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致》 第1章 [现代情感]《尽致》作者：天难蓝【完结】 简介 常久失恋寻乐子的时候， 不小心约到了前任的死对头沈持， 后来，她在日夜沉沦中，悔不当初。 ——————————————————— 第001章 密约 下了班，常久来到了约好的酒店房门口，敲了两下门。 门很快开了，常久低头从包里拿买好的套，“我在微信上说过了，你得用我准备的东西。” “拿来。”常久听见了从头顶传来的男声，清冷又低沉，性感好听，但莫名熟悉。 常久仰头一看，手里的盒子直接吓掉了！ 沈持？怎么是他？ 常久往后退了一步，落落大方笑着，“我走错了。” 男人不予理会，他弯下了腰，将掉落在地的盒子捡起，捏在手中，关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 常久看着，双颊发烫。 三十六计走为上，常久准备溜走，沈持的手指却按住了她的肩膀，“不是说今晚等我服务么？” 常久：“……” 没走错？和她聊天的竟然真的是他？！他这样的人，没事刷什么约会软件！ 沈持手中拿着盒子，勾弄着她耳畔的长发，盒子或轻或重地擦过了她的耳畔，常久呼吸紊乱了起来。 沈持看出了什么，“这么青涩，你未婚夫没碰过你么？” “不是未婚夫！”常久不假思索否认，她上周就和顾禛那人渣分了，单方面分手也是分手。 沈持的目光沉了几分，“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沈先生，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常久蹩脚地找着借口，可没有用，她刚说完，就被他拽进浴室了。 “那就一起洗。”他说。 浴室，常久看着站在花洒下的男人，吞了吞口水，水柱冲刷着他的身体，流畅的肌肉线条令人血脉贲张，她承认，她喜欢身材好的男人。 他抬起手掌，随意抹了一把脸，英挺的五官露出，“还不过来？” 常久鬼使神差走了上去，然后就被他拽到了莲蓬头下，男人健硕的手臂将她锁在了怀里，她身上的套装很快就湿了个透。 —— 浴室出来，就是床上，等安静下来，常久再看表，凌晨两点了。 她来的时候，是九点。 常久爬起来要穿衣服，被身旁的男人拽了回去，“要走了？” 常久：“我明天还上班。” 他突然轻轻笑了声，“体力不错。” 常久：“……” 沈持：“为什么和顾禛分手？” 常久抓紧手中衣服，沈持这问题有些明知故问了，作为顾禛的死对头，沈持会不知道顾禛在外彩旗飘飘的事情么？ 圈内谁人不知，当年沈持与白月光恋爱时，被顾禛撬过墙角，梁子就这么结下来了，这些年，两家公司明争暗斗，不可开交。 常久给顾禛当助理，对沈持的名字太熟悉了，她知道这个男人手腕多狠，谁知道今天第一次约，就约到了他。 还头脑发热，真的和他睡了…… “问你话，哑巴了？”沈持拽住了常久的肩带，弹了一下。 “性格不合。”常久信口胡诌，换来了沈持的嘲笑，“常小姐当我是傻子么？” 常久装不下去了，“既然沈先生知道原因，何必问我？” 沈持绕来常久面前，捏起她的下巴，余光瞥向满地的狼藉，“甘心么？” 常久蹙眉：“什么？” 沈持：“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不想报复他么？” 沈持这是要利用她对付顾禛？ 常久并不想掺和到他们的斗争中，“不想，谢谢沈先生美意。” 沈持松开了她，“下次你想找我帮你报复他的话，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常久想，哪里有什么下次，她穿好了衣服，匆匆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就当今晚是一场普通419了。 沈持的硬件条件还是很好的，如果他不是沈持就更好了。 —— 走出公寓电梯，常久双腿都是软的，她又困又累，打着哈欠往外走，哈欠打一半，突然被拽住了手臂。 常久腿更软了，尖叫一声，声控灯亮了，她看见了面前的顾禛。 常久甩开他，“你很闲么，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吓人。” “你去哪里了？”顾禛的口吻活像个抓住妻子不检点的丈夫。 “加班。”常久肯定不能和他说，她是去和他死对头沈持睡了。 “加班？常久，你他妈糊弄谁呢，老子就是从公司过来的！”顾禛捏住常久的肩膀，一瞥，便看见了她脖子上细碎的吻痕。 顾禛更怒了，“你脖子上是哪个野男人吸出来的？” 第002章 偷期 常久原本还想隐瞒一下，但既然顾禛已经发现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和你没关系吧，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谁说的？我同意了么？”一提这茬，顾禛越发来气，真是给她脸了，趁他出差的时候，单方面发一条微信，再把他拉黑，就是分手了？ 常久：“你不是一直也想分么，我不过是如你所愿。” 顾禛是想分，但他要的是他甩常久，常久是个什么东西，仰仗着顾家生存的一条狗，竟然敢甩他？ “说话之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你以为自己还是常家大小姐么，你那个废物弟弟，如果不是老子养着他，早就被阎王爷收了，要不是我花钱给你手术，你到现在还是个瞎子！就你那点本事，除了顾氏谁要你？” 第2章 从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口中听见这样轻贱的话，常久陷入了沉默之中。 顾禛表情得意了起来，等着常久跟他认错道歉。 可这一次，常久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她轻轻说：“我明天就辞职，可以了么？” 顾禛怒极反笑，“行，常久，你最好别没骨气回来求我！” —— 常久回家洗个澡，照镜子时看到了脖子上的吻痕，她抬起手指碰上去，眼前浮现了沈持埋头在她脖子上啃吻的画面。 他的动作很熟练，手段高超，应该也是前人栽树的成果。 沈持在外的形象挺好的，别人提起他，都说他人如其名，冷静自持，高冷禁欲，但，二十八岁的男人，怎么可能真的禁欲，除非他不行。 常久晚上没睡几小时，又被跟沈持荒唐了那么久，第二天挤公交差点被挤倒。 常久今天是来顾氏辞职的，一上班就跟hr递了离职信，无视了她惊讶的眼神，常久潇洒走了。 潇洒是装出来的，离开顾氏是冲动决定，裸辞的结果就是没收入，她的存款也只有两万，不够医院那边撑两三天的。 常久找了个咖啡厅，拿出来电脑修了一下简历，找了几个中意的岗位投了出去。 刚忙完，医院就来电话了，“常小姐，麻烦您来缴一下常擎的住院费用。” 常久赶紧收好东西，打了个车去医院，她没想到顾禛会这么快就把常擎的住院费断了，过来一问，才知道，顾禛的人之前来过，把住院账户里的钱都给取走了。 常久留了两千块钱在身上，把卡里的存款都存到账户里了，但护士很残忍地通知她，这些钱只够两天。 “我知道，我会尽快想办法的。”常久跟护士保证完，就想赶紧出去弄钱了，走得匆忙，撞上了人，她把对方的手机都给撞掉了。 常久忙捡起来手机，给那边递过去，真巧，被她撞上的人就是沈持。 “对不起。”常久跟他道歉，“您看看手机，如果有问题，我赔您。” 沈持从常久手里拿过来手机，常久触到了他凉凉的手指，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沈持看着她瑟缩，又想起她昨夜的样子了，嗓子热。 “沈教授，您来了。”有个男学生模样的人突然上来和沈持说话，“江院士让我来接您。” 沈持“嗯”，跟着那学生走了。 常久听到那句“沈教授”，才猛地想起，沈持是经贸大学的客座教授，她刚回国那阵还上过他的课。 沈持跟学生往江院士的病房走，听见了几个护士讨论常久的事，似乎是顾禛断了给常久弟弟的住院费用。 沈持想起昨夜，常久说的那句“不是未婚夫”，断这么干净么，他轻轻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整理着西装的袖扣。 带路的男学生好奇：“沈教授今天心情很好么？”平时都没见他笑过。 沈持：“嗯，不错。” —— 投出去的简历得等两天才有回应，但医院不等人，常久先找去pub找了一份临时工做，她找的是家安静的清吧，工作内容是弹琴。 常久钢琴过了十级，拿着证书找工作很方便，当天晚上就去表演了。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常久第一场表演，就碰上了顾禛和他的新欢，一个小模特。 那个小模特认识她，故意刁难她，常久不吃这一套，怼了她几句，然后那个小模特就去店长那里投诉常久了。 店长看顾禛穿着不凡，也不好惹他，只能让常久道歉。 常久不肯，她直接问顾禛，“有意思么？” 顾禛不理她，跟店长说：“如果你不辞退她，你们店也不用开了。” 店长怕惹麻烦，最后的结果就是常久没拿到钱，人也被赶出来了。 顾禛搂着小模特，从常久面前路过，那个小模特缠了上去，顾禛和她亲热着走了。 常久停在那里，心中悲凉，老天爷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突然开始下雨。 常久浑身都被淋透了，很冷，她抱住了身体。 发抖之际，头顶突然多出了一把伞，为她挡住了暴雨。 第003章 掠地 常久看见了沈持，他穿着白衬衫，站在夜色里，像救世主。 常久比他矮了许多，要仰视他，她看见他好看的嘴唇动着，“又见面了。” 常久被沈持带上了车，她浑身湿透了，套装贴着身体，勾勒出了身体的线条，衣服颜色浅，常久一直捂着胸口。 沈持戏谑：“昨天晚上都看过了，现在再挡是不是迟了？” 常久心情不好，没空和他说笑，沈持也不多言，驱车前进。 常久有些发烧了，大脑混沌不明，直到沈持把车停在她租的公寓楼下，常久才意识到自己回家了。 她依旧捂着胸口，要下车，但站不稳，一个趔趄向前栽去，恰好沈持下来，常久栽到了他怀里，人软绵绵地靠在了他身上。 沈持感受到了她的体温，手掌贴上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他的手凉凉的，常久觉得很舒服，囫囵说：“谢谢沈先生……送我回来。” 口齿不清，体温这么高，应该烧得脑袋不清楚了，沈持直接把常久扛起来，带了上去。 —— 常久再醒过来，是隔天早晨了，身上换了睡衣，烧得也没那么厉害了。 第3章 常久下床出去，在客厅看见了睡在她那张小沙发上的沈持，吓得不轻。 沈持一米九的身高，躺在那张不足一米六的沙发上，腿都伸不直，他西装革履躺着，连睡觉的模样都这么好看。 难怪当年会有那么多人冲着他的皮囊去选他的课。 只是，他怎么会在她这里过夜？ 常久思索时，沈持醒来了，他坐了起来，习惯性整理着领口，他走到常久面前，自然摸着她的额头，“还在烧，再吃一颗退烧药。” 男人身上的荷尔蒙气息包裹了她，毕竟是肌肤相亲过的人，常久立刻便想起了前天晚上，她往后退了一步。 沈持这个人太危险，还是和他保持距离为好。 沈持面露不满，鹰眸紧锁着她，“你很怕我？” “是。”常久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沈先生接近我是什么目的，如果是为了对付顾禛，你选错人了，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常久并非傻子，她为何第一次约男人就能约到沈持，又为何在一天之内，和他“碰见”了两次？ 昨夜，她也没说公寓的地址，沈持就把她送回来了，还精准摸到了她家的门牌号。 沈持接近她，肯定有目的，她做顾禛助理这么些年，知道一些集团的内幕，沈持可能是为这个来的。 沈持又逼近了她，清冷严肃的男人身上自带压迫感，常久被他逼到了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鼻腔内溢出了笑，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擦着她的唇瓣按压着，“常小姐一向这么喜欢倒打一耙么？” “需要我给你看看聊天记录，是谁接近的谁么？”他拿出手机，把约的那天聊的内容找了出来，开始念，“90，58，90，身高163c…” 后面的内容不能再念了，常久忙打断，“我说了，我不知道是你！” “沈先生，你情我愿的事情，都不吃亏，我身上真的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谁说没有？”沈持摸着她的唇瓣，像在提醒她什么，“你可利用的价值，有很多。” 常久的脸“唰”地红了，未及她说话，便是一阵砸门的声音，伴随着顾禛的声音，“给我开门！” 常久装死，顾禛砸得更大力了，防盗门都快被他砸穿了。 沈持努了努嘴，“不开？” 常久捂住耳朵摇头，沈持嘲弄她，“怕他看见我？” 常久心说，那不废话么，无需她回答，沈持也懂。 他哂笑一声，迈着长腿走过去，修长的手指搭上了门把手。 常久神色陡然慌张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第004章 攻城 沈持置若罔闻，拧下了门把，常久根本来不及上去拦他，脑子炸开了，她冲上来，却发现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沈持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真可惜。” 常久可以肯定了，沈持就是为了让顾禛不好过，才接近她的，“沈先生，我不想参与你和顾禛的战争，麻烦您以后离我远唔……” 话未说完，常久就被沈持拽到怀里亲了，他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只和他一个人亲近过，现在只要靠近他，脑袋里就都是在酒店的事情。 浴室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把她搂到怀里亲的，之后，她就七荤八素了。 这个吻是被常久的面试电话打断的，常久昨天投了一家公关公司，对方让让她明天去面试，常久答应了。 沈持听见了电话的内容，“你辞职了？” 常久：“嗯。”所以，他想从她这里对付顾禛的念头，可以歇一歇了。 常久想得没有错，沈持一听她辞职了，就离开了，常久吃了退烧药，煮了个面，准备明天的面试。 —— 隔天一早，常久烧退了，她换了一套正式的衣服，前去面试。 面试还挺顺利的，面试官和她聊得不错，也很欣赏她。 聊薪资的时候，会议室里突然来了一个人，不知道在面试官耳边说了什么。 面试官一改之前的态度，“抱歉，我觉得你不太适合这个岗位，你还是再试试别的公司吧。” 常久疑惑：“可是您刚才说我挺适合的。” 面试官说：“这个是上面的意思，我也不清楚。” 上面的意思，这话一出，常久就懂了。 千方百计给她使绊子的人，除了顾禛，还能有谁？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么，明明不爱她，又不肯放过她！ 这家公司不行，恐怕换下一家也不行，顾禛只是让她回去求他，然后再狠狠羞辱她，她以前被他羞辱得够了，绝对不会再妥协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刚黄了面试，常久又接到医院的催缴电话，如果今天不把钱补上，医院会直接断掉常擎的药。 常久赔着笑脸通完电话，她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流，心中疲惫不堪，她还能去找谁？ 好友唐清宁在国外，她不愿开口和她借钱，之前在顾氏交好的同事，也不可能为他忤逆顾禛。 突然，常久耳边回响起了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不想报复他么？” 常久没有沈持的手机号，只能尝试用微信联系她，她登了微信小号，给仅有的那个好友发了信息，【沈先生，我想和您聊聊顾禛的事情，您有时间么？】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常久却花了很长时间才发出去。 第4章 等待回音的时候，紧张得掌心直冒汗。 沈持的回复是在傍晚的时候才过来的，【下午在上课，想聊什么？】 常久秒回：【顾禛不让我好过，我改变主意了，想报复他。】 沈持：【那你记得我那天在酒店说的话么？】 那天他说的话不多，常久很快就想到了，他说的是那句“下次你想找我帮你报复他的话，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男人的心思，无非就那些，常久说，【我愿意。】 沈持：【愿意什么？】 常久觉得他是明知故问，但还是豁出去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愿意一直做下去。】 沈持：【一直做下去？你想谋杀我么？】 常久脸“腾”地红了，沈持看着那么无欲无求的一个人，怎么说起话来这么骚。 常久半天没回，沈持说：【房卡和前台拿，等我回去再谈。】 第005章 明目 常久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等着沈持过来，百无聊赖之下，玩起了手机，这一刷新闻，就看见了沈持的绯闻。 照片是在经贸大学西门拍的，常久在那里读过书，她一眼便能认出。 沈持可能是刚下了课出来，他走到了一辆车前，车前站了个女人，穿着一条白裙子，黑长的头发，后面的照片里，有她为沈持整理领带的场景。 虽看不清女子的长相，但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个气质非凡的大家闺秀，照片引发了不少猜测，常久也与这些人一同默认了，沈持和女方关系匪浅。 如果是他女朋友的话，这交易还怎么做？ 等沈持的时候，常久觉得自己像个在冷宫里等圣上临幸的妃子。 好在圣上没让她等得太久，八点多的时候回来了。 常久忙站了起来，眉眼含笑，“沈先生。” 男人和新闻里的照片穿着同一套西装，清隽斯文，冷淡疏离，“等很久么？” “没有，刚到。”常久撒了谎，她哪好说自己等了两个多小时，像抱怨似的。 “先陪我吃个晚饭。”沈持只是通知她一声，随后就去叫了客房服务。 求人永远矮一截，常久哪敢说不陪，饭菜送上来以后，沈持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常久亦步亦趋走过去，面前的男人将她的两只手握了起来，摸上了他的西装扣子。 常久指尖滚烫，想抽回，这算不得什么过分的动作，跟他们那一夜做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颤，“沈先生，该吃饭了。” “嗯，”看似随和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帮我把西装外套脱了。” 常久半晌没有动，沈持问，“不会么，没给你未婚夫脱过？” 怎么可能没脱过，用顾氏的人说的那些闲话来形容，她以前就跟顾禛的贴身丫鬟似的，什么不做？ 那时她不在意这些，认为只要喜欢就好，现在都成了一厢情愿的笑话，常久自嘲地笑了起来。 沈持的眼一直没有从她脸上移开，捕捉到这笑，捏住了她的下巴，“问到你伤心事了？除了他，没办法给第二个人脱了么？” “不是。”常久听出沈持可能要没耐心了，把矫情收起来，悉心为他脱了西装外套，挂在了衣架上，动作一气呵成。 一折回来，就看见沈持凉薄地睨着她，“看来以前没少做。” 常久无言以对，只能赔笑，沈持吩咐她坐了下来。 常久还真饿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地，沈持叫的都是她喜欢的，牛排，面包，班尼蛋。 常久是个老外胃，可能和她之前在国外生活过有关。 沈持说了句“吃吧”，常久就开动了，但没像私下那样放肆。 ……… 吃完饭，终于到聊正事的时候了。 沈持坐在沙发上，整理着领带，“想清楚了？” 常久“嗯”，“沈先生说条件就好。” 沈持给了常久一份协议，“看看吧。” 常久接过来，认真看着，上面都写得很清楚，明明是这种事情，但严谨程度不输合伙人办公的严谨。 常久看完，果断签了字。 沈持问，“没疑问么？” 常久：“没有。” 她本来就是为了这个。 她没有不签的道理。 沈持：“你好像很着急？” 常久：“……” “说说，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他俯首，捏住她的手，指尖和她纠缠着。 常久红着脸说，“他放了话，我找不到工作了。” 沈持看见了她的脸红，修长的手指摸上她一侧的脸颊，“这么害羞可不行，我喜欢大胆的。” 常久忙说，“我可以！”她一着急，手指搭上了他的皮带扣。 沈持扬起嘴角，摁住了她的手，“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胆。” 第006章 张胆 第二天早晨，常久刷牙的时候很不适，她眼前都是昨天晚的景象。 常久洗漱完出来，恰好看见沈持穿上了新一套西装，深蓝色，熨得直挺，他站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整理着袖扣，清冷又淡漠。 常久往他皮带那处搂一眼，男人可能都一个德行，穿上衣服再怎么禁欲，皮带一解，都一样的。 “还疼么？”即便是问这样的问题时，他的姿态仍是清贵的。 第5章 “一点点，休息几天就好了。”常久本是想说不疼了，免得显得矫情，但她又怕沈持今晚继续，那她真要完蛋了，所以先玩了个文字游戏。 沈持长腿往前跨了一步，凉凉的手指擒住了她的下巴，凝着她端详许久，解言而笑，“下次我注意一点。” 常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用上课的口吻说出这种话的？ “怎么不说话，你更喜欢我这样么？”一句话被他咬得很重。 常久忙说：“我都行，看您，沈教授。” 大抵他刚才那样太像在学校上课了，常久没过脑子，直接喊出来了。 沈持面露玩味，“你叫我什么？” “……沈教授。”常久梗着脖子重喊了一遍，弱弱解释，“我在经贸大学，上过您的课，别人都这么喊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 “不，我喜欢。”沈持抵住她的唇瓣，笑得和煦优雅，“以后就这么喊我，尤其是晚上。” 常久：“……” 他口味还挺重，喜欢角色扮演？果然平时越禁欲的男人，那方面越离谱。 常久手机响了，医院的电话，催她去交钱的，已经通融两三天了，她要再不去，医院真得把常擎弄走了。 “我这就去，马上马上，您等我！”常久跟那边陪笑脸。 沈持听了个大概，便问她，“住院的是你弟弟？” 常久：“嗯。” 她家的情况，在淮西不是什么秘密，沈持知道也很正常，何况他找她之前，肯定把她的资料查得门儿清了。 沈持和常久问起常擎的病情，常久简要答了几句，本意是敷衍，孰料沈持却说，“我有个朋友的老师，好像是研究这个方向的，有过几次成功的苏醒手术。” 常久一改敷衍的态度，眼睛亮了，“沈教授，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么？” 沈持没有回答，但常久看他的意思，好像是在问她：介绍了有什么好处？ 她能给他的好处，无非就是那些，常久心一横，脸也不要了，夹着嗓子，人往他怀里靠，食指点着他的腰说，“沈教授想深想浅都可以，我无条件配合。” —— 估摸是这话起了作用，常久刚去医院交完了一周的钱，就接到了个电话，对方说是沈持的朋友，是睦和医院神经科的医生。 “沈持让我联系你的，我叫岑湛北，你有空么，我去看看你弟弟的情况？” “有空，有空的！”常久求之不得，通完电话，就把医院、病房地址一并发过去了。 —— 岑湛北来了病房，站在仪器前看着，常久静候在一旁，不敢去打扰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惹得岑湛北笑了起来，“不用这么紧张。” 常久尴尬，“我怕打扰到您。” “你弟弟的生命体征都没有什么问题，如果进行手术，是有可能醒来的。”岑湛北问常久，“主治医生没有给过手术方案么？” 常久心跳加速了起来，“您说真的？” 常擎的事情，之前都是顾禛安排的，医生是顾家找来的，他明确说过，常擎这种状况，没办法手术，也醒不来，只能等死。 常久舍不得他死，求着顾禛把他留在了医院。 但现在，岑湛北说，常擎是有可能醒的，那么，顾禛之前是联合医生在骗她？ 第007章 魂惊 常擎住的这家医院，院长和顾家交好，常擎一举一动，都有人向顾禛汇报。 常久这边刚把费交上，顾禛就收到了通报，他不悦地质问着护士，“她哪里来的钱？” 护士哪知道这个，答非所问回了几句，“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找到了朋友帮忙，今天常小姐带了个男人去病房……” 啪！顾禛将手机摔到了办公桌上，烦躁地拽了一把领带。 他还没同意分手，常久还真背着他找男人，还大剌剌带去了医院，这下医院的人都知道他被绿了！他可以在外面玩，但常久绝对不行！ 顾禛开始给常久打电话，但联系不上，常久早就把他的全部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操，以为这样老子就拿你没办法了么！”顾禛爆粗。 —— 常久今天没去面试，上午和岑湛北聊了聊常擎的病情，下午去了趟琴行，选了一台钢琴。 沈持晚上没联系她，常久默认他没需求，就回家了。 一到家门口，就看见了阴沉着一张脸的顾禛。 常久也没好脸色，顾禛一见她，就冲上来把她拽住，掼到了墙上，俯首，便看见了她的肿胀的嘴唇。 顾禛玩得花，他能笃定，这程度，绝对不是亲出来的！那就只能是…… “常久，你他妈长本事了啊，都敢背着我找男人了！”顾禛气得眼睛都红了，眼神能杀人的话，常久应该被他杀好几次了，“你是不是忘了这些年是谁养着你的？” “我们分手了，需要我提醒你么？”常久很平静，“我找男人，轮不到你来过问。” “你卖给谁了？”顾禛恨死了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他养常久这么多年，自己还没吃一口，居然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他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男人找出来。 敢碰他的东西，不想活了！ 常久肯定不会说，顾禛逼问了几次，她都不说，后来惹来了邻居围观，顾禛怕丢人，丢下一句“等老子把他找出来，弄死他”，就走了。 第6章 —— 常久站在花洒下洗澡，她摸着锁骨处的吻痕，想起顾禛方才叫嚣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 该不该说，她也很期待顾禛知道她和沈持睡了以后，是什么反应。 顾禛那种自大狂，肯定受不了吧，当年他撬走了沈持的白月光，这事可是拿来炫耀了好几年的。 这两年，顾禛和沈持在商界明争暗斗，没讨到什么好处，每次输给了沈持，顾禛就会拿他撬走了沈持白月光这事出来炫耀。 可能，沈持这么做也是想羞辱顾禛。 男人最了解男人，顾禛虽然不怎么喜欢她，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订婚的事情，沈持这么做，也等于是在把顾禛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了。 要不是为了常擎，常久绝对不掺和他们两个人的战争。 —— 常久在外面跑了几天面试，收到了沈持的召见微信，让她晚上去酒店等着。 常久很听话过去了，与此同时，顾禛那边接到了电话，他派过去的人告诉她，常久来东方酒店开房了。 顾禛接完电话就飙车往酒店去了，他今天晚上就要把这对奸夫淫妇捉奸在床！ 哪个不长眼的，敢碰他的东西，看他怎么玩死他！ 第008章 胆颤 蒋跃把车停在东方酒店地面停车位，刚熄火，就看见了外面气势汹汹的顾禛。 蒋跃向副驾上的沈持看了去，努嘴，“姓顾的怎么在这里？” 沈持向窗外看去，顾禛此时恰好走了过来，沈持降下了窗户，听见顾禛打电话，“操，我特么今天就把常久和她那个姘头都弄死，你带人过来！” 一字一句，清晰传入的沈持耳中，一旁的蒋跃也听见了，“常久不是对他死心塌地么，居然也会背着他找男人？” 沈持作为那个被找的男人，稳如泰山，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意味深长。 蒋跃恰好看见了，“大哥，笑得怪瘆得慌的，别告诉我这事你早知道了。” 沈持：“嗯。” 这时候，外面顾禛又来了，“老子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居然敢联合别的男人绿我！一会儿我要把他阉了！” “还挺狠。”蒋跃点评了起来，“谁没事儿惹他，这次要倒霉了。” 沈持鼻腔内发出一阵哂笑，云淡风轻抛出一记炸弹，“是我。” “什么跟什……等等！你说什么？是你？”蒋跃瞠目结舌，“你让我送你来酒店，找常久的？你俩怎么搞一起的？” 沈持没回，下车了，蒋跃赶紧跟上。 顾禛刚打完电话，迎面就看见了沈持和蒋跃，脸色刹那跟调色盘似的。 上次顾禛从沈持手下挖人，人没挖走，还被沈持抢走了一块地，他能给沈持什么好脸色。 “顾少，巧了啊，你来这里做什么？”蒋跃像见到朋友似的，跟顾禛寒暄。 顾禛哪能说自己来捉奸的，敷衍了事，“找人。” 蒋跃：“确定是找人，不是来抓奸么？” 顾禛的脸色开始发青，周围的温度降到了冰点，但并未对沈持造成任何影响。 沈持不露声色，“需要帮忙么？” “沈总这话说的，人和人可不一样！”顾禛绝不会在死对头面前丢面子，“我未婚妻对我痴心一片，她眼里可容不下别的男人。” “噢，是么。”沈持大方地说，“那祝福你们，早生贵子。” 顾禛：“沈总呢，该不会还放不下当年的人吧？真痴情啊！” 沈持：“我对城北的地皮更痴情。” 顾禛脸上得意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城北的地皮，就是他失手被沈持抢走的那次！ —— 常久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在房间等好久了，沈持突然来了微信，给了她另外一个地址。 常久有点不高兴去，但老板发话，没别的选择，她收拾收拾，打车去了。 常久到了之后，才发现，沈持给的是他家里的地址，半山别墅。 出租车只能到大门口，常久走了进去，在门外和沈持打了照面。 “沈先生，晚上好。”常久拿出一百分的服务态度，还带了个微笑。 但老板好像不太满意，“叫什么？” 常久恍悟，赶紧改口，“沈教授。” 沈持应当是很喜欢这称呼，常久一喊，就被他拦腰抱进了别墅的卧室。 —— 来之前，常久就知道，沈持找她肯定要做，按他的风格，不止一回。 果真被她猜中了，冈本用了半盒，地板上，是纠缠在一起的衣服，旁边的废纸篓里，是用过的东西。 常久早起看到这画面，脸都发烫，她起来把衣服捡起来，发现根本不能穿了，正发愁的时候，沈持进来了，“怎么了？” 常久什么都没穿，赶紧遮身体，但遮不住，她脸更红了，“沈教授。” “昨天晚上没有忍住，衣服的钱我转你。”沈持很绅士，拿了一件黑衬衫给常久穿。 沈持一米九的身高，他的衬衫穿到常久身上，跟裙子没什么差距，常久生得漂亮，天生衣架子，这样穿，反倒很性感。 沈持想起了一句话，男人给女人穿衬衫，目的就是为了脱掉，很符合他现在的心境。 “楼下有早餐，收拾好下楼。”再待下去，她恐怕是起不了床了。 第7章 常久火速收拾好自己，还非常敬业地把卧室打扫了一遍，下楼的时候，气息不稳。 沈持看见了常久胸口起伏的样子，走近，捏住她的下巴，喘息的声音听得更真切了。 常久看见沈持深潭一般的眸子里涌动的欲念，像深不见底漩涡，分分钟就能把她吞噬，“沈，沈教授……嗯。” 常久被沈持拽到了怀里，他隔着发丝，嘴唇碰上她的耳朵，“常久，你在勾引我。” 常久没来得及伸冤，就被沈持压在鞋柜上，堵住了嘴，他修长的手指摸上了她身上那件衬衫的扣子，熟练地解开。 常久身体和心脏一起颤动着，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门铃声响了起来。 第009章 欲盖 可视门铃就在鞋柜这头，沈持依旧压在常久身上，修长的手指按下了通话键，常久听见了女人的声音，“我来拿衣服。” “嗯。”沈持同那边对话，同时松开了常久。 沈持开门后，门外的女人便走了进来，常久很识趣，“沈教授，我先走了，你忙。” 她匆匆离开，从那眉目清秀的女人面前走了过去。 常久心虚得很，也没仔细去看对方的长相，但，能入沈持的眼，肯定很漂亮就是了。 常久倒没什么不舒服的，她之前就知道，沈持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他很讲卫生，不可能有什么病，这就够了。 那女人说来拿衣服的，是分手了么，罢了，和她没关系，她先弄好自己的破事比较重要。 “哥，那个女人……”沈曼看着常久离开的方向，确认没认错，“你怎么和她混在一起了？” “你的衣服在客房。”沈持答非所问。 沈曼咬了一下嘴唇，“哥，你是不是为了我？其实当年，我和顾禛……” “去拿吧，今天公司有会，我先走了。”沈持整理着领带，留给她一个清冷的背影，“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沈曼眼睁睁看着沈持离开，手指纠缠到了一起。 —— 常久腿太酸了，一瘸一拐走出了电梯，开了公寓的门，一进来，就被人拽住了头发！ 剧烈的疼痛令常久发出双眼发黑，这熟悉的黑暗让她害怕。 “你晚上又去哪个野男人床上了？” 看不清人，但这质问的口吻，不是顾禛是谁？他怎么有她公寓的钥匙？ 顾禛一眼就看出常久身上的衬衫是男款，她嘴巴还肿着，手腕和膝盖都有淤青，“你玩得挺激烈啊。” 跟他面前装得跟什么贞洁烈妇一样，转头就能给别人上，顾禛越想越怒，把常久按在了沙发上。 常久的眼前还是一片黑，她的脸撞在了沙发上，这无垠的黑暗让她情绪激动了起来，“顾禛，放开我，放开我！我眼睛看不到了！” 顾禛的手背被她的眼泪打湿了，常久很少哭，他一时没招架，松手，把她拽起来坐好。 常久现在目光涣散，双眼失焦，又在哭，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她本来就长了张明艳的脸，哭和笑都好看，偏偏她平时都没什么表情，浪费了这张脸。 “现在看见了么？”顾禛骂骂咧咧，“你不会又瞎了吧？” 常久揉了几下眼睛，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到清晰，她的心也回到了肚子里。 顾禛没忘记跟常久算账，“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常久：“顾禛，我再说一次，我们分手了，你现在的行为叫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 “分手，行啊，你在美國治病的钱，你弟弟的医药费，还有顾家给沈家还债的钱，你都还给我，还不上别跟我提分手！”顾禛清点了一遍。 常久听得无力，如果真的这样算，她欠顾家的钱，几辈子都还不上。 顾禛的手机响了，常久看见他表情严肃地接完了电话，随后，手腕又被他抓住。 “奶奶住院了，你跟我走。” —— 顾家老夫人年龄大了，心脏不好，今日突然胸闷，被送来了医院观察。 顾老夫人是顾家对常久最好的人，常久鞍前马后照看着，顾老夫人一脸欣慰，教训着顾禛，“久久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还不赶紧把她娶回家！” 顾禛吊儿郎当，不说话。 顾老夫人这情况，常久不好说分手的事情，就敷衍了几句，“我们还年轻，不着急。” 顾夫人看见常久把老太太哄得团团转，满脸的鄙夷，直接拉顾禛去病房外了。 常久照顾了顾老夫人快一个小时，老人家睡了，她才出来。 一出病房，就听见顾夫人在跟顾禛骂她，“你奶奶和你爸，都快被那个吸血鬼迷得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了，你赶紧给我把她踹了，听见没？现在那个向林珊有了孩子，你奶奶她肯定……” 话没说完，就看见常久出来，顾夫人马上停了，给了她个白眼。 常久早习惯了，“陈姨，我先走了。”到底是长辈，礼貌还得有。 顾禛还没跟常久算清楚昨天晚上的账，跟着常久一起走出了住院楼，一下楼就刁难她，“你姘头是谁？” 常久有点烦躁，不太客气：“说出来怕你吓死。” 顾禛一经挑衅，更怒了，直接把她压到树干上，“看看是老子先把他弄死，还是他先把老子吓死。” 第8章 顾禛又开始发疯了，常久正发愁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女人，娇滴滴喊了顾禛一句，“孩子又在闹我了，你陪我去看看医生吧……” 顾禛松开常久，跟那女人走了。 常久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两个月前和顾禛打得火热的那个小明星，这是怀孕了？ 第010章 弥彰 怀不怀的，常久也不是很在意了。 人的失望是会累积的，第一次知道顾禛在外面乱来的时候，她出去买醉，哭了一整夜。 她那时特别绝望，觉得天塌了。 她和顾禛算是青梅竹马，那场让常家倾覆的大火以后，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在美國差点被人弄死，是顾禛把她带回去，寸步不离守了她半个多月。 那时，顾禛说，永远不会离开她，她也信了。 只怪当时年纪轻，把随口的承诺看得太重，这些年独自流血流泪，也大彻大悟了。 顾禛是个花花公子，不可能为她驻足停留的，男人都靠不住。 这个小明星怀孕了也好，顾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她，肯定会借这个孩子大做文章，这样一来，也省得她亲自去跟顾老夫人交代了。 —— 常久没被这个事情影响，回家改简历去了，虽然手上有了钱，但工作还得找。 常久几天后又有个面试，是一家医疗公司的销售岗，面试进展得很顺利，面完了，常久找了家咖啡厅坐下来休息，准备赶下午那一场。 喝咖啡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常久没太在意，以为是拼桌的，直到对方叫了她的名字，这一抬头，才发现，这是那天在医院见过的那个小明星。 “你应该认识我吧？”对方一副得意的样子。 常久：“不记得了。” “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向林珊，是顾禛的女朋友。”明明是个情人，正宫姿态倒端得很厉害。 向林珊想挑衅常久，但看常久没什么反应，就急了，“顾禛根本不喜欢你，你别不识好歹缠着他了，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常久轻轻笑了一声，她表情淡漠，目光清冷，好像没什么事情能让她生气。 向林珊沉不住气了，“你有没有听见我的话？别占着茅坑不拉屎，生不出孩子就滚蛋！” 常久：“顾禛在你心里是个茅坑？看来你也没有多爱他。” —— 不远处的角落，沈持、蒋跃和周正三人，正看着这场“正宫对小三”的好戏。 蒋跃拿着手机录像，听见常久这茅坑言论，忍俊不禁，“没看出来啊，常久这嘴还挺能刺人的。” 沈持不显山露水，端起咖啡，优雅从容地送到了嘴边。 周正来了句：“快打起来了。” 自然不是常久先动的手，向林珊大抵是被常久淡然的态度激到了，找不到存在感，便去拽常久的头发。 头部猛地晃动起来，常久眼前又开始发黑，她心下慌张，出于本能，推开了向林珊。 