想你了。” 阮竹在两天后回来了。 刑烨堂在门口等到下半夜都没等到阮竹出来。 打电话关机。 找人打听。 阮竹接的案子在回来的路上资方说愿意增额，但要求一个月必须提交。 阮竹电话上交，直接带着她的组员进研究室了。 第1246章 刑烨堂沉默许久，回家了。 接着安静的等阮竹，却没把手机看这么重了。 在月中的时候回家，逗已经会走的文穗玩。 再挨个喜悦的看他们的家新增的一个大猫和两个小猫。 在家里人问阮竹呢的时候笑的开朗：“忙着呢，每晚会回家。” “孩子呢？上次不是听你说要要孩子？” 刑烨堂笑得依旧开朗，“我身子虚，过两年再要。” 司烨霖掀眼皮看他一眼。 找了个空档问他：“又怎么了？” 刑烨堂像是莫名其妙：“什么怎么了？” 他撇嘴，“我好着呢。” 他看司烨霖像是不信，抬手发誓：“我们没吵架，没生气，已经过了磨合期。” 是真的过了磨合期。 现在阮竹不管做什么，刑烨堂都不会生气了，学会了理解。 虽然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但真的不会和她闹脾气。 让她本就忙碌的生活变得更忙碌。 司烨霖让他和他一起去接文棠下班。 刑烨堂有一个月没见文棠了。 跟着去。 回来的时候开车，从后视镜看了眼腻在司烨霖怀里撒娇的文棠。 下车的时候。 看文穗摇摇晃晃，喜笑颜开的带着一堆猫出来迎接俩人。 在司烨霖把孩子抱起来，亲一口文棠后开车走了。 兜兜转转不知道去哪。 把车开去了研究所。 脑袋趴上方向盘，喃喃：“骗子。” 刑烨堂对阮竹说想你了，是真的想她了。 这是俩人结婚后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 他想念到夜里屡屡梦见阮竹。 醒来发现不在身边，失落的彻夜难眠。 可阮竹的想念却是假的。 不然为什么不回来看自己一面，或者是给他打个电话再进去。 刑烨堂安慰自己。 阮竹不是个会说谎的。 她也是想自己的，只是事业比想念要重一点而已。 刑烨堂自言自语：“就重了一点点点点。” 刑烨堂回家了。 接着安静的等待阮竹。 等到阮竹出来的那天，提起笑迎上去，“回来了？” 俩人分开了四十五天。 阮竹掀眼皮看他许久，抿唇，“对不起。” “和你说了，别和我说对不起。” 这一年多，阮竹像是把对不起长在了嘴边。 结婚纪念日忘了，他的生日忘了，阮竹自己的生日忘了。 家里人的生日没时间去。 反反复复的说对不起。 刑烨堂开玩笑：“我耳朵里都长茧子了。” 阮竹咬唇：“我……真的对不起。” 刑烨堂背对她收拾阮竹的行李，在阮竹又说一句低声说：“为什么进去前不给我打个电话。” 他语调很轻松，看着像是没有一点不高兴。 阮竹说实话，“我怕给你打电话会舍不得进研究所。” “哪来的舍不得。”刑烨堂平静道：“你还是会进，只是耽误你几分钟而已。” 他低语，说给自己听：“就只是耽误你几分钟而已。” 刑烨堂没给阮竹解释的时间了。 拉她坐下，把煲好的汤给她，让她喝。 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 阮竹很少很少和他说她工作上的事。 刑烨堂想说，但阮竹不想听的次数太多。 最后便是相对，无话可说。 晚上洗了澡上床。 刑烨堂关灯把阮竹搂在怀里。 衣摆被勾了勾。 阮竹像是还是从前的阮竹，小声说：“我们要孩子吧。” 刑烨堂敛眉看她许久，恩了一声。 草草开始，草草结束。 阮竹没说什么，等刑烨堂洗澡回来已经睡着了。 刑烨堂去窗口沉默许久。 翻出自己前几天莫名买的烟。 叼在嘴边许久，没点下去。 阮竹开始忙了。 和招商的一起满世界的飞。 有时候是一个礼拜，有时候是半个月，有时候是一个月。 回来后必定会封闭研究。 有时候是一个月，有时候是一个半月，有时候是两个月。 刑烨堂和阮竹结婚一年半。 过年还是他自己。 文穗一岁九个月了。 漂亮的惊人，口齿也清楚的惊人。 在家里人说阮竹的时候，蹦跳着重复：“阮竹阮竹阮竹。” 她像是有点好奇，问抱着她喂她吃饭的刑烨堂：“阮竹是谁？” 文秀说：“阮竹是你婶婶啊，你叔叔的妻子。” “婶婶长什么样子？”文穗稚嫩道：“为什么我没有见过啊。” 刑烨堂给文穗喂饭的手顿住。 几秒后抬眼看沉默的家里人，扯出笑说：“阮竹升主任了，带三个组，今年个人创收过了五千万。” 没人说话。 刑烨堂也没再说。 在家里守岁完，开车回家。 坐在黑暗里看门上自己贴的春联发呆。 第961章 舍弃了孩子 阮竹在一个月后回家了。 刑烨堂打断：“别说对不起。” 阮竹敛眉没说了。 第1247章 每次阮竹结束研究回来，总会有半天的时间。 俩人会相对一起吃顿饭，晚上办事要孩子。 这晚阮竹没主动，刑烨堂也没主动。 夜半阮竹看了眼平躺的刑烨堂，轻抚了一瞬小腹：“我……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她有点不好意思：“我好像……” 刑烨堂打断：“我听说你们研究所里并没有强制规定要求封闭研究。” 阮竹微怔。 刑烨堂闭眼道：“封闭研究是你提的。” 刑烨堂在阮竹第二次开始封闭研究就查了。 那个小破研究所根本用不到封闭研究。 阮竹要封闭研究，是在把工期压短，让资方增额，一个项目增额个几百万。 钱是小事。 重要的是项目头衔。 做的项目越多，她身上的头衔越多。 这也是她半年从副主任升到主任的缘由。 她为了往上爬，为了挣钱。 情愿不回家，一个甚至两个月都不见他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爽约。 爽约到如今，文穗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阮竹看着刑烨堂的侧脸，想解释。 刑烨堂已经背对她，低声说：“睡吧。” 莫名的。 阮竹突然感觉俩人之间好像变的陌生和疏远了。 阮竹侧身，从后面搂着他，低声说：“对不起。” 后半夜。 刑烨堂转身，把阮竹拉到怀里，闭眼睡了。 隔天阮竹去研究所，招商部的主任谢燕神秘道：“来了个大单。” 阮竹眼睛亮了，“多少？” “五千万。” 这是阮竹这两年遇到的最大一个项目。 她快速在心里盘算这个项目成了，自己能不能从主任再朝上爬。 谢燕说：“这个有钱，据说身边都是搞药商的。” 药商代表后续合作的机会很多。 而且只要一出手就是大单。 她说：“走，跟我去出差。” 出差免不得抽烟和喝酒。 阮竹犹豫了。 谢燕不明白，“想什么呢？” 研究所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天才，一种是庸才。 天才想爬随随便便。 庸才却难的多。 阮竹明显不是天才，在项目上更多的依赖工程师，自己只能做个监管者。 但是她拼。 阮竹是谢燕见过的最拼的女人。 为了功名利禄，除了上床，什么都能豁的出去。 这也是她喜欢和她合作的原因。 现在不兴高采烈的跟着她去，在犹豫什么？ 阮竹没说，下午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去医院做检查。 和阮竹想的一样。 怀孕了。 阮竹问：“孩子健康吗？” “现在才两个月，看不出来。” 阮竹沉默许久，再问：“适量抽烟喝酒可以吗？” “不行。”医生说：“不能抽烟喝酒，这是大忌。” 医生嘱咐：“还不能熬夜和太过疲惫。” 阮竹回研究所了。 看着手里的检查单子沉默。 单子突然被抽走。 谢燕惊愕：“你怀孕了？” 阮竹把单子抢过来，匆匆塞进包里。 谢燕皱眉片刻，“算了吧，我再带个人和我去。” 她转身想走，衣角被拽住。 谢燕回眸，阮竹垂下的头抬起，定定的看着她：“我去。” “去了就得抽烟喝酒，否则只会扫别人的兴，你行吗？” 阮竹看了谢燕拉来的资方资料了。 只要这个人能经她的手拿下，今年升迁是有望的。 后续他的资源也能为自己所用。 这样她的计划就不会因为怀孕生子而有半点的推迟。 她甚至可以不到两年，就能结束这一切，回家陪着刑烨堂。 这真的是阮竹这几年遇到的最大的单子。 也是她最大的机会，阮竹不想放弃。 阮竹眼神绝对：“去。” 阮竹回家把出差的事告诉了刑烨堂。 刑烨堂没说话。 阮竹抿抿唇，“这次后我请假陪你好不好？” 她伸手，“我请三天。” 她看刑烨堂不说话，再伸手：“五天？” 刑烨堂掀眼皮看她，挤出笑：“去吧。” 阮竹拉着刑烨堂给她整理的行李，去出差了。 医生说不能抽烟。 阮竹便没抽，只是点。 医生说不能喝酒。 阮竹喝了，偷摸的又吐了出来。 却被发现了。 资方气炸了，“你在耍老子啊。” 他朝阮竹面前丢了一瓶开封的洋酒：“喝。” 谢燕甜笑挤上来，“她今儿身子不舒服，我来喝。” 资方不依不饶，说阮竹看不起他，骂骂咧咧的屡次想走。 阮竹握住洋酒瓶口，“我喝，你和我签吗？” 阮竹定定的说：“只和我签。” 资方应下了。 阮竹手轻抚小腹，默默的在心里说。 忍耐一会啊宝宝。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等这次结束了，妈妈再也不会带着你喝酒了。 阮竹喝了。 第1248章 在霓虹灯四射，男人戏谑的搂抱中高举酒瓶。 晕眩到轰然倒地。 阮竹在被谢燕架出去的时候，眼神迷蒙。 莫名的，看向包厢那边角落里的一个女人身影。 “梅……兰德。”她喃喃：“野蔷薇。” 话音落地，肚子突然尖锐的疼了起来。 谢燕垂头看地面淅淅沥沥落下的血水，白了脸：“我……我送你去医院。” 阮竹额角布满密密麻麻的汗水，手死死的抓着她的衣角，艰难的吐出字：“送我……” 她哑声说：“送我回研究所。” “孩子只能在研究所没，不要……不要让我先生知道……我知道。” 阮竹不愿意去医院。 带着满身血被谢燕开车连夜送回了研究所。 哆嗦着腿把身上的酒气在洗手间洗干净。 套上白大褂，被谢燕扶着一步步的走去研究所。 阮竹昏迷了。 再醒来。 身边坐着刑烨堂。 刑烨堂眼圈通红的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 阮竹克制着手不去触碰自己的肚子，哑声说：“我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 “你……” 刑烨堂脸埋进她冰凉的掌心，哑声说：“你流产了。” 刑烨堂的脸整个埋在阮竹的掌心里。 眼泪也是。 无声的浸透了阮竹的掌心。 阮竹的眼泪跟着漫出，压抑了一晚的自责和崩溃以及内疚全都变成了眼泪。 大颗大颗的落下：“孩子……” 阮竹手终于抬起，覆上了小腹，胸膛起伏半响，痛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第962章 很难会再有孩子 刑烨堂接到研究所打来的电话，开车直接闯了进去。 阮竹已经流产了。 刑烨堂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怀的，医院也说不清楚她什么时候流的。 但这个孩子就是没有了。 怪不得阮竹，因为她的同事谢燕告诉刑烨堂。 阮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她提前结束了出差，在研究所里掉了孩子。 明明送来的很及时，但阮竹的情况却不好。 像是受了寒，高烧不退，身体里的炎症很高。 加上身子虚没流干净，做了两次宫推，伤了根本。 阮竹这次后想再怀孕会很难。 刑烨堂不知道该怪谁，怪忙碌的阮竹，还是怪很久没关注过她经期的自己。 最后只能把阮竹的眼泪一点点的擦干净，“没关系。” 刑烨堂哽咽着哄她：“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医生说结果的时候阮竹在。 她听得很清楚。 以后她想要孩子，会很难，但却什么都没说。 阮竹流产，家里当月子给她做。 全家都来了。 不管是明面还是私下里，都没人怪阮竹，只是关心。 阮竹的状态却很差。 尤其是无意间看见客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刑烨堂改成了婴儿房。 婴儿床小衣服到处都是。 开始变得长时间发呆沉默，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默默的流泪。 文棠问刑烨堂：“没办法让她开心点吗？” 阮竹不只是状态差，饭也吃不下，晚上频繁的做噩梦，闭着眼哭着反反复复的说着对不起。 刑烨堂一哄就是一夜，但她的状态却还是一点点的差了下去。 差到现在，连着两天了，说话甚至都不看他，像是觉得很对不起他。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阮竹瘦下去的侧影。 去研究所找所长，“阮竹该升了吧。” 阮竹去出差的时候和刑烨堂说了，这次后她有大概率会升。 研究所的所长支吾几秒，“她不是还要做月子吗？” 刑烨堂气笑了，“意思是因为她坐月子，就直接抹杀了她的功绩？” 阮竹当初进这个研究所的时候，这个研究所摇摇欲坠，随时徘徊在被撤的边缘。 阮竹这些年给这个研究所拉了一个又一个项目。 不到两年的时候。 这个研究所已经不是从前的破研究所了，实验楼都推翻了盖了新的。 研究所所长的职称跟着连跳了两级。 刑烨堂冷了脸，“给她升职称。” 他看所长有点不耐烦，打给司烨霖。 半小时后司烨霖来了。 司烨霖当初出事，从科研领域退出了。 但因为刑南艺的运作，职称还保留。 这个职称甚至高过了海城的最高领导。 所中几乎要吓懵了。 给阮竹升职称。 刑烨堂补充：“不要告诉她我让司烨霖来的事，她喜欢靠自己，还有给她安排工作，坐着的，吹暖风的。” 旁边站着的司烨霖愣住。 把刑烨堂拉出来：“阮竹在坐月子。” 刑烨堂知道阮竹在坐月子，但也知道阮竹的状态太差了。 他心里隐隐有感觉。 阮竹有点……不想看见他。 可能是因为没了的孩子是他们俩的，看见他会想起孩子，想起两人以后都不一定会有孩子了。 也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在家里待着。 刑烨堂不知道是哪种。 但却知道不能让阮竹再接着这样了。 第1249章 刑烨堂平静道：“她喜欢工作，工作能让她变的很快乐。” 司烨霖吐话：“你有没有想过，借这个机会，让阮竹辞了这个工作。” 怎么可能没想过。 但却只是想。 而且这个想法停留的时间甚至都不超过五分钟，就烟消云散了。 还是因为阮竹当初被瞩目时的笑，还有她眼底对工作狂热的热爱。 刑烨堂笑笑，温柔又带了点感伤：“我想让她快乐。” 司烨霖定定的看他一眼。 莫名的，心里有种感觉。 刑烨堂和阮竹的日子，好像快要过到头了。 刑烨堂把阮竹在研究所的宿舍重新装修了。 只有热水没有冷水。 食堂的阿姨一个个的送红包，嘱咐他们帮忙把阮竹的饭菜给她端过去，别让她排队打饭。 又找了所长，嘱咐他，这一个月，无论如何不能给她安排累的工作。 安排完碰到了上次给刑烨堂打电话的谢燕。 刑烨堂：“希望你帮我多多照顾她。” 谢燕吞吞吐吐：“以后真的不能生了吗？” 医生说有大概率不能生了。 刑烨堂没说，拜托她多多照顾。 晚上回家，端水给阮竹泡脚，泡完擦干净朝她脚上套棉袜，低声问：“你想回去吗？” 刑烨堂让所长亲自给阮竹打电话。 阮竹的电话接到了。 她垂眸看他许久，恩了一声。 这个答案早在刑烨堂的预料之中。 月子期是名正言顺在家里待着的理由，但是阮竹不想待，想走。 刑烨堂把心里蔓延到极点的失落压下去，笑笑嘱咐：“小月子也算是大月子，回去后不要碰凉水，能躺着不要坐着，穿厚点，吃热的，别太熬夜，也别太累。” 他喉咙滚动，接着笑笑说：“你宿舍距离大门口有点距离，要走十来分钟，但是距离你的研究所却很近，你下班了直接回宿舍就好，没什么事不用回家了。” 他到底是没忍住，抬头和阮竹对视。 阮竹的眼神却移开了，低声说：“好。” 刑烨堂点点头，喃喃：“好。” 晚上，刑烨堂平躺，半响后侧目看向也在平躺的阮竹，手伸出去，想拉她进怀里。 差了一寸。 阮竹转身了，背对刑烨堂。 换了从前，刑烨堂早不管不顾的拽回来了，现下手松松握握，垂下手，一夜无眠。 隔天一早，刑烨堂开车送阮竹去研究所。 把行李拎下来交给阮竹：“里面有你的换洗衣服，有个软垫子，还有成套的护肤品，和一个台灯。” 阮竹接过，低低的恩了一声。 刑烨堂说：“进去吧。” 阮竹没进，低头握着行李箱沉默。 许久后抬头。 戴着帽子的眼睛通红，她哑声说：“对不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阮竹和刑烨堂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变成了对不起。 不是名字，是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对不起。 哪怕刑烨堂说了无数次，别总是和他说对不起，却依旧在说。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她，“你当初知道你怀孕吗？” 第963章 如果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婚吧 阮竹因为刑烨堂的问话，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尽。 刑烨堂提起笑：“如果你明知道你怀孕，还喝酒把孩子弄没了，和我说对不起，有情可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刑烨堂见阮竹的时候，阮竹的身上没有酒味。 但是抽血的单据骗不了人。 阮竹的血液里，酒精含量高的惊人。 刑烨堂没告诉任何人。 因为不管是喝酒把孩子喝没了，还是工作忙把孩子弄没了。 孩子已经没有了，追究原因没意义。 尤其是孩子没了，最伤心也最受损的，都是阮竹。 刑烨堂知道阮竹喜欢工作。 但俩人结婚快两年了，阮竹一直都是配合要孩子的，说明她和他一样，都想要这个孩子。 如果阮竹知道了，会保护这个孩子，不会放任它就这么没了的。 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好怪的。 刑烨堂不怪阮竹，也不内耗的怪自己，手抬起揉揉她的脑袋，“过去了就别想了，好好的朝前走，去做你喜欢做的工作。” 阮竹抬眸定定的看着刑烨堂，在刑烨堂对自己笑时，避开眼神。 再回头时。 阮竹这么多天的萎靡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大声说：“我会用尽我的全力爬上去的！” 阮竹这些天何止是萎靡啊，眼底甚至带着死寂。 慢吞吞的，这些全都没了。 瞳仁深处像是烧起了一团火，“我一定会爬上去，站的很高很高！” 刑烨堂怔怔的，许久后笑笑点头。 刑烨堂一直到阮竹消失不见，都没见她回头看他一眼。 他没再看，回家了。 俩人彼此都没说几天回家的问题。 却像是默认了，阮竹很久才会回来。 不清楚是一个礼拜，半个月，还是一个月，亦或者是再久一点。 刑烨堂在和阮竹结婚两周年纪念日当天给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的阮竹打电话。 第1250章 没人接。 他没在意，买了束玫瑰花插在花瓶里。 做了满满一桌的菜，还买了一块蛋糕。 自己吃了两筷子，朝对面没人却摆上去的碗里夹菜，小声说家里的琐事。 说司烨霖家里最近被人围满了，想请他回去接着做科研，司烨霖拒了，理由是文穗该启蒙了。 他是大学教授，现在还是知名教授。 文棠是初中高级老师，司意涵之前还是校长。 六个人却解决不了文穗启蒙问题。 因为这孩子太贪玩，一分钟都坐不下来。 两岁三个月的孩子，比男孩子还猴，招猫逗狗。 不像文棠也不像司烨霖。 家里四个长辈说像刑烨堂。 气的对文穗舍不得凶也舍不得打的司烨霖每次见他都阴阳怪气。 刑烨堂无辜道：“这能怪我吗？怪天怪地也怪不得我，对吧。” 没人说话，因为家里只有刑烨堂自己。 从早到晚，从早再到晚。 刑烨堂接着说。 说买菜的时候遇到的琐事，说看的一个搞笑段子，说了很多。 说累了不说了。 对面空碗里也堆了满满的菜。 刑烨堂吃饭，插蜡烛吹灭，在屋里一片漆黑后喃喃，“结婚两周年快乐。” 刑烨堂的生活很稳定，他很少熬夜，在阮竹长时间不回家，音讯全无后，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做家务打扫卫生，摆弄后面开了两年败了两年，但阮竹一次没看过的花。 擦拭放置了两年，但阮竹一次没坐过的秋千。 抱着阮竹的枕头躺在俩人阳台的躺椅上，就当抱着的是阮竹。 这么一日复一日安安静静的过着。 回家的时候没和家里提自己和阮竹现在的状态，说阮竹虽然忙，但是现在夜夜都回家。 十一月。 刑烨堂和阮竹结婚两年零四个月。 刑南艺在家里晕倒。 刑烨堂赶去医院的时候，刑南艺已经进了手术室。 医生让签病危通知书，司意涵很冷静的签了。 在门口坐下，安安静静。 刑烨堂在司意涵旁边坐下。 半响后握住司意涵的手。 司意涵看着很镇定，但掌心全是细细密密的汗。 刑烨堂说：“怕吗？” 司意涵摇头：“不怕。” “可我觉得你在怕。” 司意涵说：“你爸如果走了，我会跟着去，没什么好怕的。” 刑烨堂眼泪突然下来了，“那我……那我们怎么办？” “二万有文秀，你哥有文棠，你有阮竹。”司意涵平静道：“你们的伴侣会陪着你们，你们并不孤单。” 刑烨堂想说，孤单啊，怎么不孤单。 孤单的感觉黑暗像是要把我吞没了。 但是没说。 脑袋朝下，靠着自己母亲的肩膀，祈求父亲平安。 刑南艺心脏血管不足，做了一个很简单的心脏搭桥手术。 但是要在医院里住一个月。 刑烨堂一天二十四小时在病房里待着，司意涵赶也不走，就每晚趴在床头，看看自己的父亲，看看自己的母亲。 某天深夜爬起来，手轻触刑南艺的鼻息。 刑南艺睁眼，握住了他的手。 刑烨堂有点局促的把手收回，“那什么，我就是睡不着……” 刑南艺平淡道：“怕一觉睡醒我没了？” 刑烨堂在看到那张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 在司意涵平静的说她会跟着刑南艺走的时候。 全身恐惧的不停打哆嗦。 他是个大男人，三十岁了，本来不该哭，却忍不住，在刑南艺床边坐下，伴随着不断往下掉的眼泪，低声说：“您好好的，和我妈都好好的，别……别出事，别丢下我一个人。” 司烨霖没结婚没成家前。 刑南艺单身了很多年，一点都不觉得孤单。 但随着他们结婚了，有孩子了。 突然就这么莫名的感觉到了孤独，但还好。 他们都有家了。 可刑南艺和司意涵的家，却也是自己的家。 只要他们在，自己就还有地方可以回。 刑烨堂垂头，蓦地泣不成声：“别出事，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被吵醒的司意涵扶着刑南艺坐起身。 俩人对视一眼后，刑南艺开口：“如果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婚吧。” 刑烨堂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 一直都是。 从很小到如今。 他一直都很懒散，但是却很快乐。 喜欢梅兰德被伤害那段时间也是如此。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刑烨堂总是说很好，阮竹夜夜都回家。 他和阮竹的婚姻很幸福，很美满。 他的笑也灿烂又阳光。 可就是不一样。 两年的时间。 刑烨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根骨弥漫出一种孤寂。 还有……他和阮竹应该已经到了不联系的地步。 否则刑烨堂说夜夜都回家的阮竹，为什么一次没来看过刑南艺。 甚至一次没给刑烨堂打过电话。 第964章 寻常酒场的把戏 第1251章 刑烨堂在刑南艺住院的这十天，是真的寸步不离。 但手机却也真的是一次都没响过。 刑南艺和司意涵当初同意俩人结婚，是因为阮竹看着真的很喜欢刑烨堂。 刑烨堂这人对钱、权势等等都不在意。 在意的只有一个家字。 他们以为喜欢刑烨堂的阮竹会给刑烨堂一个家。 可她没时间给。 整颗心都在自己的事业上。 没人能说她这样不对。 只能说…… 刑南艺说：“你们不合适。” 刑烨堂爱的是家，阮竹爱的是事业，家被放到了后面，甚至是末尾。 他们俩人真的不合适。 在一起只会是相互折磨。 不。 被折磨的是把家看的比什么都重，甚至算是整个人生的刑烨堂。 刑烨堂把眼泪抹干净，平静的说：“不离婚。” 刑南艺目不转睛，“为什么？” 刑烨堂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五个多月没见过阮竹了。 阮竹也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过。 但就是不离婚。 刑烨堂摇头：“我不会和她离婚的。” 刑烨堂走了。 开车去研究所。 下去后绕到后面翻进去，直奔阮竹的研究所。 在黑暗的角落里蹲下等。 他想和阮竹好好聊聊。 让阮竹去看看自己的父亲，告诉他们，他们感情很好，不会也不可能走到离婚那一步。 刑烨堂在一个小时后等到了阮竹的身影。 被四五个人围着。 阮竹的刘海在开始出差就掀了上去。 一头漆黑的发绑了个低马尾。 从前在研究所总是穿的宽大衣服跟着变成了工程师的标准打扮。 白大褂里面是衬衫和干练的西裤。 亭亭玉立到让人看着惊艳。 更惊艳的是气场。 她唇角带笑，自信的走在人群中，和他们一起笑，整个人像是在发着光。 在人散了后朝宿舍走。 刑烨堂从怔愣中回神，起身跟上，到宿舍附近想加快脚步。 黑暗中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个人。 把阮竹拉到旁边的灌木丛里。 刑烨堂皱眉脚步加快。 却不过一步就顿在了原地。 阮竹声音软软的，娇娇的，“副工您干嘛啊，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这不是拒绝的腔调。 刑烨堂木愣住。 男人声音猥琐：“被看到了又怎么了。” 他像是有点急，“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 阮竹声音带笑：“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把我朝上升。” 阮竹手指覆上他凑近的唇瓣朝后推，嗔怪道：“您是堂堂副工，可我只是一个带校主任，咱俩不配。” “你现在只比我低了一级，你还想让我怎么给你升……” 阮竹哼了一声，在昏暗中发散，隐隐的带了勾搭的味道：“不升，就别想我从你。” 阮竹推开他，整理了瞬被扒乱的衣服，抬脚走了。 男人骂骂咧咧：“妈的，不是看见你会骚，老子一早就把你从研究所踢出去！” 话音落地。 漆黑的地界猛得探出一只大手。 攥住他的脖颈，砰的一声把他掀翻在地。 刑烨堂手掐住他的脖颈，力道一点点的收紧，眼白跟着爬满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你！” 他呼吸粗重，声音沙哑，眼底漫起一层层浓重的杀气，“你和阮竹！什么关系！” 阮竹现在是研究所的三把手。 她刚开始升，是因为项目。 后来跟着招商后再升，是因为项目和拉来的资方。 但这些升的都有限。 阮竹在半年前回来常驻研究所后找上了他。 许诺只要他帮她爬上去，要什么她都可以给他。 他好色是出了名的。 加上阮竹会哄又漂亮。 听研究所入驻的资方说，会玩还骚。 就动了心思。 半年帮她朝上升了三级。 他和阮竹的关系，像是情人，但也不是。 他抱过阮竹，牵过她的手，却没和她发生关系，连嘴都没亲过。 灯光再昏暗，这人却还是认出了刑烨堂。 这位是阮竹的丈夫。 刑烨堂人高马大，平日里看着有点冷淡的拒人以千里之外，高傲的不行。 但研究所的人背地里都说刑烨堂窝囊好欺负。 否则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太太在外头玩那么花。 还为了权势和地位这么不择手段。 可刚才差点被掐死的他，却绝对不敢这么认为。 捂着生硬的脖颈，磕磕绊绊甩锅：“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在利用我往上爬而已，和她有关系的是那些资方，她拉来的那些资本家。他们和阮竹上床了，而且早就上了。” 刑烨堂脑袋里像是塞进了一盆又一盆的浆糊。 呆愣在原地。 刑烨堂在后半夜把人放开，踉跄的起身去阮竹的宿舍。 到门口浅浅的深吸口气。 手覆上门把手。 几秒后眼神微错。 看向窗户。 窗帘没拉严，漏出一条缝。 刑烨堂从缝隙里看向里面有半年没见过的阮竹。 第1252章 阮竹在整理文件。 好像是有点累了。 打了个哈欠，脑袋埋上桌面几秒，爬起来揉揉眼睛，接着看面前的笔记本。 而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 刑烨堂手放下转身走了。 翻进研究所档案室。 一张张的拍了这两年阮竹负责的资方资料。 这些都不是本地人。 刑烨堂记下后在隔天拎着笔记本，一边敲打查他们的底，一边坐车去阮竹频繁出差的南城。 到商务会所推开门。 漆黑帽檐下的眼帘漆黑。 大步走近后，在众目睽睽下，拎着啤酒瓶，朝着脑袋直接砸了下去。 砸完把手里的文件袋丢过去，“这是你公司的财务往来报表。” 男人被砸懵了。 捂着流血的脑袋，看着手里自己贪污受贿的证据，喉咙滚动半响，哑声说：“您……您是什么人？” 刑烨堂扯了凳子在他对面坐下，摘掉帽子，把蓬松的发朝后扒，“我是阮竹的丈夫。” 他明显是记得阮竹的，“阮竹不是单身吗？” 刑烨堂睫毛轻颤一瞬，哑声：“把阮竹的事，一五一十的和我说清楚。” 阮竹在他们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能喝。 能喝到最厉害的一次，几乎都要吐血了。 一点也不像个搞科研的，像是常年泡在酒吧里的。 而且能熬。 你不签，她能陪你熬三天三夜。 更会玩。 酒场上的把戏她都会。 一张嘴要多甜就有多甜。 但是没人碰过她。 不知道因为什么，好像是因为阮竹会哄。 没碰也没亲，最多摸摸小手掐掐腰。 这人求饶：“我问过啊，她有没有结婚，她自己说的没有，还有，我们没做什么太出格的。就是寻常酒场的把戏而已。” 第965章 你们是不是要离婚了 刑烨堂把棒球帽重新戴上，“别告诉她我来过。” 刑烨堂在十天里跑了七个城市。 拎着个笔记本，挖出二十几家资方的把柄。 套出了全部。 阮竹为了把招商的项目都收拢到自己名下。 为了能尽快往上爬。 拼了命的喝哄骗。 就这么在一年的时间里爬了上去。 因为后来爬的太慢。 不止喝，还开始在研究所里找上了仅次于所长的副所。 刑烨堂找完最后一家，拎着笔记本出门。 到拐角的时候被撞了下。 侧目间，和一个很久没见过的女人对视了。 梅兰德。 刑烨堂有近三年多没见过她了。 乍一见，怔愣住。 梅兰德在刑烨堂印象里，一直是浓妆艳抹。 现在却没了艳丽的妆容，脸色苍白，而且很瘦，和从前比，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看见刑烨堂愣了下，视线下移到他拎着的笔记本上，眼睛亮了，爬起来笑道：“小堂堂？” 梅兰德和刑烨堂断联是三年多前找刑烨堂要钱。 那么多年了，只要梅兰德张嘴，刑烨堂必给。 三年多前，梅兰德去要。 刑烨堂不给了。 也不是不给，是没钱了。 据说他欠了高利贷，好几百万，还和家里断了关系，以后要自力更生。 梅兰德不知道刑烨堂家里条件具体怎么样。 但他穿的一直都一般。 没loge，开的车也是个有些年岁该淘汰的大奔。 想来只是有点小钱。 和家里没断联系，还可以。 断了联系。 照刑烨堂这么多年不正干，上学也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德行。 梅兰德觉得没前途。 加上他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 直接和他断联，跟别的有钱的男人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结婚成家。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关系的人，突然就这么出现了。 梅兰德早些年跟的个男人喜欢打游戏。 做梦都想买个蜘蛛专做的笔记本。 但是买不起。 据说一个本子上百万。 现在刑烨堂拎的就是这个。 梅兰德殷切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伸手去握他的手。 却没等碰到，刑烨堂朝后退了一步，淡道：“我结婚了。” 说完转身直接走了。 梅兰德想说你结婚就结婚呗，和我说什么。 转念一想噗噗的笑了。 追出去想和这心里像是还想着她的刑烨堂聊聊。 试试看能不能把笔记本给骗过来。 却只看到刑烨堂上车离开的背影。 刑烨堂开的是迈巴赫。 不算太贵的车。 但却……比梅兰德现在那不正干的老公开的车要高出太多档次。 梅兰德手指缠绕了瞬发，喃喃：“这些年混的不错啊，小堂堂。” 刑烨堂开车回家了。 到家后躺平在床上许久，找出手机给司烨霖打电话，“帮我。” 司烨霖正在上课，出来皱眉问：“怎么了？”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天花板，哑声说：“帮我悄悄的把她捧上去。” 刑烨堂呢喃：“捧到研究所所长的位子上。” 司烨霖沉默了，几秒后：“你有病吧。” 第1253章 刑烨堂想看看。 那么那么想朝上爬，为了朝上爬，甚至告诉别人她是单身，随便人占便宜的阮竹，在爬上去后，会做什么。 是选择满足了，回家。 还是……接着朝上爬。 刑烨堂说：“哥。” 司烨霖眼圈蓦地红了，“离婚吧。” 父母让刑烨堂和阮竹离婚，刑烨堂还能心平气和。 司烨霖开口，蓦地有点忍不住了。 司烨霖说：“你们不合适。” 刑烨堂坐起身，歇斯底里的吼：“哪不合适！哪不合适！哪他妈不合适！” “她不是想要朝上爬吗？不是不择手段的想朝上爬吗？老子送她上去！” 刑烨堂眼圈通红到像是要泣出血泪：“我送她上去，我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或者是还能干出什么！” 司烨霖沉默许久，应下了。 阮竹的研究所这天下午沸腾了。 所长和副所长因为数据造假，私收回扣等一些列罪名被带走了。 谢燕来找阮竹，“你有提前收到消息吗？” 阮竹摇头。 大的研究所都不干净，更别提小的了。 所长和副所一直都是如此，所里人尽皆知。 但没到能被带走调查的地步。 因为所长有人。 联合副所这几天躲躲闪闪，一反从前有空就想占她便宜的态度。 莫名的。 阮竹心里有点说不清楚的不安。 谢燕冲阮竹眨眼，“他们如果下去了，你是不是该上来了？” 阮竹摇头：“资历太浅了，大概率会空降。” 阮竹本计划的是三年爬上去。 但越朝上爬，越发现很难。 资源人脉等，缺一不可。 她不是天才，没有可以倚仗的家世。 想爬到所长的位子太难了。 尤其是出了这档子事，副所被带走。 说明之前吊他吊这么长时间，全成了无用功。 阮竹不可自制的烦躁了。 谢燕没发现，问道：“项目因为意外暂停，你回家吗？” 从前阮竹是谢燕见过的最喜欢回家的人。 不管忙到多晚，都要跑着回家。 后来慢慢的就不是了。 从两天回一次家，到三天回一次家，到现在，不回了。 不管有项目还是没项目，就在所里的宿舍待着。 谢燕突兀的想起了半年前阮竹的先生让她好好照顾阮竹的样子。 看着冷淡清贵又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男人。 让她好好的照顾他的太太。 长得真真的不温柔，但就是觉得温柔极了。 谢燕心脏莫名跳快了几分。 听见阮竹说：“不回。” 谢燕抿抿唇追问：“你们是不是……要离婚了？” 阮竹抬眸，共事两三年从没沉过脸的人突兀的对谢燕沉了脸，并且冷冰冰的说：“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 谢燕微怔，接着气笑了，“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 “好奇也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阮竹蓦地站起身，“我们好好的，你凭什么说我们要离婚了！” 阮竹不是单独办公室，是多人办公室。 因为她的大声说话，本就因为所长和副所而聚在办公室的人人群纷纷看过来了。 谢燕莫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自己内心深处那点说不清楚的小心思被看透了。 第966章 他早不是从前的他了 谢燕和阮竹本就是塑料姐妹花。 阮竹借她招商的身份。 她借阮竹能喝会玩会哄的性子，一起朝上爬。 她以前比阮竹的职称高得多，这半年阮竹因为搭上了副所却比她高了两级。 但因为阮竹说话一直轻声细语的，没觉得她现在是自己的上级。 说话依旧高高在上。 潜意识把阮竹还当成了需要依附自己的小马仔。 现在小马仔大声呵斥着说话。 让谢燕感觉没面子到了极点。 她冷笑反击：“声音越大说明越心虚，阮竹，你老公不会是真的不要你了吧。” “从前我听后勤的说，收上去的手机就你的响的勤快，可现在，你的手机就算是被收上去十天半个月，也没半个人给你打电话。” 谢燕看阮竹握成拳的手，隐约的，感觉自己似乎说中了。 她眼睛瞪大，摇头晃脑，当着所有人的面笑嘻嘻的说：“你老公不会是知道你在研究所里勾搭那五十岁的副所老头，所以直接把你给扔了吧。” 阮竹做的隐蔽，但研究所里就这么点人。 短时间就罢了。 时间长了，不少人心里都有数。 谢燕还想再说。 啪的一声。 谢燕被阮竹这从天而降的巴掌给打懵了。 手捂住脸，“你……你敢打我！” 阮竹脸色暗沉似水，按响座机通知人事，“谢燕从今天开始，不，从这一秒开始，离职，滚出研究所！” 谢燕手抬起指着她，脸扭曲了，“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竹额首，“你现在需要知道的是，我比你大两级，我说你要滚出研究所。” 阮竹看向进来的安保，冷酷道：“你就必须给我滚出研究所！” 第1254章 科研领域一直都是如此。 阶级分明。 大一级，可以直接决定你是晋升还是滚蛋。 现在所长和副所都进去了。 阮竹的权利最大。 谢燕被安保推搡出去前回眸看了眼阮竹，“你，会后悔的。” 阮竹没理她，坐下重新整理文件。 她从小就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闲言碎语而已。 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甚至比不上一顿饭的价值。 但这瞬间却莫名因为办公室里同事异样的眼神心浮气躁了起来。 找出手机刷新通话。 没有刑烨堂的电话，是真的一个都没有。 阮竹深知刑烨堂的性子。 如果他发现了自己和副所的事。 除非是亲眼所见，否则不会相信，第一时间一定会问。 所以他是没发现的。 既然没发现，为什么半年了，他一个电话都不曾打来。 阮竹拎包出门了。 阮竹这半年也忙，但其实没那么那么的忙。 最起码没忙到一天家都回不去。 她不回去。 是不敢见刑烨堂。 不给他打电话，是不敢听见刑烨堂的声音。 只要见到了，听见他的声音，就会想起刑烨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布置好的婴儿房。 就会想起他对孩子的期待。 刑烨堂真的想要个孩子。 可是自己……不能生了。 自己不给他打电话有理由，刑烨堂又是因为什么？ 不知不觉的，阮竹走到了家门口。 静默许久走近，按密码进去了。 轻而易举，又出乎预料的和坐在门口的刑烨堂对视了。 阮竹怔愣住，“你……”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半年多没见的人，笑笑：“回来了？” 刑烨堂起身接过她的包，像是没和她一分开就是半年，笑笑问：“吃饭了吗？” 阮竹眼底悄无声息的迸出了光，轻声问，“你……一直在等我吗？” 是。 所长和副所被带走。 据刑烨堂所知，这个下午到明天中午，研究所都无事可做。 阮竹回来的时间比刑烨堂所想的时候要晚得多。 却回来了。 刑烨堂把包挂上，说不是在专门在等她，只是在门口坐着玩。 他转身去厨房把中午做好的饭热热，让阮竹坐下吃饭，“怎么突然有时间回来了，是有假吗？” 阮竹恩了一声。 刑烨堂很温柔：“多久？” 到明天中午，都可以不用回去。 阮竹盯着刑南艺唇角的笑意，嘴巴蠕动半响，“吃了饭就走。” 刑烨堂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哦了一声唇角依旧带笑，让阮竹快点吃饭，吃完好回去忙她的。 阮竹吃不下。 她和刑烨堂结婚两年多，但相识却是从小。 近乎有二十多年了。 刑烨堂的性子她很清楚。 心软良善。 温暖又阳光。 而且……恋家。 他是她见过的最恋家也是最粘家的男人。 阮竹到现在才恍然，刑烨堂不只是不给她打电话了。 甚至于…… 对于自己半年才回来一次，来了就走，也不生气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暴跳如雷，不喋喋不休的和她闹，就这么平静的对她温柔的笑。 像是她半年不回来没关系，也像是她回来就走没关系。 阮竹和刑烨堂结婚以来，太忙了。 忙的脑袋里像是有个陀螺，不用鞭打，它便已经自动旋转，且越转越快，很多事根本没时间去想。 现在想起来了。 手跟着隐隐的，泛起了哆嗦。 她放下筷子，在桌下按住颤抖的手，对刑烨堂挤出笑：“你……” 阮竹哑声说：“你是出轨了吗？” 是另外有一个家了吗？随意才变了个样子。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她，没答，问阮竹：“你呢？” 阮竹脱口而出，“我当然没有。” 她追问：“你呢？” 刑烨堂蓦地就笑了下，他笑的几乎停不下来。 他把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抹去，问阮竹：“对你来说什么叫出轨？” 阮竹微怔。 刑烨堂温柔道：“聊聊看。” 阮竹嘴巴开合半响，喃喃：“和别人上床了。” 刑烨堂点头，“继续。” “爱上别人了。” 刑烨堂等不到别的了，笑笑像是闲话一样，问她：“向别人隐瞒已婚的身份，和别的男人玩暧昧，陪他们喝酒，随便别的男人占便宜，你觉得，这算不算出轨。” 阮竹心口突兀的猛缩了下。 大声反驳：“不是！” 刑烨堂继续温柔的笑：“为什么不是呢？” 阮竹觉得刑烨堂不可能知道。 刑烨堂这个人真的太好看明白了。 他这个人就是一张白纸。 如果知道了。 他不会不说，也不会当成无事发生，会蹦会闹会骂，甚至可能会哭。 阮竹说的没毛病，刑烨堂就是这样的人。 可她却忽略了刑烨堂在和她的两年多婚姻中不停的在退让。 第1255章 退让到如今的他，早就不是肆意又张扬无谓的刑烨堂了。 第967章 自卑 阮竹不清楚刑烨堂这两年的变化，凭借自己多年对他性格的了解镇定心神。 辩解为什么那些不能称之为出轨。 因为没有突破最后的底线。 只是肢体接触而已。 和关系亲密的朋友也是可以有亲密的肢体接触，这些并不算什么。 阮竹认真辩解的程度，不亚于上大学那会参加辩论赛。 刑烨堂就只是笑的听。 在阮竹说完后，依旧在笑。 他说：“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我们不止追求不同，价值观不同，婚姻观不同，就连三观都是不同的。 追求不同指的是刑烨堂更在乎的是家。 阮竹更在乎的是事业。 价值观不同，指的是花销。 刑烨堂吃的穿的用的，全都习惯了要用最好的，而且他喜欢买，看到好看的新鲜的玩意，会直接买买买，满足精神需求。 阮竹不是。 她只看价格，不讲品质，只看生活需求，不看精神需求。 婚姻观也不同。 刑烨堂的婚姻观是家庭永远排在第一位。 夫妻要一起吃饭，一起出行，不管是什么事都要彼此分享，他们的生活要交融。 可阮竹要的是互不打扰，互不干涉。 三观，这个最重要的东西还是不同的。 就像是出轨。 刑烨堂认为隐瞒自己的婚史，已经算是背叛，更被提别的种种。 可明显，阮竹不是这么认为的。 刑烨堂笑着想，要吵架吗？ 要吵架吗？ 要吵架吗？ 刑烨堂重新拎起筷子，笑意不变的给她夹菜，“吃。” 阮竹嘴巴开合半响，“所以你出轨了吗？” 刑烨堂笑：“没有。” 他说：“只要婚姻存续一天。我就不会出轨。” 刑烨堂喃喃：“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不会欺你辱你，不会让你活成别人眼中的笑话。” 阮竹一直哆嗦不断的手平静了。 还轻轻笑了下。 是啊，刑烨堂不会出轨不会离婚，他就是这种人。 阮竹吃了饭没走，主动去洗碗。 洗着洗着侧目。 突然发现，刑烨堂好像还是有点变了。 以前他不会让自己洗碗，就算是让了，也会待在她身边。 她洗，他擦。 随后喜笑颜开的和她说些生活上的琐事。 可这天下午，直到阮竹把碗洗完了，刑烨堂也没来。 阮竹出去找他。 看到在花园摆弄花的刑烨堂，走过去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因为俩人之间，先扯开话题的永远是刑烨堂。 刑烨堂闭了嘴，俩人便无话可说。 阮竹的这个下午一直跟着刑烨堂。 她迟到了三年，才跟着刑烨堂踏遍了这栋别墅，俩人的家。 她尝试找点话和刑烨堂聊。 刑烨堂唇角带笑，却是言简意赅。 本就不太会找话题聊的阮竹没再说，刑烨堂也没再说。 熬到晚上。 阮竹侧目看背对她的刑烨堂。 悄悄的抱住他的后背，轻声问：“你要和我做吗？” 刑烨堂睫毛轻颤，没回答，像是睡着了。 阮竹额头抵着他的后背，喃喃：“对不起。” 再等等我。 等我爬上去了，我会回来找你的。 会和你好好的认错，很耐心的陪你哄你。 去国外找医院看病，不管是试管还是如何，和你有个你一直想要的女儿。 隔天早上阮竹接到研究所里的电话。 说下午会来人宣布所长的人选。 阮竹吊着副工就是为了朝上升，负责人突然换了，打断了她的计划，但是计划还是要朝前走。 阮竹急匆匆的回研究所找人打听。 遍寻无人知这要空降的所长到底是谁。 下午。 上头来人了。 把阮竹叫去了所长办公室。 阮竹从所里的三把手一越成了下任所长。 阮竹懵到了极点，追问：“不是空降吗？” “不是。”来人反问：“怎么，不想当所长吗？” 怎么可能不想。 阮竹所想就是所长的位子。 不论是多小的研究所所长。 只要你成为了所长，便可以跻身科研学会，在其中座上有名，被人高看一眼。 还可以拿整个研究所的项目分红，彻底改了命。 还有……她可以朝九晚五，可以回家了。 可以去陪刑烨堂，哄刑烨堂，让刑烨堂变回从前的样子。 可以去想办法给刑烨堂一个孩子了。 阮竹做梦都想成为所长。 当惊喜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后，整个人都傻了，磕磕绊绊道：“我……我该去谢谢谁？” 来的这人叫肖杰。 本来不该多嘴，上头的人嘱咐了，说把阮竹提上去就好。 但他听人说阮竹是司烨霖举荐的。 司烨霖在科研界是响当当的人物。 无人能出其右。 他回来海城两年了，这是第一次动用官威，为的是阮竹。 第1256章 肖杰想和司烨霖交好，却没那个资格。 思索了一秒，朝阮竹卖好。 “晚上有个酒会，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阮竹应下，鞠躬道谢。 在人走了后。 坐到原本所长的办公椅上，噗嗤一声笑了。 她几乎笑出了眼泪。 一边笑一边给刑烨堂打电话，“刑烨堂。” 阮竹突然泪流满面了，“我……我升官了。” 刑烨堂嗯了一声，一边温柔说话，一边面无表情的浇花：“恭喜。” 阮竹想说我很快就可以回家去陪你了，我们去国外做检查，去做试管。 我们要个孩子，要个你想要的女儿。 我每个周末都陪你回家。 每天下班了第一时间就回去陪你。 每年过年我们早早的就回去。 和你的父母和你，和你的全部亲人一起守岁。 不等阮竹说。 刑烨堂问：“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阮竹把眼泪擦干净：“我晚上有个酒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你……” 她想说你等等我好不好。 没说，换了一句：“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刑烨堂说好。 阮竹挂了电话还像是在做梦。 到晚上到酒会地点后发现不是做梦。 尤其是她虽然没有请柬，但门卫知道她的职称后还是毕恭毕敬的放她进去了。 阮竹原定的想法真的只是个所长而已。 她觉得这些就足够配上刑烨堂和刑烨堂的家了。 但到了这里，才发现不够，远远不够。 因为这是海城上流圈的酒会。 她这种身份的小所长多如毫毛，毫不出奇。 出奇的是他们口中的……司烨霖。 阮竹在这晚才发现，司烨霖虽然退出了科研界，现在只是个大学教授。 但是他职称还在。 他的职称高到对她来说比天还高的海城总负责人提起的他的名字时，依旧毕恭毕敬。 不只是司烨霖，还有刑家。 刑家不经商，但是有钱，可比有钱更多的是权势。 海城像样的家族，三五成群的提起在海城没有产业的刑南艺和二万一家。 客气到了极点，也尊敬到了极点。 无人不是如此。 从小在海城底层一点点摸索着，挣扎的长大的阮竹。 在这晚发现她和刑烨堂，以及刑烨堂家庭中间的差距，像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渠。 阮竹从小因为刑烨堂而衍生的自卑，铺天盖地袭来，将她淹没了。 第968章 你养我吧 阮竹升所长的这晚没有回家。 刑烨堂在家里从傍晚等到天黑，再从天黑等到天明，阮竹都没有回来。 接下来的三天，据刑烨堂所知，朝九晚五可以不进项目的阮竹，还是没回家。 并且和从前一般无二，没有半点只言片语。 隔天。 刑烨堂戴上帽子，混进研究所，看台上参加所长接任仪式的阮竹。 阮竹穿着一身西服，绑着低马尾。 画了精致的妆容。 在最上方发表讲话，随后恭敬的把话筒给了为她佩戴勋章的政府的人。 这人是海城所有科研所所长的直系领导，统管他们的升迁。 也统管阮竹的升迁。 刑烨堂在散会后，定定的看着阮竹追上那人。 阮竹唇角的笑甜到像是讨好和巴结。 很漂亮。 可莫名的，在刑烨堂眼底变了个味道。 刑烨堂在阮竹上了他车后，出去上车跟上。 直接跟到一个大酒店门口。 一个小时后接到了对面的电话。 对面很尴尬，“您太太有点……奇怪。” 刑烨堂想看看阮竹爬到研究所所长后还会做什么，一早就和这人联系上了。 他噙着根没点的烟，含糊道：“奇怪什么？” 对面的人支吾半响，隐晦道：“她大抵是想再朝上升吧。” 这人其实很不明白。 阮竹既然是刑烨堂的太太，是司烨霖的弟妹。 为什么不走他们的关系，要殷切的一直朝他的身边凑。 言谈话语屡屡踩不能踩的边缘线。 提高项目抽成这种话张嘴就来。 如果不是一早就知道阮竹和刑烨堂还有司烨霖的关系。 他还真心动了，毕竟阮竹代表这小研究所给的太多，只是想朝上升一升而已。 但是知道了那层关系，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刑烨堂平静道：“怎么个想要朝上升法。” 对面犹豫片刻，“有点不安分呢。” 他的不安分指的是对现在的位子不满足，心野。 听在刑烨堂耳朵里却变了味。 刑烨堂把电话挂断，吐掉没点的烟，开车走了。 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碰到了几个面熟的。 刑烨堂想不起来他们是谁，但还是和他们一起去喝酒了。 喝的酩酊大醉时，被问现在在干什么，怎么开这么次一车。 刑烨堂今儿为了去阮竹的研究所，开的是辆十几万的二手车。 他喃喃：“什么都没干。” 刑烨堂很招人瞩目。 因为长得帅，亲妈以前还是海城特别有名气的校长。 第1257章 跟着瞩目的还有就是刑烨堂的不务正业。 他这么多年一直在上学。 偏学还上的不怎么样，在吊车尾徘徊。 这些人现在混的不错。 加上刑烨堂他妈早就不干校长了。 前几年还听说刑烨堂借了不少高利贷。 有瞧不上的，言谈带着轻贱。 说刑烨堂如果吃不上饭了，可以来跟他们混。 精神富足的人最不屑的就是去炫富。 刑烨堂就是。 他对别人说什么，从来都不在意。 但好像是因为喝多了。 眼前这些人的脸悄无声息的和他去找的那些资方重合了。 他不由自主的在想。 他们知道阮竹不是单身，还出来为了往上爬这么没底线的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这小子真窝囊啊。 也只有窝囊到极点的男人，他老婆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让他沦为别人眼中的笑柄。 也只有窝囊到极点的男人，他老婆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欺他辱他。 刑烨堂坐正。 他眼圈泛红，说：“我有钱！” “就算是没有我爸妈，我哥，我也有钱！” “而且我有能力给我妻子一切她想要的，我可以保护她，我可以不让人欺负她，侮辱她！” “我不窝囊！”刑烨堂手握成拳，一下下的砸着自己像是塞了水泥一般滞涩到呼吸都困难的心口。 他重声说：“我一点都不窝囊！” 刑烨堂从小到大，最大的兴趣就是看自己的父亲给他们一家四口做饭，跟着哥哥屁股后面转，帮妈妈洗水果。 他不工作，是因为不喜欢那些工作，还因为不缺钱。 家里这么有钱了，为什么他还要出去挣。 他的钱已经够花了，为什么他还要出去挣？ 后来和司烨霖吵架。 三个月炒股玩杠杆卷了上千亿。 觉得没意思，就丢在那了。 精神富足的人不止不喜欢炫富，还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 他喜欢腻在家里，就安安稳稳的腻在家里。 他没明白自己这样哪点不对。 可这晚却觉得这样不对。 最起码，别人不该认为他窝囊，他没钱，他很好欺负，也可以随便欺负。 刑烨堂这晚一掷千金。 在酒吧的吧台上站着。 一瓶瓶珍藏的洋酒刷，接着一瓶瓶挥金如土的朝地上砸。 哗啦哗啦声响不断，把现场的人都砸懵了。 把眼睛血红一片的刑烨堂也给彻底砸醉了。 再醒来的时候在酒店。 他按了按眉心坐起身，顺着浴室开门声看向出来的赤身裸体的女人。 梅兰德轻笑一声，脚下像是生了莲花。 走近躬身，凑近要去吻刑烨堂的唇。 刑烨堂退开，皱眉了瞬，掀开被子看身上，再抬头，轻揉太阳穴，“你怎么会在这？” 梅兰德对他的退开很不满，娇嗔道：“你昨晚喝多了，抱着我不放，硬把我拉来的，你忘了？” 刑烨堂忘了，他定定的看着梅兰德，“你想说什么？” “我们发生关系了，我要做你的情人。” 梅兰德和刑烨堂有三年多没见了。 但从前却纠缠了长达七八年，她知道刑烨堂什么性子。 话不多但是很好拿捏，还有……像个舔狗，好欺负的要命。 本想好好哄哄他。 被这一直呼来喝去的舔狗一退开，感觉有点不耐烦，不想哄了。 扯了个毯子，虚虚罩住自己，从包里抽出根烟叼在嘴里，娴熟点燃后轻吐出口烟气，妖娆动人，又直白的说：“你花钱养着我吧，随便你玩。” 梅兰德以前其实就想和刑烨堂玩玩。 这小子长得贼帅，人高马大的，可也像是个木头。 只要她提，就问是要和他结婚吗？ 梅兰德那会还没玩够，加上刑烨堂自己不正干，一看以后就是个没出息的。 家里看着也只是有点小钱，还有爹妈有哥哥的，太麻烦。 被问了几回烦了，只要钱，不搭理他了。 好几年没见了，梅兰德本不该这么直接。 但想起上次匆匆一见，刑烨堂不合时宜的冒出那句，像是埋怨她绝情报复似的，‘我结婚了’。 心里笃定刑烨堂还想着她，也还是从前的舔狗。 不装妖精了，高高在上的再重复一遍：“我许你拿钱养我，让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她看刑烨堂不说话，思考一瞬，退让道：“如果你想让我和你结婚的话也可以，但你要给我五千万，这样我可以和我那口子离婚，带我闺女嫁给你，如果闺女你不想养，再加一千万，我把孩子给她爸养。” 第969章 心术不正 梅兰德以前玩的比这花的多。 甚至当着刑烨堂的面过，刑烨堂却一直没说什么，依旧就那么默默的守着她，要钱就给。 她觉得自己已经退让了。 刑烨堂该感恩戴德。 哪知刑烨堂很冷静的说：“我们俩，什么都没做。” 刑烨堂不是从前不知人事的毛头小子了。 真发生了什么，他会有感觉。 还有，他是醉了，但不是死了。 他扒乱了发，起身从另外一侧下床穿衣服想走。 第1258章 听见梅兰德说：“我在给你台阶，你确定不下吗？” 刑烨堂侧目，“我结婚了。” 他直白道：“我有家有老婆，不可能再给你一分钱，想要钱出去大街上找，别在我这浪费时间。” 刑烨堂没理她，直接走了。 到楼下找前台问多少钱，留下房钱嘱咐给待会来退房的人，回家了。 到家没意外。 没有人。 和从前无数天一样，一个人都没有。 刑烨堂洗澡换衣服在沙发上和衣睡着了。 隔天司烨霖的电话打到刑烨堂这。 科研领域的人没一个是不认识司烨霖的。 帮刑烨堂看着阮竹的动向，自然而然的，会打给司烨霖卖乖。 昨天阮竹触及法律边缘线讨好那直辖上司的事，司烨霖知道了。 上次刑烨堂让司烨霖把阮竹朝上送，司烨霖就开始找人查。 轻而易举的就查了出来。 加上这次的事，算是做实了。 阮竹为了朝上爬，该做的不该做的，枉为人妻身份的都做了。 司烨霖气的脑袋发蒙，克制住，问刑烨堂：“你什么打算。” 刑烨堂闭着眼喃喃：“什么什么打算？” “什么时候离？” 刑烨堂眼睛睁开，定定的看着巨大又空旷的家。 司烨霖说：“离婚吧，回家来。” 刑烨堂坐起身，手抬起汇入乱糟糟的发，眉眼微垂，看着地板发呆。 几秒后很认真的告诉司烨霖：“她只是想要权势而已，其实没什么错。” 刑烨堂不给司烨霖反驳的机会，“阮竹是个孤儿，没有爸妈没有亲朋，因为不合群不爱说话，甚至都没什么朋友，咱爸以前说过，事业能给她带来安全感，所以她不择手段的朝上爬没有错，她靠着自己朝上爬也没有错。” 司烨霖打断：“可是她出轨了。” 刑烨堂轻扒发的手掌微微用力。 几秒后垂下，手掌悄无声息的握成拳，喋喋不休违背本心的为阮竹开解，“她和那些男人只是逢场作戏，她没有精神出轨，也没有肉体出轨，这怎么能算得上是出……” 司烨霖再度打断，“你有病吧！” 刑烨堂呼吸微窒。 司烨霖感觉自己被刑烨堂这番话糟蹋了三观，他冷声道：“没有精神出轨没有肉体出轨就不是出轨吗？在外用未婚的身份招摇撞骗，就他妈是出轨了，出轨还不是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她让你这个她的合法丈夫活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活成了一个窝囊废！还有，她在欺负你！” 司烨霖重声道：“仗着你心软良善好哄好拿捏好骗，在欺你辱你！刑烨堂！” 司烨霖怒骂：“你他妈给老子再犯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刑烨堂可以反驳阮竹没有出轨。 虽然他的三观告诉自己。 阮竹就是出轨了。 但还是能反驳。 可是关于司烨霖所说的欺负论。 却无法反驳。 在他的意识里。 这就是欺辱。 赤裸裸明晃晃的欺他辱他。 让他这个她的合法丈夫，活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司烨霖叹了口气想说话。 隐约的，像是听到了抽噎声。 细细碎碎的。 司烨霖的鼻腔突兀的，酸涩了。 刑南艺住院那段时间，司烨霖一直都睡不好。 在夜半的时候去了医院很多趟。 看看自己的弟弟，看看自己的爸妈。 那晚，刑南艺和司意涵劝刑烨堂离婚时说的话。 他听到了。 刑烨堂哭着说，别留我一个人的时候，他也听到了。 刑南艺出事，司烨霖也很怕。 却远没有刑烨堂那种像是天都要塌下来的怕。 不是他没有刑烨堂恋家。 而是刑烨堂的婚姻不幸福，他感觉很孤独，无处可回。 从那时起，司烨霖就很后悔。 当年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刑烨堂和阮竹结婚。 婚姻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彼此双方肯定都有问题。 但刑烨堂是自己的亲弟弟。 司烨霖轻声说：“你没有错。” 他把错全都归咎于阮竹，想让他好受点。 司烨霖说：“阮竹，心术不正。” 他说：“价值观不和，三观不和，可以磨合，可是品行有问题，不是可以磨合的，刑烨堂，你们俩，从根本上就不合适，及时止损，对你好，对我们家也好。” 家里没人在刑烨堂面前说。 却各个都在操心着他。 从爸妈到文秀二万，到想起刑烨堂和阮竹婚姻就唉声叹气的文棠。 司烨霖说：“回家吧，回我们爸妈家，回文棠爸妈家，或者是回我家，不管是哪个家，都是你的家，唯独你和阮竹的，那不是家，只是一栋空荡荡无人居住的房子而已。” 刑烨堂在司烨霖把电话挂断后很久，手臂垂下。 呆呆的坐到天色漆黑，在手机反复响起后掀眼皮接起。 梅兰德：“刑烨堂，你别给脸不要……” 刑烨堂把电话挂了，拉黑关机。 起身去研究所外面。 敲敲门卫室的门。 第1259章 门卫看见他却已经打起电话，在刑烨堂走近后，拉开门说：“已经打了，所长在忙，你得等。” 刑烨堂每次来都是这个门卫。 现在还是。 刑烨堂哦了一声没说话，在门口安静的等。 在门卫频频看向他之后，走近把门拉开，平静道：“你为什么总是看我。” 所长看他。 是阮竹接任所长之后，流言四起。 说阮竹这些年之所以升这么快，是因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陪酒陪睡比比皆是。 尤其是和被卸任的副所。 据说不少人碰见俩人在灌木丛里打野战。 还有人说阮竹现在为了朝上爬，还开始勾引上头的直辖了。 还有人说她当初流掉的孩子其实不是他老公的。 是资方的。 阮竹两年多前还不过一个通勤，不过两年半不到，摇身一变成了所长。 流言越闹越凶，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门卫和刑烨堂打交道不下于几十次。 阮竹流产那次，刑烨堂还给了他不少好烟好酒。 别人不敢在刑烨堂面前提，怕得罪了所长。 他却有点不忍心，隐晦道：“看严着点。” 第970章 再一次妥协 刑烨堂喃喃：“原来，你们也都知道了。” 他没说也没追问，安静的在门口等。 等到肩膀被拍了拍后回眸，皱了瞬眉，客气道：“你好。” 面前这位是谢燕，当初阮竹流产，就是她给他打的电话。 谢燕摘掉墨镜伸手：“好久不见。” 刑烨堂额首，“有事？” 她明显是有事想说。 谢燕从包里取出一包照片递给刑烨堂，冲他灿然一笑：“如果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刑烨堂在她开车走后垂眸，看手里这些照片。 听人说阮竹出去应酬骚浪是一回事，看到了是另外一回事。 他垂眸一张张的看手里的照片。 最后一张。 阮竹被搂在一个男人怀里。 精致妆容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他定定的看着阮竹的笑脸。 在高跟鞋脚步响起后赫然回眸，看到了远处的阮竹。 下意识的，也莫名其妙的，刑烨堂突然把照片塞进了口袋里。 在阮竹走近后，甚至把口袋拉链拉上了。 这是刑烨堂阔别很久来门口找她。 阮竹有点慌，“怎么了？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她，“你能回家陪我吃顿饭吗？” 阮竹微怔。 刑烨堂提起笑：“一顿饭行不行？” 阮竹其实不太会主动。 不会主动和刑烨堂说话，更不会示弱。 在刑烨堂冷下来，撒娇说软话都不太会。 俩人认识这么多年了，主动的一直是刑烨堂。 不管是说话，还是争吵或者是冷战后的示弱。 一直都是刑烨堂。 上次阮竹因为谢燕的那些话回家，俩人之间的气氛其实不太好。 阮竹知道要缓解。 但……事情太多了。 还有，就算是不缓解。 刑烨堂也会一直在那里，他这人结婚了，就不会离婚，也不会离开，会长长久久的在家里。 阮竹都知道，但看到刑烨堂突然就这么出现了，找她一起吃饭。 眼眶却莫名湿润了，点头哑声说：“好。” 阮竹和刑烨堂一起回家了。 起初是前后脚。 后阮竹朝前小跑了两步，侧目看他一眼，小心的挽住了刑烨堂的胳膊。 刑烨堂怔了瞬。 俩人对视。 阮竹咬了咬唇，“咱俩……好像很久没这么一起走着了。” 她手朝下，握住刑烨堂的手，和他十指紧扣，半响后，轻轻的笑了下。 这个笑和刑烨堂在照片上看到的不一样。 和在研究所偷摸的看到的阮竹对别人的笑也不太一样。 有点腼腆和害羞。 她在刑烨堂看向自己后，舔舔唇，“你看我干什么？” 刑烨堂没再看，和她一起牵手回家了。 到家里，刑烨堂做饭。 做完饭抬眸，在房子里找阮竹。 脚步顿住。 愣愣的看着阳台躺椅上被阳光照耀像是睡着的阮竹。 其实两年多也没多久。 对于漫长的人生来说不值一提。 但只是两年多，刑烨堂却想不起来自己当初组装这个躺椅那会在想什么。 好像是笑嘻嘻的在想，抱着阮竹躺在上面是什么滋味。 后来好像是在想。 阮竹躺在上面是什么样子。 再后来，什么都没想过。 因为阮竹一次都没躺过。 刑烨堂走近。 不过一步。 阮竹睫毛轻颤，在阳光下偏脸看向刑烨堂，慢吞吞的，对刑烨堂笑笑。 刑烨堂跟着笑了笑，声音很温柔：“再睡会。” 阮竹摇头，手轻轻的抚摸了瞬身下名贵的真皮躺椅，轻声说：“我好像……不太会享受。” 刑烨堂微怔。 阮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像就是不太会享受。” 阮竹有个秘密。 第1260章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从小就用惯了自己买的东西，也习惯了清贫的生活。 乍然在一个漂亮的，精致的，名贵的房子里，会待不下去。 就像是这张躺椅。 其实坐上去，只是几秒钟的事。 它就在阳光下，漂亮极了，也温暖极了。 可阮竹觉得自己……不配。 因为这些她买不起，也好像不是她该拥有的。 这个家。 她唯一敢去，也能鼓足勇气去的地方，只有刑烨堂在的卧室的床上。 别的，她甚至都不敢碰。 就像这张躺椅。 躺上面一会，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睡不着。 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 除非……是自己买的。 用自己的劳动成功取得的。 才能心安理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躺上去睡着，并且去享受它的舒服。 阮竹起身下来，问刑烨堂：“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刑烨堂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突然听见阮竹说这么一句，心里莫名酸酸软软的，他没说，让阮竹吃饭。 在阮竹吃完后，抬眸看她，“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你说。” 刑烨堂想说，我们离婚吧。 司烨霖已经知道了，照他的性子，如果我们不离婚。 他会闹去爸妈那，甚至会大怒下把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部夺走。 还会因为你对我的欺辱而报复。 但…… 刑烨堂说：“你能不能和我好好过。” 阮竹怔住。 刑烨堂和阮竹相对而坐，轻声说：“每天下班回家，不管是多晚，都回家来，和我一起吃顿晚饭，和我躺在一张床上。” “每天早上吃我做的早餐，或者是把我做的早餐带走，和我接个吻再走。” “和我过正常的，寻常的夫妻该过的生活。” “还有。”刑烨堂眼眶湿润了，“给我尊重，不要欺我辱我。” 阮竹木愣住。 刑烨堂手插进口袋，轻覆那些照片。 几秒后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是因为这些拿出来。 阮竹有可能会说。 事业对我太重要了，婚姻和家庭对我可有可无，若是非要选择，我会选择事业。 刑烨堂挤出笑：“不要总是把我自己一个人丢在家里，这真的是欺负我。我有点难过。” 他看阮竹只是怔怔的，不说话。 抿抿唇说：“也不用你一直待在家里，更不用你抽出时间和我说话，你只要和我们刚结婚那会一样，每晚回家就好，哪怕是不在家里吃饭，就……” 刑烨堂眼尾悄无声息的划下一行泪，低语：“就只要每晚回家，让我能看到你，知道你在家，而不是这个家里，从早到晚，都只有我自己……就好。” 第971章 我回来哄你了 阮竹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是人善被人欺。 而是当你能力不够时，想要过得好，你就要去欺负那些弱势的。 因为这些人……好欺负。 刑烨堂在她心里。 就是好欺负的。 他从前暴跳如雷起来像个扬威的老虎，看着很吓人。 但……好欺负。 因为他不管再气，只要你蔫吧蔫吧，他就会心软的不气了。 后来生气冷战。 也好欺负。 你不想哄，没时间哄，就晾着。 有时间了，想哄了，就去找他，说两句软话。 如果说不来软话，就说可怜话。 就算错的不是他，刑烨堂也会因为他本性的良善和心软，自责的怀疑是不是错的是他。 他这个人看着冷淡又高傲，像是拒人以千里之外。 但真真的，是阮竹遇到的最好拿捏的人。 阮竹潜意识知道。 这两年多的婚姻，其实她一直都有在欺负他。 就像是刚开始。 没时间听他说些琐事，明明知道他真的很想和她分享，但因为没时间，就选择憋着他，不去问，这样就可以不用浪费时间去听了。 阮竹在仗着刑烨堂的心软和良善以及好哄，狠狠的欺负他。 她都知道，却不去想和在乎，也没时间去想和在乎。 但现在不行。 因为刑烨堂挑明了。 还有……刑烨堂哭了。 阮竹眼泪莫名跟着下来了。 “我……”阮竹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我……” 阮竹说：“对不起。” 刑烨堂是阮竹见过的最好欺负的男人。 可也是真的最不想去欺负的男人。 这一路走来，却就是这么欺负了。 明知好欺负，还这么狠狠的欺负了。 阮竹肩膀微微耸起，垂头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先哭的是刑烨堂，先哄的也是刑烨堂。 但这点哄却隐约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因为刑烨堂只是擦阮竹的眼泪，什么都没说。 阮竹心里之前就泛起过恐慌。 因为深知刑烨堂的性子，结婚了就不会离婚，刑烨堂这个人是她的了。 所以恐慌下去了。 现在却莫名又升了起来。 晚上小心的告诉刑烨堂：“我现在是所长，以后是朝九晚五，早上不用起这么早了，可以和你一起醒，和你一起做早餐，我们还能一起吃饭。” 第1261章 刑烨堂想问，你在一个礼拜前就已经是朝九晚五了。 为什么现在才说可以回家和我一起吃早饭。 没说。 只是恩了一声。 在阮竹小心翼翼拽他衣服的时候，把阮竹拉到怀里。 阮竹在昏暗中看刑烨堂沉默的脸。 摸摸索索的去吻他。 刑烨堂吻了，却没和她做什么，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睡觉。 隔天刑烨堂送走阮竹，挂断司烨霖打来的电话。 沉默许久给他发短信，“再给我几天时间。” 司烨霖说：“三天。” 刑烨堂没回。 下午在阳台躺椅上看着外面的落日发呆。 五点。 阮竹没回来。 五点半。 阮竹也没回来。 刑烨堂没动，就这么呆呆的坐着。 天色又暗了点后。 家门被打开了。 刑烨堂缓慢回眸，看向门口出现的阮竹。 阮竹把灯打开，和刑烨堂对视后咬咬唇，小心道：“是我吵醒你了吗？” 刑烨堂躺在躺椅上，看着像是在睡觉。 阮竹走近，把菜放到桌上，“晚上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阮竹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冰箱里没菜了，她想给刑烨堂做顿饭。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菜，哑声问：“你是去买菜了吗？” “对，但是出租车不太好打，我是不是回来晚了，对不起，我……”阮竹咬唇，“我到菜市场本来是想给你打个电话的，但是我手机没电了。” 刑烨堂视线移到阮竹忐忑的脸上，笑笑说：“没关系。” 刑烨堂这晚起来了，和阮竹一起做饭。 话还是不多，却和阮竹说话了。 在阮竹拽拽他，想要吻的时候，很温柔的给了。 晚上阮竹窝在他怀里，问：“你要看电影吗？” 刑烨堂以前很喜欢看电影。 在出租房里，阮竹回来十次，有九次刑烨堂都趴在沙发上，脚翘着，一边看电影一边嗑瓜子。 还会把阮竹拉下。 滔滔不绝的和阮竹讲人物线。 在阮竹看着入迷的时候，给她递水，用手接她吐出来的瓜子皮。 阮竹说：“我们去影音室看电影吧。” 家里有影音室。 但是阮竹从来没去过。 刑烨堂带她去了。 阮竹挑了个科幻片。 问这讲的是什么。 刑烨堂起初是言简意赅的讲。 后来小声的讲。 声音没有从前那么慵懒和雀跃，却比这两天说话要轻快了点。 阮竹笑了。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她的笑，也笑了。 隔天早上刑烨堂送走阮竹后在家里发呆。 傍晚五点十分。 等来了阮竹。 阮竹给了刑烨堂一捧五颜六色的花。 不是买的，是在研究所门口摘的。 刑烨堂以前送过阮竹不少东西。 阮竹要么不要，要了就会双倍的还回来。 后来刑烨堂就没送过了。 阮竹本就穷，更是没送过。 刑烨堂起身拨弄了瞬，撇嘴：“这什么啊。” 却找了个花瓶插了起来。 上网查加多少水。 还找个小剪子细心的把旁边破败的叶子剪掉，把这不值钱的花修整的漂漂亮亮。 阮竹看着这样的刑烨堂，心里的恐慌悄无声息的又淡了点。 晚上被刑烨堂带去后面花园。 刑烨堂说：“这些都是我种的。” 他问阮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阮竹说不知道，她对花向来没什么兴趣，给刑烨堂买，是想哄他，让他变回从前的样子。 刑烨堂开始和阮竹讲这是什么花。 拉着阮竹让她坐上秋千，轻轻的推她的背。 看看后花园。 看看远处玻璃门餐桌上放着的阮竹带来的姹紫嫣红的花，再看自己身边的阮竹。 一直死寂的眼睛慢吞吞的亮了起来。 但俩人晚上还是没做。 隔天五点半。 刑烨堂坐在沙发上等。 等到了阮竹。 阮竹是拉着行李箱回来的。 这个行李箱是刑烨堂当初送阮竹进宿舍时给她整理的。 阮竹抿抿唇，轻声说：“我把宿舍退了，以后不住宿舍了，每天都回家住。” 刑烨堂怔愣住。 半响后眼眶突然湿润了，他别过头深呼吸会，交合在一起的手握的很紧。 紧到极致后，低声闷闷的问：“你中午有休息吗？” 第972章 都是因为司烨霖？ 就刑烨堂所知。 阮竹现在不止是朝九晚五，中午还有两个小时休息。 可这两天，她中午从来都没回来过。 甚至没提过自己中午有休息。 阮竹说：“有，我中午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她轻哄迟迟不碰她的刑烨堂，“我下班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刑烨堂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他悄悄的抹去，没让阮竹看见，额首像是不在乎一样哦了一声。 几秒后起身，把阮竹的行李箱扯过来，去衣帽间，进去前回眸劲劲的，“过来和我一起收拾。” 第1262章 阮竹去了。 刑烨堂给阮竹展示自己给阮竹装饰，但是阮竹从来没认真看过的衣帽间。 他把自己给阮竹买的首饰拉出来。 盘腿坐在地板上，把手表一个个的给她戴上。 还给她戴项链和手镯。 恨不得把这两年他给阮竹买的所有首饰都戴上。 但是怎么可能戴得完。 刑烨堂开始介绍了。 介绍包，高定服装，介绍自己给阮竹买的一切。 随后硬邦邦的说：“这些都是我给你买的，我很有钱，很有很有钱，我的钱多到养一百个你都够。” 他抿抿唇，接着说：“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哥司烨霖，他虽然不干科研了，也不愿意回去，但是他的职称还在，只要他开口，哪怕是你想被评个总工，都只是他挥挥手的事。” 他在无声的告诉阮竹。 别折腾了，钱我有，权我也有。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有，我也都能给你。 安安静静的和我一起过日子吧。 可阮竹本因为刑烨堂重新活泼起来的笑，跟着放松的心脏，在这瞬间被猛地砸了下。 她用尽一切手段，什么都豁出去，才得到的一切，甚至得不到的一切，对刑烨堂来说，对刑烨堂的家来说，什么都不是。 阮竹没说，笑笑说好。 这晚刑烨堂的话多了。 给阮竹做饭，和从前一样给阮竹夹菜。 晚上把阮竹搂在怀里，问：“你中午真的会回家吗？” 阮竹说会。 刑烨堂问：“真的不住宿舍了？” 阮竹说是，还说每晚都会回家。 刑烨堂像是被丢弃了，又被捡回家的狗，轻轻的蹭着她。 一点点的亲吻她。 又温柔又缱绻的讨好她。 阮竹和刑烨堂同房了，也和好了。 隔天告诉司烨霖，“我不离婚了。” 司烨霖没说话，但刑烨堂却能想象出他的怒火。 他轻轻的拨弄阮竹送给他的花，“我舍不得。” 刑烨堂不是和阮竹没分开过。 那次司烨霖让刑烨堂不要耽误阮竹的青春，说他赔不起。 他和阮竹吵架了，还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他。 