向林珊尖叫了一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她倒在了地板上，痛苦地捂着肚子，“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常久不知道向林珊是装的还是怎么样，心中没谱。 咖啡厅的服务生报了警，常久被一同带去医院了。 蒋跃的视频录得差不多了，“这小明星是来之前就设计好了这一出吧。” 周正：“咖啡厅也是她的人，监控大概已经坏了。” 蒋跃睨沈持，“沈教授，不打算来一次英雄救美么？” 沈持温和地笑着，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马克杯，不回答。 蒋跃看着他这运筹帷幄的表情，都懂了，“这个常久，早晚被你玩死。” 第011章 居心 向林珊出了很多血，情况紧急，警察跟着一起去了医院，路上，向林珊已经给顾夫人打过电话了。 顾夫人叫了顾禛，急匆匆来了医院，顾夫人冲上来质问常久，“你对她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她肚子里有我们顾家的孩子！” “她先动手的，我只是正当防卫。”常久现在大概知道了，她应该是中了向林珊的圈套，如果这孩子有事，顾夫人不会放过她。 “你翅膀硬了，以为有老太太给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是不是？”顾夫人见常久还敢狡辩，更生气了。 “行了，妈，别吵了，看看医生怎么说。”顾禛拉住顾夫人。 过了不久，医生出来说，“病人受到了惊吓，又跌倒了，孩子没有保住。” 医生甫一说完，常久的脸上便挨了一个耳光，是顾夫人打的，常久被打得耳鸣，口腔里都是铁锈味。 “这件事情我跟你没完！”顾夫人说，“你害死了我顾家的孙子，我要你那个废物弟弟陪葬。” “老三，你今天就停了医院的药。”这句话是和顾禛说的。 顾禛的脸色很复杂，他看见常久肿起来的脸，还有唇角的血迹，不知道为什么，竟不太舒服。 “妈，这件事情我处理，你照顾一下向林珊。”顾禛把后续的处理包揽过来。 顾夫人找了个保姆过来照顾向林珊，先回家了。 常久看见她这态度，就知道她没把向林珊当回事，只是因为向林珊肚子里有顾家的孩子而已。 从医院出来，顾禛突然停下来，手碰上了常久的脸，常久立刻躲开了，顾禛脸黑了，“疼么？” 第9章 “向林珊先动手拽我的头发，我眼睛看不见了，才推她。”常久跟顾禛解释，“我已经让警方调监控了。” 顾禛习惯了常久的顺从，对她的忽视十分不悦，“店里的监控坏了，目击证人都说是你推的她，她的孩子就是被你弄掉的！你他妈别想逃避责任！” “随便你怎么想吧。”这事情她去跟警察周旋，都比在这里跟顾禛废话强。 顾禛把常久拎回来，“你要是回来求我，我可以考虑放过你，否则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顾禛说回去求他，意思就是不分手，还像以前一样。 常久不可能答应，她摇头，“不用了。” 顾禛没想到，她软硬不吃，虎口捏住她的下巴，“怎么，你是打算找你外面的姘头给你解决？他多大本事啊，敢跟我作对？” 常久差点就跟他说：不巧，我姘头正好就是成天跟你作对那个。 “你给我想清楚了，别等我一块收拾你们两个的时候，再后悔，到时候你跪着给我磕头，我也不会放过你。”顾禛下了最后通牒。 常久忽然一笑，即便是脸肿着，姿态狼狈，她也有一笑颠倒众生的本事，“其实你也不想要向林珊肚子里的孩子吧。” 不过是因为顾夫人想抱孙子，向林珊投其所好，用孩子逼宫。 实际，顾夫人在意的也只是孩子，跟向林珊这人没什么关系。 顾禛被说中了心思，目光阴翳，常久不甚在意，“孩子没了，你也松了一口气吧。” 顾禛恼羞成怒走了，走之前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 常久去便利店买了瓶冰水，刚出来，就被叫去警察局做笔录了。 咖啡厅那边宣称监控坏了，几个目击证人都否认了向林珊先动手的事实，一口咬定是常久推的人。 这口锅，常久只能背着了，警方给她开了拘留单，“你可以找你家人来取保候审。” 常久摇摇头，她现在哪有什么家人，于是在拘留室干坐着。 天快黑的时候，沈持给她发了微信，【今晚来酒店。】 常久回，【沈教授，不好意思，我今晚可能去不了。】 沈持问，【怎么了？】 常久：【出了一点意外。】 常久本不想说，沈持问了几次，后来明显没耐心了，常久怕得罪他，说了向林珊的事情。 沈持可能是觉得无聊，没回，常久也没骚扰他。 过了半个小时，突然有警察过来找她，“常久，有人来给你交保证金了。” 第012章 不良 常久被警察带出去，看见了沈持，他一身西装，站在办公桌前，修长的手指捏着签字笔，举止清贵。 眨眼，沈持已经签完字，他向常久招手，常久忙走了上去，“沈教授。” “沈先生，手续已经办好，人您可以带走了。”警察把回执单交给了沈持。 沈持“嗯”，“辛苦您了。” 他彬彬有礼和工作人员道了别，捏住了常久的手腕，将她带了出去。 车上，常久坐在副驾，侧首去看一旁的男人，“沈教授，你怎么会过来？” 她想问的其实是，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沈持摸到了烟盒和打火机，他努努嘴，“点。” 常久接过来打火机，给沈持把烟点上了，沈持吸了一口，深潭一般的眸子紧锁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常久半晌才明白，他说的是被拘留的事情，“怕给您添麻烦。” 他们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沈持这么忙，没义务为她的事情买单，常久脑子很清楚，她不能太依赖沈持，否则他就是第二个顾禛。 沈持似笑非笑，微凉的手指勾过了她的下巴，他无需用力，常久很顺从地自己往前凑了去。 沈持跑一趟把她保释，她得有点表示才是，也不是没主动亲过他，常久以为他要的是这个。 但，唇快贴上去的时候，他却突然将一口烟喷在她的脸上。 常久被呛得咳嗽了起来，眼圈也红了。 “为什么怕给我添麻烦？”沈持刨根究底。 常久咳完，跟他解释着，“我们的关系，不太合适，我知道自己的位置。” 男人都不喜欢麻烦的女人，找她是就是为了杜绝麻烦，如果一直搞事情，那就本末倒置了。 她的话，不卑不亢，又很清醒，即便这段关系，她不是那个掌控者，也不可能是沉沦者。 沈持吞云吐雾，看着这双漂亮的眼睛，轻轻笑了，“你说得对，今晚是我多此一举了。” “也没有，”常久诚恳地说着，“今晚还是很谢谢沈教授的。” “回去好好谢，我不喜欢嘴上说说。”沈持掐了烟。 回去谢是怎么谢，常久知道。 —— 来了酒店，沈持就把她带去了浴室，浴室里一共一个多小时，出来又是那张双人大床上。 常久攀附着沈持的肩膀，坐在他的腿上，滚烫的脸埋在他的肩膀处，不敢咬他，只能咬自己的嘴唇。 今天晚上，常久第一次有吃不消的感觉。 沈持好像在故意惩罚她一样，可能是因为她被拘留，给他惹了麻烦。 常久昏昏沉沉地想，她以后还是少给沈持找麻烦为好，免得又被他这样“惩罚”。 第10章 完事，常久累得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 耳边，沈持又问：“顾禛把你送进去的？” “嗯……”常久有气无力。 沈持：“为什么？” 常久已经没力气去想沈持是不是明知故问，“他觉得我弄掉了向林珊的孩子。” 沈持：“那你预备怎么解决？” 常久头更疼了，“不知道……” 言罢，她又忙补了句，“沈教授，你放心，我会自己解决，一定不给你添麻烦。”免得像今晚一样，被他弄个半死不活。 冰凉的手指覆上了常久的脸，她瑟缩了一下身体，冷得睁开了眼，对上了那双幽深的眼。 “沈教授？”她说错话了么？ “不错，很独立，继续保持。”沈持拍拍她的脸，优雅地穿上衣服，一走了之。 常久想到了一句话，提上裤子不认人。 第013章 登堂 常久晚上在酒店住下了，她累得三魂七魄都快没了，没力气挪地方。 常久晚上睡得不错，起床后也没浪费行政套房的自助早餐，去楼下餐厅饱餐了一顿。 吃饭的时候，唐清宁忽然在微信上给她发了张截图，【顾禛这个小情人有什么大病，在微博上含沙射影？】 原来是向林珊发微博了，她是个二三线明星，跟了顾禛以后，资源拿到手软，人气很高。 向林珊的粉丝都知道她有个富二代男友，她也没少在微博秀，粉丝们嗑生嗑死。 向林珊这条微博的意思是，有人要跟她抢男朋友，还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了。 向林珊的粉丝心疼了，吃瓜群众愤怒了，非常“有效率”地把常久的私人信息都扒出来了！ 唐清宁担心，给常久弹了语音，常久把昨天的事跟唐清宁说了。 唐清宁气死，“顾禛就让别人这么欺负你？” “他又不喜欢我。”常久口吻涩又淡。 唐清宁听得，更不好受了，“你跟他分手，我下月回国了，常擎的医药费我借你，咱不受这气。” “宁宁，我得跟你交待一下……”常久同唐清宁全盘托出，“我半个月以前，跟顾禛提了分手。” 唐清宁不太意外：“他没同意？” “嗯，”但常久可不会认为顾禛不同意，是因为舍不得她，“他停了常擎的医药费，逼我回去求他。” “那常擎现在怎么样了？你有钱么？我先给你转一笔应急！”那边唐清宁已经风风火火拿起了备用机。 常久早料到她会如此，忙说：“我有钱，你别急。” 常久用了几分钟时间，和唐清宁说了最近半月的事情。 唐清宁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你是说……你玩tinder，约到了沈持？那个之前被顾禛撬了前女友、最近几年一直不让顾氏好过的沈持？” “……嗯，就是他。”这一长串的定语，说得常久也心情复杂。 她不但跟沈持约了，现在还和他有了另一种关系。 “他给了你三百万？”唐清宁咋舌，“他这是多恨顾禛，下血本了，不说这个，你警局的事情怎么怎么解决？我给二哥打个电话吧！” 常久应了，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唐家能出面帮她的话，顾禛会忌惮着些。 但唐铭渊和顾禛是穿一条裤子的，能帮她么？ 答案是不能的，唐铭渊不仅没帮，还把这事跟顾禛说了。 —— 微博的新闻没压下去，常久的资料全部被扒了出来，她的手机号码，微信，支付宝，都被曝光了，只要开机，就是各种骚扰辱骂的信息。 常久第一次亲身体验网络暴力，她的生活已经没办法正常运转了，面试去不成，只能在小区穿梭。 常久这天下午去小区超市买东西，回到家的时候，在家门口看到了好几只死老鼠。 常久差点踩上去，看见之后，尖叫着后退，脸都白了。 防盗门上被贴了各种封条，上面写着“杀人凶手”、“不要脸的小三”。 看见这些，常久就知道是谁的杰作了，向林珊的粉丝。 常久跟小区保安反馈了，也报了警，但没什么用。 她回到家里，一闭上眼睛就是死老鼠，哆嗦着坐在了沙发上。 嫌她不够倒霉似的，警方那边也来了电话，通知常久，向林珊要追究责任，已经联系好了律师，准备起诉她。 常久接完电话，浑浑噩噩靠在沙发上，耳边嗡嗡作响，突然，公寓的门被推开了！ 常久吓得双颊血色尽失，仓皇地看了过去。 第014章 入室 来人是顾禛，他和平时一样，趾高气扬来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常久的下巴被他捏住，对上了他不屑的目光，“现在知道怕了，你不是胆子很大么？” “是你？”常久并非傻子，若不是安排好了一切，顾禛不可能这么巧合，赶在这个时候出现。 “你不是本事很大么，怎么，几只死老鼠就把你吓成这样了？”顾禛轻佻地拍打着她的脸，“真废物啊，常久。” 啪！ 常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向顾禛脸上就是一耳光。 顾禛的脸被扇得偏到了一边，脸上原本的笑，顷刻间消失不见。 “你他妈敢打我？”顾禛抓住她的领口，将她拎了起来，“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养了你这个废物十几年！老子养条狗，它还知道冲老子摇尾巴。” 第11章 “认不清楚形势是么，常久，我告诉你，没有我松口，你就等着蹲号子吧。”顾禛向常久的膝盖狠狠踹一脚，“跪下来求我，我开心了，保不齐能放你一马。” 常久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下了，她强撑着，没跪。 顾禛又踢了一脚，她还是不跪。 “你最好一直这么有种！”顾禛推开她，看着她趔趄倒在地板上的样子，不屑一顾，高高在上，“监狱里不仅有死老鼠，还有活老鼠，啃你的皮肉。” 顾禛走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断在常久耳边回荡着。 她浑身哆嗦，嘴唇惨白。 顾禛想要她回去求他，像以前一样，逆来顺受，跟丫鬟一般伺候着他，伺候顾家所有的人。 他不爱她，充其量只是不愿意看着曾经“跪舔”自己的人，突然脱离掌控。 常久抱住了膝盖，头深深埋入，她和顾禛之间，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呢，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记不清了，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她曾经最大的心愿，就是和顾禛结婚，现在抽身出来再回首，清醒地说，顾禛从未真的对她好过。或者说，没有她认为的那样好。 人陷入感情中，总是容易自作多情，把对方随口的一句话，反复解读，挺可笑的。 还好，现在醒来也不迟。 爱情这东西，她不会再碰了。 即便付出天大的代价，她也可能再回头去求顾禛，那窝囊气，她受够了！ 可是，她该找谁去帮…… 嗡嗡嗡，手机震动声打断了思路，常久摸出手机，屏幕上是“沈教授”三个字。 常久立马接起，礼貌同沈持问了好。 沈持问她，“声音不对，生病了？” “没有，您找我有事么？”常久问。 接着，就听见了沈持的一声哂笑，他反诘，“我找你，能有什么事情？” 常久：“……”也是，她刚才问了句废话，还显得很矫情 “还是酒店么？”她从地上起来，已经没了方才颓废的样子。 “你确定你现在还能来酒店？”沈持一针见血。 他问到了点子上，现在记者包围着小区，她一出现，肯定被围攻，“那……您派人来接我一下？” “嗯。” —— 这电话就这么结束了，常久忙去换衣服，化了个妆，要见老板，总不能垂头丧气的，免得影响到他的心情。 为衬面色，常久换了条酒红色的连衣裙，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无疑，她涂着同色系的口红，很勾人。 换好衣服，门铃就响了，常久去开了门，看见西装革履的沈持后，僵了一下。 “很漂亮。”沈持的手贴上了她锁骨。 微凉的指尖，令她浑身酥麻，肌肤迅速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沈教授，您怎么亲自来了？” 他不回答，搂着她往里带，常久被他抵在门板上亲吻着，平素不近人情的男人，接吻时却异常兴奋。 常久知道，这是开始，不是结束。 “沈教授，我家里没套。”常久喘着气，软绵绵的，“我叫个外卖吧。” “我带了。”沈持带着她的手，摸到了他的裤兜那块，“你自己掏出来。” 第015章 男欢 常久胆战心惊掏出了套，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沈持看出她的惶恐，笑着吻她的耳朵，“这么害羞可不行。” 他不是首次说这种话，常久猜测，他应当没什么耐心了，便大胆了起来。 常久抬起胳膊去勾他的脖子，像藤蔓一样缠着他，腿也抬起来一边，往他腰上勾，“客厅还是卧室？” —— 沈持是用行动给常久答案的。 他的答案完美佐证了那句话：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两者都要。 早已领教过沈持的体力了，常久今天受了惊吓，反应比平素激烈许多，一直在抖。 沈持问，“弄疼你了？” “没有。”常久摇头，他虽然激烈，但除了第一次，她没疼过。 沈持不喜欢她，但他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起码没有在这方面虐待过她。 沈持应当也就客套一问，过后就去穿衣服了。 常久窝在床上不动，按道理她应该去送一送沈持的，可是太累了。 身体累，心更累。常久没管，脸埋在被子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她茫然看过去，沈持竟然还没走，常久脑袋很沉，“沈教授？” 沈持行至床边，优雅地坐了下来，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她，常久头昏眼花，看了很久才看清楚，是起诉通知。 “打算怎么办？”沈持把常久按在了怀里，摸着她的脸，“你发烧了，退烧药还有么？” 常久浑浑噩噩点头，难怪她这么难受，又冷又热。 沈持倒了杯温水，拿了退烧药进来，常久囫囵把药吞了下去，抱着膝盖坐在了沈持身边。 “你这几天，一直在家？”沈持问。 大抵是生病了，精神脆弱，也没力气逞能了，“我还能去哪里，顾禛把我往绝路上逼。” “那你呢，任他欺负么？”沈持问。 “我不会求他的，死、都、不、会。”她一字一顿，态度决绝。 沈持忽而笑了起来，他清冷，笑起来却很温柔，常久脑袋发热，她靠去了沈持怀里，揪住他的袖子，抬起头，“沈教授，你帮帮我吧。” 第12章 “可以。”他很温柔，手掌摸上了她的头发，“我们本来就是同盟。” 常久怔住，她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沈教授，我……” “口头的感谢我可不喜欢。”他拉住她的手，凝着她唇瓣。 常久秒懂了他的意思。 —— 这一次，沈持应该很满意。 隔日一早，人肉出来的常久的个人资料，都消失了，网暴的言论，也被删了个干净，连向林珊的那条微博都被删干净了。 不但如此，常久发现，小区附近的狗仔和私生饭，也都不见了。 常久给沈持发了条微信，【谢谢沈教授。】 沈持那边下午才回，【昨天不是谢过了么？】 想到那画面，常久脸又烫了，跟发烧时差不多。 常久沉默之际，沈持发来了几张照片，还有几段视频。 常久看完了这些，激动得心跳加快了。 沈持给她的，是那天在咖啡厅的视频，不是监控，看角度应该是目击者拍的，记录了她和向林珊冲突的过程，能看出来是向林珊先动的手。 更有力度的，是那几张照片。 照片是向林珊做过的产检结果，b超报告里明确写着，孩子是宫外孕。 也就是说，即便没有那场冲突，孩子也是留不住的。 向林珊不过是想利用哪件事情，嫁祸到她身上，让她和顾家翻脸！ 有了这证据，她不仅能脱罪，还能反告向林珊栽赃陷害！ 常久给沈持发消息，【沈教授，我会好好报答您的。】 沈持说，【看你表现。】 第016章 女爱 拿到了证据，常久便第一时间同警方取得了联系，警方虽要照顾顾家的面子，但也不能过分偏袒。 即便常久是“理亏”那一方，也得给她提供证据的机会，不过，这消息很快就传到顾禛耳朵里了。 常久下午去警局的时候，顾禛也去了，他走到常久面前，不屑一顾，那表情分明是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 常久倒是情绪平稳，她没有不理智到在警察局跟顾禛起冲突，不管顾禛说什么，她都沉默。 不多时，办案警察来了，顾禛吊儿郎当坐着，跟警察问了声好，常久听见他喊了声“刘队”，应当是很熟悉。 刘队坐下来，问常久，“你是说，有重要证据提供，是么？” 常久“嗯”，她将视频打开，手机交给了刘队。 待刘队看完视频，常久便同他说，“视频已经很清楚了，是向林珊先和我动手，我的动作，为了自保，力道也不足以让她摔倒。” 刘队神情严肃了起来，他经验丰富，从视频里看，常久动作幅度，的确不足以让向林珊摔倒，倒是向林珊，对她动手时丝毫不留情。 “但她的孩子是因为你流掉的，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孩子没了，你就得负责！”顾禛方才也看到了视频，但不影响他刁难常久，“刘队，过失杀人也是杀人吧？” 刘队点着头，“视频可以作为证据，但证据不充分，虽然你本意不是伤害她，但孩子的确是因你的过失出事的。” “我还有其它证据。”一切都在常久的掌控中，她把沈持发她的医院检查报告调出来，给刘队看，“向林珊的孩子在半个月以前，就已经确认了宫外孕，即便没有这次的意外，她的孩子也活不成。” 平地惊雷，顾禛和刘队都被这宫外孕检查报告震惊到了。但顾禛反应极快，“你怎么证明这检查报告是真的？” 顾禛的怀疑也是合理的，刘队也开始向常久要证据，常久没考虑这个，只好同他说：“我会找到证据的。” 刘队：“行，那咱就等你找到了证据再说。” —— 这些证据是沈持给的，要证明检查报告是真的，还是得找沈持。 从警察局出来的，常久就登了小号微信，给沈持发了消息，【沈教授，警方要我证明检查报告的真伪，您能帮我一下么？】 好像有点理直气壮，常久预备找补几句。 正发着，手机屏幕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是顾禛来了，他和她抢着手机，嘴里还在骂，“谁给你的视频和照片，你的姘头？他敢和我作对，不想活了是么？” “谁给的不要重要，重要的是这都是事实！”常久抓紧手机，不肯给顾禛。 顾禛怒了，直接把她的手机摔了老远，随后，狠狠掐住她的下巴！ “等我查出来那个野男人是谁，我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在淮西混不下去。” 顾禛放完狠话，手机便响了，常久看他走远，嘴角讥诮勾起了一个弧度。 混不下去？ 若她找的是别的男人，的确有可能混不下去，但对方是沈持。 —— 沈持从经贸大学回公司的途中，看见了常久发来的微信，一条文字，一条语音。 常久没有发语音的习惯，沈持点开了语音，听见了顾禛的声音，他说，“他敢和我作对，不想活了是么？”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机，沈持低低哂笑了起来，前排开车的助理穆儋，被沈持笑得后背发凉。 沈持这样笑，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第017章 旧爱 常久的手机被顾禛摔碎了屏幕，她去柜台换了新屏幕，打开微信预备看沈持的回复，这才发现，方才与顾禛争论的时候，不小心按了条语音出去。 第13章 发出去太久了，撤回不了，常久略略尴尬，正想着怎么解释，沈持来电话了，常久忙接起来，“沈教授。” “在哪？”男人性感清贵的声音，钻入了耳朵，常久觉得，耳廓有些烫，“我在pl中心。” “等着。”常久按沈持说的，乖巧等待着。 没多久，便看见了那辆黑色的奔驰，常久上车，和沈持一同坐在后排。 他们不熟，前排又有穆儋开车，常久更为拘束，正事都忘记说了，她双手局促的搭在了腿上。 这个角度，恰好让沈持看见了她手腕处的掐痕，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了凛意，“顾禛和你动手了？” “有一点冲突。”常久说，“那条语音，不好意思，我发现的时候来不及撤回了，打扰到你了。” 沈持捏住了常久的下巴，盯着她，端详许久，“你一直这么好欺负么？”言辞间不免讽刺，应当是对她被顾家欺负的事情有所不满，认为她没出息吧。 唐清宁也经常这样说，这些年类似的言论听多了，她麻木了，“可能吧。” 常久以前不是这样的，常家没有落败的时候，她是出了名的小公主，趾高气扬。 她从小学钢琴，跳芭蕾，高傲得像天鹅，都是旁人上赶着对她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她可以恣意表达自己的喜恶。 但这一切，都随着常家的落败消弭了，回想起曾经的自己，她时常觉得陌生。 沈持带常久回了半山别墅，没了穆儋，常久才和沈持说，“沈教授，您能找到证据证明向林珊宫外孕报告是真的么？警方那边要核查。” “过来坐。”沈持向常久招手。 常久听话坐了过去，沈持捏住了她的手，手指头和她缠绕在了一起，“你跟顾禛在一起多久了？” 常久：“三年。” 沈持“嗯”，“幸福么？” 这问题，太讽刺了，常久答不上来，沈持的指腹擦过她的唇瓣，“做好和顾家决裂的准备了么？” 常久晓得了沈持的意思，她被顾家养了这么久，他还是不信任她。 “顾奶奶对我很好。”常久同沈持说实话，“其他的人，我不在意。” “嗯，祸不及老人。”沈持好像对这答案很满意，他将她的手带到皮带扣上，哑声诱哄着，“亲我。” —— 这一晚，常久也没有白白付出。 隔日一早，沈持就把向林珊怀孕以来，所有就诊记录的系统细聊都拷贝给她了。 除此之外，负责检查的几个医生，也被找了出来。 铁证如山，向林珊肚子里的孩子本就是的宫外孕，即便没有意外，也留不住，那自然算不到常久头上。 常久反告了向林珊诽谤，倒轮到了向林珊接受调查，向林珊去求顾禛，再求顾太太，都没有人管她。 这次能化险为夷，全靠沈持，常久发了很长一条微信感谢沈持。 消息来时，沈持在和几个朋友喝酒，这长篇大论的说辞，令他笑了起来。 邹城恰好看见，好奇，“大哥，跟谁聊呢，笑这么开心？” “女人吧？”蒋飞起哄说，“大哥终于走出阴影，铁树开花了！” 沈持嘴角的笑意消失殆尽，包厢内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蒋跃剜了蒋飞一眼，臭小子，嘴上没把门的，提那破事做什么。 “蒋飞年纪小，嘴巴没把门的，别跟他一般见识。”蒋跃过来给沈持倒酒。 蒋飞也跟着道歉，“大哥，我错了！” 道了歉，小插曲也过去了，沈持想起来消息还没回，拿起了手机，【去酒店等我。】 沈持刚放下手机，包厢的门开了，穿着黑色吊带裙的女人走了进来，“路过听见了邹城的声音，没想到真的是你们呀！好久不见。” 包厢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了沈持。 第018章 新欢 沈持的反应好像很淡定，他也向那边看了，但，一秒不到，便没反应了，仿佛根本不认识对方。 气氛忽然变得很尴尬，最后，不知是谁问了句，“林沁，什么时候回来的？”非常勉强地救了一下场。 林沁却好像感受不到尴尬一般，她言笑晏晏，“前天刚回来，正想着喊你们出来聚一聚呢，没想到这么巧，先碰上了。” 话是回答那个人的，但她的目光，始终都未从沈持身上移开过。 在座的，都知道这两人曾经是什么关系，林沁这样大剌剌看着沈持，莫不是来求复合的？ “沈持，好久不见。”林沁行至沈持身边，温婉笑着，落落大方，仿佛曾经的不愉快都未曾发生过，“最近还好么？我很想你。”言罢，她向沈持伸出了手。 “你们玩，我有事，先走了。”沈持抄起了西装外套，越过林沁，头也不回走了。 林沁停在原地，双手举在半空中，自嘲笑了起来，其他的人也不好安慰她。 毕竟，当年，是林沁作死在先，沈持放过她，已经很够意思了。 —— 常久在酒店等沈持的时候，和唐清宁聊了会微信，唐清宁明天下午就要回来了，常久计划去机场接她。 没多久，沈持回来了，常久立即放下手机，去给金主服务，“沈教授，你回来了。” 常久去帮沈持脱西装外套，在他身上闻到了烟味和酒味，特别是烟味，很浓。 第14章 沈持似乎是心情不好，常久的动作都小心了很多。 但，有的时候，越小心，越容易出错，常久不小心挠到了沈持的手背，她指甲挺长的。 “对不起，沈教……唔。”道歉的话没说完，沈持忽然掐住她的下巴，俯首吻了下来。 常久被他抵在了镜面上，他今天吻得格外粗鲁，几下便撕开了她的衬衫，扣子崩了一地。 常久嘴巴里都是他的气息，烟酒混合的味道，她本能就想推开他。 而且沈持好像被这个动作惹怒了，将她翻身压在了镜面上，从后面笼罩了上来。 常久第一次尝试这样，后面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沈持今天心情不好。 常久后来尽力配合着，沈持倒冷静了不少。 完事后，常久趴在床上，赤裸的后背裸露在外，沈持坐在旁边抽着烟，从他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见她的肩膀和蝴蝶骨一起颤动，背上，还有他留下的痕迹。 沈持夹着烟，修长的手指摸了上去，俯趴着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的食指沿着她脊椎的曲线摩擦着，“刚才弄疼你了么？” “嗯，有一点。”常久埋在被褥里，“沈教授，心情不好么？” “能坐起来么？”沈持答非所问，手指捏住了她的胳膊，要将她扶起来。 常久很配合，虽然很累，也撑着坐起来了。 男人将她转到面前，握住了她的腿，折了起来。 常久的脸骤然爆红，“沈教授……” “情况不太好。”沈持夹着烟，凝视着，“我让人送药上来。” 常久看着沈持通知了客房服务，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时候，她手边的手机响了，不是她的，是沈持的。 常久提醒沈持：“沈教授，你的电话。” 沈持看见了那串熟悉的号码，吩咐常久，“你替我接。” 第019章 半推 这种时候，当然是接电话比较好，常久拿起了沈持的手机，号码没有备注，她接起来，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沈持，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么，我当年是糊涂才会……” “不好意思，沈先生暂时不在。” 听筒里的声音，沈持也能听到，常久看见他清俊的面庞染上了阴翳，就知道这话不能继续往下听了，礼貌打断。 “……你是谁？”那边的女人对常久敌意很大，“沈持呢，我找沈持，让他接电话！” 常久条件反射去看沈持，他还是方才的表情，也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还得她来应付。 常久决定扮演一回绿茶，夹着嗓子说，“应该是我问你是谁吧，沈先生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不管是谁，请你不要再来打扰他。” “不可能，你让他接电话。”对方不依不饶，声音好像染上了哭腔。 常久有点罪恶感，但还得演，“他去洗澡了，没空呢，再见。” 敷衍得差不多了，常久赶紧把电话挂了，抬头便看到沈持正讳莫如深向她看来。 常久读不懂他的眼神，但隐约觉察，他似乎不甚满意。 常久听见他问，“我是你什么人？” 此话一出，常久便恍然大悟，“对不起，我可能误会您的意思了，我以为您不想和她联系。” “你很聪明。”沈持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摩擦着那娇嫩的肌肤，他的话没什么温度，常久身体僵硬了起来。 恰好此时，门铃响了，酒店的人把药送了上来，沈持回到床上，拆开了包装。 他视线定在她两条白皙的腿上，“我帮你。” 常久滚烫着脸拒绝，“我自己来就好。” “我来，别让我说第三遍。”他声音不高，但口吻强势，不容置喙。 今夜沈持踏入酒店这扇门起，心情仿佛就不好，太岁爷头上动土没好下场，常久最后还是照做了。 沈持给她上药的时候，她一直缩着脖子，浑身滚烫，像发烧了一般。 “现在还疼么？”沈持问。 常久摇头，红着脸说，“谢谢沈教授。” 答谢没得到回应，因为沈持的手机又响了，常久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从沈持的表情来看，应当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接完电话，沈持就走了，常久一个人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 清晨，医院病房，病床上的林沁醒了过来，甫一睁眼，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沈持。 虽过去一夜，他身上的西装仍然没有一丝褶皱，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气质衬得愈发迷人，性感。 林沁入迷之际，沙发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一面炽热，一面冷淡。 “沈持。”林沁唤他。 “一会儿会有护工来照顾你。”沈持口吻冷淡，他起身，修长的手指整理着领带，“我走了。” “沈持！”林沁下了床，赤脚踩在地板上，仓皇抓住了他的手，“别走，好么？” 沈持将手抽了回来，林沁又要去抓，被他不动声色躲开。 林沁的面色愈发苍白，眼眶红了起来，“你还在因为那件事情怪我，是么？” “昨天晚上……你和谁在一起？”林沁噙着眼泪，哽咽着问，“我不信你身边会有其他女人。” “和你没有关系。”沈持冷漠地说，“以后不要玩进医院这一招。”言罢，他便走了。 第15章 恰好邹城与蒋跃进来，看见了哭红了眼睛的林沁。 邹城与蒋跃劝着她，“别哭了，都过去了，沈持都放下了，你也应该……” “他身边有女人了。”林沁凝着对面的两人，“你们见过么？” 第020章 半就 邹城懵了，“什么女人？他说的？他身边哪能有什么女人……” “凌晨的时候，我给他打电话，是女人接的。”林沁汲着气，“那个女人自称是他的女朋友。” 邹城去看蒋跃，“你知道么？” 蒋跃方才心中就猜到林沁说的是谁了，但，沈持和常久的事情，知道的人多了，会很麻烦。 蒋跃说，“不知道。” 邹城：“……”他合理怀疑，沈持为了让林沁死心，随便抓了个女人演戏。 林沁不信邹城和蒋跃不知道，权当他们是不想说。 但没关系，既然她回来了，她就一定查得到。 —— 下午四点钟，常久在接机口接到了唐清宁。 唐清宁戴着墨镜，身穿一套宽松的运动服，看见常久，便拖着行李箱冲了上来。 “久久，想死我了！”唐清宁比常久高一些，轻易就将她搂了过来。 “晚上去吃日料吧，我请客，给你接风。”常久也去抱唐清宁。 唐家的司机来接唐清宁了，唐清宁把行李箱丢给了司机，拎着包和常久走了，两人打车到了市中心。 常久早在日料店定好了位置，两人到了楼上的包厢，脱鞋坐了下来。 看菜单的时候，唐清宁问常久，“你案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解决了，”常久翻着菜单，要了个寿喜锅，“鱼生吃三文鱼和金枪鱼么？” “嗯，你比我亲爹妈都了解我！”唐清宁笑着问，“案子怎么解决的？” 常久点着菜，和唐清宁细聊了下这件事情，唐清宁听后，咋舌，“沈持帮你的？他怎么对你这么好？” “好么？”常久问。 “你们就只睡过几次，算不上关系好吧？这些事情，挺麻烦的。”唐清宁托着下巴，“他是不是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常久从未往这方面想，她身上哪有什么值得沈持算计的，顶多只是：“可能是为了给顾禛添堵吧……” “也有可能，”唐清宁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得不少，“顾禛那么缺德，是该遭报应！我听我哥说，沈持当年那个女朋友，都快结婚了，结果怀上了顾禛的孩子，沈持本来就是私生子，这事一出，差点被他们家族的人嘲死。” “私生子？”常久的关注点清奇。 “对啊，他是私生子，但他好像跟家族关系一般般吧，不清楚他是谁家的。”唐清宁说，“我也是听我哥说的，反正沈持本来就不受宠，又被嘲，肯定恨死顾禛了。” 唐清宁说着，担忧了起来，“沈持该不会恨屋及屋，对付你吧？” “我和他达成协议了。”常久告知唐清宁，“我会帮他，一起对付顾禛。” “可以可以。”唐清宁无条件支持常久，“你在他身上浪费那么多年青春的，是该报复他，死渣男！” —— 常久和唐清宁吃完日料，又去外面逛街了。 冤家路窄，常久陪唐清宁在专柜选包的时候，又碰上了顾禛，他身边带着个女人，是生面孔。 和他平时带在身边的嫩模、演员气质不太一样，这个女人看上去很温婉，又有些清冷。 “真晦气！”唐清宁都不想和顾禛打招呼，拉着常久便走。 常久这些年对此情况司空见惯，唐清宁见她这样淡定，又心疼，又好笑。 “你倒冷静，我要是你，我早扇他了！” 常久：“都分手了，何必为他生气，何况，我也没闲着，不是么。” 唐清宁立马想起了沈持，她笑着撞了下常久，“久久，你说，如果顾禛知道你和沈持睡了，那得是什么反应？” 第021章 危机 什么反应？愤怒是肯定的，但顾禛搞不过沈持，常久想，到时可能是她独自倒霉，她还是牢牢抱紧沈持这条大腿，比较靠谱。 专柜内，顾禛烦躁地向外看了去，身旁的人和他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顾禛？”林沁在顾禛眼前晃了晃手掌，“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顾禛看见了林沁手中的包，“你喜欢这个么，我送你。” “我已经刷过卡了，我们走吧，我请你吃饭。” 林沁和顾禛一同到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法餐厅，点过菜后，顾禛问林沁，“你找我出来，什么事？” 林沁联系他时，便是用的这样的理由。此前，他们二人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了，出了当年的事后，林沁便出国发展了，这些年一直跟着剧团到处奔波，顾禛和林沁也没联系过。 “没什么事情，叙叙旧。”林沁笑得温婉，“咱们也好几年没见了，你过得好么？听说你已经订婚了。” —— 常久投简历有一阵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她大学读的是经管专业，但因出国治疗，休了一年多的学，专业能力并不强。 此前在顾氏，她给顾禛当助理，学习了不少，但能力也仅限于助理这个职位。 工作找不到合适的，常久心情不太好，唐清宁和她一起吃饭时，便为她出主意，“我打算弄个工作室，要不你来和我一起干吧？” 第16章 唐清宁学服装设计的，在国外积累了不少经验，此次回国就是预备单干的，她有家里支持，创业不难。 常久发愁，“我不懂设计。” “久久，你想过回去弹琴，或者跳芭蕾舞么？” 唐清宁一个问题，让常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她的面色逐渐变得苍白，漂亮的眸子染上了痛苦。 唐清宁又说，“钢琴和芭蕾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久久，找个乐团或者舞团吧，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没放下。” 常久从小就喜欢钢琴和芭蕾，如果不是常家突然出了事，她大学本应该是去音乐学院或者舞蹈学院读书的，毕业后再进入相关行业，顺风顺水。 无论是音乐还是舞蹈，常久天赋都异于常人，给她上过课的老师，都这么评价她。 当年的那场大火，毁了常家，也毁了常久的前途。 —— 常久开始认真思考唐清宁的话，找工作时，留意了相关行业，还真的看到了舞团在招募舞蹈演员。 常久恢复训练了几天基本功，录制了视频，把简历一并投递了过去。 忙完了这件事情，常久正好接到岑湛北的电话，“常小姐，你弟弟治疗方案出来了，你可以着手为他转院了。” “您什么时间方便？”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我这两天都有时间！” 岑湛北同她说，“这边病房已经安排好，你随时可以把他转来，需要帮忙么？” “不麻烦您了，我自己来！” 和岑湛北通完电话，常久去找了唐清宁帮忙，当天下午，就给常擎办了转院。 常久前脚刚走，医院这边就有人通知了顾禛，“顾总，常小姐今天为常擎办了转院手续。” 顾禛问：“转去哪里了？” “睦和。”医院的人回答。 “知道了。”顾禛挂上电话，暴躁把手机扔到了桌上！ 最近常久越来越脱离掌控了，她究竟是傍上了什么男人，竟然敢这样和他作对！ 