阮竹就真的没联系过他了。 本是气，时间长了后，有点说不出的空落落的。 还偶尔会控制不住的想。 阮竹那个闷葫芦，身边没个人看着，万一哪天出什么事，也没人知道怎么办？ 是刑烨堂说的以后阮竹不要再和他联系。 但也是刑烨堂先舍不得，先不放心了。 那几个月，他看着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 其实开始有点想她了。 也有点后悔了，是不是不该和她吵架。 刑烨堂不用照顾孩子后就想回去找她服软了，接着做朋友。 还想着大不了就不住进她家就是了。 不等回去，俩人发生了关系，然后一路到了现在。 他不想和阮竹离婚，不只是因为从来没想过结婚还要离婚。 还因为舍不得他和阮竹的家。 也舍不得和相识了这么多年的阮竹就这么老死不相往来的断了关系。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 孩子。 阮竹是因为怀着他的孩子流产后造成的很难再有孩子。 她以后要怎么过，又怎么再成家。 刑烨堂做不到就这么和以后不一定能生孩子的阮竹分开。 刑烨堂看着面前阮竹送给自己的花，轻声说：“就凭她以后很难再有孩子，我也不会和她离婚的，不想爸妈跟着担心，就别和他们说。” “孩子？你他么不是因为孩子，因为你就是个没出息的窝囊废！” “阮竹还想朝上爬，找人给她放行吧，想爬多高就爬多高。”刑烨堂说：“求你了，哥。” 司烨霖把电话挂了。 刑烨堂没再打。 等中午阮竹回来后俯身亲亲她。 像是从来没被伤害过，小声碎碎念的和她说琐事。 做饭喂给她吃。 还满足了心愿，把阮竹拉在怀里，让她和他一起躺在阳台躺椅上晒太阳。 晚上把人牢牢的抱在自己的怀里，轻嗅她脖颈淡淡好闻的香皂味，满足的睡着了。 阮竹把宿舍退了一个礼拜后。 之前和她有过一面之缘，还介绍她去酒会的肖杰打来电话，说想请阮竹吃饭。 阮竹皱眉：“你请我？” 肖杰语气客气极了，“对，我请您。” 肖杰的职称比阮竹高了太多，这个您怎么听怎么不合时宜。 阮竹瞳孔闪烁几秒，应下了，打给刑烨堂，说晚上有个应酬。 刑烨堂说：“去吧。” 阮竹轻咬唇，“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 阮竹想朝上爬，刑烨堂知道。 司烨霖虽然生气，但到底是帮忙了。 以后阮竹想朝上爬，不用她付出任何东西，就会有人送她上去。 刑烨堂说：“去吧。” 阮竹挂断电话后手掌一寸寸的收紧了。 起身去应酬。 在肖杰一反常态不停恭维的时候打断，“你想通过我得到什么？” 司烨霖交代下来的时候说要隐秘点，他不想让阮竹知道是他出手了。 第1263章 但肖杰却不甘心。 他接触不到司烨霖，但他必须得通过司烨霖才有再升的机会。 他说：“只要您帮我和司总工搭上关系，职称随便您挑，还有……” 他抽出一张卡，推给阮竹，“这些是您的，还有研究所周边的两套别墅。” 阮竹定定的看着黑卡，抬眸看他：“你知道我和司烨霖的关系？” “科研领域的人都知道，您是他的弟妹，还是亲弟妹。”肖杰说：“您该早点说，这样，您要什么早就有了，根本没必要在那个小破研究所磋磨这么久。” 阮竹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尽。 嘴巴开合半响，话未出先哑，她像是从肺腑中挤出气音，“所以……” 阮竹脸扭曲了，“我从三把手坐到所长的位子，包括之前我想攀附，却一直对我避之不及，现在却主动找上门来愿意给我升迁的人，都是因为……司烨霖？” 第973章 格格不入 肖杰皱眉：“不然呢？” 科研领域想朝上爬，最重要的就是过硬的自身能力。 没有过硬的天份，拼的就是人脉了。 阮竹没有过硬的天份，给研究所拿下了不少业绩没毛病，但是却不足以让她连跳两级，直接跳到所长的位子。 但司烨霖开口就不一样了。 肖杰说：“虽然司总工一发话，能让您朝上爬的比谁都高，但权利和钱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隐晦的告诉阮竹，只要阮竹愿意帮他引荐司烨霖。 他可以带着阮竹闷声不响的发大财。 而不是只是坐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月月领那点死工资。 阮竹从一点点的时候就会偷东西。 再大一点打工的时候，会趁着老板不在，卖了钱装进自己口袋。 她比谁都清楚这种灰色收入怎么克扣，根本不需要肖杰带。 她没戳破肖杰把她当傻子的行为。 哑声问：“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司烨霖的关系了吗？” 肖杰支吾一瞬，把话题岔开。 却无形的在说，研究体系里真的真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司烨霖的关系了。 并且都像是肖杰这样把她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甚至于。 她从前做了那么多才得到的三把手位子，都可能成为司烨霖的功劳，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阮竹回家了。 没坐车，走着。 走走停停，恍恍惚惚。 站在别墅院落外面看里面暖烘烘的灯光。 突然感觉这两年多的努力像是一个笑话。 她好像，怎么怎么怎么，都配不上刑烨堂。 阮竹轻轻的原地蹲下，呜咽一声，泪流满面。 刑烨堂感觉阮竹今晚的笑容有点灿烂。 灿烂挺好的，阮竹本质不是个爱笑的人。 一笑起来，脸甜甜软软的，让刑烨堂看着心都要化了。 却就是觉得这个笑不太对劲。 晚上搂着她问怎么了。 阮竹脸颊蹭蹭他的心口，低声说：“我们出去玩吧。” 刑烨堂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啥？” 阮竹仰脸，甜滋滋的笑：“出去玩。” 俩人没办婚礼，更没有所谓的蜜月。 从相识到现在，除了上学那会组织的外出活动，基本没有单独出去过。 刑烨堂喜出望外，几秒后皱眉，“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请几天假呗。”阮竹无所谓道：“研究所我在与不在，没什么区别。” 研究所所长是研究所最大的官，越朝上爬越清闲。 忙和累的全都是一线工作人员。 而且…… 阮竹眼底暗了暗，就算是她一年半年不去，也不会有人说她半句。 刑烨堂压下了心里的莫名，兴高采烈的开始准备和阮竹第一次的单独旅行。 他本打算的是自己准备，等阮竹安排好所里的事和他一起去就行。 却没想到说请几天假的阮竹没等到旅行日期定下来，也没等到他研究好俩人去哪玩，已经请了假。 刑烨堂高兴坏了，阔别一年多，把阮竹带回了家。 家里很意外，也很惊喜。 和阮竹第一次去一样，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却没怎么和阮竹说话。 准确来说，是无话可说。 阮竹和刑烨堂结婚快两年多了。 加上第一次见面，后来只回了一次家。 再后再没回过。 阮竹不是个喜欢说话的，刑南艺夫妇也不是，文秀和二万更不是。 就这么沉寂了下来。 刑烨堂出去接司烨霖一家子。 主动要留下来的阮竹挤不进厨房，在沙发角落里坐着。 准备吃饭的时候，刑烨堂带着下班的司烨霖一家回来了。 刑烨堂和司烨霖去隔壁搬桌子，让文棠和阮竹多聊聊。 但文棠不想聊。 她从司烨霖那听说了阮竹的事，莫名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气。 那可是她的小哥哥。 就这么被看着瘦瘦小小没什么脾气阮竹给欺负了。 文棠不想和她说话。 却也不想让阮竹自己在家看着太格格不入，让文穗去找阮竹玩。 阮竹坐在角落里，对文穗笑笑。 文穗好奇，童言无忌的问阮竹：“你是我家里来的客人吗？” 第1264章 阮竹微怔，看面前粉雕玉啄漂亮到惊艳的小姑娘，“我是你的婶婶。” 文穗才刚上早教。 而海城的早教和国内不一样，不教亲朋故友的称谓。 拍拍手，无忧无虑的说：“欢迎客人婶婶来我家。” 这话其实有点见外了，像是这里是文穗的家，不是阮竹的家。 从厨房出来的文秀多看两眼脸色难看的阮竹，把文穗抱到怀里，“胡说什么，婶婶不是客人，是这个家的一员。” “可是文穗没有见过这个婶婶，还有还有，爷爷奶奶是第一次准备这么多吃的，爸爸和我说，家里迎客要隆重。”文穗斩钉截铁道：“婶婶就是客人。” 文秀不知道说什么了，朝阮竹说：“她主要是不认识你，你以后也不忙了，多回来几趟就好了。” 阮竹哑声说好。 晚上坐在刑烨堂身边，看满满一大桌子菜，和客气又温和的刑烨堂亲人，唇角跟着扬起客气的笑。 家庭晚宴，是活泼人的主场。 刑烨堂活泼，文穗和文棠也活泼。 叽里呱啦不断，拌嘴吵架说闲话。 很热闹。 家里人都在笑。 笑的同时却没忽略阮竹。 但阮竹就是觉得自己融入不进去。 也没办法融入。 哪怕是刑烨堂像是察觉了她的情绪，哄着阮竹说话。 阮竹也是声音细细小小的言简意赅。 场中慢吞吞的静了下来。 刑烨堂抿抿唇，对家里人笑：“忘了和你们说，阮竹现在是所长了。” 他补充：“靠着自己爬上去的，是不是超级厉害。” 所长对刑家来说啥也不是。 但刑南艺开口：“厉害。” 家里都说了一遍。 真心又实意，文棠也说了。 刑烨堂在桌子下面踢了脚司烨霖。 司烨霖掀眼皮看对面垂眸的阮竹，意味不明道：“真厉害。” 他说：“以后有时间多回家几趟了吧，大忙人。” 阮竹被刑烨堂握着的那只手没动静。 另外一只没被握着的手悄无声息的握紧了身上的布料。 伴随着因为羞耻而涨红的脸，手掌紧到极致后，低声说：“是。” 第974章 去国内 刑烨堂晚上带阮竹回家的时候多看了她几眼，“你在想什么？” 阮竹摇头，意思是没想什么，但目光却依旧定格在窗外。 刑烨堂沉默几秒，握住她的手：“我哥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也别胡思乱想。” 不知道怎么的，原本在家里特别放松的刑烨堂变的非常关注阮竹的情绪。 阮竹在司烨霖说完那句话后，脸色明显不太对劲了。 刑烨堂和司烨霖说过，心里不舒服找他的事，别对阮竹摆脸子。 司烨霖应下了，但心里绝对咽不下那口气。 他对阮竹似讥讽说的那句话，其实已经算是很收敛了。 刑烨堂没办法再对司烨霖说什么，再说什么也不是劝慰，是激怒。 他抿唇想再劝阮竹两句。 阮竹回身笑笑打断：“我们去哪玩？” 只要是和阮竹一起，刑烨堂哪都想去，他的思绪被带走了。 说想带阮竹去爬雪山，看极光，想带她潜水，看海底世界。 唠唠叨叨说了很多。 阮竹笑着应了。 晚上被刑烨堂搂着，一起半靠在沙发上查旅行攻略，买旅行装备。 一字不提研究所，在家里和刑烨堂一起收拾行李。 在三天后，飞去了第一站旅行的地界。 刑烨堂吃穿用度一直都是好的。 带阮竹住一晚八万的酒店，买一套三十万的潜水设备，租一个小时十几万的游艇。 还随手买了辆三百万的房车，开着带阮竹自驾游。 因为行李带的不多，走哪给阮竹买到哪，恨不得让她一天换八套新衣服。 阮竹从到酒店就想把自己的卡拿出来，到后面，手从卡上松开了。 因为她这两年多的积蓄，只多能付几晚酒店的房钱。 其余的，一个都负担不起。 她不想让刑烨堂这么花钱，可看着刑烨堂兴奋的脸，晶闪的眉眼，什么都说不出来。 刑烨堂不只是第一次和阮竹出来玩，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出来玩。 他从前总感觉出来玩没意思，不如在家里窝着打打游戏，做点好菜。 带着阮竹出来的感觉却不一样，总感觉逛不够。 想带着身边这个话不多，但唇角却带着笑的很乖很乖的阮竹多溜达溜达。 看她第一次看日出时晶晶闪闪的眼睛。 看她第一次滑雪时惊恐的眼睛。 看她第一次看海底世界好奇的眼睛。 看她第一次去游乐园，懵懂又拘谨的眼神，看的心脏柔软成了水，在旅行结束的前几天变本加厉。 带阮竹去吃顶级料理，带阮竹去按摩洗脚泡温泉，带她享受用金钱砸出来的服务。 刑烨堂问：“舒服吗？” 阮竹却反问：“你开心吗？” 刑烨堂最开始不开心，因为阮竹三十了，可却像是什么都是第一次做。 第一次看日出滑雪，第一次去海底世界，第一次在豪华的王室宫廷吃宫宴，还有很多都不会吃。 第1265章 不管是什么，阮竹都很拘谨，也很无措和小心。 莫名的让刑烨堂想起从前阮竹说的一句话。 ——我好像不太会享受。 很多刑烨堂也是第一次做。 却没有阮竹这种拘谨和无措的状态。 他心里酸酸软软的，恨不得带阮竹把这世上她没见过的，没享受过的，都见完，都享受个遍。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让阮竹过这世上最奢靡的生活。 让她有朝一日，能和被富养长大的文棠一样，心安理得的去享受好的生活，遇到没见过的，就大大方方不怯场的说出来。 刑烨堂对阮竹说：“我当然开心，非常非常开心，还有，以后我每个礼拜都带你出去逛街，给你买最新款的衣服，限量款的包，最新款的首饰，不止，以后我们每三个月出去玩一次，把这个世上好玩的，你没见过的，都玩个遍。” 刑烨堂问阮竹：“好不好？” 阮竹想说，你不要给我花钱了，太多了，我负担不起，也还不起。 定定的看了许久刑烨堂，点头笑笑，哑声说：“好。” 刑烨堂和阮竹在外面玩了二十天。 距离过年还有三天的时候回家了。 阮竹夜半爬起来，下床去门口翻包找出自己的随身带着的账本去衣帽间。 打开看里面刑烨堂给自己买的衣服鞋包和首饰。 半响后原地蹲下，翻开账本。 看这次旅行刑烨堂的花销，她喃喃：“一千九百七十三万。” 只是一趟旅行，就花了阮竹这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她再抬眸看衣帽间里属于自己的密密麻麻的东西，拎起账本回去了。 隔天阮竹去了研究所。 刑烨堂在中午接到司烨霖的电话。 “阮竹提交了离职申请。” 刑烨堂已经做好了饭，在收拾旅行回来没来得及收拾的衣物。 朝柜子里放包的手微顿，片刻后像是幻听了，“你在说什么？” 司烨霖重复了一遍，重复道：“她不干了，而且是不等交接，不管档案会不会留下黑色记录，直接强行离职。” 刑烨堂懵了。 阮竹有多在乎她的工作，刑烨堂比谁都清楚。 那些挑灯夜读的晚上，升值晶闪的眉眼，被人群包围的雀跃，刑烨堂看的清清楚楚。 还有，阮竹是还想接着朝上爬的。 怎么会不干了呢？ 怎么会就这么不干了呢？ 刑烨堂不明白，还是怎么都不明白。 他挂断电话，把还没收拾好的东西丢到一边，拎着手机一边给阮竹打电话，一边朝外走。 打开门一眼看到了阮竹。 抱着自己的离职箱，抬眸看刑烨堂，片刻后对刑烨堂笑了笑。 刑烨堂把电话挂断，忘了送阮竹朝上爬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自尊心很强的阮竹，直接道：“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辞职？” 阮竹唇角的笑还在，“干腻了。” 刑烨堂狠狠的皱眉，“你撒谎。” “我没有撒谎。”阮竹盯着刑烨堂，抿唇片刻，“我找到了一份有挑战并且我很喜欢的工作。” 阮竹说：“去国内，做生意。” 阮竹在知道司烨霖插手了她的事业后，就开始思考怎么办。 她知道刑家有钱，很多很多很多钱，多到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 而且叔叔刑飞很有权势。 但叔叔在境外。 就阮竹所知，刑烨堂家里现在什么都不做。 在海城也没有根基。 所以她换了一条路，要权势。 她想爬得高高的，钱上配不得刑烨堂家，好歹权势上可以。 可权势这条路走不通了。 因为刑家不只是有钱，权势也远比她想象中要多得多。 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 阮竹不是没动过算了吧，就这样吧，和刑烨堂就这样过下去吧的想法。 可是多年的自卑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她感觉自己配不上刑烨堂，也感觉现在的自己在刑烨堂家里永远都抬不起头，甚至于只是随便一句话，就会多疑又敏感的胡思乱想。 国外一行。 让阮竹找到了能喘息的机会。 她要挣钱，要靠自己挣钱，在刑烨堂给她买东西的时候，她能有底气的还回去。 她知道自己怎么挣都比不过刑家。 但好歹……挣够能养得起刑烨堂的钱。 这样她也才能在刑烨堂给自己花钱的时候，心安理得的接受。 第975章 还要维持这段婚姻吗？ 阮竹看着刑烨堂震惊到呆滞的眼神，内疚和不忍一闪而过，却没有犹豫。 她默默的想。 刑烨堂肯定会生气。 但是不用怕，刑烨堂真的太好哄了。 之前只是三天，就把他哄的和从前一模一样。 等到她挣够钱后，她可以回来耐心的，好好的哄他。 阮竹浅浅的深呼吸口气，硬声毫无商量的余地：“我后天的飞机，去国内。” 阮竹之前在拉项目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华人制药公司的老总，他看不上她们研究所的规模，拒绝了合作。 但是看得上阮竹。 他说如果阮竹以后不想做科研了，可以考虑去国内做制药。 第1266章 国内的人口基数大，但人工费用低，场地费用也低，可产品的价格却出奇的高。 高价格代表高利润，她要去挣钱，让自己能养得起刑烨堂，这样，她觉得好歹是配得上的。 突兀的，一阵风吹过。 海城的风一直都很暖。 可突然刮来的这股风，刑烨堂却觉得冷的刺骨。 他站在门口，手轻轻扶住门框，低声问阮竹：“那……” 刑烨堂低低的呼吸了口气，半响后垂眸，问：“那我呢？” 他一只手握着门框，一只手指着自己，“那我呢？” 刑烨堂问：“那我怎么办？” 阮竹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抿唇说：“你在这里……等我。” 屎难吃，钱难挣。 拉项目尚且无所不为，更不要说是挣钱了。 阮竹不可能带刑烨堂。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刑烨堂的爸妈哥哥和妹妹还有侄女只在这里。 就算是阮竹带他走了，她也很肯定，刑烨堂不会快乐的。 他真的是个很恋家很恋家的人。 阮竹说：“你就在这里等我，我有时间了，就会回来看你。” 阮竹以为刑烨堂会大吵大闹。 刑烨堂也以为自己会大吵大闹。 可莫名的，没有力气。 他微微靠着门板，很平静的问阮竹：“还能商量吗？” 他问完，自己无意识的笑了笑。 不管是什么事，阮竹都从未和他商量过。 和刑烨堂想的一样，阮竹摇头：“不能。” 刑烨堂哦了一声，再平静的问：“你之前那么那么喜欢的研究所的工作，确定吗？不要了。” 阮竹点头：“不要了。” 刑烨堂点头：“我有钱。” 他靠着房门，低声说：“有很多钱。” 阮竹抬眸看他许久，“我喜欢花自己挣的钱。” 刑烨堂没再说，接手阮竹手里轻飘飘的箱子，“后天几点的飞机？” “上午十点半。” 刑烨堂说：“可是后天过年。” 阮竹微怔。 刑烨堂问：“你能改签吗？朝后推一天。” 阮竹背后的手一寸寸的收紧了。 她和刑烨堂结婚两年半了。 三次年，一次没回去过过。 该去…… 可…… 不知道怎么和他们家里人解释说要去国内。 还有……怕见到司烨霖。 阮竹垂眸，低声说：“对不起。” 几秒后她抬头，像是在找补：“我……等明年，等我生意有点起色了，我一定陪你去好不好？” 刑烨堂笑笑说好。 他像是在给阮竹找台阶下，也像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其实去不去的无所谓，我爸妈和我家里人这些年对过年越来越无所谓了。” 他说：“我去给你收拾行李，你去睡会吧。” 刑烨堂没等阮竹答，抬脚去了衣帽间，把门关上了。 他只是关上，并没有锁。 可是在衣帽间里从中午等到下午，也没有等到这扇门打开，阮竹进来，哄哄他说。 对不起，我错了。 我不该答应了以后中午回来陪你，晚上陪你睡觉，早上和你一起吃饭，却又爽约。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而阮竹依旧没来，刑烨堂想。 阮竹该道歉的还有一点。 应该为知道该哄他，却和从前一样，懒得哄来为他道歉。 这是在敷衍他，在怠慢他，在欺负他。 却没说。 盘腿坐在一堆待处理的包包和衣服中从下午又等到傍晚。 等到手机颤动不断。 刑烨堂睫毛轻颤，垂眸看进来手机的电话，手指微顿了瞬，划开。 “我听人说，你哥哥是司烨霖？” 电话对面是谢燕。 刑烨堂把手机开外音，整理放在地方待处理的包。 恩了一声。 谢燕蓦地笑了一声：“也就是说阮竹不止会一直坐着所长的位子，以后还能要风要得风，要雨得雨？” 刑烨堂没说话。 把给阮竹买的包一个个的分门别类的放好。 他突然发现。 这些包，阮竹一个都没背过。 不止。 刑烨堂抬眸看衣帽间里漂亮的衣服和满满一柜子的首饰。 她的衣服穿的一直是她自己买的衬衫和西裤。 他给她买的，她基本没穿过。 就算穿了，也不过一次，就草草的挂上，再不碰。 就像是这次旅行。 给她买的什么，她都只是用一次，就放在那。 回到家换上的是她自己的没有品牌的衬衫和西裤。 首饰和手表更是一个不戴。 问就说是做科研不方便。 可明明，她只是个外围人员。 还有车。 刑烨堂看和手表混杂在一起的崭新车钥匙。 两年半前，司烨霖和文棠送给阮竹的车。 模糊的感觉。 在车库里放了那么久。 机油一次没换过，该不能开了吧。 就算是能开，也该没电了。 刑烨堂这瞬间突然发现，结婚两年半了，阮竹就和从前相识那会一样，什么都没有用过他的。 第1267章 谢燕的声音在衣帽间里滔滔不绝。 她说刑烨堂为什么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却还和阮竹在一起，甚至让自己的哥哥放话出去，随便阮竹朝上爬。 说他长着一张不容人欺负的脸，为什么要这么窝囊的放任阮竹这么欺辱他。 谢燕说了很多很多，说到后面声音尖锐又愤怒。 刑烨堂觉得很吵。 想把电话关了。 可是手机随着刑烨堂终于开始收拾东西想要出去做饭，而埋进了衣服堆里。 刑烨堂翻找地面的东西。 手指触及一个和衣帽间格格不入的简陋帆布包。 想丢进垃圾桶。 手微顿。 在谢燕的怒骂声中拉开拉链。 掏出一个揉成团的纸团。 屈开。 声音隐没在衣服和包包中的谢燕突兀的笑了声：“她行为不检点给你戴绿帽子，你不在乎，是因为孩子吗？因为她当初流产，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 刑烨堂愣愣的看着面前的b超单据。 目光从怀孕九周，心脏回声等等数据上略过，定定的看着彩色b超中，那个小小的胚芽。 耳边传来谢燕的冷笑，“她在去应酬前，就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我和她说了，你怀孕了不能去，因为要熬夜坐飞机，要喝酒要抽烟，可她偏要去，那晚她怀着你的孩子，喝了整整一瓶的威士忌，孩子没了。” “她告诉我说，没了就没了吧，项目拉来了，可以朝上爬就够了，还说，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刑烨堂！” 谢燕说：“这样了，你还要和她接着维持这种不人不鬼的婚姻吗？还要让你的亲哥做她的靠山，送她朝上爬吗？” 第976章 梅兰德 阮竹在刑烨堂进去后，就坐在了衣帽间对面的沙发上。 她知道自己答应了刑烨堂，早上要吃他做的饭，晚上要和他一起睡，中午还要回来陪他。 答应了就该做到。 她做不到，违约了，该进去哄一哄，可是……不敢。 阮竹怕自己心软。 怕因为刑烨堂的失望难过和伤心，会心软。 她给了刑烨堂一下午的时间去自我排解。 在傍晚的时候去厨房做饭。 天色暗沉到极点。 阮竹走近，手轻覆门把手，沉寂许久后缓慢的拧下。 阮竹以为刑烨堂会在里面发呆。 刑烨堂的确在发呆，却是噙着烟在发呆。 屋里的烟雾浓郁到刺目的程度。 自打俩人结婚说要孩子开始，刑烨堂就戒烟了。 一直到孩子没了，他也没再抽。 阮竹看着漆黑中坐在地面，唇角衔着一抹猩红光点的刑烨堂，心口莫名缩了一瞬。 嘴巴开合半响，启唇：“你怎么……” 刑烨堂回眸，声音像是被烟雾侵入了沙哑，“你的手机能借给我看看吗？” 阮竹怔愣一瞬，走近。 刑烨堂噙着烟眯眼打开了阮竹的手机。 点进手机支付软件。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俩人结婚后给阮竹绑定的自己父亲的卡，被解除了。 他把手机递还给阮竹。 垂眸看自己开始震动的手机，想起身，不知道是盘腿坐的时间太长了还是怎么的，没什么力气。 刑烨堂就着阮竹的力道站起身，客气道谢。 把手抽出来，“我出去一趟。” 刑烨堂不等阮竹说话，抬脚朝外走。 阮竹看着刑烨堂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心慌，朝前几步，到门口想去拉刑烨堂。 明明已经拉在掌心了。 可却因为没收力，也因为刑烨堂和从前不一样的轻轻一碰就停下。 没拉住。 刑烨堂走了。 到拐角的地方停下，把电话回过去。 他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机场的，一个是银行的。 阮竹流产是一年前的事。 还能查得出来。 阮竹去坐飞机因为怀孕，申请的是人工安检。 她本人的银行流水显示。 流产当天，阮竹在外地，消费记录显示在商务会所，有烟有酒有包房小姐。 电话对面迟迟等不到刑烨堂回答，“刑先生？” 刑烨堂把电话挂断，脑袋磕上方向盘，半响后噗噗噗的笑了起来。 刑烨堂笑的朗朗，笑着说：“阮竹啊阮竹。” 刑烨堂唇角的笑没了，低声喃喃：“你可真行。” 阮竹在家里等刑烨堂等到十点半，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后有点急了，开电脑查车辆的定位。 坐出租车到市区的时候接近十一点。 车停在了地下车库，但车里没人。 阮竹进电梯看这栋楼。 餐厅，中端商务会所，酒吧和酒店，她抿抿唇，按了十三的酒吧。 电梯门想合上时，探进来一只白色的高跟鞋。 阮竹朝旁边站站，待人上来后，安静的等着电梯上去。 耳边漫近一声妖妖娆娆的喊：“你叫……阮竹？” 阮竹从小到大其实没怕过什么。 不管是欺负她的同学，苛待她的院长妈妈，亦或者是层出不穷的想占她便宜的男人。 她都不怕。 第1268章 唯独怕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因为当这个女人出现时，刑烨堂的眼睛里，就再也看不到其他。 整个人的情绪全都被这人所牵扯。 她说去哪，刑烨堂就会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牵扯着去哪。 她说做什么，哪怕是再没有底线的事，刑烨堂就会去做什么。 刑烨堂在深夜她喝的烂醉如泥时，去接过她。 在她哭着喊着要去找某个男人时，开车送过她。 在她钱不够花的时候，无数次给她送钱。 甚至于在她和男人没钱开房间的时候，还去给她送过钱。 阮竹其实不明白。 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刑烨堂那么那么干净又灿烂的人。 会喜欢上这么肮脏市侩又荒淫无度的野蔷薇。 阮竹从十八岁看到刑烨堂红着耳尖在素描课上画出这个女人妖妖娆娆脸那会就开始不明白。 一直到现在，屡屡想起来，依旧会不明白。 到底是为什么。 刑烨堂会喜欢上这种女人，且一喜欢，便是十年。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 几乎占据了他人生的一半。 阮竹看着身边虽不再浓妆艳抹，眉眼却依旧妖娆且美艳不输当年的梅兰德。 嘴巴开合半响，一句话没说出来，冷汗莫名先下来了。 梅兰德微微眯眼，笑说：“好久不见啊，说句实在话，我其实一直想找你，只是没腾出来时间。” 阮竹和刑烨堂相识多年。 和梅兰德打过不止一次照面，但是却没说过话。 甚至于，阮竹觉得，梅兰德没理由知道她的名字，毕竟她连刑烨堂都不放在眼里，认识三五年后，都不知道刑烨堂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 阮竹不只是额角落下了冷汗，掌心跟着落下了冷汗。 她声音未出先哑，“你……” 阮竹不只是声音哑，心跳突兀的跟着加快了。 梅兰德却不耐烦了，直接了当，“和刑烨堂离婚。” 阮竹怔愣住。 梅兰德这一个月快窝囊死了。 她长这么大，基本没在男人那碰过钉子。 结果这一月，却在刑烨堂那个她从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那碰了钉子。 被挂断拉黑后，梅兰德以为他是欲拒还迎，耐着性子等了几天。 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还是拉黑，始终是拉黑。 拉黑到梅兰德整个人几乎都要炸了。 找人打听刑烨堂的老婆是谁。 知道名字后没什么感觉，看到照片想起来了。 刑烨堂身边的确有这么个瘦瘦小小，但是长相不丑的女人。 梅兰德胡来，也喜欢跟有钱爱玩的人混。 但是对女人却没有恶意。 而且感觉去找女人让她退出，是最没品的事，还代表了她没能力。 可刑烨堂真的是给脸不要脸，欠教训。 她高跟鞋微错，俯视阮竹：“你……” 话音落地。 梅兰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这个见过不是指从前，瘦瘦巴巴像个小孩的阮竹。 而是…… 梅兰德眼睛瞪大：“在临海喝酒把孩子喝没了的那个玩咖，是你？” 第977章 不在你在乎的行列里 梅兰德结婚后过的不顺。 老公家里破产了，缺钱缺到需要她去商务会所陪酒。 陪酒甚至还有年龄要求，需要她扮清纯显小点。 那段时间让她对清纯稚嫩显小这个词汇恶心透了。 商务会所里什么乌七八糟的事都遇到过。 别说喝酒把孩子喝没了，就算是在洗手间里产子都比比皆是。 但梅兰德却记住了阮竹。 不是因为她跟在刑烨堂身后见过几次。 而是因为阮竹那会看着小的不得了，哪怕是穿着白衬衫和西裤，也有种清纯大学生的稚嫩感，恰好是梅兰德那段时间最厌恶的清纯一挂的。 她当时在走廊里开始出血。 不用梅兰德打听，就有同事把这事打听清楚了。 阮竹是出来拉项目的，为了个项目，能玩会玩也会喝。 梅兰德是生过孩子的，很清楚纯喝酒会不舒服，却不至于把孩子就这么给作没了。 听人说她会玩，稍一联想，就连她都感觉恶心坏了。 梅兰德认出当初在外面瞎玩把孩子弄掉的是阮竹后，噗嗤一声想笑。 长得很漂亮，但看着文弱又文静的人，突兀的，脸色就变了。 把想出电梯门的梅兰德拽回来，狠狠的按在电梯墙壁间。 “你刚才说什么？” 梅兰德穿着高跟鞋，远比阮竹要高的多。 下意识挣扎了瞬，但看着瘦瘦细细的人，力气却远比她知道的要重的多。 梅兰德一时竟然没挣扎开。 她气笑了，“我说，你就是当时在商务会所，因为喝酒爱玩，把孩子给作没的玩……” 话没说完，和阮竹的眼神对视了。 电梯里的灯是避光灯。 从电梯四周蔓延。 阮竹因为没有穿着高跟鞋的梅兰德高。 是仰着脸的。 只是一眼。 清清楚楚的可以看到额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漫出的一层又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第1269章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眼底的恐惧。 梅兰德在夜场混的时间太久了。 不只是了解男人，对女人也了解的太多。 并且知道太多男男女女之间的污糟事。 眼波微转间，梅兰德挑眉轻语：“你的老公，刑烨堂不会是……” 梅兰德轻轻的哇唔了一声，“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得吧。” 孩子的事。 不止。 还有为了权势在商务会所相当于陪酒的事。 是阮竹这辈子都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不。 准确来说。 这个秘密别人知道无所谓，但是刑烨堂和他的家人绝对不能知道。 她木愣的看着面前戏谑又讥讽的梅兰德，只是瞬间，世界都崩塌了。 她是真的，真的真的，做梦都想不到那会模糊间见到的人真的是梅兰德。 也做梦都想不到。 知道她孩子怎么没了的梅兰德，会就这么从天而降，告诉她说，和刑烨堂离婚。 她让阮竹和刑烨堂离婚。 无形的在告诉阮竹。 她会去找刑烨堂。 阮竹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电梯门开启再次合上后，都久久无法回神。 任由梅兰德把她挣脱开，像是嫌恶一般拍了拍身上的裙摆，重新按十三楼的电梯。 阮竹看着电梯一层层的朝上，大脑眩晕一片，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住了梅兰德，“你刚才那句前一句是什么？” 梅兰德不屑又霸道：“和刑烨堂离婚，我要和刑烨堂在一起。” 阮竹舔了舔干涩的唇，呼吸急促，“你要钱吗？” 梅兰德微怔，回眸看向她。 阮竹挤出讨好的笑：“你想要多少，你告诉我。” 她说：“只要你别去找刑烨堂，别出现在他面前，也别告诉他当初我孩子怎么没了这件事。” 上次电梯中途没人上楼。 这次，却层叠全是中途上楼的人，去商务会所、去酒吧、去酒店。 阮竹像是看不见，告诉梅兰德，“你想要多少钱，你告诉我，我……” 梅兰德打断：“一个亿，买流产的真相我不说。” 梅兰德想从刑烨堂身上捞的是五千万。 如果让她和他结婚的话，要再加一千万。 她本只是随口一说。 哪知阮竹直接应下了，爽快的程度，让上电梯的人都不由得侧目。 阮竹手牢牢的抓着她的手臂：“不出现在刑烨堂面前呢？” 梅兰德微微眯了眼，盯着像是视金钱如粪土的阮竹。 隐约的。 想起了那晚挥金如土，近百万名酒朝地上砸却毫不犹豫的刑烨堂。 梅兰德找人问了刑烨堂老婆是谁，却没有关注过她是干什么的。 从她的认知来说。 女人想要钱，只能找男人要，就算是挣，也是从男人身上挣。 而且阮竹身上的衣服真的不值钱，更是没个珠宝首饰和包包。 她的一个亿是哪来的？ 只能是从不知道现在身家有多少的刑烨堂身上来的。 梅兰德在电梯在十三楼停下后，对阮竹笑笑：“一个亿，买你孩子怎么没。但却买不了我不和刑烨堂见面。” “因为啊……” 电梯门咔嚓一声开了。 梅兰德背对电梯门，轻声细语道：“我和刑烨堂早就见面了，而且……还上床了呢。” 话音落地。 梅兰德转身，惊了一下。 错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电梯口的刑烨堂。 刑烨堂像是有点喝多了，颧骨带着一抹红。 手插兜定定的看着电梯里的梅兰德和阮竹。 梅兰德脸色难看了一瞬，但身后就是阮竹，她刚说了大话。 不等梅兰德想出说辞。 刑烨堂目光从阮竹身上扫过，定格在梅兰德身上，笑笑说：“来了。” 声音没有多亲呢，却很温和。 刑烨堂眼圈隐隐泛红，低声说：“我好想你啊。” 话音落地。 他把站在门口梅兰德的手腕拉住，拽到自己身边，目光回到阮竹身上。 电梯门因为梅兰德堵路的时候太长，咔嚓咔嚓声响不断，跟着的，就是关门很慢。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原地站着不动的阮竹。 在电梯门快要合上后，唇角扯开一抹笑，像是不是阮竹不闻不问想走，而是他想让她走的，他说：“你回家吧，我今晚不回去了。” 咔嚓一声。 电梯门合上。 刑烨堂目光定格在电梯按钮屏幕上，眼睁睁的看着它下落到一楼，接着慢慢的上来了。 他微微凛住呼吸，攥着梅兰德手腕的手松开。 在电梯门开口，像是害怕似的轻眨睫毛。 看回来的会不会是阮竹。 刑烨堂到肩膀被轻轻撞了一瞬才回神，喃喃：“不是你，因为你最在乎的从来都不是我，不……我甚至都不在被你在乎的行列里。” 第978章 我们离婚吧 刑烨堂抬脚想走。 被梅兰德拦住路后，从口袋里掏钱包，厚厚一扎钞票递上去后，麻木道：“辛苦了。” 他把钱塞进梅兰德掌心，不等她说话，从消防楼梯下去。 第1270章 走着回家了。 这晚。 刑烨堂在别墅外面，看着漆黑一片像是里面人早已睡下的窗户发呆了一整晚。 而阮竹，坐在漆黑一片的家里，手臂环抱着膝盖，看笔记本上刑烨堂一直没动的车辆定位。 隔天一早。 刑烨堂回家了。 没和阮竹说话，也没洗澡，上床蒙上被子睡了。 昏昏沉沉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 刑烨堂坐起身，看正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下的阮竹。 对她笑了笑，开口：“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阮竹沉默许久，摇了头。 刑烨堂点点头，几秒后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再问：“关于昨晚，还有梅兰德说我和她上床了，你没什么想问……” 阮竹起身，“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刑烨堂没说话。 阮竹像是不想听他说话，大步朝门口走。 握住门把手时，听见刑烨堂说：“我们离婚吧。” 阮竹定定的看着门把手，睫毛轻颤了一瞬。 往下弯的门把手收回，转身回头面对刑烨堂。 刑烨堂抬头，对阮竹笑笑说：“梅兰德回来了，我们上床了，我想和你离婚，和她在一起。” 他笑笑：“抱歉，这两年多就像是你没爱上我一样，我也没爱上你。” 刑烨堂很温和的说：“我们离婚吧，阮竹。” 阮竹背后的手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许久后和刑烨堂在笑一样的提起笑，她说：“好。” 阮竹在刑烨堂想说话的时候再开口，“你婚内出轨了，你要给我补偿。” 刑烨堂问：“车子还是房子？” 阮竹摇头：“车房都是你的名字，我用不到，我要现金，一亿。” 刑烨堂愣愣的看了她许久，笑笑：“好。” 阮竹眼圈微微泛红：“起来吃饭吧。” 刑烨堂起来了。 在阮竹做饭的时候走近接手，自己做。 阮竹在旁边洗菜。 他们二人像是半小时前没谈及离婚。 一个洗菜，一个接过切菜做饭。 吃饭时相对而坐。 吃了饭刑烨堂洗碗，把碗递给阮竹。 阮竹擦干净放进碗柜。 吃了饭后。 刑烨堂去衣帽间坐下。 他打开了两个行李箱。 可把阮竹递过来的她的东西装进去后才发现，不过半箱。 她自己买的衣服。 自己的一双皮鞋和运动鞋。 自己的一身睡衣。 他给她买的全部，她一个都没带。 刑烨堂问阮竹：“护肤品你不带走吗？” 阮竹摇头：“这是你买的。” 她轻声说：“我没拆过，你给文棠吧，如果她觉得不好，让她擦手。” 刑烨堂哦了一声，把行李箱拎起来放到一边。 晚上。 阮竹回房间睡了，刑烨堂在客厅里开着电视打开静音沉默的看。 看到天光破晓，被阮竹推了下，醒了。 刑烨堂看了眼手表。 八点半了。 他起身：“我去做饭。” “别做了。”阮竹换好了她的衣服，白衬衫和西裤，长发绑成低马尾，抬眸对刑烨堂笑笑：“我十点半的航班，要领离婚证，还要签离婚协议，我怕时间来不及。” 刑烨堂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哦了一声。 起身换上衣服，开车带阮竹过去。 在门口的时候突然恍惚了。 阮竹问：“在想什么？” 刑烨堂在想两年半前他和阮竹来领证。 那会这要下班了，当时那人说：“这个点结婚不吉利。” 刑烨堂喃喃：“是不是换个时间，结果会不一样？” 他没等阮竹回答，也没等阮竹问你在说什么。 抬脚下车，在阮竹前大步进去。 调解员问为什么离婚时。 阮竹没说话。 刑烨堂平静的说：“我真正爱的人回来了。” 他像是想强调什么一样，肯定道：“我没有爱上过她，一点都没有，半分都没有，是我先出的轨，是我不想和她接着过了。” 调解员眼神鄙夷了一瞬。 接过俩人的离婚协议，看到上面的赔偿金额是一个亿后，鄙夷收敛了。 俩人结婚很快，没排队。 离婚也是。 九点进去，九点二十分结束。 九点五十。 刑烨堂把阮竹送到机场，对阮竹笑笑：“钱我待会会打到你账户上。” 阮竹点头。 几秒后转身，她朝前走了几步，又走了几步。 片刻后深吸口气，回眸看向刑烨堂在的位置。 可刑烨堂已经走了。 阮竹深吸口气，再深吸口气。 半响后抬手捂住脸，背脊微微弯下，伴随着无声的眼泪从指缝中不断溢出，断断续续道：“骗……子。” 口口声声说，结婚了就绝对不会离婚。 阮竹手松开行李箱把手，扶着膝盖，弯腰深深的呼吸着气，想把眼泪压下去，可眼泪却像是生出了自我的意识，不断又不断的往下掉。 把灰扑扑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又一个潮湿的印记，阮竹指甲狠狠的掐进了掌心，沉默的泪如雨下。 刑烨堂开车在海城转了一圈又一圈，半响后把车开回了家。 第1271章 进去后掀开被子，整个人拱进去，蜷缩成一团，闭眼睡着了。 今天是刑烨堂和阮竹结婚两年半的日子。 也是国内的新年。 每年如论如何，刑烨堂都会回家吃饭的日子。 三十年从未间断，年年都是如此。 可今年，直到晚上九点，刑烨堂也没来，电话也打不通，阮竹的也打不通。 司烨霖开车直奔刑烨堂家。 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把被子掀开。 推醒刑烨堂。 刑烨堂睁眼看他许久，抓了抓发坐起身。 刑烨堂什么都没说，司烨霖却莫名红了眼眶，他喉咙滚动片刻，启唇：“起来。” 司烨霖伸手：“哥带你回家。” 刑烨堂回家了。 家里的年夜饭多年都是八点开始，守着转播的春节联欢晚会。 今年却是到十点半刑烨堂到家里才开始。 刑南艺把饺子热了端给刑烨堂：“吃吧。” 刑烨堂接手吃。 吃了吃着，垂眸看向半个饺子里漏出的硬币。 刑南艺说：“新的一年，希望我们家的小宝无忧顺遂。” 第979章 你如果求我，我可以许你接着和我在一起 刑烨堂家里有过年包饺子放硬币的传统。 小时候刑烨堂换牙的时候咬到了，把牙给咯掉了。 打那后，过年没包过了。 这是时隔二十年，重新开始包的带钱币的饺子。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饺子里面的钱币。 几秒后，把钱币放到一边，垂头接着吃。 他像是很久没吃饭了。 狼吞虎咽。 不等咽下，就接着朝嘴巴里面塞，不停的塞。 塞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后。 眼睛模糊了。 眼泪跟着大颗大颗的砸下来。 许久后。 刑烨堂的脸埋进碗里，泣不成声。 断断续续的说：“她……她没爱过我。” “我……我也……我也没有爱过她。”刑烨堂哭着说：“她不欠我，我……我也不欠她，我们……我们打平了。” 刑烨堂这年没和家里人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在房间里睡着了。 后半夜发起了烧。 低烧难受，高烧不难受。 但高烧很难能睡踏实。 他清楚的感知到司烨霖来了他房间，轻触了他的额头。 感知到文棠也来了，蹲在床边，似乎是在看他。 二万和文秀也来了。 最后是爸妈。 母亲睡在床尾。 父亲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看着是陪着母亲，也是一直在陪着他。 三十而立的刑烨堂在隔天早上睁开眼。 还有点病后的虚弱，但是精神却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把之前包好了，但是忘了给文穗和文棠的红包拿出来递过去。 找文秀和二万，司烨霖司意涵还有刑南艺要自己的红包。 中午跟着父亲身边和他一起做饭。 下午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哑着嗓子却大嗓门的给远在国外的刑飞还有他三个儿子拜年。 刑飞好奇：“你老婆今年又没回来过年啊。” 刑烨堂笑笑说：“我们离婚了。” 他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新年快乐。” 刑烨堂挂上电话晒着太阳闭眼睡了。 晚上和文秀司烨霖还有文棠一起打牌。 司烨霖让着文秀和文棠的智商。 刑烨堂却不让。 大杀四方。 一晚上赢了上百万。 赢的文棠和文秀呲牙咧嘴，一直拧他的胳膊。 隔天早上起来，伸着懒腰在院子里刷牙。 在文棠和司烨霖的猫走近，蹭他的腿时，低头看它许久：“你要不要陪陪我？” 他说：“我夜里有点睡不好。” 猫咪没说话。 刑烨堂喵了一声，笑笑说：“你叫了，说明你答应了。” 刑烨堂抱着这小猫崽去找文棠和司烨霖，通知一声：“小七我带走了。” 小七是文棠和司烨霖猫的第七个孩子。 司烨霖应下。 刑烨堂乐呵呵的抱走了。 带她上街，给她买最好的猫粮，最好的猫罐头，最好的奶粉。 晚上把它抱到床上，想搂着它睡，可猫却不想和他睡。 漆黑的夜里。 刑烨堂泪流满面，低声说：“你陪陪我吧。” 他像是在和不想陪他的猫说话，也像是在和另外一个人说话，“你就在我身边，陪陪我吧。” 门外想敲门的司烨霖手顿住，沉默几秒后放下，转身走了。 刑烨堂在家里住了十天。 小七还是不愿意在夜里陪着他，甚至把刑烨堂的手给抓伤了。 刑烨堂送它回家了。 自己在家里待了五天，和家里人说：“我打算去读博。” 家里人都是一怔。 刑烨堂笑笑，“在家也没事干，回学校还能和舍友聊天打游戏。” 家里人应下了。 刑烨堂又回了海城大学。 但没读化工了。 不知道怎么想的，读美术。 别的东西，刑烨堂一直是手到擒来。 美术这玩意却不行，这东西是讲究天分的。 第1272章 刑烨堂进来是巧合，因为没几个美术生读博士。 刑烨堂没基础没天分。 生活从之前的手到擒来，懒懒散散，突然变得忙碌了起来。 整日被一把年纪却只有他一个学生的导师，拿着小棍追着去上课。 刑烨堂只是来混日子的，本不想去。 但导师有次爬宿舍楼差点没摔着。 不逃课了，到上课的点就去。 生活从抽烟喝酒打游戏到凌晨，变成了从前的作息规律。 三月底。 刑烨堂半夜接到舍友电话，去ktv接醉酒的他。 碰见了梅兰德。 梅兰德和那次比，看着富贵了很多。 脖子里挂着的项链是刑烨堂排队给阮竹买过的限量款。 中指带着一个巨大的钻石戒指。 她在被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纠缠。 刑烨堂觉得面熟。 多看了几眼。 是她老公。 刑烨堂隐约觉得她老公状态好像不太对，本不想管。 但梅兰德瞧见他了。 带着两个巴掌印，嘴角还有血迹，死活抱着他不放。 说她前夫吃药了，要杀了她。 刑烨堂在她前夫想对他动手的时候，扭着他胳膊送他去警局。 真的吃药了。 药量还不轻。 要被送进禁毒所。 刑烨堂看他痴狂的眼神，回眸看向捂着脸哭，要被带去验血的梅兰德，没走，跟着去了医院。 梅兰德没有吃药。 出来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梅兰德冻的打了个哆嗦。 刑烨堂多看了她几眼，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递给她。 梅兰德怔讼了好大会，裹在身上看向刑烨堂，“我现在有钱了。” 刑烨堂看出来了，平静道：“恭喜。” 梅兰德很狼狈，但多年来面对刑烨堂的高傲依旧在，语气也是，“你如果现在回来求我的话，我可以原谅你上次利用我的过错。” 俩人上次见面。 刑烨堂拉着梅兰德告诉阮竹说他和她上床了。 说句真心话。 在听到那句话的五秒钟前。 梅兰德还想着，刑烨堂比她想象中还有钱，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个爱慕自己多年的舔狗变回从前的样子。 毕竟没人会嫌弃自己的钱多。 听见刑烨堂说那话后，感觉像是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梅兰德出生不好。 母亲是勾栏里的，爸不知道是谁。 初中还没毕业，就被亲妈给偷摸的送人。 她想。 她妈把她卖了，一分钱都不会给她，只会拿卖她的钱去养她男朋友。 不如她自己卖自己。 挑挑拣拣一个最有钱的，就这么安定下来。 这么多年了。 她一直在挑拣，不论长相不论学识不论年纪，只想找个有钱的，有本事的，能养她一辈子，能护她一辈子。 第980章 破败的家 梅兰德三十岁的人生里遇到过形形色色的数不清的男人。 也委身过形形色色数不清的男人。 却都没有刑烨堂这样的，看着又干净又好欺负。 梅兰德面对别的男人或是像柔弱的小猫，或是像是一个骚浪的小妖精。 可唯独面对刑烨堂不一样。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高傲的不得了。 可能是因为刑烨堂是她遇到的男人里面，看着最没脾气也没本事更一无是处的。 所以不管如何，哪怕是精挑细选的前夫是个一无是处的垃圾，自己还有个女儿。 在刑烨堂面前就是高傲的。 她的高傲其实不止是因为对刑烨堂多年的固有印象。 还因为她笃定刑烨堂这个十八岁遇到她，稍微逗逗还会脸红的男孩，心里是住着一个她的。 可当刑烨堂利用她想在阮竹那得到一点在乎。 在事后还给她钱，说辛苦。 像是感谢她陪他演一场戏辛苦了后。 刑烨堂心里还有她的幻想彻底碎了。 真心喜欢过是真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不喜欢了也是真的。 梅兰德五秒前多确定要扒上刑烨堂。 五秒后就有多恼怒。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这个随随便便就变心，喜欢上别人的渣男了。 可…… 梅兰德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她盯着刑烨堂在雨夜里干净又冷凝的脸，捏着身上刑烨堂外套的手悄无声息的紧了紧，姿态高傲，声音却略微放低，“不愿意回来求我也可以，但你要和我道歉，告诉我说你还是爱我的，这样的，我可以……” 刑烨堂打断：“不必了。” 他平静的说：“快走吧，别让司机师傅一直空单。” 梅兰德怔住。 刑烨堂去前座，从钱包里掏出现金递过去：“辛苦把她送到家。” 不等梅兰德再说话，甚至不等梅兰德上车。 刑烨堂开车走了。 四月中旬。 刑烨堂接到物业的电话。 说物业例行检查燃气，问刑烨堂在不在家。 刑烨堂从过年回家后就没回去过了。 沉默许久，“你直接进去吧。” 刑烨堂把电话挂了。 第1273章 四月下旬。 楼下宿管来叫刑烨堂，说有人找。 刑烨堂下楼。 看见梅兰德怔了瞬。 梅兰德抿唇片刻，把手边的行李箱给刑烨堂。 刑烨堂皱眉：“这什么？” “钱。”梅兰德高傲环胸道：“你那十年里断断续续给我的钱，我算了下，还给你了。” 她补充：“只多不少。” 刑烨堂问她：“你想说什么？” “我想追你。” 刑烨堂怔愣住。 梅兰德轻咳一瞬，“我以后不会再和别人乱来，会洁身自好。” 她像是施舍一样：“行了吧。” 刑烨堂摇头：“不行。” 梅兰德恼了，“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梅兰德年轻的时候不止私生活混乱，脾气更是火爆，说拿啤酒瓶给人脑袋开花，分分钟的事。 刑烨堂甚至去警局里保释过她不少次。 捞出来还蹦跶着要打死那占她便宜不给钱的老东西。 刑烨堂说：“我喜欢过你，但是是过去式了。” 刑烨堂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 从前不管梅兰德做什么说什么，都感觉她有点说不出的可怜。 像是一只在雨水里艰难求生的小猫。 张牙舞爪的保护自己。 活的很不堪，可也真的很顽强。 可是现在。 心如止水。 他感觉大约是时间太长了吧。 慢慢的，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刑烨堂把行李箱推过去：“给你的就是给你了，我不会再要回去。” 刑烨堂不等梅兰德收，转身走了。 这天的海城大学炸了。 男生宿舍楼顶多了个美艳的女人。 一边怒骂着负心汉该死，一边恼怒的朝这楼下撒钞票。 五百万的现金。 洋洋洒洒从天空中飘落。 哭嚎到崩溃的梅兰德被警察以妨碍治安带走了。 警局把电话打到了刑烨堂这。 刑烨堂烦躁躁的不想去。 对面说梅兰德户籍上除了她，还有在禁毒所的丈夫，就只剩下一个三岁的女儿，还在别的城市。 刑烨堂去接她，出来后说：“你与其在这闹，不如回去陪着你女儿，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梅兰德跳脚怒骂：“老娘给她吃给她喝，还不够合格？！” 刑烨堂在和梅兰德相识没多久，就听说了她小时候的事。 原生家庭的伤痛会伴随终生。 没人能去指责什么，也没资格去指责什么，甚至不该去指手画脚。 但…… 刑烨堂说：“你想让她变成第二个你吗？” 梅兰德怔愣住。 刑烨堂抬脚走了。 五月初。 刑烨堂这个半路出家的博士美术生，在画画上面终于有了点长进。 但还是入不得导师的眼。 大手一挥，让刑烨堂去他闺女的画室当老师，教小孩画画。 堂堂博士生教孩子画画，刑烨堂的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 一句话，不去。 导师追在他身后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刑烨堂臭着脸去了。 这地距离他家很近。 刑烨堂阔别四个月，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定定的看了许久，手插兜去了后院。 精心养护的花都死了，后院成了野草的天下。 刑烨堂没修整。 把还保留了阮竹衣物的衣帽间锁上，主卧锁上，阮竹没用过的书房锁上，一直保留的儿童房锁上。 去了一楼的客房，收拾收拾住下了。 从一直在学校，变成家里和画室两点一线。 五月初。 刑烨堂画室里来了个小女孩。 梅兰德的女儿。 三岁。 梅兰德朝前台砸了一摞钱，指着刑烨堂，“我的闺女，要他教。” 刑烨堂一脑门黑线。 当场就想撂挑子不干，回眸看向瘦瘦的，怯怯的，眼睛像是头小鹿的小女孩。 不知道怎么的。 阔别四个半月，脑中突兀的就闪过了阮竹。 阮竹的眼睛和她不一样，比她的要漂亮的多得多，眼尾微微上挑，有点纯，还有点妩媚。 但……却又有点像。 因为都是怯怯的。 刑烨堂把梅兰德的女儿，雅米留下了。 梅兰德高傲的样子收敛了，淡妆有点清纯的脸上展开一抹得意的笑。 刑烨堂的生活在五月中旬稳定了。 白天在画室里教小孩子画画。 晚上回家。 教别的孩子是画画，教雅米却不是。 这小丫头，像是被母亲不闻不问太久了。 瑟缩的厉害，也胆小的厉害。 刑烨堂除了教她画画，还和她玩，给她买糖吃，给她讲绘本，教她勇敢一点。 在雅米微微弯了弯眉眼后，会失神一会，接着揉揉她脑袋笑笑。 在外面等着的梅兰德，手撑着太阳穴看着，跟着默默的笑了。 第981章 想念 五月底的晚上。 刑烨堂在家里看电影。 家门被敲响。 他开门看门口站着的雅米。 再看漆黑一片的夜，问她：“你妈呢？” 第1274章 雅米眼神隐秘的朝后睨了眼，怯怯的，很小声的说：“我妈妈不在家，我晚上可以和叔叔睡吗？” 刑烨堂本性良善且心软，却并不是一个傻子。 他在门口蹲下，和雅米对视：“哪怕是她威胁你，也不要你妈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刑烨堂带雅米一个礼拜左右，就摸透了雅米的性格。 胆小怯懦不假。 但是却很聪明。 大抵是从生下来爸妈就没管没问过，很会看人的脸色。 说话和做事，不是遵从本心。 是思考了再思考。 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审时度势。 这样不好。 刑烨堂说：“如果你不想和你妈一起住了，告诉我，我会送你去海城的福利院，现在的福利院和几十年前不一样，监管也好，督查也罢，规格都非常的森严，不会有人欺负你，虽然你爸妈还在世，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把你送进去，让你被一个好人家收养，有人关爱的重新开始生活。” 刑烨堂觉得母亲很重要。 但前提是好的母亲。 若是坏的母亲，言传身教下，可能会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 这些话明显超出了雅米的认知。 但刑烨堂知道，这个聪明的小女孩是可以听出什么意思的。 他问雅米：“你怎么想？” 一点点的小姑娘睫毛轻颤了一瞬，看刑烨堂，“我……不知道。” 刑烨堂揉揉她脑袋，“你可以慢慢想，我今晚先带你去看看。” 刑烨堂把她抱起来，关上门朝外走。 把孩子放到车里，启动车辆想走的时候。 车门被一直藏在家附近的梅兰德拽住：“你什么意思！” 梅兰德气炸了，“大半夜的，你不让她在你家里住，你要干什么！” 刑烨堂说：“这是我的家，哪怕是雅米，我也不会让她踏入。” 他脸色沉了，“更不要说是你。” 正常孩子的课是一个礼拜一节。 三岁的雅米，是该上幼儿园的年纪，但梅兰德就是不送她去，让她整日泡在画房，一天三节。 她也跟着整日泡在画房里，吞云吐雾。 三岁的孩子如果不是有人带着，怎么可能在大半夜的找来他家。 明显是梅兰德在她当成一个工具。 刑烨堂看不顺眼，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冷声道：“生而不养，不如不生，养了为你所用，不如不养。” 刑烨堂把梅兰德扒着门框的手一点点的剖开，眼底带了抹伤，莫名吐出一句违心的话，“我厌恶所有对孩子不负责任的女人。” 梅兰德怔愣住，眼圈突兀的红了。 在刑烨堂开车想走的时候吐话，“可没有她，你压根就不会让我出现在你身边！” 刑烨堂脚踩刹车，几秒后回身问她：“所以孩子对你来说，就只是一个工具吗？” 他不知道是在质问梅兰德，还是质问早就和他离婚的阮竹，“她是个人，凭什么要成为你的工具！你又有什么资格让一条生命成为你的工具！” “梅兰德，你这样，还配被称之为人吗？” 刑烨堂没再理她，开车带雅米去福利院。 路上踩了刹车。 侧目看向雅米，“你说什么？” 雅米怯怯的，“我想要妈妈。” 刑烨堂微怔。 雅米眼底含了一泡泪，“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刑烨堂定定的看她许久，开车带她回去。 在家门口看到蹲在地上大哭的梅兰德。 把孩子给她，抬脚开门想进去。 手腕被拽住。 梅兰德哭的脸上的妆花了，“你教我怎么做妈妈好不好？” 刑烨堂把手扯开，关门回去了。 隔天雅米没来上课。 上午没来，下午也没来，晚上还是没来。 刑烨堂打电话报警，让他们去梅兰德住的地方看看。 得知梅兰德送她去上幼儿园了。 刑烨堂怔了瞬，什么都没说。 六月初。 刑烨堂家门被敲响。 刑烨堂开门，蹲下和穿着新裙子，扎了两个歪歪扭扭辫子的雅米对视，“你怎么会在这？” 雅米笑了。 和从前有点像，却看着开朗了很多，没那么的怯懦，“我妈妈让我来告诉你，我们搬家了，在你隔壁。” 刑烨堂微怔。 顺着雅米回头的视线。 看向在后面没多远探头探脑看过来的梅兰德。 对视上后。 梅兰德从拐角出来，手背后别别扭扭的说：“我不是利用，只是这地距离她幼儿园很近，画室也近，你不是说了嘛，她有画画的天赋，我不是想接近你，你少自恋。” 刑烨堂看雅米这么久以来，终于干净的裙子和鞋。 什么都没说。 在雅米拉着他去参观她家时抬脚去了。 梅兰德喜不自胜，却克制了，抱怨说：“你这买的什么房子啊，这么贵，连租一个月都要十几万。” 话是这么说，却殷勤的给刑烨堂递拖鞋，有点拘谨又雀跃的让刑烨堂进来。 这里的别墅交房时其实是装修好的。 刑烨堂不满意，全部扒了重新装了。 梅兰德却没有重新装。 第1275章 不管是窗帘还是地板亦或者是家具，依旧是别墅自带的规格。 刑烨堂看着，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两年多前，他掐腰站在别墅门口，得意洋洋又雀跃的样子。 “叔叔。”雅米轻轻晃了晃刑烨堂的手：“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啊？” 刑烨堂没哭，只是莫名红了眼眶。 他没说，也没再逛。 回家了。 梅兰德怔怔的看着他背影，眼圈莫名跟着红了，不忿又恼的骂：“没出息的东西。” 雅米小心道：“妈妈，你在说谁？” 梅兰德摇头，示意没说谁。 但其实在说刑烨堂。 从那次刑烨堂利用她说和她睡了，想从阮竹那找点在乎开始。 梅兰德就知道刑烨堂不是在对她欲擒故纵，是不喜欢她了，喜欢上了阮竹。 哪怕是到如今，阮竹和他分开四个月了，还是喜欢的。 否则不会上个礼拜，在画室好端端的，瞧见一个细细气气，和阮竹一样的背影，突然就这么撇下画室的孩子跑了出去，拽住了她的肩膀。 发现似乎不是他想见的那个人后。 眼圈只是瞬间就和现在一模一样的红。 像是……想她了。 想见她一面。 梅兰德小声骂：“也不知道眼睛怎么长的，她和我一样脏，还他吗没我长得好看呢！” 第982章 你身上的钱哪来的 刑烨堂的生活在六月中旬稳定了。 本只是上课回家。 变成上完课顺路抱着个孩子回家。 这事不是梅兰德提的。 是刑烨堂提的。 雅米的幼儿园在刑烨堂画室的旁边。 偶尔下班从幼儿园过，发现门口只有雅米在门卫等着。 问了一句。 知道梅兰德想开个珠宝店。 她想给雅米找个接送照顾她上学的保姆。 但是雅米以前和保姆一起住被虐待过，有应激反应，没找，自己忙完跑着来接她回家。 但是珠宝店开业前期很忙。 她尽量跑着了，却还是经常晚。 刑烨堂碰见过好几次。 还碰见过一次下着大雨。 梅兰德打着伞穿着高跟鞋，在雨水里跑的飞快。 把雅米背在背上，让雅米打着伞，踩着雨水快步回家。 刑烨堂本真的不想和她们家过多牵扯。 尤其是梅兰德很漏骨。 从来不隐晦。 每次见他都是勾勾搭搭的说想和他睡。 不怎么化妆的脸上妖妖娆娆的，恨不得生吃了他。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动了恻隐之心。 好像是因为大雨里，梅兰德真的很狼狈，踩着高跟鞋，走路很费力，却有好好的背着雅米。 和从前赫赫有名混不吝的女痞子野蔷薇真的很不像。 也好像是因为雅米手里的伞拼命的朝前凑，想让自己的妈别淋着雨。 结果被野蔷薇给骂了，还把伞给推了回去。 梅兰德骂骂咧咧不断，说她智商有问题，下雨不好好打伞，瞎折腾什么。 胆怯的雅米却没害怕，趴在她背上，轻轻的笑了。 于是就这么动了恻隐之心。 让幼儿园雅米的老师在雅米放学后把孩子送到他那，有课就让她跟着听。 没课就抱着她去超市买菜，拎着回家，做好饭给雅米送一份。 在知道梅兰德因为懒，不喜欢做饭，整日吃雅米的剩饭。 雅米舍不得吃，只吃几口，剩的都留着给梅兰德吃后，给她做了好大一盘。 算是间接的担负了俩人的晚饭。 六月下旬。 刑烨堂抱着雅米照例去超市。 听见雅米说：“那个姐姐和叔叔一样唉，是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 海城黑发黑眼的人很少。 刑烨堂莫名的回了头，匆匆一眼，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侧影，穿着超市的工作服。 怔愣了许久。 抱着雅米买了菜出门，接到梅兰德的电话，说今结束的早，在超市门口等他们。 刑烨堂抱着孩子出去，上副驾驶。 梅兰德喜欢抱怨，现在就是，唠叨说深海的那群珠宝商看她是个女的，报价高的要命不说了，还想占她便宜。 梅兰德偷看刑烨堂脸色，发现他像是心不在焉，有点气闷，“老娘和你说话呢，你聋了？” 几秒后抿唇，“你想什么呢？” 刑烨堂让她停车，拦出租车回了超市。 到监控室调监控。 垂眸看生鲜区监控里穿着超市工作服的阮竹。 手掌死死的握成了拳。 刑烨堂晚上没睡着。 坐在阳台上拎着瓶苦到掉牙的精酿啤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隔天抱着雅米去超市。 雅米不明白：“不是三天去一次吗？” 刑烨堂没说。 抱着她在超市里转悠，路过生鲜区的时候顿足，掀眼皮看躲在角落里不让他看见，只漏出点点黑发的女人。 眼底嘲讽一闪而过，扭头就走。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后半夜坐起身蓦地把枕头狠狠砸在地面，喃喃自语：“关我屁事。” 刑烨堂说：“就你这学渣属性，去超市给人刮鱼已经对得起你了。” 第1276章 “真以为生意这么好做，钱这么好挣吗？傻逼玩意！” 刑烨堂声音悄无声息的大了，“沦落到这个地步，是你活该！” “活该活该活该！” 刑烨堂骂了半天，心口的郁气感觉像是消了点。 却还是没睡着，睁着眼熬到天亮。 下午的时候，送雅米来的不是老师，是梅兰德。 梅兰德的珠宝店订货顺利结束了。 要带雅米去吃顿好的，让刑烨堂也去。 刑烨堂不想去，收拾东西想回家。 在听到吃饭的海鲜餐厅在超市附近后，脚下打转，跟着去了。 梅兰德高兴坏了。 吃饭的时候和刑烨堂说这次订货她有多能干。 她说那些色狼说只要她陪他们睡一晚，就愿意把底价给她降三成。 如果换了之前，梅兰德早同意了。 这会死活没同意，联系了好几家，定下了。 她傲娇的说：“和之前的底价一样。” 雅米插嘴：“什么是睡一觉？” 梅兰德嘘嘘嘘了一声：“小孩子家家的，不该你打听的别瞎打听。” 说完偷看刑烨堂。 换了平时，梅兰德说这些，刑烨堂早该皱眉训她了。 这次却没说话，看着外面出神。 梅兰德视线跟着看过去。 是超市，还是距离家最近的超市。 梅兰德说：“等我攒攒钱，我把这家超市给你买下来。” 刑烨堂回神，抬眼看梅兰德，“你开珠宝店的钱哪来的？” 梅兰德怔住。 刑烨堂第一次在商务会所碰见梅兰德的时候，她身上没有半点首饰。 明显是出来挣钱养家糊口的。 来了海城后，明显也是没钱。 她那个前夫进去前验了血，据估计，吃药的时候不短了。 会让一个家倾家荡产。 早些年的梅兰德长得好看，身材好，也豁得出去。 找的尚且不过小富之人。 被像是个饿死鬼一般的前夫缠着的梅兰德，不可能找得到身上有很多钱的男人养她。 而且这段时间刑烨堂没见她身边出现过男人。 现在黄金珠宝加身，三百平米的珠宝店说开就开，还想攒钱买超市。 说明她身上在开了珠宝店后还有钱。 这么算算的话，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 几乎要近亿了。 刑烨堂问她：“钱哪来的？” 梅兰德捏着刀叉的手不自觉的紧了。 她身上的钱，是……拉着行李箱的阮竹给的。 让她发誓，永远都不能告诉刑烨堂，那个孩子是怎么没的。 还如外多给了她三十万零七千九百六。 整的加零的都给她了。 说既然他们复合了，求她对刑烨堂好一点。 说刑烨堂是个好人。 是梅兰德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第二个的好人。 第983章 活该 梅兰德抿抿唇没说，把话题岔过去，让雅米吃饭。 刑烨堂抬眸多看了她几眼，也没再问。 吃了饭让梅兰德和雅米上车。 想开车门的隐约听见了哗啦一声响动。 侧目间看到散落一地的海鲜和冰块。 海城人是标准的工薪劳动制。 教育等部门的工资高到离谱。 朝下的重工劳动者工资却很低，不止，还会把人当成牛马来使。 尤其是超市这种需要蛮力的工作。 阮竹现在做的就是蛮力工作。 除了刮鱼片，还推着推车上的海鲜去就近的海鲜饭店送货。 现下很明显是因为推车上不去斜岗，整个栽了下来。 鱼框栽倒的地方就在刑烨堂的车后面。 很轻易的。 俩人对视了。 刑烨堂和阮竹离婚四个半月。 其实时间不长，但刑烨堂却就是觉得阮竹变样了。 还是低马尾和不施粉黛。 但好像是因为处境从众星捧月的研究所所长变成了一个超市的生鲜小员工，而直接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 整个人看着孱弱也可怜的要命。 隐隐的，像是和小时候被欺负的阮竹重合了。 刑烨堂手掌缓慢的握成拳。 生理反应抬脚想上前时。 脸色涨红的阮竹却已经跑了，像是不想看见他。 刑烨堂抬起的脚放下，喃喃：“你不想见我，我还不想见你呢。” 刑烨堂开车走了。 徒留地上一筐栽倒的鱼被收拾整理好，放在路边。 刑烨堂晚上又没睡着，坐在床上侧目看着窗外的圆月发呆，他轻声说：“现在这样，是因为时间太短了。” 刑烨堂以前感觉自己挺专情的。 还想。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梅兰德。 也许这辈子只要看到她就会心软。 毕竟她真的很可怜。 但不是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梅兰德在心里就被淡忘了。 可能是因为时间横跨的太久。 一直都没得到过。 所以就这么慢慢的忘了。 忘到再相见，心里也翻不起什么波澜。 他说：“只是因为时间太短了而已。” 他接着说：“还因为没有找到下一个而已。” 第1277章 只能是这两个原因。 刑烨堂睡着了。 却没睡几分钟再度睁开眼。 找出手机打电话给一个做商超的同学，“你有超市管理层的熟人吗？” 刑烨堂在中午拿到了阮竹的档案。 阮竹是在一个多礼拜之前入的职。 档案里没写工作经历，但是有学历。 他不明白，“她的学历，怎么着也没必要来超市。” 阮竹是正儿八经海城大学研究生毕业。 大学期间没少挂科，也没怎么跟过项目不假。 但是前一份工作是研究所的所长。 拉过的项目更是不计其数。 再找工作，研究所的所长肯定不够资格。 但是科研领域的高薪清闲工作却还是能找到的。 怎么着都没必要来超市做生鲜，而且她为什么不写自己的工作经历。 超市负责人挠挠头：“这是我们人事招的，我也不太清楚。” 超市的人事说，阮竹来应聘的时候走的是门店自荐，不是网上投简历，也不让给缴保险。 让把保险钱折成工资，管吃不用管住，人事就把她给招了。 档案还是后来补的。 刑烨堂定定的看了许久档案，去监控室看站定在生鲜台子上，沉默寡言刮鱼鳞的阮竹，抬脚走了。 到外面打电话找熟人，查查阮竹当初去国内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混成现在这幅寒酸样。 傍晚的时候回家了，在做饭。 接到了电话。 阮竹并没有回国。 刑烨堂切菜的手微顿，丢下捏了捏眉心，“你查错了吧。” 刑烨堂记得很清楚，他和阮竹领完离婚证后送阮竹去的机场。 虽然没看着她进去，但是航班信息却是惊鸿一瞥从手机上看到的。 十点半飞往国内的航班。 对面肯定道：“没看错，四个月前，阮竹有购买机票的信息，但是并没有坐那艘航班，还有，这四个月，她没有出海城。” 刑烨堂脑袋像是被个闷锤给砸了，白茫茫一片。 他闭闭眼再睁开，“查查她这四个月在海城干什么。” 阮竹最开始一个月在哪，不知道。 只知道她开始投简历找工作是三个月前的事。 第一份工作是一家公司跑销售的，距离刑烨堂住的地方不远。 阮竹做了有一个礼拜，不做了。 因为谢燕。 刑烨堂狠狠的皱眉：“什么意思？” 谢燕之前在研究所是跑业务的。 她从研究所出来后去了一家制药厂做销售。 好巧不巧的，和阮竹碰上了。 直接把阮竹的饭碗给砸了。 还找人放出话，给之前研究所认识的。 说阮竹之前在外乱来，惹恼了刑烨堂一家，谁如果想和刑烨堂一家过不去，就尽管留阮竹。 她以为阮竹会去研究所上班，因为她学的就是这个专业。 哪知她一家研究所都没进，简历都没投。 谢燕好像是因为猜错了，恼羞成怒了。 追在后面穷追猛打，阮竹进一家赶一家。 她现在靠打零工维持生计。 去超市，是因为听说他们在招人，还听说老板是国外的，感觉谢燕应该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就算是如此，也不敢从网上投自己的简历，连保险都不敢让超市里的人交。 刑烨堂哑声问：“她身上的钱呢？” 她身上他给的一个亿呢？ 对面茫然：“什么钱？她好像没钱吧，不然怎么会去打零工。” 刑烨堂捏着手机的手一寸寸的变紧。 半响后砰的一声把手机砸在地面，在家里破口大骂：“活该活该活该！” “你他妈活该！”刑烨堂脸色涨红，暴跳如雷：“活该！！” 刑烨堂声音巨大到像是午夜炸响的雷。 却不过几秒，便平静了。 没再做饭，在雅米来敲门说饿的时候，给她点了块披萨。 雅米问：“叔叔是心情不好吗？” 刑烨堂若无其事道：“哪有。” 他手掌握成拳，垂在身侧轻轻的打着颤，逞强道：“我好着呢。” 他说：“我凭什么不好。” “我有爸妈有兄长，有伯伯伯母有弟妹，还有侄女。”刑烨堂说：“我有钱，很多很多，家里还有权势，只要我想，只要她也想，不管是谁，都别想欺负我和我身边的人，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刑烨堂眼圈泛红，全身因为气愤都在打着哆嗦，却一字一句道：“我高兴死了。” 第984章 条件是回家相亲 刑烨堂在披萨到了后，交给雅米，把门关上。 许久后顺着门板滑下去，坐在地上耷拉下脑袋，陷入长久的沉默。 隔天。 刑烨堂打给司烨霖，“帮我个忙。” 刑烨堂自己不正干，但是身边的同学却不是。 在海城能有时间读到硕士或者是博士的，除却阮竹那个穷光蛋意外外。 基本都是海城本地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就算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也是行业里的翘楚。 刑烨堂想找人帮忙很容易。 但这件事，却没办法找那些人帮忙。 因为涉及的人员太广。 第1278章 刑烨堂可以一个个的收拾。 但是时间太长了。 他心里憋屈，忍不住。 司烨霖有点意外刑烨堂突然冒出的这句：“什么忙？” 刑烨堂扣了扣掌心，“帮我料理一群人。” 刑烨堂拿出连夜整理的，阮竹就职过的公司，一个个的念下去。 他补充：“尤其是谢燕，把她给我从海城赶出去，再不许踏进一步，再找个女人扇她两巴掌。” 刑烨堂不打女人，好像是因为骨子里很柔软，对女人比对男人要宽容的多。 司烨霖对他的反常很好奇：“他们怎么你了？谢燕又怎么你了。” 刑烨堂抿抿唇，“他们欺负阮竹，尤其是那个谢燕。” 电话对面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久后司烨霖说：“阮竹回来了？” 她不是回来了，是根本就没走，刑烨堂没说，屏住呼吸等着司烨霖骂自己。 司烨霖却没骂，说好。 刑烨堂怔愣了一瞬，追问：“你不骂我？” 司烨霖轻笑：“骂你有用吗？” 刑烨堂是司烨霖的亲弟弟。 当年和梅兰德什么都没有，纯单相思，还被人糟践了长达十年。 和阮竹结婚了整两年半，不管俩人到底是怎么走到离婚那一步的，彼此之前有没有爱情，就凭阮竹因为他以后生不了孩子，刑烨堂都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下。 骂了没半点用，只会让他更难受，他生就是这种心软恋旧的人。 尤其是…… 司烨霖心里有自己的算盘。 他说：“我帮你，但是有条件。” 刑烨堂问是什么。 司烨霖说：“阮竹和你不合适，你现在的邻居梅兰德更不合适，等忙完这个月，回家。” 他顿了几秒，“相亲。” 刑烨堂怔愣住。 司烨霖说：“就算是为了安爸妈的心，也回来相个亲吧。” 刑烨堂和阮竹离婚后，看着是没什么异样。 吃得好睡得好，整日喜笑颜开的。 但就是不一样，尤其是从前倒头就睡的人。 在家十几天睡觉全靠安眠药。 全家都知道他不对。 但刑烨堂明显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一直在强颜欢笑。 便没人会这么残忍的把刑烨堂不对劲这件事说出来。 知道他不对劲了，就真的会挂在心上。 最起码司烨霖是真的挂在心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刑烨堂不回家了。 他回学校后一直住校。 去画室后，在他家。 却一次自己的家都不回。 司烨霖从他回家这一个月，朝他家里去了三次。 看他床头柜里的安眠药还剩多少。 一个多礼拜前去看，没吃。 是好情况。 可以开始他们商量好的相亲了。 司烨霖说：“你既然能因为和阮竹结婚放下梅兰德，就也能因为和别人结婚放下阮竹。” 司烨霖和刑南艺一起分析过刑烨堂这种情况怎么办。 刑烨堂重感情，和梅兰德那十年的事，刑南艺也知道。 更知道，他在和阮竹结婚后，再没提过梅兰德。 他和阮竹结婚是因为责任，不是因为爱情。 分析来分析去。 刑烨堂如果身边有人了，大约会比现在要好一点。 最起码，能彻底把安眠药给戒了。 也能不再因为不想强颜欢笑，而不回家。 让家里的人都牵挂着他。 司烨霖说：“你下月回来相亲，我帮你。” 他补充：“那个女孩是文棠的同事，人很不错，家室也和你相当，你们的三观消费观等等，应该是一致的，简单来说，是一路人。” 刑烨堂许久后哦了一声。 司烨霖放心了，“等我消息。” 刑烨堂在下午收到了消息。 谢燕被公司解雇，因为勾引过老总，被老总太太当街扇了两个巴掌。 整个制药圈子散出话。 谁留谢燕就是和她家的公司过不去。 还说让谢燕从海城滚出去，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那些把阮竹赶走，让她白干活不给钱的公司，陆陆续续的因为涉嫌违法违规，被带走。 没涉嫌的，也找了由头被带走了。 阮竹可以正常找工作了。 刑烨堂挂断电话后，打给超市的负责人，“把阮竹从超市解雇。” 他很凶：“让她从超市里滚蛋！滚去别的地上班！老子去超市看到她就膈应！” 阮竹在半个小时后得到通知，被解雇了。 她怔愣了许久，在主管想走的时候拉住她的手腕：“为什么？” 阮竹抿唇解释：“我……我工作中没有偷懒，没有犯错，也没有人投诉我，我……” 她有点急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主管挺喜欢阮竹的。 尤其是这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但是出奇的能干。 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 而且看着很可怜。 超市里是倒班。 早班管中午饭，晚班管晚上饭。 不知道阮竹是干活累了还是一天只吃那一顿饭。 吃饭狼吞虎咽，意面一个人能吃三份。 第1279章 恨不得把碗底都扒干净。 自己带个大水杯，每次走的时候都很不好意思的接一大杯水带走。 如果是老板，会生气。 但都是打工的，看着阮竹这样，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酸。 她四处看了眼，低声说：“你得罪人了。” 阮竹怔住，喃喃：“甚至找到这来了……” 一句话没说完。 主管说：“还是个男人，和你一样的黑头发黑眼睛的男人。” 刑烨堂给负责人打电话的时候，主管在场。 因为阮竹的缘故，她能分辨出几句中国话。 只听了一句，就想起上次来查阮竹的男人。 中国话让她分辨出打电话的是刑烨堂。 后面声音巨大的英文，让她听见了刑烨堂说的话。 她说：“是他让总经理把你给解雇的，还说是不想见到你，你们是不是认识，如果认识的话，你去找他求求情，我瞧着总经理对他很客气，他如果说上一句，你也许就不用被解雇了。” 第985章 形单影只 阮竹怔愣了许久。 在主管又问了一遍后，拽住她胳膊的手松开，笑笑说：“不用了。” 刑烨堂在当晚接到阮竹从超市离开的消息。 他没说什么，挂断电话坐在床边发了会呆，许久后躺平。 睡着了。 刑烨堂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和从前一样，画室，家里，偶尔给导师和家里打个电话，没再关注过阮竹。 七月上旬。 梅兰德的珠宝店开业了。 死缠烂打让刑烨堂去。 刑烨堂看现在活泼到会手掌合十，神气活现求的雅米，点头去了。 开业当天。 刑烨堂的家门六点就被敲响。 梅兰德站在门口，转了个圈，“我今天穿这身行吗？” 梅兰德穿的是红裙，有点漏腰和漏胸，和她定位高端的珠宝店不符合。 刑烨堂看她紧张的眼神，抬脚跟她回家了。 也是第一次正式进了梅兰德的家。 在衣帽间里挑挑拣拣，选了条看着正常点有点格调的裙子。 梅兰德觉得太低调了，嘟嘟囔说刑烨堂眼光差。 刑烨堂没搭理她，抬脚出门。 莫名的，看了眼远处，感觉刚才像是有人在看他。 把胡思乱想丢到一边。 等到梅兰德砸门的时候出去开车带她们娘俩过去。 梅兰德在副驾驶座说：“我穿的是你给我选的裙子。” 刑烨堂恩了一声。 梅兰德搔首弄姿，“好看吗？” 刑烨堂静了几秒：“咱俩的关系说这些不合适。” 梅兰德怔愣了瞬，撇嘴骂了几句却没再说了。 梅兰德没上过几天学，但是却有点做生意的天赋。 一个珠宝店开业，轰动的不得了。 加上她之前一直碎碎念说怕开业的时候没人来。 刑烨堂给她定了三十个花篮，直接把场面给炒热了。 被热闹和大场面吸引来的人层出不穷。 刑烨堂嫌吵，站在店铺拐角，嘴里咬了根烟，偏脸点燃。 越过层层烟雾，视线随意扫过不远处同一天开业的一家手机店。 目光定格在门口舞台上的一个女人身上。 阮竹又剪了难看的齐刘海，还戴了难看的黑框眼镜，在中央的舞台上和一群人一起跳舞。 目测女孩有十几个，阮竹的脸打扮的很低调。 但是她的腰很细，腿也很细，并且很直很白，蕾丝短袖漏出的细细手臂更是雪白一片。 她跳舞的动作很生疏，甚至有点笨拙，可是在一群人里显眼到夺目。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她像个傻子一样，和一群十七八的女孩一起跳舞。 勾搭着下面的人，眼神越来越漏骨。 无意识的把烟头咬扁了。 找出手机打电话，“认识东南街道上新开的手机店老板吗？” 刘灿说认识。 刑烨堂语气沉沉，“帮我查阮竹在里面做的是什么？” 刘灿是刑烨堂研究生的同学。 他怔了瞬：“阮竹？咱同学？你前妻？” 刑烨堂过年后和同学聚了一场。 他们问刑烨堂为什么又没带阮竹来，这都几年了。 刑烨堂很平淡的说离婚了。 刑烨堂不上班，看着就是个无所事事的二代。 但是同学和他的关系都很好。 因为这个人看着冷冰冰的，但是性格好，脾气好，不计较，有事找他，能帮的他一定会帮。 刑烨堂明显不想多说离婚的原因。 他们也就没再问。 刘灿听刑烨堂这么一说，惊了下。 打电话问完阮竹的情况，思考了一瞬，一边给刑烨堂回过去电话，一边开车过去。 阮竹不是这手机店的员工，是海城传单队里的。 跟着一群学生仔发传单，在这条街上挣日薪。 上去跳舞是因为跳舞的人临时少了一个，那人身高和阮竹差不多。 阮竹打听了多少钱，举手上了。 刑烨堂看着还在舞台上的阮竹，握着手机的手一寸寸的收紧。 许久后闭闭眼再睁开：“跳舞和发传单多少钱？” “发传单八十，跳舞两百，我刚才问了，阮竹跳舞还有两场，发传单的，他们店还有两天。” 第1280章 刑烨堂捏了捏眉心：“辞退。” 刘灿顿了顿，“你俩这是咋了，阮竹怎么沦落到去发传单和跳舞了，虽然说她上学那会总是缺勤和挂科，但也是正儿八经的研究生毕业的，这弄的什么事啊。” 刑烨堂从齿缝中挤出字：“让她滚！” 刑烨堂吼：“让她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 刘灿和刑烨堂认识很多年了。 刑烨堂长相和气质都冷冰冰的不假。 但脾气其实是顶好的，开得起玩笑，逗得起乐子。 他想多问几句。 听见刑烨堂说：“立马让她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电话挂断了。 刘灿思量一瞬，感觉这样做有点难看，像是刑烨堂和阮竹过不去，阮竹到底也算是他的同学。 可……同学分远近。 阮竹上学那会孤僻不合群，除了刑烨堂，和谁都没亲近过。 可刑烨堂不一样。 刑烨堂以前帮他洗过臭袜子，帮他改过论文。 还在他结婚的时候随了个大礼，让他直接付了房子的首富。 他选择帮刑烨堂。 下车去找这地的老板。 恰好第一场结束了。 舞蹈演员下场。 老板直接把阮竹叫过来。 俩人对视，刘灿尴尬了一瞬。 老板没觉出来，从钱包里抽钱，让阮竹下午别来了，明后两天的传单也不用过来了。 阮竹侧目看向面前许久没见的老同学，再看向老板，“为什么？” 老板忙着呢，没搭理她，客气的让刘灿有时间来吃饭，转身走了。 刘灿也想走。 阮竹挡住了他的路。 抬手把因为跳舞而漫出的满头细汗抹去，问他：“是你吗？” 话没说破，但也像是说破了。 阮竹在问——是你吗？砸了我的饭碗。 阮竹眼底的愤怒一层层的蕴了上来，因为一句话，全部卡住。 刘灿到底是不明白，“你和刑烨堂怎么会闹成这样啊。” 和刑烨堂深交的人都知道他脾气和冷冰冰的长相不一样。 是顶顶好的。 就算是和阮竹离婚了。 看在结婚两年多的时间，俩人也不该闹成这样。 刘灿问：“你不会是当初给刑烨堂戴绿帽子了吧。” 他越想越可能，尤其是阮竹这两年多一次没和刑烨堂来过他们的同学聚会。 更没和刑烨堂一起来参加过他们的婚礼。 刑烨堂结婚算是早的。 可这几年他们陆陆续续结婚的也不少。 刑烨堂从来都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来。 也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走。 第986章 你欠我的 刘灿想不出除了阮竹给刑烨堂戴绿帽子外，还有什么会让刑烨堂这么生气。 生气的说话做事和从前判若两人。 笃定后，不等阮竹说话，鄙夷道：“什么玩意啊，活该刑烨堂让老子砸了你饭碗。” 刘灿抬脚走了，徒留阮竹怔愣在原地。 蓦地砰的一声巨响。 阮竹缓慢回头，看向礼炮响起的不远处的珠宝店。 一眼看到息壤的人群中。 刑烨堂抱着一个女孩，单手捂着她的耳朵朝胸口压，像是怕吓到她。 他身边打扮精致、漂亮又贵气，和从前截然不同的梅兰德，从阮竹的视角看，几乎要挤到了刑烨堂怀里。 恩爱的和阮竹这一月有意或者无意看到的一模一样。 也和今早看到的一模一样。 阮竹想，他们同居了，这么恩爱是应该的。 阮竹转身走了。 刑烨堂在半小时后也走了。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半响后找出手机打电话，“你研究所里有空缺吗？” 对面怔了下，“你要来啊。” “阮竹。”刑烨堂咬薯片，“待会把她电话给你，你找人事给她打电话，让她去你那上班。” 刑烨堂顿了几秒，“她在之前的研究所，主持项目二十一个，两年半给研究所创收两亿，这些资历足够做组长。” 刑烨堂抿唇，“主任应该也够得上。” 这人还是刑烨堂的同学，问他：“你和阮竹要复婚了？” 刑烨堂睫毛轻颤了一瞬，蓦地坐直破口大骂，“你他妈恶心谁呢！不会说话就把你的狗嘴给我闭上！” 对面无语：“你有病吧。” 刑烨堂重新靠回沙发，硬邦邦的说：“让人事给她打电话，明就让她滚去上班。” 对面应下要挂电话。 刑烨堂补充：“不要提我的名字，就说是无意间听人提起她之前在研究所的功绩，还有，年薪给高点，单人宿舍。” 刑烨堂在对面应下后，脚架上茶几，脑袋靠着沙发靠背，浅浅的呼吸了几秒。 脑中莫名闪过了阮竹在人群中跳舞时晃动的腿和腰。 闭闭眼再睁开，蓦地烦躁了。 唰唰唰，把沙发上的抱枕全都砸了。 却还是一身的火气。 腾的下起身去了洗手间洗冷水澡。 隔天早上。 刑烨堂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电话。 对面说阮竹拒了，不想再踏足科研了，他这边把年薪开到了五十万也无济于事，阮竹就是死活不干。 第1281章 刑烨堂砰的下把手机砸了。 下午朝画室请假，开车去了商业街。 隔着一条马路戴着墨镜看混迹在人潮中在发传单的阮竹。 在傍晚时，开车跟着阮竹。 在阮竹顺着朝下去桥边时，下车跟着走过去。 看阮竹围上围裙，戴上套袖。 蹲在桥边的马路上，帮一个摆摊卖面的老婆婆刷碗。 刑烨堂和阮竹结婚后，刚开始对阮竹好奇的要命。 按着她，不顾她害羞，把她全身上下都看了个遍。 阮竹全身哪都好看。 是真的。 又白又粉，瘦但是软，身上还有一种很干净的香皂味。 可唯独一个地方不好看。 手。 她虽然三十了，但是全身细嫩的像是十八，长得也像是十八。 唯独手，像是四十五。 粗粝且骨节宽大。 刑烨堂精心养了两年半。 只要她回家，就会用护手霜一点点的揉搓。 阮竹的手好看点了。 虽然没好看到哪去，却就是比从前好了很多很多。 可现在，这双手泡在油腻的污水里，揉捏着抹布。 阮竹刷碗端碗，挽袖子煮面，从六点半忙碌到十一点。 刑烨堂在漆黑的拐角里看到十一点。 看结束后，她坐在小凳子上狼吞虎咽的吃面。 看她接过一百二十块郎币后满足的笑。 看她把钱塞进外套口袋里朝着远处走。 把嘴角的烟吐掉，沉默的跟着。 一路走过桥和连廊，走过漆黑的小路。 走到了刑烨堂的家附近。 刑烨堂怔了瞬。 接着，看到阮竹拐弯了。 刑烨堂跟着拐弯。 在阮竹消失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后抬眸。 最拐角。 比寻常人家家里要热得多的西边的房子亮灯了。 这是阮竹从前在研究所上班时租的一室一厅。 十几平方，很小很破。 刑烨堂突然就想起了四年前。 阮竹来宿舍楼下等他，问他是不是借了高利贷。 刑烨堂恩了一声。 他笃定是能挣钱的，但还是被整日催账的人弄的烦死了，有点臊眉耷眼。 那次，阮竹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很软，和他对视，声音也很暖，并且很温柔，她说没关系的。 阮竹说：“只要别再借了，就没关系的。” 再后。 阮竹去了那家研究所。 签了十年的长包合同。 只有混到管理层，才能拿点工资，人身自由。否则就只能耗死在那里。 阮竹用这笔相当于是卖身的一百多万。 背着刑烨堂，把他借的高利贷还上了。 刑烨堂知道后追了过来。 和阮竹在个一点点的破一居室住了下来。 他最开始是没打算住的。 只是想逼阮竹用他给的钱解约。 那一个月。 刑烨堂把家里弄的一团乱。 等着阮竹哪天受不了了，开口愿意解约，然后让他滚蛋。 但没有。 阮竹安安静静的，很温柔，很耐心，还有点贤惠的收拾家里，给他做饭。 晚上和他面对面听他说话，和他一起吃饭。 小气吧啦的人还把破旧的沙发扔了，买了个折叠的。 那个沙发折叠起来不占空，但是放开后很大。 阮竹问刑烨堂睡着舒不舒服。 不舒服。 但刑烨堂说了舒服。 因为他看到发票了。 这破床花了阮竹一个月的工资。 后来如果不是刑烨堂无意间发现阮竹因为日日给他买鱼买虾买牛肉，钱不够用，办了张信用卡。 刑烨堂不会接手阮竹照顾他，变成他照顾阮竹。 刑烨堂盯着西头亮起的灯光，喃喃：“是不是如果这么多年一直是你照顾我，而不是我照顾你，我就会觉得，我们真的是不亏不欠了。” 刑烨堂对家里说，他和阮竹之间，不亏不欠，扯平了。 但不是的。 从心里来说。 他觉得阮竹欠了他的。 不知道欠什么，就是欠了他的。 所以他心里才会翻来覆去，怎么都静不下来。 从前刑烨堂对梅兰德时，没有亏欠这个想法。 只是觉得她可怜，自己愿意给。 可是到了阮竹这。 就是不行。 憋屈、憋闷、烦躁。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几乎要把刑烨堂给逼疯。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拐角的房间灯光，蹲在楼下漆黑的角落里，抽了一夜的烟。 第987章 阮竹 隔天早上六点。 阮竹爬起来下楼去传单集合地报道。 昨晚群里通知说是给一家饭店发传单。 路上临时变了。 说有家珠宝设计室，要个人过去做珠宝试戴。 她点了阮竹的名。 阮竹在半路上下车，换公交车去市区中心的设计室。 她犹豫片刻，“我的手长得不好看。” “我们试戴的是项链和耳环，你只需要试，让我们拍些部位特写就好。” 阮竹应下。 在看到工作人员从保险柜里捧出一盒翡翠后皱了眉。 第1282章 海外懂翡翠的不多，但因为刑烨堂是华人。 所以阮竹是懂的。 这个玩意太金贵，也太脆弱。 阮竹抿抿唇，不等开口让她小心点。 导购员说：“你待会千万小心点，不要磕着碰着了，这是别人付过定金的，违约金能要人命。” 阮竹应下。 戴好后顺着她的指使去准备好的摄影师面前。 距离还有一寸，哗啦一声脆响。 阮竹垂眸。 看地面破碎的翡翠，手轻轻触摸空无一物的脖颈，懵了。 监控显示，阮竹离开柜台的时候，翡翠是完好的，破碎的主要责任在她。 但因为阮竹没有出这家店门，店家和阮竹各付百分之五十的责任。 珠宝工作室表示他们可以把破碎的翡翠进行改造，变成小首饰，尽可能的把损失降到最低。 但是已经定下这条翡翠项链的客户那边，他们没办法交代。 不是信誉的问题。 是违约金的问题。 这套翡翠价值上亿。 对面付了百分之五十的定金。 下午不能交货的话，违约金高达五亿。 珠宝工作室和阮竹各付一半。 每人要也付两点五亿。 阮竹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尽，木愣到呆滞。 许久后抬眸：“你把我拘留吧，我没有钱。” 阮竹被带进了警局。 她以前打工的时候，因为偷东西，研究过海城的法律。 两点五亿，掏出来就罢了，掏不出来，她会被判刑，在里面做工。 直到这笔钱把她的工钱抵扣完。 她才有出来的那天。 阮竹喃喃：“出不来了。” 两点五亿，太多太多了，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挣得到的钱。 阮竹抱着膝盖坐在角落，许久后，把脸埋进了膝盖。 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被扣了扣。 一堆嘈杂的英文中冒出一句中文。 “阮竹。” 阮竹是在襁褓中被送到福利院的。 身上有张纸条，用中文写着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 那会福利院有个年龄很大的做饭的奶奶。 她总感觉阮竹太瘦太小，活不下来，所以一直牢牢的带着那张纸条。 在去世的时候，把那张泛黄泛皱的纸条给了阮竹。 告诉阮竹说这应该是你妈给你取的名字，让阮竹千万记住。 阮竹是福利院收进来的第四十四个孩子。 她的名字就是英文的四十四。 她那会还没上学，不会写字，也不认识字，不管是中文还是英文。 为了把这张纸条上的字记住，日日都在写，哪怕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 只是知道要记住。 这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一样东西。 也是这个世上唯一会疼爱她的奶奶让她一定要记住的东西。 阮竹六岁时，唯一疼爱她的奶奶去世了。 九岁的时候知道这两个字叫什么了。 刑烨堂教的。 他告诉阮竹说：“阮竹，你的名字不是难听又不吉利的四十四，是很好听的阮竹。” 九岁刑烨堂的声音温柔极了。 他眉眼带着笑，轻声喊：“阮竹，阮竹，阮竹。” 整个学校的学生说的都是英文。 只有刑烨堂喊她阮竹，中文。 并且悄无声息的，让班里的人乃至于后来出现在阮竹生命中的所有人。 都喊着拗口的‘阮竹’。 她成为了拥有自己名字的孩子。 阮竹想，不管多少人喊。 都永远不会有刑烨堂喊出的她的名字，那么好听。 阮竹睫毛轻颤。 抬眸看向铁栅栏外面站着的刑烨堂。 刑烨堂喜欢穿灰色，白色和蓝色。 不喜欢摆弄头发。 偏头发茂密又漆黑。 所以虽然长的冷，但很多时候因为头发浓密爆炸，看着像是个暖暖的大狮子。 现在不是了，穿着一身黑，头发梳理整齐在后。 隔着铁栅栏手插兜，气场冷凝的俯视阮竹。 许久后抿抿唇，“起来。” 阮竹愣愣的看着他，起来了。 刑烨堂退后一步，额首：“开门。” 哗啦啦声响不断。 铁门打开。 刑烨堂在门外看着门内的阮竹，“钱我给你付了。” 阮竹愣住。 刑烨堂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下巴微微昂起，“出来，给老子打欠条。” 阮竹在十分钟后上了刑烨堂的车。 刑烨堂在前座坐着，嘴角噙了根烟。 抽了张纸和笔丢到后面，“写。” 阮竹垂眸看了许久，把纸和笔探身放到中控，“我还不起。” 刑烨堂在后视镜和她对视，冷笑到像是讥讽一样说：“还不起就打算不还了？” 阮竹手指微微搅巴在一起，抿了抿唇，低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刑烨堂回首，音量放大，“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凶的二五八万：“让老子回去找人求爷爷告奶奶再把钱要回来，我有这么大脸吗？不对，老子不要脸吗？” 他声音巨大，“就算是我不要脸了，人家搭理我吗？” 第1283章 他骂：“傻缺！” 刑烨堂冷笑一声，重新回过头。 许久后。 阮竹搅巴在一起的手松开，探身把纸笔拿回来，垂头写字。 不过一个字。 刑烨堂开口：“你打算怎么还？” 阮竹抿抿唇，“分期行吗？” 刑烨堂蓦地又回了头，噙着猩红的危险光点，眼神同样危险，他冷笑着说：“分多少期？一年十二个月，分一百二十期还是分两百四十期，或者是分一千两百期？你他妈能活这么久吗？” 两点五亿，对阮竹来说，太多了，真的，太多太多了。 她盯着咄咄逼人，冷嘲热讽不断的刑烨堂。 想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花钱把我弄出来，不如就让我在里面待着。 最后没说出来，眼圈莫名红了。 烟雾缭绕中，刑烨堂的眼神看不清。 但是被后车厢灯光照耀的阮竹的眼神却是看得清的。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的水光，回过头，沉默几秒，开窗户把烟头丢了。 淡道：“拿你的身子还。” 第988章 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阮竹木愣住。 刑烨堂看着车玻璃外面漆黑的天色，哑声说：“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有钱，而且是很多很多很多钱，我不缺你这两点五亿，也没心思更没时间因为这么点破钱去和你掰扯个几年。” 他抿抿唇，重声道：“拿身子还吧。” 阮竹沉默许久，问他：“是陪谁？” 刑烨堂像是脑袋被个闷锤给砸了，木愣到傻了。 阮竹没看见，低头搅巴着手，轻声说：“是一人，还是多人……多少钱，多少次算是还清。” 如果换了四个月前阮竹。 会很肯定的说，刑烨堂不是这样的人，他真的不是这样的人。 所谓拿身子还，大抵是干什么体力活。 可现在……不知道了。 因为梅兰德是这种人。 对梅兰德百依百顺那么多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刑烨堂若是性子没有跟着梅兰德变了。 怎么会出轨了，变心了，主动和她提离婚，还处处断她的工作，让她吃不上饭。 用身体偿，除了干体力活外，就只剩下卖身这一个字面意思了。 买她的，不会是刑烨堂。 因为俩人结婚后，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刑烨堂对她其实兴趣一直都不大。 到后面，寥寥草草，哪怕是要孩子也是如此。 离婚前那一个月，好多了。 可只是一个月。 轻而易举的被刑烨堂那两年半对房事的不热衷而掩盖了过去，看不到分毫。 所以这个用身子偿，就只能是别人了。 阮竹轻轻皱了眉，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微微发颤的双手交握。 几秒后分开，垫在身下遮挡住，“我……” 话没说话。 哐当一声。 车猛的朝前开了起来，晃的阮竹朝前栽了一瞬。 不等她反应，车重新开了出去，像是疾驰而出的箭，在黑夜中狂奔。 刑烨堂把车直接开到阮竹的出租屋。 冷着脸开车门，拽着她的胳膊，把人给狠狠的拽下来。 不等阮竹说话，手捂住她的嘴。 半托着在黑夜中踩上楼梯，一步三个台阶上去。 按密码开门。 摸黑把阮竹狠狠的摔在床上。 刑烨堂扯掉身上的外套，翻身上床，手掐住阮竹的脖子，耳目欲裂：“你！” 刑烨堂呼吸泛重，像是午夜拉响的风车，重声吼：“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你怎么敢！ 刑烨堂吼：“你他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刑烨堂是做梦都想不到，阮竹竟然能随随便的说出这种匪夷所思到荒谬的话。 “你……”刑烨堂怒火一层层的从心口开始蔓延，极快的充斥了全身。 掐着阮竹的手掌不自觉的用力了。 用力到阮竹脸色涨红到极点后松开，蓦地把她翻了过来，手掌从后绕到她脸前面，牢牢的捂住她的嘴。 哗啦一声，扯掉了她身上单薄的衣料。 刑烨堂长相是真的冷淡。 眉眼清贵，眼尾像刑南艺，微微上挑，不说话的时候看着高傲贵气到了极点。 配上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宽肩和细腰，还有挺直的背脊，怎么看都冷淡的让人不敢接近。 但本质是温柔的。 对待阮竹有时候会毒舌，会耍赖，但就是温柔的。 因为阮竹很胆小，且害羞的要命。 不管刑烨堂多火急火燎。 却能很轻易的按捺住，因为怕吓着她。 床事上，小心翼翼成为了刑烨堂的本能。 本能却在这瞬间扭曲的不成样子。 因为怒。 刑烨堂感觉长这么大都不曾这么气过。 气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捂着她的嘴，听着她压抑不住疼痛的嘶吼声。 怒火渐消。 别的却一层层的漫了起来。 他红了眼圈，突兀的，咬住她的肩膀，一点点的用力后，默默的想，你活该。 你怎么能这么无所谓的说出这种话，你个该死的该被千刀万剐的混蛋。 你活该！你活该！你活该！ 第1284章 浅青色的床单在后半夜染上了点点红意。 阮竹趴在床上，粉白的脸上布满冷汗，腰间薄被之上，布满了细碎咬痕，深度隐约可以看见红艳艳的血痕。 刑烨堂衣衫整齐的坐在床尾。 嘴里叼着根烟，在烟尾燃烧到尾声后，重新点一根。 听着阮竹的呼吸，垂眸没说话。 黎明破晓间。 牢记在脑海中的时钟，把床上昏死过去的阮竹唤醒。 她睫毛轻颤了一瞬，感觉全身像是被车轮狠狠碾压了一遍。 她想动一动，却先被满屋的烟气给熏的轻轻咳嗽了起来。 不停抽烟的刑烨堂眼尾微斜。 顿了几秒，把烟头丢在地上踩了踩，起身开窗户，许久后开口：“一次五万，先跟我。” 阮竹想爬起来的动作顿住。 刑烨堂看着外面的天光，冷笑：“等老子腻了，再把你送人！” 随着刑烨堂不说话，阮竹也不说话，屋里静了下来。 刑烨堂手掌缓慢的合成了拳，抬脚想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时，终于听到阮竹说话了。 “刑……” 刑烨堂睫毛颤动了一瞬，往下按门把手的手轻轻松开。 听到阮竹说：“刑烨堂。” 刑烨堂眼圈突兀的就红了。 抿抿唇再抿抿唇，别过头却没说话，也没看她。 阮竹说：“你不是……” 阮竹没力气爬起来，趴在床上看着门口站着的刑烨堂，哑声说：“你不是已经有梅兰德了吗？” 阮竹问刑烨堂：“为什么要让我陪着你？” 难道，梅兰德不止把你变成了会离婚，会婚内出轨，会性情大变，砸人饭碗的人，还把你变成了私生活混乱的人吗？ 悄无声息的。 阮竹通红犯肿的眼尾滑落了一行泪，浸在了床单。 阮竹看着刑烨堂没动的背影，低声说：“别人可以，但你……不能和我这样。” 你不能变成这幅样子，你得还是从前的刑烨堂。 昏暗中，刑烨堂低低的笑了笑。 无声咀嚼阮竹的话——别人可以，你不能和我这样。 随着阮竹说话，刑烨堂微微躬了的背脊挺直，侧目，通红的眼底带着轻贱说：“因为梅兰德身子不好，我要温柔着对她，可我又不想憋着。”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说从小到大从来没对人说过的难听话，“恰好你这个贱货欠了我钱，所以，你，从今天开始做我排解欲望的工具人，什么时候小爷玩腻了，什么时候小爷再把你转手送人，在此期间，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着，哪都不许去！” 第989章 淡如云烟 刑烨堂话说完停顿一秒。 看着阮竹怔愣到迷茫的表情，心突然又硬了。 声音沙哑，却很大：“我让你去哪，你才能去哪，我不让你，你就哪都不能去！否则！” 刑烨堂指甲掐进了掌心，“老子立马把你送进窑子里还账，我说到做到！” 话音落。 砰的一声，刑烨堂摔门走了。 刑烨堂出门的刹那，眼泪就这么莫名的下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掉眼泪。 刑烨堂一边抬胳膊擦一边嘟囔：“我哭是因为我疼。” 阮竹疼，刑烨堂也好不哪去，他说：“妈的。疼死了。” 刑烨堂想，我不是因为阮竹说别人可以，唯独他不行。 不是。 刑烨堂大步流星的走了。 三个小时后，重新睡过去的阮竹手机响了。 阮竹的手机号一直都没变过。 可这五个月以来，刑烨堂一个电话也没给她打过。 以至于她看到手机备注上刑烨堂和她结婚后自己改的一颗爱心怔愣了好大会。 划开放在耳边。 刑烨堂在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声音带了鼻音，“我早上和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阮竹睫毛轻颤了瞬，“恩。” “你和我重复一遍。” 阮竹趴在枕上，低声说：“不出门，做你排解欲望的工具人。” 她轻声说：“等你玩腻了，把我送人，还你的钱。” 刑烨堂喉咙滚动，“确定记住了？” “恩。” 刑烨堂把电话挂了。 阮竹把手机丢到一边，脑袋微微转动了瞬，从看着房门变成看着窗外。 在天色越来越亮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之前俩人同居的时候。 其实刑烨堂也很忙。 他的家也好，学校也罢，距离这里都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来回就是两个小时。 所以早上走，很多时候晚上才能回来。 阮竹会站在窗边看，但其实什么都看不到，这地的窗户在西面。 时间长了，就是听脚步声。 刑烨堂的脚步声很特别。 步子大且快，和他有点直率的性格很像。 阮竹对面住着的很有礼貌的抠脚大汉，走路不是这样。 旁边住着个单身女孩，走路也不是这样。 只有刑烨堂。 出门了，但傍晚会回家的刑烨堂。 阮竹从前白天不上班的时候，就这么等待这刑烨堂回家。 阮竹看向窗户的脸微微转了过来，趴在床上接着看门口。 门滴滴两声后，开了。 第1285章 阮竹怔愣住。 没想到阮竹正看着门口的刑烨堂也怔了瞬。 下一秒，凶巴巴的骂：“看什么看！” 阮竹抿唇没说话，睫毛颤动了一瞬垂下，把眼睛覆盖了。 刑烨堂顿了几秒，把门关上。 将手里的塑料袋丢在桌子上，垂眸把从饭店买的打包饭拆开，坐下。 几秒后回眸，“起来！” 他凶得二五八万，“吃饭！” 阮竹爬不起来，感觉下身像是不听自己使唤了。 却没说，勉力坐起身，在床上和刑烨堂对视。 她身上本就只覆了一层薄被。 坐起身后，薄被堪堪覆在胸前，漆黑的长发微微散在了前身，锁骨处晶莹玉润。 刑烨堂怔愣了瞬，眼神突然无措了起来，几秒后回头，闷声闷气的说：“把衣服穿好，过来吃饭。” 阮竹的衣服在茶几旁边的衣柜里。 她抿抿唇，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好，想挪过去，但是起不来。 刑烨堂侧目，一眼看到床单上的红色印记，皱眉了瞬，指甲掐了掐掌心，“那什么……现在还疼吗？” 阮竹恩了一声。 刑烨堂不明白，“睡一觉了还疼？” 刑烨堂其实不太懂，他和阮竹在一起过。 但其实不梦浪，很保守，最漏骨的不过是拿着手电筒看看阮竹到底长什么样子。 因为她害羞的快哭了，也只是那一次而已。 昨晚阮竹是疼，也出血了。 可该和之前第一次一样，隔天就好了啊。 刑烨堂起身，手握着她被子想撩开看一眼。 阮竹死死的握着不放，脸上冒出了红晕，“别。” 刑烨堂烦了，“松手。” 阮竹快急哭了，“现在是白天，还有，窗帘。” 刑烨堂把窗帘拉上。 几秒后从衣柜里又抱出一床被子盖在阮竹头上，像是哄孩子，敷衍道：“看不见。” 说着打开手电筒钻了进去。 半分钟后，刑烨堂开衣柜，找出身衣服，让阮竹穿上，在阮竹迟迟穿不上后，弯腰自己给她套上。 不等全穿好，打横抱起她下楼。 阮竹抬眸看他紧抿的唇线，手悄悄的攥住了刑烨堂的衣服，鼻尖微微耸动，偷摸的闻了瞬他的味道。 脑中突兀冒出一个念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阮竹感觉自己不只是有点坏，还有点贱。 她和刑烨堂真的认识了太多年，自诩比谁都了解这个男人。 刑烨堂从不说谎，他说结婚了就不会离婚，阮竹便深信不疑。 笃定刑烨堂是她的了，肆无忌惮的把刑烨堂丢在家里。 这一切又一切的笃定，在梅兰德回来后，化成了灰烬。 刑烨堂撒谎了，和她提离婚了。 阮竹做梦都想不到事情会拐弯成这样，偏离了她笃定的航线。 可当对方是梅兰德。 事情变成这样似乎又是理所当然。 这世上真的再没人比跟在刑烨堂身后那么多年的阮竹更清楚，梅兰德对刑烨堂的杀伤力。 阮竹就这么认了，甚至没有半点敢去反驳的力气。 随着俩人离婚。 配得上和配不上这个说法，在阮竹心里悄无声息的淡了。 阮竹因为刑烨堂的缘故，研究过不少华人的典故，知道华人结婚，讲究个门当户对。 做他的妻子，做他相伴一生的人，就要配得上他。 这样刑烨堂也好，刑烨堂的家人也好。 在别人提起阮竹家里是干什么的，阮竹又是干什么的时候。 才不会因为丢人而无法宣之于口。 可以很骄傲的说自己的老婆是干什么的，亦或者很骄傲的说自己的儿媳妇是干什么的。 阮竹在刑烨堂身边一直都觉得很自卑。 随着结婚，成为他的妻子。 自卑一点点的放大，几乎种在了阮竹心口，压的她窒息。 不是夫妻了，也不是朋友了，甚至于，和刑烨堂没关系了。 阮竹的压力悄无声息的就这么变淡了，疯狂想挣钱的想法也淡了。 她对物质从小就没有太大的需求，所求不过温饱，有处可去罢了。 说白了。 阮竹对物质其实没有什么追求。 有处可去，不饿肚子便够了。 她不择手段去做下的全部，不过是为了配得上刑烨堂而已。 随着和刑烨堂分开。 配得上也好，配不上也罢。 对阮竹来说，如云烟般消散。 人都不在了。 配得上如何？ 配不上如何？ 如今不再是刑烨堂太太的阮竹，也不再是他朋友的阮竹。 所求是好好工作，努力挣钱。 在有生之年还欠刑烨堂的一亿现金。 然后和刑烨堂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 阮竹不想让刑烨堂变成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样子。 可……却想跟着刑烨堂。 哪怕他和梅兰德在一起后，似乎不是自己从前疯狂心悦的样子了。 但还是想在他身边，看看他，听他说说话。 和年少时一模一样。 阮竹默默地想。 就这样吧，拿身子还刑烨堂的两亿五千万。 第1286章 和他在一起，有点关系，即便是脏污的见不得人的关系也挺好的。 否则，长夜好难熬啊。 第990章 争吵 阮竹被刑烨堂急匆匆的抱去医院。 经检查。 是撕裂，不用缝针，但是要静养。 不能干活，不能下床，上厕所的时候尤其要注意。 医生瞪了眼刑烨堂：“不能同房！” 刑烨堂的脸从知道阮竹到底怎么回事，就白了。 喃喃着说哦。 领了药弯腰把阮竹抱起来放进车里，路上心事重重。 抱着阮竹上楼放到床上后，冷不丁听见阮竹说：“所以你这几天不来了吧。” 这话像是不想让刑烨堂来，刑烨堂气笑了，“你管得着吗？” 刑烨堂凶得眉毛竖起：“小爷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不来，轮得到你个欠钱还不起的穷光蛋多嘴？” 阮竹垂下了睫毛，漆黑的长睫毛下是带了淤青的眼底。 刑烨堂喉咙滚动半响，扯过被子，把她的脸盖上，眼不见心不烦。 几秒后再看床单上的红色，莫名刺目的很，把阮竹人和被子一起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扯掉床单，看下面还有，连着糅子一起扯掉，重新取出一套换上，扭头要去抱阮竹。 蒙住阮竹脑袋的被子已经被她扯掉了。 她漏出乱蓬蓬的脑袋，眼尾微微泛红，整个人沐浴在沙发旁边窗户渗出的阳光中。 刑烨堂怔怔的看着，半响后没抱她，把茶几上中午买的饭丢进微波炉里转了转。 出来后，把筷子递给阮竹。 阮竹掀眼皮看了他一眼，低头和他相对而坐吃饭。 刑烨堂吃了没两口，轻声说：“对……” 刑烨堂昨天因为阮竹那些话快气疯了。 他去酒吧玩过，也和同学朋友去过商业会所，里面有陪酒的，也有出台的。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都不可能能随随便便面不改色语气平平的说出那种话。 刑烨堂那瞬间被阮竹的不自爱，气到整个人都要炸了。 脑中跟着胡思乱想到了极点。 甚至在想。 阮竹和他结婚那些年，到底有没有身体出轨。 她没回国，在海城，没人能查到的那一个月去哪了？ 她的钱呢？ 她出了什么事？ 还有，她经历过什么，遇到过什么人，才会面不改色的说出远远超出了他认知的那些话。 刑烨堂真的气炸了，整个人像是个疯子一样。 现在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当时不是疯子，是个禽兽。 尤其是听着阮竹痛苦嘶吼还能情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禽兽。 刑烨堂想和阮竹说对不起，想说他不是故意的，他没想伤她。 哪怕刑烨堂觉得她欠了自己的，却就是没想过伤害她。 到嘴的对不起，莫名因为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变了方向。 刑烨堂硬邦邦的说：“活该！” 阮竹微怔。 刑烨堂垂头遮下泛红的眼圈，朝她碗里丢菜，低声说：“你以为钱这么好还？不值钱的玩意这么好做？自己巴巴的想做，就该知道要被作践！现在只是刚开始，以后早着呢，疼就受着，这是你活该。” 阮竹垂眸几秒，轻声说：“知道了。” 刑烨堂本是内疚的，被阮竹丢出来的这句话又冒出了火气：“知道什么？你他妈知道什么？” 刑烨堂摔了筷子，脸红脖子粗的吼：“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刑烨堂发誓，如果阮竹敢说知道做人的玩意就该一声不吭的被作践，他一定要拧断她的脖子。 屋里沉寂几秒后。 阮竹没在刑烨堂的雷点上蹦跶，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的吃饭。 可这个行为却无疑比在刑烨堂雷点上蹦跶要来的更严重。 刑烨堂因为愤怒起伏起来的心口，悄无声息的急速攀升，随着粗重的呼吸泛起震动。 他手抬起，轻轻汇入发。 紧紧抓握住后，眼圈红到像是要滴出血，鼻腔跟着泛起一阵阵酸涩。 阮竹如果说话，刑烨堂会生气。 可阮竹不说话，刑烨堂其实更生气。 因为像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任凭你心绪起伏到极致，愤怒也好，委屈也罢。 别人心里就是泛不起半点波澜。 刑烨堂不止感觉自己是在唱独角戏，还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跳梁小丑。 夹杂着委屈的怒火灼烧到脑干后。 刑烨堂在眼泪下来的前一秒，起身摔门走了。 阮竹抬眸看被刑烨堂摔到吱呀作响到没关严，微微开了条缝的门板。 半响后垂眸接着吃。 阮竹因为没父母没朋友，也不招福利院的院长待见，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其实都是刑烨堂教的。 他很小的时候就教过阮竹。 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最不礼貌的别人在说，你旁若无人的在吃。 阮竹想待在刑烨堂身边，但却不想听刑烨堂和她那么说话，所以就这么不礼貌的吃起了饭。 从前她也这样过。 刑烨堂会骂她，说她什么毛病，饿死鬼投胎吗？ 却没走过，结果现在就这么走了。 阮竹很饿，饿的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却只是草草几口便没了胃口。 第1287章 没收拾碗筷，也没上药。 爬起来从包里把烟掏出来，侧目看了眼没关的门，没走几步去关。 重新回了沙发，裹着毛毯，屈膝微环。 偏脸点燃香烟后，悠悠一口吐出，手指捏着细长的烟看着外面发呆。 刑烨堂其实没走。 在门外蹲着。 听着阮竹下沙发，接着听她回去，再后听到打火机声响后没忍住。 皱眉探身，把没关的门打开了条缝。 一眼看到了阮竹。 长发散在脑后，额角难看的刘海被风吹散。 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她近乎的侧脸上。 平日安静到甚至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在这瞬间。 突然变的清冷了起来。 不止是清冷，还有萎靡和凉薄，像是生长在寒山顶的高冷之花。 很多人都和刑烨堂说过阮竹长得漂亮。 但好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看的太多了，刑烨堂没觉得阮竹长得多漂亮。 不过是和文棠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哪怕是结婚了，也不过是觉得阮竹很香很软，傻乎乎乖乖的样子有点甜。 可这瞬间。 他突然发现，阮竹长得真的很美。 尤其是指尖夹着细长烟，侧脸被夕阳和烟雾层层覆盖。 是一种，她如果想出去乱来，会围上大批男人的那种美。 第991章 意外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 许久后爬起来，推开门站在了门口。 阮竹侧目，怔愣了瞬后，慌张把指尖的烟头丢到窗外。 刑烨堂当成什么都没看见，问阮竹还吃不吃。 在阮竹摇头后，收拾餐盒，回来把阮竹抱上了床。 在夜色暗下来后，没开灯，强硬的就着手电筒给阮竹上药。 起来后没看她，把折叠沙发打开，躺上去面对墙壁。 阮竹靠着床铺的靠背看着。 许久后也没说话，顺着往下，蜷缩进被窝。 昏暗中，刑烨堂的声音就着窗户开近的冷风散进来。 “阮竹。” 阮竹低低的恩了一声。 刑烨堂说：“一年。” 他说：“一年的时间，你哪都不准去，就在这里待着等我。” 等我心里说不清的委屈和憋闷消散了。 等我觉得你不欠我了，你再出去。 想干什么干什么。 就算是你被欺负，谈恋爱结婚生子，或者是胡来，我都不管你。 刑烨堂心里的憋闷和委屈突然浓重了，浓重到只是瞬间，眼泪便从眼底冒了出来。 他抓握住枕头，脸轻轻朝里面埋了埋。 克制着自己什么动静都不发出来。 模糊的想。 再也不管你了，也再也不会和你这个王八蛋见面了。 可在此期间。 你这个王八蛋，哪都不准去。 不准去勾引别的男人，也不准出现在别的男人面前。 否则，我一定会掐死你。 刑烨堂见过阮竹为了权势勾引别的男人。 照片也好，别人的形容也罢，甚至是亲眼见过。 但脑海中却没有实质。 因为他真的是和阮竹一起长大的，固有印象早就深深的刻在脑海中。 还有……阮竹真的是个很安静很乖的人。 亲眼看到，也无法从脑海中改变从小到大的印象。 可从发现阮竹很美后，从前的想法全部推翻。 阮竹的长相，如果想找别的男人，轻而易举。 刑烨堂甚至感觉。 自己让阮竹欠了自己两亿五千万好像是错的。 万一阮竹出去找别的男人弄到两亿五千万怎么办？ 刑烨堂全身莫名冒出细密的抖，和一种说不出的恐慌。 他脑袋乱糟糟的想。 阮竹应该是不在乎贞洁的。 否则不会面不改色平平无奇，像是无所谓一样问是几个人那种荒谬到极点的问题。 所以…… 万一她和别的男人跑了怎么办？ 深夜。 阮竹睡着了。 刑烨堂起身，蹲在床边看了她许久。 起身把门反锁出去了。 阮竹早上起来的时候，刑烨堂在厨房。 她勉力爬起来，目光被沙发上一个巨大的塑料袋吸引了。 阮竹皱眉多看了几眼，在刑烨堂端着饭出来的时候启唇：“那是什么？” 刑烨堂顿足，嘴巴抿了抿，“锁链。” 阮竹茫然抬眸。 刑烨堂喉咙滚动，几秒后抬头和阮竹对视，强硬道：“这一年，你要被关在这里，哪都不许去。” 刑烨堂突然有点无法直视她像是受伤的眼睛，别过头舔了舔后槽牙，“玩意本就是这么做的。” 阮竹开口，“你呢？” 刑烨堂皱眉：“我什么？” 阮竹告诉刑烨堂：“这锁链看着不短，我被拴上，应该不影响做饭和洗漱上厕所，可是却出不了门，买不了菜。” 她喉咙滚动，“你能两三天来一次吗？给我送点生活用品。” 刑烨堂又生气了。 他牙冠紧缩，却还是没忍住：“老子五天来一次，饿死你个王八蛋！” 阮竹突然就笑了。 难看齐刘海压下的漆黑眼睛微微弯起，唇轻抿。 第1288章 是很轻很轻的笑。 却是离婚后和刑烨堂再次碰见，对刑烨堂的第一次笑。 刑烨堂该生气。 阮竹说能不能两三天来一次，像是不想他整天来，两三天一次已经是极限。 从昨儿到今儿。 刑烨堂一直在因为这种言语官司生气。 可看到阮竹的笑后。 莫名的，刑烨堂心口缩了下。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酥麻麻从心口开始蔓延，心里的火气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神躲闪了几秒，轻声说：“不会饿着你的。” 刑烨堂说：“我会把冰箱给你塞满，连饭都不……” 话没说完。 刑烨堂改口，“你做饭，给我洗衣服，还有，要收拾家里的卫生。” 阮竹舔了舔唇，小声问：“意思是……两三天会来一次吗？” 刑烨堂没想过几天来一次，他还是有点想生气。 却因为俩人好不容易能安安静静的说话，克制住了，翻了个白眼，劲劲却很小声的说：“再说吧。” 阮竹没再说什么，却突然有了胃口，端着碗喝刑烨堂熬的粥。 刑烨堂掀眼皮看她一眼，捧着碗和她一起喝。 不过几口，一直静音丢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了。 梅兰德的电话。 刑烨堂朝画室请了两天的假，梅兰德打过来一个电话。 刑烨堂说有事后，她三不五的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刑烨堂没回。 她便让雅米给他发语音。 这次不是短信和语音。 是电话。 雅米学校晚上需要家长自己接，但早上却是有校车接的。 梅兰德早上从来不醒。 现在不过七点，很不对劲。 刑烨堂眉心猛的一跳，接了。 梅兰德声音急促尖锐：“刑烨堂。” 刑烨堂皱眉：“怎么了？” “雅米，雅米从楼上摔下来了。”梅兰德崩溃的哭喊：“你在哪啊！” 梅兰德的吼，像是情况很严重。 刑烨堂心里猛的一沉，“我马上过去。” 刑烨堂起身想走，垂眸看喝粥姿势一动没动的阮竹。 想解释的话莫名咽了回去，去沙发上匆匆扯过链子扣在她手腕上，没多看，抬脚走了。 阮竹在门被摔上后把粥碗放下，手轻轻拨弄了瞬。 这锁链大抵是买的太匆忙。 粗糙的厉害。 还有…… 阮竹手指拨弄卡扣，锁链弹开了。 这是活扣的锁链，床事中增加情趣的，没半点锁人的作用。 雅米踩楼梯踩空了。 直接从二楼滚了下来。 昏迷了。 她昏迷是因为脑震荡，还有小臂骨折，被疼晕的。 其余的地没大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刑烨堂向医生道谢。 弯腰想问雅米现在感觉怎么样。 腰猛地被抱着。 刑烨堂赶过去的时候。 梅兰德抱着昏迷不醒的雅米，整个人像是要碎了，惊惧到说话都连不成线。 现下。 梅兰德身上还穿着睡衣，身体在四季如春的时节里冰凉一片，并且全身止不住的哆嗦。 刑烨堂想推开她的手顿了几秒。 他算是一路看着梅兰德从对雅米毫不在乎，变成一个越来越合格的母亲。 他到底是没推下去，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过去了。” 他垂眸看仰头乖巧盯着他们的雅米，揉揉她脑袋。 第992章 你对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 不远处。 漆黑的帽檐微抬。 阮竹的眼睛越过棒球帽檐，定定的看刑烨堂搂着梅兰德，手轻抬抚了抚梅兰德女儿的脑袋。 不管任谁看，他们都像是极极恩爱的一家三口。 阮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非要说的话，就是幻想破灭了。 还是那句话。 阮竹很了解刑烨堂。 因为了解，所以这两天两夜，刑烨堂一直守着她，让她心里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隐约感觉，刑烨堂似乎对梅兰德也没有多喜欢了，否则怎么会两天了，一直泡在她那，连晚上都不回家，明明梅兰德和孩子肯定在等他，明明她受伤了，暂时不能和刑烨堂同房。 可这瞬间才发现，全是胡思乱想。 阮竹不知道刑烨堂为什么终于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还要扣着她不放。 但……总归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雅米的问题并不严重。 上了夹板，留院观察半天，确定脑震荡没有大问题可以出院。 刑烨堂在下午把俩人送回家。 路上梅兰德哭哭啼啼不断，问刑烨堂这三天去哪了，为什么不回家。 为什么要留她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孤单害怕。 刑烨堂从后视镜看了眼昏昏欲睡的雅米一眼，什么都没说。 到家后把雅米抱起来送进她的卧室。 下楼准备回家。 在门口手腕被握住。 梅兰德在车上等不到刑烨堂说话便没再说。 现下家里只剩他们俩人，大声质问：“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回家，也不去画室，为什么晚上不给我和雅米做饭。” 第1289章 梅兰德声音尖锐，“你究竟去哪了！” 刑烨堂想说，不管我去哪，都和你没有关系，给你们做饭是情分，不是我的本分。 看梅兰德哭红肿的眼睛没说，挣开她的手开门想回家。 手腕冷不丁再次被拽住。 梅兰德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你是不是……身边有人了？” 梅兰德从带着孩子搬到这里之后，从没见刑烨堂夜不归宿过。 问他为什么不回家，说是有事。 连着两天三夜了。 画室不去，家不回，短信也时回时不回。 就连让雅米给他发消息，还是如此。 梅兰德甚至悄悄的去过刑烨堂家。 但是没有人。 他不在画室，不在学校，不在自己家，那他到底去哪了？ 梅兰德巴巴的追着刑烨堂很多天了，旁敲侧击的说了无数遍对他有意思。 从最开始的想做他老婆，变成女朋友，后来想着做个床伴也行。 刑烨堂起初不搭理，后来只要她稍微起个头，就把她的话全都堵回去。 梅兰德现在不像是从前了，和刑烨堂相处莫名带了小心。 就怕某天刑烨堂烦了，不愿意再让他们母女住在他旁边。 她本无论如何都不敢和刑烨堂这么说话。 但这几天刑烨堂的失联让她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再加上雅米突然出意外，而她身边无人在，刑烨堂又迟迟不说他这些天的晚上到底去了哪，和谁在一起。 对刑烨堂突然生出了埋怨，更感觉委屈，“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 梅兰德哭喊：“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 刑烨堂打断：“就算是我外面有人了。” 刑烨堂把手抽掉，冷声道：“也和你没有关系。” 梅兰德之前提起的是旁敲侧击，刑烨堂的拒绝便跟着给她留了不少面子。 这次没留面子，刑烨堂转身正对她：“我之前照顾雅米，是觉得她可怜，并不是因为想和你有点什么。” “咱们俩从你结婚，我也结婚后，除了朋友就再没任何关系了，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刑烨堂对梅兰德没有感情了，和她本人的经历没有关系，是真的没有男女之情了。 如果没有雅米，做朋友甚至都很勉强。 现在看着披头散发，歇斯底里的宣告占有欲的梅兰德。 感觉这样不对。 刑烨堂把认为不对的掰过来，冷声说：“我们只多算是朋友，别的任何关系，都没有，也不会再有。” 刑烨堂关门走了。 回家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出门。 “刑烨堂！” 刑烨堂回眸。 梅兰德站在门口，手掌和成拳，“你真的对我什么都没有了吗？” 刑烨堂点头，恩了一声。 没理怔愣住的梅兰德，大步走了。 到阮竹的出租房楼下才顿了足。 他感觉自己带着行李就这么来了，像是想和阮竹同居，太上赶着了。 尤其是阮竹说了，两三天来一次就好，摆明了不想和他同居。 刑烨堂转身想走，片刻后又回了头，抬眸看西边的房间，自言自语：“这货被我锁上了，吃饭穿衣服都是问题，对，她晚上还得洗澡，不和她待一块，她怎么脱衣服？” 刑烨堂又说：“我其实压根就不想来，更不想和她同居，主要是她欠我的钱，要伺候我来还我。” 心安理得的刑烨堂一步三个台阶朝楼上跑。 砰砰砰的脚步声巨大。 到地推开门的时候。 阮竹在放在窗边的折叠沙发上坐着，膝盖上覆着一条毛毯，屈膝在看书。 长发绑成了低马尾垂在前身。 敛下的睫毛又黑又浓密。被下午的阳光照耀着，看着说不出的温柔。 刑烨堂的眼神莫名温柔了。 在阮竹目光看向他手里的行李包后，奇奇怪怪的朝身后藏了藏。 几秒后转身塞进了柜子里，没解释这是什么。 朝前几步，在阮竹身边蹲下。 把她的手拉出来。 将走前绑上的锁链解开，想研究一瞬时。 阮竹轻轻转动了瞬手腕，声音有点软的说：“疼。” 刑烨堂微怔，“哪疼？” 阮竹把这没半点用的锁链扯到一边，用毛毯盖住，随口转移话题，“手腕。” 她说：“被链子绑了一天，有点疼。” 刑烨堂皱眉了瞬，拉过来细细的看。 阮竹手长的不好看，但是别的地却是好看的。 哪怕是手腕也是如此。 雪白到肤如凝脂。 血管在手腕里细细的，像是一条条漂亮的青蔓。 刑烨堂指腹在手腕上摩擦了一瞬，鬼使神差的，在手腕上落下一个吻。 第993章 做贼心虚 随着这个吻落下。 房间里突然静了下来。 刑烨堂缓慢抬头，在午后的阳光下看阮竹。 阮竹睫毛轻颤了一瞬，抿抿唇把手腕收回。 刑烨堂蹲在沙发边，偏脸看向一边。 几秒后蓦地回过头，凶巴巴的，“亲你一下怎么了，你躲什么！你丫是不是忘了现在你的身份！” 阮竹另外一只手搓了搓手腕内里，开口：“刑烨堂。” 第1290章 刑烨堂恶声恶气的，“说。” 阮竹不想听刑烨堂说难听话，可也不想像昨天似的再把刑烨堂气走。 她咬咬唇，轻声说：“我不是不想你亲我，是……” 她贝齿将唇瓣拉出了一片艳色，“是有点不好意思。” 刑烨堂微怔。 阮竹睫毛轻颤，声音很小的说：“很害羞。”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气突然从刑烨堂的心口一直窜上了耳畔。 刑烨堂撇嘴嘟囔，“就亲了一下手腕，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是没做过。” 阮竹不知道说什么，不说了。 另外一只手无意识的摩擦被刑烨堂吻过的手腕。 刑烨堂掀眼皮看那片手腕肉眼可见的变红。 抿抿唇。 突兀的有点憋不住了。 膝盖上抬，置于阮竹身侧，手勾起她的下巴落下一个吻。 俩人从前的吻，火辣只在床事开端，后大多是蜻蜓点水。 离婚后再见面，不管是蜻蜓点水，还是火辣辣的，都没有。 包括那晚，也没有。 但刑烨堂其实是喜欢的。 喜欢和阮竹接吻。 蜻蜓点水喜欢。 火辣辣的也喜欢。 但阮竹却总是喘不上来气，红着脸迷蒙的眼神，像是快要憋过去了。 于是到后来大多是蜻蜓点水。 这次开始也是。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变了。 好像是因为阮竹微微偏了脸，像是在迎合。 也好像是因为阮竹手探出，攥住了他的衣摆，代表是喜欢的。 刑烨堂有点失控了。 手胡乱的去剥阮竹的衣服。 不过一瞬，回神了。 阮竹现在还伤着呢。 刑烨堂手停住，吻却没停。 手从放置在沙发靠背上变成轻轻揉搓阮竹细软的脖颈。 加深到全身像是被火烧后松开，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泛哑想说点什么，没说出口。 猛的推开她，转身去洗手间。 刑烨堂说的是让阮竹伺候他，但做饭的还是刑烨堂。 刑烨堂给她摆筷子，闷闷的说吻后的第一句话，“你现在病着，等好了，这些都是你的活。” 阮竹哦了一声。 刑烨堂喉咙滚动找话，“手腕还疼吗？” 阮竹懵懂，俨然把自己说手腕疼这件事给忘了。 刑烨堂没注意，敛眉低声说：“以后不给你绑了。” 刑烨堂说完有点后悔，想说话弥补。 阮竹突然插嘴：“别。” 刑烨堂微怔。 阮竹舔了舔唇，“我……” 她说：“我愿意被绑着。” 刑烨堂皱眉：“你不是胳膊疼……” 阮竹打断：“不疼了。” 她摇头，“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刑烨堂不明白阮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却没再深究，点了头。 因为怕说多了，被绑的事再黄了。 吃了饭，刑烨堂洗碗出来，阮竹已经去了床上。 刑烨堂坐在沙发上无事可做。 在天色暗下来后，硬拽着阮竹把药给她上了一遍。 脸泛红的爬出来去折叠沙发上躺着，却因为说不清说不明的热有点躺不下去。 坐起身沉默几秒，下床去了阮竹身边。 阮竹的脸上还带着被刑烨堂硬按着上药的红晕，被子扯到了下巴，眼底水汽弥漫的看着他。 刑烨堂舔了舔唇：“朝里睡。” 他补充：“那破沙发太硬了。” 那沙发还是原来的沙发，是阮竹在签了卖身契，每月只能拿几百块钱的时候给他买的。 刑烨堂说完后悔了。 不等找补，阮竹朝里面挪了挪。 刑烨堂没再说，躺下，本是躺平，几秒后背对她。 睁眼熬到天色彻底黑透后，悄悄的转身。 阮竹躺平闭眼睡了，像是睡着了。 刑烨堂抿抿唇，侧身看着阮竹。 嘴巴开合间，呼吸重了。 他微微躬身。 阮竹突然侧了身，变成侧躺着面对刑烨堂。 刑烨堂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熟悉了黑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阮竹的脸。 几秒后，像是大狗闻主人的味道。 朝前挪了挪，鼻尖微动，轻嗅她身上淡淡的肥皂味。 再后，和她的唇瓣贴在一起。 轻轻一声嘤咛后，像是睡着的阮竹微张。 刑烨堂腮边漫起红晕。 很轻的，像是做贼一样，一下下的轻舐她的唇瓣。 许久后。 刑烨堂抽离开，鼻尖在阮竹脸颊上蹭了一下。 躺平。 像是做贼心虚似的，背过身。 漆黑中，阮竹睫毛轻颤睁开眼，抿抿唇，闭眼睡了。 刑烨堂和阮竹睡觉都是老实的。 晚上睡觉什么样，早上还是什么样。 刑烨堂做了饭，强硬的给阮竹上药。 几秒后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快好了。” 阮竹羞的脸通红，喃喃的恩了一声。 刑烨堂莫名跟着脸红了。 轻咳了一瞬，起身去厨房做饭。 相对而坐的时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叮叮叮的进来不少短信。 刑烨堂拉过来点开，皱眉不吃了，把手机拉到自己面前，一张张的点开梅兰德发来的照片。 第1291章 共五张照片。 全都是梅兰德和男人在一起。 五张照片五个男人。 她或让男人抱着，或趴在男人的肩膀。 或和男人十指紧扣。 却都看着镜头。 很明显，这些照片是梅兰德自己拍的，给刑烨堂看。 刑烨堂皱眉却不是因为梅兰德阔别几个月，又和男人厮混在一起。 而是因为梅兰德明显在酒吧。 酒吧只在晚上开门。 那么意思是，骨折脑震荡的雅米，自己在家里待了一夜。 刑烨堂起身拿着外套想走，几秒后回身，把锁链拿出来给阮竹栓上，大步走了。 阮竹在刑烨堂走了许久后。 把锁链打开，下楼去了刑烨堂和她从前的婚房。 几秒后脚步微转，去刑烨堂的隔壁。 一眼看到客厅窗户那，刑烨堂在和梅兰德争吵。 阮竹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 只知道。 她好像终于知道刑烨堂为什么在梅兰德女儿出事的当晚还会出现在她家里。 因为他和梅兰德……吵架了。 第994章 起伏不定的心情 阮竹回家了。 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抽烟。 抽到快中午，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把锁链给自己的手腕扣上。 盘腿坐在沙发上，对推门进来的刑烨堂勾起笑。 刑烨堂手里拎着菜，嘴巴蠕动半响，“我回来了。” 阮竹恩了一声。 刑烨堂挠挠头：“我早上是……” 早上的照片，刑烨堂很确定阮竹看见了。 他想解释说以为梅兰德在外和男人乱来，把孩子自己丢在家里。 雅米胳膊骨折，我怕她发烧再出事所以才急匆匆跑过去，不是因为梅兰德本人。 看阮竹像是半点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憋闷。 却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 刑烨堂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一憋闷就想和阮竹吵架。 真的非常非常想。 但也不想。 因为不管怎么吵，最后心里难受的全都是他，阮竹没半点反应。 刑烨堂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算了。 刑烨堂把心里的憋闷压下，端着菜出去，递过去毛巾，在她擦了手后，朝她手里塞筷子。 饭间相对无言。 下午同是。 阮竹坐在床边低头看手机。 刑烨堂坐在沙发上沉默的刷手机。 却也算不上沉默。 阮竹的手机一直安安静静的。 但是刑烨堂的却在不停的响。 因为梅兰德的电话一直在打进来。 刑烨堂在天色黑下来挂断后有点烦了，拉黑。 想起身时。 听见阮竹说：“我来做饭吧。” 刑烨堂微怔。 阮竹从床上下来，抿抿唇说：“我好了。” 刑烨堂早上给阮竹上药的时候就觉出她快好了。 但快好了也不是真的好了。 他想拒绝。 阮竹说话很快，“这些天一直是我做饭，这次吃了我做的饭再走吧。” 刑烨堂起来不是要走，是打算去做饭。 听见这句。 心里的憋闷又冒了出来。 没应，重新坐下，腿重重的砸在桌面上，脸色暗沉似水。 阮竹抿抿唇，去了。 刑烨堂想接着玩手机，却有点玩不下去。 趴在沙发上看着小厨房里阮竹的背影，手恼怒的一下下的揪着沙发上的须须。 晚饭的时候，刑烨堂挑剔，“难吃。” 其实也算不上难吃，不过是寻常的饭菜而已。 不咸不淡，难吃又能难吃到哪去，刑烨堂却就是想找事。 叭叭叭的不停说难吃。 阮竹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吃。 刑烨堂更气了，把筷子砸了起身想开门出去抽根烟。 听见阮竹说：“我有点想要了。” 刑烨堂以为自己听错了，回眸看过去。 阮竹坐在小凳子上回身，看向刑烨堂抿抿唇说：“你晚上能留下和我同房吗？” 只是瞬间，热气直窜刑烨堂的天灵盖。 他怔怔然的看着阮竹，想骂你脑子有毛病，却没骂出来。 只剩下气。 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阮竹明明不喜欢他，却还是主动向他求爱。 继而胡思乱想，阮竹是不是也曾经这样面不改色的向别人求过爱。 刑烨堂摔门出去了。 在外面走廊靠着墙壁重重的抽了两口烟。 推开门进去骂：“我今晚上要弄死你。” 话是这么说，已经失控伤过一次阮竹的刑烨堂却实在下不去手。 顾念着她没好全，没做。 生涩的，有点摸不着门路的一点点取悦突然冒出这种话的阮竹。 在阮竹羞恼到像是个通红的大虾蜷缩在一起后。 乱糟糟的心情突然好了，揪着她的耳朵问：“感觉怎么样？” 阮竹害羞的朝床尾爬。 怎么爬，刑烨堂怎么拽回来，就是不放过。 蔫坏的话不停的朝她耳蜗里砸。 一直砸到阮竹实在受不了，抬起脖颈吻住他的唇，这桩他自己也难受，还取悦的阮竹难受的夜晚才算告终。 第1292章 后半夜，温存了很多。 刑烨堂压着她不停的索吻。 好像是因为熟能生巧，在结婚两年半，分开五个多月后，摸索出了点接吻的门道。 在阮竹呼吸不畅后松开，给她点喘息的空间。 接着像是在为刚才让她喘不过气道歉，温温柔柔的。 再不过半分钟，又克制不住的凶了。 反反复复，起伏不定。 就像是刑烨堂现在因为阮竹一句话就起伏不定，来回乱晃的心情一般。 天光微亮。 刑烨堂搂着阮竹睡着了。 太阳大亮的时候醒了过来，低头看了眼怀里乖乖睡着的阮竹。 抿抿唇，亲了她一口。 几秒后松开背对她，过了会又别扭的回来，把还睡着的阮竹搂到了怀里。 俩人一起睡到了中午。 刑烨堂睁眼，垂眸和阮竹对视了。 下意识想再亲亲她，几秒后觉得没面子，臭着脸想推开她。 脸上突然落下一个软软的吻，阮竹说：“饿吗？” 刑烨堂怔讼了一会，喃喃着说饿。 阮竹小声说：“我去做饭好不好？” 刑烨堂抿唇哦了一声。 坐起身看阮竹穿上衣服绑上昨晚被他弄散的发，急匆匆的去了厨房。 几分钟后爬起来，靠着厨房门框朝里看。 本是想看看阮竹做饭。 却看见阮竹在最里面放了手机，手机静音没发出声音，但画面分明是教人怎么做饭的。 缠绕刑烨堂心口许久的憋闷，悄无声息的就这么淡了，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笑。 吃饭的时候听见阮竹问好吃吗时。 矜持的点了头，“凑活。” 阮竹抿抿唇笑了，给刑烨堂夹菜。 刑烨堂沉默几秒，给阮竹也夹了。 阮竹明显怔愣了一秒，接着捧着碗眉眼弯弯的笑了。 刑烨堂是真的搞不懂阮竹到底在搞什么。 一会巴不得他别来。 一会又做饭讨好他，还对他笑。 奇奇怪怪，扭扭曲的。 他搞不懂阮竹在想什么，但自己的心情却就这么好了。 好到下午趴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睡到昏昏沉沉时，隐约听到了手机铃声，睫毛轻颤一瞬想睁开。 手机铃声却只是响了一声就挂断了。 刑烨堂睡着了。 傍晚打着哈欠坐起身，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刑烨堂回眸，看向厨房里忙碌的阮竹。 重新趴上沙发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像是满足的笑。 刑烨堂在昨晚还挑剔阮竹做的饭难吃，今儿就不挑剔了。 一边吃，一边像是从前俩人同居那样开了电视。 吃了饭想收拾。 阮竹已经端起来去了厨房，刑烨堂没动。 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在阮竹坐到床边，像是在和他一起看后，眼尾时不时的睨她一眼。 第995章 不喜欢他没有错 刑烨堂睨了一眼又一眼再一眼。 把电视和灯关了，摸黑爬到了阮竹的床上，把人扒了个一干二净。 刑烨堂不知道别的女人身上什么味，只感觉阮竹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闻。 淡淡的肥皂香像是浸入了肌肤内里，让刑烨堂的鼻尖鬼使神差的跟着一点点漫入。 他不想表现的像是对她好似有瘾。 但阮竹的动作却莫名惑人到了极点。 刑烨堂没忍住。 在后半夜的时候翻身起来开灯，钻进被子里打着手电筒按着她发颤的腿看。 几秒后出来，有点内疚，“好像又严重了。” 阮竹昏昏欲睡的哑声说：“没事。” 阮竹喃喃说：“明天还能和你同房。” 阮竹像是在半梦半醒。 刑烨堂趴到她耳边很小声的问：“你喜欢和我同房吗？” 阮竹脑袋无意识的扎进了刑烨堂怀里。 在刑烨堂不死心又追问一遍后，低低的恩了一声。 刑烨堂的心口莫名的窜上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而来的悸动。 悸动到耳畔泛起了红晕。 他把阮竹搂到怀里，撇嘴嘀咕：“啥啊。” 刑烨堂说：“你喜欢我还不喜欢呢。” 说是这么说，唇角却莫名越咧越大。 腿脚像是个无尾熊一样牢牢的把阮竹圈在怀里，却又小心的不压着她。 刑烨堂在出租房里长待了下来。 三天的时间里除了去趟超市外，没出门，阮竹自然也不可能出。 阮竹做的事很多，打扫房间，做饭刷碗洗衣服，给刑烨堂削水果。 刑烨堂就只是翘着二郎腿，吃零食吃水果看电视。 懒懒散散的在家里一趴趴到天色稍微暗下来一点。 懒散的样子结束了，抱着阮竹爬床。 他精神抖擞兴冲冲的像是个二哈，高高在上的掌握着主动权。 但其实大多时候都是在伺候阮竹。 伺候的阮竹面红耳赤到求饶，像是真的够了，才作罢。 晚上搂着她一直挤一直挤，把阮竹直接挤到挨着墙睡，脑袋埋在阮竹肩膀睡着了。 三天后的清晨。 刑烨堂的手机叮铃铃作响。 刑烨堂捞过来看了眼划开丢到一边。 第1293章 只有他这么一个学生的导师破口大骂，问他去哪了，为什么一请假都是一个礼拜，说梅兰德的电话都打到他那去了。 刑烨堂手捂着怀里阮竹的耳朵。 见他嗓门大的不得了。 怕吵醒了阮竹。 掀高被子把还在睡的阮竹蒙住，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去厕所关上门接电话。 “我想辞……” 一句话没说完，没导师打断：“赶紧给我滚回来，否则我现在就给你爸妈打电话。” 刑烨堂和阮竹真的离婚前。 家里人已经动了让他和阮竹离婚的心思。 如果导师把这件事捅出去…… 刑烨堂按了按眉心，到嘴的辞职咽了回去，“我马上过去。” 他把电话挂了，小心开门想出去。 阮竹却已经醒了，瞧见他，唇角勾起一抹笑。 刑烨堂莫名跟着笑了下，看了眼时间。 昨晚折腾到凌晨三点才睡，而现在不过早上七点。 “你再睡会，我出去一趟。” 阮竹点头说好。 刑烨堂想问你有没有想吃的，我买了带回来。 不等开口。 阮竹突然爬到床边要下去。 却因为腿有点软，砰的一下摔到了地面。 刑烨堂吓了一跳。 弯腰把她扶起来，皱眉想训她说你慌什么。 阮竹却已经挣开他，开衣柜，把刑烨堂之前随意丢进去的锁链拿了出来。 阮竹说：“你把我绑上吧。” 刑烨堂微怔。 阮竹抿抿唇，“我……你之前不是说要把我绑上吗？” 刑烨堂接过在手里摩擦了一瞬，抬眸问阮竹：“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 刑烨堂当时买的急，没细看。 前几天捞出来看了眼。 才发现自己买错了，这玩意是提升情趣的，而且压根绑不住人。 刑烨堂就把这个丢进了衣柜里。 没再用过。 所谓绑，本来就只是委屈不忿到极点的瞎胡闹，是侮辱人。 所以直接丢到了一边。 这会他细细的看阮竹的眼神，在她眼神闪烁了一瞬后。 三天没爬起来的火气突兀的就冒了出来。 刑烨堂那天问阮竹，你喜不喜欢和我同房。 在阮竹说喜欢后，莫名悸动又雀跃的要命。 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来讨好她，接着慢吞吞的品出了点不对劲。 俩人到底是做过两年多的夫妻的。 阮竹……耐性高了不少。 不。 是很大一截。 比从前能忍太多。 再联想阮竹和他离婚后没有消息的一个月。 还有她说她想要，以及耐玩。 刑烨堂隐约感觉阮竹那一个月好像是因为离婚没了枷锁，出去疯玩了。 一个亿也是在那一个月没的。 否则没有理由可以说的明白阮竹的变化。 加上这个锁链，她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干什么的。 早上爬起来的好心情在这瞬间荡然无存。 冷笑盯她半响，想质问她怎么能这么糟践他。 怎么能前脚刚离婚，就他妈跑出去和别人胡来。 拿他当什么了。 拿他们两年多的婚姻，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之情当什么了。 却说不出来。 因为婚姻期间，阮竹已经出轨了。 那会俩人还是夫妻，他没有去提，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提。 还有一点。 说白了。 在刑烨堂的心里，感情这东西是最没办法勉强的。 就像是年少那会的梅兰德。 心心念的想娶她，可是别人不愿意，只能这么算了。 阮竹不喜欢他，她没有任何错。 刑烨堂什么都明白，却就是委屈和憋闷。 这些情绪因为有这三天算是平和的相处，不至于和三天前一样浓郁。 但也让刑烨堂不好受。 他克制了半响，想说点什么，没说出来，把锁链直接砸进垃圾桶，转身大步走了。 到楼下怒火未消，抬脚砰的一声把垃圾桶踹飞了。 几秒后怎么踹的怎么去捡。 抬眸看向买了啤酒回来的邻居大叔：“看什么看！” 阮竹在这住了多少年。 这大叔就在这住了多少年。 刑烨堂和他也算是认识。 但却没打过招呼。 大叔看裂了个边的垃圾桶，没理他的火气：“这桶我买的，八十。” 刑烨堂垂眸看了眼，没说什么，从钱包里掏钱，想递给他的时候手收回，“你今儿出门吗？” 第996章 拿不起也放不下 刑烨堂虽然和他没打过招呼，但因为这厮一直住在阮竹隔壁，算是查过。 看着不拘小节像个流浪汉，人却是不错的，而且资助了不少孤儿院的学生。 大叔把刑烨堂手里的钱扯走：“干嘛？” 刑烨堂抬眸看了眼楼上：“帮我盯个人。” 刑烨堂是不打算用锁链了。 但还是不放心，只要想起阮竹的那张脸就抓心挠肝的难受。 不能放任她就这么出去溜达，尤其是阮竹现在看着比以前爱玩多了。 大叔皱眉了会：“盯你老婆？” 第1294章 刑烨堂和他没打过招呼不假，但是和阮竹结婚后却是给他丢过喜糖的。 他想说我们不是夫妻了。 但莫名没说出口。 从钱包里掏出一扎厚厚的纸币递过去，“如果她出门给我打个电话就行，别的不用管。” 成交。 刑烨堂放心了，开车回画室。 导师已经在等着了。 气的吹胡子瞪眼，问刑烨堂为什么不接画室的电话，为什么请这么长时间的假。 说梅兰德的电话都打到他这来了。 刑烨堂的导师是个老学究，骨子里很清高和傲慢。 他因为梅兰德当初在学校顶楼撒钱哭闹的事，很看不上她。 梅兰德又不是个会尊师重道的。 被导师呛了一顿，直接和他骂了起来。 骂的老头气炸了。 这会逮着刑烨堂喋喋不休的没完没了。 看刑烨堂不说话，揪着他问：“你明儿期末考试，你知不知道！” 刑烨堂还真不知道，准确来说，是给忘了。 导师一瞧他眼神就知道他忘了。 直接找出手机敲出刑烨堂留给学校的司烨霖电话。 刑烨堂倒不怕司烨霖。 可梅兰德，司烨霖不喜欢。 阮竹，他更不喜欢。 刑烨堂把他手机夺走，求饶：“我保证，绝对不会再让梅兰德打电话骚扰您，还有，我回去考试，考完试回来上班。” 他眼神肯定：“我发誓，说到做到。” 刑烨堂跟着导师回去了。 路上给梅兰德打电话，“以后不要再给我导师打电话。” 梅兰德声音沙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刑烨堂！”梅兰德尖叫：“你睁开眼看看我，老娘长的好看，现在还有钱，追我的男人能从正北街排到机场，你！” 梅兰德说：“你为什么看不上我，就因为我……” 梅兰德嚎啕大哭：“就因为我以前和很多男人发生过关系，还生过一个孩子吗？！” 刑烨堂平静的开车，“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梅兰德从和刑烨堂认识就已经开始在外头乱来了。 刑烨堂不在乎这个。 他在乎的。 说不清楚是什么。 非要说的话，大抵就是感觉吧。 刑烨堂说：“如果想嫁人，就找个好男人嫁了吧，如果不想嫁，你现在有钱，有女儿，自己一个人过也挺好，别耗在我身上了，没结果。” 刑烨堂把电话直接挂了。 察觉到导师看他，挑眉劲劲的，“看什么？” 导师说，“平时觉得你这孩子心挺软，没想到还挺硬的，而且拿得起放得下。” 梅兰德和导师说了不少。 导师本就不喜欢她。 被这女流氓没半点教养的质问给问的动了气。 僭越的说刑烨堂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她，牛不喝水没有强按头的道理。 梅兰德声音巨大，堪称刺耳的叫骂起了从前。 说刑烨堂从前有多爱她。 还说她当初在海城大学天台上洒的不是钱，是刑烨堂从前对她的爱。 她说的肯定极了。 加上导师来画室，听自己的女儿说刑烨堂之前帮梅兰德照顾孩子照顾的很尽心尽力。 他心里发沉，感觉是真的。 自己最后一个小徒弟，就这么栽在了那个什么梅兰德的身上了，还要喜当爹。 却没想到。 刑烨堂拒绝的这么干脆，像是之前从来没对她动过心。 硬到甚至不像导师印象里看着冷淡，但其实很心软的刑烨堂。 而刑烨堂则出神了，看着前方的路喃喃：“拿得起……放得下。” 是啊。 刑烨堂想。 他对梅兰德是拿得起放得下了。 可对阮竹，为什么却拿不起，也放不下。 刑烨堂心里烦躁躁的，隐约感觉再照之前三天那样整天和阮竹待在一起。 更拿不起放不下。 可偏偏……俩人也没有未来了。 不说自己家里怎么开口。 只阮竹和他之前婚姻里的裂痕，就过不去。 他没办法对阮竹再百分百信任。 无信任的婚姻，过着只会比之前还累。 刑烨堂开车开的心不在焉。 到学校后找出手机想给阮竹打个电话，莫名的，没打，在宿舍里发呆了半响。 晚上也没回去。 隔天开始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 第一天结束后，把手机放在桌面，默默地想。 只要阮竹给他打个电话，他可以选择回去。 等到天色暗下来。 阮竹没打。 刑烨堂在后半夜打给阮竹家对面的抠脚大叔。 抠脚大叔说阮竹今儿一天都没出门。 刑烨堂哦了一声，加他推特朝他账户里又转了一笔，让他接着看两天。 接下来的两天。 阮竹还是没给刑烨堂打电话。 同样的，也没出门。 刑烨堂在期末考试结束后到底是没忍住。 开车回了阮竹的出租房。 站在车边，背靠车身，抬眸看西边亮起灯的房间。 蓦地低低的叹了口气。 突然感觉自己这样挺没意思的。 第1295章 阮竹不喜欢他，刑烨堂是笃定的。 因为没有任何人的喜欢延长出来的不是守护和珍视，而是——伤害。 阮竹在和他婚姻期间，让他活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为了她在乎的事业，把他那么那么想要的孩子直接抹杀掉。 他提离婚的时候，半句不挽留。 离的干干脆脆，毫无留恋。 刑烨堂真的在阮竹身上看不到对他的半点喜欢。 所以这突然分开的四天。 不打电话是对的。 毕竟不喜欢，干嘛要浪费电话费和时间给对方打个电话。 刑烨堂把烟头丢掉。 抬脚上楼了。 他想，算了。 别委屈，也别生气。 人家就是不喜欢你，不在乎你。 你生气委屈有什么用。 不止没用，还跟个上赶着的狗似的，惹人笑话。 刑烨堂站定在阮竹家门口，按密码开门。 阮竹已经站起了身。 手紧紧的搅巴在身前，像是有点没想到他突然会回来。 刑烨堂抿唇几秒，“我饿了。” 刑烨堂想。 给自己一年时间。 他会把不喜欢他的阮竹给放下。 回家，去过自己的日子。 以后俩人真的不亏不欠。 第997章 被牵绊的情绪 刑烨堂晚上吃了阮竹做的饭，也和阮竹同房了。 却没了讨好的心情。 并且没和之前一样搂着她睡，是背过身的。 后半夜还爬起来把沙发床收拾了躺上去，掀开被子把自己蒙住。 隔天早上起来吃了饭没和阮竹说话。 