顾禛拽着领口，再度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给我继续跟着她，把人盯紧了，二十四小时，一刻都不能放过！” 第022章 四伏 睦和医院是私立医院，病房的条件比公立医院好出许多，常擎被安顿得很好，唐清宁在病房里走了一遭，“这里真不错，你怎么想到给常擎转到这里？” “打算手术。”常久和唐清宁说了岑湛北的事情。 唐清宁讶异又惊喜，“也是说，手术完了，常擎就能醒？” “医生说可能性很大，我还没和他聊具体的方案。”常久说。 唐清宁：“睦和医院的神经科好像很靠谱，你怎么认识的医生？” “沈持介绍的。”常久如实相告。 “他这么够意思？”唐清宁愈发觉得不对，这两个人才刚认识，就算睡了几次，沈持也没有理由事无巨细帮常久吧。 她以前可是听说过，沈持是个冷血到不行的人，对自己亲人都能做到那么绝情的人，属实不多，“你确定你身上没有他能利用的地方？” 类似的话，常久此前也同沈持说过，沈持当时盯着她的嘴唇说，“你身上可利用的地方有很多”。 常久不自恋，但从沈持的反应来看，他对她的身体正是兴趣浓烈的时候。 常久和唐清宁说，“可能是我比较好睡吧。” 唐清宁立刻咂摸出了话中的深意，“沈持床上什么样，也跟平时一样冷么？” 常久摇头，他可不冷，用句俗气的形容，那就是冰山下的火种，常久之前撞见过顾禛和别的女人亲热，但直觉告诉她，沈持比顾禛还要玩得开，他只是表面清冷。 “反正，注意一点总是好的。”唐清宁放心不下，“我怕你吃亏。”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也没什么亏可吃。”常久现在便是豁出去了的心态，至于跟沈持上床这件事情，她也不认为是吃亏，她也有享受。 提到沈持，常久想起来，那天凌晨他接了电话离开后，就没联系过她了，有一周多了吧？ 常久最近事情太多，也想不起来沈持。 —— 常久和唐清宁晚上去酒吧玩了一阵，心情好，小酌了几杯，常家的司机把常久送到了公寓楼下。 常久从电梯出来，头顶便有阴影压了下来，她吓得惊叫了起来，仰头，却看见了沈持的脸。 “沈教授？您怎么在这里？”常久惊魂未定，说话都带喘。 沈持从兜里摸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常久看见上面的“001”，就明白了，来找她睡觉的。 沈持直奔主题，进门后，就把她压在了鞋柜上，两人很快又滚上了沙发，沙发太小了，最后停在了地板上。 客厅里灯很亮，常久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看沈持动情时的模样。 他的额头上有汗水，滚落在了下眼睑的泪痣处，那泪痣不大，靠近了才看得见，常久今天第一次看清，很欲，很性感，看了有吻上去的冲动。 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小臂抓着她的腰，她能看见凸起的血管。 “你在走神？”沈持掐紧她的腰，惩罚。 “没有……”常久摇着头，往他怀里钻，“沈教授，你很好看，我看得入迷了。” 沈持大抵被她的话取悦到了，将她抱了起来，走到了钢琴前。 第17章 琴键飞舞，音乐此起彼伏，一旁的乐谱散落了一地。 第023章 针锋 常久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卧室的，大脑一片混沌，浑浑噩噩睁开了眼，看见了正在穿衣服的沈持，不多时，他便关门走了。 常久窝在床上许久，安神定魄后，便拿了睡衣，去外面洗澡。 甫一出卧室，竟看见了沈持坐在钢琴前。 方才散落了一地的琴谱，都已经被规整好了，除了沈持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了。 常久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在，她赤身裸体出来的，下意识地用手里的衣服遮了一下身体。 沈持侧目向她看去，“不用挡，今晚我已经要够了。” 常久：“……”三个套，他是该要够了。 沈持：“洗澡？” 常久“嗯”，“沈教授怎么还没走？” 凭她的直觉，沈持不太可能在她这里过夜。 “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钢琴。”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摸上了琴键，看这动作，就知道是会的。 常久甚感意外，“沈教授，你会钢琴？” 沈持：“何以见得？” “能从动作看出来，”常久凝视着他的手指，由衷赞扬，“沈教授的手，很适合弹钢琴。” 沈持会心一笑，“你确定要光着身体和我聊钢琴么？” 常久倏地脸红了，“我去洗澡。” —— 常久洗完澡出来时，沈持还在钢琴前坐着，他招了招手，常久便走了上去，钢琴前就放了一把凳子。 常久没打算坐，沈持却直接将她拽到了大腿上，手臂圈住了她。 常久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后脖颈，脑袋里闪过的是刚才他从身后来的画面，耳根都红了。 “在想什么？”沈持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没什么。”常久摇头。 沈持摸上了琴键，问她，“降b小调夜曲，会弹么？” 常久可以确信，沈持不仅会弹琴，应该还很懂，否则不可能问这样详细。 恰好，他问的这首，是常久很喜欢的，“会弹，沈教授要听么？” 沈持“嗯”，“弹吧。” 他好像也没起来的意思，常久只能坐在他腿上弹，她还是第一次用这个姿势弹琴。 常久多年没有集中练习了，但她记忆力好，天赋高，行云流水，全情投入，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沈持怀里。 一曲终了，沈持评价，“你很有天赋。” 常久：“谢谢。” 沈持：“为什么没有继续弹琴？” 常久紧张舔了舔嘴唇，沈持问到了她的伤心处，他们不熟，她本能地排斥回答这个问题。 沈持洞若观火，当即便能看出她的不信任，他付之一笑，“不方便回答的话，可以不说。” 常久觉得，沈持这个人还是很有风度的，虽然床上花样多了些，但从不强迫她，也不干涉她的私生活，她提出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也很慷慨。 就算沈持接近她，真的是为了对付顾禛，做到这个程度，也很够意思了。 “沈教授，你吃过晚饭了么？”常久问，“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做给您吃。” 沈持：“你会做饭？” 常久“嗯”，“会一点家常菜，沈教授吃面条么？” 常久给沈持煮了碗面，跟着一起吃了点，面吃完，沈持就走了。 —— 隔日一早，常久便去了医院，公交站到医院还有段距离，常久走路的时候，突然有辆奥迪停在一旁打喇叭。 常久看过去，车窗降下来，是岑湛北，“上来吧，顺路带你。” 常久正好也要问岑湛北常擎手术的事情，便上了车。 殊不知，这一幕，已经被跟踪她的人拍了下来，发给了顾禛。 第024章 相对 顾禛收到了照片，和派出去的人吩咐：“给我把人盯紧了，看看他们今天还要做什么，这男人的正脸给我拍来。” 岑湛北为人随和，常久和他一起到了医院，在他办公室里，等着几位专家过来。 岑湛北外卖点了早餐，给了常久一份，常久忙说，“谢谢您。” 岑湛北：“先吃饭吧，几位老教授一般要十点钟才到。”看常久那着急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没吃早饭。 常久在岑湛北办公室吃了早饭，很有眼力劲地收了垃圾，扔完垃圾回来，几名专家也到了。 岑湛北为常久挨个介绍了一下，单是听着几位的简历，常久都觉得厉害，她不断地鞠躬，惹得岑湛北笑了起来，提醒她，“不用这么客气，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 为常擎会诊的，都是神经科和脑科的知名教授，临床经验丰富，常久认真听了他们给的几种手术方案。 怕她听不懂，岑湛北还会跟在后面通俗易懂解释上几句。 治疗方案是要常久选的，一共两种，保守治疗和激进治疗，常久一时间也做不出决定。 教授走后，她又问了下岑湛北，“岑医生，你觉得我应该选哪种？” “我建议，做芯片植入手术，成功率很高，”岑湛北同她说，“这只是我的想法，你还可以再考虑一下。” 常久点头，这的确是需要反复斟酌的事情，“今天太谢谢你了，我晚上请您吃饭吧，岑医生您有时间么？” 第18章 岑湛北：“这么客气，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 常久一天都在医院守着常擎了，前阵子忙，没太多时间陪他，常久今天守着常擎说了一整天的话。 岑湛北下班后，常久就同他一起去吃饭了，为了表现诚意，常久选了一家淮西知名的西餐厅，人均消费很高。 常久没车，坐了岑湛北的车，一同去了餐厅。 用餐途中，免不了又聊起了常擎的病情，常久想了一天，心中更倾向于芯片植入手术，便向岑湛北询问起并发症，和手术风险。 岑湛北同她说，“术后的并发症，一般都是因为年龄大，身体机能退化导致的，你弟弟才二十岁，脏器都没有问题，不用太担心，放松一些。” “嗯，我就是怕意外。”常久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岑湛北：“能理解，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就好。” “谢谢岑医生。”常久端起饮料来，“我敬您一杯。” 常久和岑湛北这顿饭，吃得非常愉快，岑湛北为人温和，风趣幽默，他虽是沈持的朋友，但给人的压迫感没有沈持那么强烈，常久同他相处起来没什么压力，越来越放松。 吃完饭，岑湛北提出要送常久回家。 两人说着话，往餐厅门外走，突然有人冲了上来，朝岑湛北的脸上砸了一拳头！ 常久被吓到了，她连忙看了过去，只见顾禛抓住了岑湛北的领口，向他脸上，左右开弓地打着，岑湛北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迹！ 常久挡在了岑湛北面前，顾禛没收住，一拳砸在了她的脸上，常久牙齿磕破了嘴皮，满嘴铁锈味。 顾禛面色阴沉，抓住她的肩膀，“这就是你姘头？你还替他挡？” “顾少，放尊重点。”岑湛北提醒着顾禛。 这下在顾禛听来就是挑衅，他又一次动了手，和岑湛北打在了一起。 第025章 势在 岑湛北性情温柔，为人随和，可这不代表他没脾气，忍无可忍，也会动手。 这一架打得轰轰烈烈，也分不出个上下，最后以餐厅服务生报警收了场。 短短半个月，常久已经是第二次来警察局了，但这一次，情况明显和上次不同，她这次是受害者。 餐厅提供了监控，可以清楚地看到，是顾禛先动手的，常久作为人证，做笔录时，也用语言还原了现场。 顾禛驳斥，“她是我未婚妻，背着我出去找男人，我没有理由不打他！” 顾禛好面子刻在骨子里的，他绿了常久这么多次，无所谓，但常久若让他丢人，他是一次都不能忍的。 办案的警察认识顾禛，“是感情纠纷么？” “不是。”常久否认，“我已经和他分手了，他今天就是寻衅滋事。” 如果是感情纠纷，警方多半会和稀泥，要求和解，但岑湛北受伤这么严重，怎么可能和解？ 常久和岑湛北配合做了笔录，出来后，常久同岑湛北道歉，“真的对不起，岑医生，我带您去医院检查下吧。” “我朋友来接我。”岑湛北同常久说，“你不用和我道歉，和你没关系。” 话虽这么说，但顾禛是认为她和岑湛北有一腿，才动手的，常久心里还是歉疚，“那我陪您一起去吧，医药费我来出。” 岑湛北但笑不语，常久感觉到有人走了上来，甫一回头，便看见了沈持。 岑湛北方才说的朋友……是沈持？ 常久没有在人前和沈持碰过面，她不清楚岑湛北知不知道她和沈持的关系，更不知道现在要不要和沈持问好。 常久纠结之际，顾禛也出来了。 作为顾家少爷，他自是不可能被拘留过夜的，顾家已经派了人过来交了钱，他准备回去了。 顾禛看见沈持和岑湛北站在一起，便走了上去，完全没把任何一个人放在眼底。 沈持：“顾少最近脾气很大，感情不顺利么？” 顾禛：“得问问你身边这个男小三。” 顾禛是指着岑湛北说的，沈持却看着顾禛，“顾少自我定位很清晰。” 顾禛：“……” 换做是旁人这样同他说话，他早就骂娘了，但偏偏是沈持，他不能骂得太过分，否则他要在商场上给他使绊子。 常久在一旁听见了这番话对话，忍俊不禁，捂住了嘴唇，能让顾禛吃瘪的人，真的不多。 但，从沈持的话，也能听出，他对于当年被顾禛撬墙角这件事情，是耿耿于怀的。 男人在这件事上，都有共性，属于自己的，绝对不允许别人染指。 沈持和岑湛北要走了，常久亦步亦趋跟了上去，顾禛看怒了，拦住了她，“你特么还要跟着？脸都不要了是吧？” “让开。”常久说。 顾禛：“不让，我受伤了，你今天晚上照顾我。” “你就不管了？”听着身后传来的争执声，岑湛北看向了一旁的沈持。 只见他表情淡漠，仿佛身后的纷扰与他无关，岑湛北都参不透他在作何打算。 沈持不做声，也不回头，与岑湛北一同上了车。 常久看到车子走远，自知是跟不上了，决定下次与岑湛北见面时，再把医药费赔给他。 —— 常久和顾禛闹了好久，最后是警方出面，顾禛才不甘心走了。 第19章 常久一人走出了警局，今天风很大，夜深了，她只穿了条单薄的裙子，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常久抱住了自己，打算走去路口处打车，走了几步后，突然有车停了她面前。 常久哆嗦一下，以为是顾禛又来找麻烦了。 正慌张时，奥迪的车窗降了下来，她看见了沈持那张淡漠清俊的脸，“上车。” 第026章 必得 常久上了车，悬着的心回到了肚子里，面对沈持，她也会拘束、紧张，与顾禛相比，她宁愿应付沈持。 常久小声问，“岑医生呢？” “我的司机送他去医院了。”沈持轻易便能洞察她的心事，“今晚的事情，他不会怪你。” “但的确是因我而起的。”常久最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岑湛北帮了她，还因为她被顾禛打了，她实在过意不去。 沈持打着方向盘，余光去看旁边的女人，她一半的侧脸隐藏在阴影之中，头微微垂下，像堕入尘世的千金。 人的气质是很难改变的，即便她家道中落，寄人篱下多年，骨子里仍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常家大小姐。 沈持把常久带回了酒店，进门后，他盯着她的嘴唇看了片刻，吩咐，“去洗澡。” 常久“嗯”，二话不说便去洗了，沈持把她带过来酒店，肯定不是送她来休息的。 关于和沈持上床这件事情，常久想得很开，男女之事，不存在什么吃亏不吃亏。 沈持没有不良癖好，又讲卫生，皮相好，还慷慨，她不必忸怩。 洗澡的时候，水冲到了脸上的伤口，左侧的脸颊和嘴唇钻心地疼。 常久一照镜子，发现嘴唇已经肿起来了。 她就挨了一下，便肿成这样了，足以证明，顾禛下手有多狠。 岑湛北肯定伤得更严重，明天一定得去看他。 常久穿着浴袍出来，沈持在沙发上向她招手，他脱掉了西装外套，白衬衫，黑色的西裤，正襟危坐，双手交叠在一起，两根食指似有若无摩擦着。 常久坐下后，他用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颌，视线再度落在了她的唇上，淡漠的眸子里升腾起了异样的情愫，温度逐渐升高。 常久猜到了沈持想要什么，一只手向下去，抓住了他的皮带，欲去解扣子。 “你做什么？”男人的大掌将她捉住，目光擭住她。 他好像不太高兴了，但常久不明白，“沈教授？” “我问你，解我的皮带做什么？”沈持问。 常久的脸通红，她貌似误会沈持的意思了，“对不起，我以为……” “坐好。”沈持将她的手松开，搭上了皮带。 常久看见他从一旁的茶几上，拿过来一个医药箱。 转眼，他已打开，从里面拿了棉签和药，“脸靠近点，我看看。” 常久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沈持会注意到她的伤口，这不稀罕，但她没想过他会亲自上药，“沈教授，我自己来吧。” “靠近点。”他置若罔闻。 常久最终还是把脸凑了上去，沈持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脸颊，为她上药。 他们二人距离靠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闻得到他身上的广藿香，抬眸便能看见他泪痣，他再一低头，便能吻上她了。 常久看得入神，没注意到沈持已经上完药了，还跟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 待男人再度捏住她的下颚，她才回神，听见他说，“嘴巴张开看看。” 大抵是他的目光侵略性太强了，明明只是检查伤口的动作，常久却被他看得浑身燥热。 沈持拿着棉签抵在她口腔内壁检查了下，“疼么？” “还好。”常久回答。 沈持在伤口处用力戳了一下，常久疼得呻吟，他又问，“就这样，还想着解我的皮带？” 常久难堪又尴尬，还好沈持手机响了，一通电话拯救了她。 常久听见电话那边是个女人，隐约听见她说了一句“肚子疼”，沈持便说，“我马上回去。” 常久没太挂心，她对这段关系有清晰的认知，常久去了床上，联系了下岑湛北。 —— 顾禛打架被拘留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顾夫人的耳朵里。 顾夫人一听是因为常久，便骂了起来，“真是只白眼狼，要不是我们顾家，她和她那个废物弟弟早就死外边了！” “她父母留下来的东西，都是老太太给找回来的，老太太正要给她呢！不识好歹的东西。” “什么东西？”顾禛捕捉到了重点。 顾夫人说，“她让老太太帮她找她父母的东西，老太太这些年没少费心力，前两天说是找到了一些。” 顾禛笑了起来，立刻想出了让常久回来求他的法子。 第027章 机关 隔日，常久在医院探望岑湛北的途中，接到了顾老夫人的电话，“奶奶。” 顾老夫人，是顾家对她最好的人了，即便她已经与顾禛分了手，依旧要喊顾老夫人一声“奶奶”。 顾老夫人：“久久，我前两天，在一处房产里，找到了你父母留下的好多东西。” 常久：“房产？是哪里？” 父母出事的时候，她太小，对家里的资产根本不清楚，当时的许多事情，都是家里的亲戚，和顾家一起处理的。 第20章 顾老夫人：“是城东的一栋房子，你爸妈买来投资的，好多年没去看过了，没想到他们还有东西放在那里。” 言则，这栋房子，现在是顾家的，常久对房产没有兴趣，但，这房子里有父母留下的东西…… 这时，顾老夫人又说，“你最近和顾禛还好吧，顾禛今天上午回来老宅，和我夸了你好久呢，他之前糊涂了，在外面乱来，现在痛定思痛，要和你好好过日子，奶奶这就让人给你们选个日子，把证领了……” “奶奶。”常久不明白，顾禛怎么好端端跑去老太太面前说这些了，“我去老宅拿东西，我们当面谈吧！” 分手的事情瞒不住，还是早坦白得好。 “东西啊，你不用亲自来了，顾禛拿走了，他给你送去就好！”顾老夫人笑着，“他现在，对你可上心啦！” 常久：“……” 岑湛北看见常久苍白着脸回来，问，“怎么了？” “出了一点事情。”常久同岑湛北说，“岑医生，我晚点再来看您。” 岑湛北又问，“出什么事情了，需要帮忙么？” “不用，谢谢岑医生。” 常久匆匆走出医院，出来后，第一件事情，便是给顾禛打电话。 常久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号码，打了十几次，那边都没有接，不是无人接听，而是直接被挂断的，顾禛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确，他听见了，但不想接。 这态度，很顾禛。顾禛要的是什么，常久心里有数，这段时间，她突然“硬气”，顾禛心中肯定积累了诸多不满，好不容易找到了能拿捏她的把柄，肯定要往死里整她。 顾禛要的就是她抛弃自尊求他，要她示弱，为了拿回父母的东西，常久只能先妥协，她给顾禛发了条短信，【我求你。】 顾禛不回，常久又发了好多好话过去，一条一条，说得自己都反胃了，顾禛还是不回复。 —— 沈持晚上来参加一个活动，活动上，碰见了顾禛，他今天倒规矩，身边也没带人，可能是出了拘留的那事，他低调了许多。 途中，沈持烟瘾犯了，到露台的吸烟处，点了一根烟，在昏暗的灯光下，吞云吐雾。 周正和沈持站在一起，“林沁前几天来问我，你身边有没有女人。” 沈持：“嗯？” 周正：“放心，我没提常久。” “不过，林沁那里，你预备怎么处理，她这次回来，是冲你来的吧？”周正抖着烟灰，“我听说她进舞团了。” 沈持吸着烟，缄默不语。 几分钟后，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露台的沉默，“她敢背着我找姘头，就该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把柄落在我手里，还想说几句好话完事？” “睡她？不知道被别人上过几次了，我嫌脏。”顾禛的声音里充盈着妒火，“她这么浪，我就多找几个男人满足她！” 沈持沉默地吐着烟圈，从顾禛的话里，已经能判断他说的谁，顾禛听对面问了句什么，又说，“别的东西威胁不了她，她父母的东西，还愁威胁不了么？” 沈持吸烟的动作停了下来。 顾禛通完了电话，人离开了露台。 沈持掐灭了烟头，掏出手机，上面一条常久的消息都没有。 今天一天，她给顾禛打了无数电话，发了无数消息，但他，一条没有。 第028章 算尽 常久已经被顾禛晾一天了，从上午开始，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微信刷屏也没音讯。 他没回应，但也没把她的号码拉黑，每次都是直接掐断，明摆着告诉她，是故意不接的。 若是拉黑了，常久暂且也能消停一会儿，可电话一直能打通，她便忍不住去打，期待着顾禛能良心发现，接一次，好歹给个对话的机会。 常久挂记着这件事，一天都没吃东西，回到家里，也没心思，冲了个澡，她准备继续打电话，手机却震了起来，沈持的电话来了。 常久接起来，“沈教授。” “在哪里？”通话时，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为性感。 常久：“在家。” 沈持“嗯”，“伤还疼么？” “不疼了，”常久想，沈持打电话，肯定不是关心她这么简单，“沈教授要来么？” 昨天晚上没做成，今天应当会想补上吧，沈持那方面需求多么强烈，常久心知肚明，他不过是表面上看着禁欲，床上野得不行，说他纵情声色也不为过。 “四十分钟左右。”沈持的回答，恰恰应证了常久的猜测。 她乖巧“嗯”了句，结束了通话，又开始想顾禛的事情。 常久没放弃，继续给顾禛打电话。 —— “这就走了？”周正问沈持，“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你。” “你应付一下。”沈持已经迈出了长腿。 周正掐灭了烟头，跟了上去，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挺喜欢常久的。” 沈持没回答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周正识趣，不再多说。 沈持从宴会厅内出来，冤家路窄一般，又撞上了顾禛。 顾禛与唐铭渊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期间，顾禛手机响了。 沈持见他按了电话，又听他骂，“常久还他妈给我打电话，真够死皮赖脸的。” 沈持深潭一般的眸子沉凛了几分，他越过了顾禛，表面的和平都没有维持。 第21章 顾禛看见沈持走过去，不屑地骂了一句，“一个私生子，得意个什么劲，等正牌回来了，看他怎么混。” “你还是少惹他。”唐铭渊和顾禛说，“你公司好不容易太平了一点，别因为私人恩怨再弄幺蛾子。” 他们都清楚，沈持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唐铭渊问顾禛，“常久真的背着你找男人了？” “找了，我都亲眼看见了！”提起这茬，顾禛就怒从中来，“等我弄完她，再去收拾那个岑湛北，妈的，敢动我的东西！” “岑湛北？”唐铭渊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他好像和沈持关系很好。” “关系好又怎么样，沈持那人精，会因为他公开和我闹翻脸么？”顾禛全然不把此事挂在心上。 唐铭渊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顾禛的能力，对付岑湛北绰绰有余，只要常久找的姘头不是沈持，顾禛就能一个一个玩垮他们。 常久最后走投无路，还是只能找顾禛。 —— 门铃响起，常久拿着手机去给沈持开门，“沈教授……啊！” 沈持跨进来，捉住她的手腕，将她反压在了门板上，俯首，便看见她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是顾禛的名字。 沈持完全压制住她，阴影笼罩住她的身体，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在打电话？” 常久把手机丢到沙发上，“没有，无聊玩了一把游戏。” 接着，她被沈持粗鲁地翻了个身，脸贴在了门板上，他抓住了她的手，往后，停在皮带扣上，“解开。” 第029章 蠢蠢 常久照做，她看不见，解了几次，都没成功，沈持摁住她的后颈，隔着发丝亲她的耳朵，“故意的？” “不是……”常久忙挪开，抓住了皮带扣，这次终于解开了。 沈持的双手掐住了她腰，贴得更近，他坚硬的胸膛，几乎要与她的后背融为一体。 常久双手撑在额头前，脸颊贴上门板，闭上眼睛，长而密的睫毛颤抖着。 沈持俯首便能看到她的模样，他空出来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转过来，从后面亲了上去，滚烫的气息裹挟而来。 常久睁开眼睛，看见了他眼角的泪痣，和他红得不正常的双眼，密布的红血丝，是他动情的证据。 他的眼窝比寻常人深邃，目光像带着吸引力的漩涡，稍不留神，便会将人卷入。 常久被沈持推着回了卧室，她趴在了床上，沈持从后面吻上来，“喜欢么？” 结束后，常久饥肠辘辘，感官的刺激让她暂且忘记了顾禛的威胁，彻底松弛下来，饿的感觉也来了。 沈持在旁边整理衣服，听见常久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房间里太安静，这声音十分明显。 沈持系着皮带，回首睨她，“没吃饭？” 常久红着脸“嗯”，她打算去煮面条吃，“沈教授吃么？” “吃什么？”沈持问。 “鸡蛋面。”常久答。 沈持答应了，常久便裹着衣服下去洗澡，她又饿，走路一瘸一拐的。 常久赤脚走着，不小心踩到了东西，低头一看，脸烧了起来。 她踩到的，是用过的，沈持大抵看见了，常久听见了他的笑声，故作镇定把东西捡起来，扔去了外面的垃圾筒。 煮了面，常久和沈持在餐厅坐着吃，沈持问她，“怎么今晚没吃饭？” 常久：“……不太饿，就没有吃。” 沈持“噢”，“我以为，是遇到了麻烦，没心情吃。” 一句话，又提醒了常久，顾禛手里的那些东西，嘴里的面条，顿时没了味道。 常久的低落表现得很明显，沈持问，“真遇到麻烦了？” “没有。”常久条件反射隐瞒，她不想让沈持知道这件事情，“就是找工作，不太顺利。” 沈持似笑非笑看了她近半分钟，没有发表意见，他的表情神态都很温和，可常久却被他看得心虚。 —— 沈持吃过面条就走了，常久窝到床上，锲而不舍给顾禛打电话，发短信。 一夜过去，还是没有任何回复，常久一早又接到医院那边的通知，医生要和她谈常擎的手术事宜。 晚上没怎么睡，常久顶着黑眼圈去了睦和医院。 和几位专家聊完了以后，常久又见到了岑湛北，他脸上的伤还没好，居然已经来上班了。 岑湛北看见常久的黑眼圈，问：“怎么面色这么差，遇到麻烦了？” 常久恰好在给顾禛打电话，她觉得顾禛不会接，正欲同岑湛北说话，原本应该被挂断的电话，竟然被接起来了！ “顾禛，你把我爸妈的东西给我。”常久着急地说，“我求你。” “不是挺硬气的么？真有本事，让你姘头过来给你拿啊。”顾禛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羞辱常久的机会。 常久也料到了，她素来能屈能伸，“顾禛，求你了，你知道那些东西对我有多重要的。” 顾禛只讽刺地笑，仿佛在嘲笑她的没出息。 “只要你还给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常久服了软，她知道顾禛想听什么。 顾禛讥诮笑了起来，“行，晚上八点，到蓝桥楼上601找我。” 第030章 欲动 常久同顾禛通完电话，便匆匆走了，岑湛北停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拨了沈持的电话。方才顾禛对常久说的话，岑湛北站在一旁，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22章 常久心知肚明，顾禛找她去蓝桥，没什么好事，蓝桥是淮西著名的风月场，顾禛圈子里的人，都喜欢在那里玩。 八点不到，常久来到了蓝桥，站在601门前，敲了敲门，门被打开，顾禛站在门内，粗暴地将常久拽了进去。 他目光放肆而轻佻，像打量一件商品一样，看着她，常久有了和沈持的经验，也知道顾禛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好像，是想睡她，这并不稀罕，用他的话说，养了这么多年，自己还没碰到，先被别人“截胡”，他所谓的男性自尊，定是受不了，常久今日过来，就做好了被恶心的准备。 只要能拿回父母的东西，就当被狗啃了一口，只要顾禛做措施就行…… 顾禛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衣服，扔到了常久身上。 常久从地上捡起，看到那套衣服，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学生制服，白衬衫，没几粒扣子，还特别透，特别短，下面的裙子也是短得离谱，将将能遮住大腿根，动一下便能走光。 顾禛这是把她当作出来卖的了？ “怎么，不愿意？”顾禛双手环胸，不屑，“不愿意就滚。” “你想做，直接做就好，”常久和他说，“没必要穿这个，反正都要脱。” “做？”顾禛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你他妈在做什么梦，我和你做？我嫌脏！” 理解错了么？ 但常久的确放松了不少，“那你想怎么样？” “今天晚上有几个兄弟，你给我伺候好了。”顾禛命令，“穿上，出去陪酒。” 陪酒不可能是单纯喝酒那么简单，穿成这样，被揩油应该是无可避免的了，但她至少有逃的机会。 常久去洗手间换上了衣服，那衬衫透的，跟没穿差不多。 到底是脸皮薄，常久出来时，护住了胸口，脸红得不正常。 顾禛打量常久一番，喉咙热了起来，他烦躁不已，一个脏了的女人，他居然也有冲动！ —— 常久被顾禛带去了楼下的包厢。 不出所料，里面坐了好多顾禛的狐朋狗友，个个都是花边新闻不断 。顾禛估摸是提前与他们说过，常久甫一进来，就被几个公子哥拉去喝酒了。 顾禛说了，她今晚得陪酒，喝到他朋友们满意了，就考虑把东西还给她。 常久知道顾禛可能会赖账，刚才特意录了音。 常久被三个公子哥围着，其中一个，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腰，衬衫短，常久的腰在外露了一截，又白又滑。 那人摸上来，色迷迷笑着，“顾三不要你了，要不要跟我，我不嫌你不是处。” 常久不动声色躲开，另外一个又灌她喝酒，常久的酒量并不算好。 这群人诚心灌她，几杯酒下肚，她胃都烧起来了。 其中一个公子哥又给她倒了一杯，常久佝偻着身体，“对不起，我胃疼，喝不下了……” “上面喝不下，换个地方喝？”公子哥把酒从她敞开的领口灌了进去。 那衣服本就透，这下湿透了，贴在身上，曲线毕露，看得人口干舌燥。 顾禛坐在对面，看见这一幕之后，手里的杯子差点被捏碎。 以前怎么没发现，常久有当狐狸精的天赋。 常久头晕乎了，被浇了一身的酒，抬起手便去遮挡胸口，公子哥不肯，摁住她的手，又去碰她的大腿。 包厢里起哄声此起彼伏。 —— 沈持与蒋跃来到了包厢门前，门开了一半，一眼便能看见身穿学生制服的女人，在被一群人调戏着。 “腰真软，腿真滑，哥哥今晚让你好好享受，怎么样？” “哈哈，顾三说她胃口大，一个人行么，带我一个。” 污言秽语，一句接一句。 蒋跃去看沈持，沈持推门走了进去，他一来，包厢里顿时安静了，那个原本抱着常久调戏的公子哥，也松开了手。 常久趁机起身，跌跌撞撞跑出了包厢。 好戏被沈持打断，顾禛不爽，“沈总这是什么意思？” 沈持没理顾禛，走了，烂摊子交给了蒋跃，蒋跃笑着说，“门口看到了检查的，来提醒一下各位，免得顾公子又被送进去了。” 洗手间，常久用冷水冲了几次脸，刚关上水龙头，就从镜子里看到了沈持的脸。 她心一沉，男人都有莫名的占有欲，她今天这样子，被沈持看见了，他定然不高兴。 常久忍着不舒服，回头，挤出笑容，“沈教……啊！” 尚未说完，面前的男人陡然捉住了她的手腕。 待她回神之际，人已被他拽入了男洗手间！ 第031章 夜不 隔间的门关上，常久被抵在门板上，她垂首，却依旧无法忽视头顶男人投射来的目光。 常久今天穿的是平底鞋，沈持一米九的身高，从他的角度看过来，一眼便能将她领口的“风景”纳入眼底。 她穿的是蓝桥服务生的学生制服，布料少得可怜，又透又短，白色的衬衫被洋酒渗了个透，贴在皮肤上，雪白的细腰露出了一大截出来。 往下，是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她只要稍微动一下腿，便会走光。 沈持目不转睛看着，深邃的眸底，欲念与愠怒交织着，脸上却是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第23章 “抬起头来。”是命令的口吻。 常久心颤，依言抬头，对上了那双讳莫如深、极具侵略性的眼睛，“沈教授，嘶。” 男人微凉的手指贴上了她的大腿，常久呼吸急促，双手抓住了他西装袖子，却未能阻止她半分。 常久穿的是裙子，沈持发现之后，温和笑了起来，“很好。” 他一笑，常久后背发凉，腿上起了鸡皮疙瘩，“沈教授，今晚的事情，我会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 “嗯？”沈持反问，“你做错了么，为什么要和我解释呢？” 常久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不知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因为他的话。 沈持这样，不如直接发脾气来得痛快，软刀子最磨人，“我今晚，是走投无路了。” 常久全盘托出，“顾禛拿了我父母的遗物威胁我，如果我不照做，他就会把东西毁掉，我父母的遗物，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只能这样。” 沈持在听见她说“遗物”的时候，目光似有片刻的松动，常久以为他动容了，他却忽然笑了起来，手指在她的肚脐处画圈，惹得她腰都颤动了起来。 “沈教授，别，别这样。”常久快不行了，眼泪差点出来，“好痒……” “哪里？”沈持停了下，换了根手指，继续画着圈。 “肚脐，很不舒服。”常久上气不接下气。 “走投无路的时候，想起的第一个人，是顾禛？”沈持没松手，挠着她，淡淡问着。 “东西在他手里，我没有办法……”常久眼泪出来了。 “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结果就是一次又一次被威胁，有了这一次做开头，他更知道怎么拿捏你了。”沈持问，“你这么聪明，没想过后果？” 想过，当然想过，但是，“我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她总不能去找他，要他为了拿回她父母的遗物，去公开跟顾禛撕破脸吧。 虽然他们是同盟，但常久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脸。 沈持前任被顾禛撬了，他都没有公开撕破脸，区区一个她，又怎么可能。 “草，沈持和蒋跃这俩傻逼，坏了老子的计划！” 沉默间，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与熟悉的骂声。 脚步声一点点逼近，常久紧张了起来，沈持却突然放肆，常久呜咽了一声，传到了外面。 顾禛的骂声停了下来，循着声音，向隔板看了去。 很快，顾禛便在某个隔间的下面，看见了一截雪白的小腿和脚腕，那脚上的帆布鞋，他再熟悉不过，是常久经常穿的那一双。 “嗯……”下一刻，里面又传来了声音，证实了他的想法。 顾禛脑袋嗡一下，眼睛立刻怒红了，他毫无章法地用拳头砸门，“常久，你不要脸的浪货，你跟哪个姘头在里面，狗男女，给老子出来！” 第032章 能寐 顾禛砸门的声音很大，长久的后背贴着门板，被他砸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攥着沈持的西装，泪眼婆娑看着他，凌乱又破碎。 常久希望沈持能放过她，她不排斥和他做，可这个时候，太难堪了。 然，下一秒，沈持将她抱了起来，托住她的身体，让她的后背紧紧贴在了隔板上。 顾禛在外面砸着门，感受到了里面在以更夸张的力道砸回来，他经验丰富，怎会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常久这个姘头，竟然敢挑衅他？！顾禛更有人了杀人的冲动！ “狗男女，哪里来的孬种，有种出来跟老子打照面，看我怎么弄死你！” 回应顾禛的，是更猛烈的撞门声。 “草！”顾禛脾气暴，哪经得起这样的挑衅，他抬起脚便开始踹门。 里头，常久已经哭得停不下来了，她声音细颤着，“他会进来的，沈教授。” “你怕？”沈持贴到她耳边，问，“怕他知道你和我在一起？” 嘭！又是一阵踹门的声音，“常久，你爸妈的东西你要不要了？你现在不马上出来，我马上烧掉。” 常久急了，顾不得别的，忙开口，“不，不要，求你……” 这句“求你”，也不知是和谁说的。 顾禛听着她娇媚得快出水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不用出来了，你他妈跪舔我，我都不会给你！下贱东西！” 常久听见了一阵远去的脚步声，砸门声也没有了。 顾禛走了，常久怕极了，“沈教授，我得去找他，他会把东西烧掉的……唔。” “他不会烧的。”沈持吻着她，动作迷乱，声音却理智，“他还需要那些东西继续威胁你，怎么会自断后路。” 常久还欲辩驳，沈持却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缠住他的脖颈，抽噎着，蝴蝶骨都在随之颤抖，孱弱无依，像落入泥泞的百合花，破碎，却有零落成泥的美。 蒋跃在洗手间外抽着烟，过了许久，看见沈持怀里抱着个女人出来了，他的西装披在那女人身上，蒋跃看不清对方的脸，就瞧见两条白花花的腿。 蒋跃对顾禛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印象并不深，没想到这么有料。 “去买几套衣服送我那里，”沈持将常久的腿遮了遮，“别乱看。” 蒋跃眉毛微微挑起，眼中多了几分玩味，他这占有欲还挺强烈，来真的了？ —— 第24章 常久被沈持抱出了蓝桥会所，她不知道顾禛还在不在，所以一路鸵鸟一样窝在沈持怀里，上车以后，心才微微落地。 车子发动，空调的风直直吹过来，常久裹紧了身上的西装，整个世界里都是他身上的广藿香。 这味道，令她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了下来。 途中，沈持又问她，“你很怕他知道我和你的事情？” 这问题，他在洗手间时就问过，当时被顾禛打断了，看来，他很想知道答案。 常久点头，“怕。” 沈持问：“怕什么？” 常久：“怕给你添麻烦。” 沈持笑了，“今晚被他撞见了，你觉得他还会把东西给你么？” 第033章 背信 沈持总是这样一针见血，常久被问得说不话来，愁得头疼。 顾禛今晚本意是要羞辱她，原本羞辱够了，可能就把东西给她了，结果沈持临时来了那么一出，倒反客为主，把顾禛羞辱了一番，顾禛那脾气，能忍才怪。 常久发出了一声叹息，沈持面露讥诮，手却温柔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不多时，常久被沈持带回了半山别墅，沈持同她说，“去洗澡吧，穿我的睡衣。” 常久没拒绝，她现在的确是需要洗个干净。 洗澡的时候，常久一直在想，怎么跟顾禛把东西拿回来……去求顾禛，可能性不大了。 唯一一条路，是去跟顾老夫人坦白，顾禛忌惮老太太，应该会把东西给她，但大抵也只有这一次，那处房产也在顾禛手上，即便她拿钱去买，顾禛都不一定会卖给她。 何况，她眼下还没钱…… 常久头疼不已，不知是被这事烦的，还是晚上酒喝多了。 洗完澡，常久穿着沈持的睡衣下楼，在楼梯上，看见了沈持和一个与他身高相当的男人站在一起。 常久认出了蒋跃，先前在蓝桥，就是他和沈持一起出现的。 “顾禛今天从洗手间回去，砸了几瓶酒，把那群人吓个半死。”蒋跃问沈持，“你怎么气他了？” 沈持解开了领带，平静从容，“我有必要气他么？” 蒋跃：“他是不是看见你和常久了？” 沈持“嗯”，模棱两可的，蒋跃以为打了照面，“怪不得回去就砸东西。” “看来，这常久在他心里还有点位置啊，你打算怎么处置她？”蒋跃问。 沈持并未回应，他向楼梯处看了去，淡淡说，“洗完了？” 经他一说，蒋跃也注意到了常久，自知不应再多说，“我先走了。” 蒋跃走了，沈持向常久招招手，常久行至他面前，沈持问，“听见什么了？” 常久低声说，“什么都没听见。” 沈持笑了起来，“你又把我当傻子哄。” 他一这样笑，常久又想起蓝桥会所男洗手间的事情，她身体发冷，条件反射一般，抱紧了自己。 常久解释，“我头很晕，好像酒喝多了，想找药吃。” 沈持拿了布洛芬给她，常久乖乖吃了。 沈持洗完澡出来，和常久睡到了一张床上，他问，“想好怎么拿回来东西了么？” 常久：“……没想好。” 沈持：“除了这些，你父母的东西还有其它在顾家么？” “有，”常久说，“这些东西，是在我父母的一处的房产里找到的。” 沈持眸光沉敛，“你父母的房产，怎么到顾家手上了？” 常久：“我家之前出了事情，我和我弟年龄都很小，当时……是顾叔帮忙处理的。” 债务，也是顾家还上的，她的眼睛，常擎前几年的医药费，都仰仗着顾家。 寄人篱下的日子，回忆起来都辛酸。 沈持似笑非笑，“听起来，你很信任顾家人。” 常久“嗯”，完事才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她在沈持面前说顾家对她的恩情……真是喝多了。 “怎么不继续说了？”沈持勾住她的下巴，揶揄着。 常久同他说，“顾叔和顾奶奶对我有恩，和顾禛没关系。”沈持要针对的是顾禛，应该不会和顾家彻底闹翻。 “那你想过么，顾家处理你父母的资产，怎么都处理到他们手上了？”沈持似笑非笑一个问题，让常久哑口无言，如坠冰窟。 “沈教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知过去多久，常久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激动地，握住了沈持的胳膊。 “让你失望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男人微凉的指腹擦过她的下巴，“我不过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你之前没想过么？” 常久摇头，若不是沈持这样问，她真的不会这样细致思考，并非因为她不够聪明，大抵是恩情蒙了眼，从未设想过，顾家会这样做。 沈持又问：“现在呢，想知道么，我帮你？” 常久讶异，“可以么？”查这种事情，挺麻烦的，沈持跟她又不熟，何必在她身上浪费资源。 一侧的男人将她拽入怀中，修长的手指玩着她的头发，像爱侣间的调情，“有什么不可以，你又忘了我说的话，我们是同盟。” “如果你家的意外真的和顾家有关，你恨顾家，对我也有好处。”沈持说到这里，常久忽然就懂了，今晚酒喝多了，她的脑子反应好迟钝。 “那，谢谢沈教授。” 第25章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无需沈持表态，常久先抓上了他裤腰带，头向下去，脸刚贴上他的腹肌，便被男人摁住了。 常久听见男人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今晚还不够？” 常久：“……” “起来，我还有话没说完。”沈持说。 常久红着脸起来了，她最近似乎总是会错意，怪只怪，沈持的心思太难猜了。 沈持：“等我查清楚了，你父母的遗物，房产，也会一并拿回来，交给你。” “如果有其它房产，都会过户到你名下。”沈持开出的条件太诱惑人了，跟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区别。 常久惊诧不已，“沈教授？” “怎么，你不喜欢这样安排？”沈持问。 “不是，我手上没那么多钱。”常久窘迫不已，“那，算我欠你的，我以后赚钱慢慢还。” “还债的方式，你不是很精通么。”沈持向下看一眼，揶揄着她，“以后多学点花样，慢慢还。” 常久以为，沈持调查顾家的事情，怎么都得一周起步，哪知，隔天晚上，沈持便联系了她，说是已经查到了。 于是，常久又一次赶到了半山别墅，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许多资料。 沈持手中端着一杯茶水，他努努嘴，同常久说：“自己看吧。” 常久眼皮子跳着，拿起一摞资料，屏住呼吸，认真看着。 等她看清楚资料上的内容后，面色越来越苍白。常久又去拿其它资料，越看呼吸越稀薄，那一条条信息，像刀子一样，刺在了她心上。 原来，早在她父母没出事的时候，顾家就已经开始对常家出手了，公司的财务部，竟都是顾家的人！ 常久浑身发冷，想起顾齐岳道貌岸然的脸，胃里翻江倒海，手中的资料，已经被她攥得发皱。 第034章 弃义 若是旁人给她看这些资料，她必定不会信，可，这些是沈持查到的。 即便没有她这条线，沈持要对付顾家，也不是难事。 区区一个她，不值得沈持费尽心思去设计这一串串阴谋，常久面色苍白如纸，沈持将她拉了过来，把手中的资料抽出，放在了一边。 他那双手抚上了的脸，“还好么？” “……”常久答不上来，她不好，非常不好。 “沈教授，请你帮我，”常久豁出去了，“我想把我父母的东西拿回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 “嗯，”沈持笑着说，“我会帮你。” “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常久迫不及待，摸上了他的皮带，意图昭然若揭。 沈持也不委屈自己，带着她到了楼上的浴室，打开了莲蓬头，水柱冲刷了下来，两人的衣服都被淋了个透，常久蹲下，解开了沈持的皮带。 今晚，她比平素更加主动，更加疯，大抵是被真相刺激到了，将床上的那点事情，当作了情绪的发泄口。 沈持作为受益人，倒不排斥她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 云雨结束，已是深夜，沈持用湿巾替常久擦着脸，她双颊绯红，目光迷离，嘴唇微微张开，两片唇瓣闪烁着水光，堕落又美艳，勾人心弦。 擦完了脸，沈持问，“你父母之前留下的遗物，在你身边么？” 常久“嗯”，她眼下没什么防备心，“以前的，都在我公寓。” 沈持：“都是什么东西？” 常久：“一些首饰，照片，老摆件。” 沈持双眼微微眯起，“只有这些？” 他口吻似乎不太对，常久抬头去看他，“沈教授，怎么了？” “没什么，”沈持恢复如常，“你对常青集团，了解多少？” 常久摇着头，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出了茫然，已经说明了一切，沈持笑了起来，拍着她的脸，“真是被养在温室里的小花朵。” 常久没办法反驳，无论是她，还是常擎，的确都是养在温室里的小花朵，他们二人年龄尚小，从未参与过集团的事情，父亲常儒岭时常带在身边的心腹，是梁寅。 常青集团落败后，梁寅也被警方带去接受调查了，后来还被判了刑，不知现在过得如何了。念及此，常久不免伤感了起来，梁寅没比她大多少，今年似乎也就二十九。 曾经，她和常擎最喜欢缠着梁寅玩，梁寅也纵着她，路上，她鞋子掉了，他都会蹲下来，替她穿好。 常擎总开玩笑，喊梁寅“姐夫”，外面也时不时有人说，常儒岭培养梁寅，是为了让他给常家做赘婿。 “在想什么？”沈持在常久腰上挠了一下。 常久摇摇头，“没什么，想到我父母了。” “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沈持又问。 “是正直，很善良的人。”常久不假思索，便说了出来，她对父母的印象与评价，素来如此鉴定。 沈持却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他虽未说什么，常久却隐隐觉察到了几分讽刺的意味，大抵还是在嘲笑她，是温室里的花朵。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你要记住，”沈持的嘴唇碰上了她耳畔的头发，“你必须无条件信任我，配合我，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玩小聪明，嗯？” “我不会的。”常久同他保证。 “你做每一件事情，都要向我交代清楚，”沈持说，“我不希望前几次那样的事情再发生。” 第26章 “我明白，沈教授。”他既不嫌麻烦，常久也没什么好矫情，她交代着，“我最近在找工作。” 沈持：“找什么方向？找到了么？” 常久：“话剧舞团在招募舞蹈演员，我投了简历过去，还没有接到通知。” 沈持：“舞团？” 常久解释着，“我以前是学芭蕾和钢琴的，后来因为家里出事，才转了专业。” “嗯。”沈持的目光游移着，最后停在她的白皙的双腿上，轻轻笑了起来，“你的身体，的确很软。” 常久：“……” “我有朋友在舞团，你投了哪个，帮你问问看。” 常久惊喜，难得露出了像孩子一般的表情，“可以么？” 沈持摸着她的脑袋，“你多跳舞，我也是受益者。” 平日再正经、禁欲的男人，在床上，都是字字句句离不开荤腥。 常久想，她身子软，的确能更好配合沈持，沈持大抵也考虑到了这点，因而高效帮助了她。 隔日下午，常久就收到了舞团的面试通知，她准备了两三天，在唐清宁的陪同下，来到了舞团面试。 面试场面很大，常久换好衣服，紧张地坐在外面等待着。 唐清宁宽慰她，“别紧张，你只要正常发挥就行，我相信你。” 常久坐立难安之时，忽然听到有人叫了句“沈总”，这个姓太熟悉，常久习惯性向那头看了去，入目的，便是那道高大的身躯。 “那不是沈持么？”唐清宁也看见了，她好奇，“他怎么到这里了？” 沈持身边的，是舞团的一个负责商务的工作人员，经她介绍，常久才知道，沈持是剧院的一大赞助商，他名下的一家娱乐公司，也常年与剧院有合作。 难怪沈持一句话，就能放她过来面试。 沈持路过常久时停了下来，视线飘到了她的身上，她换上了芭蕾服，白丝袜，很短的纱裙，头发全部盘了起来，修长的脖颈露出，像极了天鹅。 常久如芒在背，沈持的目光并不放肆，甚至是淡漠的，仿佛看着陌生人一般，但，她却总是想起他在床笫间，侵略性十足的模样。 只被他看着，便颤抖了起来。 剧院的工作人员并未发现端倪，还在为沈持介绍着，“沈总，今天我们舞团面试，您要不要来看看？我们这一批都是非常专业的芭蕾舞演员。” “可以。”沈持把目光收回来，同意了。 工作人员带沈持去了面试的练功房，唐清宁抓住常久的手，“没事吧？” 常久摇头，她只是觉得，一会在沈持面前跳舞，很容易尴尬。 沈持被安排着坐了下来，工作人员把面试名单给了他一份，又送上了水。 沈持打开那一摞，很快便翻到了常久的资料，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道惊喜的女声，“沈持？你来找我的么？” 第035章 覆水 练功房里，舞团的许多领导都在，众人看见林沁对沈持直呼其名，又这样亲昵，当即便能判断出，二人关系不简单。 林沁曾是国际舞团的知名芭蕾舞演员，来到剧院，也是颇受重视，今日面试，她也是面试官之一。 林沁驾轻就熟，坐在了沈持身边，言笑晏晏，“今天听他们说，赞助商过来了，没想到是你。” 沈持也没想到，林沁来的恰好是这里，此前，他的确听蒋跃提过一嘴，但从未往心上去。 林沁就这么在沈持身边坐了下来，她热烈说着，沈持则冷漠许多，不回应是常态，即便回应，也只是简要几个字。 面试开始了，常久是第五个，半个小时不到，就论到了她。 常久调整好呼吸，站在了一排面试官对面，落落大方做起了自我介绍。 林沁听见常久的名字后，便向她看了过去，这不是顾禛的那个未婚妻么，她来这里做什么？ 常久刚好介绍完自己的毕业院校，林沁便问她，“你是经贸大学毕业的？非本专业，你确定你懂芭蕾么？” 常久向林沁看去，她对她有印象，上次顾禛带在身边的女人，她的气质和顾禛身边那些网红明星大相径庭，因而常久对她印象深刻。 常久不卑不亢地同她说，“我从三岁半开始学习芭蕾，十九岁遭遇了一些变故，转学去了经贸大学读书，资料里有我曾经得过的相关奖项。” 舞团这边应当也是看过了那些奖项，才邀她过来面试的，她曾经参加过许多钢琴和芭蕾舞比赛，证书奖杯一堆，都有电子版留存，相关网站上也看得到名单公示。 沈持翻开了常久的资料，里面的确附了许多证书，厚厚一摞，要看很久才看得完。 林沁刁难常久未果，常久便开始了表演，舞团面试统一的考核标准是《天鹅湖》，常久早已烂熟于心。 沈持向常久看了去，她纤细的身影转着圈，一条腿抬起，裙袂飞扬。 她的表情控制得很好，下巴微微仰起，冷艳不可方物，像一直骄傲的天鹅，一段舞蹈结束，沈持对常久身体的柔韧性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常久的基本功夯实，几个面试官都很满意，到林沁这里，却有了不同意见，“你是不错，但机会还是要给专业院校出身的人，否则，怎么对得起他们从小的努力？” 常久蹙起了眉，她的错觉么，为什么林沁一直在针对她？因为顾禛？ 第27章 常久正思虑着应对措辞，便听见了沈持的声音，“不是专业院校的人，做到这个程度，说明她付出了更多的努力。” 沈持的话，等同于公开站队，他是赞助商，即便要塞人进来，也没人能拒绝，何况，常久是个有实力的人，主任当即便表态，“沈总说得很对，非专业院校跳成这样，很不容易，你明天来办一下入职吧，希望能看到你更优秀的表现。” 常久没想到，沈持一句话，就让她被剧院录取了，她惊讶不已，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反应，那茫然无措的模样，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沈持笑了起来，揶揄着，“怎么不说话了？” “谢谢各位老师！”常久窘迫，赶忙鞠躬，“我会认真对待这份工作的。” 沈持嘴角的弧度更甚，这保证的模样，也像个小学生。 常久被录取了，后面还有面试的，林沁却没什么心思去看了，她一直在回想沈持对常久的态度。 他并非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为何会突然帮常久？他知道常久的身份么？ 常久出来和唐清宁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唐清宁开心极了，“一会请你吃饭，久久你真棒！” 和唐清宁聊好，常久去了更衣室换衣服。 唐清宁在门外玩手机等着，没一会，突然看见了沈持的身影。 唐清宁以为沈持是来找常久的，结果，他身边还跟了个女人。 唐清宁记性好，一看林沁，便认出了她就是那天和顾禛去专柜的女人。 怎么现在又勾搭上沈持了？ 唐清宁躲了起来，偷偷看着。 “你刚才为什么替她说话？”林沁挡在沈持面前，问着，“你知道常久什么身份么？” 沈持：“她什么身份？” 林沁：“你不知道么，她是顾……” 林沁一着急，差点脱口而出顾禛的名字，她及时停了下来，沈持问，“怎么不继续说了？” 林沁看见沈持眼中的嘲弄，便懂了，“你知道常久是他的未婚妻。” “你为什么帮她？”林沁心中不平衡，“我当初找你帮我的时候，你从来没有这样为我说过话。” 沈持的目光冷了下来，他漠然警告她，“不要和我提当初。” 林沁：“你还在怪我背叛你，我不知道顾禛和……” “不必和我解释，没有兴趣。”沈持整理着腕表，“还有事，走了。” “就因为我犯了一次错，你就要抹杀掉我以前所有的付出么？”林沁抱住了沈持，声音带着哭腔，“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我换好了，我们走唔……”常久换了衣服，一面开门，一面同唐清宁说话，尚未说完，便被唐清宁捂住了嘴巴。 唐清宁向不远处抱在一起的那对男女努嘴，常久看了去，一眼便认出了二人。 林沁……和沈持？ 只见林沁紧紧抱着沈持，不肯松手，我见犹怜的模样，是个男人看了，都无法抵抗。 沈持略显冷漠，不回应，也不拒绝，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最后，一起走了。 常久被唐清宁拽回了更衣室，唐清宁眉飞色舞地同她说，“久久，救命，我好像吃了个大瓜！” 常久：“什么大瓜？” 沈持身边有个女人算大瓜么，若算的话，此前她已经吃过一次了。 别说，上次那位，和林沁的气质还有几分相似，沈持原来喜欢这一卦的啊。 唐清宁兴致勃勃，将方才听见的对话，给常久复述了一遍，“这个女人，就是当年顾禛撬走的那个，沈持的白月光前任，刺不刺激？” “这女人牛逼啊，她上次跟顾禛勾搭在一起，现在又找上沈持符合，海后啊这是！”唐清宁啧啧感叹着，“顾禛那傻逼被玩弄倒也正常，沈持这么精明，不会上当吧？” 第036章 难收 常久缄默着，她想起了上次沈持让她接电话的事情，那电话，应当就是林沁打来的，声音也很熟。 常久当时便觉得，沈持是在意对方的，有点故意将她推出去刺激对方的意思，那晚，他找她时，情绪也不怎么高，大抵也是被影响到了心情。 沈持这样的人，若不在乎谁了，是不会给对方任何存在感的。 “不对，沈持还和她一起走了，不会是要旧情复燃吧？”唐清宁海在八卦着，“他们要是好了，你和沈持算什么啊？” “他会处理好的。”常久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沈持和谁好，与她关系不大。 唐清宁惊讶于常久这无所谓的态度，“你不在乎啊？我以为，你多少有点喜欢他。” 沈持长了一副好皮囊，又帮了常久那样多，次次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很难不心动。 “利益同盟而已，”常久很是清醒，“他的感情生活我不关心。” 只要沈持能帮她拿回她想要的东西，其它的，她不在意。智者不入爱河，她在顾禛身上栽过一回了，不会再来第二次。 “久久，我觉得你变了好多呀！”唐清宁感慨着，若她以前能这样清醒，该多好，也不会被顾禛那样伤害了。 过了舞团的面试，第二日，常久便拿着入职需要的资料来办手续了，人事的人为她做了登记，签了几份合同，前后用了不少时间。 剧院有食堂，午饭时间，常久拿着领的饭卡去打饭吃，她刚来，和谁都不熟，一个人坐一张桌子。 第28章 吃饭途中，对面却来了人坐下，常久条件反射抬眼去看，便看见了穿着浅色长裙的林沁。 常久向她微笑，林沁也笑了起来，一改昨日刁难的态度，“来第一天，还适应么？入职手续办好了吧？” “嗯，挺好。”常久简单敷衍着。 “昨天面试的事情，你没怪我吧？”林沁同她解释着，“沈持说得对，我昨天也反思过了，你不是专业院校出身，做到这种程度，更应该鼓励，是我不该带有色眼镜看你，希望你别放在心上，我和你道个歉。” 落落大方，又字字恳切，常久哪有不原谅的理由，“我没有放在心上，林老师有自己的坚持，我理解。” 本以为，这样便算敷衍过去了，哪知，林沁忽然又问，“顾禛知道你出来工作的事情么？” 常久摇头，未说话，林沁说，“他不知道么？舞团的工作很辛苦，有演出的时候，排练起来没日没夜的，他那人疑心重，占有欲又强，以前我排练的时候他都得跟着来，我担心……” 说到一半，她忽然停了下来，又露出了歉疚的表情，“抱歉，我好像说太多了，别误会，我说的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和他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常久淡笑着，她年龄虽小，脑子却不傻，林沁这欲言又止，欲盖弥彰的，无非是想告诉她，顾禛以前多么在意她，现在也和她有联系。 “你和顾禛，感情还好么？”林沁不依不饶问着，“顾禛他只是脾气差了些，恋爱时是很疼人的，你们这些年应该很甜蜜吧。” 常久心中嘲弄，林沁绝对是故意来给她添堵的，顾禛的花边新闻没断过，她会不知道？ “我吃完了，林老师请便。”言罢，常久便走了。 林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这个常久，比她想象中精明得多，但，她会让她长记性的！ 常久下班后，去了一趟医院，孰料，在医院门前，竟碰上了顾齐岳，顾齐岳向常久走了上来，“久久，我不在的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顾氏早两年开拓了海外业务，顾齐岳的精力都在国外，几乎未曾回来过，即便回来，常久也没什么机会同他见面。 曾经，常久将顾齐岳当作最亲的叔叔，眼下，却只觉得他虚伪，“顾叔。” “顾禛胡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安心，你父母的东西，我一定让他还给你，还有他在外面乱来……” “顾叔，我和顾禛已经分手了。”常久同顾齐岳说，“以后，我的事情，就不麻烦顾叔了。” 顾齐置若罔闻，仍一脸慈爱，“久久，和顾叔说什么麻烦不麻烦，顾禛不懂事，我替你教训他，今年年底你们就办婚礼，男人，结婚了就定下来了。” 若非知晓真相，大抵真的会被他这随和的模样给骗了，“我和顾禛分手了，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希望顾叔能尊重我。” 顾齐岳终于听进去了几分，“为什么？你以前不是非顾禛不嫁么？” 因为以前眼瞎，现在不瞎了，这话自是无法说的，常久敷衍说，“我们性格不合适，还是分开为好。” 大抵是常久态度过于坚决，顾齐岳未再同她聊顾禛的事情，转而关心起了常擎，得知常擎转来睦和医院后，便要上去探望。 常久带领顾齐岳来到了病房，岑湛北看见后，微信通知了沈持，常久对此一无所知。 顾齐岳悉心扮演着慈爱长辈的形象，他行至病床前，弯腰，握住了常擎的手，“哎，常擎以前那么活泼，怎么就这样了呢！转院以后，设备习惯么？” 后面的问题，自是问常久的，常久“嗯”，“睦和的条件很好。” 顾齐岳向常久看了去，“睦和的条件是好，费用也高，久久，你没什么积蓄，是不是找了朋友帮忙？” 常久当即便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想必是顾禛同他告状了，“是找了朋友帮忙。” 顾齐岳满目慈爱，“这种事情，和家里说便好，不要麻烦朋友了。” “就算你和顾禛分手了，我也不会不管你和常擎，你们两个，和我的亲生孩子没有区别。”此番话，顾齐岳时会说，常久也曾被感动过，如今却只觉讽刺。 常久并未透露手术之事，顾齐岳见常久油盐不进，便也走了。 常久在病房陪常擎到傍晚，便独自去了酒吧喝酒，她酒量不好，坐在吧台处喝了两杯长岛冰茶，不清醒了。 她这样的身段与长相，很快便被当作了猎物，有男人纠缠了上来，动手动脚。 不远处，沈持与蒋跃同坐着，蒋跃看见那男人对常久动手，便去问沈持，“被骚扰了，你还不上去？” 第037章 虎视 常久虽喝多了，头昏脑沉，却未到神志不清的地步，有人上来骚扰，她当机立断拒绝了，起身便要走。 对方怎可能轻易放她，轻而易举将她拦住，抵在了吧台处。 那男人个头不小，长相还算过得去，在夜场应该很好约，可惜今天碰上了常久这个油盐不进的。 “美女，这么不给面子？”他将手臂搭上常久的肩膀，低头便要贴上去亲，常久往后缩着脖子，躲开了他，“滚。” 对方恼羞成怒，“你再说一遍？一个人出来喝酒了，装什么清高！老子今天就玩了你。” 言罢，他便再度向她亲下来，常久膈应到了，扬起手臂便给了对方一耳光。 第29章 对方自是更怒了，拖着常久就要往外走，常久被这样一拽，双眼发黑，身体向前栽去，她以为自己要摔倒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广藿香，她眼睛看不清，只能听见头顶的声音，“脚崴了么？” “沈教授？”常久不太相信。 “是我。”沈持看见常久眼睛失焦，面色沉了下来，他和蒋跃使了个眼色，拉着常久走了。 常久眼睛看不清，紧紧抓住了沈持，沈持垂首睨了眼，将她抱了起来。 身体腾空，常久惯性缠住了沈持的脖子，人靠在了他的胸口，神志不清，像只撒娇的小猫咪。 晚上，林沁和几个高中同学出来聚会，刚把车停在酒吧门前，便看见了沈持，他怀里竟抱着一个女人！ 林沁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殆尽，她加快步伐，向沈持那边走了过去，那女人窝在沈持的怀里，林沁看不清楚她的长相，抓心挠肝。 林沁用了最快的速度往上走，但仍是晚了一步，她过来时，沈持刚好将那女人放到了车上！ “沈持！”林沁出声喊他的名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持回头看去，车门尚未关闭，没了沈持的身体阻挡，林沁立即向车内看去，这时，沈持关了车门，林沁只看见了对方的一截小腿，还有脚上的鞋子。 “沈持……她是谁？”仅仅从沈持的动作里，林沁都能感受到他对车里女人的维护，就这么怕她看见么？ “与你无关。”沈持目光淡漠，“我警告过你了。” “我不过是犯了一次错，你一定要这样么？我已经付出过代价了。”林沁委屈不已，话未说完，眼泪便下来了。 她漂亮，哭起来我见犹怜，沈持却视若无睹，越过她，上了车，绝尘而去。 蒋跃把方才骚扰常久的男人处理好了，准备离开时，碰上了红着眼睛的林沁。 林沁一见到蒋跃，便上来堵住了他，哽咽着问，“你和沈持一起来的么？” 这问题不简单，怎么回答都不对，蒋跃呵呵笑着，“你也来玩？” “我刚才看到，他抱着一个女人出去，”林沁不给蒋跃打岔的机会，“蒋跃，你一直知道他身边的女人是谁，对么？” 蒋跃陷入了两难，他和林沁关系不错，但哪能跟她说沈持和常久搞在一起这件事，“林沁，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和沈持已经……” “你们关系好，我不会为难你。”林沁挤出了笑，她迟早会知道那女人是谁的。 上了车，常久那头昏脑胀的感觉更明显了，路上堵，车子频频刹车，常久胃里翻涌着，又不敢在沈持车上吐。 沈持把常久带去了半山别墅，她憋了一路，回去以后，脱了鞋，赤脚冲去洗手间，大吐特吐。 沈持在客厅，听见了她呕吐的声音，眉皱了起来，不太舒服。 常久再出来，人清醒不少，沈持向她招手，“过来。” 常久坐到了他身边，沈持在她身上闻到了酒味，“为什么去喝酒？心情不好？” 常久：“嗯，有一点。” 沈持：“被剧院录取了，不开心么？” “不是。”大抵是喝了酒，常久坦诚不少，“我今天去医院，碰上顾……顾齐岳了。” 得知真相，常久已经喊不出“顾叔”，一次都觉恶心。 沈持眼底隐隐露出了笑意，看着她憎恶的目光，又想起她在酒吧扇那个男人耳光的场景，她也只是看起来温顺听话罢了，家破人亡，寄人篱下，磨平的只是表象，她骨子里，还是那个骄纵的豪门千金，果敢任性，从不拖泥带水。 沈持笑着问，“不喊顾叔了？” “恶心。”她说得毫不犹豫。 沈持抬起了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她大抵是醉意未消，眼尾红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盈满了憎恨，如今，要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眼神，并非易事。 “脾气这么大。”他打趣着，“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常久目光柔和了下来，憎恶转为了感激，“沈教授，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你。”瞬间，又恢复了平素乖顺的模样。 男人微凉的手指摸上了她的嘴唇，似笑非笑，“如果我也和顾齐岳一样呢？” “什么一样？”常久面露茫然，她没有听懂。 沈持颇具耐心，“如果我帮你也是假的，只是想利用你呢？说不定，常家的败落，我也有份。” “利用，说明我有价值。”她竟笑了起来，看起来非常天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后面半句话，自动被她忽略了。 沈持但笑不语，常久困了，靠在了沙发上，秒睡了过去。 沈持坐在一旁凝着她，修长的手指摆弄着打火机，火苗忽明忽灭，危险而诡异。 过了许久，他将常久抱了起来，向楼上去。 她睡得熟，靠在了他怀中，低声喃喃着，“谁在乎呢，反正，我也在利用你……” 脚步停下，沈持看着怀中不清醒的女人，唇角牵动了起来，眼底波谲云诡。 这是酒后吐真言么？ 沈持将常久放去了客房，洗澡时，他回忆起了常久在他面前的表现，的确如她所说。 可，于他而言，这还不够，她若不对他倾其所有，他便拿不到想要的东西。 宿醉一夜，醒来时，常久不仅头痛，肚子还很饿，连洗漱都等不及，便要出去找东西吃。 第30章 甫一打开门，便听见了门外有女人的声音，“我搬来你这边住吧，我不想在家里住了。” “城北的公寓是买给你的。”沈持的声音越来越近。 常久惊觉，赶紧关门回到屋里。 第038章 眈眈 常久贴在门板上，又听见了外面女人撒娇的声音，“我想和你一起住。” 虽是撒娇，但声音温糯不腻，还挺让人喜欢的，可沈持不接招，“我没空照顾你，不想回家就住城北的公寓，我安排人去照顾你。” “我听说，林沁回来了。”那女人口吻忽然失落了起来，她质问着，“你是不是和她见过面了？” 常久忍俊不禁，原来沈持几个女人还都知道彼此的存在，门外这位，听起来像争风吃醋的。 常久对这种戏码不感兴趣，返回去到床上睡了，不细听，也听不到外面说什么了。 走廊内，娇小的女人挡在沈持面前，“你不要再她迷惑了，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就算有柳姨，也不行。” 她情绪不稳，说到激动之处，脸一阵红，一阵白。 沈持揉她的头发，“去拿你的东西，拿完赶紧走。” “下下周，爷爷生日，你会回去的吧？”她问他。 “看情况。”言罢，他便绕过了她，下了楼。 将人送走，沈持回到楼上换了衣服，路过客房时，房门仍紧闭着，也未传出任何动静，沈持敲门几下，进去后，便看见了床上熟睡的女人。 常久是躺下来睡回笼觉的，肚子太饿了，只能睡觉麻痹神经，睡着后，肚子还在咕噜咕噜叫。 沈持听见了声音，嘴角浅浅露出了笑，他弯腰，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几下。 常久没反应，看来是睡很熟，沈持便将她抱了起来，这回，终于醒了。 被吵醒，不免闹小脾气，常久也不管来人是谁，抬起手臂便打了过去。 “你有起床气？”头顶，清雅低沉的声音钻入耳朵，瞬间便将常久的不满情绪冲刷了下去，她清醒了过来，开始想，方才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她好像，动手答打了沈持？ “沈教授……”常久忙道歉，“对不起，我刚刚梦还没醒。” 她睡醒，头发乱着，慌张的模样，像个懵懂的孩子，沈持笑了起来，大掌贴上她的头发揉着，“我脾气没有那么差，起来吧，楼下有吃的，给我煮碗面。” 常久求之不得，恰好她也快饿死了。 清醒后，常久对沈持又恢复了平素百依百顺的模样，无论沈持要她做什么，她都照做。 沈持吃着面条，余光打量着对面的女人，她今天吃东西比平素急了些，却依旧保持着世家千金的气质，即便只是吃着面条，都像在品什么山珍海味。 “我要出差一段时间，”沈持放下筷子，“这段时间，有问题给我发消息。” 常久“嗯”，“好。”不问他去哪里，也不问他去多久，因为她并不在乎。 常久刚进舞团，虽有沈持的关系，但未经训练，团里不让她登台表演，常久现阶段的任务，就是和刚进来的一批新人一同练功，拿的也是基本工资。 舞团这种地方，有演出演员，收入很高，没有登台机会的，只能拿基础工资，四千多块钱，有些少。 常久现在是对钱特别没有安全感的状态，她太缺钱了，一个赚钱的机会都不想放过。 剧院这边下午四点半下班，常久想再找一份兼职，找了几天，找到了一份钢琴家教的工作。 她有专业证书，还拿国际奖项，去教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绰绰有余了。 周末这天，常久和雇主约了面试，地点是一家西餐厅，常久提前一刻钟便到了，她在门口等了会儿，一辆加长的商务车停了下来。 那辆车价值不菲，常久不自觉看了过去，只见车上下来了一个五官深邃，凛冽的男人，他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身上穿着背带裙，头上扎着双马尾，很是可爱。 常久还挺喜欢孩子的，她正在心中夸着小朋友可爱，便听见人问，“你是常久？” 问话的，正是牵着那可爱小姑娘的男人，常久惊异，“是陆先生么？” 常久跟随陆骛父女去进到餐厅，一同坐了下来，常久没忘记，这本质上是一场面试，“陆先生，陆小姐，你们好，我是常久，现在是淮西剧院的舞蹈演员，十岁时钢琴过了十级，关于我获得的一些奖项，简历里有写。” 陆骛打量着常久，眼神有几分邪，“嗯，挺厉害。” “谢谢陆先生。”常久说。 陆骛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嘴唇上，玩味着说，“我对你是挺满意的，看我女儿吧，满满，你觉得如何？” 陆骛向常久介绍了下，“我女儿，陆盈满，今年五岁半。” “满满，你好。”常久和小孩子说话，声音愈发温柔了。 然，陆盈满这个小恶魔，根本不吃这套，她抬起下巴，轻蔑看常久，“我不喜欢你，你别想当我后妈。” 常久：“陆小姐，你可能误会了，我应聘的职位是你的钢琴老师。” 陆盈满仍是满脸轻蔑，明显不信，常久读出了两个信息，第一，陆盈满有过许多老师；第二，之前这些老师，多少和陆骛有点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第31章 这倒不稀罕，陆骛看起来便是浪荡公子哥，痞又邪，有人是喜欢这一卦的，但她不是，她只对工资感兴趣。 陆盈满对常久不满，不过后来被陆骛哄下来了，陆骛给常久开出了一节课一千五的价格，常久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去这个地址给她上课。”陆骛给常久发了微信。 隔日一早，常久便坐公交去给陆盈满上课，过去后才发现，这是一栋占地一千多平的大别墅，别墅外挂着“陆公馆”的字样。 陆……陆骛是陆家人？ 曾经，常家和陆家，是淮西市最有权势的两大家族，常家家大业大，根基深稳，陆家算是后起之秀，可起势迅猛，很快便与常家并驾齐驱，后来常家败落了，陆家便成了淮西最有权势的家族。 常久年幼，不参与圈内社交，并未见过什么陆家人。 没想到，现在常家败了，随便找一份兼职，竟然找上了陆家。 陆盈满对常久不满意，不肯配合，常久要她弹琴，她就故意弹错音。 一节课上完，常久身心俱疲，她去了一楼洗手间。 出来时，恰好听见两个佣人讨论，“听说，陆总要给二少爷安排联姻了。” 第039章 曾经 另外一个则是说，“二少爷都这么久没回家了，会听陆总的话么？” “马上到老爷的寿辰了，二少爷高低得给老爷点面子吧！” “可二少爷都不姓陆……” “姓不姓陆，都是陆总的儿子，还能有假么？” 说到这，二人看见了常久这陌生人，便停了。 常久像没听见一般，走了，豪门秘辛，私生子，联姻，这些狗血戏码，太常见了，她对陆家也没有太大的好奇心，拿了这份工资，其余的，都和她没关系。 陆盈满这小恶魔可不好相与，第二节 课，常久也被她折磨得够呛，这份钱可不好赚。 下了课，陆骛来了，“满满上课表现怎么样？” 陆盈满瞪常久，常久无视了她，“还在磨合期，小朋友天资很高。” 陆骛笑了起来，陆盈满则是些许惊讶，她本以为常久会告状，孰料常久竟夸起了她，还是赞不绝口，“比我想象中基础好很多，熟悉乐谱很快，悟性也好。” 本还张牙舞爪的陆盈满，被常久杀了个措手不及，陆骛出去接电话时，陆盈满凶常久，“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就能当我妈妈了！哼！” 常久：“……”看来陆骛的桃花债不少，陆盈满看见个女人都觉得要当她的后妈。 陆盈满下楼去吃水果了，常久收拾好东西，要下班了，陆骛回来，同常久说，“下去吃点水果吧，和你聊聊满满的教学计划。” 说到教学计划，常久没法拒绝了，跟随陆骛下楼，谈起了陆盈满的课程安排，后来陆盈满突然跑出来问陆骛，“爸爸，二叔要结婚了么？” 常久看见陆骛脸上的笑容凝固，换为了不悦，“大人的事情，你别管。” “我想二叔了，二叔什么时候回来和我弹琴啊？”陆盈满和这位“二叔”似乎关系很好，常久是首次见她露出崇拜的模样。 但陆骛明显不是，“你想四手联弹，让常老师陪你。” “我只要二叔！哼！”陆盈满生气了，转身便跑。 陆骛同常久说，“她被宠坏了，你多担待。” 常久“嗯”，陆盈满骄纵任性没有错，但出身在这样的大家族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倒也正常，她以前，不知比陆盈满任性了多少。 周日不上课，常久去唐清宁那边帮忙了，她在筹备工作室，目前正在装修阶段。 一忙一天，晚上常久和唐清宁去吃饭，哪知又碰见了顾禛与林沁，唐清宁骂了起来，“怎么这么倒霉，饭都吃不下了。” 常久看了过去，淡淡一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唐清宁说，“这个女的真是海后啊，一会儿沈持，一会儿顾禛的，她是嫌事情不够大吧？” “什么事情？”常久好奇了起来。 “你不知道啊？”唐清宁说，“最近沈持的sg集团的淮南市收购了几家大酒店，这些酒店本来是要投靠顾氏的，临时变卦了，顾氏摊上了大麻烦。” 唐清宁去看那边，顾禛正在给林沁倒酒，“顾禛还有心思在这里跟女人调情，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常久若有所思，虽然沈持对付顾家不是一两回了，但不知为何，她强烈感觉，这一次，导火索还是林沁，她不仅回来了，还找了顾禛。 “她去你们舞团了？工作？”顾禛听见林沁给的消息，万分讶异，“你们舞团不是只收专业的人么？” “她比较特殊，算是破格录用的，”林沁笑着，不吝称赞，“你未婚妻还是很优秀的，配得上你，我只是好奇，她怎么突然出来工作了，你不介意她抛头露面么？” “我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顾禛说，“我们现在没关系！” 林沁讶异，“可，你家人不是很喜欢她么，怎么会……” “她背着我在外面乱搞，”提到这件事情，顾禛便觉来气，“被我抓了个正着！” “是谁？”林沁的一颗心悬了起来。 “一个医生，有点权势。”顾禛说，“不提她了，倒胃口。” 顾禛应当没骗人，那，沈持身边的女人，究竟是谁？ 第32章 常久还是和顾禛打了照面，顾禛近期诸事不顺，甫一看见常久，怒气便都撒到了她的身上，冷嘲热讽了起来，一句比一句难听。 