回了画室。 傍晚的时候见到了来上课的雅米。 雅米眼底带着惊喜：“叔叔！” 刑烨堂摸了摸她受伤的左胳膊，问她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梅兰德因为刑烨堂发疯了不假。 但是没有苛待自己的女儿。 在雅米生病期间，请了个珠宝行业的职业经理人照看生意，专心在家里照顾雅米，还开始学起了做饭。 雅米说：“妈妈做饭好难吃啊，没有叔叔做饭好吃。” 神气活现的说自己亲妈做饭难吃，就说明是真的有好好的被养着。 刑烨堂放心了，揉揉她脑袋，想开始给她上课。 雅米开口：“叔叔晚上回家吗？” 刑烨堂顿了几秒，摇头。 雅米抿抿唇，“可是妈妈一直在哭，她很想叔叔，我还听到她说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叔叔，妈妈说的突然变了，是什么变了？” 刑烨堂前一天还在梅兰德珠宝店的开业仪式上。 因为礼炮突然炸响，梅兰德像是害怕涌到了他怀里。 那会他抱着雅米，没挣开。 有人知道刑烨堂是三十个花篮的主人。 问梅兰德，刑烨堂是不是她的先生，当时梅兰德说的是，幸福又有点甜蜜。 可隔天，就变了。 刑烨堂不回家不去画室，直接人间失踪。 刑烨堂低低的叹了口气，感觉好像懂了梅兰德发疯的点。 但却不后悔和梅兰德说那么直接和明白。 因为他和梅兰德不可能。 俩人都已经三十了。 与其耗下去，不如早点说明白，让梅兰德死心。 趁现在还年轻，找一个好的，对她好的，也对雅米好的。 刑烨堂没解释，给雅米上课。 在天色暗下来后见到了来接孩子的梅兰德。 只是几天而已，梅兰德瘦了很多，直勾勾的盯着他。 刑烨堂没理会，收拾东西带孩子出去，把孩子交给她。 梅兰德开口：“那个女人是谁。” 刑烨堂启唇：“我们。” 刑烨堂肯定道：“不合适。” 是真的，不合适。 刑烨堂直接抬脚走了。 没几步，听见梅兰德的尖叫：“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是谁！” 梅兰德不是不能接受刑烨堂喜欢别的女人，他之前就移情别恋喜欢上阮竹了。 可是不能接手刑烨堂这么快又喜欢上别人了。 明明，她就在他身边啊。 为了他，付那么贵的房租搬去他身边。 为了他，在珠宝店定供货商的时候拒绝了走捷径。 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自认已经放下了全部自尊。 为什么她这几个月一直在他身边，他却能悄无声息的喜欢上别人。 梅兰德受不了。 她一定要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走了没几步的刑烨堂回眸，看出梅兰德想跟踪他的意思。 眼底冷意一闪而过，瞧她铁了心要跟。 上车后没回出租屋，开车绕路。 在梅兰德开车带着孩子疯狂的跟上后，找出手机打电话报警。 在梅兰德被交警拦住后，把车停到出租房附近的地下室，走着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透了。 阮竹却才蹲在冰箱那。 瞧见刑烨堂回来，唇角绽开笑：“我马上就给你做饭。” 刑烨堂怔了下，看到阮竹手里拿着的有点坏的菜怔了下。 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一件事。 他走的前两天买的菜，接着他一走就是四天，加上昨天，五天。 第1296章 这期间阮竹一直没出门，也就是说，上次草草买的菜，阮竹吃了七天。 他买的那点菜，哪够吃七天。 刑烨堂走近，看冰箱里面，皱眉把不多的几盒菜拿出来。 这不是阮竹后来偷摸的买的。 是之前他买的。 刑烨堂匪夷所思：“我回学校那几天，你没吃饭啊。” 阮竹却像是比刑烨堂还怔愣，“学校？” 刑烨堂站起身开橱柜，捞出来面条看了眼。 面条是少了点，但也没少多少。 四天啊，整整四天。 不出门的阮竹在家里吃什么呢？ 刑烨堂本有点心如止水的情绪爆炸了，“你他妈在搞什么啊！” 只是瞬间，刑烨堂暴跳如雷，“你为什么！” 话没说话。 阮竹突然轻轻的笑了下。 几秒后，捂着嘴又笑了下，她眉眼弯弯的问刑烨堂，很温柔的说：“你是又读博了吗？回学校是期末考试？” 被人一言一语一个眼神就牵动情绪很烦很无力很无可奈何。 她的一个眼神一句碎语，可以让你烦躁委屈闷闷不乐。 可也很神奇的，能让你心里的烦闷和愤怒一扫而空。 让你只能无力的随着她的笑，跟着莫名的有点想笑。 刑烨堂没笑，但是暴躁的声音软和了下来，恩了一声。 接着又强硬了，“你到底在吃什么啊！” 阮竹打断，“你和梅兰德怎么样了？” 刑烨堂微怔。 阮竹手背后，紧紧的搅巴在一起，眼睛跟着直勾勾的看着刑烨堂，像是蛊惑一样轻声问：“是分手了吗？” 刑烨堂想说分的哪门子手，老子压根就没和她在一起过。 转念想起了离婚时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把梅兰德给扯了进来。 闷闷的恩了一声，意思是是，我和梅兰德分手了。 阮竹突然就笑了。 而且笑的眉眼弯弯，说不出的甜美。 她轻声说：“别难过啊。” 刑烨堂想说你有病吧，谁家安慰别人别难过是笑着的。 最后没说，接着追问：“冰箱里为什么还有菜，你这些天吃的什么。” 阮竹一天只吃一顿面。 因为不敢出去，怕出去了，和突然回来的刑烨堂错过。 还因为想把刑烨堂买的好菜留着，等他什么时候来了，做给他吃。 那些小和牛的肉，她买不起。 她咬咬唇，说一半事实：“因为想留给你吃。” “我的厨艺不太好，对着手机学，也总是差强人意，如果食材再不好，我怕你会再骂我，说我做的饭难吃。” 第998章 替代 刑烨堂最后那点火气因为阮竹说出的话，烟消云散了。 嘴巴蠕动片刻。 蹲下身把冰箱里眼看着要过期的食材都丢了。 让阮竹穿上衣服，带阮竹出门。 刑烨堂直接带阮竹去下馆子了，还是最好的馆子。 坐下后突然发现阮竹和三年前其实有点不一样。 三年前刑烨堂和阮竹一起出去旅游，那次的规格全都是最好的。 不管是穿还是行，最重要的吃自然更是最好的。 阮竹像是有点自卑的拘谨，笑容浅浅的。 可这会坐在高级餐厅里却没了自卑的拘谨，笑容甜甜的。 从里到外写着开心，这股开心甚至蔓延到了眼底，还很温柔的给刑烨堂夹菜。 刑烨堂心里莫名柔软了下来，也给阮竹夹菜。 吃着吃着，听见阮竹问：“你和梅兰德是短时间分开，还是长时间分开？” 刑烨堂压根就没打算和梅兰德在一起，开口说：“长时间。” 阮竹抿唇接着试探，“真的吗？” 刑烨堂心情本来真的挺好的。 被阮竹这一句没半点低落情绪的话弄的又差了。 他烦死了情绪起伏怎么都不稳定的自己，口吻跟着差了，“要你管。” 刑烨堂凶的二五八万，“吃你的饭，少多管闲事。” 阮竹多看了几眼闷闷不乐的刑烨堂，咬咬唇说：“没关系的。” 刑烨堂微怔。 阮竹说：“会过去的。” 阮竹记得很清楚。 刑烨堂在知道梅兰德结婚，相当于是彻底和他不能再有什么关系后，喝的酩酊大醉。 还记得很清楚的是。 后来的两年多，刑烨堂是真的一句都没提起过梅兰德。 是真的，一句都没有，像是就这么过去了。 阮竹的眼睛亮晶晶的，告诉刑烨堂，也像是在告诉自己：“会过去的。” 刑烨堂恍惚间想起了那年宿舍楼下的阮竹。 她也是这么温柔又坚定的说：“没关系的，只要别再借了，就没关系的。” 刑烨堂莫名开口：“听人说，想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开始下一段感情，再找个人，用这段感情，也用那个人来代替。” 刑烨堂说完感觉自己脑袋像是被驴踢了，怎么能说出这么侮辱人也侮辱感情的话。 他觉得是侮辱的话。 但是阮竹却不这么认为。 她的眼睛却悄无声息的亮了。 后半程的饭局，刑烨堂没再说，阮竹也没再说。 刑烨堂带阮竹去现在还开着的超市买菜。 第1297章 俩人买菜，向来是刑烨堂推着车，找菜。 阮竹就只是看着。 这次却动了手。 而且好几次不小心碰到了刑烨堂的手。 刑烨堂多看了几眼她唇角一直噙着的笑，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没说。 拎着菜回家的时候。 手掌又被像是不经意间碰了碰。 阮竹的手有点凉，刑烨堂想说你冷吗？ 却发现阮竹不知道什么时候贴着他的胳膊了。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把嘴巴放在唇边哈了哈气，像是冷。 刑烨堂没再问，把菜放下，脱下身上的风衣给她披上。 重新拎起菜。 空着的那只手突然被握住。 和微微泛凉的手交合在一起，放进了刑烨堂给阮竹披上的风衣口袋。 俩人那几天天天夜里在一起的时候，刑烨堂经常和阮竹十指相扣。 把阮竹的手掌放在枕头两侧，然后直勾勾的看着无处可藏的她在黑暗中因为害羞而通红的脸。 那会大脑神经被交融的滋味所占据。 这会大脑神经，被阮竹握着的手占据。 俩人虽然该做的都做了。 但现在在外面做这种动作，而且不是夫妻不是男女朋友。 刑烨堂莫名有点羞涩，羞涩到耳尖悄无声息的泛了红，有点想抽出来。 却没动，轻咳一声，“走吧。” 阮竹侧目看向刑烨堂的侧脸，手在口袋里一点点的挤进了刑烨堂的指缝，和他轻轻的十指紧扣。 刑烨堂和阮竹手牵手回家了。 刑烨堂想把菜放到冰箱里。 但是阮竹动作奇快，直接拿走自己放，还让刑烨堂先洗澡。 刑烨堂多看了她几眼，脱衣服进去洗澡。 洗头的时候门外莫名扇动了一阵冷风。 倒不至于冷，海城很暖和。 但是像是门开着，有点奇怪。 刑烨堂顶着满头泡沫要去关门。 触手滑腻一片。 皱眉睁眼，木愣住。 阮竹的皮肤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被热气熏腾的，在浴室里泛起了一阵阵的嫣红。 红到她的眼尾都跟着泛起了红晕。 阮竹声音微微泛哑，“我有点困了，可以和你一起洗澡吗？” 砰的一声，刑烨堂的理智像是炸掉了。 在阮竹赤脚朝前一步，手掌贴着他的心口，雾蒙蒙的眼皮掀起来后。 他感觉，这世上绝对没有男人能抵挡住这种诱惑。 刑烨堂和阮竹一起洗的这个澡洗了整有一个小时后。 刑烨堂把她擦干，头发吹干后，抱她出去。 翻身去关灯的时候，脖颈被勾住。 刚才因为腿脚没有支撑点，像是累晕过去的阮竹睁开了眼睛，手腕拉着刑烨堂的脖颈往下。 像是无意似的，唇瓣在刑烨堂唇瓣上摩擦了瞬。 软软的喊：“刑烨堂……” 刑烨堂的骨头酥了，理智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按着阮竹将出租房里的床摇晃到在后半夜还咯吱咯吱作响。 昨晚背对她睡，没出息的丢到了九霄云外。 和之前一样，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的搂着她在自己怀里。 隔天刑烨堂起来的时候，阮竹已经起来了。 给刑烨堂端饭让刑烨堂起来吃饭。 刑烨堂嘴巴蠕动半响想说点什么，挠挠头又不知道什么。 坐下后接过阮竹递来的筷子沉默的吃，几秒后说：“我上班了。” 阮竹问：“还是画室吗？” 刑烨堂恩了一声，皱眉：“你怎么知道？” 因为阮竹很想刑烨堂。 不太想看见刑烨堂和梅兰德在一起的画面。 却就是想念。 在离婚三个月后，跟了他好几天。 看着他在画室里上班，然后很温柔很宠溺的哄梅兰德的女儿。 阮竹说之前偶然看见过。 刑烨堂哦了一声没再说，问阮竹：“你会在家里一直待着，不出门吗？” 第999章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刑烨堂之前想关阮竹，真的是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筋，瞎胡闹。 他听刑飞说过自己父亲从前的不少事。 知道他爸年轻的时候不是个善类。 但是刑烨堂却真的是被好好的教养长大的。 尤其是跟在已经洗去了暴戾，在自己母亲身边很温柔和很平和的父亲身边多年。 言传身教下。 可能长相和气质略凉薄点。 但是心却是很软，很良善，三观奇正。 就算是真的想关阮竹，也不过是几天，过了那几天，就会知道这样做不对，自己把阮竹给放出来。 人生来是平等的。 哪怕是阮竹欠刑烨堂再多。 刑烨堂也不认为自己有权利囚禁阮竹的人身自由。 想法是如此。 可还是有点……不想。 不想让很美的阮竹在大庭广众之下乱晃，让别的男人瞧见她的脸。 刑烨堂想，再关几天吧，就再几天。 没等开口，阮竹开口：“对不起啊。” 刑烨堂微怔。 阮竹眼圈微微泛红，“我……我不知道等待是这种滋味。” 阮竹跟在刑烨堂身后多年，却真的没等过他。 第1298章 因为刑烨堂自己会找来。 在她家教结束的黑夜，坐在楼下的排椅上。 在她奶茶店忙碌的时候，坐在店铺角落里。 在她在酒馆里忙碌的时候，坐在角落里。 他没闲着，要么在刷小视屏，要么在玩游戏。 却依旧是等待。 还有……婚后。 阮竹在家里坐在沙发上等着刑烨堂的时候，想了很多。 想的最多的是结婚那两年半。 刑烨堂是不是就像是现在的自己，在空荡荡的家里等着她下班，等她回来和他一起吃饭。 等她归期不定的出差回来。 等她归期不定的结束实验回来。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除非你身处其境。 阮竹等待刑烨堂的那四天，才明白，从前仗着刑烨堂不会和她离婚，而肆无忌惮欺辱刑烨堂的自己有多么的自私。 哪怕要离婚的是刑烨堂。 出轨的是刑烨堂。 骗人的是刑烨堂。 但阮竹却不得不对从前等待她许久许久的刑烨堂说：“对不起。” 阮竹嘴巴蠕动片刻，眼泪从眼尾滑落，“真的对不起。” 刑烨堂怔愣的看着阮竹的眼泪。 片刻后垂头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低声说：“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阮竹把眼泪抹去：“你说。” 刑烨堂说：“在家里等我。” 刑烨堂想，从前我等了你两年半，日日等，夜夜等，你要还给我。 我不要求两半年。 一年就行。 刑烨堂说：“哪都不去，就在家里等我下班回来，一年……” 他看阮竹怔讼，手掌蜷了蜷，改口：“半年。” 阮竹还是没说话。 刑烨堂有点恼的红了眼眶：“三个月行了……” 话没说完。 阮竹打断：“好。” 她声音哑哑的说：“好，我在家里等你。只要你还愿意回来，我就会在家里等你。” 刑烨堂就笑了。 咬唇轻轻笑个不停，几秒后有点傲娇的说：“是你要等我的昂，可不是我要你等的。” 阮竹很温柔：“恩。” 她说：“是我想等你，不是你让我等的。” 刑烨堂感觉心里像是吃了蜜。 吃了饭想洗碗，阮竹不让，刑烨堂心里莫名更甜了。 整个人像是那次听见阮竹说我喜欢和你同房一样的兴冲冲的。 走前猛的亲了阮竹一口。 开门跑走了。 刑烨堂这天的课上的神采飞扬。 瞧见平时总是捣乱的学生都耐心十足的摆出了一副慈祥的笑脸。 笑脸在下午早早结束课的时候不见了。 他沉下脸和门口堵着的梅兰德对视。 梅兰德摘掉墨镜，下面是哭的红肿的眼睛，她像是质问负心汉一样喊出声：“我就只是想知道那个狐狸精是谁！” 梅兰德尖叫：“这都不行吗？！” 不行。 刑烨堂从前见了太多梅兰德混不吝的样子。 有个女的因为多和她看上的那老板说了几句话。 听说被梅兰德带着人在拐角里扇到几乎毁容。 也是从那会起，刑烨堂隐约感觉，梅兰德是可怜，但和自己也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梅兰德的本性很霸道，且占有欲很强，并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刑烨堂不可能让梅兰德出现在阮竹面前。 哪怕刑烨堂隐隐觉得现在好像有点爱玩的阮竹其实也不是个善茬。 却就是不行。 他额首冷冷的，“让开。” 梅兰德手掌死死的握成拳，眼底委屈和愤怒还有不甘层层交汇，蓦地眼泪砸了下来，“我真的很喜欢你。” 刑烨堂说：“可我不喜欢你。” 刑烨堂叹了口气，“现在对你真的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梅兰德。” 刑烨堂说：“别让咱俩之间连和平相处都做不到，行吗？” 梅兰德没让开，刑烨堂从旁边走了。 确定梅兰德没跟上来。 心情重新飞扬，快步回家。 到家的时候和之前一样，阮竹在门口站着，像是在等他。 刑烨堂心里甜滋滋的，“我回来了。” 阮竹嘿嘿笑。 刑烨堂抿了抿唇，弯腰在阮竹唇上落下一个吻，小声问：“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刑烨堂很喜欢家常烟火气。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却就是很喜欢。 寻寻常常家人之间的对话，他就是感觉很温暖。 阮竹说：“我学了道新菜。” 刑烨堂好奇且温柔：“什么？” 阮竹把刑烨堂拉去了厨房。 刑烨堂下意识想接手，但是阮竹不让。 刑烨堂就在旁边看着，看阮竹久违的话多，和他介绍这新菜是什么。 第一步骤是什么，第二步骤是什么，第三步骤是什么。 刑烨堂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晚上洗澡的时候想起了昨晚，蓦地感觉心里痒痒的。 开门把阮竹喊过来，直接拽进来，咔嚓一声锁了门。 在浴室洗的干干净净。 在回床上之后，又落了个大汗淋漓。 还有，阮竹晕了过去。 第1299章 刑烨堂有点抱歉，抱着她在浴室蹲着，用花洒给阮竹冲洗。 看着她嫣红的唇瓣，落下一个吻。 一路往下，像是占有欲发作了。 在穿衣服都遮挡不住的地界落下一枚枚痕迹。 独属于刑烨堂的痕迹。 第1000章 自成一个世界 刑烨堂上班不积极，下班却积极的厉害。 积极到雅米都觉察出来了，“叔叔是赶着去见什么人吗？” 刑烨堂长相和气质冷的厉害，甚至可以说是孤傲。 但本质其实个话多的。 和阮竹的事，却无法对任何人宣之于口。尤其是他最想分享的家人。 雅米不是刑烨堂该分享的对象。 但没忍住，眉眼微微上扬，恩了一声。 他还想说很多，说阮竹现在对他特别好。 会在他上班的时候送他到门口，下班的时候在门口等他。 洗澡的时候一喊就来。 晚上乖乖的在他怀里窝着，香的要命，还变着花样的给他做饭。 说以前经常自己做饭，却不好吃，是因为没用心，感觉在吃饭这件事上浪费时间没有意义，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这话没说明白，但意思却在了。 阮竹在说现在给刑烨堂做饭很有意义。 平时刑烨堂没课的时候，会在沙发上和他坐在一起看电影，听他小声嘟囔着电影，然后朝他嘴里塞她切好的水果。 出去一起买菜的时候，会主动牵着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这些只是很小很小的事。 不管是放在男女朋友关系上来说。 还是夫妻关系里来说，都寻常的不得了。 但刑烨堂就是感觉不一样。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心里满足到像是要溢出来的甜蜜，再次恩了一声。 说着催促她：“快点。” 雅米是周三里，刑烨堂最后一个学生。 刑烨堂从前无所谓，现在想让她麻溜的收拾东西，好各回各的家。 话音落地。 雅米绽开笑，视线越过刑烨堂的肩膀朝后，“妈妈。” 刑烨堂回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梅兰德，唇角张扬又有点得意的笑消失了。 拎起包转身要走。 到和梅兰德齐平的时候，手腕被握住，梅兰德侧目看他：“她就这么好吗？” 自上次后，梅兰德没再出现在刑烨堂面前。 就连孩子，都是在车外按喇叭，让她自己上去。 刑烨堂感觉这是好现象，他把手抽走，点头，“是。” 刑烨堂说：“很好。” 不是好或者不好的问题。 刑烨堂也说不明白。 但不管说不说得明白。 他和梅兰德都没可能。 如果早知道梅兰德会这么难以放下。 刑烨堂在最开始就不会动恻隐之心，帮忙照顾雅米，更不会去参加她珠宝店的开业仪式，让她胡思乱想。 他没再多说，回家的路上却还是戒备的左右张望。 确定没人跟着，回家了。 推开门的时候，刑烨堂把包递给阮竹换鞋，“你是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阮竹是靠听的。 她换了一句，“因为我一直在等你。” 阮竹其实不会说甜言蜜语。 甚至于她其实是个很孤僻很不喜欢说话的人。 简称是内向。 但是刑烨堂喜欢听。 阮竹上次就发现了。 刑烨堂如果知道她稍微对他好一点，就会变的很傲娇。 嘴里说着她有毛病，却会亲她一口，再亲一口。 有种奇奇怪怪的可爱。 阮竹长长了点的刘海偏到了脸侧，漏出饱满的额头，和晶闪的眼睛，很温柔又很认真，一看就像是在说实话一般说：“我从天黑了就在门口等你，想第一时间看到你。” 刑烨堂想克制来着，但却克制不住。 耳尖悄无声息的窜上了红，喉咙滚动半响，吐槽：“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完唇角的笑越咧越大，突兀的弯腰，对着阮竹亲了几口。 在阮竹浅浅的，很傻乎乎的笑了之后。 心软的要命，再亲她几口。 一路亲到床上。 亲的彼此呼吸急促到极点。 理所当然的胡闹。 刑烨堂晚上搂着阮竹，定定的看了她许久。 还是克制不住心里的满足，亲了一口，再亲了一口。 半响后，脸挨着她的脸，闭眼睡了。 黑夜中，阮竹睫毛轻颤睁开眼。 定定的看了许久刑烨堂，轻声说：“所以，结束了吧。” 移情速度快到超乎了我想像的你和梅兰德就这么结束了吧。 和我能重新开始吗？ 阮竹定定的看着他。 半响后微微动了动，朝刑烨堂怀里又挤了挤。 默默地想。 别重新开始了，就这样吧。 不结婚，她便不会自卑，不会难受，不会去看刑烨堂家里人的脸色，揣度他们的想法。 可以就这么心里没芥蒂的和刑烨堂在一起，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讨刑烨堂欢心上，让刑烨堂不会抛弃她，能许她跟在他身边。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婚姻对刑烨堂来说，并不是绑着他的枷锁。 第1300章 那么和刑烨堂结婚对阮竹来说，就变的没有意义了，与其自卑的内耗自己，不如不结。 阮竹性格很内向，就像是上学那会同学评价的，孤僻。 她自成一个世界。 而她的世界里不像是别人，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有事业有功名。 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刑烨堂。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便是如此。 打工挣钱考海城大学，是为了刑烨堂，因为刑烨堂在那个学校。 读自己看不懂也没兴趣的化工专业，是为了刑烨堂，因为刑烨堂读的是那个专业。 很努力的挣钱读研，是为了刑烨堂，因为刑烨堂要读研了。 乃至于后来听说刑烨堂要读硕士。 哪怕她身上的钱真的不够。 阮竹也想读。 后来进研究所，还是因为刑烨堂。 他欠高利贷了，阮竹想帮他。 就像是刑烨堂在阮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无数次来帮她一般。 阮竹孤僻的人生里，其实只有刑烨堂……而已。 如果她开始追求物质了，那么是为了刑烨堂。 如果她开始不择手段了，那么也是为了刑烨堂。 阮竹愿意做梅兰德的替代品，且没有半点不甘心和被侮辱。 刑烨堂有被家里人好好教养着。 刑烨堂其实也有去好好的教养阮竹。 却忽视了很多东西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定了型。 在阮竹的世界里。 梦想、事业、自尊等等，都比不过一个刑烨堂。 只要能和刑烨堂就像现在这样在一起。 哪怕是不在一起，能像从前那样在身后看着他。 阮竹什么都可以付出，也愿意付出。 她的世界里，满满的，全都是刑烨堂，也只有一个刑烨堂。 第1001章 相亲 刑烨堂隔天睡醒吃完饭亲一口阮竹后，去画室。 路上接到司烨霖的电话。 因为车躲避梅兰德不方便，刑烨堂把车开进了地下室，最近一直是走着上下班。 接着电话，脑子短了路。 顺腿走到了家的方向，从这个近路过去。 司烨霖说月底了。 刑烨堂没明白，“月底就月底呗，和我说干嘛？” 司烨霖言简意赅，“回家。” 刑烨堂顿足，想起了上次答应司烨霖的相亲。 他抿抿唇想解释说我现在身边有人了，不能相亲。 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能不让司烨霖起疑心，查到他现在又和阮竹在一起了。 应下后决定回家再说。 刑烨堂去画室了，下午接到阮竹的电话，问刑烨堂什么时候回来。 刑烨堂轻轻笑了笑，“我要回家一趟。” 阮竹顿了几秒：“晚上还回来么？” “恩。”刑烨堂肯定是要回来的，“你自己做了自己吃，不想做就等我回来带你出去吃。” 阮竹应下，“注意安全。” 刑烨堂恩了一声。 想挂电话的时候，听见阮竹说：“我有点想你了。” 阮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 软绵绵的，尤其是在电话对面很温柔说话的时候，像是在朝你心口浇蜂蜜。 刑烨堂喉咙滚动半响，撇嘴想说你想个屁。 没说出来，恩了一声，声音很小的说：“我也想你了。” 他补充：“但是不多，只有一点点。” 他再补充：“一点点点点点。” 阮竹笑了，“一点点点点点也好啊，好歹是想嘛。” 刑烨堂心里软到像是要化了。 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后朝画室请假，坐出租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是下午。 刑烨堂推开门一边换鞋一边喊人。 看见里面坐着的熙熙攘攘的人怔了瞬，下一秒顿足。 刑烨堂没相亲过，却知道相亲是什么样。 这边的家长和那边的家长，还有这边的孩子，以及那边的孩子。 现在刑烨堂全家都在，客厅里还有几个面生的长辈，更重要的是有个面生姑娘。 刑烨堂顿了几秒，抬脚走近。 被司烨霖拽到了沙发上坐下，“我弟弟，离过婚无子，俩人离婚是彼此性格不合适，没有原则性上的错误，他现在是海城大学的博士生，研究生和硕士读的是化工，博士读的是美术，有一点需要提前说明。” 司烨霖说：“我弟弟虽然没事业心，但并不是平庸之辈，只是比寻常人要恋家一点，还有，他二十六岁就靠着炒股挣了上千亿，实现了绝对的财富自由，我弟弟，是个天才。” 刑烨堂微怔，不得不抬头看司烨霖。 半响后，看向都在的父母和伯伯伯母，以及殷勤的文棠。 到嘴边的不能相亲咽了回去，客气的对在坐的人笑笑。 相亲和刑烨堂知道的流程一样。 接下来的流程也一样。 刑烨堂和女方夏云出去单独聊聊。 夏云看着很文静，但是到外面后却不是那样了，性子很跳脱和活泼，喜笑颜开的和刑烨堂说话。 还大喇喇的说经常听文棠说她小哥长得帅，本以为是一般帅，没想到是超级帅。 还夸刑南艺长得更帅，司意涵也是，看着像是三十出头，简直逆天。 第1301章 刑烨堂打断这活蹦乱跳的姑娘，“抱歉。” 刑烨堂站定，和她面对面说实话，“我身边有人了，不能和你相亲，等你们回去后，我会告诉我爸妈，之后带着礼物登门道歉。” 刑烨堂诚恳道：“这件事本该在第一时间就说清楚，但是双方长辈都在，我没办法直白的说出来，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夏云明显没想到刑烨堂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呆滞的看了刑烨堂一会，开口：“是身边有人，还是心里有人？” 刑烨堂没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夏云说实话，“我爸和我妈是商业联姻，他们看着恩爱，但其实在外都有自己养着的人，我不在意这些。” 她对刑烨堂说：“我爸妈很满意你们家，也很满意你哥哥你妹妹和你，我爸妈说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嫁给你。” “刑烨堂，我不管你身边有没有人，我都想要嫁给你，因为我想不出除了嫁给你，我还能嫁给什么样的人。” 夏云刚听说文棠要给她介绍的哥哥是个二婚的时候，其实心里有点膈应。 因为她虽然谈过恋爱，但是没结过婚，家里的条件也非常好，实在没必要和个二婚的结婚。 但……她家里很愿意，并且可以说的上的恳切。 还有一点，她真的很羡慕文棠。 甚至于，她感觉这世上应该没有几个人，会不羡慕文棠。 文棠明艳又自信，全身上下都是被疼爱娇养出来的无忧无虑的气质。 她说她是由爸妈和小哥的父母一起抚养长大的。 还说她的爸妈和她小哥的爸妈都非常的恩爱。 夏云的爸妈不恩爱，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貌合神离，各过各的。 她不缺钱的长大，对父母没有怨怼。 却真的很羡慕父母恩爱的家庭。 无形中，她对没有见过面的刑烨堂，印象又好了点。 文棠还告诉她说，刑烨堂比司烨霖还要温柔。 不在文棠身边看着，你真的无法想想，文棠的丈夫，刑烨堂的亲哥哥司烨霖有多疼爱文棠。 夏云在到刑家，看到文棠所说是真的。 刑烨堂的爸妈很恩爱，哥哥很优秀，刑烨堂本人的照片很帅气后。 就确定了，她要嫁给刑烨堂。 要让自己以后的孩子和文棠一般无二的长大，好似没有半点烦恼。 虽然刑烨堂身边有人了，偏离了夏云的预想。 但是夏云对自己却是自信的。 她相信，只要刑烨堂愿意给自己机会，时间长点后，她一定可以让刑烨堂身边只剩下自己。 和她组建一个和他爸妈一样的很美好的家庭。 还有，在爸妈都瞧得上的情况下。 夏云感觉，再不会有比刑烨堂条件更好的了。 夏云想再开口说话。 视线微错，看向刑烨堂身后大步走近，并且凶神恶煞的美艳女人皱了眉。 不等说话。 梅兰德厉喝：“就是你吗？敢在我眼皮底下勾引刑烨堂的狐狸精！” 第1002章 所谓的在一起，只是你的臆想 刑烨堂错身回眸间。 梅兰德手中厚重带着铆钉的包已经朝着夏云砸了过去。 刑烨堂把夏云朝后拉了。 但夏云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样。 任凭刑烨堂拉了一把，却只错开了一步。 避开梅兰德手里的包不假，却没有避开梅兰德手腕处的翡翠手镯。 哗啦一声响。 翡翠手镯碰撞到夏云额头，应声破碎。 飞扬起碎片。 夏云跌坐在地，捂着眼睛失声尖叫。 刑烨堂在梅兰德凶神恶煞还想上前的时候拽住她：“你干什么！” 梅兰德回眸冷笑：“你说我干什么！我他妈要杀了这个勾引你的狐狸精！” 刑烨堂在梅兰德要再朝夏云踹的时候，把她扯到一边。 他带着夏云出来没走多远就坦白了，距离家很近。 因为夏云哭声尖锐，本是在家里的长辈听见动静涌了出来。 夏云受伤。 梅兰德叫骂连天，被刑烨堂扯着，依旧像是个疯子一样朝夏云踹，骂的词汇不堪入耳。 说夏云是狐狸精，勾引刑烨堂，插足她们的感情。 说她就算是做鬼，都要弄死她。 刑烨堂想解释。 看向愤怒的夏家父母，嘴巴蠕动片刻没解释。 让二万拽着梅兰德，想去看看夏云的伤。 夏家父母拂开他的手，抱着明显伤得不轻的夏云匆匆走了。 梅兰德在车开远后，依旧不依不饶。 察觉到身边静了后。 掀眼皮看了眼刑烨堂全家难看的脸色，手搅巴了一瞬，别过头没说话。 文秀和二万追去医院看情况。 刑烨堂把梅兰德塞进车里，锁了车门，跟家里人回家。 刑南艺舔了舔后槽牙，“说。” 刑烨堂垂眸许久，“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刑烨堂现在和阮竹在一起，相亲不止是在欺辱阮竹，还是在欺辱夏云一家。 他把事告诉夏云了。 但夏云却明显还是有要和他在一起的想法。 刑烨堂感觉她大概率会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 与其家里人去查出他身边的人是阮竹。 第1302章 不如将计就计，说是梅兰德。 刑烨堂说：“一年，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和梅兰德分……” 哗啦一声脆响。 桌面上的摆件猛的被刑南艺砸在地面。 在刑烨堂的记忆里，这是刑南艺继上次他隐瞒文棠的事后，生的最大的一次气。 刑烨堂怔怔的看着刑南艺站起身。 他沉下脸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刑南艺声音暴怒：“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刑烨堂抿唇，“我没……” “刑烨堂！”刑南艺打断，声音重到了极点，“你告诉我，你到底想糟践自己到什么程度！” 如果刑烨堂十八，刑南艺不会管。 如果是二十八，刑南艺也不会管。 可他三十了。 三十年里，有大半时间在因为女人伤神。 一个是不堪的梅兰德，一个是三观不和的阮竹。 阮竹的事还没刚结束，现在梅兰德又蹦了出来。 感情的事，孩子愿意就好，如果是司烨霖，刑南艺还真不会管。 但刑烨堂不行，这孩子心软又良善，你不管，他会反反复复的在一个坑里摔来摔去。 还有，贤妻兴三代，祸妻秧全家。 梅兰德今儿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伤夏云。 明儿就能随意打骂刑烨堂。 刑南艺说：“我不同意。” 他脸色铁青，“如果你非要同意，从今天开始，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也永远都不许再回这个家！” 刑南艺扬长而去。 屋里落地成针。 司意涵抿抿唇想说话，半响后不知道说什么好，起身跟着上楼了。 刑烨堂掀眼皮和盯着他看的司烨霖对视，“想说什么就说。” 司烨霖说了，“如果你不想相亲就直说，没必要拿梅兰德来挡枪。” 司烨霖在刑烨堂和阮竹离婚后，对他很不放心，一直在关注着刑烨堂。 他很久之前就知道梅兰德回来了。 还知道梅兰德成了刑烨堂的邻居，刑烨堂没事的时候还帮她照看孩子。 但……只是如此了。 刑烨堂和阮竹离婚后状态一直不好，家里人人都担心着。 司烨霖没敢告诉家里梅兰德和刑烨堂住隔壁，但是他比谁都清楚。 哪怕是梅兰德嚷嚷着说夏云勾引刑烨堂，像是她和刑烨堂在一起了。 但刑烨堂和她就是没关系。 否则照刑烨堂的性子。 怎么可能让明显对他有意思的梅兰德住在隔壁。 而不是早早的带着人来家，说要买房子再结婚。 司烨霖不明白刑烨堂为什么不和家里说清楚他和梅兰德的关系，还直接应下了，“你在搞什么？” 刑烨堂烦躁的厉害，不想说话，转身想走。 司烨霖说：“夏云的伤还没个结果，你现在不能走。” 刑烨堂顿足，没走。 到外面开车门，把里面的梅兰德放出来。 梅兰德自己在车里哭了半天，瞧见刑烨堂哭的更厉害了，“老娘比她漂亮一万倍！” 她坐在车后座尖叫：“你为什么要为了她抛弃我！为什么要这么欺辱我！” 梅兰德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刑烨堂静了一瞬，按了按眉心，“最开始，抛弃的是你。” 梅兰德怔住。 刑烨堂说事实，“是你先来撩拨的我。不足七天，你当着我的面和一个男人拥吻，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反问我，我怎么对你了？” “你说，咱俩从来没在一起过，所谓的在一起，只是我的臆想，梅兰德。”刑烨堂说实话，“从你来了海城后，我们从来没在一起过，所谓的在一起，也只是你的臆想。” 那年梅兰德没说在一起，却挎着他的胳膊，让他背她，还亲他的脸，在他背上挨挨蹭蹭。 她虽没说在一起，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都在说在一起了。 可刑烨堂不是。 从梅兰德回海城，俩人相遇后。 刑烨堂一直在拒绝，做的最过界的便是在清晨去了她家一趟，帮她选了件裙子，仅此而已。 刑烨堂想了想：“如果是因为我对雅米的照顾，所以才让你产生了臆想，我愿意为这件事对你道歉，还有，我会让雅米转班，如果雅米不愿意，我会辞职，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和孩子面前，让你有臆想的机会。” 第1003章 相亲无法中断 刑烨堂本真的是想将计就计的。 但刑南艺生气了。 对刑烨堂来说，亲人是他的全部。 他说了不许和梅兰德再联系。 刑烨堂便没办法再将计就计，要和梅兰德划清界限。 刑烨堂再次告诉一遍梅兰德，“我们结束了。” 他改口：“不能用结束这个词汇来归纳我们的关系，因为我们从头到尾就没有开始过。” 刑烨堂问梅兰德，“听懂了吗？” 听懂了。 梅兰德缠在刑烨堂身边那么那么久，怎么会不懂。 可…… 梅兰德想控制眼泪，但眼泪却还是断了线的往下掉，她控制到脸扭曲了，质问他：“你确定要为了那个狐狸精抛弃我吗？” 梅兰德说：“哪怕我愿意为从前的事向你道歉，你也确定要为了那个狐狸精抛弃我吗？” 第1303章 梅兰德在刑烨堂没有预兆的搬走前，是真的能用的手段都用尽了。 她怎么会不懂刑烨堂是真不喜欢她，看不上她，不愿意要她。 在她姿态放的那么低了后，还是死活不愿意要她。 哪怕她说了她不要钱，也不会让他负责，只是做他的床伴。 刑烨堂也依旧在拒绝，翻来覆去，没完没了的拒绝。 梅兰德懂，可……却无法接受。 梅兰德从前为了钱，跌下过腰肢。 可对刑烨堂不行。 因为他出现在她世界里，就是卑微的。 那么卑微爱了她整十年的人，在她掉转头来卑微的相求这么久。 却半点不心软，不念旧情，依旧弃她如敝履。 梅兰德不想承认她和刑烨堂没有开始过。 因为承认了，就代表刑烨堂这个人，很好很干净的男人。 她现在真的很想拥有的男人，是被她亲手给丢弃的。 被她无知的，像个傻子一样亲手给弄丢的。 梅兰德宁愿咬死是刑烨堂变心花心了，也不愿意承认她亲手弄丢了刑烨堂。 她重重的呼吸了口气，声音尖锐又刺耳：“你确定要为了她，抛弃我吗？！” 刑烨堂低低的叹了口气，突然发现和梅兰德之间好似沟通出了障碍。 他想再和梅兰德说清楚。 梅兰德已经推开他，从车里下来，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额首像是高高在上，告诉刑烨堂：“你就是个见异思迁的花心负心汉。” 她恶毒的开始诅咒刑烨堂。 诅咒他往后余生，感情不顺，妻离子散，没有好下场。 梅兰德甚至想诅咒他出门被车撞死。 被一个男声打断。 司烨霖冷冰冰的，“你有个女儿？” 梅兰德微怔。 司烨霖转动了瞬脖颈：“不想你和你女儿横死街头，就给我滚。” 他压下了眉眼，阴毒的像是条毒蛇：“还有，从刑烨堂家附近搬走，带着你女儿，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梅兰德想说，你她妈算老几。 触及到他阴森到极点的眼神，撞开刑烨堂走了。 司烨霖拉着刑烨堂去树边，拽着他的手砸木头。 这是文秀的习惯。 被诅咒了，被骂了，一定要敲敲木头，去晦气。 刑烨堂沉默的随司烨霖摆弄。 在司烨霖力道大了后不耐烦：“有病啊你。” 司烨霖甩掉，冷笑：“没出息。” 被人当街指着鼻子骂，像个煞笔一样，司烨霖越看越不顺眼。 也莫名的，越看越心里不是滋味。 他感觉刑烨堂不是这样的人。 在他的心里，刑烨堂心软善良不假，但是却从来没被欺负过。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司烨霖想起了刑烨堂被梅兰德欺负的十年。 又想起了从前阮竹对刑烨堂肆无忌惮的欺辱，刑烨堂一次又一次的忍气吞声，心脏突然揪在了一起。 直接把刑烨堂不会被欺负这个想法抛到九霄云外。 笃定他这个弟弟，真的有点窝囊和好欺负。 他让刑烨堂去房间里等消息，上楼敲门。 刑南艺上楼时气的脸色铁青，司烨霖以为他的气应该还没消。 到楼上瞧见他在给司意涵剪指甲，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扯了个凳子坐下开门见山：“想办法让刑烨堂和夏云结婚吧，生活在我们身边。” 文棠给刑烨堂找的这个姑娘，司烨霖做了背调。 人不错，私生活干净，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陋习。 最重要的是她爸妈，对于和刑家结亲很乐意很乐意。 换句话来说，就是很好拿捏。 司烨霖想让刑烨堂和夏云在一起，以后生活在他和他们家附近。 这样他可以保刑烨堂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被欺负。 刑南艺剪指甲的动作微顿，掀眼皮：“那个梅兰德呢？” “他和梅兰德什么都没有，纯粹是因为不想相亲，直接胡诌，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司烨霖说：“如果您和我妈强制干预，刑烨堂会听。” 司意涵说：“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 司意涵鲜少发表意见。 但只要发表意见，就代表…… 司烨霖看向犹豫的刑南艺。 果然。 司意涵只要发表意见，刑南艺就会临阵倒戈。 司烨霖改口：“撮合如何？” 他补充：“夏云受的伤估计不轻，刑烨堂本也该负责照顾。” 司意涵和刑南艺应下了。 刑烨堂在半小时收到消息。 夏云的两只眼睛受了伤，没到失明的地步，但是最少有一个月看不清东西。 刑南艺发话，让刑烨堂请假，去照顾她。 刑烨堂想拒绝。 刑南艺沉了脸，“她是因为你受的伤！” 刑南艺重声道：“基本的负责都忘了吗？！” 刑烨堂闭嘴了。 坐上司烨霖的车去医院看夏云。 司烨霖说梅兰德和刑烨堂三四年前就没关系了。 说梅兰德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夏云面前。 并且因为这次的事给夏家一定的经济补偿。 他站在刑烨堂身前，很抱歉的表示接下来的一个月，会让刑烨堂照顾夏云，直到她康复，并郑重的对夏家父母道歉。 第1304章 刑烨堂看司烨霖因为他躬下的腰。 在夏家父母怒火消散，喜出望外的问刑烨堂愿意照顾吗时。 嘴巴蠕动半响，“愿意，这本就是因为我出的事，我该负责。” 两家相亲的事，看着是中断了。 却因为这出意外。 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第1004章 难缠的相亲对象 夏家父母和司烨霖离开。 刑烨堂留在了医院。 床上眼睛被遮住的夏云说：“那个叫梅兰德的女人就是你说的身边的女人吗？” 刑烨堂倒茶的手微顿。 说是，夏云这边就不会在彼此家长面前提他所说的他身边有人。 这样的话，家里人就不会知道阮竹的存在。 刑烨堂舔舔后槽牙，恩了一声。 夏云再问：“真的结束了？” 刑烨堂又恩了一声。 夏云噗噗的笑了，“这么算来，我还是因祸得福了。” 刑烨堂没倒茶了，在病床边坐下，“你是故意的。” 夏云微怔。 刑烨堂淡道：“你故意不躲，让梅兰德伤了你。” 刑烨堂在没拉动夏云后就觉出她是故意的了。 因为正常人在受到惊吓的情况下，手脚会无力，很容易就会被拽走。 除非是她脚下用了大力气，存心想被伤。 夏云被戳破，却依旧开朗，吐吐舌：“呀，被你看出来了呢。” 她说心里话，“因为你和我说你心里有人，我说没关系后，你的眼神告诉我，即便我说了没关系，你也不会给我机会。但我真的不想放弃你，就只能用点小手段和你有两人空间，能再多点对彼此了解的机会。” 她嘿嘿笑说：“不是我了解你的机会，因为我对你已经很满意了，是你多了解我的机会。” 刑烨堂打断：“你有点不负责任。” 夏云微怔。 刑烨堂说实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该伤害你自己，让你爸妈跟着担惊受怕。” 夏云垂眸笑了笑，“所以这就是你来的理由吗？” 这次微怔的换成了刑烨堂。 夏云笑道：“因为你爸妈让你来照顾我，所以你明明对我没意思，也不想和我在一起，却还是来了？” 刑烨堂想了想，“我要工作，不能专门留下来照顾你，但我会给你请个顶级护工。并且在你病愈后赔偿你的经济损失。不会让你吃亏。” 夏云长长的哦了一声。 刑烨堂抿抿唇，“你想要多少钱可以直接提。” 夏云思考了一瞬，笑笑说：“一亿怎么样？” 刑烨堂直接答：“三亿。” 他补充：“别告诉我爸妈，我不在。” 夏云蓦地就笑了。 缠裹着纱布，眼睛看不见，却笑的前俯后仰，她说：“我不要你的钱。” 夏云认真道：“但我可以答应你。” 没等刑烨堂说话，夏云补充：“可我也是有条件的。” “你说。” “你的电话要二十四小时为我开机，不能不接，哪怕是深更半夜。”夏云说：“你说不能让你爸妈知道你不在，那么我就肯定也不能让我爸妈常来，我从来没自己住过院，还有……” 夏云摸了摸眼睛，像是有点恐惧的瑟缩，“我眼睛看不见，会怕。” “你要接我的电话，在我害怕的时候和我说说话，别说你会给我请护工，他们对我来说只是拿工资办事的陌生人，可你不一样，你是我心动了的人，我害怕了，你就要接我的电话，让我有安全感，不然……” 夏云小声说：“我会感觉很孤单，而且很想哭。” 刑烨堂沉默了。 夏云说：“因为我说你是我心动了的人，所以让你心里不舒服了吗？” 是。 刑烨堂感觉要和她保持距离。 等不到刑烨堂回答，夏云低低的叹了口气，“可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心动的人，我缘何要因为你受这种委屈呢？” “最孤独的事情顶级，便是自己一个人住院，我为了要帮你遮掩，不能让我爸妈经常来陪我，不能经常让我朋友和同学来陪我，只能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倚靠着别人，刑烨堂。”夏云唇角往下弯，“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么欺负我。” 刑烨堂想说我会给你钱。 但却说不出口。 没钱万万不能，但钱这个东西，却也不是万能的。 夏云不过是个老师，但家里条件却相当不错。 她不缺钱。 刑烨堂手掌松松握握许久，应下了，起身出去给她叫来护工。 把饭菜吃喝等等交代下去了，告诉夏云：“我走了。” 夏云点头，对刑烨堂摆摆手。 在病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后，唇角勾起一抹笑。 默默地想——刑烨堂，我抓到和你在一起的办法了呢。 刑烨堂回家了。 本应该高兴，却因为这桩变故，有点说不出的烦躁。 尤其是看到阮竹，心里生出了内疚。 虽然和夏云什么都没有，却就是内疚，说不清道不明的。 他想把这些事原原本本的告诉阮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说自己最开始没想到会和她再在一起，所以答应了相亲。 还是说因为梅兰德闹事，伤了夏云，为了让爸妈和兄长的安心，无论如何都得照顾她。 第1305章 亦或者是说，照顾她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是可以让我爸妈不知道我们现在又在一起了。 刑烨堂想。 其实自己不该这么矛盾和纠结。 他和阮竹看着是在一起了。 但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他心里憋闷，认为阮竹欠他的。 等到一年了，不憋闷了，他会和阮竹分开的。 这种事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又能怎么的。 阮竹欠自己的钱，就算是不高兴，也只能憋着。 可……就是说不出口。 因为虽然不确定阮竹会不会因为这种事不高兴，还是不想她不高兴，而且不想和阮竹吵架，俩人现在这样安静的在一起过日子，多好。 刑烨堂最后选择不说。 但是肢体却控制不住。 殷勤极了。 不让阮竹做饭，自己做。 在阮竹洗了澡出来后，接水让她泡脚。 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在膝盖上垫了个毛巾，给阮竹按脚。 阮竹歪脑袋看他一会：“你怎么了？” 刑烨堂像是不明白，“什么怎么了？” 阮竹感觉刑烨堂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不是因为他突然把家务给包揽了。 而是因为他总是时不时的偷看她。 阮竹抿抿唇，“是回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刑烨堂回来的时间比阮竹预计的晚了很多。 刑烨堂反驳，“没有。” 他掀眼皮再看一眼阮竹，和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一瞬后，别开眼没再看。 晚上，刑烨堂搂着阮竹睡觉。 迷迷糊糊的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没看来电是谁，直接接了。 对面夏云的声音传来：“你睡了吗？” 刑烨堂的困意烟消云散。 下意识看了眼怀里的阮竹，想把手机挂了的时候，想起答应了她的，要接电话。 抓了抓发，再看一眼阮竹。 起身去厕所把门关上，“你说。” 床上的阮竹睁开眼，看向反锁没开灯的洗手间。 第1005章 删除的聊天记录 阮竹和刑烨堂从八岁相识。 一直到现在三十岁，认识了有二十二年。 刑烨堂今晚真的很反常。 回来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反常。 大半夜的去洗手间把声音压低到极点接电话更反常。 正常的刑烨堂如果嫌弃扰了他睡觉的话。 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而不是像偷偷摸摸一样去厕所里接。 阮竹在刑烨堂两分钟回来后，闭眼看着是睡着了。 但没睡着。 等到刑烨堂呼吸稳定后，起身把刑烨堂的手机拿过来。 刑烨堂的手机密码一直没换过。 简简单单的，1212。 和没设密码一样。 阮竹切回通话记录，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她分明听见刑烨堂的手机电话铃声响了。 刑烨堂也分明去洗手间接电话了。 可通话记录没了。 被删了。 阮竹抿唇几秒，切出去再切回来。 还是如此。 通话记录真的被删了。 正常人删通讯记录只有一种可能，那么就是做了亏心事。 她点开通讯录，看上面的名字。 阮竹和刑烨堂从小学开始是同学。 生活圈子全部都交汇在一起。 他身边的人，她全部都认识。 阮竹一帧帧的往下划。 视线定格在一个陌生的名字上——夏云，这是个女人的名字。 阮竹瞳孔闪烁不定。 许久后把手机重新塞回刑烨堂的枕下。 刑烨堂在隔天接着去画室上课。 不等他提出要把雅米调走。 画室的老板说雅米的妈妈给雅米换画室了，下午会来给雅米收拾东西。 据说好像还要换幼儿园，因为她们要搬家了。 刑烨堂点头，示意知道了。 在画室忙到中午。 接到阮竹的电话，让刑烨堂回来的时候买块肉。 刑烨堂嘿嘿乐，逗她是要牛肉羊肉鱼肉还是猪肉。 逗的阮竹有点急了后应下把电话挂断。 画室的老板好奇：“你女朋友啊。” 刑烨堂沉默几秒，“是吧。” 刑烨堂其实也说不清楚现在和阮竹是什么关系。 最开始是债主和欠债的关系。 说的很难听。 玩意啊，一年啊，一次多少钱之类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阮竹没再提过，刑烨堂也没再提过。 俩人就变成了刑烨堂上班，阮竹在家里像个贤妻良母一样等他的关系。 在那间小小的破破的，洗手间小到刑烨堂都没办法自如转身的出租房里过起了日子。 这种关系，看着真的很像是男女朋友。 刑烨堂莫名又笑了下，从犹豫变成肯定：“我们是男女朋友。” 所谓的玩意，说出去不止是在侮辱阮竹，也是在侮辱自己。 刑烨堂转身想走。 一眼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梅兰德。 梅兰德长卷发，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冷冰冰的看着他。 刑烨堂没搭理，转身走了。 第1306章 梅兰德抬脚去收拾雅米的东西，过了会回身问老板，“他刚才因为什么笑？” 画室的老板是刑烨堂导师的女儿。 梅兰德骂过她爸，她很不喜欢她。 而且也知道梅兰德一直在追刑烨堂，不免带了点故意的成分，“在聊他女朋友。” 老板从来没听刑烨堂提起过女朋友。 但刑烨堂家室非常好，举手投足，贵气又很有涵养。 感觉他这女朋友应该和刑烨堂一样。 老板添油加醋：“他女朋友长得漂亮，家世好，有礼貌，最重要的是刑烨堂喜欢，而且是非常喜欢。” 梅兰德抱起雅米的东西，转身大步走了。 刑烨堂则去买肉了。 没等进超市，手机里进来夏云的电话。 不耐烦了一瞬，接了。 夏云说：“我爸妈要来，看你和我。” 刑烨堂皱眉：“你就说我有事出去了。” “你哥也会来。” 刑烨堂仰头浅浅的吐出口气，打给司烨霖。 司烨霖说他待会过去，问刑烨堂昨晚守夜睡的怎么样，要不要把病房改一下。 刑烨堂敷衍过去，看了眼手表。 给阮竹打电话：“我有事不回家了，你自己做了吃。” 阮竹问：“什么事啊。” “我……”刑烨堂想说夏云的事。 想起没说，抿唇解释：“画室的事，你先吃吧。” 他不等阮竹回应，心虚的把电话挂了，打车回了医院。 刑烨堂和阮竹住在郊区，来往医院要一个小时。 到的时候夏云的爸妈和司烨霖已经到了。 夏云耳尖微动：“买到了吗？我喜欢吃的沙拉？” 刑烨堂抿唇：“没。” “没关系。”夏云拍了拍身边，笑着说：“只要你对我有这份心就好。” 刑烨堂掀眼皮看病房里满意的夏家父母和司烨霖，扒乱了发，什么都没说。 而阮竹在刑烨堂挂断电话许久后起身去了画室。 画室关门了。 因为中午孩子要回家吃饭，老师更要回去。 阮竹定定的看了许久，转身回去。 垂头踢踢踏踏的走了没几步。 顺着嚎啕大哭的声音看向旁边小公园石凳子上坐着的女人。 梅兰德。 按理来说，阮竹不该出现在梅兰德身边，因为俩人的关系很复杂。 如果不是梅兰德，阮竹感觉刑烨堂不会和她离婚。 可如果不是梅兰德的结婚，阮竹感觉就算是算计着和刑烨堂发生关系。 刑烨堂也有可能不会和她结婚。 阮竹看着梅兰德痛哭的背影顿了足。 她真的不想和梅兰德面对面。 可是阮竹也真得有些事想知道。 她抬脚走近。 和坐在石凳子哭的脸上妆全花的梅兰德对视。 梅兰德怔愣住，喃喃：“阮竹。” 阮竹抿唇点头：“我是。” 她喉咙滚动，装成是初见，“你为什么哭？” 她瞳孔闪烁：“是和刑烨堂吵架了吗？” 梅兰德定定的看着阮竹，突然就笑了。 噗噗噗的笑个不停，她问阮竹：“你是喜欢刑烨堂的对吧。” 梅兰德起初不确定。 毕竟真的喜欢的话，怎么会在外玩的那么花，又怎么会那么狠心的弄掉俩人的孩子。 可后来，感觉是喜欢的。 不喜欢的话，阮竹怎么会那么爽快的给了她一个亿。 一个亿啊。 梅兰德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据说是孤儿的阮竹，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了。 还多给了三十多万。 求她好好珍惜刑烨堂。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第1006章 忍不住 阮竹因为梅兰德的问话怔愣了瞬，插在棒球服口袋里的手紧了紧，伴随着散下的黑发被风吹扬开，很轻的恩了一声。 本哭的像是整个人都要碎了的梅兰德豁然起身。 梅兰德在发现刑烨堂和那个女孩之前，在这个世上最怨恨的女人就是阮竹。 因为阮竹喜欢刑烨堂，刑烨堂也喜欢阮竹。 梅兰德有点害怕。 背地里没少诅咒阮竹。 却也没少祝福阮竹。 祝福她早点找到自己的下一任，结婚生子，事业有成且有钱，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阮竹面前。 可这瞬间，那些诅咒和祝福通通烟消云散。 她胸膛急速起伏，破口大骂：“刑烨堂就是个王八蛋！” 梅兰德声音巨大到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 尖叫着嘶吼：“他就是个负心汉，是个花心大萝卜，他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他该去死！” “去死！” “去死！” “去死！” 阮竹手掌和成拳，眉眼轻轻压下，朝前一步，眼底杀气涌动。 不等动作。 站起身的梅兰德突然像是腿脚无力，直接整个人瘫坐了下去，喃喃：“他为什么会变心变这么快？” 明明不到半年前，他喜欢的还是阮竹。 可为什么现在却那么快的又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梅兰德想。 为什么三个女人中，最惨的是自己。 最起码，阮竹没有卑微的回来求。 第1307章 她都求了。 那么那么卑微的求了，恨不得扒光了自己送上去。 可刑烨堂就是不要她。 她抹干净脸上的眼泪，仰头告诉阮竹：“你知道你走后，刑烨堂对我有多好吗？” 梅兰德说：“刑烨堂日日给我做饭，待我的孩子像是自己亲生的，他还说，要给我一个家。” 梅兰德拍了拍心口：“他对我可好了，比当年对你好多了。” 她不想承认自己那么卑微，却什么都没得到，对阮竹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把所能想到的男人该对女人好的行为全都安在了刑烨堂和她的脑袋上。 阮竹打断：“然后呢？” 梅兰德眼神空旷，喃喃：“然后……” 梅兰德的肩膀塌了，“然后他移情别恋了。” 阮竹怔愣住。 梅兰德轻声说：“我承认，那个女人看着和他很配，衣服很贵，长得很白，还很年轻，可她没有我长的漂亮。” 梅兰德喃喃：“跟我比，真的差远了，但刑烨堂却就是喜欢，还因为我骂她是狐狸精，就推我，冷酷又冷血的说和我……” “结束了。”梅兰德低低的啜泣：“他说和我结束了，以后不想再看到我，甚至连我的孩子都不想再看见。” “既然如此，他当初为什么要出现？” 为什么那十年要对她那么好。 为什么在她回来后，要救她。 为什么要教她怎么做个母亲。 为什么要在珠宝店开业的时候对于别人说他们是夫妻的时候不反驳。 梅兰德泪如雨下，“他就是个……” 阮竹再次打断，“你……” 她清了清喉咙，低声说：“你在哪见到的他和那个女孩？还有，你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吗？” 梅兰德说昨天。 在刑烨堂家门口。 刑烨堂和那个女孩在外面一起说话。 俩人面对面，姿态很亲呢，还说刑烨堂早就和她认识了。 那个女孩的爸妈也在刑烨堂家里，很明显，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然后梅兰德说：“那个贱人叫夏云。” 阮竹睫毛轻颤了一瞬，哦了一声，转身想走。 听见梅兰德说：“刑烨堂就是个人渣，是个彻彻底底的王……” 阮竹回身。 单膝在梅兰德身边蹲下。 啪的一巴掌扇了下去。 在梅兰德懵了的时候，沉下脸抓着她的头发，猛的撞向她刚才坐着的石凳子。 砰的一声。 梅兰德脑袋被重重的砸下，她后知后觉的开始挣扎。 但突然发现比她矮半个头，看着瘦瘦小小到像是一阵风便会吹走的阮竹，力气大得惊人，桎梏着梅兰德动弹不得。 梅兰德张嘴就要骂。 阮竹却已经拽着她的头发回身，手用力，咔嚓一声卸了她的下巴。 接着躬身，拎着她的头发，面无表情的朝着石桌上砸了一下。 一下又一下。 三下后。 梅兰德侧脸刮伤，脑袋上的血顺着鬓边划下，大张着嘴。 阮竹没再砸。 扯着她的头发，让她和自己四目相对。 声音不绵也不软，冷冰冰道：“被甩了是你活该。” 阮竹是真的不喜欢梅兰德。 不，厌恶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刑烨堂心里有她。 阮竹恨不得把她的脸刮烂。 她冷声道：“刑烨堂喜欢了你十年，十年的时间里，你要什么，他便给你什么，恨不得把自己的整颗心都掏给你，可你呢？” 阮竹抓着梅兰德发的手一寸寸的收紧。 她冷笑着看她因为疼痛扭曲了脸，硬声说：“你欺他，辱他，瞧不上他，却还吊着他，找他要钱，当他是你心情不郁时倾吐烦闷的垃圾桶，就连哭都装得假到让人恶心，你沦落至此。” 阮竹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是你活该！” 刑烨堂追着梅兰德跑的十年间。 阮竹就在刑烨堂身后。 眼睁睁的看着刑烨堂被梅兰德欺辱、利用、欺骗，拿他当个傻子一样戏耍。 阮竹在刑烨堂确定和梅兰德分开后，就动了点说不清楚的想收拾她一顿的心思。 但因为不确定刑烨堂什么时候会再掉头去找她。 加上她到底是插足了她和刑烨堂，所以按下了。 这次偶然碰见，梅兰德对刑烨堂的怒骂，踩了阮竹的底线。 阮竹手用力，扯着梅兰德头发的手朝后，阴冷的眼睛和梅兰德对视，“记住，你还有女儿，不想让你女儿重走一遍你之前的老路，就把你的嘴给我闭上，不要让我再听见你口中吐出半个诅咒怒骂刑南艺的字眼。” 阮竹把梅兰德丢下起身抬脚想走。 听见梅兰德呜呜奄奄的在说些什么。 却没理会。 也没打算把她的下巴再安上去。 因为她怕再听见梅兰德怒骂和诅咒刑烨堂，会忍不住。 第1007章 一个又一个谎言 阮竹在离开公园后，找了个路边的长凳坐下。 默默地想。 怕自己控制不住，因为刑烨堂移情别恋，再次要谈婚论嫁而窜上心口的憋闷，活生生掐死梅兰德。 …… 司烨霖在病房里没多待，但是夏家的父母却迟迟没走。 第1308章 刑烨堂耐着性子在病房里待到下午。 在夏家父母起身走后不过三分钟跟着起身。 夏云：“你是要走吗？” 刑烨堂恩了一声。 夏云笑笑：“路上慢点昂。” 刑烨堂顿足回眸：“我给你请的护工呢？” 一个下午都没看见半个护工的影子。 夏云说：“因为怕穿帮，所以听说我爸妈还有你哥哥要来后，我就让她们回家了。” 夏云说：“你不用担心，我待会打电话给她们，让她们回来。” 夏云的眼睛现在还没拆纱布。 刑烨堂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松开，找出手机给护工打电话。 一个护工因为放假，去帮自己儿媳妇带孩子了，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大人不在家，今天过不来。 另外一个说父亲身体不舒服，今天也过不来。 夏云问应下的刑烨堂：“怎么了？” 刑烨堂照实说了。 夏云体贴道：“我待会叫我朋友来，你先走吧，不用担心我。” 刑烨堂侧目看她一眼，恩了一声走了。 紧赶慢赶，到家的时候天还是黑透了。 阮竹从厨房探出脑袋，“回来了。” 刑烨堂笑了，“恩。”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看见阮竹就心里软乎乎的。 走近从后面抱着她，“做的什么好吃的？” 这间出租房除了和床连在一起的小客厅，其实哪都站不下两个人。 但刑烨堂就是粘着她，后背贴着墙，搂着她的手一寸寸的收紧，脸埋进她的肩膀，不等阮竹说话，轻声说：“我好想你啊。” 刑烨堂今在医院里待了半天。 累倒是不累，不过是坐着，然后对殷勤的夏家父母笑笑。 但却心不在焉。 夏家很明显想和刑家结亲。 明明八字都没一撇，却话里话外的在说结婚，蜜月，置业。 刑烨堂就这么想起了阮竹。 想从前和阮竹的婚姻。 然后控制不住的想……以后。 他想阮竹现在好乖啊。 不上班，也不出门，就在家里待着等他。 真的好乖。 好乖好乖。 想再娶回家……做老婆…… 下午刑烨堂脑中冒出这个想法后，自己和自己生了场气。 把从前阮竹的混账全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把想法打消了。 可这瞬间抱着阮竹，这想法又莫名的冒了出来。 尤其是…… 刑烨堂偏脸看阮竹的侧脸。 鼻尖凑上去轻嗅，一瞬后吻了吻。 再后捏过她的下巴想和她接吻。 阮竹在刑烨堂吻上来的刹那启唇：“你下午也在画室吗？” 刑烨堂瞳孔微缩。 阮竹定定的看着不会撒谎的刑烨堂：“是吗？” 刑烨堂搂着阮竹腰部的手松开了。 挠挠头，揉搓了下脖颈，眼神飘忽闪躲，结结巴巴的：“是……是吧。” 阮竹笑笑：“很累吧。” 她说：“以前一天最多去四五个小时，今天一去就是十个小时，画室是又招新生了吗？” 刑烨堂垂眸，“恩。” 阮竹长长的哦了一声，“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刑烨堂掀眼皮不时看看她，再看看她。 他隐约感觉阮竹好像有点奇怪，却又说不出哪奇怪。 最后反复确定阮竹面色很正常后，无意识的长出了口气。 吃了饭，刑烨堂洗澡出来。 看向床上的阮竹微微怔讼。 阮竹是个很保守的人。 平日里如此，床事上也是这样，穿的衣服更是这样。 她的睡衣基本都是宽宽大大，却又保守的什么多余的都没有。 但现在穿的却不是，刑烨堂扑了过去。 勾起她的下巴索吻，兴冲冲的问阮竹：“这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 阮竹勾住他的脖颈，吐气如兰，“喜欢吗？” 刑烨堂想说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却说不出来，因为阮竹鲜少主动，这会主动的勾住了他的唇。 呼吸缠绵又撩人，勾的刑烨堂脑袋像是塞满了浆糊，什么想法都丢去了九霄云外。 俩人的激情还没开始，刑烨堂丢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他没理会，手微动，把手机翻过去，手机却锲而不舍的一直响。 刑烨堂抱着阮竹坐起身，想把手机关机，一眼看到来电是医院。 刑烨堂皱眉划开，对面是夏云所在的医院，让刑烨堂抓紧时间来医院。 护士的声音急迫。 不等刑烨堂问夏云怎么了，直接把电话挂了。 刑烨堂侧目看向阮竹。 阮竹被刑烨堂火辣辣的吻，吻的唇瓣嫣红，很性感的吊带睡衣偏到一边，活色生香。 刑烨堂俯身亲她一口：“我……” 阮竹打断：“夏云是谁啊。” 夏云是家里给刑烨堂安排的相亲对象。 刑烨堂的父母兄长也好，夏云的父母也罢，都想俩人在一起。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夏云因为刑烨堂的缘故，伤了眼睛。 还有，刑烨堂需要她做挡箭牌，让家里不知道他和阮竹在一起。 而让刑南艺再拿断绝父子关系来威胁刑烨堂。 第1309章 刑烨堂和阮竹能重新开始这段关系。 是因为刑烨堂花钱找人骗了阮竹。 这件事能瞒得了阮竹，却绝对瞒不了家里人。 一旦家里人知道了，势必会出面和阮竹把欠款一笔勾销。 阮竹现在乖的要命。 知道以后呢？会不会变了个样子。 甚至于……变成从前的样子。 刑烨堂的眼眶莫名红透了，浅浅的深吸口气后，再次对阮竹撒谎：“一个朋友。” 阮竹说：“在医院？” 刑烨堂点头。 阮竹笑笑：“去吧。” 刑烨堂起身穿衣服，开门的时候回眸看了眼阮竹，隐隐感觉阮竹有点不对劲，却还是去了。 夏云没有叫朋友来。 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照顾自己。 结果去厕所的时候摔着，晕倒了。 护士给刑烨堂打电话是气的，夏云其实并没有大碍。 刑烨堂长出口气，问她这附近哪还有护工。 被护士逮着骂了一顿。 说让他睁开眼看看自己女朋友现在的情况。 说夏云的眼睛看不见，刚刚昏迷摔了个轻度脑震荡。 恶心还呕吐。 这种时候，刑烨堂要在身边陪着。 护士说：“如果你坚持不陪的话，请给我她其他监护人的电话，我来联系他们。” 第1008章 咱俩算了吧 因为刑烨堂的没说话。 护士更恼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就算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只是个陌生人，你也不能对她这么冷漠啊！” 夏云受伤到底是因为刑烨堂。 刑烨堂没再问护工的事，回了病房。 夏云在下午做了检查。 眼睛上的纱布拆掉了。 但却依旧不能睁眼，手扶着床把手在吐。 像是听见了刑烨堂的脚步声，歉疚道：“抱歉啊。” 她低落又内疚，“我没想到自己会脚滑，我……” 刑烨堂不想听，打断：“喝水吗？” 夏云点头。 刑烨堂走近，在水杯里插上吸管递给她。 夏云手却摸索了很多遍也没摸索到。 刑烨堂腾出手扶着她坐正。 从外面看，像是刑烨堂在搂着夏云。 刑烨堂在夏云喝完后错步朝后。 衣襟被拽住。 夏云仰头对刑烨堂笑笑：“谢谢。” 刑烨堂古井无波的看着她，想开口问她这么玩有意思吗时。 手机响了。 他垂眸看了眼，松开夏云，出去接电话。 “你到了吗？” 刑烨堂低头踩踩脚尖，恩了一声。 阮竹问：“晚上还回来吗？” 刑烨堂踩脚尖的动作顿住，再度恩了一声。 阮竹哦了一下，笑笑：“那你早点休息，不要太累。” 刑烨堂心情不太好。 因为……被夏云算计了。 偏还动弹不得，心里窝着一团火。 刑烨堂智商遗传自自己的母亲。 很多事不牵扯到他，一般来说，他都不搭理。 他有爸有妈有哥哥有妹妹，有伯父伯母，反正那些人都没他幸福。 随便你们怎么耍小心眼，不搭理就是了。 可夏云却不能不搭理。 刑烨堂到医院听说夏云晕倒后就气笑了。 送夏云来医院的是她爸妈，紧急联系人也只能是她爸妈。 夏云出事，医生不联系她爹妈。 打给他，还口口声声他是她男朋友，道德绑架。 典型是夏云在自导自演，想让他晚上在这陪她。 刑烨堂快气炸了，却只能认。 还不能戳破，否则一切计划都会生变。 他在接到阮竹电话前本在想怎么和阮竹说晚上不回去了。 按理来说阮竹自己提出来，刑烨堂该高兴，他的心情却没好，反倒更差了。 又贱又神经病，语气还不好听，“你不想让我回去？” 刑烨堂说：“咱俩一起睡了一个月，从来都没分开过，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回去？” 其实不是阮竹说的你晚上别回来。 是阮竹问的。 在刑烨堂开口恩了一声后，很体贴的说你晚上注意休息，阮竹一点错都没有。 错的是无缘无故找事的刑烨堂。 刑烨堂却没发现，这瞬间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是因为阮竹这句话，看着像是不想他回去。 对于和他分开睡，也没点舍不得，直接钻了牛角尖。 喋喋不休不讲理的说阮竹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让他回家。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阮竹声音很轻：“你别这样好不好？” 刑烨堂恼了，“我怎么了？错的是你，你为什么用这个语气，搞的像是错的是我。” 阮竹不说话了。 刑烨堂追着不放：“错的是你，错的是你。” 他硬邦邦的说：“你要向我道歉！” 电话对面挂断了。 刑烨堂懵了，反手打回去。 对面没接。 刑烨堂沉着脸打了七八个。 在阮竹接了之后暴跳如雷，“你他妈什么意思！” 阮竹在走廊那头的拐角默默的看着愤怒的刑烨堂。 睫毛轻颤，眼泪莫名下来了。 第1310章 她深吸口气，“你可以做错，甚至可以认为自己做的没错，但是，不要把错推给我。” 你可以在我们婚姻中出轨。 因为感情这个东西没办法勉强。 你也可以认为自己出轨没有错。 还是那句话，感情这个东西没有办法勉强。 但你这次可不可以和上次一样。 最起码说一句，是你的错。 而不是不承认自己有错，反倒把错都推到我身上。 阮竹控制住鼻腔的酸涩，“我睡了，关机了。” 阮竹把电话关机，转身走了。 刑烨堂在阮竹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后回了病房。 在夏云找他搭话的时候沉默许久，找出手机打电话给夏家父母，“明天一早你们来医院。” 夏云好奇：“你给谁打的电话。” 刑烨堂不想说话，去另外一张床上躺平。 在夏云坐起身接着问的时候扯高被子蒙住脸。 隔天早上看向推门进来的夏云爸妈，“我以后不来了，不，我之前也没在，全都是护工在。” 刑烨堂平静道：“夏云的眼睛，你们开价，我赔，多少钱你们定，我不喜欢她，不会和她结婚。” 刑烨堂说话声音不大，却冷清又绝对。 说完后站起身，头发乱糟糟的抬脚朝外走。 夏云说：“刑烨堂。” 刑烨堂顿足，几秒后回身看向夏云：“咱俩认识不过三天，你算计了我三次，一次是眼睛是你故意弄伤，一次是上次我哥和你父母在，是你故意叫来的，还话里话外的告诉他们我们感情很好，引导他们提起我们的婚事，昨晚是第三次。夏云，你他妈不累吗？” 刑烨堂如果想要算计人，可以把对方算计的连裤衩都不剩。 但他不喜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 他生活长大的环境，不需要他去算计任何东西。 他待惯了那种氛围。 很厌恶充斥着算计和利用的场合。 刑烨堂说：“你算计我的事，我不和你计较，因为我也存了利用你的心，咱俩在这件事上算是扯平了，以后少他妈半夜再给老子打电话，烦死了。” 刑烨堂对夏云忍无可忍的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昨晚和阮竹吵架了。 如果不是夏云又半夜给他打电话，他根本不会出来，那么就不可能和阮竹吵架。 也不会越想越气，气的一夜没睡好。 还有……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和阮竹撒谎。 撒的他感觉自己回去再找阮竹吵架都没底气。 他转身就走，砰的一声甩了病房门。 出去迎面碰见那护士，冷声说：“她不是老子女朋友，以后什么都不清楚，就别出来胡说八道。” 刑烨堂坐车回家。 路上手机哗啦啦作响。 司烨霖的。 刑烨堂挂了。 在刑南艺打来后沉默，第一次按灭手机，当没看见自己亲爹的电话。 第1009章 有点累了 刑烨堂坐车直奔家。 到家砰的一声踢开门，因为和夏云说清楚彻底拜拜，有种说不清的理直气壮：“你什么意思，你他妈为什么拉黑……” 话没说完，阮竹脑袋微微转动。 她本在沙发上坐着，环着膝盖看窗外。 现下回过头，对刑烨堂笑笑，打断说：“你回来了？”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她唇角的笑，心里愤怒的火苗悄无声息的就淡了。 但还是残存了点，他声音依旧大，且闷：“你为什么要拉黑我？” 刑烨堂半夜睡不着又打了几个，阮竹的手机一直是暂时无法接通，很明显，把他拉黑了。 刑烨堂莫名觉得有点委屈了，“你向我道歉。” 吵完没多大会，刑烨堂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无理取闹。 可就算是再无理取闹，也不能把他拉黑。 情侣之间出现问题要沟通，拉黑只能让问题发酵的越来越严重。 刑烨堂不认输不心软的瞪着阮竹，大声说：“和我道歉。” 阮竹嘴巴蠕动片刻，笑笑：“好。” 她压下鼻腔的酸涩，“对不起。” 刑烨堂抿抿唇再抿抿唇，哦了一声，一会后说：“我原谅你了。” 阮竹笑：“谢谢。” 她这声谢谢说的疏离又客气，有种说不出的冷漠。 刑烨堂却没再生气，走近在对面坐下，“对不起。” 阮竹怔住。 刑烨堂说：“我昨晚不该心情不好就朝你发泄怒火，我以后不会了。” 昨晚刑烨堂和阮竹吵架的原因有三。 一是因为被夏云反反复复的算计，偏还无法反抗，心里窝着火。 二是因为总是在撒谎骗阮竹。 三是因为阮竹带着笑的语气，像是压根就不在乎他晚上回不回来睡。 不管原因是什么。 刑烨堂认为都不该对阮竹发泄自己的坏脾气。 刑烨堂没发现阮竹的眼睛在他说出对不起原因后，悄无声息的暗淡了。 轻声说：“我原谅你了，你也原谅我吧。” 阮竹唇角依旧带着笑，很温柔的恩了一声。 刑烨堂就笑了，没了做亏心事的心虚，俯身亲了阮竹两口，撵她去给自己做饭。 在阮竹去了后，手机再次响了。 第1311章 哗啦啦不断，进来的电话也数不胜数。 司烨霖的，二万的，刑南艺的。 刑烨堂想把手机关机。 司烨霖发来了消息：“你怎么没在家？” 刑烨堂眉心猛地一跳。 司烨霖问这个，代表再不回复，司烨霖就要开始查他在哪了。 他握着手机的手松松握握。 起身去厨房，环胸看阮竹背影许久，开口：“你……” 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浅浅的呼吸了一瞬，启唇：“你……” 刑烨堂说：“你现在对婚姻是什么看法？” 阮竹从前和刑烨堂说过。 她想要的婚姻是有彼此的空间，不要过多交融，也不要太交汇。 刑烨堂轻咬了瞬唇，“还……” 阮竹背对刑烨堂：“婚姻不好。” 阮竹垂眸想接着切菜，可握着菜刀的手却莫名的不停哆嗦。 她浅浅的呼吸了口气。 控制着手不抖，低声说：“婚姻是坟墓，不管是再恩爱的情侣，走进婚姻后，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寥寥。” 阮竹说：“咱俩就是最好的例子。” 阮竹以前想过。 只要能跟在刑烨堂身后，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不管俩人是什么关系，朋友也好，别的也罢。 只要有机会能光明正大的和刑烨堂说说话。 瞧他笑起来像是太阳都逊色了几分的笑，就真的足够了。 可是当听到梅兰德说刑烨堂要和对方结婚的时候，突兀的，就有点受不了了。 刑烨堂和阮竹离婚，去和梅兰德在一起时，好像是因为知道这个结局她没能力改变。 心里难受，却还好。 毕竟看着刑烨堂喜欢梅兰德那么多年。 他能和她在一起，阮竹愿意替他高兴。 可突然就这么换了一个人，刑烨堂还和她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要再婚了，有点受不了了。 