常久麻木了，唐清宁却不能忍，一瓶酒泼到了顾禛身上，“我看你是喝上头了，给你醒醒酒！有这骂人的功夫，回去收拾一下顾氏的烂摊子吧，哪天破产了，我第一个去给你吹唢呐！” “顾禛，这是怎么了？”林沁跑了过来，替顾禛擦着脸。 常久也没看明白林沁什么操作，正疑惑时，林沁突然同她说，“常久，今天是我约顾禛出来的，我找他有点事情，你别误会……” “你和她解释什么！走！”顾禛拉住了林沁，“常久，你别以为让你姘头把你父母的遗物和房子拿回去，我就拿你没办法了，男人的新鲜感能维持几天，你被甩的时候，老子第一个踩死你！” 顾禛拽着林沁走了，唐清宁回味着顾禛的话，“什么意思，他把东西还给你了？” “……没有。”常久也是仔细品顾禛的这句话，恼羞成怒说出来的话，一般都是真的，顾禛这几日的确也未再找过她，不像他平素的作风，若东西真的还在他手里，他不知要如何嚣张。 唐清宁：“是不是沈持拿走了？你问问。” “他没说过，”常久说，“他出差了，最近都没联系。” 唐清宁催常久尽快问问，常久倒没急，沈持迟早会将东西给她的，没有人喜欢被打扰工作，常久恪守本分，十余天未曾联系过沈持。 沈持忙工作，自也想不起来联系她。 又是周末，陆盈满的课安排在下午，常久来到陆公馆，便看见了院子内隆重的装扮，一听才知晓，今天是陆盈满的太爷爷，也就是陆家老爷七十八岁的寿辰。 这样隆重的场合，令常久回忆起了从前，她爷爷奶奶生日时，也是这样的排场。 触景生情，常久不免伤感了起来，上完课便要走。 孰料，陆骛却拦下了她，“留下来弹个琴吧，按演出费给你算。” 一首曲子两万，常久妥协了，被陆骛拉到外面。 甫一出来，便听见有人说，“那私生子回来了。” 第040章 沧海 这声音，传入了陆骛耳中，常久看见陆骛眼底闪过了几分阴翳，心中便知，他对这名私生子定是十分厌恶的，这并不稀罕，豪门中，名正言顺的长子，怎可能容得下私生子。 陆骛拉着常久的胳膊，向舞台的方向走着，院内高朋满座，两人的举止，引来不少人侧目。 常久四处张望着，却同一道凉薄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她大脑宕机……沈持怎么会在这里？ 心中疑惑丛生之际，沈持已带着他身边的女人走了过来，只消一眼，常久便认出了那女人的脸，那日她在沈持别墅，迎面撞上的那位！ “回来了。”常久听见陆骛同沈持说话，然，口吻并不能算热络。 “大哥。”沈持一旁的女人，率先叫了陆骛，常久看见陆骛同她点了点头，依旧不热情。 沈持目光向下看了去，掠过了陆骛握着常久的手腕，他浅浅笑了起来，问，“大哥，新交的女朋友么？” 常久的汗毛竖了起来，沈持明明笑得温和，她却觉得，他此时像极了地狱信使…… “满满的新钢琴老师，”陆骛同沈持介绍着，“她弹得不错，一会儿给爷爷表演一曲。” 沈持：“还是大哥有心，记得爷爷爱听钢琴。” 恭维十足的话，却听得出不走心，常久能够感受到二人间微妙的气氛，方才的对话，也足够她判断出，沈持与陆骛的关系，此前，她便听唐清宁说过，沈持是某大家族的私生子，眼下，恰好证实这点。 恭维过陆骛，沈持彬彬有礼同常久说，“辛苦你了。” 他的口吻与同陌生人说话无差，常久也只好同他装不熟，“应该的。” 常久被陆骛带去了前面工作区，候场时候，听见了许多八卦，都是围绕沈持展开的。 听说，陆家如今都是沈持这个私生子说了算，即便陆骛是长子，也没胆子同沈持对着干，还有人说，沈持心狠手辣，对自己的生父都不留半分情面…… 常久在场内寻着沈持的踪迹，他身边始终带着那位柔弱、楚楚可怜的女人，女挽着他的胳膊，安静地看着他应酬着旁人。 宾客全部到场后，陆老爷子的寿辰便正式开始了，陆老爷子亲自上台致辞后，陆骛便紧随其后。 陆骛发言时，常久听见身边的人窃窃私语，“怎么不是沈持上去？陆家现在不是他说了算么？” “到底是个私生子，老爷子好面子，这种场合，不可能让他上去的！” 陆骛在台上侃侃而谈，沈曼看向身边的沈持，轻轻捉住了他的胳膊，沈持将视线收回，看向了她，“没事。” 沈曼心中却酸楚无比，他们是最亲的人，他有没有事，她怎会看不出。 陆骛发言后，便邀请了常久上台弹奏，他将常久称作“专门邀请来的演奏家”，旁人都称赞他有心。 陆骛曾说，要她随意发挥，常久便就着气氛，弹了《土耳其进行曲》。 第一个音符刚出，沈曼便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她抓紧了沈持的胳膊，不可置信看着他，“她，她弹琴怎么和……” 话未说话，便被沈持的眼神震慑得噤声，但这不妨碍沈曼的诧异，她看着那钢琴前的女人，神色复杂。 第33章 一曲终了，常久起身鞠躬，赢得了不少掌声，陆骛绅士地将她从台上扶了下来，“刚才表现很好，报酬我已经微信给你转账过去了，记得查收。” 常久“嗯”，“谢谢陆先生。” 陆骛：“吃个饭，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常久只想拿钱走人，“我晚上回去还有事情，就不吃了，先走了。” “好，那我送你出去。”陆骛并未勉强常久，将她送到了陆公馆门前，常久说声“谢谢”，“陆先生，您去忙吧。”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客套。”陆骛的目光落至常久的脸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紧锁着她，复杂的情绪涌动着，“常久，有男朋友了么？” “没有。”常久脱口而出。 “考虑一下我么？”陆骛笑着说，“我挺喜欢你的。” 这“告白”过于突兀，常久大脑空白了几秒，她笑了起来，“陆先生太爱开玩笑了。” 陆骛捏住了她的下颚，“我可没有在和你开玩笑，不强迫你，你好好考虑一下。” 常久还是觉得很突兀，陆骛走后许久，她都未曾回过神来，他们不过见了几次，陆骛怎么就对她产生兴趣了呢？ 大抵也是觉得，她缺钱，性子好拿捏，腻了好打发，男人大抵都喜欢欺负这样的，常久嘲弄笑了起来，正欲走，忽然被人捉住了手腕。 一股迷人的广藿香钻入鼻腔内，待她反应过来，已被一道高大的身躯抵在了陆公馆外的围墙上。 常久仰起头，“沈教授。” 男人依旧是疏离淡漠的模样，未有生气的表现，常久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她听见他问，“你喜欢陆骛？” “没有！”常久忙不迭否认，“我和陆先生只是雇主和员工的关系，我给他的女儿做钢琴老师。” 微凉的手指摸上了她的唇瓣，一阵痒意，令她屏住了呼吸，“张开嘴。” 他的口吻很强势，常久不敢忤逆，乖顺张开了嘴，常久条件反射，舌尖抵住了他的手指向外推，他却又强势命令，“忍着。” 他仿佛生气了，常久便停了下来，眼下，和他作对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只希望他快些消气，他们两人在这里，太不安全了，随时可能被人发现。 她的双颊与双耳，早已红了个透，而面前的男人，依旧镇定自若，那双眼睛，带着人看不透的情绪，眼角的泪痣，在黑夜中，显得愈发地性感。 “嘶，唔。”常久沉迷之际，舌头突然被他的手指拽住，她痛得叫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男人却未有分毫怜惜，“我喜欢听话的女人，你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么？” 言罢，他将手抽了回来，从兜里拿出纸巾，优雅擦着，居高临下看着她。 常久忍着疼痛，大脑转着，同他解释，“我和陆先生没有关系，今后会保持距离，嘶……” 话未说完，他又将手指戳进了她的嘴里，毫无章法搅动着，粗鲁不留情，如同他说的话一般，“辞职。” 第041章 引火 是上位者的命令，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的眼神已经告诉她，他听不得拒绝的话。 可，常久要辞职，并非易事，她目光垂敛，沉默地承受着他的动作，他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看他，“不愿意？” “没有。”常久哪敢说不愿意，“我知道了，沈教授。” 他手指还在她口中，她说话时含混不清，却多了几分让人遐想的空间。 沈持将手抽回，努了努嘴，常久立刻拿湿巾给他擦手指，沈持看见了她心虚的眼神，“常久。” 常久动作一抖，这样好听的声音喊着她，她却吓得浑身发抖…… “沈教授。”她回着。 “我不喜欢别人和我阳奉阴违，”沈持看穿了她的心思，“你不会辞职，你在敷衍我。” 常久：“……” 沈持大抵在她心里装了个监控器，她方才的确有这样的心思。 沈持当她默认，“你很缺钱？”他给过她三百万，即便她挥霍成性，也不可能这样短时间花完。 “我和陆先生的合同签了一年，如果我单方面毁约，付工资十倍的违约金。”常久和沈持说了顾虑，按十倍算，她的违约金有两百一十六万，“沈教授，我不知道陆先生是您的……” 常久不敢说那个称谓，适时停了下来，“您放心，我对陆先生没有那个意思，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嗯？”沈持似笑非笑，“说说，你什么身份。” 常久很是乖顺，“我是沈教授的人。” 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宠物，沈持仿佛能看到她身后的尾巴在摇着，使出了浑身解数。 “违约金我会转给你，”沈持温柔摸着她的头发，“这份工作，不用做了。” 常久回到公寓以后，还在惊讶，沈持竟然宁愿替她出巨大一笔违约金，都不让她继续教陆盈满钢琴…… 寿宴结束，陆老爷子将沈持留了下来，偌大的客厅内，陆家一大家子抱团坐着，各怀鬼胎，沈持与沈曼坐在一起，陆老爷子询问着他们兄妹的近况。 沈曼倒礼貌，沈持则冷淡得多，根本不像是在同长辈说话。 “老二，你今年也二十九了，男人三十而立，你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陆老爷子同沈持说，“阮家的千金你觉得如何，现在在阮氏地产，长得漂亮，能力也出色。” 第34章 沈持：“没有兴趣。”回答得很直接。 陆老爷子脸上的笑，立即便挂不住了，沈曼轻轻拽沈持，沈持却依旧不改态度，“爷爷年纪大了，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即可，不必操心我的事情。” 陆老爷子：“你若是找到合适的人选，带回家来，我何必操心你们的事情？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沈持摇着头，“没有。” “既然没有，和阮家千金见见又何妨！”看得出，陆老爷子对这孙媳妇的人选很是满意，但，无论他如何说，沈持的态度都不变。 这时，陆骛的母亲柳眉关切地问了起来，“老二莫不是还没有从当年的事情中走出来，听说林沁回来了，你们和好了么？” 柳眉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沈持，陆骛眼中多了几分玩味，看好戏一般。 “柳姨倒很关注我的事情，”沈持似笑非笑，“看来我应当对您尽尽孝心。” 柳眉立即便闭嘴了，沈持如何“尽孝”，她怎会不清楚，一旁的陆博峣剜柳眉一眼，复又去对沈持说，“老二，你来一趟。” 沈持与陆博峣父子二人来到了阳台，关了门，他黑色的西装几乎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沈持倚在了栏杆处，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栏杆上轻打着，整个人仿佛被笼上了一层屏障。 陆博峣早已习惯了这儿子对他冷漠的模样，“你最近怎么频频针对顾氏，是因为林沁回来了？” “sg的事情，我说了算。”沈持答非所问，却已将态度表达得甚为明确。 陆博峣：“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为了一个女人做糊涂事，不要让女人左右你的选择。” “你找我来，就为说这个么？”这番话，哪需陆博峣教他，他的一生，早已是言传身教。 “常家那对姐弟，找到了么？”陆博峣问。 沈持模棱两可，不答，陆博峣同他说，“我听顾家说，常久和顾家闹翻了，要抓紧这个机会。” 沈持与沈曼从陆公馆离开，已是凌晨时分了，陆盈满舍不得沈持走，“二叔，你什么时候回来陪我弹琴呀？” 沈持：“忙，没空。” 陆盈满嘤嘤哭了起来，哪还有在常久面前的小恶魔模样。 路上，沈曼想起柳眉的话，同沈持说，“柳眉是故意那样说的，她想嘲讽你。” 沈曼很生气，她身体不好，说到激动之处，便咳了起来。 “她什么样子，你第一天知道么，”沈持说，“我已经停了她的卡。” 沈曼这才解气一些，幸好如今陆家是沈持操控着的，否则，他们兄妹不知要如何被陆家人欺压。 还有沈持被“戴绿帽”的事情，每每看见他因此被嘲讽，沈曼便愧疚不已，“哥，还是把事情说清楚吧，不然他们会一直拿林沁来取笑你，当年明明就是……” “曼曼，这件事情不要再提。”未及沈曼说完，沈持便揉上了她的头发，“今晚去我那边住吧。” “哥，还好有你。”等红灯时，沈曼将脑袋靠上了沈持的胳膊，像小时候那样，同他撒着娇。 沈持俯首看她，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深不见底的眸底充盈着温柔。 隔天是工作日，常久去了舞团上班，她现在日常工作内容就是练基本功，中途，林沁来到了常久所在的舞蹈房，说是要占用场地排演，常久只能让出来，在一旁坐着。 这期间，常久收到了银行卡汇款的信息，提示入账两百二十万，沈持还挺大方，凑了个整数，常久这些年过得拮据，深知钱来之不易，想到这些都要去赔违约金，不免心疼，但对沈持来说，这应当和两百块没差。 常久给沈持发了个微信，【沈教授，我收到钱了，会尽快辞职。】 林沁在常久身边坐下来，目光扫过了她的手机。 界面停在微信上，她隐约看到一句【今晚过来】。 对面的头像，很是眼熟。 第042章 烧身 常久感受到一旁来了人，迅速将手机收了起来，侧目便看见了林沁，林沁换上了笑容，“怎么不去练功，常久，舞团招你进来，可不是让你玩手机的。”话的确是笑着说的，刺耳也是真的。 常久不回复，低头摆弄着手机，银行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提醒她余额，恰好被林沁看了去。 那一串数字，令林沁的表情凝固了片刻，随后，便又讥诮笑了起来。 常久这么多钱，是从顾家捞来的，还是找了什么新的金主，无论是哪个答案，终归逃不开靠男人的事实，仰人鼻息的玩物罢了，她最看不起的，便是这样的的女人。 午饭时间到了，常久去换鞋子，林沁一同走了上去，她踩上了高跟鞋后，便看见了常久脚上的那双帆布鞋，她表情惊变，这鞋子…… 林沁正欲质问常久，常久已率先一步去了食堂，徒留林沁在原地回忆着。 那日，她在酒吧碰上沈持，沈持怀中的女人，穿的是和常久一模一样的帆布鞋……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林沁掏出手机，给顾禛发了微信。 常久并不知林沁的举措，午饭时，她在微信同陆骛说了辞职的事情，陆骛自是不肯的，不依不饶问着她缘由。 常久不能说实话，只好编造理由，【我的正职工作太忙了，马上演出，周末都要排练。】 陆骛这人，还挺善解人意，听见常久说要赔偿违约金的时候，陆骛拒绝了，【违约金就免了，以后有空了，带满满上几节课，看得出她挺喜欢你的。】 第35章 常久“嗯”，无论如何，先答应了，陆骛又问，【以后还是朋友吧？那天的话，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陆骛很有风度，没要违约金不说，还和她道了歉，弄得常久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他这样问，她哪里还好拒绝，【和陆先生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客气话先说上了，日后有没有机会，都很难说。 陆骛没要违约金，晚上，常久去酒店跟沈持睡的时候，便一直想着和他说这件事，甫一进门，常久便被拽入了浴室。 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常久发现，沈持似乎钟情于浴室，但她不怎么喜欢。 眼下，常久又被压在了墙上，她一侧的面颊贴着冰凉的瓷砖，衣服与头发都已湿透，高大的男人从身后挤压了上来，吻着她的耳朵，意图已十分明显 常久抠着瓷砖，气息不稳，阻止了他，“沈，沈教授……先停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沈持的唇贴着她的耳廓，继续吻，“说。” “我辞职了。”先说让他开心的，但身后的男人并未因她的话停下亲吻的动作，常久软着声音，“陆先生没有要违约金，那笔钱，我还给您，唔，好痛。” 话未说完，男人咬住了她的耳朵，牙齿厮磨着，明明是粗暴的动作，他双眼如同往日一般温柔，快要将人溺毙，“看来，他很喜欢你，舍不得你赔。” 常久：“……”承认不对，否认也不对，她选择了装哑巴。 沈持轻轻笑着，手掌贴上了她的腰。 常久认命一般，闭上了眼睛。 结束后，一身疲惫，常久蜷缩在床褥中，男人则坐在一旁抽着烟，夹着烟的手指碰上了她的嘴唇，似有若无地揉着。 常久的嘴唇刚才已经被他吸得肿了，像娇艳欲滴花朵。 “疼么？”他问着，指尖缭绕的烟雾，缓缓弥散在了她的脸上。 常久被呛得咳了一道，这才回答，“不疼。” “违约金不用给我了，”沈持将手收回去，抽着眼，“你身边留点钱，总要应急。” 熟悉的话，令常久胸口一酸。 从前，父母给她钱时，总是这样说。大抵是刚从情欲中抽身出来，她经验不够丰富，终归不能将感情和欲望分得太清，按说，她与沈持这样的关系，没理由因他的一句话，感动至此。 “上次你给的，还有，”常久说，“太多了。” “就这么不想欠我的么？”沈持打趣着，“要拿回你的父母的东西，可不止这五百多万，你欠我的，早就还不清了。” 常久干笑着，沈持说得挺对，是她太矫情了，见她垂下了脑袋，沈持将她抱入了怀中，俯首亲吻着她的额头，眼睑，“想好怎么还了么？” 常久被吻得心颤，她发觉，比起沈持直接亲她的嘴巴和身体，她更受不了现在这种方式，吻额头和眼睑，带了太多别的含义。 常久的手搭在了他的小臂上，“只要是沈教授想要的，我有的，都给。” 讨好意味十足的话，从前她说不来，现在已是信手拈来。 沈持抬起她的下巴，凝着她的眼睛，“是么？” 常久点头。 沈持的手指点了点她的左心房，“我要这里。” 常久愣住，“什么？” “很难懂么，”他摸着那里，口吻强势，如同在宣誓，“这里，迟早是我的。” 常久把这当作了男人的占有欲，他既要，那她便配合一下，可能男人都比较享受女人为了他们失去自我的感觉吧。 家教的兼职没了，常久周末便又去唐清宁的工作室帮忙，唐清宁的工作室已经开起来了，有家里做支持，第一批产品也已经投产了。 常久对此羡慕不已，吃饭时，同唐清宁说，“你日子过得真充实，我也想这样。” 唐清宁问，“你还不充实啊，又是剧院又是家教的，你那家教怎么样？” “不怎么样。”提及此事，常久便有些堵心。 前几天唐清宁忙，她便没提，直至今日，方才将此前在陆老爷子寿宴上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唐清宁。 唐清宁听后，嘴巴张得老大，“沈持是陆家人？” “怪不得顾禛干不掉沈持……”惊讶之余，唐清宁八卦了起来，“你说，那个林沁会不会是知道沈持的背景了，跑回来求复合的？” 常久摇了摇头，她不在意沈持和林沁如何，只是心疼她莫名其妙丢了的工作。 唐清宁看出来了，便同她说，“兼职还能再找，实在不行来我工作室，我给你开最高的工资！” 另外一边，某餐厅包厢内。 顾禛在林沁面前坐了下来，“你找我什么事情？” 林沁问：“常久一共找过几个男人，你有数么？” 第043章 风流 林沁的问题，问到了顾禛的痛处，顾禛此前便有所猜测，常久绝非只有岑湛北一个男人。 顾禛查过了岑湛北的身份，他家庭背景的确不错，帮常擎手术的事情，倒没什么，但，别的事情…… “你问我这个做什么？”顾禛打量着林沁，她绝对不是随便问问，“你知道什么了？” 林沁不答反问，“你知道常久怎么进我们舞团的么？” 顾禛：“你不是说她履历优秀，你们舞团破格录取了？” 林沁：“履历优秀的人很多，但怎么偏偏破格录取了她呢？” 第36章 “有话直说，”林沁屡屡卖关子，定是藏着什么蹊跷，“你知道什么？” “她去面试的那天，沈持也在。”林沁将面试那日，沈持为常久说话的事，同顾禛复述一遍。 顾禛听着，眉头拧了起来，“你是说，常久跟沈持有一腿？” 林沁“嗯”，“沈持的性子，我了解，他从来不会多管闲事。” 沈持的确不会多管闲事，顾禛这些年一直和他对着干，自认对他的手段算了解，说常久勾引沈持，他信，但，沈持会上钩？ 他那种精明的人，哪里看得上常久！ “你确定他不是为了和你作对？”顾禛觉得，这个可能性都比常久勾搭上沈持的可能性高。 林沁秀眉蹙起，“你不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你说得太扯了，”顾禛丝毫未给面子，“沈持眼高于顶，多少女人前仆后继，他都没反应，你跟我说，他看上常久了，这不是开玩笑么？” 林沁：“但他那天的确为常久说话了，他也知道常久是你的未婚妻，你不怕他借此报复你？” 顾禛笑了起来，“有脑子的人就不会这么做。” 林沁刚回国不了解情况，顾禛在外玩得花，谁不知道，常久这未婚妻，不过是个摆设，她对顾禛来说，不如外面一个小情人，谁会把她当回事？ 常久除了那张脸，还有哪里能吸引到男人的，再说，沈持什么漂亮女人没见过，至于折戟于此么？ 林沁和顾禛说不通，顾禛见她这样着急，揶揄着，“你是想跟沈持和好，被拒绝了，草木皆兵了吧，一个常久，也能让你这样。” 顾禛捏住了林沁的下巴，桃花眼眯了起来，轻佻调戏着，“你吃回头草，还不如考虑考虑我，当年你在我床上可是……” “顾禛！”林沁打断了他，脸颊和眼眶都红了，那模样，看得顾禛更是心痒，当年他就是看上了林沁我见犹怜的模样。 顾禛不喜欢太倔的，也不喜欢太听话的，他觉得无趣，林沁是很会掌握分寸的那种，作一下，又好哄，床笫间欲拒还迎，太对他的胃口了，“我没开玩笑，你要是真那么喜欢他，也不会跟我搞在一起了，考虑一下？” “说不定，你又跟我搞一起了，他反而有危机感了呢，男人么，都挺贱的。” 顾禛觉得，沈持肯定还在意当年的背叛，要是林沁再和他搞在一起，他也算报了酒店并购案的仇。 放弃了家教的工作后，常久并未放弃找兼职的念头，经唐清宁的介绍，常久找了一家西餐厅，周末兼职弹琴。工资自是比不了给陆盈满做家教，但也算收入可观。 这份兼职，常久没和沈持汇报，她在沈持面前乖顺听话，但也仅限于此，她不会平白无故，主动去和他交代自己的事情。 他们又不是男女朋友，没必要。 但常久没想到的是，工作第二天，她就在餐厅碰上了沈持，还有陆骛。 他们两兄弟，是一起来的，常久甫一看见二人，便立刻躲了起来，所幸，没被发现，沈持与陆骛去了楼上的包厢，因此，常久的工作并未受到影响。 常久今晚共三首曲子，弹完后，便去楼上的休息室换衣服，她弹琴穿的，是餐厅的工作服，走之前得换掉。 常久换了衣服，去了趟洗手间，还未出去，便听见了走廊外传来了沈持与陆骛的声音，先是陆骛，“沈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逼我把你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情抖出来！”听起来很生气。 接着，是沈持，他的口吻是一贯的从容不迫，温文尔雅，“噢，我做过什么龌龊事，我怎么不知道，你说说。” 陆骛：“当年她和我离婚，把股权全部给了你，你敢说你们之间清清白白？嗯？” “她和你离婚，是因为你外面的小三怀孕，找上了门，动手打了她。”沈持清冷重复着事实。 陆骛讥诮不已，“不是你设计好的？你们先暗度陈仓，再给我下套，留下我婚内出轨的证据，分我的财产！” 沈持清浅笑着，“找不到工作，可以考虑转去唐宋娱乐做编剧，我给你安排个职位。” “你如果敢作敢当，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呵呵，当年在陆公馆，夜里和她幽会的人是谁，你们两个人卿卿我我，以为我没看见么？”陆骛愈发愤怒了起来。 常久听得浑身冒汗，他们兄弟二人的对话，信息量巨大，冲击着她的三观，一不留神，啪，手机掉在了地上。 外面的对话戛然而止，随后，是陆骛阴鸷的声音，“谁？” 常久捡起了手机，慌不择路跑回了女洗手间，她关上了门，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 陆骛在外面找了很久，后来貌似是接到了电话，走人了，常久听见脚步声远去，也不敢出来，躲在隔间里，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十几分钟，有人进来，她问了句，这才敢出去。 从餐厅出来，常久就赶紧溜了，上了公交车，都没平复下来，她刚才，好像又知道了一些沈持身上的秘密。 陆骛离婚的妻子……也和沈持有染？ 看样子，陆盈满是不知道的，否则，不可能那样喜欢沈持。 越了解沈持，常久就越发现，从前她对沈持的认知偏差太大了，他从不是什么禁欲系，他私生活的丰富程度，与顾禛不相上下，甚至，可能比顾禛都可怕。 第37章 常久忽然无比庆幸，还好她和沈持，只是单纯的交易关系，若是动了感情，只怕要万劫不复。 常久洗澡前点了个外卖，洗完澡，门铃便响了。 她擦着头发去取外卖，打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人是沈持。 第044章 韵事 常久擦头发的动作顿住，快速恢复表情管理，“沈教授。” 沈持“嗯”，目光凝着她身上的睡衣，和未擦干的头发，“不问是谁就开门？”口吻仿佛是在关心她一般。 常久同他解释，“我点了外卖。” 像是配合她似的，话音刚落，门铃再度响了起来，这次应当是外卖了，常久欲去开门，沈持却先她一步，不仅开了门，还为她取了外卖。 关上门，沈持将外卖交至常久手上，常久忙感激，“谢谢沈教授。” “洗完澡不要随便给人开门，不安全，”沈持叮嘱着她，“你的安全意识不够好。” 常久虚心点头，沈持说得挺对，她是该注意一点，“沈教授，吃饭了么？要不要一起？” 沈持未回答，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常久本也是计划在茶几上吃的，她拆开了外卖，里面是一份寿司，还有炸鸡块和年糕，旁边是两罐可乐。 一旁的沈持看到了炸鸡和可乐时，眉微微拧了起来，“你跳舞，吃这个？” 常久从沈持的问题里，同时听出了惊讶，和嫌弃，他清隽儒雅的气质，看起来的确不像会吃炸鸡的。 “偶尔吃，”实际上，偶尔都是夸张的说法，她上次吃炸鸡，应当是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了，“压力大，会吃几口。” “怎么了？”沈持的关注点都在她说压力大上，“工作不顺利么？” 常久说，“常擎手术的事情，我很紧张。”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今天晚上无意间听见他和陆骛的对话，吃到了豪门大瓜，给吓到了吧。 沈持一直看着，常久为在他面前保持形象，不好吃太多，几个寿司下肚，意思咬了一口炸鸡，便算吃完了。 “去刷牙。”沈持命令。 常久听话去刷牙，沈持走进浴室，脱了开始冲澡，她公寓比不了酒店和别墅，就一个洗手间，面积也不大，常久刷牙的时候，从镜子里就能看到沈持赤裸的身躯。 花洒的水自上而下冲刷着他的身体，额头，鼻梁，下巴，锁骨，胸肌，腹肌，再往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沈持的身材太完美了，宽肩窄腰，肌肉饱满，线条硬朗，禁欲又色气，教人移不开视线。 常久口干舌燥，不小心把刷牙的泡沫吞了下去，赶紧去漱口。 甫一漱完口，沈持便从身后搂了上来，他将她抵在了洗手池前，捉住她的手，让她撑了上去，“想不想挑战一下新的？” 常久秒懂了：“……” 沈持虽是在问，但她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这种事情，素来是他说了算，她只要配合便好。 仰头，她从镜子内看到了身后男人的盛满了欲念的双眸，眼睑处的泪痣，教人移不开眼。 浴室到卧室，和以往一样，整个过程，都由沈持主宰，结束也是他说了算，可，今天他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出来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常久仍被他抱在怀中。 这样的亲昵，不该属于他们。 常久忍不住问，“沈教授，不走么？” “你很想我走？”沈持的口吻冷冽，仿佛被她惹得不高兴了。 想也是，他这样的人，应当一直是被挽留的角色，她怎么能不识好歹撵人走。 常久缠上了他，“没有，我想沈教授抱着我睡，可你一直很忙。”听起来，倒像是在撒娇抱怨了。 她听见了沈持发出了一声轻笑，心中松懈了下来，这算是马屁拍成功了吧？ 沈持夜里真的没有走，常久被他抱着睡了一整夜，她没什么安全感，身边躺个人，一夜没深睡，晨起时，无精打采的，吃早餐都在打哈欠。 沈持喝着咖啡，随口问，“有我在，没睡好么？” “不是。”常久脸微微红，“昨天晚上，有点累。” 沈持似笑非笑，“两次就累了，你体力退步了么？” 这回，常久的脸是真的红了，“可能是最近工作比较累。” 沈持：“那就多吃点。” 常久“嗯”，又拿起了一个包子，正吃着，一旁手机屏幕跳出了一条推送新闻，《先有酒店收购案失利，现有旗下产品抽检不合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氏危机如何渡过？》 标题噱头很足，常久打开了新闻去看，原来是顾氏旗下的某个化妆品品牌，在抽检时被查出了化学成分超标五十倍，经曝光后，子品牌和顾氏的股票，都在一路暴跌。 尽管顾氏已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在公关，但买账的人不多，舆论口碑下滑，股票自是救不回来，昨天跌停了，媒体估算，此次，顾氏的损失高达二十个亿。 这样一笔钱，即便是对顾氏这种大企业，也是元气大伤的，眼下，顾家应该乱成一锅粥了。 常久内心毫无波澜，还不厚道地觉得过瘾，自从知道顾家做过的那些勾当后，她对顾家所有人的滤镜都碎了个遍，顾氏越倒霉，她便越开心。 常久看完新闻，嘴角扬了起来，沈持看见她漂亮的眸中难得露出了其它情绪，便问，“看见什么了？” 第38章 “顾氏的股票昨天跌停了。”沈持应当知道，但常久还是忍不住同他分享。 沈持摩挲着咖啡杯，哂笑，“一件小事，能让你开心成这样么？” 小事么？常久不这么认为，但沈持却说，“这只是个开始。” 他笑得温润谦和，常久却因他的话，后背窜上了一阵凉意。 他像一只笑面虎，笑着笑着，就会把人一口吞下去。 顾氏的确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后面几日，股票一直在跌，全新的公关方案，也没有得到好的反馈，企业口碑与形象不断下沉着。 周中，常久下班后，去了唐清宁的工作室，唐清宁刚和大牌签了合作款的合同，为庆祝，便请工作室的人吃饭，常久一同去了，地点定在一家人均很高的牛排餐厅。 一行人热热闹闹进来，迎面便碰上了顾禛，他身边还站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挽着他的手臂，两人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常久对这场景早已免疫，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未做停留。 脚步尚未迈出，常久便听见有人喊她，“常久，好久不见。” 说话的，正是顾禛身边那个女人。 常久向她看了去，好像有点眼熟，但她不记得了，“你是？” 第045章 枯树 对方立即冷嘲热讽，阴阳怪气起来，“这么多年不见，你的记性还是老样子啊，今时不同往日，不是贵人，就多长点心眼，否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这是拐弯抹角提醒常久，她得罪了她。 但常久挺懵的，对面这女人看起来和她年龄差不多，挺漂亮，气质也不错，总归是比顾禛先前找的网红要好，可她记忆里没有这号人。 “秦楚楚？”唐清宁从洗手间出来，便看见了这头的情况，立即上前，一眼便认出了顾禛身旁的女人。 秦楚楚，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未等常久多想，便听见秦楚楚对唐清宁说，“清宁你可真是够意思呀，常久现在都这么落魄了，你还愿意带她来这里吃饭。” “管好你自己！”秦楚楚那话，分明是暗讽常久占唐清宁的便宜，若是旁人，大抵真的要上当了，但唐清宁不吃这一套，拉住常久便回去坐了。 常久坐下来，还在想秦楚楚是谁，便去问唐清宁，唐清宁狐疑，“你真不记得了？” 常久茫然不已，“我应该记得么？” “秦楚楚，初中和我们一个班，后来跟你一个老师学钢琴的。”唐清宁替常久寻找着丢失的记忆，“你们两个人一起参加了国际钢琴赛，她赛前大放厥词，说要碾压你，最后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那次比赛你拿了一等奖。” “……是她？”常久蹙起了眉，久违的记忆逐渐浮现在脑海中，“她变化有点大，我没认出来。” “那可不，你要认出来，她换头手术白做了。”唐清宁向秦楚楚那头瞟着，同常久八卦，“她那张脸，砸了几百万上去的。” 整容这种事情，早已不寻常，秦楚楚整得很成功，气质拿捏得很好，妩媚中带着清纯，近两年很流行这样的长相，顾禛也喜欢这类。 但，顾家最近这样不太平，顾禛还有心思与女人约会，这倒令人始料未及。 唐清宁的话，解答了常久的疑惑，“顾家最近不是遇到了危机么，我听唐铭渊说，顾禛他妈让他联姻，相中的就是秦楚楚，秦楚楚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顾禛不嫁。” 豪门通过联姻缓解商业危机，屡见不鲜，常久并不意外，顾禛要娶秦楚楚，她心里也没有什么波澜。 用餐中途，常久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恰好与顾禛碰上，她熟视无睹，这爱答不理的模样，惹恼了顾禛，顾禛用力将她拽了回来。 “瞎了还是哑了，看见人不会说话？”顾禛大抵是习惯了被常久围着转的日子了，对她的冷淡十分不悦。 常久深知他的劣根性，笑着说，“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顾禛的脸色顿时像个调色盘一般，十分精彩，“你怎么知道的？唐清宁告诉你的？” “迟早要对外公开的，不是么？”常久不疾不徐，“恭喜你。” 她明明说得那样真诚，顾禛却无端端感觉愤怒，这分明就是在嘲弄他！ “你以为我结婚了就会放过你了？”顾禛将她抵在了墙上，攥住她的下巴，“老子有的是时间和你耗，你别想好过。” “随你。”无论顾禛说什么，常久都不生气，连语调的起伏高低都没有差别，“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股票的问题吧。”她“贴心”为他出起了主意。 这挑衅的姿态，更是让顾禛窝火，俯首便要去啃她的嘴唇。 “你们在做什么？”顾禛快要咬上时，秦楚楚来了。 常久得谢谢秦楚楚，她一来，省了她和顾禛动手的成本。 顾禛看见秦楚楚后，立刻松开常久，厌恶地同她说，“早就警告过你，别缠着我，我们玩完了。” 常久：“……” 正当她盘算着，傻子都不会信这种话，便见秦楚楚走了上来，“常久，你什么意思？” 秦楚楚竟然信了？ 常久无话可说，她连解释都觉得多余，或许秦楚楚心里清楚，不过是想找个由头刁难她。 “没想到，昔日的常家千金，竟然沦落到给人当舔狗的地步了，顾禛已经不要你了，你自讨没趣缠着他，不觉得掉价么？” 第39章 “是挺掉价的。”常久面色坦然，只是，这话是看着顾禛说的。 顾禛当即便看出了她是在说他掉价，脸又黑了几分，他拉住了秦楚楚，“楚楚，咱们出去吧，别跟她废话。” 常久本以为，这茬就这么过了，她也回去坐了下来，继续和唐清宁工作室的人一同吃饭。 散场时，唐清宁开车送常久回去，二人在停车位，又碰上了顾禛与秦楚楚。 秦楚楚走了上来，“我和顾禛婚礼，你们记得过来。” 不像宴请客人，倒像挑衅，警告。 见常久不言，秦楚楚便轻蔑地问，“不会是不敢来吧？” “谁不敢啊？”唐清宁哪受得了这气，“去就去！” 常久拉了唐清宁一下，完全没必要这样生气，她挂上了和善的笑容，欣然接受了秦楚楚的邀请，“难得楚楚不计前嫌邀请我，我哪有不去的道理，你的每一次婚礼，我都会去。” 秦楚楚那张漂亮的脸，黑如煤炭，“你什么意思？” “嗯？我说错话了么？”常久装无辜，“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你的婚礼，我一定会去。” “哈哈哈哈，久久，你怎么这么厉害啊！”送常久回去时，唐清宁还在回味着常久方才那句“你的每一次婚礼，我都会去”，“杀人不见血，秦楚楚和顾禛都和吃了屎一样。” 常久不是逆来顺受没脾气的人，很多时候，她看起来“好欺负”，是不愿意去浪费时间。 若来真的，她不会退缩。 唐清宁说，“不仅要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去，我把我认识最牛逼的造型师找来，再给你拉个帅哥模特！” 常久笑了起来，“好主意。” 不给他们添点堵，都对不起秦楚楚的良苦用心。 唐清宁本以为常久不会答应，都做好劝她的准备了，想不到她如此痛快，“这才像我家久久嘛。” 常久以前是一点亏都不吃的，她们时常同仇敌忾，一起整人，否则也不会成为朋友。 但这几年不一样了，常久无声看着窗外的风景，伴随着常家的落败，她早就没有当年任性的资格了。 第046章 开花 看得出，顾氏的情况很是紧急，没过几日，顾氏便和秦家联合公布了顾禛与秦楚楚结婚的消息，消息一出，顾氏的股价便迅速回升，这一盘棋下得精妙绝伦。 秦楚楚是名媛，长得漂亮，平素又时常做慈善，外界对她的风评极好，连顾禛都跟着洗白了，圈内人盛赞两人是郎才女貌，不少人还将常久拿出来拉踩了一番。 常久是在以前加的一个群里看到消息的，以前顾禛偶尔会带她参加朋友聚会，有个公子哥把她拽进了群里，常久平时都潜水的，毫无存在感。 这群人大抵已经忘了她还在群里，聊嗨了。 【恭喜顾禛，终于甩了落魄吸血鬼了。】 【秦楚楚真漂亮，常久和她一比就是村姑。】 【怪不得顾禛以前出来玩呢，我要是他，我也玩，常久太无趣了。】 常久看见这些言论，波澜不惊，也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到。 实话向来难听，但这群人没说错，和浑身名牌、限定，热衷慈善的秦楚楚比起来，她的确很土。 十九岁前，她何曾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穿着这样便宜的衣服，在城市里穿梭着，做着兼职？ 风水轮流转，古人诚不欺我。 联姻的消息出来不久，常久便接到了顾奶奶的电话，踌躇了许久，她还是接起来了，“奶奶。” 这称呼喊了多年，一时改不了口，常久跟了句，“顾老夫人。” “久久，你和我奶奶这么客气做什么？”顾老夫人同她说，“在奶奶心里，你才是最适合顾禛的那个人，眼下联姻，实在是没有办法……公司的问题，得靠秦家的投资解决，我们顾家对不起你。” “没关系。”常久说，“我会祝福他们的。” 顾老夫人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许久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常久猜到了什么，“您有话和我说么？” “是有个事情和你说……”顾老夫人唉声叹气，“以前奶奶送你的翡翠镯子和戒指，还在么？” “在，我给您送过去。”无需她多言，常久已知晓她这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这翡翠镯子和戒指，是送给顾家孙媳妇的，一年半以前，常久与顾禛订婚之前，顾老夫人亲自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了她，常久没有戴过，她现在穿得朴素，撑不起来那样值钱的东西。 收回去之后，便放在抽屉里了，没再动过。 这两样东西有价无市，据说是顾家祖传下来的，只给儿媳妇，眼下她和顾禛都掰了，东西收回去也是情理之中。 和顾老夫人通完电话，常久请了个假，回家取了东西，送到了顾家老宅。 东西太值钱，常久是打车来的，甫一下出租车，便看见了温流萤。 温流萤打量着常久，面露鄙夷，仿佛在说，离开了顾家，她只能是个坐出租车，穿运动服的土鳖。 常久不在意，越过温流萤进了院子，温流萤被气到了，骂了句“没教养”，常久置若罔闻。 常久进去了宅邸，将东西交给了顾老夫人，完璧归赵后，便要走，顾老夫人却拉住了她，煽情了起来，“久久，最近过得怎么样？” 第40章 “挺好的。”常久说。 顾老夫人心疼地看着她，从一旁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往她手里塞着，常久蹙起了眉，“您这是做什么？” 顾老夫人说，“你一个女孩子，又要带着常擎治病，没点在身上怎么行，是顾禛对不起你，你跟了他这么多年，最后却……这钱你拿着。” 顾老夫人可能是出于好意，但说出来的话令人十分不舒服。 常久沉默着，一旁的顾夫人却不耐烦了起来，“怎么，你还嫌少么？我们顾家没让你还钱就够意思了！” 温流萤与顾夫人一唱一和着，“人家现在可是钓上了更有钱的男人，哪里还稀罕我们的钱，外婆，您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常久回望二人一眼，改变了主意，将顾老夫人手中的银行卡接了过来，“谢谢您。” 顾老夫人都怔住了，她给这卡，不过是意思意思，本以为，常久这个性，是不会收的。 卡里其实并没有几块钱，眼下常久收了，岂不是难堪了？ “久久，等等，”顾老夫人说，“我给你换一张。”言罢，顾老夫人便带着顾夫人陈雪一同走了。 常久坐在原地等着，温流萤又嘲讽了起来，“还以为你有多清高！” 常久淡淡笑着，置若罔闻，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温流萤更加生气了。 不多时，顾老夫人换了一张卡出来，常久接过，说句“谢谢”，便走了。 附近有银行，常久直接去银行查了余额，八十多万，她排了个队，将这笔钱全部转到了自己卡上，然后把卡报废了。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顾老夫人根本不是真心诚意给她钱，陈雪与温流萤一唱一和，也是在激她，她们认为她“清高”，定是不会要钱的，所以，温流萤才会那样说。 常久回了家，晚上吃外卖的时候，她和唐清宁语音说了这件事情，唐清宁笑得合不拢嘴，夸赞着她，“一个字，绝！” “顾家这群人真是虚伪，装模作样的……”唐清宁说，“你应该多要一点，看他们怎么下这个台阶。” 常久但笑不语，埋头吃沙拉，唐清宁想起了正事，“对啦，我昨天看到了一款高定，特别适合你，就买下来了，到时候你穿去参加狗男女的婚礼。” 常久：“多少钱，我转……” “转什么转，你跟我算这么明白我可要生气了！”未说完，便被唐清宁打断了，“你要想报答我，以后给我当个模特就好了。” 常久：“好。” 唐清宁又说，“和你一起砸场子的帅哥男模也安排好了，一米八八，肌肉特别帅，那腹肌，能当搓衣板用了！他一看你照片，就喜欢得的不得了，求着我让我把你的微信推给他呢。” 常久：“……” 唐清宁：“要不要试一试？我看他鼻梁挺高的，应该很……诶，你那边怎么有脚步声？” 常久仰头，看见了站在对面的沈持，松开了筷子，立即切断了语音通话，期期艾艾喊着，“沈，沈教授。” “你朋友挺够意思的。”沈持似笑非笑看着她，“男模？” 第047章 神魂 常久现在内心有诸多疑问，譬如，沈持怎么进来她公寓的，什么时候来的，刚刚听到了多少…… 她在沈持面前，一贯是乖顺听话的形象，和面对唐清宁时，是截然不同的模样，沈持若知晓她的“本来面目”，会不会厌烦了她？ “我和朋友开玩笑的，”常久故作冷静，“男模再好，也比不过沈教授。” 人都喜欢听好话，常久深谙此道，适时拍起了沈持的马屁。 不知是否被她取悦到了，沈持的笑愈发灿烂了起来，那双潭水一般的眸底，漾起了涟漪，却深不见底。 常久寄人篱下多年，自认察言观色的本事不浅，但，依旧猜不透沈持的想法，他笑得越开心，她心中便越是没有底。 沈持拉出了一把餐椅，坐在了她对面，“顾家给了你多少钱？”这是连她说她今天如何戏弄顾家人的事情，也听见了，不知她此时在他心中还有多少形象。 “八十万。”常久有一答一。 沈持说，“这点钱，要来做什么。” 八十万，对于如今的常久来说，不少了，但对沈持来说，的确不值一提，“我原本也没有打算要。” 常久同沈持说了顾老夫人、陈雪与温流萤三人做戏的事情，沈持既已知道得差不多了，她也没什么可隐瞒。 沈持笑着说，“原来你报复心这么强。” 常久：“……” “不错，我很满意。”沈持来了一句让常久始料未及的话，“我不喜欢太善良的，你可以学着坏一点。” 常久点着头，心中却在腹诽，沈持的品味还挺独特的。 常久是八月八号的生日，那天恰逢周末，淮西市又有钢琴演奏会，唐清宁买了vip票，拉常久一起去看演奏会，“怎么样，给你的惊喜，喜不喜欢？” 常久看着演奏会的票根，上面的名字，是她最喜欢几位钢琴演奏师，而且还是很前排的位置。 “宁宁，爱你。”常久在唐清宁的脸上亲了一下，这是她们之间常有的互动。 演奏会在傍晚六点半开始，常久决定，等演奏会结束，再去与唐清宁一同去餐厅庆祝生日。 狗血的是，在剧院入座后，竟又与顾禛和秦楚楚碰面了，他们的座位也在vip区域，与常久不远。 第41章 唐清宁气得脸都鼓成了包子，“这对狗男女，怎么阴魂不散的，看个演奏会都能碰上他们！” 常久心情倒很好，并不在意，“不看他们就行。” 这里是剧院，即便那两人想刁难她，也没有机会，演奏会开始后，常久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台上，全程未给那两人一个眼神。 她有很久没有听过演奏会了，上一次，还是在西雅图治病的时候，顾禛带她去听的，那天，是她二十岁的生日，顾禛并不喜欢钢琴，但因为她眼睛看不见，便陪她一起去了。 每每想到过去，常久都会觉得自己傻得可以，只因顾禛一些小妥协，便自我感动，认为自己对他来说是那个特例，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 演奏会结束，常久与唐清宁又在剧院门前碰上了顾禛与秦楚楚，顾禛今日一反常态，没有为难她，秦楚楚笑着同常久说，“没想到你也能买到vip票，是清宁帮忙的么？” 常久“嗯”，唐清宁却看不下去，秦楚楚分明是在嘲讽常久，“我给久久买的，你有什么问题么？” “常久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秦楚楚打趣着，“我记得，之前和常久一起玩的人，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了吧？” “哎，她们也真是的，怎么能因为常家破产了就落井下石呢？”秦楚楚佯装善解人意，“常久，我听说奶奶给你钱了，你很缺钱么，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工作？” “你给我闭……” “好啊，什么工作？”唐清宁想骂秦楚楚，常久拦了下来。 秦楚楚走的和顾老夫人是一个路子，她应允后，秦楚楚与顾禛皆是一愣，仿佛在问她：怎么不按剧本走？ 秦楚楚想了许久，灵机一动，“我和顾禛的婚礼，正好缺一个表演钢琴独奏的，你来怎么样，一首曲子，我给你二十万。” “好。”常久答应了，“劳务合同可以和婚礼邀请函一同送我。”言罢，她不顾秦楚楚与顾禛精彩的表情，拉着唐清宁走了。 唐清宁给常久订了个非常精致的生日蛋糕，已经吩咐人提前送去了餐厅，唐清宁不想影响常久心情，便没提不开心的事情，两人在餐厅内美美吃了一顿，然后到了吃蛋糕吹蜡烛的环节。 唐清宁买的蛋糕一出来，常久便怔住了，她仿佛被人点了穴一般，定在了原地，回忆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泪水夺眶而出，不受控制。 这蛋糕，是淮西市的黑天鹅甜品店出品，那里曾是常久最喜欢去的地方，每年生日，爸妈都会在黑天鹅给她设计一款全新的生日蛋糕，绝不重样。 平时她心情不好了，常擎便会去黑天鹅给她买甜点吃，哄她，“我最美丽可爱的姐姐，吃了这块玛德琳，别生气了好不好？” 常家出事后，她便再也没吃过黑天鹅的蛋糕，即便路过店面，都会刻意将视线回避开。 “久久，怎么哭了？”唐清宁被吓坏了，忙抱住了她，“你不喜欢他家了么？我给你换……” “没有，”常久擦着眼泪，同她解释着，“只是想到我爸妈还有常擎了。” “都过去了，以后我陪着你，”唐清宁给她递纸巾，哄着她，“等常擎做完手术，醒过来，我俩一起陪着你。” “好。”常久也抱住了唐清宁，她朋友其实不多，能有一个像唐清宁这样的，足矣。 常久平复了情绪，双手合十许愿，希望常擎的手术顺利，她不贪心，眼下只有这一个心愿。 过完了生日，唐清宁不放心常久，亲自将她送到了公寓楼下，这才回去。 常久进入电梯，还在回忆着唐清宁今天为她做的事情，眼眶更加红了，她很久没有这样宣泄过情绪了。 电梯停了下来，常久抹着眼泪走了出来，竟撞上了人。 对方将她搂到了怀中，微凉的掌心捂住了她的眼睛。 这熟悉的味道……常久脑中立刻浮现了名字，“沈教授？” 第048章 颠倒 耳畔传来男人潮热的气息，是他俯首靠近了她的耳边，嘴唇隔着头发，碰上了她的耳朵，“怎么哭了？” 言罢，他便松开了手，看见了她湿润的双眼，常久忙去擦眼泪，她不喜欢在不熟的人面前落泪，而沈持仿佛洞穿了她的想法，按住了她的手，“怕被我看到你哭？” 常久不知如何回答，沈持松开了她，从一旁拿起了两个盒子，同她说，“开门。” 常久“嗯”，匆匆去开了门，进入家中，方才发现，沈持手中拎着的，是生日蛋糕，还有一个礼物盒，她看得愣住。 沈持脱掉了鞋子，将东西放在了茶几上，笑着问她，“来给你过生日，吓到你了么？” 的确吓到了，常久很是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聊天的内容，似乎从未涉及过生日，而他们的关系，也并未熟到可以一同过生日的地步。 “想知道的事情，总有渠道知道的，”沈持笑着说，“去洗个澡，平复一下心情，再来拆礼物。” 这话正中常久下怀，她哭成这样，不平复一下，很难再去应付沈持，她“嗯”了句，便去洗澡了。 洗澡时，常久仍在好奇，沈持是从哪里知道她生日的，还特意前来为她庆生，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完全没有必要。 思虑许久都想不通，常久便放弃了，反正，她从未读懂过沈持。 第42章 不好让沈持等太久，常久洗了不到二十分钟便吹好头发出来了。 彼时，沈持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穿着白色的衬衫坐在沙发上，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硬朗的线条都衬得柔和了起来，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温馨。 他向她笑起来，“洗好了么，过来拆礼物。”那口吻，仿佛真的在与女朋友说话。 大抵是他的神态与言语都太过温柔，常久竟有片刻的沉溺，脆弱时贪恋温暖，是人类的本能，好在她理智尚存，不消片刻，便清醒了过来。 常久在沈持身边坐下，男人将礼物盒放在了她的腿上，常久笑着问，“可以拆了么？” 沈持：“不猜猜里面是什么？” 能是什么，送她的礼物，无非是首饰，包，再不济是给张卡，或者支票，这盒子虽然大，但没什么分量。 常久说，“沈教授送的礼物，一定是很特别的。” 看似真诚，实则是一句全然不走心的夸奖，沈持却也不介意，“的确很特别，打开来看看。” 常久在沈持的注视下，拆开了那方形的礼物盒，打开盒盖的那一刻，她的目光立刻变了，笑容凝滞住，嘴角也僵硬了起来，眼眶则是又酸又疼。 沈持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明知故问着，“不喜欢么？” “你怎么会……”话未说完，她的眼泪便再度夺眶而出，这应当是认识以来，在他面前最失态的一次，常久说不出话了，捂住了眼睛，抽噎着。 沈持送她的，是一套黑色的芭蕾舞裙，还有一双鞋子，上一次送她舞裙的人，还是她的母亲，她学芭蕾，是因为妈妈一直有这样的梦想，她天赋又极好，每学会一支舞，就会收到一条新的裙子，曾经的常家别墅内，她有一个专属的衣帽间，里面一个柜子里，全部都是芭蕾舞裙，这些，全都被那一场大火毁掉了。 一天之内，几次三番想起那段痛苦的经历，常久哭得止不住，她穿着睡衣，单薄的身躯都在颤抖着，他料到了她会有兴趣，却未料到，会如此剧烈，那么，他的选择，是事半功倍的。 沈持将常久揽到了怀中，大掌摸着她的后背，“怎么哭了？不喜欢么？” 常久说不出话来，继续哭着，她的答案，于沈持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她哭，他便持续安抚着她，拍着她的后背，一直等到了她平静下来。 常久哭够了，沈持用纸巾为她擦去了眼泪，揶揄着，“原来我的礼物让你这么感动，哭得鼻子都红了。” “对不起。”冷静后，常久也觉自己的反应夸张了一些，沈持并没有义务看她哭，“我想到我父母了。” “嗯？”是疑惑的口吻，应当是问她原因。 常久说，“我学芭蕾，是因为我妈妈喜欢，我每学会一支舞，她就会送我一条裙子，但是后来……” 要揭开伤疤，还是很难，至此，她便说不出了。 而沈持很聪明，“后来一场大火，都烧没了，是么？” 常久憋着眼泪，轻轻点着头，那模样，很可怜，却又带了几分倔强与骄傲，仿佛在同他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沈持笑着，千金小姐深入骨髓的傲气，的确不是轻而易举便能被磨灭的。 他将她抱紧了几分，“没关系，以后我送你。” 常久心中有片刻的动容，但又很快清醒了过来，男人的承诺，向来都廉价，不过是逢场作戏哄她开心的话罢了，当真便显得愚蠢了，但常久还是同沈持说了“谢谢”。 他本没有义务安慰她，他们的协议里，不需要为对方提供情绪价值。 “沈教授，吃饭了么？” 常久去看蛋糕，这才发现，他订的，竟也是黑天鹅的蛋糕，蛋糕上的装饰，是一架钢琴。 常久再度怔住，沈持问，“怎么了，蛋糕不喜欢么？” 常久摇头，哪是不喜欢，但说多了便显得矫情，沈持去黑天鹅买蛋糕，应当只是个巧合，毕竟，只有那里符合他的消费习惯。 蛋糕很好看，上面的钢琴做得异常精致，常久都不忍心破坏，点蜡烛时，都绕开了钢琴。 方才同唐清宁吃饭时，已经许过愿了，常久本打算走个过场，孰料，她点燃蜡烛后，沈持竟将客厅的灯关了，这么有仪式感，便是要提她认真相待了。 常久便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她听见了一阵远去的脚步声，沈持似乎没回沙发，而是向她身后的方向去了。 正疑惑时，便听见了钢琴的声音，响起的，是生日快乐歌的旋律。 常久回头看了过去，蜡烛微弱的灯光下，只能看得到他挺拔优雅轮廓，依稀看得到他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他认真看着琴键，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熟练游走着，最简单的旋律，却被他弹出了不一样的韵味。 第049章 明争 常久就这样看着他弹完了一首生日歌，曲子并不长，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弹完后，他回头向她看了过来，“怎么还没有吹蜡烛？” 常久没动，目不转睛看着他，还未从他的琴声中抽离出来，转瞬，那道身影便来到了她面前，一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那宠溺的动作，仿佛他们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许愿了么？”他笑着问。 常久“嗯”，她觉察气氛不对，迅速向后退着，吹灭了蜡烛，房间里陷入黑暗的那一瞬，身旁的男人亲了上来，抵着她的唇瓣，轻啄，吮吸，不断交替。 第43章 一个吻结束后，他停在她耳边，“生日快乐。” 常久的心情是说不上来的复杂，沈持去开了灯，常久便去切蛋糕，二人就这样坐在沙发前吃了起来。 常久回来前吃过饭了，有点吃不下，只能小口小口往嘴巴里送，沈持问，“在外面吃过了么？” 常久“嗯”，“今天和清宁一起过了生日。” 沈持又问，“都做什么了？” 常久说，“逛街，看了演奏会，吃了个饭。” 沈持“嗯”，“中心剧院的演奏会么？” 常久惊异，“你知道么？” 沈持笑着问，“很意外么？” 常久摇头，的确没什么意外的，他弹琴的熟练程度，应当也是很熟悉的，“你琴弹得很好。” 此前，常久说过不少夸赞沈持的话，基本都带有恭维，独独这一次，是肺腑之言。 常久对会弹钢琴的男人有莫名的好感，沈持会的东西，比她想象中还多。 “很久不弹了。”沈持说。 “工作太忙了么？”常久是随口问的，为的是不让话落地，但，沈持却沉默了下来，常久看到他的目光凉了几分，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她的心立刻向下沉，她问错话了么？ 正想着，便听见他说，“我妈去世后，就没有弹过了。” 常久对沈持的出身一知半解，只知道他是陆家的私生子，却不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是什么人物，她也料到，以他们二人的关系，沈持会主动同她说这些。 大抵是因为她父母也不在了，觉得能够与她找到共同语言吧。 “她钢琴弹得很好，是乐团的钢琴师，肖赛的评委。”沈持这样介绍着。 常久不免惊异，这样厉害的人，她说不定是听说过的，她好奇地问，“方便和我说名字么？” 沈持并未答复，他的眉宇间显露出几分不悦，常久见好就收，“对不起，是我僭越了，沈教授您当我没问吧。” 一个“沈教授”，一个“您”，再度将二人的距离给拉开了。 沈持换了话题，“舞团的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最近在和新人们一起练基本功。”常久答。 沈持“嗯”，他抬起了手，手指贴上了她的锁骨处，指尖抵着那片皮肤，缓缓抚摸着，“跳一个给我看？换上我送你的衣服。” 常久依言去换了，沈持都屈尊给她弹琴了，她也不想欠着，回卧室换上了舞蹈服。 这套衣服很贴合她的尺寸，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她将头发扎了起来，修长的脖颈露在了外面，搭配身上的黑色服装，像只不可方物的黑天鹅。 芭蕾对她来说，已是肌肉记忆了，在沈持的注视下，她踮起脚跳了起来。 她的身体很软，高难度的动作信手拈来，沈持看见她将双腿打开，眸色渐深，手指熟练地解开了领带，随后是衬衫扣子，起身，向那道身影走去。 常久还没跳完一半，便被突然上前的沈持抱了起来。 他将她带去了钢琴前，常久向后一倒，琴键发出了刺耳声响，沈持将她的舞蹈服拽了下来，俯首去吻她的耳朵，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常久的手被他包裹住，带去了他的裤兜那块，伸进去，便抓出了一盒冈本，他的准备很齐全，是个很有风度的老板了。 生日以后，常久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下个月的芭蕾舞剧演出，领导决定让她登台一次，而且还是比较重要的伴舞角色，常久很珍惜这个机会，每天都会提前去排练室练功。 唯一不如意的是，这场舞蹈剧的主演，是林沁，林沁名气大，在业内颇受认可，这一次演出，许多购票观众都是为林沁而来的，其余的人，算是跟着她沾光了。 常久给林沁做配，免不了每天见面，林沁不喜欢她，明里暗里挑着刺，常久装不知道。 这天排演，常久做某个动作时出了错，导演开会时，林沁便善解人意地对导演说，“刘导，常久她可能还是比较紧张，今天好几个动作都出了错，您要不要，再让给她一点准备的时间？” 刘导要求十分苛刻，严肃地问常久，“怎么回事？” 他是相中了常久出错率低，心理素质好，才将这样重要的角色给她的，孰料，她竟也犯这种低级错误。 “今天转圈的时候慢了半拍，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常久不为自己辩解，态度很是谦逊，她向林沁看了去，“幸好林老师人好，提醒了我，那我们等下再合一遍？” 刘导不喜欢做错事找理由的人，常久的态度令他十分满意，“林沁，那你再留下和她合一遍吧。” 林沁的面色复杂了起来，常久则笑眯眯看着她，“那就麻烦林老师了，林老师人真好。” 林沁的表情更精彩了，仿佛吞了苍蝇一般，常久笑得愈发灿烂了，她无心与林沁明争暗斗，林沁平素讽刺她几句，她权当没听见，可若是损害到她的切身利益，她绝不会忍气吞声。 被架上去了，林沁只好留下来加班，和常久又合了一遍。 这一次，刘导留下亲自看，常久的动作行云流水，反倒是林沁，因被常久气到了，好几个动作没有跟上拍子。 刘导看到常久的表现，眼前一亮，有被惊艳到，他多年未见过这么有天赋的舞蹈演员了，而林沁频频失误，令颇为失望，一遍结束后，刘导对林沁说，“你怎么回事，简单的卡拍子都能失误！不晓得的观众看了，还以为你是给常久做配的那个，被她压得死死的！” 第44章 常久去看林沁，她面色如碳，刘导说的，是林沁最不愿意听的，她会开心才怪。 第050章 暗斗 常久充当起了和事佬，以林沁的口吻同刘导说着，“刘导，您言重了，林老师今天应该是太累了才会这样，平时她表现很出色，我会向她学习的。” “天赋不错，挺机灵的，继续努力！”刘导夸奖着常久，心中已经在想，下次提点她做主舞了，这个新人的天赋，比他想象中高了许多。 刘导要忙，验收完便走了，林沁的脸色一直非常难看，回到更衣室后，她对常久说，“你的心眼还挺多的。” “比不过林老师。”常久回敬着。 林沁笑了起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什么逆来顺受，好欺负，都是装出来的，无非是扮猪吃老虎，心机极其深重。 常久怎会听不出林沁的弦外之音，她同样以笑回敬。 大抵是那日的反击起了作用，后面几天彩排时，林沁没有再编排过常久了，常久安心扮演着伴舞的角色，动作愈发熟练了起来。 素来吝啬夸赞人的刘导，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提起常久，便是赞不绝口的夸奖。 这一日排演时，舞团的商务带了沈持过来了排练厅，沈持站在台下，看见了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常久，她穿着不起眼的舞蹈服，也不在中心位，却丝毫不受影响，柔软的身躯舞动着，像一直高傲美丽的白天鹅。 沈持看见她抬起了一边的腿，脑中便浮现起了那条腿缠在他腰上的画面，她的身体软到可以任人摆布，什么高难度的动作，都可以尝试。 一旁的商务见沈持这样看，当他是在看林沁，“林老师是我们舞团的活招牌，这场演出，大家都是冲她来看的呢。” 舞团内有许多关于林沁与沈持的传闻，沈持又这样盯着林沁看，只怕是坐实了传闻，做商务的，最会察言观色。 沈持微笑着，不置一词，商务又为他介绍了刘导，刘导同沈持握过手后，便同商务夸起了常久，“这一批进来的新人，难得有个有天赋的。” 商务好奇，“能让刘导夸，那肯定不简单，哪个新人？” “台上，给林沁伴舞那个，”刘导指着常久，“让她当伴舞都大材小用了，下次可以直接做主舞，我下部舞蹈剧就找她了。” “那个是常久么？”商务笑着，拍起了沈持的马屁，“之前面试的时候，沈先生就很欣赏她，沈先生的眼光可真好！” 沈持笑了起来，“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还是她本身足够优秀。” 这是今天最后一次排演了，结束后，常久浑身酸痛，依旧不忘下来问刘导建议。 林沁几乎是和她同时下来的，看到沈持后，常久愣住了，林沁却走了上去，很自然同聊了起来，“什么时候来的？怪突然的。” 听起来，沈持仿佛是来专程探望她的一般，许多演员路过，都羡慕看起了林沁，能找到沈持这样的男人，真是太有福气了！ 然，沈持却甚是淡漠，甚至没有与林沁说话，转身便向外去了，林沁不甚在意，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常久对二人的拉扯没有兴趣，与刘导问了几句意见，便回到更衣室换衣服了。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几日高强度的排演，常久的脚底都磨出了血茧子，膝盖和胳膊上磕碰出了许多淤青。 换衣服时，她摸上了膝盖处的痕迹，好像比昨天更明显了，不上药不行了。 咔哒，思索之际，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常久抬眼去看，却发现来的人是沈持！ 这里是女更衣室，仅限舞团女演员过来，怎么进来的？ 常久身上只穿了内衣，她立即去抓衣服穿，然，为时已晚，沈持已来到了她身边坐下。 常久手中的衣服，也被他放到了一旁，沈持瞟见了常久膝盖上的伤，“疼么？” “……嗯？”常久莫名，随后便看见他用修长的手指在西裤上轻轻一点，“腿抬上来。” 常久难为情，她只穿了条内裤，这样贴上去，容易出事。 “自己抬还是我帮你？”沈持不怎么有耐心。 他帮忙能有什么好事，常久赶紧自己抬了上去，她很克制，可还是免不了肌肤相擦。 她的小腿肚擦过了他精致的西裤面料，隔着那一层，感受到了他大腿的肌肉线条，那硬朗的触感，令她双颊发烫。 下一瞬，男人的手便抚上了她膝盖上的淤青，常久痛得呻吟了起来，沈持停下来，“怎么弄的？” “最近排演强度比较大，撞到的。”常久说。 沈持“噢”，“我以为是我。” “没有。”常久脸更红了，“你很温柔。” 沈持笑了起来，大抵是被她的话取悦到了，修长的手指替她揉起了小腿肚，“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这么好么？” “嗯。”常久点头。 “那你心动了么？”男人深潭一般的眸子，擭住了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常久看见了他眼角的泪痣，鬼使神差下，她竟向他点了点头。 换来的，是沈持的低笑，他捏住了她的下巴，俯首便吻下去，轻易将她抱入了怀中。 “唔……”常久抵着他的肩膀，呜咽提醒着，“沈教授，会有人来的。” 第45章 林沁来到更衣室，停在门口，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了暧昧的声响，更衣室的门虚掩着，开了一条门缝，林沁透过门缝向里看，里面的画面，令她眼皮狂跳！ 那光着身体，被沈持抱在怀中，吻得难分难舍的女人，不是常久是谁？！ 她以前的猜测果真没有错，先前在酒吧被沈持公主抱的女人，想必也是常久，那双帆布鞋，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持竟真的和常久勾搭在一起了，他是为了报复顾禛么？ 不，他报复顾禛的方式有许多，无需这样牺牲自己，倒不如说，是常久主动勾引他，希望借他之手对付顾家。 “晚上来酒店。”沈持松开了常久，将她的今夜安排好了。 常久“嗯”，乖巧答应了下来，沈持揉着她的头发，在她脸颊上亲了下，“那我先走了。” “沈教授路上小心。”说完才觉得，这样亲昵的对话，不适合他们。 沈持从容走出了更衣室，甫一打开门，便看到了惨白着脸站在门外的林沁。 她眼中满是，委屈，“你怎么会和她混在一起……” 第051章 同床 常久不过是个家道中落、仰人鼻息的女人，皮相是漂亮，可沈持从不是那种会被皮相吸引的男人，如果他真那么肤浅，她当年也不至于…… “和你有关系么？”沈持的口吻甚是冷淡，冷到林沁都无法将方才那个抱着常久吻的男人和他联系到一起。 嫉妒冲上了头脑，林沁质问着沈持，“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会不知道么？她和顾禛根本没断，你们……” 沈持越过了林沁，头也不回地走了，林沁站在原地，面色愈发苍白，她靠在了墙上，红了眼睛。 常久在更衣室磨蹭了会儿才出来，开门便看见了红着眼睛站在门前的林沁，她哭得很伤心，不知是碰见了什么伤心事。 常久自认和她不熟，瞟了一眼，没有表示，林沁却愤恨无比，向她看了过来，仿佛在看什么仇人一般。 常久下班后没事干，去商场转了转，买了双运动鞋。 七点多，常久去了酒店，赴沈持的约。 顾禛开着车，看着副驾驶座上红着眼睛的林沁，将信将疑，“你没蒙我？” “我倒希望是假的。”林沁每说一句话都在哽咽，“你就这么相信常久么？” “我不是相信常久，我是觉得她没这本事！”沈持那是什么人，常久接近他，他会上钩么？不至于。 “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时，什么都做得出来。”林沁说，“她应该知道沈持和你不对付，才去找他的，她想给沈持吹枕边风，借沈持之手报复你。” 这理由倒站得住脚，说话间，常久已从出租车上下来，顾禛也停下了车，他看着常久进入了酒店，这家酒店，正是上次他“捉奸”来过的。 顾禛猛地想起，上一次他来这边时，恰好碰上了沈持和蒋跃，那时，蒋跃还嘲讽过他……顾禛抓住了方向盘，手筋暴起，原来那个时候，常久和沈持就勾搭到一起去了！ 还有那一次，他和岑湛北打了架，是沈持去警局把岑湛北捞出去的！ 岑湛北不过是个幌子，还有蓝桥会所的洗手间里……那个在洗手间和常久偷情的人，也是沈持！ 这些事情全部串起来，他才明白，沈持和常久一对狗男女，把他耍得团团转！ 顾禛好面子，恍然大悟，知道了这些事情，无异于在他脸上扇耳光。 林沁看见顾禛身上散出了浓烈的杀气，也被吓到了，她从前还没见顾禛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顾禛？你怎么了？”林沁拽了一下他的胳膊。 顾禛未回话，解开安全带下车，看起来像要去杀人的。 林沁怕出事，赶紧跟了上去，“顾禛，你别吓我。” “狗男女。”林沁这才明白，顾禛是在因为常久和沈持的事情生气，“我今天就弄死她。” “等等！”林沁见顾禛真的有杀人的意思，赶紧拦下了他，她双手拽住了顾禛的胳膊，顾禛此时情绪不佳，被拦下后，一把推开了林沁。 林沁被顾禛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顾禛忙将她搂住，“没事吧？” “你先冷静一下，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林沁劝顾禛，“我们先找个地方商量一下。” 顾禛被林沁劝了下来，二人离开了酒店。 常久此时已回到了房间，对楼下的事情一无所知，她进门便去洗了澡，半小时后，沈持也上来了。 “洗过了？”他看着她身上的浴袍。 常久“嗯”，“来得早，就先洗了。” 沈持向她招手，“过来。” 常久起身，走了上去，开始替他脱衣服，面前的男人低低笑了起来，“现在越来越熟练了。”都不用他吩咐，已经知道上来给他脱衣服了。 沈持摸着她的脸，“这算不算对我上心了？” 常久乖巧笑着，给他脱掉了衣服，沈持吻了下她的手指，便去洗澡了，常久在外等候着。 沈持洗完澡出来时，他的手机响了，恰好在常久手边，她便体贴递了上去，常久交上手机便要走，沈持将她拽到了怀里，玩着她的头发，接了电话。 电话是蒋跃来的，“照片拍到了，你真要公布？” 沈持：“你认为我在开玩笑？” 第46章 “没，”蒋跃说，“林沁好歹当年也是……这照片一出，免不了把你牵连进去。” “无所谓。”沈持说，“就按我说的做。” 常久被沈持搂在怀中，虽听见了对话的内容，但并不清楚他们聊什么，也没兴趣。 沈持通完电话，便吻住了她，将她带上了床，这种事情，做得多了，常久早已熟练，胳膊绕上了他的脖子。 常久最近排演，太累了，做完便昏睡了过去，闹钟响了才醒来。 她以为沈持已经走了，睁眼，却看见了西装革履坐在餐桌前吃早饭的男人。 常久抓了下有些乱的头发，同他问早安，“沈教授，早上好。” “洗一洗，来吃早饭。”他邀请着她，常久一看，发觉餐桌上有她的一份早餐，是很对她胃口的贝果三明治。 常久洗完，坐下来和沈持一起吃饭，总觉得很奇怪，“沈教授今天不忙么？”否则怎么会有这闲情逸致，留在餐厅和她吃早饭。 “你好像不愿意我留下来陪你？”沈持一眼便能洞穿她的想法。 常久狡辩，“不是，只是觉得沈教授很忙。” “今天去学校上课。”沈持喝完了最后一点咖啡，放下了杯子，优雅擦着嘴巴，“如你所愿，现在要走了。” 常久：“沈教授路上小心。” 送走沈持，常久也没刚刚那样紧张了，连吃三明治时的速度都快了不少，不出十分钟，便解决了早餐。 坐公交去排练厅的时候，常久刷到了娱乐新闻，有狗仔拍到了顾禛和林沁到酒店“开房”的照片。 没打马赛克，指名道姓写了顾禛，新闻里还带到了林沁的名字和资料。 顾禛前段时间刚高调宣布了婚期，和秦楚楚到处秀恩爱，忽然曝出这样的新闻，只怕顾氏又要遭殃了。 常久翻到了照片，微微怔住，这酒店的背景…… 一周出入好几次的地方，怎么可能忘记？ 顾禛和林沁昨天晚上，来的是她和沈持开房的这家酒店？ 不对。 常久猛地想到沈持昨夜接过的电话，那边的人问他，照片要不要曝光。 他说的是这个照片么？ 第052章 异梦 常久的心不断向下坠着，顾禛就算再糊涂，再爱玩，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高调带林沁去开房，恰好还来的这家酒店……这两人，怕是已经知道她和沈持的事情了。 常久找上沈持时，就知道，迟早会有这样一天，但这一天，比她预料中来得早了许多。 难怪昨天她从更衣室出来时，林沁会用那样的表情看着她，大抵是看见了她和沈持在更衣室亲热。 林沁本就不待见她，眼下，被她知晓了这件事情，以后就等着被针对吧。 顾禛与林沁的新闻出来，的确让顾家再度陷入了危机，回温的股价又一次跌了下去，秦家那边对于桃色新闻颇有微词，婚礼的流程都暂停了，秦楚楚更是怒不可遏，想着法子要整林沁，已经在打听林沁的事情了。 “哈哈哈，真是狗咬狗，这出好戏有意思！”唐清宁与常久一起吃着火锅，将自己听见的八卦说给她听，笑得合不拢嘴。 常久也觉得有意思，这几日，舞团里关于林沁的绯闻就没断过，林沁低调了许多，她的日子过得格外清净，排演时，再也不用听林沁阴阳怪气了。 唐清宁八卦完，又觉遗憾，“秦楚楚怎么没当面去和林沁闹，到时我一定第一个跑去看戏。” 常久笑着，秦楚楚好歹是个豪门千金，应当会有更高明的手段。 孰料，周一一早，秦楚楚真的到舞团来找林沁了，她气势汹汹的，身边带着几个闺蜜和保镖，仿佛混社会的来抄家一般。 常久甫一进来办公区，便听见秦楚楚说：“林沁呢，敢当小三，没胆子过来上班了么，让她来见我！” 秦家有头有脸，舞团大都是普通人，不好得罪她，“秦小姐，林老师今天还没过来，您看，要不我给您倒杯咖啡，您稍等一下？” 秦楚楚勉强被说服了下来，去了休息室等候着，常久正欲退回去，便看见了林沁走进来，她大抵还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 常久来到更衣室，给唐清宁发了微信，【秦楚楚来剧院了。】 唐清宁：【她还真去了？我马上去看戏。】 常久：【别来了，我猜吵不了多凶，一会儿我和同事问问。】 常久换了衣服，在排练厅热身，压腿，做了几组基本的动作以后，就听见有人说，“今天大家自行排演，林老师请假了！” 秦楚楚找来剧院的事，谁都清楚，这节骨眼上请假，立马便引起了八卦，有人说，林沁是被秦楚楚扇了耳光，脸上挂彩了，嫌丢人，便不来彩排了。 常久没过多关注，专心练起了舞。 林沁这一休便是三天，余下的时间，组里的人都是自行练习，林沁因私人原因耽搁了大家的节奏，不免有人对她产生了意见。 常久也不知顾禛秦楚楚保证了什么，亦或是秦楚楚打过林沁之后消了气，顾家的新闻，很快便被压了下去，顾禛和秦楚楚的婚礼，也按节奏筹备着。 常久收到了秦楚楚寄来的请柬，秦楚楚为了羞辱她，在邀请函上写了，让她去弹钢琴。 常久本也没计划退缩，这样一场好戏，岂有不看的道理，但在这之前，她得先完成舞团的处子秀公开演出。 第47章 演出订八月底，就在剧院，院里给了她两张票，常久都给唐清宁了，唐清宁带了工作室的设计助理过来，给常久捧场。 演出还有一小时开始，常久在后台化好了妆，她坐在休息室里，正在脑子里过着舞蹈动作，忽然听见有人说，“你们看见没，沈先生来了！” “看见了，好像在和林沁说话，林沁还是搂了他呢！” “林沁不是都当小三了么，怎么沈先生还这么痴情，好男人都喜欢坏女人么？” 常久听着八卦，蹙起了眉，沈持来了？ 昨夜他们是一起在酒店过的，他只字未提今天演出的事情，大抵这一趟是与她无关了。 常久心如止水，装作不知道，继续默着动作，过了会，有人给她送来了一双舞鞋，“常久，道具老师说那双鞋旧了，你穿这个。” 常久“嗯”，“谢谢，我一会换。” 开场前，常久换上了鞋子，候场时，见到了林沁，林沁是今天的主舞，她的妆造比伴舞都精致得多，脸上贴着亮片，唇色是颇有少女感的粉，她饰演的是不谙世事、象牙塔内的高傲公主，妆容加持下，角色的魅力被发挥到了极致。 看到常久后，林沁忽然诡异笑了起来，常久装没看到，快演出了，不想出什么岔子。 登台，开始单腿旋转动作时，常久才知道，林沁的那个笑是什么意思，她的重心刚刚转移到右脚，脚趾便传来了一阵锥心的疼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入了她的皮肉之中，仿佛要穿透脚趾。 常久不知自己哪来的意志力，竟这样忍了下来，她微微启唇，保持着原有的表情，将生理性的泪水憋了回去。 沈持坐在贵宾席，离舞台最近的位置，为保证观赏体验，剧院工作人员还在他的眼前放了一台转播显示屏。 特写给到常久时，沈持看见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一些，那一瞬，他的目光立刻沉了下来。 常久在他身下太久，她的小习惯，早已被他记了下来，她是个忍耐力极好的人，特别是忍痛，被他折腾狠时，她便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疏解。 屏幕特写的镜头又给到了林沁，沈持看见林沁正在用余光看常久，他将手指摸上了领带，眸底逐渐汇聚起了危险的光芒，起身便向后台走去。 一旁的工作人员立即跟了上去，以为是自己哪里服务不周了，“沈总，您这是……” “不用跟着我。”沈持将工作人员支走，他摸出了手机，拨出电话，“派一辆救护车来淮西剧院，就现在。” 半个小时的表演，对常久而言，像是半个世纪漫长。 来到后台，常久便倒了下去，将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同组的另外一个伴舞忙蹲下来检查，看见她被血染透了舞鞋时，惊叫了起来，“血，都是血！快叫后勤医生过来！” 林沁看见常久身上的血，面色发白，她竟这么能忍…… 尚未做什么，便看到沈持上前，将常久抱了起来。 第053章 流水 林沁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沈持这样高调去抱常久，让她的脸往哪里搁？ 果真，下一刻，周围的人便纷纷议论了起来，有好事者，已经向林沁看了过来。 