因为……凭什么？ 对方是刑烨堂喜欢了多年的梅兰德就罢了。 她和梅兰德在刑烨堂心里的地位本就没有可比性。 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凭什么？ 她凭什么让刑烨堂以后日日给她做饭。 黏黏糊糊的抱着她蹭来蹭去，腻腻歪歪的亲她，缠着她。 如果她可以。 她阮竹，为什么不行？刑烨堂为什么不能喜欢上她？ 阮竹浅浅的深吸了口气。 却怎么都按不下心口的郁气，把菜刀放下。 手抬起扒了瞬发，回头和刑烨堂对视：“这世上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话说的有点恶毒了，但阮竹偏就要这么说。 “长得越漂亮的女人越不是好东西，因为只凭她漂亮的皮囊，就能轻易拥有别人所没有的，不管你付出多少，都不可能让她蠢蠢欲动的心安静下来，一辈子只看你一个人。” 阮竹话一直都很少，现在却喋喋不休了，而且是变了一副嘴脸喋喋不休。 脸上没了之前的安静和乖巧。 眼神阴郁，口吻恶毒凉薄的说现在的世道，说女人只要长得漂亮，能拥有多少。 说未来漫漫几十年，她不可能收心只守着一个男人，也不会甘心只守着一个男人。 说结婚是浪费青春，也是浪费时间，更是浪费感情。 阮竹说：“婚姻不是个好东西。” 刑烨堂抿了抿突然干涩的唇，“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不是。 阮竹的真实想法是，结婚其实挺好的，因为有家了。 在这个世上有一个永远绑在一起的牵绊。 不管多晚回家，家里总会有一盏灯为你亮起。 阮竹说是。 刑烨堂点了点头，几秒后再问一句：“确定？” 阮竹点头：“确定。” 刑烨堂转身走了，在阮竹来喊的时候没搭理，在阮竹电话打来的时候挂断，下楼开车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司烨霖拎着车钥匙正准备出门。 刑烨堂错开身要进去。 司烨霖拽住他：“打电话为什么不接，还有，你家里怎么没人，你和夏云又是怎么回事？你……” 刑烨堂打断：“我有点累了。” 司烨霖微怔。 刑烨堂揉揉眼睛，小声嘟囔：“好累啊。” 司烨霖松手了。 而刑烨堂回房间了。 关上门没脱衣服躺上床后闭眼睡了。 第1010章 结束了 刑烨堂因为一天一夜没合眼。 到中午才睁开眼。 手机里进来画室的电话，问刑烨堂怎么没去上班。 刑烨堂转动了瞬脖颈，起身把窗帘拉开。 看着外面的暖阳启唇：“我不干了。” 刑烨堂声音稳定，“本该提前和你说一声，很抱歉。” 对面怔了一瞬，追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 刑烨堂把电话挂了后打给导师，“我不干了。” 导师很明显的不愉，“你又怎么了啊，祖宗。” 刑烨堂没怎么，就是突然觉得有点累。 他想了想：“我去写生吧，就你上次和我说的地，说我很多师兄师姐都在那得到了不少灵感。” 对面气笑了，“就你这半吊子水平，就算找到灵感又怎么样。” 第1312章 “那我回学校接着上课？” 导师冷笑：“就你这样的，上课能上出个什么？” 刑烨堂无语：“您老说怎么着？” 导师沉默几秒，同意让刑烨堂去写生，“但我可提前说明，那地苦的很。” 刑烨堂恩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出去当成没看见家里人探究的眼神，埋头吃饭。 司烨霖启唇：“你和夏云怎么回事？” 刑烨堂没说话。 “刑烨堂。” 刑烨堂脸埋在碗里，一下下的朝着嘴巴里面塞饭。 在司烨霖忍无可忍的要发怒时开口，“我之前和阮竹在一起。” 家里突然一静。 刑烨堂低头接着吃饭，“一个多月前，我在大街上碰见阮竹了，她过得不太好，住的是从前我们的出租房，在超市里做海鲜售卖员，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因为从小就认识，也可能是因为心里放不下我们俩那段婚姻，拼命劝慰自己别管别管，但脑子和身体像是分了家，怎么都没办法对她不闻不问。” “我最开始想的很简单，给她安排点好的工作，别让她活的这么可怜巴巴的，可她像是有病似的，不管我背着她给她安排了多少工作，她都不去，就在外面洗盘子，发传单，跳舞。” “我真的不想管她，但就是做不到，我感觉可能是因为我们俩那段婚姻里我真的付出了很多很多，我认为她欠了我的，她得还给我，这样的话，我心里才能不那么憋闷。我找人设了个局，让她以为自己欠了我两点五个亿，给我写欠条，然后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哪都不许去。” “我这段时候就和她在一起，过的还行，最起码我挺开心的，接着，你们给我介绍夏云。” “我知道哪怕眼睛是她故意伤的，我也该对她负责，照顾她痊愈，但我做不到。因为夏云是女的，我身边有阮竹了，我不能和她长时间相处，所以我和夏云谈了个条件，帮我瞒着家里人，因为我怕你们查出我又和阮竹在一起，后让阮竹知道我们俩现在能在一起，是因为我欺骗了她。昨天我和夏云闹起来，是因为烦了。” “一烦夏云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我，二烦总是对阮竹撒谎，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的谎言，三是因为我想和阮竹复婚，重新正式的在一起。” 刑烨堂突兀的大口朝嘴里塞了口饭。 腮帮子鼓了起来。 他声音因为这口饭变得含糊了，“但我发现我们俩不合适。” 刑烨堂低声说：“是真的不合适。” 刑烨堂在医院那晚和阮竹吵了架不过十几分钟就想明白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和阮竹的事必须要和家里人说。 阮竹当初对他做的和梅兰德对他做下的，细揪揪，其实没区别。 爸妈不会同意他和梅兰德。 刑烨堂感觉也不会同意他和阮竹。 尤其是可笑的建立在欺骗上的谈恋爱。 但如果是结婚呢？ 告诉爸妈。 以后他和阮竹会好好过日子，再不会重新回到之前的样子，他甚至可以发誓。 他感觉只要他坚持，爸妈会同意的。 刑烨堂想的真的很好，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想象只是想象。 现实是……阮竹不同意。 还有。 昨晚听完阮竹说那些话的刑烨堂发现。 他和阮竹真的不合适。 不是说三观和性格的不合适。 是走不到底。 所以…… 刑烨堂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抬眸说：“我和阮竹结束了。” 刑烨堂对家里人笑笑，“彻底结束了。” 哪怕前一天还幻想着和她结婚。 也真的真的要结束了。 因为俩人的婚姻观差异化太大了。 不管再怎么纠缠，以后也一样会结束。 与其这样耗下去，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反正就算自己不说，爸妈查到了，阮竹也不想和他结婚，俩人还是要散。 刑烨堂把吃光的碗朝前推，平淡道：“我下午回学校，明天启程去丽水写生。” 丽水是热带地区，非常热，而且距离海城很远很远，和当初文棠的千里求学几乎没有区别。 家里在刑烨堂说完后，静到像是落地成针。 司烨霖想开口说话，刑南艺打断：“去吧。” 刑烨堂笑笑：“谢谢爸。” 刑南艺同意了，代表司意涵同意了，也代表文秀和二万同意了。 但是不代表司烨霖同意了。 他拧开房门垂眸看他：“写生哪不能去？为什么非要去丽水。” 刑烨堂想了想，“我怕在海城待着会忍不住去找阮竹。” 刑烨堂一直都不想承认。 因为他也是要面子的，尤其是阮竹瞧着实在是没半点喜欢他的样子。 所以离婚的时候才会反客为主，说是自己出轨了，而不是阮竹出轨了。 和家里人也倔强的说不止阮竹没爱上他，他也没爱上阮竹。 现在却不得不承认。 刑烨堂说：“我很喜欢阮竹，是那种哪怕明知道你们俩不合适，也走不到底，却就是喜欢。” “哥，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喜欢她什么，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只知道，就是喜欢了，一看见她就会心软，这种感觉甚至比当初喜欢梅兰德还要强烈。” 第1313章 刑烨堂低低的叹了口气，“你帮我个忙行吗？” 司烨霖本想的是来劝劝。 就算是去写生，也没必要跑丽水。 在家不行吗？再不济，在家附近的城市不行吗？ 刑烨堂是真的从来没这么长时间去过这么远的地方。 但这瞬间却莫名说不出口了。 喉咙滚动半响，启唇：“说。” 第1011章 究竟是谁的错 刑烨堂在隔天下午回学校了。 找导师签字拿推荐函，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在天色暗下来坐上去丽水的飞机。 辗转船和汽车。 在隔天下午，到了地方。 一个小时后，司烨霖按照地址找去阮竹现在住的地。 阮竹开门看见司烨霖怔愣了瞬。 司烨霖摘掉墨镜：“好久不见。” 阮竹把门打开，示意司烨霖坐。 司烨霖坐下，从包里取出文件递过去：“这是刑烨堂解除的欠条。” 司烨霖把刑烨堂故意使坏，让阮竹欠欠条的始末说了，取出张银行卡递过去：“这是刑烨堂让我转交给你的一个亿现金，对于你这段时间精神上和身体上受到伤害的赔偿。” 刑烨堂昨儿让司烨霖办的就是这件事。 让他把欠条取消，给她现金，收拾他的东西，带回家。 司烨霖干完了前两件，干最后一件，找出行李箱收拾刑烨堂的行李。 房间里太小，有时候你不用刻意去注意别人的一举一动，别人的一举一动便已经在你眼中了。 司烨霖发现阮竹在他说完后一动都没动，垂眸定定的看着桌面上的文件和银行卡。 司烨霖不得不回头看向阮竹。 这一看才发现。 阮竹哭了，一声不吭，和她的人很像，闷闷的。 司烨霖皱眉想问你哭什么，虽然你们开始是刑烨堂的欺骗，但你并不亏。 否则就凭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挣得了一个亿。 最后没问出口，垂眸收拾衣柜里属于刑烨堂的大半东西。 收拾完起身想走。 听见阮竹低声说：“刑烨堂是要结婚了吗？” 司烨霖皱眉回眸：“你说什么？” 阮竹低头用手把眼泪擦干净，抬眸看向司烨霖。 眼泪没有了，但是哭相依旧可怜。 她摆着一张很可怜的脸，冷清道：“他欺骗我和他签下合同，现在没到一年就毁约，是因为突然腻了我，要和别人结婚了吗？” 刑烨堂没要和别人结婚，更不可能是腻了阮竹。 但司烨霖不得不回身，“你们俩闹成现在这样，是你的问题，你可以不承认，甚至于否认，但你不能把罪责推给刑烨堂。” 这何止是欺辱刑烨堂，还是赤裸裸的人品有问题。 如果是平时，司烨霖说这么句话，阮竹会不吭声。 因为只有司烨霖知道当年她为了嫁给刑烨堂做了什么龌龊的事。 可这瞬间却忍不住，哗啦一声站起身。 个子不高，但气场冷凝到极点，“我错？” 她指着自己，声量突兀的拔高了，“我哪里错了！” 阮竹硬声质问：“从我和他签了合同开始，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家里等他回来给他做饭，陪他睡觉，我哪错了！” 阮竹问：“我到底错在哪了？！” 阮竹胸膛急速起伏，恼怒到脸色扭曲了，“我知道他身边有人，装傻当成不知道，恬不知耻的在他身边待着陪着，甚至于买睡衣不要脸的勾引他，就盼望着他能在身边有人的时候不要把我丢了，我已经这样了，还有哪里错？！” 司烨霖侧身变成正身，蓦地轻轻笑了声，“你可真行。” 刑烨堂家里所有人，阮竹其实都喜欢。 不管是他爸妈，还是他伯父伯母，亦或者是和她天差地别，让人看着就想羡慕的文棠。 唯独不喜欢司烨霖。 好像是因为司烨霖知道她当初为了和刑烨堂在一起而玩弄了心机。 虽然后来司烨霖再没提过，但阮竹却总是觉得他看不起她。 尤其是司烨霖的身份，太至高无上，像是一座让人瞧不见顶峰的山崖。 让阮竹每次瞧见他，都莫名的有点说不清楚的烦躁。 这瞬间，烦躁因为司烨霖这句像是嫌恶和讥讽的话，蹿升到了极点。 她问他：“我怎么了？” 阮竹问：“我到底怎么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都是自己选的，不管是当初和刑烨堂结婚，还是后来签下欠条。 自己选的，就没有后悔的资格，也没有委屈的资格。 但阮竹这瞬间突然就这么委屈了，“是，我和他当初结婚是我算计的，可结婚那些年，我并没有对不起他，是刑烨堂先出轨，先提的离婚。” 阮竹说：“就和现在一样，没有半点征兆就这么抛弃了我，我说是他错了，我没有错，我说错了吗？”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我，你又凭什么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刑烨堂和阮竹说过。 如果他犯了什么错，不是对方的错，是真的是他的错的话，司烨霖会替他道歉。 阮竹指着自己，硬声道：“你不该这么和我说话，该代替你的弟弟。” 阮竹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向我道歉！” 第1314章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阮竹因为恼怒和用力到，再不见可怜，而微微扭曲的脸，冷笑：“我向你？” 阮竹额首，第一次在刑烨堂家人面前抬起下巴，“是！” 司烨霖歪了歪脑袋，半点不因为她是个女的而客气，鄙夷道：“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严重到忘了你从前对刑烨堂做过什么！” 刑烨堂昨晚说要出去写生后。 司烨霖嘴上答应了，也愿意帮他的忙。 但心里还是难受，因为心疼、担心、舍不得。 他半夜去找了刑南艺，想让刑南艺或者司意涵出面劝劝刑烨堂。 他们出面，刑烨堂会听的。 可是刑南艺不参与。 说刑烨堂是真的想和阮竹结束，不走这一遭，想断了心里的念想，彻底结束，难。 与其让他就这么难受，不如尊重，让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彻底结束这段感情。 刑烨堂要和阮竹结束感情，代表阮竹以后彻底和他们家没关系了。 他作为刑烨堂的哥哥，实在不该参与。 但忍不住。 尤其是听着阮竹硬声说错的不是她，而是刑烨堂。 直接把司烨霖胸腔的怒火拱到了最高点。 他看着阮竹莫名的眼神，冷笑道：“你从前在研究所的时候，为了拉应酬，无数次用单身未婚的身份在外喝酒应酬，和他们搂搂抱抱，堂而皇之的给刑烨堂戴绿帽子，并且这件事整个研究所的人，人尽皆知，你让刑烨堂，沦为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不止是和资方应酬，还有你研究所的上司，你欲拒还迎，除了用身体贿赂外，能做的不能做的，全都做遍了。更甚至，你当年之所以能从签了卖身契的通勤进项目做小职员，也是你用身体哄骗来的。” “阮竹，如果你在想起来这些还能说出错的是刑烨堂，而不是你的话，那么孩子呢？” 司烨霖眉眼压成一条阴郁的线：“那个刑烨堂和你结婚开始就想要，但却被你为了一个劳什子破项目而牺牲掉的孩子呢？” 第1012章 祝他婚姻顺遂 刑烨堂和阮竹在两年半婚姻中所发生的事。 刑烨堂一个字都没对家里说过，就连司烨霖这，也只是敷衍一过。 但司烨霖却清清楚楚。 因为刑烨堂决定和阮竹结婚了，才被他按下去，没找阮竹的麻烦。 他没找，他家里人不知情，刑烨堂也没提过，那些事就这么随风过去了。 过去了归过去，但不代表，没发生过。 司烨霖眼底嫌恶满布，“你现在还有脸说出错的是刑烨堂，而不是你这种话吗？” 司烨霖朝前一步，“能吗？” 阮竹懵了。 司烨霖冷笑一声转身想走，听见阮竹喃喃：“这些……刑烨堂知道吗？还有，什么时候知道的？” 司烨霖鼻腔莫名有点酸涩了，浅浅的深吸了口气，低声说：“他知道，最开始知道的是你出轨，而且不是一个人，是数不清的人，我让他和你离婚，他说他舍不得，他说只要他把你想要的都给你，你就会在家里踏踏实实的和他过日子。” “所以你爬到了所长的位子。孩子的事，他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不清楚，至于我，是因为一个多月前，我听刑烨堂的，去料理那个欺负你的招商部同事谢燕才知道的，阮竹，刑烨堂和你之间，错的是你，从不是他，别这么恬不知耻的把责任都推给刑烨堂。” 司烨霖走了。 阮竹定定的看着关上的门板，瘫坐在地。 阮竹在家里躺了三天。 屋里没拉窗帘，她静静的看着窗外朝来朝散，天色亮起接着暗下。 第四天的时候爬起来，随便做了点吃的。 打电话找人问谢燕的行踪。 谢燕在一个多月前得罪了人，被驱逐出了海城，永远都不能再踏入。 人具体在哪不清楚，但是换的新手机号在辗转下却查到了。 阮竹打给谢燕，她清了清嗓子，“是我。” 电话对面静了一瞬，谢燕冷不丁笑笑：“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一换一吗？”阮竹说：“你问我答，我问你也答。” “好。”谢燕说：“为什么不进研究系统了？” 谢燕被阮竹开了后恼到极点。 在阮竹和刑烨堂离婚，没了司烨霖做靠山后。 几乎用尽了全身的资源和人脉，要把阮竹给拉下马。 可阮竹为什么却不进研究系统了呢？ 明明她从前在研究系统里几乎是豁出了全部。 谢燕不懂，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阮竹抱着膝盖看外面漆黑的夜，“因为那里，我不可能再靠自己爬上去了。” 谢燕皱眉：“什么意思？” 阮竹说：“我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告诉的刑烨堂，我出轨还有，我的孩子。” 谢燕告诉刑烨堂是在阮竹刚升所长没多久的时候。 但她感觉刑烨堂似乎已经知道了。 因为阮竹从自己待了三年多的研究系统离开后，谢燕找人打听，别人说阮竹的所长是司烨霖给捧上去的。 如果没有刑烨堂开口，司烨霖怎么会把她给捧上去。 至于孩子…… 谢燕笑了声：“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第1315章 阮竹回答她之前的第二个问题：“我在研究系统，无所不为的往上爬，不是为了权势和金钱，只是为了配得上刑烨堂。” 谢燕怔住。 阮竹声音沙哑着喃喃：“当知道怎么都不可能靠着自己再朝上爬后，我便没有必要待在研究系统了。” 有些话说出来可能匪夷所思。 但却的的确确是真的。 阮竹没有梦想。 不管是什么职业，她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喜恶之分。 她在研究系统朝上爬。 就只是觉得工程师这个职位，听着很好听，而且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好挣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爬上去后，你就相当于是站在权势窝里的人了。 而刑烨堂家里，阮竹以前以为是缺权势的。 阮竹在研究系统那么那么努力，就只是为了配得上刑烨堂。 阮竹说：“该你说了。” 谢燕说了。 那天对谢燕来说有点特别，所以她清楚的记得是哪天。 阮竹把电话挂了，喃喃：“那天发生什么了来着？” 阮竹想起来了。 那天她告诉刑烨堂，她要去国内做生意。 刑烨堂回了衣帽间，在里面待了整整一下午。 阮竹感觉自己要进去哄一哄刑烨堂。 但是怕自己看到刑烨堂会心软，不舍得和他分开，没去。 傍晚时。 阮竹开门。 因为要备孕要孩子，而把烟戒了的刑烨堂抽了满屋的香烟气。 他朝她借手机。 刷了什么不清楚。 接着就走了。 午夜时。 阮竹循着车辆定位去找刑烨堂。 遇到了梅兰德。 刑烨堂在电梯门口把梅兰德拽了回去，让她回家。 因为对方是梅兰德，哪怕明明她才是正宫，她却还是就这么回家了。 在家里抱着膝盖看电脑上刑烨堂的车辆定位。 刑烨堂的车在酒店楼下停了整整一夜。 隔天早上刑烨堂回来，在家里睡了一天。 下午醒来说离婚。 她答应了。 刑烨堂和她一起做了饭，收拾了行李。 隔天早上起来开车去拿了离婚证。 阮竹手抬起，轻轻汇入发，手指一寸寸的收紧，看着面前的一片漆黑呢喃：“为什么不说呢？” 为什么不说呢？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呢？ 不。 阮竹想。 其实刑烨堂是说过的。 他问她，你认为什么是出轨。 代表他那会其实已经知道她出轨了，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后来……他却和她和好了。 随随便便的。 不过就是哄了三天。 做了顿饭，摘了捧花，然后就这么和她和好了。 昏暗中。 阮竹单薄的身子默默的蜷缩成了一团。 几秒后。 漆黑的脑袋深深的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啜泣出声。 阮竹在隔天去找了文棠。 递过去一个小包，“辛苦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你小哥。” 司烨霖嘴巴很严，但是这个严的对象不包括文棠。 文棠对阮竹和刑烨堂之间的事清清楚楚。 文棠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只是偶尔想起阮竹时，不是想后来的阮竹，是想从前跑来酒店救她的阮竹。 那晚刑烨堂夸司烨霖厉害，文棠也觉得司烨霖厉害。 可阮竹看的是刑烨堂。 而且糯糯吐出一句话，“我觉得，你比他厉害。” 文棠因为那次，即便是有段时间不想和阮竹说话，但也真的不算讨厌她。 接过包后捏了捏，皱眉了瞬，感觉厚度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这什么啊。” “这里有一张卡，是刑烨堂的，还有一个红包，是我给他的随礼，祝他以后婚姻顺遂。” 第1013章 他没有要结婚的人 文棠茫然了一瞬，不明白，“什么婚姻顺遂？” 阮竹手指扣了扣掌心，抬头看向文棠，唇角扯开一抹笑，“他新的一段婚姻，顺遂。” 阮竹说：“我打算离开这了。” 如果今儿阮竹约的是司烨霖，不是文棠。 事情到这一瞬，也许结局便已定。 但她约的是文棠。 文棠歪了歪脑袋，茫然，“什么新的婚姻？” 刑烨堂要和阮竹彻底结束的事，文棠知道，但是哪来的新婚姻？ 她眯眼思索，问阮竹：“你说的是夏云的事吗？” 阮竹因为她的困惑怔愣了一瞬，抿唇片刻，恩了一声。 “我小哥想结婚的对象是你，因为你，已经把夏云给拒了。” 文棠不知道怎么的。 好像是因为阮竹和她面对面坐下时，眼睛微微泛着红肿，看向窗外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情况好似比刑烨堂还糟。 也好像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阮竹还回来的银行卡里有多少钱。 这个摸着不薄的红包里又大约有多少现金。 而阮竹…… 穿的衣服看着草草，拎着的包是符合学生气息，但是和现在年岁极其不符合的帆布包。 她莫名低低的叹了口气。 把家里瞒着刑烨堂给他定相亲。 第1316章 梅兰德找来撒野，把夏云眼睛伤的事说了。 把夏云和刑烨堂的约定说了。 把刑烨堂不过只三天就不耐烦，直接和夏云彻底断了的事也说了。 说着说着看到阮竹怔愣的眼神了。 文棠想了想，接着说：“我小哥从小到大，是第一次不接家里所有人的电话，连我公公的都不接，因为他赶着回家和你说结婚的事，司烨霖和我分析了，说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他怕家里人查出你现在和他在一起，会强烈反对，他感觉只要你们再重新走向婚姻，家里人有可能会同意。” 阮竹和刑烨堂的婚姻。 家里最开始有多同意，到后来，就有多后悔。 刑烨堂和她重新在一起，是以欺骗为基底，家里人绝对不会同意。 如是重新走到婚姻那一步，一切都变的不好说了。 文棠说：“我小哥想结婚的对象只有你，只是可惜……” 文棠纠结了下，还是问了，“你们那天是吵架了吗？还是说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小哥的事，让他从想回家和你结婚，变成回来告诉我们说要和你彻底断了。” 阮竹恍惚了。 发生了什么呢？ 刑烨堂回家，问她对于婚姻是什么看法。 阮竹以为刑烨堂和夏云要结婚了。 虽然想的是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却就是接受不了，怎么都接受不了。 于是说了很多。 很多很多。 后来……刑烨堂走了，再没回来。 阮竹这瞬间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狠狠砸了下，砸到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僵硬冰冷到像是被置于冰窖。 …… 刑烨堂在到丽水的第五天，还没找到已经成名的师兄师姐资助的画室。 因为这地下雨了。 大雨缠绵了整五天，除了最开始能给家里打个电话，到后来，通讯网络因为这场大雨直接被切断了。 刑烨堂最开始和几个一起来写生的别校小孩窝在青旅的顶楼。 后来下来，和丽水这边的人一起划着船整条街道的找寻被困在低洼区的原住民。 还披着雨衣去乡道上帮开车过来，但是被困在水里的人架行李，一趟趟的朝上游去。 刑烨堂不明白，在哗啦啦的雨水中问抢险队的老大，“飞机和客车都停运了，他们干嘛还朝这跑啊，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嘛。” 丽水的排水系统本身就不好，加上雨水下的太大。 现在地面的积水已经漫到了大腿，更深点的地甚至到了腰部。 如果不是专业人员，冒险蹚水，甚至有漏电没命的风险。 刑烨堂是真的不明白。 新闻上都播报了，不好好的在家里待着，还朝这边跑什么。 老大朗笑：“因为有想见的人呗。” 刑烨堂微怔。 “因为有想见的爹妈，兄弟姐妹，或者是爱人。” 刑烨堂莞尔。 觉得他说的对，公职人员是觉得麻烦，但你的麻烦，却是别人的满腔希翼。 这世上谁没有两个，就算是死，也想见到的人呢。 更别提丽水的灾这么严重，游子在外不归家，怎可能放心的下。 刑烨堂没再吐槽，在接人的船到了后，撸起袖子，把一起等的人架上去。 一条船走了后，第二条船上人。 这是今天最后一条船了，刑烨堂朝后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后面还有人吗？” 这条是乡道。 想进丽水是近的很，但因为大雨，也危险的很。 在这登船的人基本都是一路的，摇头说没有。 刑烨堂想上船。 一个男人支吾：“好像还有个小女孩。” 刑烨堂微怔：“好像？” “进丽水的路口那，她问我们是不是要来丽水的，问能不能搭个车，我们车满了，没让她上，我瞧见后面一辆车让她上了。”男人想了想：“就是才走的那一艘，但那里头没那小女孩。” 男人说：“还有……” 男人之所以记的很清楚，是因为奇怪。 那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出现在丽水这，看着突兀的不得了。 他在婉拒了后，回头看了眼。 记得很清楚。 那辆车驾驶座和副驾驶座都有人。 后座车门从里面打开，说明也有一个人。 但前一艘船上坐着的却明显有两家人。 一家男女老少，一家就是他们后面车里的人了。 可为什么只有两个？ 这种时候说了可能就走不成了，要在这过一夜。 他支吾了瞬，没说。 刑烨堂皱眉：“多大？大人呢？” “不是小孩，是大人，看着像是个大学生，文文静静的，对了，是黑发黑眼。”男人隐晦道：“长得很漂亮。” 刑烨堂没注意这句。 思索刚才那船的人。 上面的人都是刑烨堂送上去的。 他记得很清楚，大学生模样的有一个，但是绝对没有黑发黑眼。 刑烨堂回头看淅淅沥沥的雨水和越漫越高的水位线。 让抢险队的带人先回去。 老大不同意，“马上天黑没船了，你瞎胡闹什么。” “这地到处都是房子，我哪不能将就一宿，但你让一个小姑娘自己怎么将就，还有，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第1317章 这地的人在雨水渐大的第三天就全都撤退了。 加上没水没电，全都是空房间。 一个小姑娘求救无门，指不定得吓成什么样。 还有。 丽水是热带。 属于穷山恶水的偏远地界，晚上碰见了不怕死出来混干的。 没被河水淹死，保不齐会被糟蹋了。 刑烨堂做不到知道了却不管不问。 他不由分说的让人开船。 裹着雨披开着手电，转身朝后方走。 第1014章 异地重逢 这地的乡道是上下坡。 往上走水少，往下走，水深从大腿到腰间。 刑烨堂走到不能走的地方，拎着手电筒在黑暗中四处照，“有人吗？” 刑烨堂的声音被大雨扭曲到变了形。 他念了遍英文，又念了遍新学的丽水这的语言。 没人。 再朝深处也不能走了。 刑烨堂转身朝回走。 莫名的，耳中传来一阵杂音。 他拎着手电筒回身，眼神犹豫不定，一瞬后把手电筒关了。 悄声顺着水洼旁边的树丛朝下坡走。 稀稀疏疏的声响不绝于耳。 雨水溅落在地面的声响，男人若隐若现的痛呼。 天色已经彻底暗透了，不开手电的情况下，几乎称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借声响辨别方向。 刑烨堂裹着漆黑的雨披朝前再走一步。 似乎距离男人的痛呼近了。 刑烨堂想再朝走。 下一秒。 后腰被抵住。 力道很重。 刑烨堂感觉像是……枪。 伴随着天空中划下的惊雷，刑烨堂回身。 大手雷霆而出，借着惊雷打下的光闪，去抓她的脖颈。 身后这人却像是预想到了他的动作。 另外一只手上的板砖扬起。 在看到刑烨堂的刹那瞳孔放大，想收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板砖朝着刑烨堂的额头直接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 瘦瘦小小的女人力气大的惊人。 刑烨堂被砸得措不及防，朝后退了一步。 木楞的看着穿着黑色冲锋衣，被雨水淋到头发湿透贴着脸颊的阮竹。 黏糊糊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滑落。 刑烨堂抹了把，就着惊雷看了眼，是血。 刑烨堂懵了。 比刑烨堂更懵的明显是阮竹，嘴巴开合半响。 低头看左手被布料裹着，像是枪，但实则是木棍。 再看右手的板砖。 手像是被烫到了。 下意识想扔的时候，抬眸看向刑烨堂身后。 大步朝前。 右手里的板砖砰的一声。 把刑烨堂身后站起身的伤痕累累男人直接砸趴下。 阮竹垂眸走近。 弯腰捡起，对着脑袋砰的一声再次砸了下去。 雨水中，血花四溅，阮竹面无表情，男人昏死过去。 场面在这件瞬间静到了极致。 啪嗒一声轻响。 刑烨堂抹了把额头的血，打开手电筒。 触及到地面男人潦草已经解开皮带的下半身，重新照回背对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阮竹。 几秒后照耀这片地方。 这地是天然草丛，却坍塌了大半。 不是雨水的原因，是被踩踏的。 刑烨堂没再看。 把手电筒给阮竹。 扯下身上的雨披也丢过去。 弯腰把地面上一张脸被打的青紫不堪，一条小腿泥泞血糊的男人背起来。 回眸看向还蹲着的阮竹，“起来。照路。” 刑烨堂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阮竹。 也不知道阮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更不知道阮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 能打伤一个男人，甚至还打伤他。 而且打伤他那瞬间的眼神，没有半点害怕，全是冰冷和肃杀。 砸起来的板砖，更是裹挟着浓重的杀气。 让刑烨堂有瞬间怀疑面前被大雨淋到全部湿透的瘦小女人不是阮竹。 但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得赶紧带阮竹和这个男人离开这里。 否则这流血一看就不少的男人能活与否难说。 阮竹百分百会……感冒。 刑烨堂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身后手电筒的照耀下朝着上坡爬。 想找到一间没人住的，也还没被淹的空房子。 但有点难，因为都锁上了。 刑烨堂背着人接着朝前走。 额头上不算大的伤口因为被雨水浇灌，不止白，甚至隐隐泛着青色。 尤其是在不经意间回眸被手电筒照着，伤口外翻，看着可怖极了。 刑烨堂伤口疼到极致已经麻木时，又找到一家，还是被锁上的。 不等转身再走。 咔嚓一声。 阮竹声音哑哑的，“开了。” 刑烨堂微怔回眸。 阮竹拿着手电筒在后，除了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刑烨堂没再看，走近门锁瞄了眼。 皱眉不解。 这门锁他刚才摸了把，分明是锁上的。 他没再想，进去蹲下把男人放下，朝后伸手。 在手电筒到手之后。 第1318章 手放在这人鼻息处探了一瞬，察觉到人还活着，长出口气。 用手电筒细细的打量他全身。 小腿估摸着骨折了。 脑袋上被开了两个血口子。 脸有点难看，但和身上一样，应该没大伤。 刑烨堂提着的心脏彻底落到实处。 拎着手电筒照向身后的阮竹，闭闭眼再睁开：“你有病？” 刚才全程。 刑烨堂一直在回头看阮竹。 阮竹在手电筒后面，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他以为她有披上雨披。 结果这会才发现，她压根就没披，纯抱在怀里。 全身被雨水淋的湿透了，脸在黑色冲锋衣的印衬下看着更是白到了极点。 阮竹明显没懂刑烨堂的意思，好像是被冻的发紫的唇开合，茫然的啊了一声。 刑烨堂翻了个白眼，没再理她。 起身打着手电筒去主卧。 从怀里钱包取出一扎现金放在床头柜上。 开衣柜。 万幸，里面有没收起来的冬天棉衣。 这地平时很热。 下大雨也算不得冷。 可是刚淋了一场大雨，不暖一下不行。 刑烨堂出去丢给阮竹，让阮竹去换上，不等把手电筒给阮竹，阮竹已经抱着衣服转身去了。 刑烨堂没换衣服，在昏死过去的男人身边蹲下。 蓦地巴掌和成拳，朝着男人脸重重的砸了过去。 伴随着颧骨破碎的声响，男人无意识的从唇齿漫出一口血。 刑烨堂因为刚才瞧见阮竹，凌乱的草丛，还有这男人的下身，脑中冒出的想法，而起的全身戾气还是重，却明白不能再下手了。 把手里另外一件寒酸的棉衣丢在他身上。 起身把身上的上衣扒掉，换上。 穿着速干短裤去厨房。 翻到几根蜡烛和几包方便面，还有几瓶矿泉水。 刑烨堂拎出去的时候，阮竹已经换好出来了。 白色的宽厚面包服，发潮湿的披散在身后。 刑烨堂瞄了眼，把矿泉水和方便面丢过去。 在客厅点燃一根蜡烛。 拎着手电筒看房间。 这地还行，但只有一间屋有床。 刑烨堂找了一床干净的四件套换上，点了根蜡烛。 出去的时候阮竹坐在沙发上垂着头。 方便面也好，矿泉水也罢，原封不动的在手里拿着。 刑烨堂皱眉：“你怎么不吃？” 阮竹声音很小：“不饿。” 第1015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在沙发上坐着，又小又柔弱的阮竹。 启唇：“你为什么会在这？还有，你和这男人怎么回事？” 刑烨堂脑中突然闪过和他说还有个女孩的那男人眼神。 那人大抵是知道的。 知道阮竹上了那人的车，没在这等着一起进丽水的船，有可能是出事了。 还有…… 刑烨堂手无意识的紧了紧。 他们把人从低洼处都带出来等船的时长足足有半小时。 加上他们上船，刑烨堂再折返回去找人，前后有一个小时。 意思就是。 阮竹有可能被带走一个小时以上了。 这一个小时，阮竹发生了什么事？ 刑烨堂抬脚走近。 想问。 感觉问也问不出个大概。 手探出去开始扒阮竹的衣服。 一直安安静静没点存在感的阮竹不愿意。 刑烨堂没理会。 哗啦一声把阮竹外面的衣服扯掉。 接着下意识回眸，看见那男人还昏死着。 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把阮竹拉起来，拽着她的手臂回房间，让她脱衣服。 阮竹抬眸，触及到他额角的伤口时。 睫毛轻颤了瞬，自己把外面的棉服脱了。 不只是棉服。 下面自己穿在冲锋衣里面的短裤也脱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 只剩下一件背心和短裤。 很旖旎。 因为阮竹虽然瘦，但是该有肉的地方都有。 而且很白很嫩，尤其是潮湿的黑发披散在身后。 但也旖旎不起来。 因为阮竹身上有伤，还不少。 手腕，手肘，膝盖，脚踝，有不同程度的撞击和摩擦伤。 刑烨堂沉脸看着，让阮竹转身。 阮竹转身了。 肩膀后处青紫一大片。 阮竹像是无意一般，手抬起摸了摸后脑。 漆黑的发中冒出了一个巨大的包。 她手摸了摸，问刑烨堂：“我这是肿了吗？好疼啊。” 刑烨堂手掌缓慢的握成了拳，眼圈跟着悄无声息的红透了。 却没说什么，也没碰阮竹鼓起来大包的脑袋，让阮竹把衣服穿上后，额首：“说。” 阮竹裹上棉服，低声说了。 她来的时候坐的是出租车，出租车司机知道丽水雨下的厉害，到路口就不愿意进了，阮竹只能下车搭顺风，搭上了这辆车。 到半路被堵到上不去，想过去只能等着人来带，去坐船时，她被其中一个男人拽到了树丛里。 另外两个男人让他快点，怕赶不上船，那人不怕，说赶不上就不坐。 第1319章 他的朋友走了。 只剩下阮竹和那个男人。 他想强她。 阮竹反抗。 自己没事，把他给伤了。 她怕他两个朋友折返，一直没敢出去，在边角藏着。 等来了刑烨堂。 阮竹抿唇，“我不是故意伤你的，我……我不知道是你……” 刑烨堂打断：“你为什么不出去求救。” 阮竹微怔。 刑烨堂眼圈泛红，“人已经被你伤了，短时间内没有再伤你的可能，你大可以出去报警，找人求救，为什么不找，就在那待着。” “还有……”刑烨堂深吸口气：“你为什么会这么娴熟。” 不管是用布包裹着树枝，还是拎起来的板砖，悄无声息接近的脚步。 亦或者是破釜沉舟砸下来的力道。 都娴熟又肃杀到了极点。 根本不是刑烨堂印象里阮竹的样子。 阮竹手搅巴在一起，抿唇，“我……” 刑烨堂再度打断：“别撒谎。” 阮竹抬眸看了眼刑烨堂，沉默许久，启唇：“我觉得我长得其实不好看。” 刑烨堂微怔。 阮竹说：“咱俩从认识，你就总是说我长得不好看，我也觉得我长得不太好看，但……却总有男人朝我身边凑，想占我的便宜，想欺负我。” 阮竹从上了初中开始，身边围绕的人突然多了。 她不太擅长和人交流，有点瑟瑟缩缩的。 大抵是因为这样看着很好欺负，那些人变本加厉。 甚至找女孩子接近她，欺骗她过去。 阮竹忍无可忍，开始反抗。 瞒着刑烨堂，自己反抗了一个一个又一个，无数个。 娴熟到甚至琢磨出了全身而退的法子。 所不过就是威逼利诱。 毕竟在海城，强，可是重罪。 到后来，就连戳瞎人的眼睛，阮竹都能全身而退，并且心里没有半点负担。 也是因为此。 阮竹对于交朋友，不管是男女，都很抗拒。 不主动和人交流，别人交流也很少搭理，在外看着像是孤僻。 阮竹说完掀眼皮看了眼怔愣住的刑烨堂，抿抿唇：“我因为是他折返回来的朋友，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如果我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对你下手的。” 阮竹想了想，再补充：“还有，他没碰到我。” “不只是他，我长这么大，只和你发生过关系。就只有你自己。” 她轻声解释：“只有你，是真的，只有你自己，不管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我只和你发生过男女之间该发生的事情。” 阮竹的声音有点软绵绵的。 除了软绵绵外，其实还有点说不出的讨好感觉。 在讨好刑烨堂不要因为她无意间伤到他而生气，也不要因为她对别人下手太狠，而嫌弃她。 刑烨堂却没听出来。 脑中只剩下阮竹说的那些话。 随后，茫然了。 刑烨堂真的是和阮竹一起长大的。 从小学做同学，一直做到了研究生。 虽然不是同桌，聚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多。 但阮竹是真真的生活在刑烨堂的眼皮底下。 刑烨堂不明白，阮竹被欺负了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为什么……不知道呢？ 为什么一点点都不知道呢？ 刑烨堂极度茫然下，轻扒了一瞬潮湿的黑发，不小心碰到了伤口。 疼痛下，刑烨堂清醒了，不知道的原因很好想明白。 一是因为阮竹是个闷葫芦，自己不说。 二是因为他们只是同学。 同学之间不知道这些私密的事，似乎也是正常的。 刑烨堂强迫自己不去想了。 可…… 刑烨堂手掌和成拳，一眼没再看原地站着的阮竹，转身出去。 但只是两步，又调转回来，他被家里养的很好，虽然聪明，却没什么城府，脑子也好，心也罢，根本藏不住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刑烨堂问她：“那些人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一次都不告诉我，我明明告诉过你，我说了，以后有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会保护你，这句话，老子从八岁那年，就已经揪着你的耳朵告诉你了！” 第1016章 来找你复合 刑烨堂真的很生气，可阮竹却有点不懂刑烨堂生气的点。 想了想说实话：“因为我那会只有你一个朋友，我怕你讨厌我。” 三岁看老。 八岁看终生。 老一辈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阮竹的八岁一直在监管体系不完善的孤儿院长大。 院长阿姨说的很多话都被一直吃不饱穿不暖很渴望吃饱穿暖的阮竹记在心里。 不要告状，因为告状会给人带来麻烦，会让人很讨厌。 还有。 被欺负了不是别人的原因，是你的原因。 别人为什么只欺负你，而不欺负别人？ 别人为什么只讨厌你，而不讨厌别人？ 这些被阮竹刻进了骨子里。 她认为，被欺负，是你的错。 是你太讨人厌了。 加上刑烨堂说她长得丑。 这种被欺负是她的原因，一直伴随到阮竹长大成人。 第1320章 她那会想。 她这个人实在是太招人讨厌了，所以大家才会都来欺负她。 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刑烨堂，不然刑烨堂和别人一样讨厌她该怎么办？她真的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 她真的很喜欢看到他，和他在一起。 阮竹说完后，屋里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刑烨堂愣愣的看着阮竹。 这瞬间突然发现，阮竹被欺负不告诉他。 不是因为阮竹是个闷葫芦，不喜欢说。 而是……她的思想是不健全的。 不健全到连最基本的，这世上没有欺负人没错，错的是被欺负之人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道理，都不懂。 刑烨堂想说点什么，这瞬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留下阮竹让她睡觉，转身去了客厅。 在沙发上坐下后手抬起捂住脸。 在听见地上昏死过去的男人发出一声呜咽后掀眼皮。 黑白分明到朗朗的眼底，烧起浓郁到要化了愤怒。 理智告诉他，别打，会出人命。 但理智被脑海中的愤怒烧的一干二净。 站起身。 蓦地，狠狠一脚踹了出去。 刑烨堂这一脚的力道大极了。 踹到本幽幽想醒来的男人呜咽一声吐出一口血，扭头又晕了过去。 刑烨堂沉脸像是看不到他颦死。 砰的又是一脚。 还想再踹时，手掌松松握握，瞳孔忽明忽暗，没再踹。 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漆黑，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发呆。 刑烨堂没睡着，阮竹也没睡着。 俩人一个在房间里，一个在房间外。 辗转难眠。 隔天，天久违的停了。 刑烨堂起来把自己晾干的衣服穿上。 等到阮竹出来。 拽着那个男人的腿出门。 地面全都是雨后的水洼和泥泞。 昏迷中的男人，脑袋不时撞击在地面，看着像是个脏污的尸体。 刑烨堂像是没看见，不管不顾。 阮竹在后面看着。 秀气的眉毛微微挑起，莫名的，唇角跟着勾起了一抹笑。 抢险队的老大来的早，一直在等昨晚没来得及归队的刑烨堂，瞧见他拉着的男人懵了下。 招呼人查看他的伤势，问刑烨堂：“这小姑娘是谁啊。” 刑烨堂问：“有烟吗？” 老大给了。 刑烨堂叼起烟言简意赅：“这男的昨晚……杀了只保护动物，大抵是被反噬了，从山上摔了下来，待会直接送去警局，还有，给我份他的档案。” 这地保护动物不少，老大没起疑，应下了。 接着问阮竹是谁，刑烨堂含糊道：“朋友。” 老大揶揄道：“朋友大老远的来找你？” 刑烨堂微怔，这才想起来忘了问阮竹怎么会在这。 回身看了她一眼，不想问了。 昨晚刑烨堂脑子乱的很，像是一团乱麻。 隐隐的，感觉自己……很没用。 和阮竹认识那么多年。 还结了那么多年的婚，却到现在才发现。 阮竹因为没爸妈，在管理有大问题的孤儿院出生长大。人格不健全，思想也和寻常人不一样。 这种想法一旦冒出来，刑烨堂不止感觉自己没用，甚至觉得他白活了这么大。 朋友不称职，老公也不称职。 他之前觉得阮竹欠了他，这个想法再想起来，都有点说不出的可笑。 可现在追究这些没意义。 因为俩人三观差异太大，已经结束了。 刑烨堂不管阮竹为什么来这，也不想问，在船到了后，把人送上去，没让阮竹上，自己踩上去，坐在最后一个空位上，朝老大招手：“把她送到低洼，让她坐车走。” 刑烨堂的突然跑路不止让老大懵了下。 阮竹也懵了。 刑烨堂坐船回丽水的青旅了。 同行的让他下去帮忙排水，说如果今不再下的话，到傍晚，估摸着能走。 刑烨堂没去。 掀高被子盖住脑袋，闭眼睡了。 做了个梦。 梦到了小时候的阮竹。 自己一个人靠着墙壁。 眼神从恐惧的看着面前的人。 变成平静。 后来变成冰冷。 再后，变成肃杀。 小脸一点点的变化，成了大人的样子。 长大的阮竹没有肃杀和冰冷了。 甜蜜轻笑着游走在众多男人身边。 就像是小时候因为没人教，以为被欺负是因为她很讨人厌。 不敢告诉老师，也不敢告诉刑烨堂，无依无靠的自己保护自己那般。 靠着自己拉投资，挣钱，朝上爬，靠自己让自己变得无人可欺。 而刑烨堂呢？ 小时候在上课的时候昏昏欲睡。 有眼睛，却像是瞎子。 长大的刑烨堂，在阮竹为了不被人欺负保护自己的时候，在房间里昏昏欲睡。 有眼睛，也还是像个瞎子。 不止像个瞎子。 没心没肺到更像是个一无是处，也总长不大的……废物。 刑烨堂被噩梦惊醒了。 无声喃喃：“所以，到底是谁的错？” 婚姻走到那个地步，到底是阮竹的错，还是他的错？ 第1321章 刑烨堂想，阮竹没错，是他的错。 他是个睁眼瞎。 那么多年了，都看不到阮竹的人格不健全。 看不到很多东西她都不懂。 看不到她孤僻的真正原因。 也看不到她长得其实很漂亮。 怯怯诺诺的样子，很容易激起变态的凌辱欲。 还错在他一事无成，没办法让阮竹相信他可以保护她。 刑烨堂头痛欲裂。 难受到，胸口发闷，喉咙发哑，呼吸都带了点灼烧感。 刑烨堂转身，掀眼皮看到了对面单人床上坐着的穿着黑色冲锋衣和黑色休闲裤的阮竹。 他怔愣了许久，腾的下坐起身皱眉，想说话，但因为喉咙沙哑，说出的话像是气音：“你怎么会在这？” 阮竹抿了抿唇，轻声说：“我是来找你的。” 阮竹抬眼看刑烨堂：“来找你……复合。” 第1017章 胡思乱想 刑烨堂感觉大约是自己脑袋昏沉的太厉害了，才会听见这句像是天外来音不可思议的话。 手抬起轻揉太阳穴，抬眼，“你说什么？” 他皱着眉，冷着脸。 本就冷冽的气场突兀变的更冷了，像是拒人以千里之外。 阮竹想说，我是来找你复合的。 我听文棠说完那些后想了很久。 在咖啡厅里想，出来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在想，瞧见来丽水这地的车在想，坐上来丽水的车在想。 漫长的来找你的路上一直在想。 我想，如果文棠说的那些是真的话。 你好像是有点喜欢我的。 不。 阮竹那会在想。 虽然我和文棠没有深交过，但文棠真的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她的家庭也好，受到的教育也好，得到的宠溺也罢，都注定了她不会撒谎，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你就是喜欢我的。 阮竹想大声告诉刑烨堂说我也很喜欢你。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我不想和你就这么结束，想和你复合，再和你重新来一遍。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 可这瞬间，这些日子回荡在心口想要大声宣之于口的话，却莫名卡在了喉间。 阮竹在刑烨堂和她提离婚后，认命没有半点反抗的同意了。 她没有表现出委屈，很平静。 但心里其实还是委屈的。 还是憋闷的像是要炸了似的那种委屈。 就像是告诉司烨霖的那般。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错的是刑烨堂。 是刑烨堂先出轨了，是刑烨堂先抛弃了我。 是刑烨堂先腻了我。 是刑烨堂在欺负我，还是狠狠的欺负我。 那些是阮竹的心里话。 可知道了全部，根本说不出口。 人都有想当然这种情绪。 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而忽略了自己不想看到的。 她只看到了刑烨堂出轨提离婚。 后和梅兰德还有她的女儿在一起，再后，和夏云谈婚论嫁。 阮竹被这些遮住眉眼，忘了去看那些没人提及，便健忘丢到一边的从前。 她和刑烨堂之间，先欺负是她，一直欺负的也是她。 是她仗着和刑烨堂结婚了，刑烨堂就是她的了。 仗着刑烨堂本性良善且心软，并且很好哄，所以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他。 阮竹来的路上想的多绝对，多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刑烨堂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们重新开始吧。 当真正该说出口的时候却怂了，她嘴巴蠕动片刻，“我……” 阮竹手轻轻抓握身上的冲锋衣，浅浅的深吸了口气，“我……” 刑烨堂却没力气等她说完了。 头昏脑涨全身无力的重新躺回床上，背对阮竹。 呼吸一点点的粗重且发烫，意识模糊。 刑烨堂再醒来的时候，隐约闻到了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手想抬起来，遮挡有点刺目的阳光，却没什么力气。 伴随着像是有人一直在盯着他，知道他皱眉是什么原因那般把窗帘拉上后。 刑烨堂睫毛轻颤一瞬，睁开了眼。 丽水医院条件很简陋。 窗帘自然也垃圾。 只能浅浅的挡着光，和高级的遮阳窗帘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阮竹站在不怎么遮光的窗帘前面。 全身像是被窗帘漏进的光晕团团围住。 刑烨堂怔愣的看了好大会出奇漂亮的阮竹。 闭闭眼再睁开，错开目光环视四周。 这是一间两人病房。 旁边床铺上看着是有人的，但是不在。 刑烨堂手臂撑着坐起身，扒乱了瞬发，问阮竹：“我烧了几天？” 在青旅的时候，刑烨堂就感觉自己发烧了。 只是没想到会重到需要住院的地步。 阮竹声音细软：“两天。” 刑烨堂问：“有别的并发症吗？” 阮竹摇头：“只是高烧昏睡。” 刑烨堂点头，探身想去拿桌面上的水壶倒杯水。 还没等碰到。 刚还站在窗帘边的阮竹一个箭步朝前。 手伸出去碰水壶。 不经意间碰到了刑烨堂的手，像是害羞似的，刷的下把手收回。 第1322章 过了会，又小心翼翼的去碰水杯，拉过来垂眸朝水杯里倒水。 刑烨堂昏睡这两天一直在做梦，梦到的全都是阮竹。 密密麻麻的，年少的阮竹。 因为梦的太多，也太密。 从前忽略的很多小事就这么莫名的冒了出来。 刑烨堂年少的时候其实有段时间很想挨着阮竹。 那会的她长开了，没小时候那么黑，开始白了。 不是白肤人那种白，是带了点粉气的白。 在阳光下，看着有种说不出的纯洁。 除了因为这个，还因为无意间和阮竹抱了一下。 闻见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肥皂味道。 刑烨堂感觉有点好闻。 那段时间目光总是频频落在她身上，总想跟着她。 后来不想了。 因为阮竹像是不想。 只要他靠近点，稍微和她有那么点点肢体接触。 就像是手指触碰，便会噌的下蹦出老远。 手背在后面，一直搓一直搓。 像……讨厌。 年少的刑烨堂因为阮竹像是讨厌的动作，郁闷了很长时间，还有点气的不想搭理她了。 后来到底是感觉认识了那么多年。 认为因为这么点事就翻脸，显得他很小气。 为了把这种感觉压下去，和阮竹的关系疏远了不少。 随着时间流逝，心里有了别人，感觉就这么淡了。 年少以为是讨厌。 年长成婚朝夕相处，能做的都做了，再看，就发现阮竹好像不是讨厌，像是……害羞。 就像是在昏暗的房间和她十指紧扣。 俯身和她接吻时，她睫毛轻颤，全身发抖，手指一点点的收紧，一模一样的害羞。 刑烨堂烦躁的皱了眉。 感觉自己有病。 和阮竹折腾到如今这种关系。 竟然还会因为这么点小动作小表情，冒出阮竹似乎是喜欢自己的想法。 真是病得不清。 刑烨堂烦躁的厉害，脸上表情自然不好看。 接过阮竹递来的水杯，草草喝了几口，眉眼不善：“你还有事吗？” 刑烨堂昏迷了两天，他没问，但感觉阮竹肯定一直在陪着。 按理来说该感谢，如果是陌生人，甚至该给重礼。 但对阮竹就是谢不起来，只有烦。 还有……想让阮竹赶紧滚蛋。 别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心烦意乱。 刑烨堂不等阮竹说话，直接道：“没事就走吧，别在我身边晃悠。” 第1018章 烦躁 这地的医院没有病号服。 刑烨堂穿着自己的一身黑衣，脸雪白，头发乌黑，眼睛黑白分明的盯着阮竹，“我哥已经找过你了吧。” 刑烨堂来了这后只和家里通了一次电话，而且是和自己爸妈通的电话，没和司烨霖说上话。 但却很肯定，司烨霖一定按照他的意思都告诉阮竹了。 刑烨堂冷清道：“是，咱俩开始是我欺骗在先，但我赔了你一个亿，已经足够了。” 刑烨堂花钱挺大手大脚的，但却是有生活常识的。 阮竹和他在一起不足两个月。 他给了一个亿。 一个亿可以改变上百个家庭的未来。 只一个阮竹。 只要她不赌不吃药，足够她丰衣足食后半辈子。 刑烨堂告诉阮竹：“我们结束了。” 他很肯定，没有半点回旋余地的说：“我不管你因为什么来了这，总之，请你离开，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换个伶牙俐齿机敏擅辩的，会反驳刑烨堂。 丽水不是你家开的，是开放性城市，我想去哪就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指着我让我离开，如果真的不想和我面对面，该离开的是你。 但阮竹却说不出来。 就算是再长十岁的年龄。 在趾高气昂气势汹汹的刑烨堂面前也指责不出这种话。 只是呆呆的看着冷清到冷漠的刑烨堂，嘴巴开合半响，问他：“你饿吗？” 刑烨堂饿。 从醒来就开始饿，感觉自己胃都饿岔气了。 却依旧冷凝：“关你屁事。” 阮竹手搅巴在一起，对刑烨堂绽开笑，很讨好的说：“我去给你买吃的好不好？” 阮竹不等刑烨堂反应，转身就走。 刑烨堂怔愣了瞬，气炸了。 在门开以为阮竹回来的时候，张口就想骂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怎么他妈的听不懂人话。 但病房门口进来的却不是阮竹。 是个年纪很大的老爷子。 很明显，是和刑烨堂住在一间病房里的。 刑烨堂满腔的气压了下去。 在老爷子和他对视上的时候。 浅浅的深吸口气，对他挤出笑。 老爷子手背后，对刑烨堂左看右看。 表情严肃叽里呱啦的开始说话。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语言。 丽水这边的，刑烨堂认真去听了，却听不懂。 又不想没教养的敷衍这年龄很大的老爷爷。 笔画着说自己听不懂，老爷子跟着笔画上了。 指指刑烨堂，再指指病床边的椅子。 刑烨堂皱眉了瞬，“你在说阮竹？” 第1323章 老爷子吐话：“阮竹？” 他辨认出是个人名，很肯定的点了头，叽里呱啦的又说了很多。 恰好护士开门。 刑烨堂让她来帮忙翻译。 护士为难了一瞬，硬着头皮说：“他说让你还钱。” 刑烨堂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爷子话不断。 恰好这护士这两天一直负责这个病房。 对刑烨堂的情况知道点。 告诉刑烨堂他被送来后的来龙去脉。 刑烨堂是在青旅发烧昏迷的。 阮竹找了青旅的老板，让他帮忙送刑烨堂来医院。 刑烨堂在丽水只和抢险队还有同房间的两个男孩认识。 俩人去救水，不在。 抢险队也去救水，不在。 青旅的老板和刑烨堂不熟，自然只送到医院，别的就不管了。 大水后多时疫。 丽水这次的水灾受伤的人很多。 刑烨堂发烧只是最微小的症状。 阮竹交了钱在外厅输液就罢了。 阮竹看刑烨堂一直不退烧也不醒，慌了，语言不通的拉着人让他们给刑烨堂开住院。 医院里已经没床位了。 阮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找到了这个老爷子的房间。 老爷子的房间本来是单间。 这多出来的病床是自己加的，给来伺候自己的老伴准备的。 因为大雨，老伴被儿女接走了，病床空置了下来。 他不愿意借给阮竹用，阮竹开价五百美金一晚，两晚一千美金。 这对丽水人民来说是笔巨款，老爷子本不信，尤其是阮竹穿着简单没有首饰，还说等刑烨堂醒了再给钱。 但刑烨堂穿着不俗，手表瞧着都不止一千美金，就让他们住下了。 老爷子伸手，市侩的示意刑烨堂给钱。 刑烨堂闭闭眼再睁开，深深的吸了口气，问：“你的意思是，阮竹身上连一千美金都没有？” 对面肯定的点头。 刑烨堂跟着点点头，问：“你们这能刷卡吗？” 他补充：“没网刷不了吧。” 护士说：“昨天晚上已经恢复网络通讯了。” 刑烨堂长长的哦了一声，笑笑说：“意思就是说，已经可以刷卡了，但她却迟迟没给。” 对面叽里呱啦不断。 护士翻译说是那女孩很明显，一看就没钱。 刑烨堂没再听。 扶着床下来站定，活动了瞬手脚，确定只是没吃饭乏力后什么都没再说，抬脚就要走。 在被老爷子拽住，巴拉拉说个没完后，把手抽出来，冷道：“关我屁事！” 刑烨堂冷冰冰的，“谁欠你钱你找谁去！少他妈来找我，我他妈认识你是谁吗？！” 刑烨堂把手抽开就走。 没听见那老头咋呼说你们俩是夫妻，你老婆为了给你治病欠我钱，你凭什么不给。 听不见自然不搭理。 刑烨堂抓着外套，大踏步走了。 到外面看重新阳光明媚的天气，摸索手机找电话。 没找到。 刑烨堂坐车去青旅。 找到自己的行李，手机也不在，像是丢了。 刑烨堂没再找。 结账付钱走人。 到外面买了个手机，办了张丽水的手机号打给家里。 刑南艺接的。 问刑烨堂在那怎么样，有没有因为水灾受伤。 “没事。”刑烨堂心情很烦闷，因为阮竹那个王八蛋。 他让司烨霖给了她一个亿。 整整一个亿。 她却连住院费都他妈不愿意给他付，让他醒来自己付。 刑烨堂气的脑子嗡嗡的。 气到忘了去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 阮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还有……她怎么知道他在这。 只知道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要炸了。 他问司烨霖在不在家。 爸妈说文棠去外地学习。 司烨霖跟着去了。 刑烨堂没给司烨霖打电话。 挂电话后想坐车去采风地点。 顿了几秒，打给抢险队的队长。 让他帮忙找人去趟医院，送阮竹回海城，别让她自己一个人在这地晃。 第1019章 想象只是想象 抢险队队长对面人声嘈杂，没听清：“你说什么？” 但已经说完的刑烨堂把电话挂断了。 刑烨堂坐车去采风地点。 路上没闲着。 登陆笔记本电脑，手指动作不断。 把那晚那个想欺负阮竹，因为杀保护动物而进去的王八蛋底都掀了出来。 果然不干净。 刑烨堂把他给举报了。 侧目看向车窗外泥泞景色许久，心里还是郁气横生。 重新打开笔记本登陆外网，花高价悬赏他一条腿。 在有人接单后，舒坦了。 刑烨堂导师的年岁已经很大了。 虽然不出名，但是桃李遍天下。 画画本就是艺术中最烧钱的。 学生有钱的跟着就很多。 丽水山顶这栋占地巨大的别墅，就是他学生中最有钱的一位出资建造的。 叫丹尼尔。 他在一个多礼拜前接到刑烨堂导师的电话。 第1324章 在丽水大水退去后，日日去山下等着。 终于接到了刑烨堂。 刑烨堂客气道谢。 背着包跟他朝山顶上爬。 听丹尼尔介绍他后期要住的别墅。 快到的时候，刑烨堂顿足：“没网？” 丹尼尔笑笑：“网络会让我们懈怠，精神没办法高度集中。” 丹尼尔看刑烨堂没说话，问：“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有。 刑烨堂在等抢险队队长把阮竹送走后给他回电话。 顿了几秒。 决定算了。 大水没结束前，抢险队队长忙。 把阮竹送到自己住的地方很正常。 不忙了。 会按照他说的把阮竹给送走。 相处了几天，刑烨堂对他还是信得过的。 刑烨堂摇头：“没什么顾虑。” 别墅里现在已经住了三个人，两女一男，加上丹尼尔和刑烨堂，是两女三男。 画画这个东西玩好了是艺术，玩不好能把自己被弄成一个神经病。 刑烨堂目测了一圈。 感觉这群懒洋洋的家伙，除了丹尼尔，瞧着没一个正常的。 丹尼尔说：“收费标准，导师告诉你了吧。” 说了。 说就算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 更何况是没见过面的师兄弟，没人会无条件的管你吃喝拉撒。 就算是象征性的，也该付钱。 刑烨堂拿出钱包，把钱递过去。 跟着丹尼尔去三楼。 这栋别墅有六间房。 刑烨堂在的三楼除了他和丹尼尔，还有一间空房间。 刑烨堂挑拣一间大的，干净的，住了下来。 待到第三天的时候。 发现真的是没一个正常的。 白天不起，晚上不睡。 喝酒跳舞蹦迪发疯乱来，吵的人不得安生。 丹尼尔好一点，喝酒跳舞蹦迪，但是不乱来。 但也没好哪去。 他喜欢画人体。 画晚上那些疯狂的艺术家没完。 三天里旁敲侧击的和刑烨堂提了三次。 说如果刑烨堂答应。 可以把房费和伙食费减免，甚至还可以付一些费用，还说来这的人基本都答应了。 接着给刑烨堂画大饼，说刑烨堂虽然是华人，但是五官深邃，气质卓越。 做他模特的话，如果以后有天他出名了。 刑烨堂会跟着名声大噪。 这货眼神火辣，但是说话等等，有富贵人家教养出来的礼貌。 刑烨堂看在导师的面子上，委婉拒了。 丹尼尔没再问。 也没再打扰刑烨堂。 刑烨堂的生活在第四天的时候稳定了。 他不喜欢画画。 来这只是想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清净清净。 晚上这有点吵闹。 但是白天却很安静。 刑烨堂会早起出去爬山。 站在山顶上看下面烟雾缭绕的风景。 上午走走停停。 看看这地有异于常人的植物。 挖点可以食用的菌菇和山笋。 回去自己烧汤自己喝。 下午背着鱼竿去后面的天然水渠里钓鱼。 他很佛系。 钓到了就洗洗刷刷烧汤。 钓不到就悠哉的打道回府。 在晚上那群艺术家开始醒来作妖后，眼罩和耳机一戴。 不受外界干扰，也不同流合污的睡觉。 来这里的第七天。 刑烨堂坐在山顶看远处的云霞，低声喃喃：“该回去了吧。” 刑烨堂说的是阮竹。 他感觉阮竹该回到海城了吧。 他又想。 早该回去了。 虽然从丽水到海城有点远。 要倒不少船和车。 但最多三天，也该到了。 刑烨堂来这里七天。 因为没网，也不喜欢画画。 其实有很多的空闲时间。 最开始的时候衔着根草，就会想起阮竹。 心绪肯定会起伏。 毕竟是喜欢过得。 还认识了那么多年。 而且刑烨堂感觉自己很努力了，却就是和阮竹走不到一起。 也没办法走到一起。 不甘、烦躁、委屈等等等情绪繁琐到了极点。 尤其是猛然发现。 他和阮竹走到现在这一步。 除了因为三观不和，还因为他是个睁眼瞎后。 更是憋闷。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 加上大自然平静的风光。 心里慢吞吞的，就这么平静了。 不管俩人之间变成现在这样到底是谁的错。 刑烨堂都不想再追究和回头看了。 不然……他感觉心绪起起伏伏的自己会早逝。 毕竟健康学家不止说过一次，心情是决定身体健康的一个重大因素。 刑烨堂的父亲，刑南艺做过一次手术，但是身体却没有问题。 母亲和伯父伯母的身体同样很好。 司烨霖只比他大两岁，文棠比他小四岁。 如果他心情这么一直乱七八糟的话。 早死是注定的，到那会，他们怎么办？ 刑烨堂只是想象一下，就有点接受不了。 第1325章 他看着天上的云彩，低声说：“就这样吧。” 和阮竹就这样吧。 不管从前是谁对不起谁，就这么到此为止吧。 让自己心情一直这么平静下去，健康的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到老，不能比他们先死，让他们难受哭泣。 刑烨堂起身，唇角带笑手插兜，悠哉的下山。 到山脚的时候瞧见路边野花开的正好。 心情不错的蹲下。 摘了几朵，朝着别墅走。 刑烨堂真的想的很好。 想的好到某天晚上做梦梦到偶然有天再见到阮竹，自己也会是现在这幅心绪很平静，再泛不起波澜的样子。 但想象只是想象。 现实是，那个他认真爱过。 很努力想要和她一起相扶到老的人只要一出现。 想象就真的只是想象。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大门口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阮竹。 平静到像是一滩死水的心脏，猛的缩了下。 第1020章 再次乱了的心绪 刑烨堂浅浅的深吸了口气，再浅浅的深吸了口气。 和没背包，还穿着那天那身黑色冲锋衣的阮竹对视了眼。 唇角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 抬脚朝屋里走。 恰好今儿一个女生早起了，睨了眼刑烨堂手里的话，惊艳道：“好漂亮啊。” 刑烨堂把花丢给这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女人。 大步上楼。 头也不回。 阮竹抬眸看着刑烨堂像是不认识自己一样消失的背影。 抿抿唇掀眼皮看向正捧着花欣喜的棕发绿眸女孩。 隐隐的，感觉这个女的好似见过。 阮竹细细的看着她的头发和眼睛。 想起来在哪见过了。 她和梅兰德的头发是一个颜色。 眼睛也是一个颜色。 按照刑烨堂的习惯，这个点，他该去厨房给自己做饭。 因为丹尼尔做的那些土豆泥，半熟的牛排，还有黏糊糊的意面以及沙拉，真的不符合他的胃口。 但心烦意乱的要命。 别说做饭了。 恨不得现在砸个东西，还是狠狠的砸。 他在房间里坐了半小时，深吸口气开门。 刑烨堂烦的其实不是阮竹，是一瞧见阮竹就心绪不定的自己。 他感觉这样的自己很没有出息。 但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丽水没完，还像是知道我在哪一样追到这个地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到底他妈的想干什么。 刑烨堂沉脸下楼去找阮竹。 在一楼客厅找到了。 阮竹坐在沙发上，丹尼尔坐在她身侧。 在侧脸和她说些什么。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丹尼尔火热的眼神，还有阮竹隐约也像是欣喜的神色。 脚步顿住。 听见动静的丹尼尔回眸，站起身，“堂。” 他说：“这位东方美人会成为我们别墅第六名住户，入住我们的三楼。” 他惊喜到眉眼生光，“以后会和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生活，她叫阮竹，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美丽极了。” 刑烨堂目光从他脸上回到阮竹脸上。 阮竹像是从没听过有人这么夸奖自己，雪白的脸上飘了一抹红晕。 喃喃半响，似乎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飞快的掀眼皮看刑烨堂一眼。 好像是被刑烨堂沉下来的脸吓到了。 无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恰好退到了丹尼尔肩膀后面。 看着像是害怕刑烨堂，在找丹尼尔保护。 其实这样挺好的。 刑烨堂早就打算放下了。 放下就代表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他重新开始，阮竹自然也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不止代表生活重新开始。 也代表身边的人可以重新开始。 刑烨堂想。 好啊。 好的很。 丹尼尔虽然有点不入流，还有点看着不正常的画画小癖好，但家庭条件不错，人长得也英俊。 并且是单身。 就这几天相识，家教不错，也算温柔，出手也还行，不小气。 在现在这个社会，算得上是不错的男朋友人选。 结婚可能差了点意思。 毕竟画画如果不出名，朝不保夕是随时的事，人不可能啃老一辈子。 但……有谁规定谈恋爱就一定会走到结婚。 尤其是，在刑烨堂的记忆里。 阮竹是很排斥结婚和成家的。 刑烨堂想，这样看。 阮竹和丹尼尔其实真的挺配的。 这样不错，非常不错。 想是这么想。 莫名其妙的，刑烨堂的手掌在身侧合成了拳。 重到指甲掐进了掌心。 在丹尼尔热情依旧，还招呼他过去的时候，手掌松开，浅浅的呼吸了口气。 朝前走了几步，伸出手：“你好。” 他说：“初次见面，我叫刑烨堂，丹尼尔人不错，你们以后好好相处。” 丹尼尔没想到一直冷淡不好接近的刑烨堂这次会这么给面子。 回眸雀跃的看向阮竹。 阮竹垂下的脸，因为刑烨堂这句不只是和她像是初次见面，还像是在撮合她和丹尼尔的话。 第1326章 白透了。 掀眼皮看刑烨堂伸出来的手。 手指微微蜷缩了瞬。 到底是想碰碰刑烨堂，抿唇抬手，轻轻触碰了瞬刑烨堂的掌心。 不等相握。 刑烨堂收手：“祝接下来的旅程玩的愉快。” 刑烨堂不等阮竹回应。 转身。 本带着笑的脸，面无表情。 阴沉到极点后大步上楼。 “阮竹女士？” “阮竹女士？” 阮竹回神，侧目看向丹尼尔。 丹尼尔激动的搓手：“今晚可以开始吗？” 阮竹睫毛轻颤了一瞬，哦了一声。 按了按酸麻的心口，正色道：“您要给我签合同。” 阮竹说：“在这里期间，您包我的伙食和住宿，我给您做模特，如外，每天您还要再给我十五美金。” 丹尼尔改口：“给二十美金可以吗？” 阮竹微怔。 丹尼尔说：“条件是你每天都要对我笑，阮竹女士，您的笑容，是我见到的最美丽的画卷。” 阮竹顿了几秒。 没什么情绪的脸提起笑，点头说好。 阮竹把刑烨堂给自己的一个亿给文棠了。 剩下的钞票包了个整数给刑烨堂做再婚的礼金。 从海城来丽水，路途遥远。 阮竹身上的钱花的所剩无几。 加上给刑烨堂交钱输液看病，基本已经光了。 出去给刑烨堂买饭的时候忘了朝刑烨堂借钱。 身上仅剩的钱太少。 而医院附近的饭太贵。 她跑了很远，找了很多地方给刑烨堂买到了吃的。 结果刑烨堂走了。 阮竹欠下了一千美金。 她为了还钱。 在医院里做了六天的工。 几乎算得上不分白天黑夜。 却还是不够。 没有两个月根本还不完。 巧合下遇到了抢险队的队长。 找他借了钱，马不停蹄的就来找刑烨堂。 可这里的住宿和伙食，还要钱。 阮竹知道的时候几乎都要崩溃了。 从天而降一个丹尼尔。 表示不止可以分文不要。 还可以倒给阮竹钱。 抢险队的队长是刑烨堂的朋友。 这个钱，阮竹是无论如何都要还的。 一天二十美金。 阮竹要做这个工作。 她对丹尼尔笑的更甜了点。 在肚子饿的发酸后，喉咙滚动半响，有些窘迫的问：“请问可以从现在开始包饭吗？” 阮竹说完，笑容甜美到极点。 第1021章 你不会也看上她了吧 刑烨堂在这栋山间别墅里住了七天。 自然有人来敲门，邀请刑烨堂晚上加入他们的趴。 一起蹦迪一起喝酒，一起看夜色寻找灵感，甚至还有乱来的。 刑烨堂不感兴趣。 他生活习惯很规律，晚上到点就睡觉，从来不熬夜。 也没兴趣和这些一天到晚抽烟喝酒乱来的人深交。 但这晚却下去了。 楼下围坐在一起抽烟喝酒的男女看到他很诧异。 不等问刑烨堂怎么舍得从房间里出来了。 刑烨堂已经自来熟的坐去中间的空位上。 旁边恰好白天刑烨堂送花的那个女士。 玩的很花，长相也很美艳动人，叫瑟菲。 她在刑烨堂坐下后围坐过去，媚眼如丝道：“谢谢你的花。” 男人给女人送花。 是个正常人都会多想。 瑟菲自然也是如此，加上刑烨堂直接坐到了她身边。 凑近吐气如兰道：“你是为了我，所以参加了我们的趴吗？亲爱的堂。” 刑烨堂垂眸皱眉，想说你脑子有病吧。 目光被丹尼尔的朗笑带走。 阮竹有点不自在，她一直都记得刑烨堂从前说她穿裙子很丑，所以除非工作需要，极少穿裙子。 就算是穿，除了那次跳舞外，也是中规中矩。 从来没穿过这种华丽到有点暴露的裙子，但丹尼尔……加钱了。 十美金。 阮竹跟在他身后，把裙子拽了又拽。 在丹尼尔错开身让阮竹亮相的时候，蕾丝连衣裙因为被她使劲往下拽。 下面是堪堪到了膝盖，但胸线却漏了一截。 阮竹个子在华人中不算矮，一米六三。 但是在国外，却是玲珑的。 她全身雪白，乌黑的黑长直披散在身后，侧边发别了枚闪闪发光的钻石发卡。 漏锁骨和大腿的白色连衣裙把她的腰线掐的盈盈一扎。 皮肤颜色几乎和白色的裙子融为一体。 穿上小礼裙的阮竹像是一个清纯的天使。 但却又似乎不是那么纯。 因为那抹她自己拽下的半遮胸线，让她的纯莫名多了点欲。 阮竹目光定格在懒散坐在中间的刑烨堂身上，手抬起遮住了胸线。 她知道刑烨堂住在这。 她本就是为了他来的。 但刚才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刑烨堂晚上从来不参加他们的趴。 她以为今晚也不例外。 在看到刑烨堂的瞬间，脑中直接窜过那年，刑烨堂说她穿裙子很丑。 阮竹因为难堪，脸上蹿升了一抹红晕，看着像是害羞了。 第1327章 直接让因为阮竹出现而静下来的客厅炸开了锅。 不分男女，几乎都吹起了口哨，欢迎这个漂亮的女孩加入他们的趴。 阮竹被丹尼尔拉着坐下了。 坐在刑烨堂的正对面。 丹尼尔热情的向他们介绍阮竹。 他赞叹：“阮阮是我的缪斯女神。”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在丹尼尔身边垂下头不说话的阮竹。 许久后别过头，举起瑟菲塞到自己掌心的酒抿了一口。 这场别墅里全部人都参加的趴很热闹。 席间还有人开玩笑。 说三男三女，恰好是三对。 瑟菲脑袋靠向刑烨堂，仰头说：“晚上和我吗？” 刑烨堂像是有点喝多了，没推开她僭越的投怀送抱，垂眸问：“和你什么？” 瑟菲染了大红指甲油的手指从刑烨堂侧脸往下划，落在了刑烨堂喉结。 轻碾一瞬，魅惑低语：“你说呢？” 男男女女之间就那些事，艺术家之间更是开放。 瑟菲说：“今晚会是个火热的夜晚，你不能在这长夜漫漫里丢下我一个人，看着别人成双成对，我会寂寞的。” 刑烨堂问：“谁成双成对？” 别墅里晚上的趴整日瞎玩些什么，刑烨堂虽然不参与，但是一清二楚。 尤其是除了丹尼尔之外的两女一男。 瑟菲说别人成双成对，不能只剩下她自己。 意思太显而易见了，是个正常人都明白。 刑烨堂却执拗道：“你指的是谁和谁成双结对？” 瑟菲感觉有点不耐烦了。 平时只要她想，哪怕是还有个姑娘。 她因为长相和火辣的身材，也一定是占据上峰。 今晚因为刑烨堂的到来。 她婉拒了那人的追捧。 一晚上了。 之前跟她的那人和平日里她施舍，才许他碰的人亲亲我我。 刑烨堂却只是自己喝酒，半点不碰她。 他长相气质本就异于常人，看着冷淡清贵的厉害。 瑟菲忍下了，自己把话挑明了。 刑烨堂却不接，只问这种弱智的谁和谁的问题。 瑟菲想起那束五颜六色的鲜花，压下心里的火气，指向场中：“他们。” 瑟菲说：“他，他，她，她。” 别墅里在刑烨堂没来之前是两男两女。 刑烨堂来了之后，变成三男两女。 阮竹又来了。 三男三女。 抛去他们这一对。 她口中的另外两对其中之一，自然包括了……阮竹和丹尼尔。 刑烨堂目光微抬看向对面坐着的俩人。 目光重新回到瑟菲身上，说：“他们不是一对。” 刑烨堂声音不大，只瑟菲能听见。 却很绝对，“他们一晚上没有肢体接触，没有拥抱没有接吻，就只是坐在一起而已。” 瑟菲没明白他的点，轻笑一声说：“可她明显对他有意思啊，堂，阮阮的长相，别说丹尼尔，就算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的。” 