林沁平素对待沈持态度暧昧，旁人玩笑问她与沈持是何关系，她都模棱两可，团里的人都以为，林沁是沈持的女友。 现在沈持这样公然抱常久，是在故意气林沁么？ “沈先生，后勤医生来了，让他……” “不必。”未等那人说完，沈持便打断，医院的人已经到了，沈持招了招手，立刻有医护人员上来，将常久抬上了担架。 去医院途中，常久痛得昏了过去，护士脱掉了她的鞋子，便看到了一枚钉子，穿透了她的右脚大拇指，血流不止。 沈持也看见了，他凝着那双染满了鲜血的鞋子，眉眼沉了下来。 常久的伤要进行一个小手术，岑湛北陪同沈持在外等着，听说常久的拇指被钉子钉穿了，岑湛北不由皱起了眉，“舞团的竞争这么激烈么？” 常久不过是个刚被录取的新人，虽有了演出的机会，也不过是个伴舞。她那乖顺、不爱出风头的性子，也不太可能得罪人，是谁非得和她过不去？ 沈持并未回答，岑湛北却感受到了他周身散出的寒气，“你知道是谁做的了？” 沈持照旧不吭声。 常久的手术做了快一个小时，整个前脚掌都包扎了起来，还打了破伤风。 手术做了局部麻醉，伤口暂且没有痛感了，做完手术，常久问医生的一个问题是：“我还能跳舞么？” “等伤好了，没问题的，”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不用担心。” 常久听了这句话便安心，其余的，她都不在意了。 情况不乐观，得住院观察，常久被安排去了vip单人病房，见到了沈持。沈持看着她脚上的纱布，“疼么？” “麻药还没过，暂时没有感觉，”常久说，“今天晚上，谢谢沈教授了。” “久久！”常久话音甫一落下，唐清宁便冲了进来，她跑到了病床前，“怎么缠了这么一圈！你下台被东西砸到了？” “不是，”常久摇头，“是在台上的时候伤的。” 在唐清宁疑惑的目光之下，常久娓娓道来，“临上场时，服装老师临时让我换了鞋，我开始转圈的时候，才发现鞋里有钉子，扎穿了我的拇指。” 第48章 “哪个狗东西放的？”唐清宁哪受得了旁人这样欺负常久，她生气，“技不如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怕遭报应！” 常久缄默了下来，余光向沈持的方向看了去，他那样聪明，心中应当也有了答案吧？ 常久在舞团内，唯一不对付的人，便是林沁，林沁最近又出了丑闻，她与顾禛去酒店，应当是为了跟踪她和沈持，却被沈持找来的人拍了，反将了一军。 但，若沈持不与林沁计较，她也无法去闹。 此时，沈持却突然问，“想怎么处理？” 常久：“嗯？” “这件事情，林沁做的，”沈持口吻甚是笃定，“你想怎么处理她？”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唐清宁抢答着，“沈教授，就算你不说，她欺负我们久久，我也不会放过她！” 唐清宁是受不得委屈的人，常久曾经也和她一样，如今却是判若两人。 沈持向唐清宁微笑，承诺着，“唐小姐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如果我解决得不满意，你再继续也不迟。” 沈持后来出去打电话了，唐清宁想起这件事情，忍不住夸了沈持几句，“久久，有没有觉得，沈持挺不错的？” 常久“嗯”，“他挺好的。” 虽是夸奖的话，可口吻过于平静了，唐清宁好奇，“你对他没有一丢丢心动的感觉么？” 和这样的男人朝夕相处着，很难不心动的吧？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不用动心。”常久十分清醒，她攀附沈持，是为报复顾家，沈持找她，是因为对她的身体有兴趣，等价交换，谈感情多余了。 唐清宁佩服地看着常久，“久久，你真清醒。” 常久笑着，“也不是十九岁了。” 门外，沈持将此番对话一字不落听了去，他的手指捏着领带，深潭一般的双眸晦暗不明，想起她方才的那句“各取所需，不用动心”后，嘴角竟扬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明明是在笑着，却叫人不寒而栗，仿佛下一秒就要咬破脖子的吸血的鬼魅。 常久住院后，林沁坐立难安，团里的人自是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可，这不代表沈持不会。 林沁等着沈持来找她，却只等到了舞团让她停演的通知，副院长亲自找了她，让她停演半年。 对于林沁这种身体素质在黄金期的女舞蹈演员来说，半年，无异于酷刑。 谁的意思，一目了然。 杀人诛心，沈持素来最擅长这样做。 常久对他就这么重要么，值得他这样大费周章对付她！ 林沁接到了处罚后，给沈持打了许多电话，没有一个接通的，最后只好联系蒋跃。 蒋跃当即便明白，她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林沁，这事我还真帮不了你，要我说，你还是去给常久道个歉吧，无冤无仇的，你太过了。” 无冤无仇？林沁笑了起来，“蒋跃，你早就知道她和沈持在一起了吧？” 蒋跃笑着，“去给常久道个歉吧，她如果不计较了，沈持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字里行间都在告诉林沁，常久在沈持心中分量多重，林沁听不得这个，叩了电话。 常久的伤严重，下不了地，便窝在床上看书，听见了开门声，以为是护工到了，孰料竟是林沁。 林沁问，“伤口严重么？” 四下无人，常久无心再与她演戏，“严不严重，你不清楚么。” “这是你的报应。”林沁的目光狠了几分，漂亮的脸，显得扭曲，“勾引沈持的报应！” 林沁果真是知道这件事了，与常久的猜测相差无几，她很是淡然，甚至一个字都不曾回。 如此轻蔑，让林沁更为跳脚，“不要脸！” 沈持拎着蛋糕，停在病房门口，便听见了林沁的话，正欲进去，却听到了常久说，“可他还是被我勾引了，他更不要脸。” 第054章 无情 沈持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唇角扬起，眼底透出了几分笑意，停在原地，听着那嚣张跋扈的声音。 “你怎么不去指责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只会和女人互相戕害，这就是你的本事么？”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常久，你有本事，你敢在沈持面前这样说么？” “不敢，我勾引他都来不及，哪能说这些呢，万一他不要我了怎么办。”这腔调，倒真有几分狐狸精的姿态在。 林沁被常久气得眼睛都红了，这个贱人…… “你以为，男人的新鲜感能有多久？你一个被顾禛睡过的二手货，也妄想着他……” “彼此彼此。”未及林沁骂完，常久便笑了起来，简明扼要四个字，再度让林沁的面色难看了一个度。 而门外，沈持眼底的笑意愈发地明显了，果真，还是那个一点亏都不吃的小公主，伶牙俐齿，无人能敌。 林沁在常久面前吃瘪，恼羞成怒，离开了病房，甫一打开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沈持，她当即愣住，“沈持，你什么时候来的？” 病床上的常久听见这个名字，刚拿起的手机，从手中掉落，她向门外看了去，果真是沈持，她和林沁有同样的疑问，沈持是什么时候到的？ 她方才在林沁面前说的那些话……他听见了多少？ 那番话可不怎么好听，她是为激林沁才说的，但若被沈持听见了，恐怕要出事。 第49章 思索间，沈持已走进了病房，他关上了门，行至病床前，将蛋糕放在了旁边。常久笑着同他问好，“沈教授。” “你要的梦龙卷。”沈持说。 常久怔住，许久未说话，沈持便笑着问，“昨天晚上不是说想吃么？” 常久昨天晚上的确说了，但是和唐清宁微信的时候说的，没想到，沈持竟然记住了，这令她受宠若惊，“谢谢沈教授，沈教授有心了。” 沈持玩味凝着她，揶揄着，“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伶牙俐齿的样子的。” 常久被他的笑弄得后背发凉，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确信，沈持听见她刚才的话了，她紧张地舔起了嘴唇，下一刻，便被坐在床边的男人捏起了下巴，微凉的手指贴着她的肌肤，那凉意从下巴蔓延到了心口，心跳也随之加快了许多。 “说得没错，面对你，我的确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他笑着靠近了她，呼吸暧昧地喷洒在她的唇瓣之上，“不是说勾引都来不及么，怎么，紧张了？” 常久头皮发麻，他这样一句句重复着，是在告诉她，从头至尾都听见了，她忙解释，“我是被她惹生气了才会说胡话，沈教授，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唔……” 话未说完，嘴唇便被他堵上了，男人灵巧的舌头强势地撬开了她的牙齿，勾缠着，在她了口腔内舔舐，席卷，腰被他搂着。 毫无反抗的余地，与其解释，不如被他吻一番轻松，男人总是如此，肢体接触，可以免除许多麻烦。 他还愿意吻，便说明了，方才的话并未影响到他对她的兴趣。 一个吻结束，常久的嘴唇被他吻得充了血，他意犹未尽，贴着她的唇瓣啄了几下，才松开，“吃蛋糕了。” 常久听话，拿起了梦龙卷，用叉子，小口吃着，充血的唇瓣上沾了奶油，亦浑然不知。 沈持的目光落在了那两片唇上，小腹燥热了起来，他问，“好吃么？”清冷声调染上了几分沙哑，显得更加性感了。 常久点着头，“好吃。” “是么？”他笑着，似乎不怎么信。 常久切下来一块，“沈教授要尝尝么？” 男人凝着她，点头，常久正欲抬起手喂他，却再度被他吻住。 他吮吸着她的唇瓣，将她嘴角的奶油巧克力都舔了个干净，这才松口，浅笑着评价，“很甜。” 常久双颊立刻便红了，她心知肚明，沈持评价的不是蛋糕，而是她。 男人调情时说的话，总是会让人脸红心跳，与他相比，她的经验还是太少了。 常久吃完了蛋糕，收到了唐清宁的微信，唐清宁说，林沁被舞团禁演了半年，【这个处罚也太轻了，不让她也被扎一次，我咽不下这口气！】 常久陷入了沉思，对于上升期的舞蹈演员来说，半年，足够她元气大伤了，舞蹈圈小，但竞争异常激烈，一批又一批新人，虎视眈眈，林沁想要保住目前的地位，必须要有演出曝光。这惩罚，算很重了，团里不会无缘无故处罚林沁的，除非是有人安排。 常久回好唐清宁的消息，便去同沈持说话，“谢谢你。” 沈持：“谢我什么？” “林沁停演的事情，我听说了，”常久说，“谢谢你替我出头。” “这个结果满意么？”沈持反问着。 常久“嗯”，能有人替她出头，她便很满意了，若没有沈持，这事必定不了了之了，她太清楚权势的重要。 “我以为，你会觉得处罚太轻了。”沈持笑着，“给你个机会，可以提别的要求。” “半年，挺严重了。”常久说，“我已经很满意了。” 沈持揉着她的头发，戏谑着，“刚才你和她吵的时候，我以为你有多厉害。” 常久干笑了起来，他这是忘不了那些话了。 “今晚，给你个机会，嗯？”他的手不断向下，最后停在了她的病号服领口，修长的食指用力一勾，宽松的领口便露出了一片，他向里看去，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掠夺欲。 常久紧张了起来，吞了吞口水，“我，我动起来还不方便。” “我来动，放心，不会碰到你的伤口。”他解开了扣子，口吻温和，却不容置喙。 常久自知拒绝已是不可能的了，她将受伤的腿往一旁挪了下，沈持满意地笑着，脱下了西装外套，拉住她的手，贴到了腰上。 有了以往的经验，常久便立即便能理解到他的意思，她欲收手回去，却被沈持用力按住，她轻轻咬住了嘴唇。 沈持将她扶坐了起来，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头发，诱哄着，“好好感受一下。” 常久不想感受，她的脸快红得爆炸了。 病房内暧昧攀升，忽然一阵推门声响起，“久久，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你们继续，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第055章 娇生 干柴烈火的二人停了下来，唐清宁手提着吃的，站在病房门口，进退两难。 床上，沈持的皮带已经被解开了，衬衫扣子开到了胸口，还能看见胸肌的轮廓，平日看似高冷禁欲的男人，眼下浑身散发着色气，他看常久的眼神，像孤狼看见了绵羊，垂涎欲滴，时刻准备将对方拆吃入腹。 沈持松开了常久，背过身去，将皮带系好，拿起了一旁的西装，常久也匆匆整理着病号服。 第50章 穿上西装后，沈持便说，“我先走了。” 常久“嗯”，“你路上小心。” 唐清宁本以为，她坏了沈持的好事，沈持应当不会给她好脸色才是，孰料，沈持走前，还同她说，“常久就麻烦你了。”仿佛在将自己的女友托付给旁人似的。 待他离开，唐清宁便看见了常久通红的脸，“真不是成心坏你们好事的，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唐清宁拿过了梦龙卷，目光瞟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面丢着同一个店的包装，她咋舌，“你吃过了？” “嗯。”常久说，“沈持买的，他昨天听到我们聊天了。” “不对劲。”唐清宁摸着下巴，“久久，他是不是对你有点不一样？感觉到了么？” 常久点头，送蛋糕这件事情，的确说不过去，但她推测，“可能是觉得过意不去。” “什么过意不去？”唐清宁好奇，“他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么？” 常久和唐清宁说了林沁和顾禛去酒店“捉奸”的事情，唐清宁便懂了，“那他是挺对不起你的，买个蛋糕便宜他了。” “不过，沈持这人够狠的呀，惹他的人，真没什么好下场。”这新闻一出来，顾家和秦家的联姻差点黄了，不知顾家用了手段挽留，但，顾家日后在秦家面前，肯定硬气不起来了。 常久在医院住了一周，出院后，仍不能直立走路，岑湛北给她弄了一把轮椅，亲自推着她出去。 途中，岑湛北同常久交代着常擎的事情，“给你弟弟主刀的教授，下月初就回来了，到时他就可以手术了。” 常久算着日子，下月初，也就是还有十几天了，她紧张又兴奋，“谢谢岑医生！” “我和沈持是好朋友，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岑湛北温和笑着。 常久颔首，“嗯，我也会谢谢沈教授的。” 岑湛北听了这称呼后，笑了起来，好奇地问，“沈教授？你私下都这么叫他的？” 常久：“我以前在经贸大学读书。” 岑湛北：“那是该叫他一声教授。” 出院的车，是沈持为她安排的，常久出来后，便来了一个男人和她说话，“常小姐，你好，我是谢阮，沈总让我来接你回去。” 常久单腿上了车，谢阮将她送到了公寓，“沈总说，让您整理一下东西，去星河公寓住。” 常久怔住，“嗯？” 谢阮：“常小姐的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星河公寓有阿姨会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这是沈总的意思。” 沈持还真没说过，但他都安排了，常久不好拒绝，便坐着轮椅去简单收了几套衣服。 当天下午，常久便搬去了星河公寓，与她之前住的小公寓相比，星河公寓的条件好得多，三百多平的复式楼，还有照顾她饮食起居的阿姨。 阿姨已经做好了午餐在等她，常久看着那桌丰盛的菜，给沈持发了条微信，【谢谢沈教授。】 沈持：【卧室去过了么？】 常久：【还没，在吃饭呢。】后面还给他拍了张照片。 沈持：【祝阿姨手艺很好，想什么和她说。】 常久：【嗯。】 常久喊祝阿姨一同坐下来吃了午饭，饭后，祝阿姨便将她送到了卧室。 回到卧室，常久便在沙发上看见了几个熟悉的盒子，她忙上前打开，盒子里放的，便是她父母生前留下的遗物！ 是上一次顾禛拿来威胁她的那些东西，现在，全部被摆在了她的面前，常久激动地拿起了一个玉镯子，眼眶酸了起来…… 除却这些东西外，盒子的角落里，还放着一串钥匙，那钥匙旁边，挂着说明，正是以前被顾家占去的那一栋别墅。 沈持承诺过，会拿回来给他，他做到了。 这样大的事情，在微信上道谢不够正式，傍晚时，常久主动微信问沈持，【沈教授，你晚上过来么？】 与此同时，蓝桥的包厢内，沈持与一名穿着黑衣的男子坐在一起，那男子向他汇报着，“梁寅最后出现的地方是s市，监控的时间，是一年半以前，那个时候，顾禛正带着未婚妻在s市出差，目前只能查到这些。” “继续查。”沈持修长的手指捏着一盒火柴，划燃，仍在了一旁的烟灰缸内，看着那火光一点点消失，随后，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看见了消息的内容，无视，扔至一旁，继续划着火柴，“梁寅找不到，你也不用来见我了。” “沈总。”那黑衣男子问他，“你不是已经找到常儒岭他女儿了么，她那边没有线索么？” “一株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能有什么线索。”火柴又燃烧了起来，斑驳明灭的光，将他英俊的面庞映衬得诡谲莫测，“留她，有别的用处。” 那黑衣男子被沈持的笑容，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明明在笑，他却怕得很，他清楚面前这个男人城府有多深，心肠有多狠。 常久发出去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复，直到晚饭吃完，都没收到只言片语，她想，沈持很可能是在忙，便没有再问。 直到隔日下午，常久才收到沈持的微信，【今晚过去。】 常久乖巧回了个“嗯”字，没问他昨天为什么不回消息，这也不是她该问的。 这边刚回完沈持微信，唐清宁就来发消息问她，【你什么时候来试妆造？顾禛和秦楚楚的婚礼没几天了。】 第51章 常久养病几天，还把这茬事忘了，她回唐清宁，【我明天去你工作室。】 沈持晚上要回来，常久让祝阿姨多准备了几道菜，叮嘱完，她忽然笑了，她这个角色，她似乎越演越得心应手了。 晚饭前，沈持进来了公寓，常久条件反射一般，说，“我给你脱衣服。” 沈持笑了起来，目光落在了她的右脚上。 第056章 惯养 常久也意识到了，眼下自己的境况，哪能给他脱衣服，但话已抛出去了，便只好硬来，她坐轮椅停在沈持面前，原本挺拔的男人，忽然弯下了腰，常久听见了他温和的声音，“脱吧。” 他屈腿，弯腰，与她到了一条水平线上，常久稍一抬手，便脱下了他的西装外套，他身上清浅的广藿香充盈着鼻腔，如他眼角的泪痣一般，稍不留神，便让人沉迷其中。 “我让祝阿姨多备了几道菜，”常久说，“你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沈持“嗯”，他亲自替她推了轮椅，二人来到了餐厅。 祝阿姨将菜备好，便先行告退，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吃饭时，沈持问常久，“住得习惯么？” 常久乖顺点头，“挺好的，就是一个人住有些浪费了。” “这算是邀请么？”沈持玩味笑了起来。 常久没明白，“嗯？” 沈持：“我以为，你在邀请我多多过来，一起睡。” 那最后一句，被他说得甚是暧昧，常久脸微微红了，“没有，我知道你很忙。” 她努力扮演着合格的情人，不干涉他的生活，不说太多废话，将自己位置摆得很正。 沈持从她乖顺的态度中，便读出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她虽聪明，但到底是温室内的花朵，从小被娇生惯养着，寄人篱下不过几年，与他这样的出身相比，她还是简单了些。 吃饭时，常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沈持原本要说的话被打断了，他微微拧起了眉，常久见后，立即将电话掐断了。 沈持问，“不接么？” 常久说，“是陌生号码，可能是垃圾电话。” 言罢，便将手机调至了静音，屏幕翻过去，倒扣在了桌面上，如此一来，倒没有再被打扰过了。 晚饭后，常久被沈持抱去，一同洗澡，她最怕的，便是和沈持一起洗澡，只要一起，那便是一个小时起步。 常久的脚不能碰水，洗澡时，用保鲜膜缠住了，沈持蹲了下来，亲自替她擦着沐浴乳。 常久安静呆在原地，紧张不已，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他却忽然问，“大腿我帮你还是自己来？” 常久红着脸，因慌张，声音都结巴了起来，“我，我自己来吧。” 沈持虽未阻止她，却站在原地观摩了起来，常久的动作十分仓皇，那一道锐利的目光之下，她几乎无法完成这最简单的动作。 洗澡途中，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常久依旧很累，出来后，躺了几分钟，才好一些。 这时，沈持也换好了睡衣，来到了床上，常久想起了正事，便坐了起来，将身体靠进了他的怀中，两条胳膊抱上了他的腰，讨好的意味十分明显。 沈持摸着她的脑袋，明知故问，“怎么了？” “卧室的东西，我看到了。”常久去看他的眼睛，温软着声音同他说着话，“沈教授，谢谢你。” 要怎么谢，她的眼神，已表达得十分清楚，沈持并未拒绝，常久便缓缓在他身前躺了下来。 这样的方式，虽不能彻底还清，却能让她心中好受不少，感官的刺激，会暂且让人忘记许多烦恼。 待到结束，卧室内的温度似乎都比方才高了，常久从身后抱上了沈持的腰，头靠在了他的后背上，男人抬起胳膊，绕到身后，像摸小宠物一样，碰了碰她。 常久就这样靠着沈持睡了过去，直到早晨才醒过来，毫不意外，又是腿酸腰痛，可能是月经快来的缘故，腰比以往更疼，她拖着沉重的身躯从卧室出来。 祝阿姨已经将早饭备好了，吃早饭时，常久接到了唐清宁的电话，“久久，别忘记啊，化妆师已经在路上了，我等你。” 幸好唐清宁提醒，否则她真的要忘记了，“好，我吃过饭就打车去。” “去哪里？”甫一结束通话，常久便听见了沈持的声音。 她交代着，“去清宁的工作室，她找我有点事情。” 她的社交圈子简单，没什么不好说的，即便她不说，沈持也有的是办法查，不必闹这不愉快，她要有觉悟。 沈持端着咖啡，姿态优雅，“嗯，我送你去。” 常久：“好，谢谢沈教授。” 出门后，常久才发现，沈持换了车，他此前是开奥迪的，低调到不符合他的财力，眼前这辆宾利，与他的气质更搭一些。 常久坐到了副驾，与他说了唐清宁工作室的地址后，便安静了。 途中，沈持接了电话，那边似乎是提到了“股东大会”之类的字眼，常久便晓得了，他今天不去学校上课，难怪会开这样的车。 常久到时，恰好碰见唐清宁买咖啡回来，她将常久接了进去，更衣室内，那专门为她设计好的礼服，已经挂在那边了。 浅蓝色的露肩礼服，长度与她的身高适配度极高，领口的细节也做得十分用心，无论款式和颜色，都是常久最喜欢的。 第52章 常久在唐清宁的帮助下，穿上了礼服，她虽然还无法站起来，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气质，即便是坐着，这条裙子也能在她身上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她坐在沙发上，头微垂，像遗世独立的世家千金。 唐清宁说，“你只要坐那里，就是全场的焦点了，秦楚楚个自不量力的，还好意思让你去弹琴，咱就教她做人。” 化妆师给常久配了一个淡妆，妆容虽淡，但细节处处不遗漏，每个角落都透着心机，她的头发也被编了起来，坐在灯光下，像童话中走出来的公主。 四周的人赞不绝口夸着，常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格外地陌生，她很久没有这样精心打扮过了，自己都忘了自己该是什么样子。 秦楚楚有意要看她的笑话，那便不要怪她喧宾夺主了。 试完妆，常久便在唐清宁工作室留下帮忙了，这一忙，便是一天，傍晚时，唐清宁问常久，“沈持今天来接你么？” 常久看看微信，沈持一天都没联系她，便决定和唐清宁去居酒屋吃饭了。 居酒屋停车位爆满，唐清宁只好先将常久送去等位，再去停车。 常久坐在居酒屋门前，翻菜单时，余光却忽然瞟见了一张熟悉的侧脸。 她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去，那道身影已跑向了拐角。 第057章 顾盼 常久揉着眼睛，嘴唇微微动着，喊出了一个久违的名字，她确认那不是幻觉，即便几年没有见面，即便只是侧脸，她仍能准确无误认出那个人！ 因激动，常久的手指颤抖了起来，掌心内有汗水析出，她条件反射，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脚趾的痛令她迈不出腿。 唐清宁停好车回来，便看见了这一幕，吓坏了，忙上去将常久扶着，“久久，你怎么站起来了，脚不要了么？” 常久未曾回复，唐清宁见她盯着前方看，好奇，“久久？你看见谁了？” “梁寅哥……”常久失神落魄说着，“我刚才看见梁寅哥了。” “你确定么？梁寅？”唐清宁惊讶不已，“他不是已经……你等着！我去给你找！” 将常久扶去椅子上坐好，唐清宁便冲上去找梁寅了。 常久的目光依旧定在方才梁寅的身影消失的那个方向，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她的紧张。 唐清宁再回来，已是十五分钟后，她独自回来，便已说明了结局。 恰好居酒屋等到了位置，常久与唐清宁坐了下来，吃饭时，唐清宁问常久，“你确定没看错么，我刚到那边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小混混打架，问他们，也说没看到人。” 常久摸着杯子，一次次回忆着方才，一闪而过的一幕，她本是十分确定的，但眼下，却产生了自我怀疑。 唐清宁莞尔，“没事了，这里人多脸杂，看错了也不奇怪。” 常久“嗯”，“可能是吧。” 当年常青集团涉嫌商业犯罪，董事长常儒岭与妻子死于火灾，首当其冲被带走调查的，便是梁寅，二十七岁的梁寅，当时正是常擎集团的ceo，常儒岭的心腹。 常久不清楚梁寅被带走后发生了什么，更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若真的在坐牢，又是在哪里的监狱？ 那时，她与常擎被消防员从火灾中救了出来，二人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常擎醒不来了，她的眼睛看不见了，那年她才十九岁，哪还有时间去考虑梁寅。 后来，她试图找过，每每问起，顾禛都不耐烦，“你老问他做什么，你真把他当你的倒插门老公了？” 她当顾禛是吃醋，便不问了，后来又去问过顾齐岳，顾齐岳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没给她答案。 只怕顾家当时是故意隐瞒她的，因为梁寅知道顾齐岳曾做过的那些肮脏勾当。 常久思虑许久，同唐清宁说，“清宁，帮我个忙吧。” “你说。”唐清宁痛快答应。 常久：“帮我打听一下梁寅的下落，如果他真的在监狱，我想去和他见一面。” 这事情，定然不能让唐铭渊查，唐清宁思索了片刻，同常久说，“我让戎关去查。” 戎关唐家给唐清宁安排的“助理”，他跟着唐清宁的父亲做事，人脉颇广。 为让常久放心，唐清宁先通知了戎关，这才继续吃饭。 晚饭还未结束，戎关便找来了，唐清宁看见了他，黑着脸质问，“谁让你来的？” “你的车挡了别人出来的路，车上贴的我的号码。”戎关和常久记忆中差不多，总是面无表情，“钥匙给我。” 唐清宁将车钥匙丢给戎关，戎关接过了那串绑着星黛璐的钥匙，小麦色皮肤，身材魁梧，穿着黑衬衫的男人，拿着这样少女的钥匙，令人忍俊不禁。 戎关去挪车了，常久买了单，唐清宁将送她回去的任务揽到了身上。 常久被唐清宁扶到了居酒屋外，唐清宁的那辆白卡宴已经停在了一旁，戎关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唐清宁去敲窗户，“你下来。” “我来的时候没开车，”戎关还是那张冰山脸，“我送你们吧。” 戎关下了车，和唐清宁一起扶常久去了后座，将她送回了星河公寓。 常久下车后，唐清宁便闭上了眼睛，戎关从后视镜看着她，忽然问，“你查梁寅做什么？” 唐清宁：“让你帮个忙，你怎么事那么多？” 第53章 戎关：“给常小姐查么？” “唷，你知道喊久久常小姐，怎么没听你对我这么礼貌啊？”唐清宁奚落着他，“整天板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人以为我给你打工呢。” 戎关仿佛自动屏蔽了这些话，“梁寅和当年常青集团的商业犯罪案脱不了干系，平静的生活来之不易，常小姐最好不要再和他打交道。” “这是平静么？”唐清宁可不这么想，“常叔当初是被人陷害的，我们迟早会找到栽赃的人，让你查你就去查，哪来这么多话？” 戎关：“是。” “对了！”唐清宁想到了重点，“别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我整死你。” 戎关：“是。” 唐清宁满意：“这还差不多。” 常久这一伤，舞团去不了了，兼职也做不成了，转瞬便休了半个月。 顾禛婚礼前，她脚上的伤口长好了一半，虽不能用力，但简单走路已没什么问题。 那几日，恰好碰上沈持出差，常久便在婚礼前一天，去了唐清宁那边住，隔天，二人一同去参加了顾禛和秦楚楚的婚礼。 下午四点半，戎关把常久和唐清宁送了过来，常久看见了许多以前的熟面孔，那些曾经巴结常家的人，如今和顾家来往频繁，除却“世态炎凉”外，常久想不到旁的形容了。 虽然顾禛之前闹出了“出轨”的桃色新闻，但，前来参与的宾客，却依旧称赞着顾禛与秦楚楚“郎才女貌”、“真是般配”，个个眉开眼笑，仿佛没看到那新闻似的。 常久心知肚明，他们并非没看到，而是演技好，这圈内的人，可要比娱乐圈的人演技好得多。 唐清宁被虚伪得恶心到了，小声和常久骂着，“我都快吐了，还早生贵子，早生私生子还差不多。” 常久笑了起来，她今天穿得显眼，站在草坪内，很快便吸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力，其中就包括秦楚楚。 秦楚楚看见了常久打扮得这样漂亮，面上挂不住，她款款走了上来，言笑晏晏，惊喜着说，“常久，真的没有想到，你今天会愿意过来，能得到你的祝福，我和顾禛都很开心，我也希望你和顾禛以后还能做朋友！” 此言一出，立即吸引了许多人向常久看来。 第058章 生姿 顾禛此前有个未婚妻，是落败常家的千金，这在圈内不是秘密，拜高踩低是人间常态，虽然常家曾是权倾一方，但大厦已倾，树倒猢狲散，没有谁会再去关注昔日的常家千金。 此前，还不少人认为顾家是在“扶贫”，与顾家交好之人，以及顾禛的朋友们，都看不上常久。 在这些人眼里，常久应当是落魄的，不堪的，孰料，她竟打扮得这样精致，高调，出现在了顾禛与秦楚楚的婚礼之上。 有人嗤之以鼻，“她怎么还有脸过来，给人添堵的吧。” 有人替秦楚楚鸣不平，“秦小姐真大方，还和她说这么多废话，要是我，直接赶人了，晦气。” 有人造谣生事，“我听说是常久出去乱搞了，才被顾家踢出局的。” 常久早已料到了这些说辞，她不甚在意，优雅地笑着，那一抹笑容，令秦楚楚想起了曾经的常久，只要有她出现的场合，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追随着她。 常久的外表太过出众，不免有人动了歹念，几个公子哥站在角落里，“常久还是那么漂亮啊，真白，那胸，那腰……今晚我必须搞了她。” “加我一个。” “你们不够意思啊，不带我？” “都一起，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给她钱，多少人睡她不行？我都听顾禛说了，她就没安分的时候。” 纨绔子弟，素来目中无人，藐视法纪，有人嚣张地说，“她不愿意又如何，灌点东西下去，有她主动求上的时候！” 沈持蒋跃、周正，还有一行朋友走了进来，便听见了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蒋跃与周正向沈持看了去，后者却冷静如斯，仿佛没有听见这番话一般。 婚礼仪式即将开始，宾客入座，常久则被带去了后台，准备上台演奏，唐清宁的微信发了过来，【等你的反击，弹完了我们去吃好的。】 常久笑了起来，【好，我请你。】 顾家与秦家的联姻，高朋满座，整个淮西市数得过来的豪门，今天都聚集在这里了，就连陆家，都派了陆骛过来。 陆骛带着陆盈满，在前排坐了下来，陆盈满四处张望着，看见沈持后，便“嗖”一下，起来，向他跑了去。 “二叔！我好想你！”沈持身旁的人寒暄时，忽然被人撞了个满怀。 陆盈满抱住了沈持的大腿，平日的小恶魔，眼下竟露出了如此乖巧的表情，她同沈持撒着娇，“二叔，我能和你坐一起么？” “满满，过来。”未及沈持作出回应，陆骛便已跟了上来。 陆盈满不动，陆骛便将她拽了回来，陆盈满心有不满，看见陆骛那阴鸷的表情后，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最后，陆盈满被陆骛带走了，四周不少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心照不宣。婚礼即将开始，沈持归位坐了下来，周正笑着同他说，“你小侄女还是那么黏你。” 沈持并未多言，视线向陆盈满那边看了去，陆盈满此时低着头，陆骛脸色阴郁，大抵也是在因陆盈满对他的热情生气。 第54章 婚礼在掌声中开始，常久听见主持人天花乱坠的夸奖，心如止水，流程走完，秦楚楚再度拿起了话筒，落落大方说，“大家都知道，我丈夫曾经的未婚妻也到场了，我和她也是很好的朋友，我看到她的到来，让许多人产生了误会，所以想替她澄清一下，她今天不是来砸场子的，而是受我邀请，来表演的。” “她弹琴很好，如果大家有表演的需要，可以多多联系她噢。让我们掌声欢迎常久上台演出。” “这话说得有水平。”蒋跃笑了起来。周正也随之一起笑，他瞟着沈持，“一边体现了自己的宽宏大量，一边嘲讽了常久是靠卖艺为生，这秦家的女儿，有点意思。” 沈持依旧无动于衷，蒋跃不禁好奇了起来，他低声问，“好歹现在还是你女人，被欺负成这样了，你真不管管？” 欺负？沈持的嘴角弯了起来，谁欺负谁，还不一定。 彼时，常久的钢琴已被搬上了台，她也款款走了出来，看清楚她的装扮后，原本淡漠的目光，多了几分温度。 蓝色的礼服，精致却透明的妆容，她站在那里，便是万众瞩目的小公主，没有人不会为她驻足。 沈持听见了身边的人夸奖起了她的外表，就连蒋跃与周正都被惊艳到了，“不愧是常家曾经的小公主，真漂亮。” 难怪那群纨绔子弟对她起歹念，这样漂亮灵动的女人，谁看了不起歹念？ 蒋跃与周正甫一说完，便听沈持问，“怎么，喜欢？” 温和慵懒的口吻，却叫人起了鸡皮疙瘩，二人笑着否认，“哪敢啊。” 谁有胆子从沈持口下抢女人，怎么被他玩死的都不知道。 常久已经开始弹了，前奏响起，立即便有人辨认出了这首曲子，《友谊地久天长》。 婚礼上弹这一曲，略显突兀，但因方才秦楚楚铺垫过，宾客们并未怀疑什么，然，秦楚楚的脸色，却像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沈持听见了这首曲子，轻轻笑了起来。 陆骛放下了酒杯，看向台上的女人，那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戏谑与玩味，这女人，比他想得还要有意思。 陆盈满在一旁嘟囔着，“常久好讨厌，在别人的婚礼上弹葬歌。” 童言无忌，却惹来了诸多人的关注，葬歌？什么葬歌？ 宾客里，会弹琴的人不在少数，只要稍了解过的，都会知道，《友谊地久天长》，是频繁被用在葬礼上的歌曲，即便不是葬礼，那也是毕业典礼，总归是不能在婚礼上用的。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台下宾客的讨论也沸腾了起来，常久在台上，听得清清楚楚，一曲终了，她拿起了话筒，笑着说，“祝福秦小姐与顾先生，百年好合，地久天长，今天费用，秦小姐记得转账给我。” 言罢，她便潇洒下了台。 而秦楚楚的面色，已经黑成了碳，她终于懂了，常久今天，根本就是为了羞辱她来的！ 台下的宾客看了一场好戏，议论不断，蒋跃与周正不由说了起来，“没想到还只会咬人的猫。” 周正笑着去提醒沈持，“小心被咬啊。” 沈持晃动着手中高脚杯，似笑非笑。 第059章 刀光 他早就知道常久的乖顺都是装出来的，她从不是那样听话、任人欺凌的人，不计较，不过是因为她不屑，有些手段，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彼时，常久已经发表完“祝福”，她提着裙边，扬着下巴，从台上下来，主持人尬笑着圆场，台下的宾客因看了一场好戏，表情都甚是精彩。 顾家和秦家的人，脸色则一个比一个难看，常久的身份特殊，秦家的人便质问顾齐岳和陈雪，“这就是你们说的，顾禛身边的女人都解决干净了？” “顾家早就把她扫地出门，是她自己跑来捣乱的！”陈雪矢口否认，顾家没有任何人邀请过常久过来。 顾齐岳深思着，“亲家，是我们疏忽，这样吧，我去叫人把常久拦下来，让她公开和楚楚道个歉。” 唐清宁和常久还未走到宴会厅，便被顾齐岳派来的人拦下了，顾齐岳派了温流萤过来，还带了两个保镖。 那两个保镖都是大块头，轻易便堵住了常久的去路。 “我就知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满肚子都是坏水，你以为你今天来闹一场，顾禛就会高看你了么？”温流萤的口吻，一如既往地讥诮、不屑。 常久习惯了，波澜不惊，“我在台上说的话，你是没听见么，秦楚楚自己邀请我来的，有问题，你去找她。” 态度并不尖锐，但这话却是听得人不舒服，温流萤恼羞成怒，命令保镖绑人，唐清宁立即动了火，“谁敢动？” “我们顾家的事情，唐小姐还是少管为好。”温流萤并未将唐清宁放在眼底，唐家虽厉害，她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女儿，有什么可忌惮的！ 常久的脚伤还没好，两个保镖包围了她，一拽，她便是一个趔趄，轻易被钳制住了，唐清宁立刻便去给戎关打电话！ 这时，顾齐岳与陈雪来了，二人行至常久面前，顾齐岳命令保镖松开了常久，“久久，今天的事情，你太不应该了。” 常久置若罔闻，亦没有任何反应，这模样惹怒了陈雪，“你现在就给我回去公开和楚楚道歉，不识好歹的白眼狼，顾家养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跑来顾禛的婚礼撒泼！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第55章 顾齐岳摇着头，一脸失望，“久久，今天这样的场合，你来不合适，我知道顾禛对不起你，你不甘心，但……” “再说一遍。”常久重复着，“是秦楚楚亲自邀我过来的。” “胡说八道！”陈雪怎会信她的鬼话，秦楚楚有病么，找她过来添堵！ “你们都忘记了么，秦楚楚亲口说的，请我表演。”常久重复着秦楚楚的话，她不认为他们忘记了，不过是故意不提，只为要她一个道歉。 如常久所想，顾齐岳的确记得，但并未令他改变想法，“楚楚邀请你来，是念着你们曾经的交情，你怎么能这样闹？久久，顾家对你不错吧？你今天必须道歉。” 常久一言不发，她虽未说话，态度却已明确，不会道歉。 陈雪彻底生气了，上前便要扇她耳光，手掌快落下时，却被人挡了下来。 “顾太太，大喜的日子，这不好吧。”陆骛将常久护在了身侧，一条手臂亲昵地搭上了她的肩膀。 这一动作，令顾齐岳、陈雪与温流萤三人都露出了惊讶。 陆骛是陆家长子，淮西市无人不知，常久是怎么和陆骛搞在一起的？ “还好么？”陆骛的手指碰上了常久的脸，常久向后缩了下脖子，低声说，“谢谢陆先生。” “顾总，顾太太，我女朋友哪里得罪你们了么？” 温流萤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陆骛这种浪荡的人，竟公开承认常久是他女朋友？ 