阮竹认真打扮，化了淡妆后的长相绝了。 气质更是出众。 她不似瑟菲和另外一个女人的火辣热情。 声音也不大，甚至不怎么喝酒，只是在那坐着。 但因为甜美到极点的笑。 在客厅里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 瑟菲说阮竹对丹尼尔有意思。 则是因为阮竹只对丹尼尔笑。 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整整一晚上了，阮竹的笑容只针对丹尼尔。 于旁人，半分也无。 这个旁人中，包括刑烨堂。 瑟菲说：“你为什么要关注她？” 外国人的观念很开放，但因为刑烨堂自己还没吃到，瑟菲有点吃醋了，声音跟着大了，“你不会也看上阮竹了吧。” 有女人的地方自然会有攀比。 阮竹没来前，就两个女人。 瑟菲因为长相，自然是目光中心。 另外一个女的，想沾点男人，都需要她的大方首肯。 阮竹来了后，就不是了。 瑟菲腾的下坐起身，声音再度放大：“你他么不会也看上她了吧。” 第1022章 再给我一次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今儿一晚上。 除了一直没碰过瑟菲的丹尼尔外。 之前一直围着瑟菲转的那个男人也在盯着阮竹看。 瑟菲不是瞎子，当然看的出来。 场中因为她大声的吵闹静了下来。 其余四束目光移到到瑟菲和刑烨堂这。 刑烨堂沉默许久，唇角勾起一抹笑，“我怎么可能看上她。” 刑烨堂说：“她就是个……” 刑烨堂想说她就是个丑八怪。 化妆丑，穿裙子丑，笑起来更丑，丑的不能再丑。 脑中突然闪过了阮竹那天说的话。 阮竹说你一直说我长得丑，所以我就真的感觉我长得很丑。 他没说出口，把话卡在了喉间。 他清楚的感知到一整晚都坐在丹尼尔身边，一直在对他甜笑的阮竹在看他。 而且是没有笑的。 像是她的笑只为丹尼尔绽放。 这瞬间。 刑烨堂心里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 第1328章 阮竹既然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这个样子。 自己干脆直接和瑟菲睡算了，就算是睡不下去，也跟她走。 明显是奔着他来，才找到这里的阮竹可以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这样。 他凭什么不行？ 他不是人吗？他不要脸吗？ 刑烨堂真的想这样。 脑神经也在一直撺掇着他这样。 但…… 刑烨堂垂首，手抬起汇入漆黑的发。 把酒杯丢在茶几上，起身想上楼。 手腕被握住。 瑟菲不可思议：“你就准备这样弃我而去吗？” 刑烨堂把手腕扯开，当着大家的面说事实：“咱俩什么都关系都没有，哪来的弃你而去。” 刑烨堂是真的想气阮竹来着。 真的很想很想。 但又感觉没意思。 当初和阮竹婚姻存续期间，他拉着梅兰德手，告诉还是他妻子的阮竹，说他和梅兰德上床了。 阮竹没有半点反应。 隔天对他和梅兰德事不好奇，不关心，无所谓。 在他提出离婚后，同是。 刑烨堂真的和阮竹认识很多年了。 却也真的感觉自己半点都不了解阮竹。 他总也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但却有一点是肯定的。 阮竹是不喜欢他，也不在乎他的。 因为喜欢和在乎，在刑烨堂来看，不是阮竹这样的。 最起码会吃醋。 就像是……他现在这样的吃醋。 刑烨堂被这地的山水滋养的平静下来的心绪。 因为今晚，因为阮竹，再度破防了。 他不想待在这了，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待着。 也没有力气周旋多余的男女关系。 刑烨堂有点疲倦的对震惊的瑟菲说：“白天那束花给你，只是顺手把你当成了垃圾桶。如果你感觉被我侮辱到了，我可以向你道歉，甚至可以给你补偿，但咱俩真的没什么关系，今晚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刑烨堂转身上楼了。 到房间在床上躺平。 一会后去洗手间洗澡。 回来躺在床上，戴上防干扰耳机，沉寂的翻看自己的相机。 刑烨堂带来的这个相机是家里的老相机。 历史不知道多少年。 只知道被司意涵一改再改，电池很耐用。 他本是想看看这几天在丽水这拍的照片。 却突然发现这相机里还存有很多年前的照片。 刑烨堂愣愣的看着相机里不知道是哪年拍的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阮竹侧脸。 全身突然卸了力气。 把相机丢到一边，抬眸看天空。 防干扰耳机的世界很安静。 静到像是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直到手指被很轻的从外界被触碰了下。 才能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 刑烨堂回眸。 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蹲在床边在看他的阮竹。 刑烨堂怔愣了一瞬，把耳机拉下。 和阮竹在没开灯昏暗的房间里对视。 刑烨堂就着楼下猛烈的音乐声音开口：“你能不能告诉我。” 刑烨堂低低的呼出口气：“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年少上学那会明明这么乖，这么安静，又这么干净的人。 长大后却变了个样子。 在我不知道的地界，变得凶狠且凶悍。 对人下手不假辞色。 这个样子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我自责且内疚于我的眼瞎心盲，并且庆幸你还好变成了这个样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好好的保护自己。 但为什么还有一个样子。 明明半个月前。 我们还住在那个狭小的出租房里，晚上我还搂着你，听你小声的依恋的喊我的名字。 半个月后。 你明明是奔着我来的。 不远万里来到了丽水，来到了这栋别墅。 却在我又给了你那么多钱后。 不愿意为我花一千美金看病。 还当着我的面对别的男人笑。 刑烨堂问：“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为什么……” 刑烨堂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阮竹怔愣住。 刑烨堂坐起身，轻轻扒了一瞬发，抬眸再次看向阮竹：“为什么要来丽水，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在我面前旁若无人的对别的男人笑。 你怎么能这样。 刑烨堂问她：“为什么？” 阮竹茫然的眨了瞬眼睛，嘴巴抿了抿，轻声说：“我来这里，是……找你复合的。” 上次刑烨堂没听清楚。 但这次听清楚了。 他怔怔的看着阮竹。 阮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就没办法回答。 但是那句为什么要来丽水却是知道的。 她手轻轻抓握了瞬膝盖上的裙摆布料。 因为想起对刑烨堂的伤害，因为被刑烨堂丢在医院，因为和梅兰德相似的瑟菲出现，因为刑烨堂当做不认识她，因为刑烨堂像是把她介绍给别人而丧失的勇气。 在这晚。 因为刑烨堂撇清了和那个瑟菲的关系。 第1329章 就因为这么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哪怕刑烨堂整晚和瑟菲的关系看着都很亲近。 那句撇清的话甚至被瑟菲解释说是因为她拒绝了刑烨堂，刑烨堂在恼羞成怒。 但勇气就是这么轻而易举的回来了。 没有任何征兆，她紧张，但却又有点说不出的急迫。 低声说：“刑烨堂，我是来找你复合的。” 阮竹眼眶湿润了。 声音轻轻的说：“我……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跑来找你，是想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让你能忘了我从前对你造成的伤害，再给我一次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第1023章 可怜虫 阮竹后悔了。 从文棠口中知道刑烨堂似乎是喜欢自己后就后悔了。 不对。 很久之前就后悔了。 在和刑烨堂离婚，去给梅兰德送钱的时候便已经后悔了。 她那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因为那个项目不管不顾的和别人喝酒。 也许她和刑烨堂的孩子会生下来。 哪怕是梅兰德出现了，刑烨堂应该也不会和自己离婚。 他的心真的很软，就算是不爱自己，也该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会想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即便孩子也绑不住他。 以后也有机会因为孩子和刑烨堂多见几次面。 那次后悔只是开始。 离婚后的四个月，孤零零，像是死在出租屋也没人知道的阮竹后悔了无数次。 尤其是站在阴暗处，像是个小偷一样偷窥刑烨堂和梅兰德一家幸福在一起时，她几乎夜夜难眠。 从前阮竹的脑袋里塞满了工作和朝上爬。 没了刑烨堂后，工作变的什么都不是。 她拥有了大把时间。 自己一个人在这些时间里胡思乱想。 想年少时刑烨堂蹲在被欺负的她面前，对她伸出手。 想少年刑烨堂在前，本是酷酷的走着。 突然蹦了下，扯下树上的叶子，回眸对阮竹粲然一笑。 耀眼到像是太阳。 再后是成年。 刑烨堂手插兜，站在阴暗处默默的，孤寂的看着梅兰德混迹在酒色之中。 胡思乱想的画面出现梅兰德后。 想的东西就变多了。 阮竹想。 刑烨堂为什么会喜欢梅兰德。 明明梅兰德从前私生活很混乱，而且一直在欺辱他。 还想。 就算喜欢又如何？ 刑烨堂家里不会许他们结婚的，没有任何一个家庭可以接受自己的儿媳妇是那样的人。 更别提梅兰德结过婚还有个孩子。 刑烨堂的爸妈会因为儿媳妇是这样的人而感觉到丢人，甚至可能会逼着刑烨堂离婚，或者是说梅兰德的坏话，让刑烨堂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 胡思乱想因为脑海中出现的人太多，悄无声息的再次放大了。 阮竹想……刑烨堂的家里人真的不会同意吗？ 阮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刑烨堂家门的画面。 她想多想点和他家里人在一起的画面。 却不过寥寥几帧。 几帧中他父母的笑脸从无半分变化。 阮竹的想法转变了。 如果刑烨堂想娶梅兰德的话。 他的爸妈会同意的，因为刑烨堂想。 还有……他们会对梅兰德好。 哪怕是梅兰德结过婚，有过孩子，且品行低劣，但依旧会对梅兰德好。 因为他们疼自己的孩子，便会爱屋及乌的对她好。 就像是……从前的她。 阮竹想到那会的时候其实有点委屈。 若是这般，她那么那么努力的朝上爬，像是一个笑话，还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停的工作忙碌，为了配上刑烨堂若是一个笑话的话。 阮竹后悔的地便多了。 后悔不该婚姻存续期间那么忙碌，该对刑烨堂好一点，再好一点，好的不能再好。 这样的话，刑烨堂也许会因为自己对他太好了，而在梅兰德回来后，因为她对他的好，舍不得抛弃她。 阮竹真的后悔过。 但后悔的那些却没有实质。 因为刑烨堂不爱她，所幻想出来的刑烨堂不会抛弃她，就变得很不切实际。 可现在不是了。 文棠说的那些话，真的很像很像刑烨堂心里是有她的。 阮竹后悔了，后悔的只要想起从前，就全身钝钝的痛。 她低低的呼吸了一瞬，想尽量情绪稳定的和刑烨堂把话说清楚，让刑烨堂再给她一次机会。 但因为心里的悔恨太浓，语速变快了，话语也跟着没有了伦次。 阮竹急急的，干巴巴的说：“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 没开灯昏昏暗暗的房间里。 刑烨堂盘腿坐在床边，抬眸打断，“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知道的？” ‘知道我知道了’这句话其实有点拗口，但刑烨堂和和阮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你阮竹什么时候知道我刑烨堂知道你在从前那段婚姻中对我的背叛，侮辱和伤害。 以及知道我在知道你对我的背叛、侮辱和伤害后，就那么轻飘飘的原谅了你。 第1330章 什么都没说，廉价甚至是卑贱的就这么原谅了你。 阮竹隐约感觉刑烨堂说这句话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太对。 她想解释，刑烨堂打断：“我哥去给你送钱的时候知道的，知道后，就来找我了，是吗？” 阮竹喉咙滚动片刻，抿唇很轻的点了头。 刑烨堂跟着点点头，盘起的腿变成屈直，手抬起汇入发，抓握了瞬，蓦地低低的笑了。 刑烨堂的笑声不大，含糊又模糊，听不出这个笑的意思是开心还是别的。 笑了几声后，刑烨堂抬眸，很平静的对阮竹说：“你出去吧。” 阮竹不想出去。 她这会有勇气，她想把该说的，能说的，都说出来，“刑烨堂，我喜欢你，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我甚至都想不起来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但我的确是喜欢你的，刑烨堂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阮竹说：“就一次。” 她蹲着的步子朝前轻挪。 一点点的挪到刑烨堂坐的床边。 眼底水汽弥漫的看着刑烨堂，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的说：“就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刑烨堂屈直腿，头微垂，连带着发跟着微微垂下，和漆黑的睫毛和瞳仁几乎连成了一条漆黑到隐隐泛着阴郁的线。 他看着阮竹，轻声说：“滚。” 阮竹呆楞住。 刑烨堂手抬起指着门口，哑声说：“滚。” 阮竹还是没动。 刑烨堂动了，蓦地拎起枕头重重砸在地面，歇斯底里的吼：“滚！” 刑烨堂脸红脖子粗的怒吼：“滚！” 阮竹走了。 刑烨堂原地坐着，想缓和激烈的呼吸，却怎么都缓和不下来，片刻后掀开被子，把整个人都塞了进去，低声喃喃：“我有这么可怜吗？” 可怜到让一点都不爱我的你，在知道后不远万里的跑到这里，像是施舍一个可怜虫一样，对我说喜欢，要对我好，要和我再重来一次。 第1024章 不放心 刑烨堂晚上做了个梦。 突然梦到了早已是陌路人，永远不会再交会的梅兰德。 还是少女的梅兰德在他默默看了好几年后掉转头来，问刑烨堂愿不愿意娶她。 刑烨堂问她：“你是终于爱上我了吗？” 梅兰德说不是。 说是感觉刑烨堂一直追着她跑，像是条狗的样子有点可怜。 她问刑烨堂——你到底娶不娶。 刑烨堂说娶。 下一秒，梅兰德的脸变成了阮竹。 不是小时候，也不是长大的阮竹，是昨晚穿着裙子，刚对别人笑了一整晚的阮竹，她说：“刑烨堂，你愿不愿意娶我？” 阮竹说：“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就愿意嫁给你。你娶吗？” 你娶吗？你娶吗？你娶吗？ 这句话突然散出了回声，一阵又一阵的朝着刑烨堂耳蜗里扎。 刑烨堂问自己，你娶吗？ 过往的一切突然开始在脑海中倒带。 那一个个枯守的白天，一个个明明身边有人，却像是无人的夜晚。 那一点点变凉的心脏和躯干。 刑烨堂说：“我不娶。” 梅兰德，刑烨堂愿意娶，但阮竹，刑烨堂不愿意。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但就是不愿意。 因为可怜并不是爱情。 就算是再维系，依旧单薄的像是偷工减料的桥梁，你根本不知道它哪一刻便会崩塌。 他不想再重复从前那两年半的时光。 孤独到像是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其实哪怕是爱情，不是可怜，你也没办法左右它什么时候会崩塌。 但若是爱情的话。 刑烨堂可以撑下去。 因为他的心脏不会像是现在这样，酸涩不堪到仿若能拧出一滩酸水。 不会拧出酸水没完。 全身五脏六腑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砖石，憋闷的他情绪时时刻刻像是要崩溃。 刑烨堂睡着了，梦中呢喃：“我不娶。”说什么都不娶。 刑烨堂睡得很晚，按说该到中午才起，但因为怎么都睡不踏实，遵循生物钟，在早上六点半睁开眼。 刑烨堂定定的看了会天花板，起身下楼，一眼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阮竹。 阮竹换下了昨天的连衣裙，穿的是之前碰见穿的冲锋衣套装，也是昨儿穿的。 这身衣服在海城穿很合时宜，在下大雨的丽水也可以，但是在不下雨的丽水，却有点热了。 刑烨堂睨了她一眼，当成没看见，抬脚想去厨房。 身后阮竹说：“饭做好了。” 刑烨堂微怔，侧目看向餐桌。 阮竹小跑朝前，把桌上罩着下面，像是在保温的碗碟拿开。 阮竹不挑食，什么都吃。 俩人在一起，刑烨堂做饭做的全是自己爱吃的。 他的早饭很寻常，要么牛奶三明治，要么就稀饭和包子，还有荷包蛋。 相比较于后者，前者做的多，因为快，只是几分钟的事。 后者就麻烦的多，尤其是包子。 现下，桌面的盘子上摆着六个包子。 阮竹手抠了抠裤缝，低声说：“荤的和素的各三个，荤的是冰箱里的牛肉，素的是冰箱里有的菌菇和鸡蛋。” 第1331章 阮竹小心翼翼的看刑烨堂：“你尝尝吧，挺好吃的。” 刑烨堂手插兜沉寂的看她好大会，“你几点起来做的？” 阮竹喉咙滚动，“四点……” 其实不是。 阮竹昨晚旁敲侧击的问了丹尼尔，刑烨堂的起床时间。 她不过提前起了一个半小时而已。 但感觉说早一点，刑烨堂也许有可能会心软。 阮竹想的是刑烨堂有可能是心软。 刑烨堂想的是——阮竹拿他当个傻子。 刑烨堂智商很高，非常擅长观察和举一反三，最重要的是他是会做饭的。 刑烨堂一眼就辨出阮竹最多五点起来的。 可能还要更晚，因为她干活很麻利，如果牛肉和菌菇用绞肉机，会更快。 刑烨堂没戳穿阮竹这拙劣的谎言，但真的感觉很可笑，不由自主的笑了声，问：“这就是你要对我的好？” 昨天刑烨堂的笑，阮竹没品出什么意思，但是这个品出来了。 隐隐带着戏虐。 阮竹贝齿微微用力，拉出下唇一片红艳，她抬头，大声说昨天自己说过的，“对不起。” 阮竹昨天说完后，被刑烨堂给赶走了。 他很生气的让阮竹滚。 阮竹不可能滚，她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无论如何，想刑烨堂再给她一次机会。 就算是不给机会，好歹原谅她，不说回到从前，最起码能好好的和她说话。 而想要得到别人的原谅。 你就要大声的，一遍遍的告诉对方。 你错了，你真的知道错了。 阮竹说：“咱俩婚姻期间，我不该那么对你，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我会竭尽一切的对你好，你再给我一次……” 刑烨堂转身走了，眉眼垂下，步子很大。 在听不到阮竹说话后烦烦的皱眉，爬之前一直在爬的山。 爬到半截，看着下面的被绿色罩满的世界，心里的烦闷慢吞吞的淡了点。 却不过一分钟。 刑烨堂扭头，看向提着个大水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爬上来的阮竹。 阮竹穿着一身黑衣，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累的，亦或者是晒的，雪白的小脸通红一片，像是一个熟透的苹果，她瞧见刑烨堂，眼睛亮了。 咬咬唇，把手里有小臂那么长的水杯朝上提了提，对刑烨堂露出一个讨好到极点的笑。 接着手掏进口袋，又拿出一个塑料袋。 里面赫然是阮竹早上包的，但是刑烨堂没吃的包子。 阮竹说：“不好意思啊。” 她把水杯和包子抱在怀里，抬手把额头不停往下掉的汗水擦掉，小心道：“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只是你爬山之前没吃饭，也没有带水。” 她把水杯和包子递给刑烨堂。 刑烨堂瞳孔忽明忽暗的盯着她，启唇：“我拿了，你能滚蛋吗？” 他指着山下，“别跟着我。” 阮竹说：“不能。” 她顶着刑烨堂难看的脸色，声音很小，“因为我装了很多很多水，特别重，我不舍得让你提着爬山下山，很累，还有，这地太陡了，不安全，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 第1025章 冷漠 阮竹说的直白的不得了。 不只是说话直白，眼神更是直白。 就这么赤裸裸的盯着刑烨堂。 像是在说，我说的是真的。 我不会走的，因为我不想让你累，也不放心你自己在这。 她不走，刑烨堂起身就走。 他之前快走，很轻易的就把阮竹的声音给甩开了。 但这会却甩不开了。 不是因为步子不够大，也不是因为上山的台阶是条直线。 而是因为阮竹一直在喊。 ——刑烨堂，刑烨堂，刑烨堂。 一声声的刑烨堂，气喘吁吁，像是累到了极点。 刑烨堂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默默的想，如果你失足摔下山死了，虽然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和我没关系，但人道上面，我肯定要负点责任。 刑烨堂没回头看她，也没搭理她，脚步却就是这么慢了。 但却不算慢到离谱，在阮竹看着像是快要追上他后，脚步突兀的变快。 在身后阮竹距离像是远了点后，再慢。 若即若离，忽快忽慢。 阮竹最开始在喊，随着刑烨堂一直在自己视线里，不喊了，低头轻轻的笑了。 刑烨堂在十点的时候登顶。 起初是坐在山顶的石头上，后来是躺平看天。 遮挡太阳的乌云突然散开了点，阳光猛烈了。 刑烨堂被晒的眯了眯眼睛，想抬手遮一下。 视线里多了一片阴影。 阮竹站在刑烨堂面前，为刑烨堂挡住了刺目的阳光。 她抬起胳膊擦脸上的汗水，把怀里一直牢牢抱着的水杯朝刑烨堂面前递，声音很轻，“你喝点吗？” 她像是怕刑烨堂嫌弃她，补充说：“我没有喝，一口都没有。”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她通红的脸和一直牢牢抱着的水杯，还有鼓鼓囊囊装着包子的冲锋衣口袋，什么都没说，别开视线，看向远处。 阮竹有点说不出的失落，却不多，更多的是雀跃。 刑烨堂专注的在看景色。 第1332章 阮竹在专注的看刑烨堂的侧脸。 下山回去的路上，和上山差不多。 刑烨堂走自己的，阮竹在后面跟着。 到山下的时候是中午。 刑烨堂没理会阮竹，上楼洗澡换衣服。 下楼的时候脚步顿住。 在楼梯拐角处侧目看向厨房门口站着的俩人。 俩人说话声音不大，刑烨堂听不见，却看得见俩人的表情。 丹尼尔的表情温柔和煦。 阮竹……笑容甜蜜的像是要溺死人。 阮竹笑容甜美的厉害，但说的话却不好听：“我不想给你。” 阮竹跟着刑烨堂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刑烨堂早上就没吃，阮竹感觉只要自己动作够快，刑烨堂中午应该是会吃她做的饭的。 包子是现成的，热一热就好。 结果丹尼尔起来看见了，朝阮竹要。 冰箱里菜本身就不多，阮竹只包了这么六个，像是小孩拳头大小的包子。 如果给了丹尼尔，刑烨堂就不够吃了。 阮竹说：“如果你想吃，自己去做。” 阮竹说话不留情面，但是笑容甜美到丹尼尔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不止生不出气，反而感觉她可爱极了。 他温声和她商量：“给钱怎么样？” 阮竹的眼睛亮了，抿抿唇问：“多少钱？” 阮竹缺钱，不是一般的缺，尤其是才来一天一夜，就已经对丹尼尔笑的脸都僵硬了。 她不想对他笑了，也不想大半夜不睡觉，在吵死人的轰趴里坐着。 想把伙食费挣够，离他远点。 丹尼尔说一个二十美金。 阮竹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的答应，把怀里抱着的已经凉了的六个包子直接塞给他，快到他手里后拿回来，“帮你加热可以再加钱吗？” 丹尼尔家庭条件很富裕，身边围绕的女人多的是因为钱，但却都没有阮竹这样的。 直白的，大胆的，一点不避讳，也不丢人的和他谈钱。 眼神明亮又黑白分明。 可爱漂亮到丹尼尔感觉自己的心几乎都要被她给融化了。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揉上阮竹的脑袋。 阮竹皱眉下意识想躲。 丹尼尔说：“加热一个也是二十美金。” 阮竹笑了，还乐的蹦了一下。 在楼梯拐角的刑烨堂定定的看着相视一笑，和乐融融的俩人，喃喃：“骗子。” 阮竹中午做饭了，刑烨堂中午却没吃饭，直接悄悄的下山了，在山下随便吃了点，待到天色暗下来后上去。 一抬眼，看到院子门口蹲着，像是在等他的阮竹。 阮竹站起身扬开笑，“你吃饭了吗？” 她下意识想朝前。 触及到刑烨堂还不如上午的冰冷笑容，唇角的笑默默的消失了，朝前走的步子也顿住，很小心的看着他。 刑烨堂抬脚走了。 直接上楼锁门，掀高被子睡觉。 在楼下喧嚣中探出胳膊，拉过防干扰耳机戴上。 刑烨堂这些天只要戴这个东西，心静的不得了。 但今儿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就是静不下来。 过了会起身拉开窗帘。 这地的晚间轰趴因为天热，有时候在客厅，有时候在院子里。 今晚就在院子里。 刑烨堂站在窗边，一眼就能看到院子的全景。 阮竹和刑烨堂想的一样。 在。 白天热气熏腾的黑色冲锋衣再次换成了裙子。 看着比昨天的长一点，保守一点，但因为刑烨堂在楼上，所以轻而易举的看到了她的胸线。 她穿着和这个场合很搭。 但气场不搭。 因为她什么都不做，不喝酒，不玩色子，和人坐的很远，看着和楼下的其他人像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和楼下的氛围也格格不入。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莫名喃喃自语：“既然不喜欢，也格格不入，为什么在这呆着？” 刑烨堂记得很清楚。 阮竹一直都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到丽水后经她嘴证实，确认她的确是孤僻的。 所以她为什么要在自己不喜欢待的地方待着？ 刑烨堂再次喃喃自语：“因为丹尼尔在。” 阮竹和场中的热闹格格不入，但是和一个人的气场却是和的。 这个人是丹尼尔。 因为她总是在丹尼尔看她的时候，回头也看向他。 随后整晚都没有表情的脸像是一朵花一样，就这么绽开了。 刑烨堂说：“骗子。” 他牙关紧锁，“大骗子！” 刑烨堂把窗户关上了，却没戴防干扰耳机。 听着楼下嘻嘻哈哈的喧哗笑闹声，一夜无眠。 隔天早上刑烨堂还是爬起来了。 出门的时候一眼瞧见了阮竹，打着哈欠在餐桌上坐着。 刑烨堂本该抬脚就走。 他不打算和阮竹接着有牵扯了。 扭头就走，不搭理不说话，是他的态度。 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没走，反而走近坐下。 看见今和昨天不一样的早餐，什么都没说。 直接大口吃了。 四个三明治吃的一干二净。 在触及到阮竹惊喜的目光后，把冷笑掩盖，额首冷漠道：“跟我去爬山。” 第1333章 第1026章 重新在一起吧 刑烨堂说的高傲又随意，像是笃定了阮竹会去。 但手指却蜷了蜷。 在阮竹欣喜到像是要蹦起来应下后，莫名蜷在一起的手掌松开。 淡道：“带水，和昨天的一样。” 阮竹抱着和昨天一样，有近五升的水和刑烨堂一起出去爬山了。 是刑烨堂主动说的话，也是他邀请的，但上山的前半路不怎么搭理阮竹的还是刑烨堂。 阮竹有点失落，但还是高兴的。 抱着水杯，跟在刑烨堂后面爬山。 到中段的时候，热的把袖子一层层的叠上去，裤脚也挽了上去。 但因为冲锋衣面料本就是防风的，阮竹很热。 热到极限后喊住刑烨堂，抿抿唇说：“我……我能喝点水吗？” 喝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水杯一直是阮竹抱着。 阮竹想喝可以直接喝。 但是弄不清楚刑烨堂想法的阮竹莫名不敢。 想让刑烨堂原谅她的想法太浓郁，浓郁到一举一动一句话都小心翼翼到极点。 就怕惹了刑烨堂不高兴。 刑烨堂侧目看下面热的像是要中暑的阮竹，再看她怀里巨大的水杯，抿唇说：“不许！” 阮竹其实只是问问，怕惹刑烨堂生气。 没想过刑烨堂会不让自己喝。 听见这话怔愣了一瞬，茫然的眨眨眼。 刑烨堂像是没看见她怔愣不明白的眼神，抬脚接着朝上爬。 阮竹舔舔唇，跟上。 终于到了山顶后，阮竹站不稳了。 她晚上为了挣钱跟着丹尼尔熬，早上为了讨好刑烨堂，睡不足两个小时就爬起来给刑烨堂做饭。 熬夜加上体力不支。 让阮竹腿部发软，直接坐了下去。 她低低的呼吸着空气，缓和疲倦的身体。 不过几分钟。 小腿被踢了踢。 阮竹抬眸。 刑烨堂冷酷道：“接着爬。” 阮竹茫然，“不是……” 她环视四周：“不是爬到山顶了吗？” 刑烨堂指着相连的山，“爬去那。” 他高傲道：“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可以现在就走。” 阮竹急切道：“我想的，我想和你一起。” 阮竹脸通红，有点虚弱，却很腼腆很软的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从小就喜欢。” 是真的，从小就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刑烨堂定定的看她笑脸几秒，别过头，一瞬后，像是开恩一样说：“喝水吧。” 阮竹惊喜道：“真的？” 二十一世纪的人，讲的最浓郁的是人权。 常挂在嘴边的是自由。 所谓的人权和自由，便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阮竹渴的感觉自己心里都有点发慌。 但因为刑烨堂不许，就是不喝，在刑烨堂许了可以喝后，喝了。 不止不委屈和难过，甚至感觉到侮辱。 反而很雀跃。 雀跃到眼睛晶晶闪闪的盯着刑烨堂。 刑烨堂看着这样的阮竹，莫名生出一种匪夷所思的错觉。 阮竹似乎是个没有自我的人，情绪全都挂在他身上。 这种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刑烨堂给推翻了。 刑烨堂想，怎么可能呢？ 阮竹若是没有自我。 从前怎么会那么不顾一切的朝上爬。 为了朝上爬，甚至不惜亲手抛弃他们的孩子。 刑烨堂本莫名有点心软下来的心重新硬了。 让阮竹起来，在十点的烈日下，带着阮竹爬第二座山。 阮竹最开始还能跟着。 跟到后面后，感觉腿像是灌了铅，眼前一阵阵的发晕。 她想和刑烨堂说，能不能不爬了，我好累啊。 却没说出来。 因为喊了两声刑烨堂，他不理她。 阮竹咬牙跟着爬。 两点的时候，翻过这座高山。 饿的头晕脑胀的站到了另外一个山顶。 阮竹软趴下去的下一秒，睡着了。 不过闭眼几分钟，被刑烨堂给叫了起来。 阮竹揉通红的眼睛问刑烨堂，“我们是可以回家了吗？” 刑烨堂看了眼时间，恩了一声。 阮竹想快点回家，她累了，想睡觉。 但刑烨堂却像是来了兴致。 带着阮竹在山里一刻不停的走。 路过卖吃的小贩亭。 让阮竹站着吃饭。 草草吃了两口盒饭。 接着跟刑烨堂走。 从下午两点一直走到六点，才开始真正的下山。 天色黑透了。 阮竹到家了。 又困又累到眼皮一直往下掉。 想上床睡觉，只想上床睡觉。 刑烨堂看着阮竹摇摇晃晃的开门回了她房间，无意识的长出口气。 回房间洗澡，换上睡衣。 在听见楼下轰趴重新开始后，朝外睨了眼。 没有阮竹。 刑烨堂莫名其妙哼了一声，把窗户关上，找出防干扰耳机想戴上。 冷不丁听见门外传来丹尼尔的说话声。 刑烨堂把耳机丢下。 走近门口猫眼朝外看。 刑烨堂对面是丹尼尔的房间，斜对面是阮竹的。 第1334章 从他的视角很清楚的看到丹尼尔背对他和开门的阮竹说了什么。 接着，把手里的包装袋递过去。 对面的门关上了。 丹尼尔在门边等。 刑烨堂在猫眼后面等。 等了十几分钟。 刑烨堂从猫眼里看到阮竹开了门。 她第一天化妆了，第二天化妆与否，刑烨堂不知道。 这晚没化妆。 在白色裙子印衬下，她脸上的憔悴和疲惫，给她添了种说不出的娇弱气质。 在她抬眸对丹尼尔笑的瞬间。 阮竹好似不是阮竹了。 是个只要是人看到就会心软的兰花。 刑烨堂在猫眼里看着阮竹唇角噙笑和丹尼尔离开。 手掌一寸寸的握成拳。 紧到极致后。 蓦地，狠狠的砸上墙面。 隔天。 刑烨堂没起，一觉睡到中午。 下楼的时候抬眸看在沙发上睡着的阮竹，走近餐桌。 第一天是包子和稀饭，目测要一个小时。 第二天是牛奶和三明治。 第三天是牛奶和冰箱里丹尼尔之前买的成品面包。 刑烨堂坐下，拆开吃。 吃到第三口的时候，靠着沙发睡着的阮竹睁开眼，还穿着那身黑衣，声音沙哑又虚弱：“你醒了？” 她像是想起来，但因为昨天的疲惫和晚上的轰趴，没起来。 坐着发了会呆，眼神涣散，像是下一秒就要再睡过去。 阮竹是真的累了。 从来了这，她没有一晚是睡好的。 尤其是昨天。 草草洗了澡就上床，被丹尼尔叫醒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 在楼下坐着那会，灵魂似乎都要出窍了。 她甚至想不起来早上是怎么爬起来。 怎么从冰箱拿出的牛奶和面包。 只记得，好累，也好困。 想睡觉。 阮竹靠着枕头想要昏昏欲睡时，耳边传进一声低语。 “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第1027章 缪斯 这句话像是天外来音。 阮竹几乎要粘合在一起的睫毛轻颤了一瞬，掀开条缝看向坐在餐桌边的刑烨堂，喃喃道：“你说什么？” 刑烨堂不算是个挑食的人，但也有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 最不喜欢吃的就是黏糊糊的芝士面包。 而且他以前告诉过阮竹。 他把手里丹尼尔买的芝士面包一口口的吃完，看向沙发上睡眼朦胧的阮竹，下巴额起，很高傲的说：“重新在一起。” 他紧紧的盯着阮竹。 看到阮竹的眼睛一点点的睁大，接着软趴在沙发上的身子坐正，唇角慢吞吞的勾了起来。 整张脸从疲倦和疲累就这么变了。 变成璀璨到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 明亮到眼底因为熬夜而起来的青紫似乎都消失了。 阮竹像是难以置信，哑声说：“你的意思是……” 她浅浅的呼吸着，说：“愿意原谅我了？” 刑烨堂其实有很多话想说。 说从前的事，过去了，以后你不提我也不提，我们重新开始。 瞧着阮竹雀跃到闪闪发光的样子。 嘴巴蠕动片刻，吐出话，“没。” 刑烨堂眼圈蓦地红透了。 想。 你水性杨花，不安于室，贪玩爱玩。 口口声声说要求我原谅，会对我很好。 却只有第一天做到了对我好。 往后越来越敷衍。 更重要的是，你说着要追我，却在我的眼皮底下对别的男人笑，穿裙子勾引，没有半点忌讳，也像是不用忌讳我一样。 我凭什么原谅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这样的人。 如果真的原谅了你这样的人，那我成什么了？ 我有这么窝囊吗？ 有这么好欺负吗？ 但却说不出口。 不止说不出口，鼻腔一阵阵的酸涩一直朝着脑仁里钻。 他仰头低低的呼吸了瞬，再垂眸看向没玩疯。 像是还想和他重新在一起的阮竹，高傲道：“要看你的表现。” 刑烨堂说：“如果你表现不好，我不会原谅你，和你重新在一起这句话也会收回。” 阮竹肉眼可见的欣喜到像是快要疯了。 刑烨堂鼻腔的酸涩，很神奇的，就这么没了。 刑烨堂说：“我要吃包子。” 阮竹全身的疲倦一扫而空。 嘿嘿笑。 这天上午。 刑烨堂在厨房门框那站着。 看阮竹给他做包子。 他看见阮竹自己和面，看到阮竹自己剁馅子。 撇嘴嘀咕：“瞎子，绞肉机在那放着都看不见。” 他话是这么说。 却莫名因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唇角翘了起来。 在中午的时候不怎么饿，却依旧大口朝嘴里塞阮竹包的六个包子。 还剩半口的时候看对面托腮看着他，也像是很满足的阮竹。 嘴巴抿了抿，躬身塞进了阮竹的嘴巴里。 阮竹小口吃，瞧着刑烨堂轻轻的笑。 眉眼在午后的阳光下看着明亮到了极点。 刑烨堂莫名跟着笑了。 第1335章 在丹尼尔起来之前，让阮竹去自己房间。 阮竹本是有点局促，在刑烨堂让她打扫的时候，局促没了。 很殷勤的给刑烨堂换床单被罩。 把刑烨堂房间的地板一拖再拖。 问刑烨堂有没有衣服要洗。 这地的天气很热。 晚上洗的衣服不过几个小时就干了。 刑烨堂的衣服当晚洗，中午收。 没什么需要洗的。 看了眼手表，说有。 把干净的衣服从行李箱翻出来，顿了几秒。 丢给她两条内裤。 刑烨堂帮阮竹洗过内衣，但是阮竹却是实实在在没帮刑烨堂洗过的。 按说不应该，俩人算是老夫老妻了。 却莫名红了脸，抱着床单被罩和衣服什么都没说，匆匆想出去。 刑烨堂喊住她，“咱俩的事，不许告诉这里的人。” 阮竹怔讼，“为什么？” 刑烨堂凶她：“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阮竹哦了一声。 应下后下楼洗衣服。 刑烨堂看着她下楼的背影长出口气，关门后没去床边，靠着门口。 在对面隐约传来动静后，凑近猫眼，随后开门，像是随意似的，“醒了？” 来这的所有人对丹尼尔都客气又热情。 毕竟住的是这人的房子。 而且他家里是真的有钱。 唯独刑烨堂。 冷冷淡淡的，孤傲的不得了。 除非丹尼尔和他说话，否则他绝不会主动和丹尼尔说话。 丹尼尔对他的主动打招呼很诧异，跟着扬起了热情的笑：“堂。” 刑烨堂环胸靠着门口，唇角难得对丹尼尔扬起笑：“你有要洗的衣服吗？” 丹尼尔不明白。 刑烨堂直奔主题：“阮竹。” 他像是有点烦，“就是之前住进来的那个华裔女孩，长得有点漂亮的。” 刑烨堂的英文腔调清晰到了极点，“她说要追我。” 刑烨堂对丹尼尔耸肩，“非要帮我洗衣服，说她洗衣服可干净了，以前还专门学过，我想着既然她这么会洗，或许可以也帮帮你。” 刑烨堂补充：“内裤也可以哦。” 刑烨堂在丹尼尔脸色难看下来后，不屑的冷笑一声，直接甩了门。 丹尼尔下楼直奔一楼洗衣房。 在看到阮竹果然在帮刑烨堂洗衣服后，惊愕到了极点，把阮竹拉起来，“你为什么要追刑烨堂？” 阮竹没听懂，“你说什么？” 丹尼尔喜欢阮竹纯真和娇艳糅合在一起的脸。 喜欢她脸上时不时冒出的很可爱和纯真的表情。 更喜欢她的笑容。 感觉她的笑像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一幅画。 只要看到了，就能让他灵感大爆发。 唯独不喜欢阮竹的手。 阮竹的手很粗糙。 和她这个人的长相和气质格格不入。 但再不喜欢，也是他心中缪斯女神的一部分，不容被玷污。 她可以为自己做一切事，但是为别的男人，不行。 他有点急迫的想把阮竹湿漉漉的手在身上蹭干。 不过一下，被阮竹抽走。 阮竹甩了甩手上的水，“你刚在说什么？” 丹尼尔愤怒：“你为什么要追他？我比他差在哪？” 阮竹怔愣了一瞬：“追？” 丹尼尔说：“我喜欢你。” 丹尼尔在看到穿着一身黑衣，绑着马尾出现院子里的阮竹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 在看到她的笑后。 停滞了数年的灵感像是泉水，一股脑的开始喷泄。 阮竹对他来说，就是他的缪斯女神。 丹尼尔说：“你告诉我，他能给你什么，我全都能给你。” 第1028章 是他有病 丹尼尔声音急迫快速，说无论阮竹想要什么，不管是车子房子，亦或者是钱。 他像是想到了阮竹一直以来的喜好，眼睛亮到惊人，“钱，对了，你喜欢钱。” “我给你钱好不好？你别追他了，你来追我，不，我不用你追，我就在原地，只要你说你想要我，我就是你的。” 刑烨堂有句话说对了。 搞艺术的，或多或少都有点疯魔。 丹尼尔这个绅士的富家少爷也不例外。 他朝着阮竹疯狂开价，从一万提到五万，甚至是十万。 阮竹打断：“刑烨堂和你说我在追他是吗？” 丹尼尔不明白：“我在和你说钱啊，你为什么却对我说刑烨堂。” 他声音巨大，“我在和你说的是钱，你最喜欢的钱。” 阮竹缺钱。 刑烨堂最开始给的一个亿，给梅兰德了。 那么多年挣下的钱，为了让梅兰德对刑烨堂好一点，都给出去了。 后来开始挣钱了。 因为勤快，哪怕是要付房租，却还是挣下了点钱。 后来和刑烨堂分开。 把刑烨堂给的钱还回去。 以为刑烨堂要结婚。 自己身上有的，又给他了。 剩的点铜板，坐车来了丽水，连给刑烨堂交住院费都不够。 反而倒欠了八百美金。 她不是一般的缺，是很缺。 但她比谁都明白，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第1336章 就像是从前在研究所那会，想要挣到和自己能力不匹配的钱，就只能付出超出正常范围该付出的东西。 阮竹真的很缺钱。 但因为慢吞吞的想明白，有钱亦或者是没钱，对于得到刑烨堂，其实没点帮助后。 对挣钱的渴望就这么降到了极限。 到如今。 她只挣自己可以接受范围之内的钱。 像是十美金，二十美金。 这些所付出的不过是做顿饭。或者是笑笑。 能得到的是把欠刑烨堂朋友的钱还上。 在这个刑烨堂在的地方住下。 再朝多处想想，就是挣钱交给丹尼尔，让自己不用再对丹尼尔笑，也不用再在累到极点后，因为吃住在这里没付钱，还要勉力爬起来，穿上她穿着丑到极点的裙子在楼下疲倦的一坐坐一夜，吵的脑子都快炸了。 阮竹告诉丹尼尔，“我缺钱，但缺的只是给你的房租钱。” 阮竹低头从冲锋衣里掏钱。 掏出这段时间每晚丹尼尔每天给自己结的卖笑钱，还有上次的包子钱。 递过去后说：“这些是一个礼拜的住宿费，剩下的我再想办法给你。” 阮竹其实不想给他。 笑一笑就能挣钱，还能住下来。 不如先把钱攒起来留着还给刑烨堂的朋友。 但真的不想再对丹尼尔笑了。 也不想再和他面对面。 甚至于只要瞧见他，就会想起每晚吵到像是要炸了的轰趴。 阮竹说：“钱给你，这一个礼拜，我不会对你笑了，也不会再下楼参加轰趴，希望你尽量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丹尼尔懵了。 阮竹不耐烦：“快点。” 丹尼尔垂眸看了许久，再抬头，问阮竹，“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这个‘他’说的是刑烨堂。 阮竹想说我不是喜欢他。 是爱他。 不。 准确来说，刑烨堂像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 不管他是好的，还是坏的。 忠贞的，亦或者是花心的。 哪怕他欺负我。 对我很坏很坏。 这个人却就是长在了我的骨血里。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的，只知道我离不开他。 眼睛和心脏全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他在我身边，我的情绪是多样的。 什么都会有。 他不在，我就只剩下两种情绪。 一个是疲倦。 一个是烦躁。 刑烨堂和阮竹说，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现在的关系。 这个任何人自然是包括丹尼尔的。 阮竹不明白为什么刑烨堂说了不说，自己却告诉丹尼尔说她在追他。 但因为说的是刑烨堂。 于是就这么应下了。 还是有点得意的说：“我的确在追他。” 她抿抿唇补充：“我很喜欢他。” 阮竹说完把钱塞给他，转身想接着洗衣服。 手腕被握住。 丹尼尔眼底烧起了一团团的火，定定的看着阮竹。 阮竹皱眉想说话。 丹尼尔说：“你可以追他，但你也不能停止对我的笑。” 阮竹怔愣住。 丹尼尔说：“否则我会把你赶出去，让你从这个地方滚蛋！” 阮竹很讨厌被人威胁。 尤其还是拿这种会和刑烨堂分开的理由威胁。 可当情况弱势后，你却不能不收敛了这种厌恶的情绪。 丹尼尔说：“你听见了吗？” 阮竹什么都没说，把手抽出来，抬脚错开他大步上楼。 到楼上敲门。 没人应。 阮竹微怔，拧开了房门。 刑烨堂连着两晚都没睡着，现在睡着了。 阮竹看着刑烨堂安静的睡脸，心脏莫名的蜷缩成了一团。 想关门时。 床上闭着眼的刑烨堂嗓音沙哑低沉的说：“怎么了？” 阮竹心口突兀的狂跳了一瞬。 轻声说没事。 她很小声很温柔的让刑烨堂接着睡。 刑烨堂已经挠了挠头坐起身，把发扒乱，打了个哈欠问她：“衣服洗完了吗？” 阮竹摇头。 刑烨堂盘腿，“那你干什么来了？” 正说着。 身后丹尼尔追了上来。 阮竹瞧了眼，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 不想和他多说废话下，下意识进来，直接把门给关上了，还上了锁。 丹尼尔在外面声音不断，“我给你钱，只要你答应，你让我给你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你，阮竹，阮竹，阮竹，你离开刑烨堂，回到我的身边。” 丹尼尔最初是喊，到后来，是吼，再到后来，隐约像是带上了哽咽。 他在门外低低的啜泣着：“回来啊。” 丹尼尔说：“回来我身边。” 门外哭声不断。 门内安静到了极点。 刑烨堂低声笑笑，问阮竹：“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阮竹怔愣了瞬，摇头：“不是的，我们没有开始，是他脑子有点问题。” 阮竹和丹尼尔什么都没有。 丹尼尔如今像是被阮竹抛弃了的样子，纯属是他自己有病。 阮竹说的不假思索到极点。 第1337章 落在刑烨堂眼底，瞧着就是凉薄到了极点。 第1029章 我们离开这里吧 刑烨堂看着阮竹凉薄半点不在乎，像是对门外声嘶力竭的丹尼尔一点情分都没有的样子。 上午莫名爬起来的好心情突然就这么没了。 刑烨堂低低的呼吸着，克制情绪道：“找我什么事？” 阮竹咬咬唇说：“我们能离开这吗？” 文棠和阮竹说刑烨堂来这地是写生的。 可是据阮竹找丹尼尔打听还有这几天的观察，没见刑烨堂沾过一次画笔。 阮竹除了这还想说你能借我点钱吗？ 八百美金。 我想把欠你朋友的钱还上。 不等说出口，刑烨堂突然冷笑了一声：“因为心里难受，还是因为心虚啊。” 难受丹尼尔现在这幅声嘶力竭，被抛弃的模样。 还是说心虚对我撒谎。 刑烨堂想放下阮竹最根本的原因，除了因为俩人不是一路人。 还因为他总是因为阮竹的一举一动，轻而易举的情绪不稳定。 阮竹来这后来找刑烨堂，说错了，说喜欢他，说会对他好，说会弥补他。 结果转头就去勾引丹尼尔。 勾引完，第二天又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刑烨堂面前。 像是和丹尼尔什么都没发生。 刑烨堂以为他和丹尼尔相比较。 对阮竹更重要的是自己。 阮竹应该只是想撩撩丹尼尔。 不会真的在自己眼皮底下和丹尼尔发生什么。 可结果呢？ 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为什么丹尼尔会在外头性情大变，不绅士不稳定的哭泣。 刑烨堂听着丹尼尔在外的哀求声。 看着阮竹茫然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无辜样子。 指甲悄无声息的掐进了掌心。 直接在心里推翻了阮竹因为丹尼尔这样心里难受。 笃定她是心虚了。 所以才想离开这里。 阮竹看着刑烨堂阴沉下来的脸，抿唇追问：“你在说些什么……” 刑烨堂打断：“不离开。” 阮竹的思路被带偏了：“为什么？” 丹尼尔说阮竹如果不对他笑的话，就要把阮竹赶出去。 阮竹有点急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阮竹在听见丹尼尔威胁她后。 第一反应就是和看着像是无所事事的刑烨堂离开这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刑烨堂明明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丹尼尔，不喜欢轰趴。 却不愿意走。 刑烨堂听着门外丹尼尔的哭嚎，心口莫名缠绕了浓郁的郁气。 他额首冷冰冰道：“没有为什么。” 阮竹眼圈莫名红了，咬咬唇说：“我……” 阮竹想说我真的不想对他笑了。 也不想再熬夜参加轰趴了。 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离开这里。 但刑烨堂根本就不给阮竹开口的机会。 准确形容，像是不想听阮竹说话。 睡觉时刑烨堂脸上的慵懒和惬意一扫而光。 不止冷冰冰的，眼底甚至隐约挂上了厌恶。 他声音巨大，“想走的话你自己走，我不走。” 他冷笑说：“是你找我复合的，是你找我求原谅的，是你一直纠缠着我不放的，不是我。不对。” 刑烨堂蓦地在床上站起身，头顶隐约贴着天花板。 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的看着下面的阮竹，硬声说：“如果不是你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不放，千方百计的讨好我，我根本不可能给你追求我的机会，阮竹，咱俩的关系该你是讨好我，对我好的不能再好，而我搭理你与否，取决于我的心情，你别想左右我的想法，更别想我就会和从前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阮竹怔愣的看着上方的刑烨堂。 之前想说不想对丹尼尔笑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不知道因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现在的刑烨堂莫名给阮竹一种感觉。 就算是自己说了不想因为伙食费和住宿费对丹尼尔笑。 刑烨堂大抵也不会搭理。 不如不说。 说了，万一刑烨堂真的不搭理。 文棠所说的，传达给阮竹，刑烨堂好像喜欢她的事，会就这么直接破碎了。 阮竹怕破碎后，自己会没有勇气接着面对面前这个从她出现在丽水。 就对她很绝情很绝情的刑烨堂。 阮竹很乖的应下了。 低声说，“我们不走。” 她接着说：“我去给你洗衣服了。” 说完不等刑烨堂开口，转身开门朝外，把门关上。 和丹尼尔错开身下楼。 到楼下再次被丹尼尔追上了。 丹尼尔是个大男人，却很离谱的泪流满面了，他一边哭一边威胁，“如果你以后不对我笑了，我真的会把你赶出去。” 阮竹想了想：“我接着对你笑。” 丹尼尔怔住。 阮竹接着说：“但你要加钱。” …… 刑烨堂在阮竹走后重新坐回床上。 之前大事落定后席卷而来的困倦，因为这出意外没了。 他侧目看向窗外。 在艳阳高照时下楼。 刑烨堂刚才对阮竹发脾气，是被丹尼尔刺激到了。 第1338章 其实他是愿意走的。 尤其是这地有个丹尼尔。 还有那些不安分的男男女女。 从阮竹出现在这，刑烨堂就莫名有点害怕阮竹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骨子里潜藏的爱玩本性就这么被激发到一发不可收拾。 走到洗手间后顿住。 怔愣的看着里面不知道怎么回事，重新变的有说有笑的阮竹和丹尼尔。 刑烨堂的眼前发黑，乃至于有些头晕目眩。 怔愣的看了许久。 没上前，也没去听他们说什么。 转身上楼了。 这晚，刑烨堂趴在窗户口看楼下的喧嚣。 看格格不入，却就是混迹其中的阮竹。 疲倦到感觉心口都要拧巴在了一起。 刑烨堂把窗户关上，掀开被子蒙头睡了。 隔天早上起来，抬眼看从沙发上坐起身的阮竹。 阮竹像是第一天来说会对刑烨堂好一样。 做了包子。 刑烨堂吃了，却没说话。 吃完后起身去爬山。 在阮竹跟着的时候，垂头接着朝上爬。 俩人第一次爬丽水的山那会。 刑烨堂眼尾其实一直在看着阮竹。 现在却没看了。 自己爬自己的。 他告诉自己，别看别管别理会。 但在身后脚步不在后。 却生理反应的停下了脚步。 跟着生理反应的朝后回头。 再看到阮竹的身影出现后。 突兀的，泪流满面。 刑烨堂悄悄的抹去眼泪，抬脚重新朝上爬。 在到山顶后，站定在边角，任由风把身上的短袖吹的哗啦啦作响。 刑烨堂在阮竹气喘嘘嘘的走近后，压下鼻腔的酸涩：“等完成作业后，我们离开这吧。” 第1030章 我看了你很多年 刑烨堂给自己找了个说了不走又反悔的理由，“我不离开是因为作业没完成，导师给我布置了一个作业。” 阮竹侧目看刑烨堂的侧脸，恩了一声。 刑烨堂补充：“是画个房子，等画好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刑烨堂给自己找好了离开的理由。 但是却提不起笔。 坐在不远处。 看这栋坐落在山间中的梦幻别墅。 任由它在自己的眼中被扭曲到不成样子。 把装备齐全的画板和画笔收了起来。 在阮竹问他怎么不画的时候，敷衍说过几天。 阮竹定定的看着刑烨堂的背影。 揉了揉犯困的眼睛，抬脚跟上。 刑烨堂晚上听着楼下喧嚣不断的声响。 蜷缩成一团打开手机搜索——抑郁症症状。 手机没有网。 刑烨堂把手机关机，一夜无眠。 隔天早上，房门被敲响。 阮竹还穿着那身黑色冲锋衣，她小心的掀眼皮看了眼从昨天到今天，都冷淡又冷漠到让她连句话都不敢多说的刑烨堂。 从身后小心的拿出一个画板，低声说：“这个可以充当你的作业吗？” 阮竹递来的是张a3彩绘。 刑烨堂接过，愣愣的看着上面的房子，“这你画的？” 阮竹画的是栋房子。 不是这地的别墅，是刑烨堂的家。 海城，有他有他哥有他全部家人的家。 刑烨堂木愣的看着面前手笔有些稚嫩和生涩，但是颜色搭配到让人惊艳的房子。 在阮竹小心点头后，不可置信道：“真是你画的？” 阮竹莫名有点羞涩，但还是追问：“我没认真看过这里，晚上出去看也看不全，所以画了这个，你别怕，这个交上去的话，你导师不会说你抄袭，因为这是你家。” 阮竹朝前一步，伸出手指着门口不远处在骑单车的一个小男孩，“这是你。” 她指向阴凉处环胸站着的挺拔男人：“这是叔叔，这个站在他身边看你骑单车的是你哥，这地是你家，如果你导师怀疑你作弊的话，你可以拍下照片给他看，你家这么多年一直没变样，葡萄藤还在呢。” 阮竹说完偷看刑烨堂的眼神。 刑烨堂的眼神复杂极了。 复杂的阮竹心里莫名忐忑的不行。 挠挠头说：“我知道作弊是不对的，但我真的不想待在这里了，还有……” 阮竹怕说自己刑烨堂不在乎，说刑烨堂：“你也和我一样不喜欢这里对不对？” 刑烨堂终于从怔愣中回神，问阮竹：“你怎么会这么清楚我家长什么样子？还有我爸和我哥以前的样子。” 刑南艺是刑烨堂见过的最有气质的男人。 他环胸站着的时候不是单纯的环胸站着。 会微微歪头，很洒脱。 而司烨霖，是懒洋洋的。 小时候不怎么笑的时候，这种气质明显到了极点。 但却只是小时候。 阮竹的画把年幼司烨霖和那会刑南艺的细微小动作和气质画的清清楚楚。 更清楚的是刑烨堂的家。 就连早些年刑烨堂爬屋顶，不小心踩掉的一根彩绘房角，都画了上去。 更别提外面的葡萄藤，还有那一排排很有田园味道的篱笆。 以及篱笆里漏出的一点点摇椅的边角。 如果不是司意涵没出现。 第1339章 只看那个摇椅的角度。 刑烨堂甚至以为自己母亲其实也在画中。 在被篱笆遮挡的阴凉下面无忧无虑的睡午觉。 关于刑烨堂的问话，阮竹回答的理所当然，“因为我这么多年一直在看着你啊。” 刑烨堂微怔。 阮竹从来了这后，数不清对刑烨堂说了多少句我喜欢你了。 她不太害羞了，直接说：“我说了，我喜欢了你很多年。” 她咬了咬唇，小声说：“也看了你很多年。” 阮竹从学校回福利院。 从福利院去学校，都会经过刑烨堂家。 一天两趟。 最开始是草草一眼。 随着年岁渐长，心里住下刑烨堂后。 就不是草草一眼了。 是很久的看着。 刑烨堂说导师给他布置作业画房子。 阮竹脑中直接就蹦出了刑烨堂的家。 阮竹在说完后等不到刑烨堂说话，抓了抓发，“如果这个不行，我可以再画别的，把你伯伯伯母的房子也画上去好不好，或者是再加上你伯伯伯母，对了，还有文棠。” “你伯伯喜欢在院子那摘玫瑰花，文棠喜欢坐在他身边拿着框子等着，你伯母在二楼阳台看他们俩。” 阮竹眼底隐有这段时间熬夜的淤青。 但眼神却还是干净的。 黑白分明的看着刑烨堂，轻声问，“这么改行吗？” 刑烨堂听阮竹说了很多遍我喜欢你。 阮竹刚追来丽水的时候开始说。 一直说到追来这里。 但却总也没有实质。 是真的半点都没有。 他的脑子也好，思维也罢，身体也行，甚至于灵魂，都在叫嚣着说阮竹说这些是假的。 就算不是假的，也是因为刑烨堂在和她婚姻期间太过卑微。 因为同情和怜悯而衍生出来的假的喜欢。 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但这瞬间，却突兀的就迷茫了。 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阮竹，嘴巴开合半响，喃喃：“你喜欢我？” 刑烨堂的这句话很轻，尾音微微上扬到像是虚无缥缈。 阮竹一时有点忐忑，紧张又小心道：“不然，是追你？” 刑烨堂看着面前的阮竹。 心脏不由自主的揪在了一起。 又来了，又来了。 现在这种因为阮竹起伏不定的情绪。 刑烨堂垂下头低低的呼吸再呼吸。 在阮竹轻声问他怎么了的时候没忍住：“你……” 刑烨堂眼圈通红：“你……” 刑烨堂想说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欺负我。 我求求你了。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反反复复的欺负我。 刑烨堂说：“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刑烨堂感觉自己无药可救了。 阮竹这厮，是板上钉钉的水性杨花，不安于室，欺辱他的手段和程度和从前的梅兰德不相上下。 人不能在一个坑里反复跌倒。 但刑烨堂就是忍不住。 就像是阮竹扭头和丹尼尔和好后，俩人一起爬山那会。 一路上在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别回头，别去看，别关注，别理会。 阮竹就是个坏人。 是个彻头彻尾的不能招惹，只要招惹就会把自己给折磨疯的坏人。 但却还是忍不住。 在阮竹一次又一次明目张胆的欺辱他，拿他当个傻子后。 不争气没骨气没半点出息的控制不住的去看她，关注她。 让她左右自己的情绪。 把自己也变成一个疯子。 第1031章 回温的氛围 刑烨堂看着面前眉眼瞬间晶闪起来的阮竹，哑声说：“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去一个没有丹尼尔，甚至是没有男人的地方。 让你的眼睛只能看得见我。 阮竹应下了，远比刑烨堂想象中还要高兴，像是对丹尼尔没有半点留恋。 刑烨堂不知道是该高兴阮竹对丹尼尔没有留恋。 还是该悲伤阮竹凉薄至此。 最后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刑烨堂没和丹尼尔打招呼，收拾了行李转身开门想去找阮竹。 阮竹却已经在房门口等着了。 刑烨堂皱眉：“你行李呢？” 阮竹身上连个包都没有。 她说：“我没有带行李。” 刑烨堂微怔。 阮竹翻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身份证和护照以及零星几张钞票还有硬币。 “你没带行李，这些天穿的什么。” 话至此，刑烨堂卡住了。 从到丽水，阮竹穿的就是这身衣服，到现在，还是这身衣服，这么多天了，是一次都没换过。 阮竹误会了刑烨堂的意思。 抿抿唇解释：“我每晚都有洗，这地很暖和，每晚洗后不过几个小时就干了。” 阮竹再解释：“我内衣也有洗的。” 刑烨堂垂眸哦了一声，拉着行李箱下楼。 到半路回头问阮竹：“你为什么不带行李来？” 其实刑烨堂本来不太想问的。 阮竹这家伙满嘴都是谎言。 说来追他是谎言，说会对他好，弥补从前对他的伤害是谎言，全部的全部都是谎言。 第1340章 但好像是因为行李箱里躺着的那幅画像是有温度。 刑烨堂就这么莫名其妙，和从前一样，想说什么就说出口的问了。 阮竹和回答刑烨堂说我喜欢你一样的坦然。 “因为着急想来找你，忘了带行李了。” 这是真的。 阮竹从文棠那听说后，就只想着来找刑烨堂。 什么都忘了。 阮竹冲锋衣的拉链因为热朝下拉。 除了漏出一大片雪白外，隐隐的，还漏出了一小片红疹。 阮竹顺着刑烨堂的视线看了眼，遮掩了下，像是有点自卑了，“这是痱子，热出来的，你放心，很快就会好了，不会留疤的。” 刑烨堂脑中突兀的闪过这些天阮竹跟着自己爬山，额角还有脸颊漫出的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水。 他撇嘴说：“你留不留疤关我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可却莫名内疚了。 刑烨堂带着阮竹下山。 在阮竹头也不回的跟着他下去，路上还欢快的蹦跶了几下后。 腹诽说阮竹没心肝，没良心。 明明之前那么喜欢丹尼尔，眼睛一直盯着他，也只对他笑，结果却说走就走。 他不提和他们打声招呼，她也不提。 还像是恨不得能走多快走多快，再也不回来。 刑烨堂腹诽归腹诽。 但是到山下后，却是第一时间带阮竹去买衣服。 单挑凉快的。 阮竹看上面的价格，再看刑烨堂认真的脸，有点想拒绝。 可身上因为热起来的痱子好痒，阮竹想买身衣服。 她在要结账的时候，手揉搓了瞬。 低声说：“你可不可以先帮我付，等我回去后还你。” 刑烨堂顿了几秒，哦了一声，帮阮竹付了。 他说不清楚什么感觉。 阮竹这货，从小到大花他钱的次数屈指可数。 花钱次数屈指可数不是重点。 重点是刑烨堂从前和阮竹还是夫妻的时候给阮竹买了不少东西。 但阮竹却什么都没用过，护肤品不用，衣服不穿，包也不背。 现在这身衣服给她买了。 因为天气的缘故，她得焊在身上。 认真算算，这是刑烨堂给阮竹买衣服，她会穿的次数最多，也是最长久的一次。 刑烨堂莫名有点喜欢丽水这个城市了。 带阮竹买完衣服后，再带阮竹去医院。 趁阮竹不注意的时候，把她穿了很多天的冲锋衣给丢进了垃圾桶。 认真看医生给阮竹瞧身上的湿疹。 丽水这地是热带地区，有很多虫蛇草蚊。 医生看着像是痱子，但是却不敢掉以轻心。 在得知阮竹身上还有后，让阮竹脱衣服。 阮竹沉默几秒，回头看向刑烨堂。 刑烨堂给阮竹挑的是有点中式风格的棉麻宽松套装。 阮竹绑了个低马尾，头发微微有些松散。 回眸间，漆黑的眼睛莹润水光。 米白色的棉麻服饰，把阮竹衬的像是刑烨堂从前看过的古代江南孱弱姑娘画像。 刑烨堂的心脏突然就这么柔软成了一团。 觉察出阮竹是不好意思了，让自己别看。 他没出去，回过了头。 听着安静房间里传来的稀稀疏疏的脱衣服声音。 喉咙莫名紧绷了。 全身像是过电似的，轻微哆嗦了下。 下一秒。 刑烨堂做出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出的耻辱到极点的事。 回头偷看。 他默默的想。 阮竹和自己该发生的早八百年前就发生了。 而且阮竹说喜欢自己。 虽然不知道说的真的假的。 但是既然说了，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就代表可以更进一步。 既然如此。 看了又怎么样？ 刑烨堂心里建设满分。 耳尖却莫名冒出了红晕。 侧目后，耳尖的红晕消失无影无踪。 阮竹后背长了很多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斑驳的横在雪白的皮肤上，看的刑烨堂整个懵了。 阮竹把衣服穿上。 回头看见刑烨堂的眼神愣了下，唰的站起身解释：“是痱子，是痱子，很快就会好的，你……” 阮竹像是有点慌了。 脸涨红后，眼睛跟着隐隐犯了红，“你……你别嫌弃我。” 医生听不懂阮竹说的中文。 但是隐约能推测出大概。 瞧阮竹急的像是快要哭了，又害怕又小心。 看向刑烨堂的眼神带了谴责。 用英文近乎直白的指责刑烨堂怎么当的男朋友。 还说现在的法律对于妇女的保护严苛非常。 让他没事的时候少吓唬阮竹这一看就胆子很小的小姑娘。 阮竹本是急急的看着刑烨堂。 变成急急的看向医生。 想解释说不是那样的。 刑烨堂打断：“知道了。” 他垂眸走近，问到底是痱子，还是蚊虫叮咬的。 刑烨堂态度好，医生的态度自然跟着变好。 说是痱子。 只要阮竹不要大量的出汗，按时涂抹药膏，最多五天，会好。 第1032章 只对我，不可以再对别人 第1341章 刑烨堂道谢带阮竹离开。 外面有个当地的摩的在等着。 瞧见俩人热情招呼：“走吗？” 阮竹说走，接着回头看向刑烨堂，“我们去哪？” 刑烨堂突然就怔愣住了。 去哪…… 他下山的时候只想着走，离开这里，还真没想过去哪。 去哪呢？ 刑烨堂该说回家。 他离开家里好多天了，有点想家了。 侧目看向身边跟着的阮竹。 默默的想。 回家的话，阮竹怎么办。 刑烨堂拎着行李箱带阮竹去丽水当地的酒店。 开房间的时候顿了一秒，要了一间。 刑烨堂解释：“这地人生地不熟，你自己住一间房不安全。” 阮竹哦了一声。 刑烨堂拎着行李箱出去刷开门卡让阮竹进去。 医生说了不能出汗，要时刻保持干燥。 但这地热，哪能不出汗。 刑烨堂赶阮竹去洗澡。 蹲下收拾行李箱。 打开后一眼瞧见了丢阮竹衣服时，掏出来匆匆塞进行李箱里阮竹的身份证护照还有钱。 刑烨堂皱了眉。 银行卡呢？ 刑烨堂当初从医院里负气走，是因为自己给了阮竹那么多钱，俩人还认识了那么多年。 可阮竹却连一千美金都要他醒过来去付。 他确认医院是可以刷卡的。 也知道按照阮竹的性子，出门肯定会把重要的东西，例如银行卡带上，所以才义无反顾的走了的。 可是银行卡呢？ 刑烨堂翻找了瞬行李箱没找到。 脑中闪过在山上别墅那。 阮竹翻口袋的时候，里面似乎就没有银行卡。 一千美金不是一笔小数目。 哪怕是不换成这地的钱，也是很厚很厚的一扎。 阮竹不可能身上带这么多钱。 那她是怎么付的钱。 刑烨堂在阮竹出来后想问。 瞧见湿漉漉的阮竹，到嘴的话莫名咽了下去。 挠挠头闭闭眼，闷声说：“回去把头发吹干。” 阮竹被刑烨堂推着进浴室的时候，听见刑烨堂说身上出汗了，黏的要命。 所以才刚洗好就急匆匆的出来了，想让刑烨堂洗澡。 闻言想说话，看刑烨堂别过头似乎是不想说话的样子，扭头重新进去了。 刑烨堂等到阮竹吹了头出来后，乱了的呼吸恢复正常。 问阮竹出来怎么没带银行卡。 接着追问：“你来丽水是着急，但是上山却不着急，你为什么不顺路买身衣服？” 阮竹不顺路买身衣服，是因为身上没钱了。 她瞧刑烨堂眉眼不善，话拐了个歪，“因为我着急见你。” 俩人在山上的时候，气氛很差。 算的上是剑拔弩张，几乎没好好说过几句话。 刑烨堂也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高兴和生气都毫无征兆。 但下山的时候却是好了的。 没多少笑不假，却也没有眉头紧皱。 阮竹思考来思考去。 感觉问题可能出在刑烨堂说离开这之前自己的告白上。 虽然这么想有点天方夜谭。 阮竹来这么多天了，一丁点都没从刑烨堂身上看到半点文棠所说的喜欢自己的踪迹。 但阮竹就是直觉刑烨堂心情好转，还在给自己买衣服的时候带上了笑，就是因为她的告白。 她没说是因为那会身无分文，接着讨好的告白：“我想赶紧见到你，一分一秒都不能等。” 刑烨堂的耳尖莫名飘上了红晕。 瞧眉眼亮晶晶，说话也软的像是能飘出香气的阮竹，眼神莫名有点羞涩的闪躲了起来。 却只是一瞬就回过神了，伸手敲她的额头，冷道：“少给我胡说八道，说。” 阮竹眼眶突然湿润了。 想起了从前。 上学那会，俩人几乎没有过肢体接触。 之所以说是几乎。 是因为还有敲额头。 阮竹长大成人的路其实有点辛苦。 唯一的慰藉就是刑烨堂这么点像是亲呢的敲额头了。 刑烨堂瞧见眼眶泛红的阮竹愣了下。 有点慌了神，“你……你怎么了？” 阮竹想说没什么。 除非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就像是当初去学校找刑烨堂，为了让他消气。 才会掉眼泪。 其余的时候很少掉。 就算是被离婚的时候也是如此。 她想把眼泪咽下去。 可这瞬间却莫名憋不住了。 没说没什么。拉着凳子朝前坐了坐，一瞬后再朝前坐了坐。 悄悄的，伸出手，攥住刑烨堂的衣襟。 轻声喊：“刑烨堂。” 刑烨堂喉咙滚动，恩了一声。 阮竹说：“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欺负你，你原谅我吧，像……” 她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从眼眶中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哽咽说：“像文棠说的那样，让我感觉到你是喜欢我的行吗？哪怕是一点点。” 她伸手，像是很卑微似的那样说：“一点点点点就好。” 阮竹晃了晃刑烨堂的衣角：“求你了，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很想……” 第1342章 如果不是文棠告诉阮竹说。 我小哥真的很喜欢你。 阮竹不敢，打死她都不敢说。 因为她真的很清楚刑烨堂喜欢的人是梅兰德。 可是文棠就是这么说了。 随后，阮竹开始幻想了。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敢幻想和刑烨堂是两情相悦。 她清楚的知道是幻想。 但却因为那幻想，幸福的不可自拔。 幻想带给她的幸福。 和刑烨堂离婚后的种种后悔。 带给了阮竹莫大的勇气。 阮竹说：“你能不能看在我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了你很多年的份上，和文棠说的一样，也喜欢喜欢我，最起码，让我感受下你喜欢我到底是什么滋味。” 刑烨堂在问阮竹你的银行卡去了哪。 如果没有带银行卡的话，你哪来的钱付一千美金的住院费。 话题被阮竹给带偏了。 还是偏了很远。 刑烨堂看着阮竹的眼泪，眼眶突兀的跟着湿润了。 抬手把坐在自己身边阮竹脸上的眼泪抹干净。 “不要。” 阮竹怔愣住。 刑烨堂硬邦邦的说：“就你对我这德行，我凭什么要喜欢你。” 刑烨堂话是这么说，但给阮竹擦眼泪的手却温柔极了。 他凶巴巴的说：“除非你对我好一点。” 他声音很大，“是对我，对我。” 刑烨堂指着自己大声说：“只对我，不可以再对别人！” 第1033章 崩塌的信任 刑烨堂说完，场中瞬间一静。 刑烨堂看着怔愣住的阮竹，手无意识的收紧了。 他想。 刑烨堂你可真是个傻子。 就算是阮竹答应了又怎么样？ 她就是个骗子。 答应了你也信不了。 你们俩之间早就建立不起来半点信任了。 但还是……想让阮竹答应。 哪怕阮竹以后一定会出尔反尔，还是想让阮竹答应。 就是想让阮竹答应。 认真的告诉他说我以后会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刑烨堂看阮竹迟迟没说话，蓦地又凶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刑烨堂扯着嗓子嚎：“是你先来找的我，对我说喜欢，说会对我好，说会补偿我，刚才还哭着说让我原谅你，给你一次机会，我就提了这么点……” 刑烨堂双手和成拳，大声喊：“就提了这么点点要求……” 阮竹打断：“好。” 她心口莫名发颤：“好。” 阮竹说：“我只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话说完，阮竹眼泪下来了。 本不该。 刑烨堂终于正儿八经的像是原谅了她。 不是之前的顾左右而言他。 也不是说看你表现。 是直白的说：“只要你对我好，只对我一个人好，我就可以原谅你。” 阮竹真的不该哭了。 但就是忍不住。 因为刚才听见刑烨堂提出来要求的那瞬间。 阮竹突然想起了从前婚姻存续期间，刑烨堂无声无息的原谅。 知道她像是出轨了似的行为后。 刑烨堂在想什么？ 他会不会觉得很委屈。 会的。 因为刑烨堂也是被千娇万宠，被爱包围着长大的。 他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可他却就是受了，在阮竹随意的哄了哄后，就这么原谅了她。 不是原谅她从前的忙碌，是在阮竹不知道的时候，原谅了她对于婚姻的不忠，和对他的背叛。 阮竹之前总也没有实感。 对于文棠所说刑烨堂喜欢她，雀跃，但就是感觉像天方夜谭。 这一秒，实感就这么来了。 阮竹抓住刑烨堂给自己擦眼泪的手。 浅浅的呼吸了一瞬，想克制眼底不停溢出的泪水。 但眼泪像是开闸的水龙头一样，怎么都克制不住。 从阮竹眼睑下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她抬起胳膊把眼泪擦干净，另外一只手抬起举高到头顶，声音沙哑又巨大，“我会对你好的。” 阮竹发誓：“我会对你好，只对你好，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 刑烨堂的鼻腔酸涩了，盯着阮竹不停下落的泪水。 沙哑道：“我相信你。” 刑烨堂……不信，一点都不信，他感觉自己永远都信不了阮竹了。 不管阮竹做什么，对自己有多好。 俩人之间关于信任的桥梁已经崩塌了。 刑烨堂很确定自己没办法再去信任阮竹了，但…… 他闷闷的：“你转过去，把衣服脱了。” 刑烨堂想让阮竹多穿他给买的衣服。 最好是穿的久到不能再久。 因为此，只给阮竹买了一件裙子。 导致阮竹洗了澡把裙子洗了后，没衣服穿。 最开始是穿的浴袍。 刑烨堂看厚重，在阮竹不哭了，盯着他嘿嘿笑后，把自己的短袖给了阮竹。 让阮竹回房间洗洗脸，把药涂了。 阮竹说涂好了。 但是后背哪可能涂。 她根本就碰不到。 刑烨堂想，瞧吧，阮竹就是个骗子。 第1343章 撒谎连根睫毛都不会颤。 却不想扫兴。 因为这地没有别的男人，只有他。 阮竹不会扭头去对别的男人笑。 刑烨堂便不想和她吵架。 在阮竹转过去后，手轻轻朝上撩。 手突然被握住。 阮竹声音哑哑的，“关灯好不好？” 她声音变小，像是羞怯，“我现在有点不好看。” 话音落地。 燥热从刑烨堂心口一路蔓延到耳根。 他呼吸急促一瞬，吼：“老子是要给你涂药，你想什么呢？” 俩人年岁都不小了。 磋磨到如今，都已经三十。 在这瞬间，却莫名双双红了脸。 阮竹轻拦住刑烨堂的手指松开，不自在的哦了一声。 刑烨堂垂眸接着朝上撩。 阮竹很瘦。 从小时候一直瘦到现在。 瘦到从后面看。 腰细细的。 刑烨堂感觉认真一点，自己一只手就能把阮竹的腰给圈住。 好像是因为丽水太热了。 刑烨堂跟着全身燥热。 按照常理来说，欲望该轻而易举的冒出来。 刚才因为阮竹说那句话，也的确冒出来了。 在看到阮竹腰间的红疹后没了。 刑烨堂低低的叹了口气。 放下，手指轻挖了一点药膏。 一手重新撩开，一手接着涂抹。 他皱眉：“你抖什么？” 阮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抖。 有点自卑。 感觉自己丑。 还有点想刑烨堂。 阮竹在和刑烨堂离婚后就开始很想刑烨堂。 这种想法，在刑烨堂走后，文棠说刑烨堂喜欢她。 她又在刚才确认了刑烨堂真的是喜欢她的后。 升腾到了极点。 她浅浅的呼吸着，轻声说：“我能关灯吗？” 刑烨堂微怔的空档。 阮竹扯开刑烨堂手里自己的衣角。 探身微爬，开床头灯。 漆黑的长发耷拉在身上后，躬身朝前去关大灯。 阮竹去山上的时候就一身衣服，一身内衣。 夜夜洗，夜夜洗。 现在也是洗了的。 她是真空的。 阮竹因为急着去关灯，没注意到。 身上宽松的短袖因为她的动作。 朝前划到腰间。 在刑烨堂眼前闪过。 等关了后回来，也没注意到。 微微坐下。 让她看着像是落坐在一片花蕊之上。 阮竹手搅巴住衣角，轻声说：“我们可不可以那个啊。” 刑烨堂给阮竹涂药膏不过才一下。 他盯着阮竹，嗓子像是冒了烟。 哑到了极点，“不。” 刑烨堂想，就算是要那个，也该把药膏给涂完。 可…… 刑烨堂额角冒出了细密的汗。 莫名想。 涂完出汗洗了澡，不是还要再涂吗？ 他脑中繁杂的要命。 导致说完后没了后续。 不知道刑烨堂在想什么的阮竹急了，“我……” 她躬身咬唇，凑近刑烨堂耳边轻语。 说完坐回原处，手搅巴着衣服，眼巴巴的看着他。 刑烨堂其实有点想生气。 还想骂说你他妈知道的可真多，也可真会玩，这种作践自己的话都能说出来。 但还是没说出来。 只是脸红红的别开脑袋。 像是变相的默认了。 掌心因为说不清楚的情绪甚至漫出了汗。 第1034章 不后悔 刑烨堂在被阮竹推倒，看着阮竹跪坐下后，想。 你哪来的脸说阮竹，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刑烨堂和阮竹之所以结婚，是因为发生了关系。 具体怎么发生的。 草草想起来过。 后来慢慢的就忘了。 这瞬间突然就这么又想起来了。 刑烨堂在后半夜爬起来，给疲倦到昏昏欲睡的阮竹涂药，鬼使神差道：“当年你为什么要对我……” 他抿唇一瞬：“和昨晚一样。” 刑烨堂和阮竹结婚后很闲。 但脑子其实是忙的。 最开始忙着想怎么装修，以后和阮竹的日子怎么过。 后来是想些别的乱七八糟的。 想阮竹在研究所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被人欺负。 在知道阮竹没被欺负后，想阮竹被万众瞩目，是不是很开心。 她怎么笑的，对谁笑？ 工作中遇到了什么人？ 成功后会不会很有成就感。 他真的没想起来过俩人是如何结婚的。 刚才就这么想起来了。 刑烨堂那晚在知道梅兰德结婚后喝多了，烂醉如泥。 再后，昏昏沉沉的看到了阮竹。 那晚的阮竹和这晚一样主动。 这晚却又和那晚不一样。 这晚就算是阮竹不主动，刑烨堂也有欲念。 但那晚，若是没有阮竹主动。 喝的像是一滩烂泥的刑烨堂根本就不可能有反应。 便也真的不可能和阮竹发生关系。 所以这么看的话，俩人之间之所以会走向婚姻，是因为阮竹。 第1344章 刑烨堂说完后紧紧的盯着阮竹。 阮竹太累了。 是她主动的，但不过几分钟就被刑烨堂拉了起来。 刑烨堂像是被刺激了，也像是憋的时间太久了。 掐着她腰的力道重到阮竹感觉自己的腰快断了。 不只是腰，全身都不舒服。 因为刑烨堂怕她身上的痱子泡破了，一直撑着她，不让她的背部或者是前身沾到床上。 没着没落的阮竹全身紧绷。 到结束后，感觉筋骨几乎都要散架。 疲倦程度不亚于那次跟在刑烨堂身后爬山。 劳累促使阮竹不太清醒。 昏昏沉沉的说：“因为……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你就不会再出现在我身边了，我……很想你。” 阮竹睡着了。 隔天早上阮竹睁眼，一眼看到了刑烨堂。 刑烨堂没睡，盘腿坐在床边，头发乱糟糟，像是一夜未眠一般，眼底淤青遍布的盯着她。 阮竹还是有点累。 却被刑烨堂沉沉的脸色给吓的精神了。 他这幅样子，让阮竹害怕他昨晚不太舒服，想反悔了。 这想法一出现。 阮竹唰的下坐起身。 因为没恢复好的疼痛，嘶了一声。 刑烨堂本就不畅的脸皱巴在一起，“你是不是傻啊，这么大动作干什么。” 说完阴沉的样子收敛了，朝前把枕头扯过来垫在她腰下，像是知道自己昨晚过火了那般，让阮竹重新躺下。 阮竹仔细观察刑烨堂。 确认他看着像是没想反悔的样子后，浅浅的长出口气，小声问刑烨堂怎么了。 刑烨堂失眠了。 因为阮竹那句话。 整整一晚，动过无数次把阮竹晃醒的念头。 可瞧她睡的香，没舍得。 挨着她，闻着她久违的味道，盯着她胡思乱想了一整晚。 刑烨堂抿抿唇，还是问出口：“你当年为什么要主动和我发生关系。” 他凶巴巴的，“不许撒谎，撒谎我就……” 刑烨堂想说撒谎我就不要你了。 莫名感觉这句话很晦气，没说出口，带着气别别扭扭的瞪着阮竹。 阮竹眨了下眼，小声问：“那你可以不生气吗？” 阮竹不敢让刑烨堂知道很多事。 像是她其实没那么柔弱，有时候还挺心狠的。 谁欺负了自己，恼到极点了，甚至想戳瞎她的眼睛。 还有婚姻存续期间，欺辱过刑烨堂。 再有就是俩人为什么会结婚。 阮竹以前不敢让刑烨堂知道的。 阴差阳错下，刑烨堂已经知道了，却没说什么。 莫名给了阮竹点勇气。 她想。 就算她不说，以后知道她和刑烨堂复合的司烨霖也会说的。 他不会让自己和刑烨堂在一起的。 想到这，阮竹蓦地心中发狠。 感觉自己提前说的话，主动权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远比司烨霖因为不喜欢她，而添油加醋的说，对自己更有益。 除却面对刑烨堂，面对旁人很会审时度势的阮竹选择说。 “咱俩之所以会发生关系，走到结婚那一步，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阮竹想添油加醋说的更深情点。 但当真的回忆起来后。 没添油加醋。 因为对阮竹来说，那段时间真的很绝望。 那是她真正意义上和刑烨堂第一次分开。 阮竹沉默一瞬，没添油加醋，说事实：“我刚开始在研究所的时候过的其实有点不是那么好，因为没钱，工时又好长。” 正常工时174，多余的按照一点五倍来算。 其实挺好的。 但是因为阮竹之前签下的卖身契。 她的加班没有加班费，是义务劳动。 每天十二个小时连轴转。 处理不完的报表，清洗不完的试验器皿，登记不完的数据，归置不完的工具。 被人呼来喝去没完没了。 如果保洁阿姨请假了，连扫院子和打扫厕所都是她的活。 阮竹身体不累，心累。 想刑烨堂硕士毕业后应该会开始工作了。 而自己被绑在了这个研究所。 再没有机会和从前上学那会一样。 只要努力挣钱，就能跟着刑烨堂。 她在刑烨堂说要回家后，买了点酒和烟。 被刑烨堂发现了。 刑烨堂说她丑，说她没人要。 阮竹一气之下，说追她的人很多。 刑烨堂让她去嫁人，随后收拾自己的东西走了。 这一走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后，阮竹终于找到了见刑烨堂的机会。 刑烨堂和文棠那个钢琴家闺蜜在一起。 并且嫌弃她花光了全部积蓄给文棠女儿买的礼物。 让她和研究所那个男人结婚。 再后。 刑烨堂再没出现在阮竹的视线中。 狭小的，刑烨堂总感觉挤的出租房，让阮竹感觉大的恐惧。 她爬起来开始跟踪刑烨堂，打听梅兰德。 想办法让梅兰德结婚后。 悄悄的撺掇刑烨堂的朋友把他喊出来灌酒。 刑烨堂酒量本就不怎么样。 轻而易举的喝多了。 第1345章 阮竹和刑烨堂发生关系，结婚了。 刑烨堂是她的了。 她再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哪怕是死了，也许都没人知道。 阮竹说完，掀眼皮看了眼怔愣住的刑烨堂，抿唇说：“对不起，我算计了你，但我……不后悔。” 第1035章 心里发闷 阮竹后悔的东西有很多。 那段婚姻细想想，处处都该后悔。 但却不后悔和刑烨堂结婚。 若是不结婚，她感觉刑烨堂早就不是她的了。 那种像是站在世界风口的孤寂，让阮竹每次想起来，都止不住的全身发寒。 和刑烨堂离婚，被刑烨堂背叛，眼睁睁的看着刑烨堂身边出现别的女人。 细算算，和那种感觉相比，其实都差了点。 阮竹长发顺直的披散在身后，伸出手轻轻攥住刑烨堂因为一夜辗转难眠而皱巴的衣襟。 低声说：“对不起，但我当时真的没办法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阮竹其实很喜欢刑烨堂喋喋不休。 不管他说些什么，都很喜欢。 因为喋喋不休时的刑烨堂，情绪很好辨认。 眉梢晶闪，说明心情很好。 凶巴巴的，是恼了。 阴阳怪气，是生气了。 最不喜欢的就是刑烨堂不说话。 让人辨认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阮竹咬咬唇：“既然那些天大的过错都愿意原谅我，算计你结婚的事，也原谅我吧。” 刑烨堂终于开口了，“既然那些天大的过错都能原谅你，意思是那些对你来说，比算计和我结婚的罪过要大？” 阮竹怔了瞬，点头：“当然了。” 阮竹眼眶突兀的湿润了。 坐在刑烨堂对面，因为内疚垂了头，轻声说：“我在和你是夫妻期间，做出那种事，不只是背叛出轨，更是欺辱了你，让你活成了笑话，我……” 阮竹抬手把溢出眼眶的眼泪抹掉，“我错了。” “刑烨堂，我真的知道……” 刑烨堂打断：“你认为那是出轨？” 刑烨堂的声音轻极了，轻到尾音微微上翘。 像是在说，那种程度算得上是出轨吗？ 阮竹恍然抬眸，“是啊。” 在有丈夫的情况下和别的男人搞暧昧调情，不是出轨是什么？ 其实在明明已婚却告诉别人说自己是未婚，对阮竹来说，就已经是出轨了。 不止是出轨。 还是在欺辱自己的丈夫。 让他活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让知晓他们婚姻的人指着刑烨堂的鼻子骂他是窝囊废。 阮竹不爱哭。 但不知道怎么的。 这些天总是莫名其妙哭出来。 尤其是脑海中时不时的就会迸出画面。 那些画面是知晓她做过那些腌臜事的刑烨堂，在阮竹不知道的时候就这么原谅了她。 是真的，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原谅了她。 阮竹垂头，抬起手臂，一下一下又一下的蹭着眼睛。 在眼睛被胳膊蹭到通红发肿后，手臂被握住。 阮竹掀开红肿的眼皮和刑烨堂对视。 只是一眼就想移开。 刑烨堂手捏住阮竹的下巴，不许。 他定定的看着她，“可你从前不是这么说的。” 他手劲突然大了，声音跟着凶恶，“不许撒谎！不许！不许！不许！” 阮竹被吼的怔愣了一瞬。 眼睁睁的看见刑烨堂的脸扭曲了。 刑烨堂说：“这件事不许对我撒谎！” 阮竹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她最开始说只要没发生关系，就不是出轨。 那是刑烨堂发现他和阮竹不是一个世界人的开端。 后来。 阮竹说婚姻不好。 简称就是，这个世界太大，女人的心太野，不该在一处就这么安定下来。 刑烨堂记得清清楚楚，阮竹就是这么说的。 后来出现的丹尼尔。 应证了她说的是事实。 可现在这些算什么？ 刑烨堂在阮竹嘴巴张开的时候，蓦地捂住她的嘴，身子猛地朝前倾，将阮竹压在身下。 眼眶红到极致后，哽咽了，“闭嘴。” 让阮竹不许撒谎把从前说清楚的是刑烨堂。 现在不想听的也是刑烨堂。 刑烨堂在阮竹剧烈想再说的时候牢牢的捂住她的嘴：“闭嘴！” 如果你这句话也驳回的话。 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相信你。 信你所说的从年幼便爱我，且爱我很多年，并且一直只爱我是真的。 随后在你再次水性杨花不安于室后彻底崩溃到直接掐死你。 毁了你的人生，也毁了我的人生。 刑烨堂手死死的捂着阮竹的嘴巴，吼：“闭嘴！” 阮竹闭嘴了。 房间里跟着陷入死寂一般的宁静。 许久后。 刑烨堂松开。 压着阮竹。 手一点点的收紧，把身下软软的，一点点的阮竹搂在怀里，“以前的事，咱俩都别提了好不好？” 真的别再提了。 再提的话，我真的会当真的。 因为你所说的这些话，时间线太巧妙了。 第1346章 不管是年少还是成年。 都巧妙到在朝着我的心口上砸。 告诉我说，你真的是爱我的。 可…… 从前不提，只说丹尼尔，哪点像是爱我的样子，还是从年少到如今，只是爱我的样子。 刑烨堂脸埋进阮竹脖颈，低低哑哑的说：“真的别再说了。” 阮竹侧目，看刑烨堂被漆黑浓密睫毛敛住的眼眸。 鼻尖凑近，轻轻嗅了嗅，轻声说：“我爱你。” 刑烨堂闭闭眼，几秒后抬手把阮竹的嘴巴捂上了。 刑烨堂的心情不好。 很闷。 闷到坐着不舒服，站着不舒服，怎么都不舒服。 不舒服到趴在窗口屡屡有跳下去的冲动。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劲。 换了衣服想去医院。 走之前看向眼巴巴看着自己，今天一天都没敢说话的阮竹，抿抿唇，“出去走走吗？” 阮竹小心翼翼的眼睛亮了，对刑烨堂笑出了月牙眼。 刑烨堂感觉自己生病了。 抑郁症。 原因是阮竹。 他的情绪牵挂在阮竹身上太多。 起伏弧度已经超过了正常范围。 按照医理来说，该和阮竹保持距离，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再配合吃药才能痊愈。 刑烨堂从心里开始发闷就刻意避开和阮竹的视线对视。 这么突然一对视。 发现不和阮竹分开一段时间，病真的很难好。 因为烦闷到有点想轻生的感觉，在阮竹对自己笑了笑后，就这么消散了不少。 中医有句话叫做心病需要心药医。 刑烨堂想。 阮竹就是自己的药。 可这药，既治病，也要命。 刑烨堂垂头带阮竹出门了。 在阮竹小手轻轻握住他的后垂眸一瞬。 反握住，唇角不受控制的扬起了弧度。 他想。 刑烨堂，你离死真他妈不远了。 第1036章 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刑烨堂从小就是个活泼待不住的性子。 涉猎的书籍，和家里人比，谁都比不上。 但因为家里书多，就算看的少，知道的却不少。 例如心理学。 深奥的他不知道。 但是经典的抑郁症症状却是知道的。 他在山上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生病了，也知道怎么给自己治病。 远离谎话连篇的阮竹，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再吃点药，回家，很快就会好了。 知道归知道，能不能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刑烨堂在酒店里想着去医院看看，拿点药，控制一下自己。 带阮竹出去后，想法消散了。 酒店房间不小，但因为是个四四方方的屋子。 哪怕你什么都做，也总有闲下来的时候。 只要闲下来你就会胡思乱想。 尤其是阮竹说的那些年少的喜欢和爱，因为时间太短。 一直在他脑中徘徊不散。 出去就不是了。 外面熙熙攘攘，人声交错，各种肤色的人错综繁杂。 刑烨堂拉着阮竹穿梭在其中。 走一步回眸。 瞧见阮竹在自己身后，在看着自己。 再走一步回眸。 阮竹还是在自己身后，在看着自己。 发闷的心口，就这么一点点的平静了下来。 甚至攀升了一种名叫幸福的情绪。 就像是刚和阮竹领完证的情绪。 也像是和阮竹领完证隔天睁眼，看到阮竹在自己怀里。 刑烨堂在阮竹像是口渴后在一个卖椰子水的摊子前停下。 摊贩一边给他们削椰子。 一边夸奖刑烨堂和阮竹看起来真配。 刑烨堂心情莫名飞扬，牵着乖乖的阮竹在自己身边，撇嘴说：“我们才不是情侣。” 阮竹看着很显小。 哪怕是穿着暖白色不显得稚嫩的中式风棉麻套装，因为脸小和五官像是洋娃娃一样精致的缘故，瞧着依旧像是大学生。 刑烨堂和阮竹同岁。 正常这个年龄阶段的男人看着会很成熟。 刑烨堂却不是。 他头发乌黑浓密又蓬松，眉眼冷淡，瞧着像是拒人以千里之外，轻易不敢让人接近。 但他的气质很特别，冷淡中还有洒脱。 两种气质混杂在一起，让已经三十岁的刑烨堂看着极其的有腔调。 贵气又洋气。 加上他喜欢穿休闲的衣服。 掐腰也好，说话也罢，肆意又随性。 看着直接年轻了好几岁，像是男大学生。 摊贩老板本该怕刑烨堂，在刑烨堂撇嘴后，莫名感觉这人挺好接近的，嘿嘿笑说：“害羞什么，我和我老婆也是从你们这个阶段过来的。” 刑烨堂想说老子最少比你大五岁，最后莫名没说。 给钱的时候还如外多给了点。 和阮竹一人抱着一个椰子水穿梭在人群中。 随后和刚出来一样。 时不时的看看阮竹，再看看阮竹。 在阮竹眼睛始终盯着他后。 刑烨堂感觉很神奇。 但他的抑郁症似乎就是这么好了。 但只是在外面好了。 第1347章 晚上回去的刑烨堂失眠了。 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不睡了，起身站在阳台边，躬身手撑着看外面漆黑的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衣服被拽了拽。 刑烨堂回眸，瞧见阮竹，把身上披着的外套给阮竹裹上。 阮竹抿唇轻轻笑了笑，朝刑烨堂近一点：“你在想什么？” 刑烨堂想的很多。 最初想的是他该怎么办。 动物有病都得治，更何况是人。 而且他迟早是要回家的。 刑烨堂接受不了他这么大了，还因为生病让家里人跟着操心。 他想。 他该去医院拿点药，和阮竹暂时分开，让病情康复。 但有点舍不得阮竹。 刑烨堂退而求其次的想。 去医院拿点药，接着和阮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待下来。 只要阮竹能坚持看他个一俩月。 只是看他，不随随便的去看别的男人。 刑烨堂感觉自己的病也能好。 想到这思维就发散了。 阮竹能做到吗？ 接着又发散了。 想起阮竹说的那些话。 年少开始喜欢，开始看着他。 算计和他结婚，是因为不想世界里没有他。 这些真的好像是真的。 一旦想到这。 丹尼尔就这么蹦了出来。 刑烨堂心乱如麻。 刑烨堂当初说只要阮竹对他好，只对他好。 他就会原谅她。 这是真的。 但潜意识感觉，撒谎成性的阮竹做不到。 那自己怎么办？ 他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是实实在在的身后有一群他爱，也爱着他的家人。 抑郁症是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属于同宗。 简单来说，便是放任这个病不管的话，也许会成一个疯子，甚至会想不开。 刑烨堂因为自己有家人。 因为确定这个病无论如何都要治。 在没了白天的繁杂和熙攘的干涉，再次动了和阮竹分开，让自己把病治好的心思。 可…… 刑烨堂看着裹着自己外套，看着又小又软的阮竹，心脏莫名柔软成了一团。 刑烨堂放不下阮竹。 在看到阮竹对丹尼尔笑，眼底只看得到他后，嫉妒的几乎要发了狂。 他不明白为什么没结婚前，自己还能坦然的说让阮竹和别人结婚。 在短短不到三年的婚姻生活后，看到她身边有个男人，便嫉恨的耳目欲裂。 这不科学。 可就算是再不科学。 依旧是放不下的。 刑烨堂把阮竹拉到怀里抱着。 阮竹闷在刑烨堂肩膀的鼻尖微动。 下巴抬起，垫上刑烨堂的肩膀，问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刑烨堂微怔。 俩人是抱着的。 刑烨堂抱着阮竹，阮竹也抱着刑烨堂。 想要对视，便要呼吸交错。 刑烨堂嗅着阮竹的气息，鬼使神差道：“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你的眼睛里只看得到我，让我们之间已经崩塌的信任，重新建立起来。” “阮竹。”刑烨堂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抱紧她说：“不管是什么关系，一旦没了信任，都走不远。” 亲情也好，友情也罢。 哪怕是合作关系，都必须要有信任。 若是没有这两个字。 最后的结局不过寥寥。 阮竹歪了歪脑袋，思考了一瞬：“你能告诉我，你不信任我什么吗？” 刑烨堂微怔。 阮竹说：“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好不好？” 第1037章 这些和你相比，不值一提 刑烨堂和阮竹相识多年，加上他和亲近的人素来喜欢有什么说什么。 按说俩人之间该有很多话。 这个很多话指的不是刑烨堂和阮竹结婚那两年多喜欢说的花花草草和闲话。 而是心里话。 但对阮竹却说不出来。 因为她从小就是个闷葫芦，你说什么，她听，永远都不会给你反馈。 若只是没反馈就罢了。 如果说了什么阮竹不喜欢听的。 她会敛眉不高兴，然后接着闷下去。 导致刑烨堂和阮竹之间的话越来越少。 尤其是关于她的，他的。 阮竹也不会问。 现在阮竹问出来了。 理智告诉刑烨堂别说。 因为人总得要点面子，更何况刑烨堂感觉自己在阮竹这，腰肢已经跌到了最低，他不知道该要跌到多低才够。 有些人就是这样，心里想的再绝对，却只是心里想。 在面对某些特定人群时，心里所想什么都不是。 刑烨堂说：“我没有办法相信你喜欢我。” 阮竹怔愣住。 刑烨堂移开和阮竹对视的眼睛，脸朝下，埋进她的脖颈，“怎么都没办法相信。” 阮竹到许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因为我从前的背叛和欺辱对你来说，过不去吗？” “不是。”刑烨堂声音空旷到飘渺：“如果过不去，我后来根本就不会带你去旅游，现在也不会对你说原谅。” 第1348章 “那是因为什么？” 刑烨堂抱着阮竹的力道一点点的收紧。 眼圈蓦地湿润了。 如果没有丹尼尔事件的发生，刑烨堂其实是有点信了的。 在丽水初遇阮竹的时候，他发现阮竹因为从小自己一个人长大，思想有点不健全。 她习惯了自己保护自己，习惯了不依靠任何人。 所以和自己婚姻存续期间，那么做似乎算的上对的。 她从和他认识就是靠自己，不花他的钱，不白吃他给的东西。 她这种人，你怎能奢求她因为结婚了，就变得依靠于他，被欺负了找他给她撑腰呢？ 阮竹说的一切，这么看来都能对得上。 可丹尼尔呢？ 她一边说会对他好，会补偿他，求他原谅，一边对丹尼尔笑，和他暧昧不清，这要怎么解释？ 刑烨堂想告诉阮竹说，我没办法相信你爱我是因为你当着我的面对丹尼尔做下的一切。 别的能说出口，可这个，真的说不出口。 因为阮竹不管说什么，刑烨堂都认为是撒谎。 辩解的言语在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而得出的证据面前。 不值一提。 刑烨堂没说。 阮竹掀眼皮看刑烨堂隐隐带着憔悴的眉眼，眉头皱了皱，也没再问。 刑烨堂隔天发现阮竹好殷勤。 不管他干什么，阮竹都比他快半步。 刷牙阮竹给他挤牙膏。 洗脸阮竹给他递擦脸毛巾。 他衣服穿的好好的，她垫高脚给他提提肩膀。 吃饭不停的给他夹菜。 出门不是之前跟在刑烨堂身后。 是牵着刑烨堂的手在前面给刑烨堂开路。 在丽水的烈日下打着遮阳伞不住的朝刑烨堂脑袋上凑。 因为身高不够，时不时的打到刑烨堂的脑袋。 慌张的出了一脑子汗。 刑烨堂最开始有点莫名其妙。 在和阮竹对视几眼，发现她眼底明晃晃的讨好后，心脏说不清楚的柔软下来。 她这是想证明她真的是爱他的。 刑烨堂不让阮竹弄，自己来。 阮竹却不愿意，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的告诉刑烨堂：“我想让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刑烨堂松手了。 白天因为带着阮竹在外面玩，人声嘈杂，没时间胡思乱想。 晚上也没了时间。 他坐在床边，看给他洗脚的阮竹出了神。 在阮竹喊他几声后回神。 垂眸恩了一声，“你刚说什么？” 刑烨堂又给阮竹买了身衣服。 棉质的连帽套装。 她现在就穿着。 乌黑的马尾垂在脸颊，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他。 阮竹一点点的脸绽开一抹笑，轻声说：“我们老了之后就这样好不好？” “我们早上出去一起吃早餐，但是不吃丽水的水煎包了，很油，你不喜欢。我们吃海城的，我听说海城开了蟹黄小笼包店，是国内的人去开的，很好吃。” “吃完饭我们手牵手一起去买菜，中午做饭，晚上我们坐在床边，我像现在这样给你洗脚。”阮竹追问：“好不好？” 刑烨堂想说好个屁。 你这样最多能维持几天撑死了。 没说，反倒莫名翘起了唇角，他和阮竹温温柔柔说话一样，也温温柔柔的，问阮竹：“你不上班了吗？” 阮竹说：“我说的是我们年老之后。” 刑烨堂哦了一声沉默了。 手撑着床铺垂眸。 听见阮竹说：“你不高兴了？” 刑烨堂抿抿唇，“意思是你以后还打算上班？” 阮竹怔了瞬没说话。 “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刑烨堂踢踏了下水，在水花四溅后启唇：“当初咱俩离婚的时候我给了你一个亿，你的钱呢？还有，你为什么不进研究所了，虽然后来你觉得研究所的工作很无聊，不想做了。但那到底是你从前的梦想，是你本硕七年一直在读的专业。” “你还真是半点都不信我所说的爱你。” 刑烨堂哑然。 阮竹不在意，弯腰手重新侵入水中，轻轻触碰刑烨堂的脚，低声说：“高中那会老师让我去参加比赛，我不去不是因为比赛门槛高，我没钱，其实我那会攒了点钱。不去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你想上海城大学，而我，想和你读同一所大学。” 阮竹接着说：“不读美术系，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是必修课还是选修课，都和你在一起。” 阮竹很少细想从前。 现在想想，突然感觉这样好像有点吓人。 像是一个跟踪狂。 她抬眸看向刑烨堂解释：“我不是……你，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感觉梦想也好，别的也罢，对我来说，都不敌和你在一起来的重要而已。” 阮竹知道这样不对。 刑烨堂和她说过，人是独立的个体。 思想也好，别的也罢，该掌控的只有自己，别的人，无权掌控，甚至无权干涉，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 这叫做人格自由。 知道归知道。 可这些对阮竹来说，真的远远比不上和刑烨堂在一起要重要。 第1038章 局促不安 阮竹到底是怕刑烨堂认为她是个变态，不说了，起身拿毛巾想给刑烨堂擦脚，让他起来。 第1349章 手腕被握住。 刑烨堂问她：“你……” 刑烨堂声音干哑艰涩，心口莫名窜起一种说不清楚的悸动和酸麻。 酸麻到他甚至都不知道拉住阮竹是想和她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便什么都没说。 松手了。 自己接过毛巾擦脚上床，几秒后硬邦邦的，“以后别给我洗脚了，洗了澡再泡脚，一身都是汗。” 阮竹哦了一声。 上床掀开薄被，看了眼刑烨堂的后背，稀稀疏疏的挪过去，想搂刑烨堂的腰，没敢，攥住他的衣角低声说：“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刑烨堂睫毛轻颤一瞬，“你知道我在讨厌？” “恩。”阮竹说：“还是很讨厌。” “我不是在讨厌你。” “那你是在讨厌什么？” 说不清楚。 讨厌在阮竹说完后下意识相信的自己。 还讨厌相信后，阮竹画面中的自己，那个没心没肺的年少刑烨堂。 和讨厌那晚知道阮竹思想不健全后，眼瞎耳聋的年少刑烨堂一样。 刑烨堂转身把阮竹拉到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睡吧。” 刑烨堂在带阮竹下山是一时之举。 没想好接下来去哪。 好像是因为没想好，也好像是因为下山后，阮竹在丽水这座城市一直只看着自己。 就这么带着阮竹在这里待了下去。 白天在丽水四处转转。 晚上在酒店里。 最开始三天夜里的胡思乱想，辗转难眠，悄无声息的变成了平和。 他和阮竹之间的话不多。 但却一直在一起。 一起买丽水的菜，在厨房里做饭。 在沙发上看电影。 还打起了游戏。 阮竹有点菜。 刑烨堂没训她，手把手的教她。 在她苦恼怎么这么难，而整张脸皱成一团后，莫名笑了起来。 捏捏她的脸，捏捏她的鼻子。 温存的和她接吻。 抱她回房间做爱。 俩人在丽水安顿下来的第七天。 阮竹问刑烨堂：“你手机为什么关机？” 阮竹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她在研究所交的那些朋友，因为离开，都没再往来。 她没朋友，没亲人，对她最重要，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刑烨堂就在她身边。 手机有没有对她来说无所谓。 加上没钱，这么多天吃住都是刑烨堂的，她也不想买。 她这样真的很正常。 但刑烨堂不正常。 他手机不止一直关机。 甚至好几次出门都不带。 正在阳台研究昨儿和阮竹出门买来的金桔树的刑烨堂顿了一秒，若无其事道：“又没什么事，开机干嘛。” 阮竹歪了歪脑袋，“你不怕你爸妈担心你吗？” 阮竹因为这些日子刑烨堂待她亲近了不少，没有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隐隐的，安静平和到和从前结婚后有点像。 胆子大的走近，从金桔树旁边探出脸，追问道：“还有，你为什么不给他们打电话啊。” 刑烨堂是个很恋家的人。 高中选大学，人都会备好几个方案。 刑烨堂就一个，海城大学，因为离家近。 在阮竹的记忆里，刑烨堂离开家最久的一次就是带她去旅游。 就算是旅游，中间也是两三天打次电话。 打给自己爸妈，打给已经回了海城定居的兄长，打给妹妹文棠，打给自己的伯父伯母。 如果几天没打，家里人还会打过来。 可这么多天了，因为和刑烨堂一直朝夕相处。 阮竹发现刑烨堂是真的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手机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 刑烨堂捏了捏阮竹的脸，“饿不饿？” 这是在转移话题。 阮竹停顿几秒，点头说饿。 在刑烨堂拽她要出门口找点吃的时，启唇：“是不是因为你和我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和你爸妈说？” 刑烨堂脚步顿住，没回，带阮竹出去。 正常人生活其实是有个节奏的。 节奏快的人，做什么都快，而且极其的有规划，哪怕是出去玩也是如此。 节奏慢的人，做什么都慢腾腾的，出去玩像是随机。 刑烨堂在之前和阮竹一起旅行时算得上是节奏快，什么都规划的很好。 这次在丽水，懒懒散散，一个店可能去好几次。 听人说起好玩的地，想去。 但是不着急，慢慢腾腾的，什么时候巧了。溜达到了地方再去。 阮竹之前没感觉。 瞧刑烨堂带她来的地是丽水的中堂大街，俩人来了三次的地后。 瞳孔闪烁一瞬，什么都没说。 临到傍晚。 刑烨堂拎着买的好吃的，要带阮竹回去。 距离商场有段距离后，阮竹顿住，说想回去上厕所。 之前几天刑烨堂问阮竹想吃什么零食，阮竹说什么都不想吃。 今儿要了一大堆。 刑烨堂手里拎的满满当当。 不等他说和阮竹一起去。 阮竹率先开口：“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第1350章 说完扭头直接跑开了。 阮竹没进商场，接着商场门口的墙柱视线遮挡，去了旁边一家看好的便利店，把身上的纸币掏出来，“打电话。” 这地的便利店有公用电话。 阮竹接过电话浅浅的呼吸了口气，一下下的按出文棠的电话。 阮竹和刑烨堂在一起这么多天，几乎是形影不离。 她真的没瞧见刑烨堂给家里打任何一个电话。 加上在山上的时候没信号。 认真算一算，刑烨堂得有半个月没和家里联系过了。 他那么一个恋家的人长时间不和家里联系。 很明显不对劲。 阮竹不知道为什么。 但却不想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还有，她是想和刑烨堂好好过下去的，既然如此。 刑烨堂家里就不能成为她的阻碍。 阮竹在电话对面传来文棠的声音后，紧张到全身泛起细密的抖，她说：“我是阮竹。” 阮竹在挂了电话后转身出店门。 她本是想打个一两分钟便是极限了。 结果一不小心打了五分钟。 她因为着急回去，脚步很快。 和推门进来的男人直接撞到了一起。 刑烨堂在久等不到阮竹后，心里莫名蹿升了说不清楚的不安。 不等了，抬脚朝商场走。 没等走到。 余光微扫。 在墙柱遮挡的商场旁便利店门口看到了一男一女。 男的背对刑烨堂，瞧不出什么，也看不出是谁。 女的穿着连帽短袖短裤套装，扎着高马尾，仰头在和男人说话。 说的什么刑烨堂听不见。 只能看到阮竹的表情。 局促不安还有些歉疚，因为这些情绪。 让她黑白分明极其漂亮的眼睛看着水汪汪的。 这个眼神莫名和刑烨堂脑海中阮竹看丹尼尔的眼神重合了。 第1039章 失踪 刑烨堂这几天感觉自己的病好多了。 尤其是晚上。 最开始的两天，阮竹存在感不强烈。 刑烨堂又总是失眠，让他反复的胡思乱想。 后来因为她一直朝自己身边凑。 为他做这做那，眼底只瞧得见他一个人。 还不止。 会经常做一些很让人心软的小动作。 像是醒了看见他，眼睛会满足又雀跃的眯成一条线。 睡着窝在他怀里不只是窝，会悄悄的像是个贼似的攥住他的衣襟。 偶尔有两天，刑烨堂又失眠了，揪着她的耳朵问，我是谁，你喜欢谁？ 她喃喃像是牙牙学语般，口中吐出的只有一个名字。 ——刑烨堂。 话语这个东西有用吗？ 有的。 但是和行动相比，总是有点苍白无力。 阮竹的这点无意识像是喜欢刑烨堂的小动作。 让刑烨堂心口像是涌出了蜜。 悄无声息的，刑烨堂的胡思乱想就这么停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病好多了。 再在这和阮竹待个一月多，大抵就能恢复从前。 可这些的前提是阮竹是看着他的。 举动也好，如何也罢，都绑在他身上。 刑烨堂想过。 如果阮竹突然不看他了，再重来一次在山上对丹尼尔那般，自己该怎么办？ 只是想想，就心乱如麻。 所以开始即结束，没再想过了，也刻意避开去想。 现在…… 刑烨堂手里拎着的零食掉了。 …… 阮竹碰见的是刑烨堂的朋友。 她欠钱的那位抢险队队长。 丽水的工资不高。 八百美金是抢险队队长一个半月的工资。 阮竹当时借了之后说的是找到刑烨堂就还。 在山上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 下山后，忘了。 如果对方不是刑烨堂的朋友，阮竹还真没这么大感觉。 因为和刑烨堂牵扯到一起。 阮竹慌的不行。 就怕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反反复复的道歉，在队长表示没关系后，转身想带他去找刑烨堂，让刑烨堂帮她还下钱。 可外面没了刑烨堂的影子。 只剩下散落一地的零食。 丽水这地美是真的美。 但治安不好也是真的。 刑烨堂因为这个，走哪都牵着阮竹，极少和她分开。 这次去洗手间，算是第一次。 阮竹心口莫名凝滞在一起。 先去酒店找人。 没找到。 在队长的提醒下重新回商场调监控。 “他在看什么？”阮竹喃喃：“是在看我吗？” “是。” 队长肯定道：“这个视角就是在看你。” 监控显示刑烨堂在门口等了五分钟。 五分钟上个厕所，时间不算长。 但刑烨堂有点不放心了。 尤其是身后的街道走过几个醉酒大汉。 他拎着零食朝商场门口走了几步。 视线定格在墙柱的方向。 便利店就在墙柱后面。 十几秒后，他手里的东西掉了。 刑烨堂没捡，转身走了，消失在了没监控的地界。 第1351章 阮竹微微弯下的腰直起。 出大门沿着街道开始找刑烨堂。 找到天色渐明也没找到。 酒店那，刑烨堂也没回去。 阮竹去报警了。 丽水这很多地方用不到身份证，查不到刑烨堂去了哪。 而且刑烨堂不见才几个小时。 加上刑烨堂的国籍不是丽水，需要去大使馆。 阮竹在早上九点去了大使馆。 大使馆懒懒散散的做了登记，说会派人找。 阮竹有点急了，“那你们怎么不动呢？” 对面敷衍说一会就去。 在阮竹不依不饶后，说刑烨堂不见才几个小时，有什么可怕的。 阮竹沉默几秒，突然就闹开了。 她个子不算高，脸小骨架小，声音也小。 看着就是个文文静静很漂亮的姑娘。 但是闹起来的动静却出奇的大。 像是疯了一样砸了身边所有能触及的东西。 大声怒骂着他们的不作为，说如果他们再不行动，要去举报他们，找报社曝光。 不涉及到自身利益，大多人都不急。 牵扯到自身利益就不行。 大使馆没派人找刑烨堂。 以损坏他们财务的罪名报警把阮竹给抓起来了。 阮竹最开始是十分钟问一次刑烨堂找到了没有，再后是五分钟。 一小时后在里面抓着铁杆子怒喊。 喊到脸红脖子粗。 不像她能说出口的怒骂和诅咒层出不穷。 这里的人恼了，告诉阮竹说每年失踪人口有多少，外籍又有多少。 讥讽阮竹说有心思在这闹，不如想想如果找不回来尸体，回家怎么给刑烨堂办葬礼。 阮竹在十分钟后哑声说：“我要打电话。” 这地的人不搭理她。 阮竹说：“打电话让人来赔我砸坏的东西。” 阮竹把电话打给了司烨霖，“救……” 她缓慢的呼吸再呼吸，声音却还是颤抖了，“救救刑烨堂。” 司烨霖所在的直升飞机在四小时后落地丽水。 半小时后见到了阮竹，找人把她放了出来，额首：“怎么回事？” “刑烨堂在昨晚九点三十七分离开超市的监控范围，没回酒店。” 司烨霖看了眼手表。 现在不过才四点。 他示意阮竹回酒店，转身朝外走。 不过几步回眸。 阮竹在跟着。 司烨霖凝眉：“你跟着我干什么？” 阮竹眉眼冷静，从见到司烨霖就是如此。 看着像是刑烨堂的事对她来说没什么所谓，但微微打着颤的声音，和不停哆嗦的身子出卖了她。 “我要和你一起找。”阮竹低声说：“找刑烨堂，确保他平安无事。” 司烨霖想说你真的太看扁我弟弟了。 就算不是我弟弟，是个成年男人，你也不该这么神经质。 因为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哪怕这是治安不怎么样的丽水。 睨了眼阮竹，没说。 带她上车打电话。 只是十分钟，电话进来了。 司烨霖踩下刹车凝眉：“你说在哪？” “医院。”对面说：“丽水心理医院。” 司烨霖调转车头带阮竹去丽水心理医院。 刑烨堂住院了。 因为抑郁症。 阮竹呆呆的看着玻璃房里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刑烨堂。 感觉医生说的每个字都认识。 可组合在一起，却陌生到了极点。 陌生到她的脑袋像是塞满了浆糊，浑浑噩噩到眼前发黑。 第1040章 恢复正常 刑烨堂是昨晚十点出头来的医院。 说他得抑郁症了。 现代人生活压力太大，抑郁症这种很常见。 更别提刑烨堂瞧着正常的很。 基本的检测单，医院基本常备。 值班的医生给他张单子做基本的检测。 刑烨堂有严重的自杀倾向，浑浑噩噩恍惚到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清楚。 医院给紧急办理了住院手续。 今早重新安排检查，刑烨堂确诊重度抑郁症。 司烨霖和阮竹站在一起看里面的刑烨堂。 沉寂几秒后启唇：“医生说的病因，你听到了吧。” 司烨霖能这么快找到刑烨堂，是因为中午刑烨堂接受了催眠。 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家在哪，接着说了阮竹，刑烨堂的病因在阮竹。 司烨霖侧目看向她，“你回避吧，短时间内不要出现在刑烨堂面前了。” 司烨霖说完拧开门把手想进去。 袖口被拉住。 阮竹声音低低的，“我可以……解释。” 医生说刑烨堂的病因是因为阮竹的不爱。 若是文棠没告诉司烨霖说，阮竹来还刑烨堂给的一个亿。 若是司烨霖去警局找人把阮竹放出来时，没看到警局给的阮竹在大使馆大闹的视屏。 若是刑烨堂消失了很久，不是才十几个小时。 若是阮竹没有全身不停的发抖。 司烨霖也觉得是不爱。 从前种种历历在目，如何能定性为爱？ 可这瞬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阮竹和刑烨堂相识这么多年，发生了什么，没人说的清楚，也没人能说的清楚。 第1352章 从前不只是刑烨堂感觉阮竹亏欠了他。 司烨霖其实也这么觉得。 但这瞬间却恍然了。 亏欠与否，到底应该怎么算呢？ 不管怎么算，对现在的刑烨堂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生病了，阮竹不能再出现在刑烨堂身边。 司烨霖把袖口甩开：“如果你心里真是有他的，就暂时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解释的话，等以后有天刑烨堂痊愈了再说吧。” 司烨霖推门进去，在刑烨堂身边站定一瞬，蹲下，握住自己弟弟的手。 医院说刑烨堂有自杀倾向，还是很严重的自杀倾向，但刑烨堂其实看着挺好的。 最起码没大面积消瘦，手腕也没有自杀的痕迹。 可司烨霖就是知道不好。 尤其是他的眼睛。 司烨霖眼眶湿润了，温声说：“哥来了。” 司烨霖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笑笑说：“哥带你回家。”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他，麻木没有焦点的瞳孔微动。 突兀的，眼眶下盈满了泪水。 他身子微微躬下，脑袋抵着司烨霖的肩膀，任由眼泪无声的浸透了司烨霖的肩膀。 司烨霖在一个小时后带刑烨堂去了停机坪。 拉着他上直升飞机，让他弯腰进机舱。 刑烨堂没动，回眸看向远处。 司烨霖跟着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刑烨堂嘴巴蠕动半响，没说。 刑烨堂在海城重新做了检测。 全球抑郁症的检测流程都是一样的。 刑烨堂确诊了重度抑郁症。 医生给的建议是住院做电磁疗法。 司烨霖和家里人商量了半小时，拒绝了。 把刑烨堂带回了家。 刑烨堂生病了，还是很严重的病。 不好说什么时候就会想不开走向极端。 但家里却没人提，像刑烨堂还是个正常人。 刑南艺早起叫躺着不动弹，也不怎么说话的刑烨堂起来，不管他昨晚几点睡的，让他和自己一起去跑步。 跑完去菜市场买菜，去港口选海鲜，中午回家做饭。 刑南艺在身体出了点小毛病后变的养生了。 说是不想那么早死。 他只做清淡的菜，让刑烨堂想吃大菜就自己做。 刑烨堂不想做，就要跟着刑南艺吃清汤寡水。 刑烨堂吃了三天。 开始给自己加菜了。 但手和思维却失了掌控。 重油重酱油重辣椒。 司意涵整天跟着刑南艺吃清淡的，嘴里淡出了毛，偷摸的吃，辣的不止直蹦，眼泪还断了线的往下掉。 刑烨堂被刑南艺骂了。 一直没笑也没话的刑烨堂嘴巴蠕动半响，想说是你让我想吃就自己做的。 我妈偷吃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也不知道她会偷吃。 还有……我就是正常放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味道会这么重。 最后没敢说。 早上晚上在家里吃，中午跑去司烨霖家。 司烨霖家和刑南艺还有文秀的家是挨着的。 但是吃饭却是吃自己的。 司意涵家里吃的清淡。 文秀早几年喜欢吃家里做的饭，现在年纪大了，喜欢拉着二万出去下馆子。 司烨霖家则是没人吃饭。 他和文棠都要上班。 而文穗上幼儿园了，只在晚上回来，家里白天没人。 刑烨堂和在家一样。 做出了一桌子菜不能吃。 晚上司烨霖回来，看了眼桌面没收的餐盘，什么都没说，隔天喊他去给文穗送饭。 文穗三岁半了。 她从两岁开始上早教课，和小时候恋家不喜欢上学的文棠不一样，尤其喜欢上学。 为了培养她这种喜欢上学的热情。 家里中午从不接她回来，主要是接回来也没人想照看。 这孩子像是个皮猴子，爬树砸墙，一分钟都不得安生。 按说文穗喜欢上幼儿园，家里也不想接，该是皆大欢喜。 可有一点不好。 文穗吃惯了中餐，嘴巴也太刁。 吃不惯也不喜欢吃幼儿园中午的西餐点。 每天中午都吃不了几口。 幼儿园的老师给司烨霖打电话，说孩子中午老是不吃饭，这样不太好。 给文穗送饭的任务丢到了刑烨堂头上。 刑烨堂眼神麻木，脑袋浑浑噩噩，给文穗做的饭和之前一样。 把文穗给辣哭了。 刑烨堂慌了，抱着哄了半天。 隔天再做饭，就正常了。 四菜一汤外加甜点。 文穗嘿嘿笑，揪着刑烨堂亲了好几口，问刑烨堂：“叔叔你为什么不笑啊。” 刑烨堂想了想，“没有什么值得笑的事情。” 文穗做鬼脸逗刑烨堂。 刑烨堂就这么笑了。 刑烨堂回家的第九天。 文棠出差，司烨霖陪同，让孩子自己想去谁家去谁家。 文穗喜欢爷爷奶奶，也喜欢外公外婆。 但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她选择了刑烨堂。 晚上拽沉默看书的刑烨堂，让他给自己讲故事。 九天里说话寥寥的刑烨堂接过话本，搂着文穗开始说话了。 第1353章 刑烨堂回家后的二十天。 慢吞吞的恢复了正常。 早上不用刑南艺喊，起来和他一起跑步。 回来被文秀拉着，和二万还有她一起练她最近迷上的八段锦。 等刑南艺买菜回来给家里做饭，再给幼儿园那小祖宗送去。 晚上趴在沙发上磕着瓜子和爹妈一起看电视，在文穗来的时候扛起她出去院子里玩。 第1041章 恶化 刑烨堂在从丽水回来的一个月后，要过年了。 往年过年都是刑南艺操办，今年因为司意涵突然重感冒，司烨霖文棠要上班。 文秀和二万带放假的文穗出去玩了，要过几天回来，操办过年这事交给了刑烨堂。 刑烨堂早起去买菜。 因为超市做活动人多。 赶到离家近的港口买海鲜时，司意涵喜欢吃的大黄鱼已经没新鲜的了。 刑烨堂开车去距离家远点的港口买。 遇到了导师。 刑烨堂的手机在丽水是关机状态，到海城依旧是关机状态。 刑烨堂家里人朝学校给刑烨堂申请了休学。 导师来家里找过一次，因为刑烨堂不在，和他爸聊的。 刑南艺给的说法是刑烨堂有点累了。 家里人的态度明显是休学没商量，还让导师这半年尽量不要再来找刑烨堂。 导师跟着带了气，没再来找刑烨堂。 这次偶然碰见了。 导师气不打一处来，说现在的人谁不累，读到博士这个阶段的，谁不整天忙着论文忙着答辩，家境差的还忙着半工半读。 别人都不累，他个家里条件好到随便他任性的能有多累。 还唠唠叨叨说刑烨堂基础本来就差，天分也差强人意，休学半年回来等于从头再来。 刑烨堂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就只能笑。 刑烨堂一笑起来有种特别的魅力。 导师莫名的心里软了，话音一转，问刑烨堂：“你在丽水是怎么回事？和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阮竹，你和那小姑娘是怎么回事？少给我撒谎，你一声不吭拐着人小姑娘走的事，丹尼尔可都和我讲了。” 从刑烨堂回来，家里没一个人对他提过丽水，也没一个人对他提过阮竹。 刑烨堂随着导师朝前走的步子顿住。 在导师皱眉回头喊的时候回神，“没怎么回事。” “不是瞧上人家了？” 刑烨堂沉默几秒，“不是。” 正儿八经的老师把自己每个学生都当成孩子。 他对刑烨堂是如此，对丹尼尔也是如此。 “既然不是，其实是也没事，你把那小姑娘电话给我，丹尼尔找她都快找疯了。” 刑烨堂抿唇：“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丹尼尔可说了，人瞧上你了，要追你，那眼神是追不上誓不罢休。” 刑烨堂拎着塑料袋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刑烨堂得病了，还是不小的毛病。 神经思维有很多天都浑浑噩噩的。 但是对于从前的事，后来的事，却都是记得清清楚楚。 包括现在。 他清楚的知道之前情绪有多不稳定，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家待的这段时间情绪有多稳定。 他本以为自己情绪会一直这么稳定下去。 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这么破防了。 刑烨堂抬眸看不明所以再次看向他的导师，想说阮竹不喜欢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人云亦云。 有些事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是如此。 却莫名没说出来。 腾出手把发扒到后面，“我真的没有，我们俩不联系了。” 导师皱眉一瞬，问他：“能打听到吗？” 刑烨堂摇头。 导师叹了口气：“美术读到博士，还是从本科开始，到现在都出不了代表作，这么多年，就算是白读了。丹尼尔……” 导师开始说起丹尼尔。 说他半个月前从丽水回来，跟疯了似的把自己关在家里十天。 后来直接崩溃大哭。 家里人联系上他，说丹尼尔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个叫阮竹的名字。 说阮竹是他的缪斯女神，没了他，他什么灵感都没了。 他家的人昨天把导师叫去。 丹尼尔求导师联系刑烨堂，找阮竹。 导师听他的意思，以为阮竹现在是刑烨堂的女朋友。 导师说：“你师兄是魔怔了点，但人不坏，对阮竹看着像是有心，其实细揪揪，艺术成分占的多。他在阮竹一声不响跟你走后就死心了，现在找阮竹，只是因为瞧见她有灵感，如果你能联系上阮竹，你帮我转告她，丹尼尔说了，他愿意加钱，比在丽水那会高出十倍。” 刑烨堂本无精打采盯着地面的脑袋猛的抬了起来，茫然道：“什么十倍？” “钱啊，那小姑娘不是缺钱吗？在丽水的时候连住宿和伙食费都交不起。要给丹尼尔打工才能在那住下去。” 刑烨堂怔愣了许久，轻声喃喃：“没钱。” “是啊，我听丹尼尔那意思，还不是一般的没钱，缺钱到一个包子都卖二十美金，加热一个再加十美金，可不是缺钱？” 导师转而念叨起了阮竹。 说现在的小姑娘也真是的。 没钱不去正儿八经的找个工作，还敢跑去丽水，上丹尼尔的别墅。 第1354章 导师疑惑：“这小姑娘为啥去那地啊，那又不对外开放，地方还偏的厉害，她怎么找到的。” 刑烨堂没说，开车回家了。 到家门口没下车，脑袋抵着方向盘。 不知道待了多久，车玻璃被敲了敲。 刑烨堂回眸，看到了司意涵。 刑烨堂开车门下去，对司意涵笑笑：“咱家附近的港口鱼不新鲜了，我去给你买大黄鱼了。” 刑烨堂下车找，恍然发现奔着大黄鱼去的，他也买了，结果……鱼呢？ 司意涵多看了他几眼，眉头狠狠的皱了瞬。 家里年节事多。 虽然现在距离过年还有段时间。 但是刑烨堂却已经开始忙了。 尤其是文秀想吃腊肉了，一堆的肉等着腌，才能在过年的时候炒出来入味。 但刑烨堂没什么精神，到家里连菜都没朝冰箱里放，直接把自己闷进了房间里。 司意涵定定的看着刑烨堂的房门，回头看向下楼的刑南艺，轻轻的摇了头，示意前功尽弃了。 重度抑郁症在心理疾病是很严重的疾病。 不管怎么样都该入院治疗。 吃药打针电磁。 司意涵做过医疗，她知道这种疗法有点用。 但用处其实不大。 相比较于让刑烨堂住院受苦，不如带他回家。 时间久了，刑烨堂会好起来的。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刑烨堂好起来了，生活也恢复了正常。 可现在…… 刑南艺在天黑下来后，带着司意涵把门打开。 刑烨堂穿着早上穿的那身衣服，趴在床上睡着了。 房中昏暗，但刑烨堂额头的汗水却依旧清晰可见。 他睡得不安稳，和刚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八点到。 叮的一声。 手机里进来短信。 司意涵垂头看了眼，把手机递给刑南艺。 第1042章 你信我吗？ 司意涵手机里来的短信是阮竹发的。 刑烨堂回家的第二天。 司意涵的手机在晚八点接到一条短信——阿姨您好，我是阮竹，能不能请您抽一分钟时间告诉我刑烨堂现在怎么样了。 家里人对阮竹的情绪其实很复杂。 不。 是相当复杂。 说讨厌吧，有点，因为她对刑烨堂不好。 说不讨厌吧，也有点，因为从始至终她对他们都客客气气。 还有，阮竹除却离婚朝刑烨堂要了一个亿，没有占他们家半点便宜。 后来刑烨堂给阮竹的一个亿，还被她还了回来。 据他们所知，负了刑烨堂的是阮竹。 但先提离婚，对外做出一副出轨样子的是刑烨堂，可阮竹却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说过。 司意涵瞧见阮竹的信息后，犹豫半响，回复了。 说很好。 她说很好的意思是没什么事，你可以不用挂在心上。 阮竹却依旧每天八点准时给司意涵发短信。 问刑烨堂怎么样了。 看着像是群发，但因为偶有几个字眼不一样，还偶会距离八点差一分钟，又不是群发。 司意涵在回复了五天的很好后，改变了措辞。 一般、还行、凑活。 阮竹还在发。 这是第三十条。 这事司意涵告诉刑南艺了。 刑南艺接过手机朝上滑俩人的聊天记录，问司意涵：“你什么想法。” 司意涵思考一瞬，“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家里商量的是先避开。 避开刑烨堂的病因阮竹，和阮竹有关的一切。 刑烨堂出去买个菜回来状态就差了下来。 刑南艺找人打听，听说是遇到了他导师。 他导师提了阮竹。 刑烨堂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门，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社交。 海城这地到处都是他和阮竹的同学。 阮竹这个名字出现是早晚的事。 既然避不开，不如让阮竹直接出现在刑烨堂面前。 他们一家人都在，刑烨堂不会出事。 司意涵话点到为止，但是意思却是到了的。 刑南艺垂头再看一眼手机对面阮竹的消息。 大约是因为司意涵从前都是很快就回。 这次迟迟几分钟没回。 阮竹有点急了。 又发来一条。 接着又发。 随后电话直接蹦了出来。 刑南艺挑眉一瞬划开接了，“我是刑南艺。” 他问：“有时间吗？聊聊，关于刑烨堂的。” 阮竹住在哪他们不知道。 但想来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却只是三分钟，家门就被敲响。 阮竹穿着睡衣和拖鞋，手扶着膝盖，额角带着奔跑的细汗，“他……” 阮竹眼眶只是瞬间就盈满了泪水：“他怎么了？” …… 刑烨堂这段时间的生物钟稳定的不行。 早上六点半准时睁眼。 和刑南艺一起去跑步。 今儿也睁眼了。 却不想起。 在床上就这么躺着。 躺到外面隐约传来说话声后，脑思维迟来的开始转动。 默默的想，家里来人了？ 第1355章 还有，今他爹怎么不叫他起来跑步。 刑烨堂坐起身挠了挠蓬乱的发。 又呆坐了几秒，掀开被子起身开门。 说话声都集中在了厨房。 刑烨堂赤脚凑近，蔫蔫的，“爸。” 话音落地。 厨房里站着的两个女人回身。 刑烨堂脚步顿住，愣愣的看着凭空出现在他家的阮竹。 阮竹穿着在丽水时刑烨堂给买的那身棉麻套装。 乌黑的长发盘起在脑后。 回眸看过来的眼神也好，姿态也好。 温柔到了极点。 阮竹定定的看着刑烨堂，喉咙滚动半响，扬起笑，“好……好久不见。” 刑烨堂跑了，回房间了，把门关上没完，还锁上，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 脑袋里的思绪莫名乱成了一锅粥。 之前门外的声音刑烨堂没在意。 可知道是阮竹后。 就这么不由自主的在意了。 耳朵像是凭空站了起来，贴在门口，听外面的动静。 听阮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放她进来。 自己的父亲知道吗？ 家里其他人知道吗？ 他们想干什么？ 阮竹又想干什么？ 可是听不到。 家多年没搬过，却是重新装修过两次的，门也跟着更新换代了两次，隔音效果出奇的好。 刑烨堂这天从上午一直闷在房间里。 他饿的饥肠辘辘，却就是不出门。 就这么抱着脑袋坐着。 不知道坐了多久，房门被敲了敲。 司意涵说：“阮竹回家了。” 她问刑烨堂，“饿不饿？” 刑烨堂开门，突兀的就委屈了，“你……” 刑烨堂唇角往下弯，浅浅的呼吸了一瞬，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你为什么要让她来？” 刑烨堂的这一天，脑袋乱糟糟的。 外头的人说了什么也听不清楚。 但因为胡思乱想的时间太长，还是腾出了时间想阮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家里人不让他住院，让他回家的原因很好想明白。 医院的治疗手段，不管是药物也好，还是设备也好。 说白了。 是把你脑袋里那些创伤画面压缩变小，让它在你的记忆占比中变得很小。 简单来说，就是让你遗忘或者是忽视。 家里人带他回家，只字不提阮竹和从前，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现在阮竹凭空出现在他家，在他母亲身边。 很明显，是被家里人叫来的。 司意涵抬眸看面色正常，没怎么瘦也没怎么憔悴，但是精神状态却肉眼可见不好的刑烨堂，低低的叹了口气，说实话，“因为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刑烨堂从小到大从没和家里的长辈发过脾气。 一是舍不得，二还是舍不得。 如果真的失控了。 会对司烨霖，再严重点，可能是自己的父亲。 母亲，除却舍不得还因为不敢。 她身后站着的是父亲。 可这瞬间却没忍住。 蓦地手掌和成拳吼出声：“怎么解决不了问题！怎么就解决不了问题！我……” 刑烨堂眼圈泛红，崩溃到了极点，“我不想看见她！不想看见她！不想看见她！” 司意涵是个天才，学什么都手到擒来。 不管是上手的，还是动脑的。 她在刑烨堂生病后，熬了个夜，研究了重度抑郁症。 跟着分析测算出他往后会出现的一系列动作。 还有，她该做什么。 她在阮竹走后把刑南艺支出去，就是因为已经预感到刑烨堂会做什么。 他会生气，会吼，会委屈，会……哭。 司意涵看刑烨堂崩溃溢出的眼泪，很冷静，“你信我吗？” 刑烨堂全身发抖，抬手把眼泪狠狠的抹掉，退后一步想关门。 听到司意涵说：“若你信我，就信我的话，刑烨堂。” 门被关到还剩一条缝的时候，刑烨堂听见司意涵说：“阮竹是喜欢你的。” 第1043章 血粼粼的伤口 刑烨堂信司意涵吗？ 信。 小时候那会，他们一家人在雪城。 崇拜的情绪起来是因为刑南艺。 刑南艺好威风啊，只要出门，一群人会面带笑的说：“刑先生好。” 去港口更是威风。 密密麻麻的高大男人，别着枪的，抱着枪的，扛着枪的，全都声如鸿鸣的喊：“老大。” 他和司烨霖小时候最崇拜的都是父亲。 可是慢慢的，崇拜里加了个母亲。 因为父亲告诉他们说他们的母亲是个天才。 三年本硕博，智商142。 雪城焕然一新看着是父亲的功劳。 但父亲说不是的。 他若是救世主。 司意涵便是抬手点他成为救世主的神。 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繁荣和平的雪城和境外。 还有，司意涵从不撒谎。 像刑南艺，小时候刑烨堂想跟着爸妈出去旅游。 刑南艺不想带他，会撒谎。 说他们去的地很苦，说外面有怪兽。 可司意涵被刑南艺养的无忧无虑又无畏。 第1356章 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揣度任何人的想法。 不想带就直接说不想带。 哪怕是你哭给她看，她还是坦率的说不想带，只想和刑南艺俩人出去度二人世界。 还说刑烨堂不该哭鼻子，因为他的未来还很长，以后想去哪就能去哪。 不该来占用她和刑南艺的二人相处时间。 所以那次刑南艺突然晕倒，司意涵说如果刑南艺出事，她会跟刑南艺一起走时。 刑烨堂才会那么怕，怕到全身都哆嗦。 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她真的被养的无谓到极点，不会也不屑于说假话。 刑烨堂在门缝里和眼神清明直白的司意涵对视。 司意涵说：“你的病因，是因为阮竹的不爱，可事实上，阮竹是爱的，还有，你们俩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不只是她的错，你们都有错，你们没有沟通，也没有真的去了解对方，只会自以为是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曲解其中的意思。” 昨天刑南艺把阮竹叫来了。 司意涵问阮竹心里到底有没有刑烨堂。 阮竹说有。 司意涵让她把和刑烨堂这么多年的事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她本以为阮竹对刑烨堂应该是现代社会的快餐爱情，就算是有，也不该有多深。 从头到尾听完。 只剩下……无言。 如果不是刑烨堂是自己的儿子，司意涵甚至感觉刑烨堂都配不起阮竹。 尤其是阮竹曾默默的看了刑烨堂那么多年。 看他和梅兰德纠缠不休没完没了。 看着刑烨堂的耀眼，被自卑一点点吞没。 在知道刑烨堂似乎是喜欢她后，却依旧义无反顾的扑上去。 司意涵问刑烨堂，“其实你心里不好受，除了因为感觉阮竹不爱，还因为害怕吧。” 她朝前一步，猛地把房门推开，冷道：“害怕阮竹对你说的那些喜欢全都是真的，接受不了自己年少对阮竹做下的一切。” “口口声声说阮竹可怜，自己要护着她，但却是个睁眼瞎，瞧不见阮竹为了活下来，从小到大有多辛苦，思想偏离和正常有多远。” “看不清阮竹为了你到底放弃了多少。” “还不愿意去想当初阮竹在和你婚姻存续期间那么不择手段，甚至丢弃了孩子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司意涵突然有点不忍了。 但逃避真的不是办法。 有些事不说清楚，刑烨堂永远都过不了这一关。 心里难受是吗？ 像是伤口被扒开在滴血是吗？ 这就对了。 伤口就得扒开，不止要扒开，还要朝上面淋酒精，这样它才会从腐烂走向康复。 否则。 它永远都会是一块腐烂的肉，哪怕是你不去看，它依旧在原处，不停的疼不停的疼。 疼到你只能截肢，让它变成一道永远都愈合不了的伤疤。 司意涵无视刑烨堂像是要快崩溃的绝望。 冷声扒开因为良善又心软，所以比寻常人更容易陷入自责境地，刑烨堂心里最不能去触碰的伤痛。 “阮竹和你婚姻存续期间之所以不择手段无所不为，是因为自卑，因为不安，因为感觉配不上你，因为对你的喜欢太浓郁，怕她的出身和一无是处，会让你甚至于我们家跟着丢人，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你小时候没有仔细的护着她，让她的思想变的健全，让她找到她自己的人生价值。” 其实这么说并不对。 人的人生价值该自己去寻找，不该依托于任何人。 哪怕你们是亲人，也是如此。 更别提阮竹因为喜欢刑烨堂，把全部的情绪都挂在刑烨堂身上，导致没了自我时，刑烨堂并不知情。 但司意涵就要这么说。 因为刑烨堂会这么想。 刑烨堂瞧着冷清，细相处下来，发现会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但他本性太过良善。 就注定了他会把全部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何止是因为阮竹的不爱而生病。 还因为恐惧阮竹若是爱的，他到底欠了阮竹多少，而导致的。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就只能去面对。 司意涵再朝前一步，看泪流满面且全身都在发抖的刑烨堂。 她想冷声接着说，却蓦地说不出来了。 最后低低的叹了口气，“我只告诉你一遍，你认真听着，刑烨堂，阮竹是爱你的，你为什么不信，就说出来去问阮竹，问清楚问明白后，想清楚你还想不想接着和阮竹在一起，如果不想，就此一别两宽，如果想。就就从前自己犯下的错去解决，阮竹思想不健全，你就教她怎么变的健全，她没有自我，找不到属于她的人生价值，你就带她去找，让她有自己的爱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闪闪发光，变的自信，永远都不会在面对你的时候自卑。” 司意涵说完了。 而刑烨堂……把门关上了。 司意涵让刑烨堂因为什么怀疑阮竹不爱，就去问。 可刑烨堂，不出门了。 哪怕是这三天阮竹日日来，甚至于蹲在刑烨堂门口喊他的名字。 他却就是不出门。 只在阮竹走后出来吃顿饭，接着门紧锁，谁都不见。 不管是刑南艺司意涵，还是陪着文棠出差回来的司烨霖。 第1357章 司烨霖环胸看紧闭的门锁，侧目看向司意涵：“把门打开。” 文棠插话，“咱妈没钥匙。” “没钥匙她也能开。” 第1044章 偏离的想 司意涵其实不想开，刑烨堂想躲就让他躲着。 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时间长了，他会出来的。 但三天里，他每天只吃一顿饭，别说疼孩子的司烨霖文棠，刑南艺和文秀两口子，就是她，也有点心疼。 司意涵转身想去找工具。 咔嚓一声。 房门开了。 刑烨堂掀眼皮看门口乌泱泱的人，避开视线后哑声说：“我饿了。” 刑南艺给刑烨堂下了碗面。 起初是一群人看着刑烨堂吃。 后来人被司烨霖赶走了。 他坐在刑烨堂对面，环胸背靠后，几秒后手搭在桌面，敛眉盯了刑烨堂许久：“你怎么想的？” 司意涵把刑烨堂心里的伤疤揭开不过半小时，就原封不动的把事情经过打电话告诉了司烨霖。 从感性来说，司烨霖不赞同。 可是从理性来说，司烨霖却又是赞同的。 最后只能说，得亏是司意涵，换了他和刑南艺，谁都对刑烨堂说不出这些话。 话已经说了，收不回来。 疼，刑烨堂只能自己受着。 受完后给反馈。 若是反馈结果依旧不好。 司烨霖打算把阮竹强制送走，以后再不许踏进海城一步。 刑烨堂身边的人，他会用钱砸到让他们三缄其口，永不许提阮竹这个名字。 关于司烨霖的问话，刑烨堂没说，只是吃面。 一口一口的吃完，接着是喝汤。 一整碗结束，告诉司烨霖，“我不想和阮竹在一起了。” 司烨霖微怔。 刑烨堂说：“不管是真的喜欢还是假的喜欢，不管是我亏欠了她，还是她亏欠了我。” 他打断司烨霖想开口说的话，瘦削了不少，却很平静的说：“海城是一座城市，不管给阮竹带来的记忆是好还是坏，除非她自己想离开这座城市，否则谁都不该有这个权利驱逐她离开这座她长大的城市。” “还有。”刑烨堂像是看穿了司烨霖想做什么，“是人就有好奇心，你强制不让人在我面前提起阮竹，只会增强他们对这件事的窥探欲，别管。” “什么都别管，就这样吧。” 刑烨堂说完想起身，听见司烨霖说：“那还让阮竹来我们家吗？” 刑烨堂沉默几秒，“让她在家里过个年吧。” “阮竹……”刑烨堂叹了口气：“长这么大，应该从没正儿八经的过过年吧。” 刑南艺跑步的时间是六点五十。 他一般六点初起来，把粥熬上，该蒸的蒸上，定好时，出门跑步买菜。 刑烨堂好几天没跑步了。 想起来和刑南艺一起跑步。 但大抵是这些天浑浑噩噩的一直在睡。 早上五点就醒了过来，睁眼在床上待了半小时。 起身换衣服拎了瓶水去门口等刑南艺起来。 海城天热，按正常来说该像是国内夏天那样，早早的就天亮了。 但今儿好像是想下雨，天到现在还雾蒙蒙的。 刑烨堂站定一瞬，拎着门口的垃圾朝后走去扔垃圾。 这片的洋房老了，年龄和刑烨堂几乎差不多。 但到底是从前的富人区，垃圾车在的地方在后面一个甬道路口。 刑烨堂把垃圾扔了后，无意识的朝面前的甬道看一眼。 看到甬道口蹲着的人怔愣住。 刑烨堂和阮竹是同岁，但若是按照福利院的登记日月来算，阮竹其实比刑烨堂大半岁。 大半岁导致的结果便是阮竹在高二便要从福利院里搬出来。 刑烨堂知道的时候，阮竹已经找好了房子，就在距离他家不远的这个巷口里面。 很深很深的里面。 环境比后来阮竹在研究所对面租的一居室差的多，因为没有窗户，只有开门进去那刹那，才能窥见一点阳光。 并且这段走向她家的很深的地界，是没有灯的。 刑烨堂有点说不清楚的不放心。 自己买了灯把这条窄窄的，只能容一人正面行走的甬道里挂满了太阳能路灯，还安装了四五个监控，直接连接警局。 回家的路安全了很多。 但这条甬道，据刑烨堂所知，住的很多人慢吞吞的都搬走了。 房租因为内里的环境差，常年不见阳光，偶还有蟑螂出没，一度掉到了几十块钱一个月。 大抵是因为这两天是阴天，没有阳光，路灯在这个点已经熄灭了。 昏暗的潮湿的，雾蒙蒙的甬道口蹲着一个女孩。 抱着包，脑袋磕在膝盖上，像是在等……人？ 刑烨堂怔怔的看着，被一声狗吠唤回神。 脑袋磕进膝盖里的阮竹也被唤醒了。 茫然的抬眸，一眼和还站在垃圾桶边的刑烨堂对视了。 刑烨堂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蜷了蜷。 没逃，也没和这几天一样避，喉咙滚动许久，对阮竹笑笑：“早。” 阮竹站起身，好像是因为蹲久了，腿有点麻，踉跄了一瞬，扶着墙站好，定定的看了刑烨堂许久：“早。” 第1358章 刑烨堂点点头，无话可说了。 他想走，又感觉这样好像还是在避开。 他想，不能走。 既然真的不想和阮竹在一起，就该把事情和阮竹说清楚。 问阮竹愿不愿意以后和他当有点熟悉的陌生人那样相处，不牵扯情情爱爱。 他朝阮竹近了一步，抿抿唇笑问：“你在这干嘛呢？” 司意涵那天对刑烨堂说的话有道理吗？ 有的。 还是很深的道理。 刑烨堂该像司意涵说的那样，去确认阮竹到底是不是爱自己的。 如果是的话，就把自己为什么怀疑阮竹不爱自己的原因说出来，得到答案后，再想和阮竹的以后。 怎么把她不健全的思想捋健全，怎么带她寻找她的个人价值，让她在她擅长真正喜欢的领域闪闪发光。 让她变得自信，再不会自卑。 也算是把自己心里的自责填满。 司意涵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如果他想和阮竹接着走下去，就该这么做。 但有些事，并不是旁观者清，而是当事者明。 刑烨堂可以问阮竹，你和丹尼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不敢。 因为说了，他不会信。 不知道怎么的，但就是不会信。 不信还不是最终的结果。 最终的结果是，不信又想信。 信了后又因为点点琐事，半信半疑。 直到把自己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刑烨堂想，算了吧。 真的真的算了吧。 他想的好的不得了。 但和阮竹对上话后，想就只是想了。 阮竹说：“我在等你们家开门，想第一时间问问你昨晚都吃了什么。” 阮竹声音轻轻的，“你不好好吃饭，我在家里便待不下去，只想在你家开门的第一时间，进去，和你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第1045章 去接受 晨起的风微微拂动，将阮竹的长发吹散开。 她抬高手里的包，定定的看着刑烨堂，“这里是我给你熬的汤，你喝点好不好？” 刑烨堂真的不想逃的。 他在房门口站满了担心他的家人时就下定决心了。 不能逃。 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 三十岁的时候你可以一事无成，但不该还让家里年迈的父母为你操心挂怀。 这是不孝。 刑烨堂想的真的很好。 只因为阮竹一句话，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心脏外面筑起的城堡，轰隆一声裂开了。 刑烨堂跑了，没等刑南艺，自己沿着护城河跑了大半圈，停下后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在桥边坐下，抬眸看远处升起的太阳。 刑烨堂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肩膀被拍了下。 回眸瞧见刑南艺，唇角无意识的往下弯，克制住后，还是没出息的红了眼眶。 刑南艺在刑烨堂身边坐下。 和他闲聊天。 说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 问刑烨堂想吃什么。 刑烨堂什么都不想吃，却还是点了一大堆。 在刑南艺说给他做后，开口问：“你说信任这东西，碎了还能拼凑起来吗？” “能。”刑南艺告诉刑烨堂，“人碎了都能拼凑起来，何止是信任。” 刑南艺侧目看向刑烨堂，“其实你和阮竹和我和你妈那会有点像，但不是你像我，阮竹像你妈，是阮竹像我，你像你妈。” 刑南艺鲜少和刑烨堂提起他和他母亲的事。 现下就提起了。 说司意涵有段时间因为刑南艺的不爱，抑郁了。 不管刑南艺说什么，她都陷在刑南艺不爱自己的漩涡里，不信不信还是不信。 刑烨堂追问：“然后呢？” “那会我不明所以，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妈明明是爱我，但就是不承认，死活都不承认，后来……”刑南艺蓦地笑了笑：“后来就追啊，她不爱我，我爱她，你妈有一点比你强，你知道是哪吗？” “哪？” “她不信，但是接受。”刑南艺问刑烨堂，“阮竹说喜欢你的时候，你心里复杂难受，烦躁，但更多的，还是雀跃吧。” 刑南艺盯着刑烨堂和司意涵几乎一模一样的漂亮眼睛，心突兀的软了，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逃，接受，时间长了，信任会自己爬起来，筑成一座高楼大厦。” 刑烨堂抿抿唇，“可我有点怕。” “该怕的不是你。而是阮竹。”刑南艺说：“你有我，有你妈，有你哥哥妹妹，伯伯伯母，有家。可阮竹，什么都没有，她都不怕，你怕什么？” 刑南艺定定的看着委屈到眼圈泛红的刑烨堂。 说句实在话，有点嫌弃，感觉他没用。 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谁让这是自己的孩子呢。 刑南艺哄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良善又心软的小儿子，“别怕。” 刑烨堂和刑南艺一起回去了。 在门口只是一眼，就看到了阮竹。 因为她就站在门口，低马尾，棉麻套装，看着安安静静，但手却搅巴在一起，像是比他还怕似的，却就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第1359章 很神奇，可刑烨堂却就是这么不怕了。 因为刑南艺说的那些话直接击中了他的心脏。 说到底，有家做后盾的孩子，想勇敢起来，很快。 刑烨堂在逃了这么多天后，终于不逃了。 在阮竹对他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后，手指蜷了蜷，对她也扯开一抹笑。 刑烨堂没回房间，去了客厅。 然后发现阮竹的眼睛一直定格在他身上，一直定格在他身上。 他有点说不出来的局促不安。 除了因为阮竹在盯着他。 还因为这是他家。 他爸他妈都在。 刑烨堂后知后觉。 阮竹这个脸皮薄的，是怎么在自己家里待的这么自在。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 刑烨堂除了关注阮竹的一举一动。 还关注起自己爹妈的。 很奇异的发现，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阮竹没了从前婚姻存续期间的客气，变的亲呢了许多。 尤其是司意涵。 司意涵这人瞧着随和好相处，但其实界线感很重。 这么多年除了文秀，没有来往过深的朋友。 和文秀成为朋友，还是因为文秀是二万喜欢的人，她的主观想法是该去做朋友。 除了文秀外，别的人，像是文棠的闺蜜等，大都是客气，和阮竹刚嫁到她们家一样。 但对现在的阮竹不是。 很耐心，瞧她的眼神隐隐像是带了心疼。 中午吃饭前，刑烨堂挤进了厨房，轻咳了一声，有点不敢看阮竹，让她出去。 阮竹出去了，司意涵皱眉：“她出去你做饭啊。” 刑烨堂莫名不高兴：“我爸在家闲着呢，为什么让阮竹做饭。” “是她想做，来家后跟当初来第一面那会一样，不让她干点事，她就难受的坐立不安。” 刑烨堂探究道：“你对她态度好转，是不是因为我的病能不能好，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司意涵没太明白刑烨堂的意思，想了想后说：“阮竹没占过你也没占过我们家的便宜。” 这次怔愣的变成刑烨堂了。 司意涵挑眉：“你哥和文棠没和你说吗？你去丽水前，让你哥给阮竹的一个亿，阮竹还回来了，不止，还以为你要结婚，体面的给你包了个大红包，照你哥说她和你离婚后做的工作，我估摸着这些钱应该是她的全部积蓄了，我这几天想了想你们俩结婚期间阮竹做的事，还有你们婚后，以及阮竹穿的衣服背的包，我感觉你们离婚那会阮竹朝你要的一个亿，可能是有原因的。” “我细细盘算过你们之前的事，她嫁给你，不为钱也不为权，只是纯粹的一个你，我没有理由讨厌她。” 阮竹和刑烨堂结婚时候的恳切，是个人都看的出来。 婚后她是荒唐。 但从来没打着刑烨堂家里旗号在外做过任何一件事，为自己谋求任何东西。 照阮竹后来的说法。 阮竹和刑烨堂结婚为了什么呢？ 只是因为喜欢，也只能是因为喜欢。 司意涵把刑烨堂说的话原封不动告诉司意涵了。 司意涵不知道怎么的，瞧口口声声还是要和阮竹结束的刑烨堂烦的慌。 第1046章 喜欢的痕迹随处可见 就司意涵看。 刑烨堂白生了这么高的智商。 阮竹喜欢的痕迹到处都是，在乎的痕迹同样。 他却不管你怎么说，依旧是个睁眼瞎。 司意涵训他：“出去出去出去。” 她把愣住的刑烨堂推出去，把阮竹喊进来，八百年不进厨房的人接着挽袖子给阮竹打下手。 阮竹掀眼皮看她一会，抿抿唇说：“阿姨。” 司意涵恩了一声。 “刑烨堂挺好的。” 司意涵微怔。 阮竹回眸看了眼站在厨房门口眉眼耷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刑烨堂，再回头，有点紧张，却还是说出口，“您可不可以对他温柔点，他很孝顺，很聪明，很厉害，很恋家，还有……他还生着病呢。” 司意涵心脏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软成了一团。 揉揉阮竹的脑袋，捏捏阮竹的脸，有种不知道怎么亲呢才能亲呢够的感觉。 刑烨堂余光盯着，转身走了。 这回没去客厅回了自己房间，仰躺在床上发呆了许久，喃喃：“都说喜欢都说喜欢，你们……懂个屁。” 刑烨堂掀高被子把自己蒙住了。 在被子被轻轻扯开一个角后，嫣红的眼睛微抬，瞧见了阮竹。 刑烨堂在阮竹来家里后看见了她三次，她次次都穿着这身在丽水给她买的套装。 阮竹小声说：“吃饭了。” 刑烨堂坐起身恩了一声却没动。 在阮竹又说一声后，喉咙发涩，“我问你件事。” 司意涵和阮竹说了，如果刑烨堂问她什么就照实说，这可能是俩人之间的一次转机。 阮竹眼睛亮了，有点急迫的说：“你问。”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她，嘴巴开合半响，问：“你是不是没钱了。” 阮竹怔了下，接着笑了，“有的。” 阮竹说：“我有钱，我在丽水找了家饭店干了半个月，回来后也没闲着，挣了点钱。” 刑烨堂打断：“多少？” 第1360章 阮竹手搅巴了下，抿唇，“不太多。” 她从棉麻套装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了很多年的牛仔小包，里面是身份证和护照，还有几张纸币和零碎硬币，她问刑烨堂，很小心，像是她大声说话会把刑烨堂给弄碎了，“你是不是想买什么东西，大概需要多少，你能告诉我吗？” 刑烨堂呼吸突兀的就不稳了，颤动到全身跟着发了抖，他浅浅的呼吸，再浅浅的呼吸，把情绪调节到平稳后坐在床边，仰头问她：“你在医院不给我交住院费，是不是因为你没钱。” 阮竹怔了下，点头。 刑烨堂跟着点头，再问：“你去别墅是不是才知道丹尼尔那想要住下来需要交住宿费和伙食费。” 阮竹有点不明白刑烨堂为什么会提起这个，思考了瞬，再次点头。 刑烨堂跟着点头，再问：“你是不是还用了别的办法挣丹尼尔的钱？” 阮竹茫然了许久，还是不懂刑烨堂问这些是干什么，但照实说了。 “他说愿意免我的伙食费和住宿费，只要我笑，不对，只要我看到他就笑，他不止会免，还会一天多给我二十美金，换上他的裙子，和他下去坐着，会再给我二十，我还卖给了他六个包子，加上加热，一共挣了他一百八，但……后来都没了，因为我们走的仓促，还有他纠缠不休让我很讨厌，没结给我的钱，我也没找他要。” 阮竹像是有点不甘心，“你哥把你带走后我也想回来，但是没钱，我那会想去找他要他欠我的二百多，怕他把我强留在山上，我再控制不住伤了他，他到底是你的师兄，就这么算了。” 刑烨堂怔怔的，看阮竹许久后喉咙滚动一瞬，“你既然已经上山了，为什么不找我要钱。” 阮竹沉默许久，低声说：“在医院你走了。” 刑烨堂不明白，“什么走了？” “一千美金，你没付，丢下我直接走了。”阮竹小心翼翼道：“文棠说你喜欢我，但我从你身上找不到半点喜欢我的痕迹，我……我不敢找你要。” 空气在这瞬间似乎都凝滞了。 阮竹在久等不到刑烨堂说话后，掀眼皮偷看他，小心翼翼道：“你怎么了？” 刑烨堂手掌握成拳，声音突然大了，“他已经免了你的伙食费和住宿费，你为什么还要对他笑，就算是你再缺钱，你也不能用对丹尼尔笑来挣钱，也不能穿裙子讨好丹尼尔来挣钱，你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 刑烨堂吼声巨大：“你他妈自己亲口说的，婚姻存续期间，哪怕是隐瞒自己已婚，也是背叛和出轨，当着我的面对别的男人笑，为了点钱，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做下的，和当初我们结婚那会你做下的那些可以称之为出轨和背叛的有什么区别！” 阮竹怔怔的看着他，隐约的，好像终于终于知道刑烨堂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她是爱他的原因在哪了。 她想解释。 听见他们争执的司意涵敲门，说有刑烨堂的快递，海外来的。 刑烨堂抬手扒了扒发，起身要开门，睨见阮竹挡住门框，莫名没了局促和不安，凶到和之前一模一样，“走开！” 阮竹吓了一跳，朝旁边挪开。 刑烨堂哗啦一声扯开门。 门口司意涵横了他一眼，“快递！” 说着把手里的行李推给刑烨堂，撞开他进去，把阮竹直接带了出去。 刑烨堂闭闭眼再睁开，把心口久违出现的怒火压下去。 蹲下看行李箱。 这是他之前带去丽水的。 因为走的仓促，司烨霖没回酒店去拿。 阮竹怎么也没拿？ 刑烨堂皱眉打开。 一眼看到行李箱上面放着的一张画纸。 当初刑烨堂想带阮竹走，但是找不到正规的理由，谎称说作业没完成。 这是阮竹画的。 一晚的时间。 阮竹对那栋别墅的抗拒，想走的急迫。 其实早已有迹可循。 只是他……不信而已。 可…… 刑烨堂不想哭。 他早就不是二十郎当岁的少年郎了。 三十岁已然成年，并且可以独当一面。 总是哭，显得他很窝囊和没用。 尤其是这是他家。 爱他会担心他的亲人都在，但却莫名的忍不住。 眼眶红到滴血后。 蓦地不知道是讨厌什么都不懂，只会胡思乱想的自己。 还是讨厌说了结束，说了结束，反反复复说结束，却因为阮竹随便两三句话就舍不得结束的窝囊自己。 哗啦一声。 刑烨堂掀翻了行李箱。 行李箱厚重，哪那么好掀翻，只是草草晃动了一下。 让画纸随着空气流动从行李箱掉了出来。 漏出下面的一个信封。 刑烨堂擦掉没出息往下掉的眼泪。 坐在地上抽出这信。 泪眼蓬松的看了眼，吸了吸鼻子抽开。 第1047章 解释 行李和信都是丽水的抢险队队长寄来的。 说刑烨堂在丽水失踪后就没了消息，连带阮竹都没消息了。 前几天接到阮竹的转账还账，还接到阮竹用公用电话打来的电话。 阮竹说刑烨堂找到了，生病了，现在在家里养病。 第1361章 阮竹没手机，他联系不上了。 因为不放心刑烨堂，托了不少人打听，兜兜转转才找到了刑烨堂家的地址。 问刑烨堂现在病怎么样，还问阮竹现在怎么样。 让刑烨堂如果能收到的话，务必给他回个电话。 刑烨堂没明白他怎么会和阮竹扯上关系。 转念想，扯上似乎又是对的。 他之前让他送过阮竹。 可只是送过，为什么关系听着这么亲密。 还有……什么转账还账。 她怎么到哪都和男人有扯不清的金钱关系。 刑烨堂不想理会，之前心里的怒火还没消。 熊熊燃烧下，忘了记在心里内耗自己胡思乱想。 唰的下把门打开，要去找阮竹问。 餐桌那刑南艺和司意涵在摆饭，阮竹不见了。 刑烨堂皱眉：“阮竹呢？” 刑烨堂的转变是质的飞跃。 只是一天的时间，从之前的碰见就跑，变成扭扭捏捏的在一个空间，刚把人拉房间里，现在出来理直气壮没半点磕绊的喊名字。 司意涵有点不爽他刚才吼阮竹，但却莫名有点苦尽甘来的感觉，温柔了点，“上班去了。” 刑烨堂凝眉朝外走，几步回眸，“所以她每天来给你们做完饭就走？” 司意涵怔了下，点头。 刑烨堂脸沉了，猛地看向刑南艺：“你是不会做饭还是怎么着，为什么要使唤她啊！她跟你们什么关系，欠你们的怎么着！” 场面瞬间一静。 刑南艺先是气笑了，一瞬后舔了舔后槽牙，把袖子朝上挽，抬脚就要朝刑烨堂走。 刑烨堂身子比脑子动的快，在刑南艺走一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迈出去半只脚问：“她在哪上班？” 司意涵拉住想揍孩子的刑南艺，“路口的便利店。” 刑烨堂跑了，拿着抢险队队长的信大步朝路口的便利店。 距离还有三米的时候莫名顿了足。 他脑中突然就胡思乱想了。 问阮竹什么？ 问她和抢险队队长什么关系？ 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亲呢？ 什么转账还账。 为什么回海城了还要给她打电话。 还想问，你不是说了只喜欢我的吗？你不是说了只看着我的吗？你为什么要看他，要给他打电话。 你们什么关系，什么关系！到底什么关系！ 脑中繁杂太盛，莫名的，让刑烨堂心里突然突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恐惧。 他下意识想走。 身后已经传来雀跃的喊。 “刑烨堂。” 刑烨堂脚步顿住，瞳孔闪烁几秒，手指跟着蜷了又蜷后不知道怎么想的。 就这么回身了，看向惊喜从便利店跑出来的阮竹。 不等阮竹说话，手里被捏到泛皱的信纸递出去，浅浅的呼吸了一瞬，硬声问：“解释！” 刑烨堂右手握着信纸，左手攥成拳头，在暖阳下问眉眼晶闪，看着像是只有一个他的阮竹：“你向我解释！” 阮竹怔愣了瞬，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去拿刑烨堂手里的信纸。 刑烨堂不知道怎么想的，想要解释，还有点莫名的怕。 给阮竹了，却依旧攥在手里不想松手。 阮竹拽了两下没拽动，抬眸看了眼刑烨堂。 一瞬后对他很温柔很温柔的笑笑。 这个笑伴随着微风拂动，把阮竹低马尾垂到鬓角的发也吹动了。 莫名的，阮竹这瞬间的温柔在刑烨堂眼底像是有了力量。 刑烨堂松手了。 阮竹接过手看，她想解释，可看完却不知道解释什么，茫然道：“什么？” 本因为阮竹的温柔莫名有点说不出羞怯的刑烨堂火了，凶巴巴的朝前一步，手指戳着上面的字眼，“这转账还账什么意思，还有这，你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还有，我失踪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在丽水失踪你不会……” 刑烨堂恼了，“你不会是去找他了吧，老子是失踪，你该做的是报警，你找他个抢险队队长有什么用！” 阮竹本是茫然，在刑烨堂说完后突然轻轻的笑了下。 刑烨堂嘴巴开合半响，脸突然红了，喉咙滚动半响，“笑什么笑！” 阮竹笑是因为这瞬间的刑烨堂，突兀的，就这么和她这么多年认识的那个刑烨堂重合了。 外表冷冰冰的。 其实真实他，又活泼又开朗，还是个话唠。 重点是，他是健康的。 阮竹垂头压下鼻腔突然涌出来的酸涩。 阮竹有很多事不是不想告诉刑烨堂。 一是有机会的时候错过了。 二是成长环境使然。 阮竹性子有点好强，遇到问题了习惯性的自己解决。 喜欢上刑烨堂，想要刑烨堂后，更是如此。 她不想也不敢给刑烨堂添麻烦，怕自己被讨厌。 嫁给刑烨堂后，因为心里的自卑，更是如此。 久而久之，性子就养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换了从前，她还是不想解释。 因为刑烨堂好有钱，也好能挣钱。 可她却因为一千美金这么窘迫。 但要解释的。 在追着刑烨堂去丽水的时候。 第1362章 阮竹就想清楚了。 自尊也好，如何也罢。 在刑烨堂面前，一文不值。 还有。 刑烨堂在生病呢。 他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阮竹都愿意想尽一切给他。 更别提一个解释。 她朝等着她解释的刑烨堂解释，“你住院那会，我欠了那位老先生一千美金，一千美金太多了，我在医院打工了八天，只挣了二百美金，我着急去找你，害怕时间太长和你就这么错过了，在恰好遇到抢险队队长后就开口朝他借了钱，还说等找到你会还给他。” 阮竹接着解释，“你放心，钱我还了的，他是你的朋友，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还的，我本打算的是在山上丹尼尔那挣了还，后来因为走的仓促没还上，那天我恰好在便利店遇到了他，正在和他解释没还的原因。” “和他解释完后，我想带他去找你，让你帮忙先把钱还上，但找不到你，你因为生病走丢了，他对丽水比较熟悉，帮忙找了你，还和我一起去报了警。” 第1048章 怕追不上你 阮竹其实还是不知道刑烨堂让自己解释什么。 自己又做了什么需要向他解释。 但既然刑烨堂要解释，阮竹就托盘而出。 告诉刑烨堂，他被司烨霖带回国后，阮竹其实想过要不要先还队长的钱。 因为刑烨堂生病，暂时不能见她。 但还是想回来。 想和刑烨堂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 还想偷摸的能看看刑烨堂。 这样她才能安心，不会夜里怎么都睡不着，反反复复的做梦梦到刑烨堂坐在床边看窗外的背影。 回来后，阮竹在附近的便利店找了个收银员的工作。 三班倒，她为了挣钱上两班。 前段时间挣够钱后打电话给队长，要来卡号把钱还了回去。 因为队长参与了阮竹找刑烨堂的全部经过，他也很担心，所以想来才会百般周折找刑烨堂的住址。 至于行李。 是因为阮竹没钱了，酒店前台让我欠的房费补齐才愿意给。 阮竹只拿走了自己的。 刑烨堂的应该是队长后来找刑烨堂的时候带走的。 阮竹说完了。 想了想，似乎该说的都说了。 她仰头问刑烨堂，“你还有什么需要我解释的吗？” “没关系的，你想到什么可以告诉我，我……”阮竹抓了抓发，“我有时候想不到太多，可能会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太好让你胡思乱想，你告诉我，哪不对你都可以说，我会改的。” 刑烨堂哑声打断：“你为什么住在我家旁边。” 阮竹微怔。 刑烨堂：“说。” “因为距离你家比较近，我想多看你几眼。” “你为什么一直穿这身衣服？” “因为我之前的冲锋衣不见了，在丽水那会做的是来钱快的粗活，我感觉那套耐穿点，一直在穿，结果不小心刮烂了，不能穿了，也不是不能穿，是烂的口子太大了，我要去的是你家，上班的地方也距离你家很近，我不想那么狼狈的去见你，或者你让你看到我太狼狈的一面。” “你为什么用公用电话给他打电话。” “我的手机在丽水丢了，回来后因为要租房子，还账，还想买点好的东西给你煲汤喝，还没攒够。” 刑烨堂沉默许久，浅浅的呼吸了一瞬又一瞬，硬邦邦的，“你回去上班吧。” 他不等阮竹说话，转身大步走了。 到家里后没理刑南艺和司意涵招呼他吃饭。 进房间在床边垂头坐下。 几秒后看了眼门，起身把门反锁上。 从抽屉里把关机的手机拿出来。 没电了。 刑烨堂一边充电一边打开。 密密麻麻的短信和未接电话直接挤了进来。 刑烨堂想划开，却不经意间触碰到一个。 文棠的聊天记录。 文棠在他到丽水山上的隔天给他拍了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张银行卡，还有一个厚厚的红包。 银行卡是刑烨堂当初给阮竹的一个亿。 红包是司意涵后来说，阮竹以为他要结婚了，来给他送的份子钱。 文棠说司烨霖建议不要管。 说阮竹和刑烨堂三观不和。 但文棠却莫名有点不安。 还是打算告诉他。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照片中的银行卡，尤其是那个厚厚的，不知道阮竹攒了多久，才攒到这么多的红包。 这瞬间突兀的就绷不住了。 若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阮竹怎么会是不爱。 她已经把她全部的全部都给他了。 还要怎么爱？ 刑烨堂手紧紧的掐着手机屏幕。 垂头浅浅的呼吸了一瞬又一瞬。 找出队长的电话打出去。 他眼眶里含满了泪水，声音颤抖到在破碎的边缘徘徊。 语速却很快。 他把阮竹告诉自己的经过原封不动的转述后问他：“是还是不是？” 队长愣了下，“什么是还不是不是。” “我说的这些，是不是你和阮竹在丽水发生的全部事。” 刑烨堂在求证最后一次。 阮竹到底是爱我，爱到把什么都给了我。 第1363章 还是说，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队长沉默几秒：“不是。” 刑烨堂怔愣住，只是瞬间，脑袋昏昏沉沉，眼前的世界隐约像是变成了暗色的。 他茫然道：“不是啊。” 刑烨堂喃喃：“所以……她撒谎了吗？” 队长的声音还是那样，可却像是变大了，从电话里钻出来在半空中飘荡。 “我说的不是，是阮竹没说完，她后来找你的那状态快吓死我了。” 刑烨堂不见后。 说好的是沿着街道分头找。 队长却莫名不放心。 因为阮竹像是丢了魂，走路磕磕绊绊。 他掉转头和阮竹一起。 阮竹全程一直在看，到处都看，小声的喊刑烨堂的名字。 喊到声音沙哑后还是不停。 这边找不到，去了那边。 在怎么都找不到后，去报警。 她第一次报警的时候很正常。 被支去大使馆的时候也正常。 在说完刑烨堂不见了，大使馆没动静后突然像是绷不住了开始发疯，砸了能看见的全部东西，歇斯底里的让他们去找。 他和阮竹认识的时间不长。 阮竹说话一直细细气气的。 他从没想过这么一个瘦小的姑娘，声音会那么大。 力气也会那么大。 她额头青筋毕现的砸了电脑，砸了音响，推倒了一个比她还高的带水的花瓶。 在被带去警局后依旧没完。 她不是砸了，她是骂。 难听到队长都没办法形容的词汇从阮竹嘴里翻来覆去的溢出。 队长说：“说句实在话，你失踪我其实都不是特别担心，因为那会才几个小时而已，你又是个成年大男人，我担心的是阮竹。” “她没说她为什么会那么失控，但我感觉好像是因为丽水治安不好，她怕你出事，怕到连几个小时都让她怕的像是个疯子，后来被带去警局后，那些人说话不好听，她怕的额头一直往下面掉汗，全身都在哆嗦，要知道那会，你不见也不过十几个小时。” “我让你给我打电话的根本原因除了不放心阮竹说的你生病了，还因为阮竹给我打电话说的太少了，我不确定她现在怎么样，当然了，我不是对她有什么别的想法，实在是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反差感这么强烈的女孩。” “你知道我瞧见阮竹那样第一反应是什么吗？如果你要是真出事了，阮竹也活不成了，你们俩前后脚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不然我甚至感觉她会怕追不上你，你明白我意思吗？” 第1049章 该被保护的自尊心 刑烨堂消失不见，真的是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最起码就抢险队队长来看，小的不能再小。 丽水是治安不好，但刑烨堂是个成年大男人，个子高，看着瘦但明显身上是有薄肌的，别说丽水治安不太好，就算是差到了极点，也大约没人敢打刑烨堂的主意。 抢险队队长那会是真的不明白阮竹为什么怕。 可这会…… 他问刑烨堂，“你们俩以前是不是谈过啊。” 刑烨堂没说阮竹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如何都没说。 但队长就是莫名感觉关系匪浅。 他看刑烨堂不说话，斟酌了瞬：“就算没谈过，我感觉阮竹心里应该也是有你的。” 他是个直男，加上年纪不算轻，忙着生活都没时间，没心情琢磨小年轻现在的情情爱爱。 不，不是没心情，就算是有心情，也没那个时间。 阮竹对刑烨堂的在乎，不用他有没有心情，也不用他有没有时间。 溢于言表，只要扫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很直观的给队长一个触目惊心到此生估摸着都无法忘怀的感觉。 刑烨堂如果走了，阮竹一定后跟着去。 几秒的停顿后，刑烨堂声音低低的，“我是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她……是我喜欢的人，不知道喜欢什么，但就是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刑烨堂说完，声音突然哽咽了，“喜欢了很久这句话，听着，好辛苦啊。” 刑烨堂在房间里待了一个下午。 在傍晚的时候打开了房门，看向在门口东张西望司意涵，“妈。” 司意涵回眸：“咋了。” 她说了不过一句，就回头接着看街道，低声嘟囔：“难不成是她那接班的又迟到了，怎么还不来。” 司意涵说的是阮竹。 阮竹这些天到点就来，如果晚了，就是接班的那大叔又迟到了。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她：“我要和阮竹复婚。” 说完看向厨房里在做饭探出脑袋的刑南艺，“我要和阮竹复婚。” 刑南艺愣了下，眼眶突然湿润了，一瞬后克制住，“这事你和我跟你妈说不着，你该去找阮竹，问阮竹的意思。” 刑烨堂点头想走。 在门口被司意涵叫住。 司意涵让刑烨堂弯腰。 踮脚把刑烨堂的头发整理好，笑笑说：“去吧。” 刑烨堂怔愣了好大会，转身去了。 一路到便利店外面，看里头绑着低马尾在看收银屏幕的阮竹，抬脚朝前走了一步。 阮竹回眸。 现在是傍晚，天色有点昏暗了。 第1364章 阮竹站在灯火通明的便利店里抬眸看向他，眼睛只是瞬间就亮了。 刑烨堂想，真的是瞬间，就这么一瞬间的她的眼睛就亮了，因为他而亮了起来。 亮晶晶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 从收银台出来，推开玻璃门，下台阶，到了刑烨堂面前，她明显有种刑烨堂走了没多久又来找她的惊喜，还有点慌张：“我不是故意不去做饭的，是接班的到现在还没来，你等我一会，我回去给你做。对了。” 阮竹回头看了眼便利店的监控，低头从身上的围裙里掏出一个紫菜饭团，塞进刑烨堂掌心，“这个是一个小时前过期要下架的，你别看它过期了，其实还有两天的可食用期，我偷偷加热藏了起来，你先吃两口垫垫，等接班的来了，我就去你家给你做饭。” 刑烨堂低头摆弄手里的饭团，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没有实质，“你藏这个干什么？” “我的晚饭。”阮竹仰头看着刑烨堂，温温柔柔的哄：“你先垫两口，我很快就好。” 她温声保证：“很快很快就好。” 刑烨堂沉默许久，抬眸。 刑烨堂头发有点长了。 生病后刑南艺给他剪了一次，但还是长。 加上他个子高。 额起脑袋，很难让阮竹看到他的眼睛。 现下垂了头，眼睛变的很清晰。 他的眼睑和眼尾通红，像是哭过了。 不对。 现在像是还想哭。 因为和司意涵很像，有点圆的眼睛里此刻盈满了泪水。 他盯着阮竹，嘴巴蠕动片刻，轻声说：“我们复婚吧。” 话音落。 刑烨堂眼底的泪水像是珍珠似的滚落了下来。 “和我一起回家，和我家人一起过年，然后我们复婚。” 他吸了吸鼻子，问阮竹：“好不好？” 阮竹怔愣了很长很长时间，怔愣到接班的人终于来到，指责阮竹为什么在当班的时间不在店里待着时，才回神。 她想说点什么，手腕被握住，轻轻拉到了刑烨堂身后。 刑烨堂的眼泪掉下来一颗后几乎没停，一直在往下掉。 就在刚才还是没停。 他是哭着的状态，却很凶且很冷。盯着那总是迟到欺负阮竹的接班大叔。 他什么都没说，但却让那大叔闭了嘴，央央的转身进去。 刑烨堂重新回身，朝前一步。 像是拥抱，却没拥抱，只是身子微躬，把阮竹身后围裙带子解开。 随后弯腰手扶着膝盖，声音哽咽又破碎，“你回家和我过年和我复婚，好不好？” 阮竹点了头，“好。” 刑烨堂轻轻笑了，他接着说：“你别……” 他顿了一秒，轻声问：“你可以不在这工作了吗？我爸妈很心疼你，我也很心疼你，你可不可以换一份工作，换一份让我们都不心疼你的工作。” 刑烨堂在房间里闷了一整个下午。 手抓握着发，在想自己和阮竹走到如今这个几乎要错过的地步，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很多很多。 阮竹有错，他更有错。 年少的耳聋目瞎多说无异。 只说后来婚姻两年半。 那两年半中。 刑烨堂错的最大的是知道阮竹自卑，却从来没认真想过怎么让她的自卑消失。 还有，俩人的沟通有问题。 他自诩对阮竹好，但却忽视了自卑的人，都有很强的自尊心。 人生来便平等，不该有三六九等之分。 那么人的自尊心便也是平等的。 刑烨堂认为自己的自尊心很重要，阮竹的，同样重要，该被保护。 这样，久而久之，她的自卑才会被治愈。 刑烨堂要换一种和阮竹沟通的方式。 认可她的一切，哪怕从自己的视角来看，这东西一文不值。 但就是要认可，给予尊重，随后好好的和她商量。 商量她的工作，她的未来，俩人以后要一起有的一个家。 第1050章 省点吃，也省点喝 如果换了平时，刑烨堂不让阮竹去干一件事，尤其是她要拿来活命的工作。 阮竹不会说什么，但会心里不舒服，随后接着做。 在刑烨堂心里，阮竹什么都不听他的，什么都不愿意为他妥协，像是个闷葫芦就是因为此。 这瞬间，阮竹心里还是不舒服。 却和从前像是被敲了下自尊心的不舒服不一样。 是一种酸涩。 酸酸软软的疼痛。 因为刑烨堂的眼泪，因为刑烨堂口中说的心疼。 因为刑烨堂现在的温柔。 阮竹手抬起，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泪花，低声说：“好。” 刑烨堂带阮竹回家了。 刑南艺在家里做饭，阮竹去帮忙。 因为进去帮忙的是阮竹。 司意涵换下了刑南艺。 刑烨堂迟来的发现，他智商遗传了母亲，但似乎还是没有母亲高。 爸妈从前可能是因为和阮竹相处的时间短，和刑烨堂一样不懂。 但这几天相处完，懂了。 阮竹在他们家里没有归属感的最根本原因，是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任何东西都不用付出，便得到疼爱，让什么都是靠自己的阮竹觉得不安。 第1365章 不安到没办法松弛和自然的出现在他家。 这便是她之前来那几次，一次比一次沉默拘谨的原因。 也是阮竹屡次在餐桌上提起自己在科研领域升了的原因。 刑南艺和司意涵比刑烨堂还要早的开始保护起了阮竹的自尊心。 为了保护。 多年没让司意涵进厨房的刑南艺让她进了。 多年不进厨房的司意涵，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进了。 刑烨堂倚靠着厨房门口，垂眸看里面有说有笑的俩人。 后知后觉。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阮竹在他家里这么的自在。 也是第一次感觉阮竹像是喜欢他家的。 刑烨堂在阮竹回眸看向他时，把没出息动不动就冒出来的酸涩压下去，对阮竹笑笑。 年二十九。 阮竹还是没留下来吃饭。 刑烨堂也没吃，跟着阮竹去了他家附近阮竹的小出租房。 这房子瞧着和几年前没区别。 房间狭小，厕所因为搭建了台子，刑烨堂直不起腰，一个小沙发，一张一米二的床。 阮竹把本就干净的床又拍了拍，和刑烨堂一起坐下后沉默了。 咕噜咕噜的饿肚子的声音响起。 刑烨堂侧目看她一眼，没说你为什么不在我家里吃饭，明明很多菜都是你做的，明明很多菜也都是你买的。 从口袋里掏出阮竹之前给他的饭团，拆开后递给阮竹。 阮竹微怔。 刑烨堂笑笑：“吃吧。” 阮竹抿唇接过，小口吃了几口后侧目看他，抬高手，“你也吃。” 刑烨堂咬了一口。在阮竹还执拗的给他吃的时候问她：“我吃完你晚上怎么办？” 阮竹手无意识的抓握了瞬身下的床单，在昏黄的灯光下红了脸，浅浅的呼吸口气说：“我想让你吃饱了留下。” 阮竹勇敢的告诉刑烨堂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我想多和你待一会，这件事比起饿肚子要重要的多。” 阮竹说完已经预想到了刑烨堂会说什么。 他会笑，有点害羞，随后开始骂她。 阮竹很了解刑烨堂。 她清楚的知道在刑烨堂心里，这种事和饿肚子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但刑烨堂生着病呢，丽水的医生说的不多。 阮竹却品出了意思。 刑烨堂生病是因为不相信自己是喜欢他的。 阮竹被骂也要说。 她想和刑烨堂待在一起，也在变相的告诉刑烨堂，我真的很喜欢你。 刑烨堂没骂。 抿唇轻声说：“相比较于饿肚子，我感觉和你在一起的确要重要一点。” 刑烨堂在阮竹的错愕中吃了好几口，最后一口塞进了阮竹嘴里。 阮竹愣愣的。 在刑烨堂轻笑让她咽的时候咽了。 这晚俩人没发生关系，有点拘谨的洗了澡回来上床。 本都是平躺，几秒后刑烨堂翻身搂住阮竹。 他小声说自己的需求：“你也抱着我。” 阮竹在刑烨堂怀里转身，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在刑烨堂抱着自己的时候抱他。 刑烨堂在狭小却干燥有点香的床上朝前挪了挪，像是小动物一样轻嗅她的味道，随后扯过她的手搭在自己脖颈，在床上和阮竹相拥。 刑烨堂抱紧阮竹，蓦地就笑了，他脸埋进阮竹脖颈，“咱俩以后好好过，好不好？” 阮竹睫毛轻颤了一瞬，“好。” “等过完年复了婚，你想住在哪？” 阮竹的生活忙的很。 她一直想攒钱，一直一直都想攒钱，但钱这个东西像是生出了自己的自我意识。 每次攒了一点点，就会出点什么事，让阮竹身无分文甚至都不够。 她的忙碌持续了很多年。 这段时间更甚。 因为刑烨堂生病了。 欠抢险队队长的钱要还，这个小房子房租虽然不贵，但也要交，还有，想给刑烨堂家里买点菜。 她忙碌到脑思维还没从那种节奏里出来，茫然的啊了一声。 换了以前。 刑烨堂在等不到阮竹说话，便会自己开口叭叭叭的说了。 说住大房子，比这里大几十倍的房子。 这会却耐心极了，在一片漆黑里问瘦瘦的，也软软香香的阮竹，“我们复婚后，你想带我住在哪？” 阮竹终于从忙碌中抽回了心神。 她忘了思考刑烨堂会不会生气，因为刑烨堂的温度和她相贴，因为刑烨堂的呼吸就在自己耳边，因为刑烨堂在抱着她，她也在抱着刑烨堂。 安全感充裕到阮竹说了心里藏着的实话，“其实我想给你买套房子。” “我想给你买辆车。” “我想让你穿我给你买的衣服。” “想给你买一切你想要的全部东西。” “我还有一个很想很想的东西，想挣钱给你办一场婚礼，我从前甚至对自己发誓了，发誓说等到我们结婚三年的时候，我一定要给你办一场婚礼，可转眼间已经三年半了。” 阮竹脑袋抵着刑烨堂的心口，像是有点厌弃自己的没用：“我还是没有钱，也什么都给你买不起。” 房间里在安静了近一分钟后。 有点失落和自我厌弃的阮竹听到刑烨堂说：“那我们就先租个房子住，不开车，衣服穿从前的，省点吃也省点喝。” 第1366章 第1051章 我要和阮竹复婚 刑烨堂抱着阮竹轻声想自己反复斟酌过的以后。 俩人租个房子，衣服还穿从前的，省点吃省点喝，等阮竹工作攒钱买房子，俩人一起商量装修成什么样，然后搬进去。 刑烨堂亲了亲阮竹的额头。 额头抵着她的轻声说：“但你能不能找一个不那么累，轻松一点的工作，还有，可不可以让我进去陪着你。这样如果你忙起来了，我自己在家里不会太孤独。” 阮竹久久没说话。 刑烨堂温声问：“好不好？” 阮竹眼眶突然湿润了，哑声许久，脸彻底埋进刑烨堂心口，说：“好。” “刑烨堂。” 刑烨堂恩了一声。 阮竹声音低低的：“孩子呢？” 刑烨堂微怔。 阮竹说：“我好像不是怀孕几率低，而是不能生了。” 阮竹其实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在那个出租屋像是和刑烨堂重新在一起后，就动了如果能怀孕就好了的想法。 如果怀孕了，多好？ 不说有个和刑烨堂很像的孩子，最起码以后可以和刑烨堂有扯不断的关系。 这个想法在以为刑烨堂要结婚后浓郁到了极点。 可是事实在那放着。 她和刑烨堂在离婚后发生的每次关系都没有避孕，但就是没有怀孕。 阮竹说：“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不走到这一步，不会想这么多，走到了，就不免要想。 刑烨堂从和她结婚，就好想要一个孩子。 阮竹搂着刑烨堂的手悄无声息的紧到了极点。 “其实我一直感觉我和我哥都只是我爸妈的附属品而已。” 阮竹微怔。 刑烨堂下巴磕在阮竹发顶上，手一下下轻拍着阮竹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背脊，低声说：“我很小的时候就感觉我爸妈像是单独生活在一个世界里，那个世界里只有他们，没有旁人。我和我哥是他们爱情的产物，却绑不住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换句话来说便是，有我和我哥也好，没我和我哥也罢，他们的生活其实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他们其中一个人在，另外一个人就会在，他们其中一个人不在了，另外一个便也不在了。” 刑烨堂对这件事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那次刑南艺突然昏迷，司意涵平静又自然，情绪没有半点波澜起伏告诉他的话。 刑南艺虽然从未和刑烨堂说过这种话。 但他却只会比司意涵更绝对。 刑烨堂说：“孩子对你和我来说是锦上添花，并不是必需品，这件事在我这是这样，在我家人那，同样是这样。” 阮竹心底压着的担子悄悄的，就这么松懈了。 她说：“对不起啊。” 这句突如其来的对不起，没说缘由，但刑烨堂却知道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年没了的那个孩子。 刑烨堂想说你真的不该和我说对不起。 是我该说。 最后没说，因为在阮竹心里，你的对不起，对她是负担。 她对你的好也好，爱也罢。 从来没想过要回报。 不管从前过往发生多少，阮竹最后怪的只会是她，而不是他，也永远不可能是他。 大年三十。 这是阮竹第一次去刑烨堂家里过年。 阮竹想给刑烨堂家里人买礼物。 刑烨堂和她一起去了。 阮竹囊中羞涩的厉害，一家又一家的店逛完，没有合适的，她想接着逛，又怕刑烨堂嫌烦，回眸看向他。 刑烨堂笑笑，示意没关系。 他没说自己有钱，就这么牵着阮竹的手，看阮竹反反复复的问价钱，随后低头念念有词的算自己手里的钱。 刑烨堂脑中突然就这么闪过了以前阮竹第一次来他家里时给他家里人买的礼物。 密密麻麻的，像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礼物。 刑烨堂莫名朝阮竹靠了靠，拉住她的手在掌心。 阮竹心里那点浅浅的急迫，就这么消散了。 用身上全部积蓄给刑烨堂家里人买了一盒点心。 阮竹还是忐忑，而且是因为囊中羞涩的忐忑。 但好像是因为和他爸妈相处了好几天了，也好像是因为刑烨堂没嫌弃她，让她心里的忐忑莫名消散了很多。 点心递的小心，却没像从前似的那般敏感，一会看一眼，看他们的表情，看他们是否喜欢吃，看他们是否会有嫌弃和鄙夷。 就安安静静的在厨房里帮忙做饭。 家里多年都是男人做饭。 因为阮竹的钻厨房，做饭的就这么莫名的变成了女人。 几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各玩各的手机。 他们玩的下去，刑烨堂却玩不下去。 倚靠在厨房盯着阮竹，看她有点小心却又挂着笑的脸，看她认真听文棠司意涵和文秀说话。 看她因为吃惊，微微瞪圆的眼睛还有很可爱张开的嘴巴。 晚上吃饭的时候，刑烨堂坐在阮竹身边，和家里人说了他和阮竹以后的规划。 租个房子，阮竹找个工作，刑烨堂一边读博一边跟着。 阮竹不免紧张。 但刑烨堂家里人没有反应。 是真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第1367章 就连司烨霖也是。 对于他们有好好的房子不住，跑去租房子一句话都没说。 刑烨堂冲阮竹挤挤眼，嘿嘿笑了。 阮竹心里的忐忑，在此刻，消失到了无踪迹。 年三十，阮竹收到了红包。 五份。 阮竹和刑烨堂结婚两年半的时候，走过了三个年关。 她一次没去过。 但三次的红包却都有，刑烨堂带来的。 这次也有。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钱。 之前的没花，就在抽屉里放着，可以当成自己没有花他爸妈的钱。 这个呢？ 现在呢？ 不等阮竹错愕。 司烨霖给了阮竹一个，“刑烨堂的，你给他拿着吧。” 阮竹微怔。 司意涵和刑南艺，还有文秀以及二万都把刑烨堂的都丢给了阮竹。 刑烨堂瞧她的眼底浅淡的紧张和不知所措，心里莫名又酸涩了，温声告诉阮竹，“这是压岁的。” “也是一种变相的祝福，并且是只能长辈给晚辈的祝福。” 阮竹以前没问过。 现下小声问刑烨堂：“那我应该怎么办？” “收起来，存着当我们的生活费，或者是花掉。”刑烨堂小声和重回了傻乎乎的阮竹说：“拿这个给我买个汉堡吃吧，我没吃饱。” 第1052章 搬家 阮竹身上没钱了。 刑烨堂比谁都清楚。 他专注的看阮竹的表情，试试看能不能让阮竹心安理得的花他们家的钱。 阮竹低头看红包，再看刑烨堂。 几秒后错开刑烨堂，蹬蹬瞪的，像个孩子一样跑去司意涵身边俯身说了什么。 在司意涵点头，拉下她帮她把鬓边发捋到后面后，嘿嘿笑笑，抱着红包又回来了。 没拘谨的和刑烨堂家里人一个个打招呼，拉着刑烨堂朝门口小跑。 刑烨堂问她和司意涵说了什么。 阮竹说：“我问她这个钱，我可不可以给你买汉堡吃，阿姨和你说的一样，说压岁是长辈给的祝福，这个钱给我就是我的了，我想买什么买什么。” 阮竹眼神清亮，抱着钱认真告诉刑烨堂的样子，可爱到了极点。 也让刑烨堂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他揉揉她脑袋。 拉着她出门。 海城不过国内的节日。 这会不过十点。 到处灯火通明。 刑烨堂要了一个汉堡，吃完拉着阮竹，看到路边有卖花的后想让阮竹给自己买。 阮竹给买了。 刑烨堂送给了阮竹。 阮竹低头看了会，蓦地告诉刑烨堂，“我以后会挣很多很多钱的，多到你想要什么，我就可以给你买什么。” 刑烨堂恩了一声，笑的眉眼弯弯。 年三十的晚上，守完岁刑烨堂和阮竹一起回了出租房。 这房子还没刑烨堂卫生间大。 不通风也没阳光。 刑烨堂却呆的很习惯。 开着灯盘腿坐在床边和阮竹一起商量这房子里要补点什么。 刑烨堂在笔记本上写阮竹的资产，几秒后啧了啧，把本子合上，不说了。 阮竹拉着他：“为什么不写了？” “没钱。” “有啊。” 阮竹下床把红包抱了过来。 去掉给文穗的一个，还有九个。 阮竹规整的放在床上，抬眼看看刑烨堂，笑眯了眼，“我们有钱哦。” 她没说我有钱，或者是你有钱。 告诉刑烨堂说，我们有钱。 她接着说，像是告诉刑烨堂，也像是告诉自己：“这是压岁钱，是长辈给晚辈的祝福。” 这话像是说服了自卑又好强，一点便宜都不想占刑烨堂家的阮竹了。 她小声却坚定的说：“我们有钱。” 刑烨堂感觉阮竹可真是个小祸害，和她在一起，心脏早晚会被酸涩给捏碎。 却没说，嘿嘿笑着点头。 阮竹跪坐在床上点钱。 刑烨堂盘腿在床上又核了一遍。 刑烨堂一次炒股实现了财富自由，账户里的钱比文秀得到的遗产还多。 和家里境外定时打来的余额也没差多少。 这么多年了。 刑烨堂一次都没关注过。 他甚至都没自己到底有多少钱的概念。 他生下来就不缺钱，也没理由对钱有太多的概念。 但这瞬间却有了。 认认真真的，一张张的点钱。 像是这钱不止对阮竹重要，对他也同样重要。 阮竹抬眸看向刑烨堂，唇角蓦地勾起一抹笑。 这晚俩人点钱点到凌晨三点。 在本子上记账。 接着开始商量给家里置办什么东西。 刑烨堂要泡脚桶。 阮竹记上。 刑烨堂还想要个衣柜，但是因为家里没地方放，放弃了，朝阮竹挤了挤，小声说：“咱俩的放在一起啊。” 阮竹恩了一声。 莫名抬眸看了眼自己这狭小又潮湿的出租房，又看向眉眼弯弯，乖乖的没点脾气盯着她的刑烨堂。 嘴巴蠕动半响，挤进他怀里。 俩人晚上发生关系了。 说不清楚是谁开始的。 第1368章 就是开始了。 刑烨堂小声搂着阮竹说悄悄话：“我好喜欢你啊。” 阮竹小声说：“我也喜欢你。” 她补充：“超喜欢你。” 刑烨堂满足的笑了，抱着她不停的索吻，搂着她轻声说以后。 俩人的状态其实不像是三十岁的成年男女。 像是情窦初开刚在一起的少男少女，在幻想着未来。 但因为没经验，没人发现，放任心里的甜腻越变越浓。 因为身上有好几万的存款。 加上刑烨堂说他们家有年后三天不上班的习俗。 阮竹没开始找工作。 被刑烨堂带着回家，在海城大街小巷的闲逛。 刑烨堂喜欢买点小东西，因为记挂着没钱，只是看不要。 阮竹物质需求很低很低，加上想攒钱买房子，本不该买。 但看不得刑烨堂想要的眼神，刑烨堂看上什么就拉着他给他买。 刑烨堂说：“我想让你给你自己买身衣服。” 刑烨堂撒娇：“求你了。” 阮竹买了。 不是衣服，是刑烨堂给她挑的裙子。 他告诉阮竹说她穿裙子超级超级漂亮。 告诉阮竹说从前不想给她穿，是自己胡思乱想，以为阮竹水性杨花，不想让她出去，被别的男人瞧见。 正常人听见这话怎么着都得和刑烨堂吵一架。 但刑烨堂说的腻腻歪歪，声音不大，且眼睛湿漉漉的。 阮竹在刑烨堂说她现在是他老婆了，想让她漂漂亮亮的时候，心软成了水，放任刑烨堂给她挑了十几条裙子。 阮竹站在镜子前看里面的自己，问刑烨堂：“我漂亮吗？” 刑烨堂眼底的爱怜几乎要溢出来：“漂亮。” 他轻声说：“阮竹最漂亮了。” 阮竹笑了，像是一朵花。 阮竹和刑烨堂在海城逛了三天，买了一堆的东西。 在第四天的时候，提出想搬家。 刑烨堂在一点点的让阮竹自信起来，习惯去花俩人共同的钱。 却没想过搬家的事。 他悄悄看了眼被他拿来的阮竹之前画的画，问阮竹为什么要搬家。 “这里太小了，没窗户，没阳光。”阮竹说：“我不想你跟我在这里委屈自己，还有那。” 阮竹指向洗手间，有点心疼的扁了嘴，“你都撞三次头了。” “那你想搬去哪？” 阮竹最开始想搬去七楼，俩人住了很久的出租房。 但莫名感觉那地也是委屈了刑烨堂的。 她想了想，“我们去海城大学附近租房子好不好？” 这事正中刑烨堂的下怀，他惊喜的一时间有点呆住了。 阮竹却以为他是不想同意。 她没像从前似的沉默，也没像从前似的胡思乱想。 散着乌黑的黑长直，穿着刑烨堂给她挑的白色睡裙，小声很认真的去说服刑烨堂，“那地工作机会多，还有啊，我们现在买不起车，你往返学校会方便一点，就是回家……” 阮竹挠挠头，感觉这事真是没办法两全，要么学校，要么家里，她说：“我们先开家里的车好不好？等有钱了，我给叔叔阿姨买一辆新的。” 地铁公交车，阮竹舍不得让他坐。 第1053章 自私合理化 刑烨堂家里条件好，但是因为刑南艺和司意涵都是对物质要求很低的人。 所以算不上是大家少爷的生活环境，而且家里没有保姆，从很小开始就很多事都是自己来。 但仍然是衣食无忧长大的。 房间面对阳光，一米五的床是梨花木，床垫是精简手工专做，浴室里一应俱全，浴缸即便不用，却依旧有。 他过过最苦的地就是宿舍，但阳台阳光依旧样样俱全。 再就是在阮竹这。 刑烨堂突然发现，其实不管住在哪，只要阮竹在就好。 哪怕是这个没窗户没阳光的地界，依旧是如此。 刑烨堂愿意在阮竹在的小出租房里过一辈子。 但是却不想阮竹一直一直一直住在这种地方。 他对阮竹说我们复婚吧前的几个小时。 把俩人的以后想了很多很多遍。 想怎么让阮竹不再自卑。 怎么让阮竹找到自己的爱好。 怎么在适合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 怎么学会去享受生活。 这些要慢慢来，因为阮竹生长环境在那放着。 刑烨堂认为急是没有用的。 他做好了用一辈子去治愈阮竹的准备。 却没发现只是几天，是真的，只是几天而已。 自卑敏感到稍微一点贫富差距可能就会被刺激了的阮竹，主动说要开他们家的车。 这放在之前，像是天方夜谭，可却就是这么突兀的发生了。 刑烨堂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出盈盈的水光。 抬手轻抚阮竹这么多年像是从未变化过的脸颊，低声问：“为什么想让我开我们家的车？” 阮竹没看出来刑烨堂像是快哭了，只觉得刑烨堂的眼睛这会看着漂亮极了。 阮竹很认真的说实话：“因为我舍不得让你坐公交车或者是挤地铁。” 刑烨堂慢吞吞的想，原来是因为爱他啊。 刑烨堂在正月初五和阮竹一起去看房子。 第1369章 他没意见，全都让阮竹说了算。 阮竹精挑细选了距离学校很近的大一居室。 房子很新很干净，有阳光有阳台，洗手间有浴缸。 阮竹拉着刑烨堂去附近的家具市场。 认认真真的按照俩人商量出来的单子挑选他们以后家需要的软装。 正月初十。 刑烨堂和阮竹搬家了。 只是个租的房子，也算不上大，但是很漂亮和温馨。 晚上俩人在床上一起看电影，小声说以后。 阮竹说想去工作了，攒钱给刑烨堂买房子和买车。 刑烨堂顿了几秒，同意了。 求阮竹说能不能让他也去工作。 他不强势也不霸道，声音软软的，小声说也想为他们的家付出点东西。 阮竹纠结了下，“你不是有钱吗？” 刑烨堂微怔。 阮竹说：“你不用去工作，你有钱。” 她躺在刑烨堂怀里，想了想说：“我的工资百分之八十留下来买房子和车子，剩下的给你买礼物，你的用来承担我们的开销好不好？” 阮竹想给刑烨堂买房子买车子。 她看刑烨堂花她的钱很幸福，还有种说不出来的骄傲。 但是却舍不得刑烨堂和自己一起吃苦。 她想给刑烨堂最好的，也想让刑烨堂拥有最好的。 刑烨堂的心脏在这瞬间柔软的像是要化了。 有点想把面前这个像是依附他情绪，只知道爱他的阮竹变成很小很小的一团，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阮竹开始找工作了。 因为刑烨堂软乎乎求的原因，找的不顺畅。 不能太累，刑烨堂会心疼。 不能工时长，刑烨堂自己在家里会孤独。 工资不能太低，因为刑烨堂反反复复的不停的说她是海城大学研究生毕业，认真挑，完全可以挑到好的，随便将就叫做浪费时间，是弄巧成拙。 不自觉的，阮竹对自己自信了点，找工作的要求也跟着高了。 阮竹找了五天，在刑烨堂开学的前一天才算敲定去学校附近的一家药企做复审员。 阮竹上学的专业不出色，但是能耐得住寂寞，加上专注力很高。 成功过了三轮复试，进了一家地方企业，一周工时三十二，月薪一万一。 刑烨堂乐的在家里抱着阮竹跑到这边，跑到那边，问阮竹为什么会这么厉害，接着劲劲得意的说阮竹就是厉害。 其实这薪资不高。 阮竹和刑烨堂当初的同学，现在混到年薪百万的好几十个。 年薪过五十的数不胜数。 阮竹有点不好意思的反驳了刑烨堂对她的夸奖。 还害羞的说刑烨堂觉得她厉害，是因为对她有偏爱。 刑烨堂肯定了阮竹的说法，大大方方的说就是对她有偏爱。 接着不服，小声和她算账。 说不能和那些年薪百万的比。 因为工作强度不同，工时不同。 复审员的工作不需要体力，不需要太集中脑力。 是很清闲的工作。 工时其实可以减半。 认真算下来，阮竹的工时费比所有人都多高。 还说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阮竹的自由时间多，完全可以用这个时间来生活。 他旁敲侧击的说：“或者是发展自己的爱好？” 阮竹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上班拿工资，攒下来给刑烨堂买房子买车子。 她没别的爱好。 随着刑烨堂开学了，工时很短，很清闲有大把时间的阮竹被刑烨堂拽着去学校。 慢吞吞的，找到了自己的爱好。 阮竹有点喜欢画画。 但是她莫名不敢上手。 这次不是上次在山上着急，没什么事需要她画，她怕她画的不好。 所以只是在刑烨堂身边跟着听。 没上过手。 三月初。 阮竹不得不上手。 她皱眉，指点刑烨堂，“三号色不是这么调的。” 刑烨堂基础差的一批，天分也不好，但是记忆力和动手能力超强。 他自然知道三号色不是这么调的，却像是苦恼的不行，问阮竹怎么调的。 阮竹俯身，被刑烨堂亲手绑起来的公主头，垂落在肩膀。 眉眼安静的帮刑烨堂调色，告诉他：“是这么调的。” 刑烨堂盯着温柔又漂亮，还乖的吓死人的阮竹，心脏软的一塌糊涂，“我想让你亲亲我。” 阮竹亲了一口，还是温柔，却没千依百顺，“你快点，都废三稿了，今晚再画不完，后天的画展你交不了作业，导师要骂你了。” 刑烨堂的导师门生无数。 不成器的像是刑烨堂这般数不胜数。 成器的却也有，还有家喻户晓的。 导师为了自己的学生操碎了心。 让他们一人出三幅画。 上他的画展，看能不能提升点知名度。 刑烨堂画完了两幅，丧着脸不高兴，说好难，好累，求阮竹帮他画。 阮竹现在被刑烨堂悄无声息的教了很多很多。 像便利店的东西不能拿，哪怕是过期的也不能拿。 因为命只有一条，私自吃了临期的东西。 没事还好，只是填饱了肚子。 第1370章 如果出事了，阮竹是想让刑烨堂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还是想让阮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 不管是哪个，都触碰到了阮竹的雷点。 慢吞吞的。 阮竹本有点扭曲的思想，悄无声息的被掰正了很多。 不止不占刑烨堂家里的便宜。 因为和刑烨堂身上有积蓄，她也有工作，想吃什么买得起什么，房子车不差这点钱。 谁的便宜都不会想去占了。 帮忙画画不是占便宜的事。 就像是上学的时候，刑烨堂有时候犯困，让阮竹帮忙写作业。 阮竹到底是心疼刑烨堂可怜巴巴的。 纠结了下，坐下。 眉眼因为刑烨堂这块真的很烂，她又比刑烨堂强一点，漫出了自信的光彩。 三天后的画展。 刑烨堂带阮竹去了。 阮竹给刑烨堂的画上写的是阮竹的名字。 被放在了主画的下面。 而且卖出去了。 三千郎币。 价格很低，和这大画家的比，不值一提。 但远远出乎了阮竹的意外。 她懵懂的看向刑烨堂。 刑烨堂嘿嘿笑：“你给我画的家还记得吗？” 阮竹点头。 刑烨堂说他拿给导师看了。 导师说基础不好，但是比刑烨堂强。 更强的是细微处的处理，还有漂亮到极点的色彩构图。 阮竹在美术上有天分。 刑烨堂问阮竹：“你拿这三千块钱带我去吃旋转餐厅吧，剩下两千我们存起来买房子。” 阮竹看刑烨堂眉眼弯弯的笑，喉咙滚动半响，点了头。 去吃旋转餐厅花了九百，剩下的阮竹没存起来。 给刑烨堂还有他家里人买了礼物。 在刑烨堂日复一日的洗脑说她很棒后，阮竹和刑烨堂家里来了名客人。 刑烨堂的导师。 问阮竹有没有兴趣做他最后一个学生。 阮竹看看刑烨堂，问他：“我行吗？” “当然可以，你比刑烨堂这混小子强一万倍。” 阮竹有点雀跃，但不高兴更多。 硬声说：“美术是需要天分和意识的，你不能因为刑烨堂这方面不太好就否定他，他很厉害，他超级超级厉害。” 导师就说了一句。 阮竹却不依不饶。 板着小脸说刑烨堂有多厉害。 炒股一次经济自由，想买什么都买得起。 他只是对很多事情没有热爱。 有了的话，不管是什么领域，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他的成就不会比任何人低。 还有，刑烨堂顶天立地，有能力保护所有他想保护的人。 刑烨堂其实有计划。 等培养出阮竹的喜好，让她越来越自信后，就研究一下做个什么工作。 做出点名堂。 让这么多年不知道他炒股挣到钱，以为他一直无所事事的人都瞧瞧，跟着对阮竹另眼相看。 也让阮竹知道他很厉害，是个可以放心倚靠的人。 可这瞬间。 那种勉强自己做阮竹遮阳伞的想法突兀的就淡了。 因为不只是阮竹在他心里是闪闪发光的。 他在阮竹心里也是的。 刑烨堂揉揉她脑袋，当着错愕住的导师面，亲她一口再一口，又一口。 三月底。 刑烨堂和阮竹领了证。 四月份。 俩人的生活彻底稳定了。 阮竹复查室里就她自己一个人。 刑烨堂不上课的时候就去。 斜靠在沙发等着阮竹忙完，和她一起去吃饭。 下午刑烨堂有课会回学校，下班的阮竹溜达着来找刑烨堂，和他坐在一起听课。 晚上有时候是阮竹做饭，有时候是刑烨堂做饭。 随着老师给阮竹加的作业变多，慢吞吞的，做饭的变成了刑烨堂。 刑烨堂不止做饭，还坐着画画的阮竹身边喂饭。 刑烨堂感觉自己很好哄。 时间长了后，发现最好哄的其实是阮竹，不止好哄，还好骗。 阮竹现在被温柔耐心足到极点，说话好听的厉害的刑烨堂惯的不是个闷葫芦了。 想到什么会说什么。 刑烨堂八百个心眼子的拐着她按照自己的意思走。 明明感觉有点不对劲。 但阮竹还是傻乎乎很乖的按照他的路线走了。 像是护肤。 像是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 好似不会生气，脑袋也不会转弯的大型乖宝宝。 而且情绪稳定到了极点。 不管她在干什么，刑烨堂怎么打断和打扰。 都不会生气，也像是对刑烨堂没生气这个情绪。 像阮竹在复查资料。 刑烨堂有时候会忘，瞧见有意思的电影画面扒拉她来看。 她就会乖乖的放下来看。 像画画。 刑烨堂有时候想不起来，会直接走过去朝她嘴里塞水果。 阮竹会乖乖的吃，冲他傻乎乎的笑。 又乖又漂亮又好哄又好骗。 让刑烨堂总想把她塞进自己心脏里，走哪都带着。 更让刑烨堂心软的是。 阮竹说，不管是工作还是爱好，都比不过一个刑烨堂。 第1371章 司意涵告诉刑烨堂。 人要有自己独立的人格。 不能依附于别人的情绪而活着。 这样会活的很累。 刑烨堂有想过想办法让阮竹从最爱他变成最爱她自己。 可却迟迟下不去手。 随着时间一点点溜走，越来越不想下手。 不深处其中，没人能百分百的理解这种时时刻刻感受到被爱的幸福感觉。 刑烨堂劝慰自己。 我还是个病人呢。 病人就得时时刻刻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的。 刑烨堂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把自己的自私合理化。 对外还是冷淡拒人千里之外。 在阮竹这，像狗。 第1054章 可以去玩吗？ 刑烨堂的眼睛像是狗，只要阮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便湿漉漉和水汪汪的，一刻不停歇的盯着阮竹转。 能抱着她便不想挨着牵着。 腻腻歪歪的她去哪，他便去哪。 近一米九的人，撒娇黏腻手到擒来。 且不避讳旁人，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大街上，亦或者是和阮竹出去吃饭。 阮竹最开始有点不习惯还有点害臊。 但只要稍微推拒一点点，刑烨堂就委屈的不行，便妥协了。 在他抱着挨挨蹭蹭时，又好笑又有点说不出的雀跃和幸福。 不只是刑烨堂喜欢阮竹眼底心里全是他的样子。 阮竹也是喜欢的。 而且是很喜欢很喜欢。 被爱和甜言蜜语不停浇灌的阮竹，飞速般自信了起来。 五月底。 阮竹交上了跟刑烨堂上课两个月以来的第一幅作业。 她呼吸微微凛住，等着刑烨堂的导师点评。 不知道是不是阮竹的错觉，这导师对她的要求比刑烨堂高的多。 尤其是基本功，稍微弱一点便让阮竹十遍百遍的练。 从阮竹跟着刑烨堂上课开始。 刑烨堂接手了家里全部的家务。 阮竹本就是耐着住寂寞，一坐五六个小时都不会动的安静性子。 加上喜欢画画。 每天下班四五个小时起步，基本功突飞猛进。 接着这导师就开始让她临摹。 再后给阮竹布置作业。 这是阮竹临摹了一张又一张后，精心选出来的。 导师细细看着，克制住激动，给阮竹布置下一份。 阮竹有点失落，问刑烨堂，“我画的是不是不太好啊。” 刑烨堂的导师是标准的因材施教。 没天分不自觉的，像是刑烨堂，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有天分的，有自觉的，有悟性的。 就开始板着张脸提高要求。 他知道这老头啥意思。 觉得阮竹年纪不轻了，怕夸奖会让她松懈。 但还是恨不得给那死老头一巴掌。 抱着阮竹哄了半响。 隔天找上门，把自己研究了半夜的阮竹的受教课程给了导师。 他要求导师对阮竹施行鼓励教学。 三月一个阶级一层层的往上跳。 导师眼睛瞪大，“这你做的？” “废话。” 刑烨堂环胸冷脸：“对我老婆温柔点，吓哭了我跟你个老东西没完。” 刑烨堂和导师的相处和松散，想说什么就会说什么。 每次他混不吝的说大逆不道的话。 导师要么训他，要么一把年纪的人跳起来要揍他。 这会却没心情，错愕道：“这真是你写的？” 刑烨堂皱眉：“不然呢？” 导师收过的学生无数，最让人操心的就是刑烨堂。 因材施教瞧的对方的底线。 刑烨堂的底线不是基础差，也不是没天分。 是不想学，对画画半点兴趣都没有。 和丹尼尔那种狂热的不一样。 和阮竹这种乖巧听话的也不一样。 导师一直在鼓捣着让他对画画多点兴趣。 时间长了后，有点摆烂了。 这祖宗是油盐不进，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在带着自己老婆来上课后，更是懒散到了极点。 作业说不交就不交。 上课好多时候，阮竹在听，他在下面做小动作。 那小动作是用铅笔画卡通形态的阮竹。 是好看的不假。 但和他教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基础瞧着更是半点没进步。 导师以为这一年刑烨堂的学是白上了。 这瞬间才发现。 没白上。 刑烨堂瞧着吊儿郎当，画画学的只是个半吊子。 但光影、色彩搭配、形态拟态等等，全都一清二楚。 这份手写的表格里更是详细的写了几天能把这一版学了解透彻。 从哪块入手更适合刑烨堂。 导师恍然想起刑烨堂的研究生导师。 他说刑烨堂是少见的天才。 只是很多事他都没兴趣而已。 刑烨堂没理会他的怔愣，说他老婆胆子不算小，但却不是个自信的人。 要夸，要夸，哪怕是再虚假的夸，也要夸。 还有，别跟赶着投胎似的。 他想要的是阮竹有个兴趣爱好。 有个自己喜欢的东西。 没想让她扬名立万。 第1372章 导师迸出一句：“你对教书有兴趣吗？” 刑烨堂说：“没兴趣。” 导师不死心：“你也不小了，下半辈子就打算这么籍籍无名的过吗？” 刑烨堂思考了一瞬，“我老婆喜欢我这样。” 阮竹知道刑烨堂很厉害。 刑烨堂知道阮竹知道。 在短短几个月溜走后还知道心里眼里只有他的阮竹。 相比较于他扬名立万。 更喜欢的是刑烨堂可以活的自我。 简单来说便是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喜欢就不干。 还有。 阮竹是个很孤僻的人，她的生长环境让她的性格定了型。 她不喜欢社交，不会交朋友，也不喜欢交朋友。 非常喜欢在家里待着。 哪怕在研究所那个名利场待了两年半。 却对那个地方没有半点留恋。 她自尊心强，只是在刑烨堂面前。 本我的她半点都不好面子，不虚荣，不攀比，务实又朴实。还有，她不听外面的闲言碎语。 这样的阮竹永远都不会因为别人的评价而改变刑烨堂在她心里的样子。 刑烨堂可以无谓的做自己。 不喜欢工作，这辈子便依旧不工作。 刑烨堂很得意的对导师一笑：“就算是有天我老婆不喜欢我这样了，我扬名立万，只是分分钟的事。” 刑烨堂和阮竹性格相似的点有很多。 务实朴实，不攀比，不虚荣，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和看法。 不相同的地方更多。 阮竹安静。 刑烨堂活泼。 阮竹还是不会享受生活。 刑烨堂非常会享受，并且心安理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自信。 阮竹的自信是刑烨堂一点点的养出来的。 但是刑烨堂的不是。 他的自信是天生的。 是家庭阔绰，恩爱的父母，疼爱他的兄长惯出来的。 哪怕是年少到如今因为爱情吃了不少苦。 刑烨堂却不曾自卑。 自信且张扬。 他说的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磕绊。 让导师一时间沉默。 刑烨堂告诉他：“按照我的路线走，我老婆是个小娃娃，需要的鼓励，彩虹屁的教育方式，不是你那劳什子的鞭策严苛教育。” 导师夸阮竹了。 不是虚伪的夸张的夸。 是真心实意。 夸奖阮竹基础不好，但是进展迅速。 夸阮竹勤奋好学，色彩搭配惊艳到他都想拍腿称奇。 夸的阮竹的脸从害羞变成亮的惊人。 刑烨堂就是笑，只是笑。 笑着把脸慢吞吞红起来，可爱又漂亮到极点的阮竹搂到怀里亲了亲，再亲了亲。 六月。 文穗过生日。 阮竹和刑烨堂手牵手一起去了。 文穗喊阮竹婶婶。 随后弯了弯脑袋：“婶婶你好漂亮啊。” 阮竹脸红了，很不好意思。 刑烨堂弹她的额头：“你婶婶哪天不漂亮？” 文棠把刑烨堂的手打掉，客观道：“是真的漂亮了。” 文棠瞧见阮竹的第一面，除了感觉她长得漂亮，还感觉她好小啊。 白白的，瘦瘦的，嫩嫩的。 后来阮竹一直都长那个样子，不管岁月怎么变化都没变过。 但现在再一瞧，却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阮竹以前穿的是休闲服，长发大多是绑成低马尾，化着淡妆。 现在低马尾变成了公主头，垂下的长发被闲来无事的刑烨堂给吹成了卷。 穿的是水墨的吊带长裙，外面是个白色的披肩。 整个人瞧着不只是漂亮。 还恬静和温柔。 她没化妆，素面朝天的一张白净脸。 瞧着似乎是没从前化妆来家里看着惊艳。 但却就是好看。 好似是因为唇角自然的笑，以及没了拘谨，自在和闲散的气质。 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漂亮，让文棠想瞧瞧，再瞧瞧。 阮竹被文棠夸的很不好意思，不由自主的朝刑烨堂坐了坐。 在刑烨堂夸起阮竹本来就漂亮。 夸起她的画和她的人一样漂亮时，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发着光。 文棠不由得就笑了。 阮竹跟着也笑了。 七月。 学校放假了。 阮竹的工作却没停，画画也没停。 她安静又严谨。 工作完成的一直很出色，哪怕是现在有点忙，却依旧如此。 但入了七月却不是。 明明海城四季如春，没有国内的春夏之分。 但就是开始犯困了。 还困的厉害。 困到上班的时候打瞌睡。 被陪着她的刑烨堂给抱到沙发上一睡睡到天黑才醒过来。 工作被刑烨堂给做完了。 阮竹没难受占用了刑烨堂玩乐的时间。 在刑烨堂把自己抱起来回家的时候，脑袋蹭蹭他的脖颈，低声像是撒娇似的说：“我好困啊。” 大约是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阮竹现在时不时的会迸出一句话。 软绵绵的，眼睛也湿漉漉的。 像极了撒娇。 第1373章 让刑烨堂心软到恨不得找个梯子把星星摘下来送给阮竹。 这会也是如此。 刑烨堂哄她睡觉。 他以为阮竹是累着了。 给阮竹请了一天假。 在她一夜安睡到隔天中午。 起来不过三四个小时又开始犯困。 心里的柔情和宠溺消失了。 直接把她抱起来送去了医院。 刑烨堂和阮竹对于有没有孩子无所谓了。 刑烨堂家里，就像是刑烨堂说的那样。 从不觉得夫妻之间必须该有个孩子。 慢吞吞的，俩人和家里人像是默认了阮竹和刑烨堂以后不会有孩子。 却没想到，就这么有了。 阮竹错愕，刑烨堂更是错愕到了极点。 他结结巴巴的，“是不是查错了，之前不是说她怀不上了吗？” “只是说很大几率，不代表一点可能都没有，恭喜你们，要做爸爸妈妈了。” 刑烨堂懵了。 在阮竹拉拉他，对他嘿嘿笑的时候蓦地就笑了。 抱起阮竹欢呼到整个走廊清晰可见。 阮竹怀孕没什么反应，就是犯困。 因为工作收入是阮竹的安全感来源。 从阮竹上班，刑烨堂在没人的复审室里坐着陪着。 变成刑烨堂上班，阮竹陪着。 药企本有意见。 但司烨霖一发话，没意见了。 刑烨堂上手很快很快。 工时从每天八小时，一周四天。 直接压缩到了一周两天，每天八小时。 这药企是公企，多的是人找关系进去挂职不工作。 刑烨堂家里有人，没找人不工作已经是万幸。 完成了自然让他们回家。 阮竹从开始的有点心疼，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没心疼了。 悄无声息的变成了心里甜滋滋的心安理得。 在回家后，每天被刑烨堂喂喂吃的喝的，然后画画。 九月，学校开学。 阮竹犯困随着怀孕三个月已经过，结束了。 她照常跟着刑烨堂去学校。 导师不知道阮竹怀孕，打趣她一个暑假过去，胖了。 阮竹是真的胖了。 司意涵疼阮竹。 知道她怀孕后，没少让刑南艺煲汤，两口子一起送来。 文棠更是大把的好吃的朝这边送。 把俩人的小家堆的满满的。 更过分得是刑烨堂。 不能让阮竹的嘴巴闲着。 什么有营养的都朝她嘴巴里塞。 阮竹不过怀孕三个月，却比之前胖了八斤。 一直以来瘦弱到像是一阵风吹就会倒。 变成了正常人的体态。 鹅蛋脸嫩到像是要掐出来水。 阮竹哭了。 刑烨堂懵到了极点，抱着哄了半天。 阮竹就哽咽着一句，“我胖了。” 阮竹长这么大吃的苦其实很多。 不算不得刑烨堂爱。 只说生活上的，吃不上饭，没衣服穿，没钱交学费，没地住。 那些日子真的很难熬。 但阮竹却不会哭。 因为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但这瞬间却就是哭了。 因为胖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掉。 哭的声音不大，细细碎碎的，却让刑烨堂的心脏几乎都要碎了。 手忙脚乱的哄了半天，一遍遍的告诉阮竹说她不胖。 导师跟着方寸大乱，哄着说自己说错话了，阮竹不胖，很漂亮很漂亮。 阮竹哭其实不是因为这个…… 她在刑烨堂怀里小声说：“今天可以不上课吗？” 阮竹的前半生忙碌到了极点。 刑烨堂在教她怎么享受生活。 但她却像是不会。 该忙的依旧在忙。 不知道怎么的，阮竹今天不想上课，想出去……玩。 阮竹晃晃刑烨堂，撒娇。 第1055章 怎么回事？ 阮竹这段时间没少和刑烨堂撒娇。 画画累了，回头看向他揉揉眼睛伸手，小声说困。 这像是撒娇。 被他朝嘴里塞饭塞多了不想吃了，撇着嘴小声说撑。 这也像是撒娇。 只是像，就已经让刑烨堂的心脏软的像是能掐出水，更别提现在这样晃着他的衣角，轻声软语的说话。 这不是像了，这就是是。 刑烨堂心软成一滩甜蜜的水，唇角不受控制越咧越大。 矮身盯着阮竹，温柔的腻人，“不上课想去哪啊？” 阮竹雪白的贝齿轻咬被刑烨堂养的红润的唇，“出去玩。” 阮竹想出去玩了，和刑烨堂一起。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想法，但就是想去，还是很猛烈的想去。 哪怕现在是在上课。 刑烨堂丢下错愕的导师，直接带阮竹走了。 俩人一起去了游乐场。 阮竹怀孕了，很多项目坐不了。 刑烨堂带她坐摩天轮，在升到顶峰的时候给阮竹拍照。 再拿给阮竹看。 阮竹还是漂亮又文静的样子，但是盯着外面的眼睛却不是。 好奇又新奇，还带着淡淡的满足。 刑烨堂在和阮竹那次去国外旅游的时候带阮竹去了很多很多地方。 第1374章 带她看了很多她没看过得东西，也体验了他感觉阮竹大抵没体验过的东西。 阮竹漆黑的眸子里有好奇和新奇，却没有满足。 多出来的东西叫做拘谨，像是去那种地方玩，她不配。 可现在…… 刑烨堂问阮竹：“还想去哪玩？” 没去哪了，阮竹对玩乐有了点兴趣，但只是一点点，后半程跟刑烨堂回家了，又变回了那个乖乖的阮竹。 但这是个好的开始。 在刑烨堂面前很自强的阮竹慢吞吞的学会了不再自强。 累了就告诉刑烨堂自己累了。 困了就把画笔一丢，说困了想睡觉。 阮竹还想着攒钱给刑烨堂买房子买车。 但却莫名的没再让它压在心里喘不上气。 因为……从前的教训太惨烈。 还因为刑烨堂不介意。 他不介意他们住的这个房子是租来的，还不大。 会对阮竹说这是他们的家。 还说因为阮竹在这里，所以这地就是他们的家。 还因为刑烨堂一直在布置他们的家。 养了盆栽，买了玩偶，在阮竹画画的时候挨着她低头摆弄手里的毛线。 他最近对用毛线做手工很感兴趣，做了很多放在家里的茶几上。 他把这里当成家的样子，莫名让阮竹想起了刑烨堂从前跟着她住在出租房里的样子。 慢吞吞的。 阮竹心里的压力，就这么消失的干干净净。 阮竹对刑烨堂撒娇撒的越来越娴熟。 这娴熟在怀孕五月跟刑烨堂回家，发散了司意涵这。 司意涵喜悦的捏捏她水润的脸，再捏捏她的脸。 问阮竹不做饭了行不？ 阮竹只要去刑南艺家里就开始做饭。 自己颠颠的去。 全家没人说话，默认了。 可现在都怀孕五个月了，司意涵不想让她做。 这是司意涵第一次开口说能不能不做饭。 阮竹定定的看她担心的眼睛，不知道怎么的，没多想，很自然的说：“那让刑烨堂做行吗？” 司意涵微怔。 阮竹说：“我不想看爸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心里过意不去。” 刑烨堂被司意涵狠狠的翻了个白眼，还趁阮竹没瞧见的时候，踹了他几脚。 司意涵一直想要个女儿。 却没成型。 有时候想想，感觉不要也行。 刑烨堂跟个闺女似的，挺贴心的，更何况还有文棠。 文棠是瞧着长大的，什么脾气秉性都清楚，感觉贴心懂事是理所当然。 有了阮竹这个不是瞧着长大，是后来的才发现。 男孩子就是糙，文棠比不过，阮竹也比不过。 刑烨堂莫名，却嘿嘿笑，瞧得司意涵心里更不顺眼了。 拉着文秀文棠想去给肚子鼓起来的阮竹买衣服。 刑烨堂笑意收敛，想找个理由拒绝。 但阮竹同意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拘谨和不好意思。 在他家里人面前变的很坦然。 她带着银行卡没和洗碗的刑烨堂交代一声，和她们一起去了商场。 刑烨堂以前和阮竹说过，文秀是个购物狂，什么都喜欢买，最喜欢买包和衣服。 这次发现了，真的是个购物狂。 阮竹衣服多到放不下。 想付钱，但是付不出去，后来不付了。 因为文棠说她亲妈出门，谁和她抢着买单，她心里不舒服，回唠叨半天，想方设法的还回来。 阮竹最开始还记记衣服的价格，再多到记不清后不记了，尤其是自己婆婆和文棠都是刷文秀的卡。 实在多到不行后婉拒说家里真的放不下了。 刑烨堂本就喜欢给阮竹买衣服。 有时候闲来无事，一天都要给阮竹换两身。 再买下去，真的放不下了。 文秀理所当然，“放不下换个房子呗。” 她叨叨的说了很多。 说孩子该有自己的一间屋。 还要有间屋放他的衣服和奶粉以及尿不湿。 如果孩子喜欢画画，还要专门腾出一间屋给他放他画画的东西，不管是小时候的涂鸦还是长大的作品。 文秀说：“现代这世道，不乱生孩子就是最大的仁慈，既然生了，就要做好让他出生享福的准备，若是受苦的，不如不生。” 阮竹不得不顿足，看向文棠和司意涵。 她们面色无常的在选衣服，对于文秀的说辞明显是认同的。 阮竹轻咬鲜牛奶的吸管。 晚上窝在刑烨堂怀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舒服？” 阮竹如今吃的好，导师那念及她肚子大了，课做了微调。 工作有刑烨堂接手，下个月就能休产假不干了，无忧无虑睡的自然也好。 每天到床上，窝到刑烨堂怀里不出三分钟就会睡着。 今晚二十分钟了，跟个蛆似的滚来滚去。 刑烨堂在阮竹摇头后坐起身开灯，把阮竹拉起来：“怎么了？” 阮竹嘴巴蠕动片刻，问刑烨堂，“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阮竹想给刑烨堂买房子，不管多大，总想买一个写刑烨堂的名字。 买不起前，自然是租房子住。 第1375章 刑烨堂住的自然，还很喜欢他们的家，阮竹没觉得自己自私。 加上她对物质要求很低，刑烨堂虽然是富养的，但是也没多高，所以变得很心安理得。 可是文秀说的那些话，让阮竹心里泛起了涟漪。 “我因为自己的自尊心，让我们孩子出生后和我们一起住在这个狭小的房子里，我感觉我好像错了。” 刑烨堂这大半年和阮竹说了很多。 说伴侣在对方人生的占比，其实比父母还要重。 因为她是财产第一顺位继承人。 是对方在抢救时，最有权利决定是否要放弃抢救的人。 说夫妻是一体，是后半生相互扶持，相互依靠，不分你我的存在。 还说阮竹的是刑烨堂的，刑烨堂的也是阮竹的。 阮竹说：“我不应该和你分这么清楚，对吗？” 刑烨堂怔怔的。 听到阮竹问：“你有多少钱？” 这世上男人千千万，一半不喜欢自己的妻子问自己有多少钱。 一半是喜欢的。 刑烨堂是超脱了这两种的存在。 他做梦都想，阮竹啊阮竹啊，你什么时候能成为一家之主，把我的钱都装到你的口袋里。 再也不独自坚强，接纳我的全部。 刑烨堂摸了摸阮竹的脸，“很多。” 阮竹眼睛瞪圆，在昏暗中闪闪发光，漂亮到了极点，“好多是多少？” 刑烨堂身上的钱多到超乎了阮竹的想象。 本不该，阮竹是个宠辱不惊的人，本质对金钱的欲望没多大。 却震惊到这晚彻底失眠了。 让刑烨堂好笑又无语。 但刑烨堂没强硬的要求她睡，和她一起商量以后怎么办。 阮竹想要换房子了。 一间她和刑烨堂住。 一间是宝宝的。 还有一间是她的画室。 阮竹想了想：“我还想个衣帽间。” 主要是阮竹的衣服太多。 刑烨堂买的，文秀今又给买的。 他们家本就不大的卧室被塞的满满登登。 更别提以后还有孩子。 刑烨堂喜悦的说好。 商量和阮竹买房子的事。 刑烨堂是装修过房子的，算来算去，告诉阮竹得等到孩子生下来才能搬家。 定房子需要时间，装修进家具也需要时间，因为有孩子了，甲醛要一除再除。 阮竹想了想，“我们的婚房可以吗？” 刑烨堂怔住。 阮竹说：“等休产假了，我们搬回我们的婚房吧，这样就不用等了。” 刑烨堂抬眼看刑烨堂几秒，探身亲亲他：“我们把婚房重新收拾收拾吧，我们一起。” 阮竹声音软软的说一起打扫房间，一起在后面花园那撒上种子，一起布置他们孩子的房间。 像是回应一般。 阮竹的肚皮轻轻翻滚了一瞬。 刑烨堂手轻轻抚着孩子，亲呢温存的亲吻阮竹，低声说好。 阮竹的产假在六月份开始休了。 最好的重颜料依旧是颜料。 再加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阮竹的画画跟着暂停了。 和刑烨堂一起回新房置办。 说是一起布置。 因为阮竹的肚子，大多时候只是坐着看。 看刑烨堂一趟趟的打扫沉积的灰尘。 看刑烨堂锄院子里的草。 然后和刑烨堂一起去商场。 阮竹因为肚子大，走路很慢很慢。 刑烨堂的大步子，跟着变的超小。 俩人一起逛街，一起看他们儿子的小衣服。 阮竹本就舍得给自己爱的人花钱。 刑烨堂是她爱的人。 她和刑烨堂的孩子更是。 加上刑烨堂账户里的钱现在到了她账户里。 细细盘算好像好几辈子都花不完。 买东西更舍得了点。 认认真真挑选好的。 刑烨堂去拿小推车了，阮竹接着挑。 不过几步，抬眸和前方的女人对视。 梅兰德。 阮竹和刑烨堂那晚商量好了以后搬去婚房。 隔天就去看了。 梅兰德之前住的房子自然也看见了。 阮竹说自己之前偷摸的看过他们。 她在变相的朝刑烨堂要解释。 刑烨堂把他和梅兰德的事原封不动的都说了。 阮竹心里本就没什么，自然更没什么，她不是个会抓着从前不依不饶的人。 从前不是，现在虽然被养的悄无声息有点娇气了，但依旧不是。 她对已经百分百是过去式的梅兰德点头了瞬，转身想去找刑烨堂。 听见梅兰德说：“恭喜。” 阮竹微怔。 梅兰德看向右方，“恭喜你得到了我做梦都想得到的人。” 阮竹侧目看向右边已经瞧见他们快步走来的刑烨堂。 不等说话，已经被拉到了刑烨堂身后。 刑烨堂皱眉，“有事？” 梅兰德嘴巴蠕动片刻，什么没说，抬脚想走。 被阮竹喊住。 阮竹半个身子被刑烨堂挡住，探出另外半个，“请把我给你的钱还给我。” 刑烨堂和梅兰德同时怔愣住。 阮竹没注意，直接道：“当初我给你一个亿，是想让你帮我瞒怀孕的事，但事实上刑……我先生早就知道了，加上你现在开了好几家店，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请把那一个亿还给我，不对，还有我给你的三十多万，那是我拿来买你好好对他的钱，既然你没做到，你也该还给我。” 第1376章 阮竹其实早就想找梅兰德要。 但因为梅兰德的声音在扩大中，却没有实现财富自由。 她怕梅兰德不给。 前几天找人打听据说过得相当不错。 阮竹看梅兰德难看的脸色，斟酌了下，“后来我打了你一顿，你可以扣下十万做医药费，别的你要还给我，否则我会去告你的，你现在是多家珠宝店的法人，如果闹大了，你的生意会受大影响。” 阮竹没搭理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直白道：“我建议你直接给我，否则真的闹大了，得不偿失。” 梅兰德气的脸色铁青，想说话时被刑烨堂打断。 刑烨堂声音冷清，让她按照阮竹的意思办。 不爬到一定的位置，你根本想象不到刑家是多大的一个家。 梅兰德现在小有财富，明白了。 跟着便识时务者没办法说什么了。 她没应也没拒绝，甩袖走了。 刑烨堂转身弯腰和阮竹为对视，“这是怎么回事？” 第1056章 长相守，长相伴 阮竹轻眨了瞬眼，没明白：“什么怎么回事？” “一个亿。”刑烨堂气的全身发麻，却克制住了，“打。” 阮竹后知后觉自己没和刑烨堂提起过。 被爱所滋养，不管是男方和女方，都会变的勇敢很多。 阮竹从和刑烨堂复婚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得不怕刑烨堂了。 可能是因为刑烨堂和她说话一直都很温柔。 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是温柔的，并且是支持的，没有大声和阮竹说过话，只有一天比一天更盛的黏腻和宠溺。 阮竹不害怕刑烨堂生气。 哪怕刑烨堂这会瞧着像是想生气，却依旧不怕，把当年的事合盘脱出。 包括后来打了梅兰德。 她甚至还想让刑烨堂夸夸她。 因为她打梅兰德的初衷是梅兰德骂刑烨堂。 她是在维护他。 是爱他的证明。 刑烨堂没骂也没夸，心脏久违的重新酸涩了起来，问阮竹：“后来呢？” “打了她的后来吗？” “不是。”刑烨堂哽咽了，“和我离婚后的后来，身无分文的……后来。” 阮竹和刑烨堂离婚后，身无分文。 她不知道该去哪。 兜兜转转去了从前和刑烨堂租的房子。 那个房子在刑烨堂他们走后换了很多租户。 因为楼层高等原因，住的时间都不长久。 房东嫌弃来回领着人看烦。 加上里面实在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没锁门。 阮竹去了那。 躺了不知道多久，浑浑噩噩的时候来人看房子了。 真的换了很多住户。 但阮竹却就是在这里找到了刑烨堂的影子。 她不想离开这里。 出高价和房东签了合同，让她看在从前租了数年的情分上给她三天的时间攒钱。 阮竹去碰瓷了。 全身刮痕的拿到了房租钱。 在房子里待足了一个月，起来开始工作交房租挣钱，想着哪天攒够一个亿，去找刑烨堂，将这笔钱还给他。 这是那会阮竹找来找去，找到的唯一一个可以正儿八经和刑烨堂再见一面，说说话的机会。 阮竹说的轻描淡写。 刑烨堂哭了，牵着阮竹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阮竹怔愣了许久，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轻轻哄刑烨堂。 刑烨堂和阮竹回家了。 做了个梦。 梦到了年少的自己和阮竹。 他有段时间真的很想腻着她。 觉得她好好看。 侧脸好看，正脸好看。 身上的味道也好想。 刑烨堂梦到因为阮竹害羞而躲开的自己，这次没有捏死心动的萌芽。 不怕失去这段友情，对阮竹穷追猛打，不追到手誓不罢休。 俩人如愿恋爱了。 阮竹没有追着自己读她不喜欢也不擅长的化学。 读的是美术。 因为有天分和灵气，在自己的领域里闪闪发光。 俩人虽然不在一个楼，课也不重复。 但因为大学本就清闲，所以一直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在一起到大学毕业那天。 刑烨堂朝变得爱笑又自信，还会很惑人撒娇的阮竹求婚了。 阮竹答应了。 和他有了个家。 刑烨堂醒了。 侧目看向怀里呼呼大睡，呼吸都带着香味的阮竹。 缱绻的吻了吻，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年少不知那是心动，就这么把它们扼杀在了摇篮中。 随后有了错过的那么多年。 又有了差点错过的那么多年。 刑烨堂视线下移到阮竹的小腹。 伸手轻轻触碰了瞬。 “儿子，我们以后一起陪着妈妈，保护妈妈，永远都在她身后，好不好？” 肚皮里的小男孩像是回应似的，轻轻翻了个身，无声的在说：“好。” 梦中的阮竹低低的碎语。 刑烨堂凑近。 听见阮竹呢喃道：“求婚，婚礼，钻戒。” 阮竹的梦想从攒钱给刑烨堂买房子买车，悄无声息的又加了一个，婚礼，她很久之前就想给刑烨堂的婚礼，还有，想给他买个戒指。 第1377章 梦想这个词汇，感觉朝前奔似乎很难。 但不难。 阮竹很快就会实现了。 靠她自己，给刑烨堂买房子，买车，举办婚礼，买钻戒。 告诉刑烨堂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生也好，死也罢，长相随且长相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