常久也不知道陆骛葫芦里卖什么药物，但，这层身份的庇佑，的确让顾齐岳和陈雪打消了拦她道歉的念头。 顾齐岳与陆骛说了一番场面话，便拉着陈雪回去了，这件事情，便也告一段落。 人走后，常久便从陆骛怀中退了出来，“刚才谢谢陆先生了。” “和我这么客气？”陆骛笑着打量她，“你今天很漂亮。” 赤裸的目光，不加掩饰的话语，他此前又不止一次表达过对她的兴趣……和他接触，并非明智之举。 “陆先生，我和我朋友还有事情，先走了。” 常久话音未落，便被得陆骛拉住了手，他笑着捏起她的下巴，“怕我吃了你么？” 唐清宁看懵了，这陆骛怎么回事啊，真看上她家久久了？ “爸爸！” 常久听见了陆盈满的声音，她从未觉得这小恶魔的声音这样好听过，“陆先生，陆小姐在找你，你还是先……” 后面的话，常久说不出了，只因她看到了与陆盈满一同前来的沈持。 常久并不知沈持是何时来的，她以为他还在出差，他们三天没见，孰料，再见，竟是这样的修罗场。 沈持曾警告过她，不要靠近陆骛，她也同意了，常久急忙要将手抽回来，陆骛却不肯放，甚至，还这样将她搂入了怀中，“怕什么，她也知道我喜欢你。” “怎么又是你啊？”陆盈满已来到了常久面前，“你这个女人真的好烦啊，我都说了，不要你当我后妈！” 唐清宁听不下去这熊孩子了，特别沈持还在，她自是要替常久证明“清白”，“你这小屁孩，我们久久可不会给你当后妈，别做白日梦！” 常久感受到对面一道凌厉的目光向她射过来，连偷看那人表情的勇气都没有。 屡教不改，沈持会如何惩罚她，她不敢去想。 “这位是？”是沈持的声音，常久的汗毛竖了起来，他应当是在问陆骛。 陆骛今天竟有了耐心，同沈持聊了起来，“满满未来的妈妈，我在追她。” 常久：“……” “是么？”沈持笑了起来，“这是你眼光最好的一次。” 陆骛：“说得对，起码这个不会像她一样，背着我和你搞在一起。” 刀光剑影，剑拔弩张，亦不管还有孩子在场。 别说常久，唐清宁都想找来针线，把陆骛这张嘴缝上！ 常久忽然倒了下去，陆骛稍不注意，她便坐在了地上。 唐清宁立刻上前，“久久，你怎么了，是不是脚疼了？戎关，你来得正好，快送我们去医院！” 第060章 剑影 唐清宁脑子转得快，与常久又有着多年默契，常久一坐下，她便晓得了用意，戎关恰好又在此时赶来，天时地利人和，唐清宁将常久扶了起来，与戎关一同，把人带走了。 陆骛不知是不满还是担忧，要跟上去，却被陆盈满给冲上来拽住了，“爸爸，你不准去！我不要她给我当妈妈！” 陆骛拧起了眉，“她哪里不好？” “总之就是不要，她是狐狸精，我不喜欢她，爸爸，我要吃冰淇淋，你快带我去吃！” 陆盈满这孩子闹得很，即便是陆骛这个当爹的，亦拿她没办法，“好，好，别急，这就去。” “二叔，你也陪我吧！”路过沈持时，陆盈满眼巴巴看向了他，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沈持却不为所动，他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我还有事，和你爸去吧。”言罢，便离开了宴会厅。 陆盈满失望地看向沈持的背影，似乎，每次只有爸爸不在场时，二叔才会对她好一些。 “别热脸贴冷屁股，”陆骛拍着陆盈满，“还想当我女儿，就少跟他说话，懂么？” 类似的话，陆盈满听过许多次了，并未挂心，吃上冰淇淋，便什么都忘记了。 第56章 常久的脚其实没什么事，上车走了一段，唐清宁便让戎关送她们去餐厅，戎关便晓得了，二人方才是在配合演习，并未深问。 常久吃饭时，全然提不起胃口，今夜这顿饭，本应当是她的“庆功宴”的，孰料，会遇上这样的状况…… “久久？”唐清宁给常久弄了几块切好的牛排，“先吃点东西吧。” 常久嚼着牛排，大脑飞速转动着，仍不知如何哄沈持，唐清宁便为她出主意，“你实话实说不行么，我看沈持也不像那种不讲理的人吧，再不济，去查监控啊，陆骛自己贴上来的，又不怪你。” 常久摇着头，哪有那么简单，若今夜换个别的男人，她这样解释，尚且有用，但对象是陆骛…… 上一次，在陆公馆，他逼她辞职的画面，历历在目，阴鸷，暴戾，她迄今都能够回忆起，当时她有多么地痛苦难忍…… 念及此，常久的面色又白了一个度，唐清宁安慰着她，“你先别慌啊，他又不是没脑子，你解释清楚了，他……” “他不是针对我。”常久同唐清宁说，“他是在针对陆骛。” 唐清宁：“他针对陆骛，和你撒气做什么啊，他惹不起陆骛么？” 惹不惹得起，常久倒不清楚，但，陆骛是陆家长子，名正言顺，即便掌权者不是他，他的出身，便足够他在这座城市横着走了。 沈持虽手握实权，可到底是个私生子，陆骛在他面前那样嚣张，大抵也是认定了，他不敢在明面上闹。 常久斟酌了许久，给沈持发了大段消息过去，无非是道歉加解释，虽没用，但要将态度先表现出来，意料之中地，沈持并未回。 吃完了饭，常久又发一条过去，【沈教授，今晚我住医院，等我出院了就去找你，别生气了好么，你想怎么做，我都配合。】 沈持那边还是没回复，常久也没指望他回，吃饱喝足，唐清宁与戎关将她送到了她的小公寓这边。 今夜睡个好觉，明天才好上刑场，常久这样想着。 她站在了门前，正欲摸钥匙开门，面前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尚未尖叫，便被人捂着嘴拽了回去，常久被压在了门板上，入目的，是沈持那张清俊淡漠的脸庞。 此时，他的手掌捂着她的嘴，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眸中带着质问，周身的寒意，令她瑟瑟发抖，指尖都不安分了起来。 沈持来这里等着她，便说明，他已看透了她的意图，知晓她在宴会厅摔倒是做戏，给他发消息说住院更是撒谎，他看到了消息，不拆穿她，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她过来，坐实他的推测。 常久一阵胆寒，她自认聪明，在沈持面前，不过班门弄斧，他的城府太深了…… “礼服很漂亮。”沈持松开了她的嘴，手指摩擦着她的嘴唇，另外一只手在她身上危险地游走着，所到之处，都激起了她的阵阵颤抖。 “沈，沈教授，对不起。”道歉没用，可还是要表明态度。 沈持笑了起来，温暖和煦，眸底却没有分毫温度，他的手指停在了她的锁骨处，刮过，“怎么忽然和我道歉？做错事情了么？” 他似乎每次都是如此，即便生气了，也不会轻易说出口，而是会让她自己交代，认错，匍匐在他身下，向他认错，他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她看得穿，却无法抵抗，只能配合。 “是，我做错了事情，”常久态度诚恳，“我不该瞒着沈教授去参加婚礼，更不该和陆先生说话，我道歉，希望沈教授能原谅我。” 她轻轻缠上他的腰，壮胆去吻他的脖子，饱满的唇瓣抵在了他的喉结处，这里是他的失控点，“如果不能原谅的话……多几次再原谅，好么？” 沈持的声音果真哑了许多，他按住她的腰，二人贴近，“几次？” 常久豁出去了，不仅没有向后退缩，甚至抬起了腿，缠上了他的腰，“沈教授说了算。” 如果能用这种方式让他消气，她是愿意的，起码她也能够舒服，不吃亏。 沈持的呼吸又沉了几分，他撕起了礼服，常久忙去拦他，“别，沈教授，我自己来。” 礼服是唐清宁为她设计的，她不想破坏掉。 沈持如愿松开了她，他站在一旁，脱掉了西装外套，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常久只有过他一个男人，经验少得可怜，即便再冷静，仍是不可避免害羞了，不仅脸红了，身体都蒙上了一层粉色。 她在他的注视下，浑身不自在，身体很快便红得像只熟透了的虾子。 面对着沈持的打量，她条件反射一般，抬起手，挡住了自己。 “手拿下来。”未保持几秒，便听见了男人的命令。 常久只好照做，下一刻，他便走了上来，手擒住了她。 “我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常久被他拽去了沙发处，他坐了下来，她却被他按了下去。 常久蹙眉，要起来，却再度被他按住，他捉住她的手，将她固定在了腰处。 第061章 请君 沈持的意思很明确了，要她在他面前跪下来，常久心里自是不愿意跪的，她骨子里骄傲，除却父母，没跪过任何人，她虽有求于沈持，也不愿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这是在逼她丢弃自尊。 常久的身体僵着，不肯妥协，她半晌没有反应，男人似是洞穿了她的想法，“不愿意？” 第57章 “没有。”常久忍了下来，按往日那样做了，他正襟危坐，居高临下凝着她，若只看他的眼，会觉得他冷静得像是一个旁观者，但，他的行动却不是这样说的…… 今夜注定是逃不过一番惩罚，虽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低估了沈持。 凌晨三点钟，常久终于躺在了卧室的床上，奄奄一息，双颊绯红。 她的状态如此狼狈，一旁的男人却是抽起了烟。 他赤裸着上半身，裤子提在了腰间，皮带扣没有系，昏黄的灯光下，手中的烟头明明灭灭。 薄雾缭绕，盖住了他的眼，只看得到他清晰的下颌线，再向下，是他的三角肌，线条分明。 他仿佛感受到了她在看他，烟雾从鼻腔内缓缓呼出，“要洗个澡么？” 这算是发泄完的关心么，常久瞄向了膝盖，腿的确不舒服，但起来去洗澡的力气还是有的。 “需要我抱你去么？”沈持也看到了她的不对劲，他夹着烟，修长的手指摸上了膝盖处，“是不是很疼？” “不疼。”常久很是体贴，“平时练基本功经常一身伤。” 常久独自去洗澡了，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那一片狼藉，眼前一幕幕闪过了画面，面红耳赤。 洗澡时，她发觉自己的身上有了伤，热水冲上来时，很疼。 常久洗完，沈持也去洗了，常久累得睡了过去，后来迷糊间，被人搂进了怀里。 常久在做梦，梦中，又一次碰见了梁寅，她追着他，却怎么都追不到，便放声大喊，“梁寅，你不要走！” 一句话，清晰传入了沈持耳中。 他的目光冷得像冰原，怀中的女人不知做了怎样的梦，眉头紧促，呼吸加速，激动地喊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梁寅……他们已经见过了么？ 沈持松开了常久，找到了她的手机，手机需要密码，他输入了她的生日，便轻易破解，最近通话、短信、微信里，都未找到梁寅的名字。 她的微信界面也很简单，除却工作的群组外，便只有和唐清宁长期聊过，二人的聊天记录里，也没有搜到梁寅的名字，倒提到不少他。 唐清宁：【你真的没有对沈持动心么，一丢丢也算。】 常久：【没有。】 唐清宁：【我老觉得，他对你有点意思，说不定以后会和你表白。】 常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沈持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将手机放至原位，又向那熟睡做梦的人看了去，轻轻笑了起来。 还是不爱么，他的耐心，剩得不太多了。 沈持拿起自己的手机，给岑湛北发了一条微信，【常擎的手术可以准备了。】 常久早晨醒来，沈持已经不见踪影，她不觉失落，反而松一口气，外卖了早餐等候时，常久接到了岑湛北的电话。 岑湛北说，“常擎的手术定在了后天，今天需要你来签署一下手术同意书。” “后天就能做了么？”这是常久这几天收过最好的消息了，“谢谢岑医生！” “我不过是受人之托，都是小事，专家也不是我找来的。”岑湛北以玩笑的口吻说着，点到即止。 常久聪明，陆家是做生物、医疗器械起家的，睦和便是陆氏旗下的私人医院，沈持有这样的人脉，无需意外，等常擎手术完了，是该好好谢谢沈持。 只是，她欠沈持的……好像算不清了。 虽说沈持要她肉偿，她却也清楚，无论她肉偿多少，都无法与沈持扯平，只能等日后查清顾家，慢慢还他了。 不过，嘴上的谢谢，还是要有，常久给沈持发了条微信，【沈教授，我弟弟后天可以做手术了，谢谢你。】 常久没指望沈持回复，孰料，他却秒回了过来，【吃早饭了么？】 常久：【在吃，沈教授吃了么？】 沈持拍了张照片，背景是经贸大学的食堂，【上午有个讲座，没等你醒。】 这是在和她解释么？常久颇为受宠若惊，他们的关系，其实无需浪费这时间。 【沈教授，讲座顺利^_^】 常久九点钟便来到了医院，岑湛北带她去见了主刀的医生，是一位牛津医学院研究脑科学的专家，五十多岁，为人随和，他为常久说了手术中可能出现的所有情况，常久不免紧张了起来，但，还是签下了同意书。 医生问，“其他家属没有一起过来么？” 这样大的手术，按说是该有长辈在的，常久晓得他的意思，“医生，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弟弟两个人。” “抱歉。”医生说。 常久向他笑着，“没关系，谢谢您。” 签完手术同意书，常久便去到了常擎的病房，近期她太忙，都没有太多时间来陪常擎。 常久坐在了病床边，像以前一样，拉住了常擎的手，同他聊着，“想你了，等你醒来，我们一起去骑马，打网球。” 若手术顺利，常擎醒来，恰好赶得上十月份的生日，从出事到现在，她虽每年都会带蛋糕到医院为他“庆生”，但都是独角戏，今年则完全不一样。 不过，那之前，要先过了手术这一关。 独自一人面对这样大的手术，常久心中还是没有底，便叫来了唐清宁陪她，唐清宁薅着戎关一起来了，将他当作了苦力。 第58章 戎关这人虽然烦，但需要做点什么的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 戎关和机器人一样，站在那边待命，常久和唐清宁一同在病床边坐着，唐清宁清晰体察到了常久的紧张，她握住了她的手，“医生怎么说的？” “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手术时机，但还能做，如果再拖两年，手术都不能做了。” 这话，是检查时便说过的，因那句“错过最好的手术时机”，常久才会如此紧张。 唐清宁：“可之前医院的医生不是说没办法手术么？” “那个医院的人，都是顾家的。”常久从未同唐清宁提过，“他们不想救常擎。” 第062章 入瓮 唐清宁不由得又多骂了顾家人几句，复又来安慰她，“没关系的，沈持找的这么牛逼的专家，肯定靠谱，等常擎醒了，咱一起去骑马。” 有了唐清宁的陪伴，常久心中不似方才那样慌张了。 手术前一夜，唐清宁有合作秀要去参加，只剩了常久一个人，夜幕降临，她守在病床前，心中不免酸楚了起来。 一个人孤独久了，总是会渴求陪伴的。 常久握住了常擎的手，掌心的汗水，将常擎的手都润湿了。 咔哒，一片寂静中，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来，常久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不可置信看着忽然出现的男人。 “沈教授。”常久问，“你怎么过来了？” 她欲站起来，去给他倒水，却被他按住了肩膀，他轻轻扶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大掌摸着她的头发，温柔问着，“在害怕么？” “是有一点。”常久并未矫情，“医生说，常擎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机，我怕手术有万一……” “人之常情，”沈持并未同她说那种无关痛痒的安慰，“多想想手术成功后要做的事情，他今年多大？康复后要做什么工作，想过么？” “还没有。”沈持的话，令常久转移了注意力，她此前一直都在想着手术事宜，术后的计划，也仅仅是要为常擎过一个生日，至于他的人生计划，从未考虑过。 沈持：“他多大了？” 常久：“今年二十岁。” 出事那年，他不过十六岁，刚刚完成了雅思考试，正在申请哈佛医学院的制药专业。 常擎从小便在医药、生物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加之常儒岭的事业版图恰好涉猎这个领域，他更是有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常儒岭也没少花费心思培养他。 若没有意外，眼下，常擎应当已经要读硕士了…… 他天赋那样高，说不定现在已经拿下了专利。 一切，都被那场火灾毁了。 念及此，常久便伤感了起来，沈持仿佛觉察到了她的难过，摸上了她的脸，“不迟，他还年轻，还有时间。” “我们家出事的时候，他已经在申请学校了，”心情低落，倾诉欲便生了出来，“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现在应该在哈佛医学院读书。” “他从小就对生物制药有兴趣，初中时，我爸就给他建了实验室，他周末就喜欢泡在那里，两天都不回家。” 常久回忆着过去，情绪也随之陷了进去，并未注意到面前男人微妙的表情，和那双变幻莫测的眸子。 他安静听着，常久大抵是真的紧张，话匣子打开后，便一直同他说着，那些原本要花费很多精力才能问出的问题，她今日轻易便说了出来。 譬如，实验室，再譬如，常儒岭曾让常擎参与过某款药物的开发，只是，那款药并未上市。 “后来呢？”沈持追问了起来。 常久略感意外，方才他一直沉默着，她以为，他应当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但，后来的事情，她并不清楚，“我没问过，我对这个不感兴趣的。”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眼中仿佛带着某种探究，常久被看得紧张了起来，状态也不似方才那般松弛了，“沈教授，你没吃完晚饭吧，我点个外卖吧。” 沈持“嗯”，常久迅速点过了外卖，不多时，外卖便到了，二人一同吃了起来。 常久平素吃饭便注重餐桌礼仪，在沈持面前，更为拘谨。 吃饭时，沈持同常久聊了起来，“你对你们家的事情，好像一点都不清楚。” 常久惭愧，却只能点头，她的确不清楚，如他所说，她是温室里的花朵，从未经历过风霜，享受着常家千金的光环，却不知父母背后的心酸，常擎比她小了三岁，都比她懂得多。 沈持又问，“没有关心过么？” 常久更为惭愧，“没有。” 那个时候，她一心扑在了钢琴与芭蕾舞上，还要去学习英语，上日常的课程，生活被安排得十分充实，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其它的事情，同龄人喜欢的漫画，追的明星，她都没有精力去了解。 如人们所说，出生那一刻便享受着特权的人，素来是不会去深究自己究竟享受了什么，直到常家落败，她才知晓，她曾拥有的那些，从不是理所应当。 常久问沈持，“沈教授，我不是个好女儿，对么？” “不必这么想。”沈持和煦笑着，他的眼睛弯了起来，甚是迷人，眼角的泪痣，仿佛在勾着人沉沦，“我相信，你父母在看你弹琴和跳舞的时候，是很开心的。” 第59章 “是啊。”常久再度陷入了回忆。 爸妈都很喜欢看她弹琴跳舞，每年，他们生日，结婚纪念日，她都会表演给他们看，他们总是很捧场，为她鼓掌，还说，“我们家久久，以后一定是最美的艺术家。” 想着想着，眼眶便热了起来，下一刻，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上了她的眼角。 是沈持的手指，他正在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 吃过晚饭，沈持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常久再一次看手机，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 她尚未问什么，便听沈持说，“明天你会很忙，早点睡。” 常久“嗯”，“你也早点睡。” “先去洗澡。”沈持说。 常久：“嗯？” 沈持笑着，“我今晚留下来陪你，表现得不够明显么？” 正是因为表达得明显，她才会惊讶，以他们的关系，哪需要做到这一步，“你明天不忙么？” 他又要去学校代课，又要负责公司的事情，时间很值钱。 “忙，陪你等手术。”他说。常久更是惊讶，惊讶之余，是感动，“明天清宁来陪我，沈教授你……” “她是她，我是我。”沈持抵住了她的唇瓣，“我不放心你，想陪你，懂么？” 温柔蛊惑，常久恍惚了起来，她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仿佛要穿透胸膛，从喉咙中跃出来一般。 她将身体靠在了沈持的怀中，“沈教授，谢谢你。” “以后，叫我名字吧。”沈持用一个公主抱，将常久抱了起来，两人去了浴室。 洗过澡出来，两人躺在了床上，常久被沈持圈住了身体，“久久，叫一声名字给我听。” 第063章 画地 常久还未当面喊过沈持的名字，大抵两人关系不对等，她对他心存敬畏，即便得到了他的允许，要喊出来，亦不太顺畅。 尝试了好几次，终于在他的引诱之下，叫了出来，“沈持。” “很好听。”他吻上了她因害羞而涨红的面颊，笑着说，“你是喊我名字喊得第二好听的一个人。” “第一是谁？”常久脱口而出。 沈持笑了起来，“是我母亲。” 常久“嗯”，心中有些后悔，这种问题，她不该问的，她闭上了眼睛，假寐。 沈持并未拆穿她，他凝着她的脸，目光锐利，想起方才的问题，嘴角轻轻扬起，笑容却没有什么温度。 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她方才脱口而出的问题，已出卖了她的情绪。 她动心越快，沉沦越深，他的计划才能够畅通无阻。 常久哪里睡得着，身旁的人不走，她便只能闭上眼睛假寐。 沈持仿佛真的被她骗了，以为她睡着了，便摸起了她的脸，动作轻柔又缓慢，他的指尖很凉，摸上来很是舒服。 常久逐渐放松了下来，她听见了他自言自语一般说着，“终于知道吃醋了么？” 是在说她么……？ 常久疑惑时，他又接了句，“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呢，久久。” 他喊出“久久”时，她的心跳停了一秒，他这是什么意思，先是吃醋，又问她何时想起他……难道，他们以前认识么？ 很快，男人的嘴唇又吻了下来，轻轻贴在了她的额头处，轻柔又珍视，“无论你记不记得，我都不会放开你了。” 常久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只怕一个不留神，被他发觉自己装睡。 后来，沈持也睡了过去，常久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声，睁开了眼睛，偷瞄着，看到他熟睡后，纾气，脑中却不断想起他那几句莫名的话。 沈持绝不会平白无故乱说，可，她想不起他们此前有什么交集。 酒店那夜之前，他们见面的次数，的确不少，她是顾禛的未婚妻，时常要与他一同参加活动，几乎次次都能碰到沈持。 有一次，她与顾禛吵架，还被沈持撞上了，那应当是距离最近的一次了，但也仅是照面，并无言语沟通。 可，沈持的意思，仿佛是在说，他们更久以前便认识了……她全然想不起来。 一夜，常久都未合眼，先是被沈持的话占据了思路，想不通后，又担忧起了常擎的手术，就这样，从天黑等到了天亮，六点钟，便起来了。 起床后不久，医护人员便来做术前准备，岑湛北也一同来了，与常久、沈持站在了一起，岑湛北宽慰着常久，“别太紧张，相信医生。” 常久点着头，这时，唐清宁带着早饭过来了，看到沈持在病房，唐清宁不免惊讶。 她将咖啡与三明治交给了常久，拉过了她，附耳低语，“沈持怎么也来了？” 常久说，“他昨天晚上就来了。” 唐清宁：“我觉得他真的喜欢上你了。” 常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也对，等手术完了再聊这个。”唐清宁捧着常久的脸，看着她的黑眼圈和红血丝，“我就知道你晚上肯定睡不好，给你带了美式。” “三明治吃完啊，否则我怕你低血糖晕过去。”唐清宁叮嘱着。 常久点头，吃着三明治，虽没胃口，但今天要顶着，不能饿肚子。 手术八点开始，未到八点，常擎便被推入了手术室，常久只能在等候区等待着，实时信息栏上，常擎的状态还在“术前准备”，常久已紧张出了一手的汗。 第60章 沈持握住了她的手，常久向他看去，他一言未发，眼神却是令人心安的，仿佛在告诉她，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有他在。 原本要来安慰的唐清宁，看见了这一幕后，便安静了下来，她在一旁观察着沈持与常久，看得越久，就越发觉得二人般配。 常久紧张时，沈持便会用力捏她的手指，还会靠近她，同她耳语，像情人间的呢喃。 沈持与顾禛，是全然不同的两个类型，顾禛是不会对常久这样温柔的，他只会将常久当作丫鬟一样使唤，吃饭时，都要她夹菜，吃鸡腿，要她剔骨。 唐清宁那时便看不惯了，如今见到沈持这样呵护着常久，她便觉得，这才是常久应当享受的待遇。 脑部手术是台大手术，常擎的手术进行了近六小时，终于等候来了家属进病房的通知。 常久坐得太久，双腿发麻，起来时，眼前一片黑，沈持熟练将她搂在了怀中，带着她上了楼。 回到病房，常久听见医生说“手术成功”后，悬着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精神松懈后，她便倒了下去，被沈持抱住。 唐清宁冲了上来，拽着医生给检查，医生说，“家属应该是太紧张，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常久睁开了眼睛，鼻腔内便充盈着消毒水的味道，她坐了起来，唐清宁立即送了一瓶水给她，“终于醒了，先喝点水，一会儿戎关来送早饭。” 早饭……？ 常久揉着额头，“我睡了多久？” “手术刚结束，你就晕过去了，医生说疲劳过度，”唐清宁说，“现在早上七点了。” “常擎呢？”常久担忧，“他那边是不是没人照顾？” “放心吧，沈教授在呢。”唐清宁同常久说，“他从昨天做完手术之后，就没闲着，昨晚还在常擎的病房守夜了。” 常久愣住，不敢相信，唐清宁说，“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久久，我觉得，他真的喜欢你，”唐清宁昨晚就想很久了，“如果他只是对你身体有点兴趣，好像没必要为了常擎的事情亲自跑过来，还一呆就是两天，你知道他的时间多值钱吧？” 知道，当然知道，常久抿住了嘴唇，唐清宁又说，“等常擎好起来，你考虑一下他吧，不过前提是他没什么烂桃花。” 常久斟酌了许久，同唐清宁说了昨夜沈持的那番自言自语。 唐清宁也疑惑了起来，“他什么意思，你们以前认识？” 常久摇着头，“我没有印象，可听他的话是这个意思……你对他有印象么？” 唐清宁：“他回国的时候我都出国了，不认识啊。” 第064章 为牢 常久从小便和唐清宁在一起，唐家出事时，恰逢唐清宁去波士顿读书，沈持是那之后才回国的。 “我是说，更早的时候。”常久回忆着沈持的话，“有没有可能，小时候有过交集？” “怎么可能，沈持是私生子，他和他亲妈应该都被安排出去了，怎么可能在淮西呆着，唐铭渊说了，他生母去世了，他才被接回去的。”唐庆宁否认了常久的推测，“可能是他回国的这几年，你哪里吸引到他了，但你自己不知道。” 常久：“……” 唐清宁：“这都不是重点，你现在得先想想，这事之后，你有没有点喜欢他了？” 唐清宁盯着常久的眼睛，将她的无所适从尽收眼底，无需她回答，已得到了答案，“你动心了，对吧对吧！” 病房门外，沈持双手插袋战立着，听见满意的答案后，便转身离去。 不多时，戎关送来了早餐，吃饭后，常久拿了一份，去给沈持送去。 进来病房时，沈持正在同医生交谈着，经过了一夜，他身上熨帖挺拔的西装皱了许多，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出来，面色憔悴，却丝毫不掩他的矜贵气质。 “醒了？”沈持问她，“什么时候醒的？” “七点多。”常久将手中的早餐放下，“你还没吃饭吧，这是清宁让人送来的早饭。” 送走了医生，沈持坐了下来，拿起常久送来的咖啡，喝了起来，见到常久盯着病床看，他便说，“大概三天内醒来，他睡了太久，手术后，身体需要一个适应期，已经没有危险了，别担心。” 常久“嗯”，她被沈持拽到身边，坐了下来，入目的，便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以及眼角的泪痣，她轻抿着嘴唇，“沈教授，谢谢你。” “叫我什么？”他反问。 这意思，似乎是要她叫名字，常久尝试着，但失败了，他又说，“以后都像昨晚那样叫我。” “沈持。”一番心理斗争后，常久还是成功喊出了他的名字，随之而来的，是加速的心率，和逐渐升温的脸颊。 称呼由“沈教授”变为“沈持”，便意味着，他们二人的关系，进入了新的阶段，这是常久默认的感情规则，不知沈持是否也是这样想的。 常擎手术的消息，传入了顾齐岳的耳中，顾齐岳即刻便变了脸，“手术成功了？” 手下的人向他点着头，“是，顾总。” 顾齐岳面如土色，拖了近四年，按说已经错过了最佳手术时机，医生曾同他说过，错过了那时间，即便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也很低，除非是找到了国际顶尖的专家。 第61章 可，如今的常久，上哪里去找这样的资源？ 别说常久了，哪怕是顾家，也得大费周章！ “谁做的手术？”顾齐岳问。手下那人说，“睦和的人嘴巴很严，问了很久才打听到，最近有一位国际上很有名的脑科专家，来了睦和，但不清楚是不是他做的手术。” 世上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么？除了享誉国际的专家，谁能妙手回春，救下常擎？ 顾齐岳不免想起了陆骛，难道，是陆骛帮了常久？ “常擎不能醒。”顾齐岳同那人说，“你给我盯紧了常擎，找个机会下手，这一次，不要留活口了，做干净一点！还有……”顾齐岳说，“告诉派去找梁寅的人，给我抓紧时间！这么长时间了，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是，顾总。”顾齐岳吩咐手下退下，他点起了烟，在办公室内焦虑踱步，常擎醒了，梁寅这个定时炸弹也没找到，若不尽快，那他们手中的东西…… 就在此时，顾禛进来了办公室，看见顾齐岳烦躁的表情，顾禛便问，“爸，你怎么了？” “常久最近身边有什么男人，你知道么？”顾齐岳答非所问。 “您突然问她干什么？”提及常久，顾禛便不耐烦了起来，想到她与沈持勾搭在一起，便咬牙切齿，“她现在本事大了，勾引上了沈持！呵，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罢了，也不知道他们……” “沈持？”顾齐岳停下了抽烟的动作，“你确定是沈持？” “我都亲眼看见他们去开房了，那还能假！？”顾禛不屑一顾，“爸，你对她也有个度，我才是你亲儿子！” “不能让她和沈持在一起。”顾齐碾灭了烟蒂，“你想个办法，让他们分开。” 常擎在术后第三天时醒来了，他睁眼时，常久激动地将手中的水杯扔了，都未来得及去捡。 “常擎！”常久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常擎，涌出的眼泪沾湿了他身上的的病号服，“你终于醒了……”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常擎沉睡了几年，刚刚苏醒，意识不甚清晰，但依旧凭着本能，反手抱住了常久，“姐。” 这久违的称呼一出，常久哭得愈发凶了，肩膀抽动了起来，常擎为她拍着，安慰着她。 几分钟后，常久冷静了下来，常擎也下了病床，站了起来，他比出事时高了许多，常久穿着平底鞋，堪堪到他的胸口。 她红着眼睛，笑了起来，“常擎，你长高了好多啊，我都摸不到你脑袋了。” 常擎从小便比常久矮，时常被她摸脑袋，他笑着蹲了下来，拉住她的手往脑袋上放，“摸到了吧？” 一个动作，又让常久哭了起来。 常久哭够了，便同常擎说了这几年之间的事情。 常擎记忆只停留在那场大火里，对后面发生的，一概不知。 常久对常擎并无隐瞒，眼下，常家只剩下他们相依为命，想要夺回本属于常家的一切，将凶手绳之以法，必定要靠他们姐弟二人齐心协力。 因而，常久将沈持查到的那些证据，全部告知了常擎。 常擎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不免头疼，面色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是顾叔害死了爸妈？” 常久“嗯”，“火灾以后，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你一直没有醒，为你检查的医生都是顾家安排的，他们说你醒不来了。” “那我现在……？”常擎好奇，他是怎么手术的？ 常久言辞闪烁：“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帮忙的。” “男的？”常擎如此聪明，一眼便看穿，“姐，你是不是为了我牺牲了自己？” 第065章 假戏 常久有多美，觊觎她的人有多少，作为亲弟弟，常擎怎会不清楚，当年，那群富家子弟，没少通过贿赂他的方式来追求常久，常擎却不吃这一招，那群凡夫俗子，哪配得上他姐。 他虽年龄小，却早已知晓这圈子里的拜高踩低，千金落魄，家道中落，曾经被她拒绝过的那些纨绔子弟，必定要趁人之危…… “不是，你在想什么！”常久去拍常擎的脑袋，“别胡思乱想！” “我是怕你被人欺负，”常擎认真问她，“真的没有么？谁欺负了你，我去收拾他。” 常久尚未回答，病房的门便被推开了，姐弟二人同时向外看了去，常擎看见了一道清俊优雅的身影出现，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很大的保温盒。 “醒了么？”沈持向常擎笑着，“医生说你刚醒，适合吃些好消化的，我让阿姨煮了鸡蛋汤和云吞。” “你是……？”常擎惊异于对方的自来熟。 沈持将保温盒放下，停在了常久身边，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处，“还没和你弟弟介绍我么？” 常久生硬笑着，她不知如何介绍，若说他是金主，常擎年少气盛，怕是要动手了。 沈持怎会看不出常久的犹豫，他向常擎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沈持，坚持的持，是常久的男朋友。” 常久的面色僵硬了起来，她仰首去看沈持，沈持并未看他，他在向常擎笑。 常擎也被惊讶到了，常久方才同他说，和顾禛分手没多久，竟这么快又找到了新的男朋友？ 但，这个男人，无论气质，还是谈吐，都比顾禛好多了，倒很合他的眼缘。 “你好，我是常擎，没猜错的话，我的手术是你帮忙的吧，谢谢你，也谢谢你照顾我姐。” 第62章 常擎虽穿着病号服，年龄也不大，谈吐却甚是成熟，不卑不亢，眉宇间又带着少年气，他们姐弟二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她是我女朋友，应该的。”沈持同常擎说，“先吃饭吧，一会该凉了。” “沈教授，你吃了么？”常久问沈持，“要不要一起？” 沈持拿了一瓶水，“我吃过了，你们吃。” 常擎好奇了起来，“沈教授？你是老师么？” “我是经贸大学的客座教授，”沈持说，“我们不是师生恋，放心。” 常擎懂了，沈教授是个情趣称呼，他不方便跟着叫，“我叫你沈持哥行么？” “嗯，都行。”沈持没那么多规矩，“叫名字也可以。” 常擎似乎很喜欢沈持，两人很快便熟络了起来，得知沈持是做医疗生物行业的，常擎与他的共同语言更多了。 早餐吃完，医生带着护士来给常擎做了常规的检查，常擎迫不及待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才刚刚醒来，还需要观察几天，稳定一周左右，再考虑出院的事情。” 常擎很急，“没准确日期么？”他不想一直在医院浪费时间，外面很多事等着他去做。 “先不要着急，养好身体是最重要的，”沈持同常擎说，“别让你姐担心。” 经他一说，常擎果然听话了下来，不再闹着出院了。 医生走后，沈持握住了常久的手腕，“一会让护工过来，你和我回家，好好休息几天。” 因为常擎的事情，常久已经几天没正经睡过觉了，现在憔悴得不行，唇色都发紫了。 常久本不舍得走，但看见沈持的目光后，终归还是答应了下来，她的确有事和他聊。 常擎听她今天没睡，便也开始催她回去休息，护工到后，常久便被沈持带出了医院，他牵着她的手，她低头跟在他身后，乖巧又沉默。 常久坐上了副驾，甫一坐定，沈持忽然靠了上来，二人的鼻尖抵在了一起，再靠近一些，便能碰上彼此的嘴唇。 这样亲密的距离，令常久面颊发红，呼吸都停了下来，他眼底的欲念，已展露无疑，常久闭上了眼睛，凑近去吻他，与此同时，面前的男人拽起了安全带。 常久窘迫不已，她会错意了，以为他是要她的“谢礼”，便主动去献吻，孰料，他只是为了给她系安全带！ 常久欲后退，却被他用一只手按住了后脑勺，咔哒，伴随着安全带入卡扣的声音，另外一只手也按了上来，原本由她主动的吻，现在换作她来承受。 他的吻不像他的人那样绅士，每一下，都令人心颤，肩膀被他按住，无处可逃，她被吻得面红耳赤。 松开后，他微凉的指腹擦过了她充血的唇瓣，打趣着，“下次主动的时候，记得这样亲。” 常久：“……”她哪有他那样高超的技巧，和充足的经验。 沈持将常久带回了星河公寓，进门后，常久便说，“沈教授，我想和你谈谈。” “叫什么？”他的手指摸上了她的颈动脉，令她的汗毛竖了起来。 常久当即改口，“沈持。” “先去洗个澡，我在这里等你。”沈持终于满意，俯首亲一口她的额头。 常久洗过了澡，吹干头发后，来到沈持身旁，被他拽到了腿上，他埋下来，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双手穿过腋下，搂着她，“很香。” 常久想，沈持叫她回来，让她休息是假，找她睡觉才是真，她虽累，倒不抵触，只是…… “等一下，先听我说完。”常久按住了沈持的手。 沈持“嗯”，“说吧。” “常擎不知道我和你真正的关系，你刚才那样介绍了，那我希望……以后你能帮帮我，在常擎面前演一下。”常久差点又喊沈教授了，忍住了。 “演一下什么？”沈持明知故问。 常久当即便看出来了，可有求于人，哪有软饭硬吃的道理，“演一下我的男朋友，可以么？” “不怕我假戏真做么？”沈持在她耳边吹着气。 这气息令人迷乱，常久又想起了他这几日的鞍前马后，头脑发热，竟问他，“那你会么？” “你觉得呢？”他不回答，只问，模棱两可的。 “你不会。”他在逃避问题，常久清醒了几分。 他的唇又落在了她的锁骨，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贴着她左心房的位置，重重吻了下来。 滚烫的气息，像是要烫破了皮肤，她浑身颤抖着，耳畔传来他低哑的声音，“我会。” 第066章 真做 会什么？常久浑浑噩噩，反应许久，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他会假戏真做…… 思索间，他已停下了这暧昧的动作，手指摸着她的脸，“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 这样容易便放过了她，常久竟不习惯了，“那，我刚才说的……” “嗯，我答应了，做你的男朋友。”最后三个字，他停顿很久，仿佛在故意强调着自己的身份。 常久被他戏谑的目光逗得脸红了起来，迅速钻进了卧室，沈持看到卧室的门关上，眼底的笑消失殆尽，丁点温度都不曾残留。 常擎手术结束，常久在舞团请的病假差不多也要结束了，她脚趾的伤仍未痊愈，但日常还是要去团里打卡上班，只有下班后，才能去医院与常擎说说话。 第63章 常擎与社会脱轨了几年，这几日，正在恶补着自己错过的事情，他年轻，智商高，学习能力强，不过几日，便跟上了“时代的脚步”。 几日后，常久从舞团下了班，来到医院探望常擎，孰料，竟看到了沈持与常擎相谈甚欢的画面。 沈持并未同她说过，要来看常擎，常久从常擎的眼中，看出了对沈持的崇拜，他好像很喜欢沈持……常擎年轻气盛，傲气十足，除却常儒岭外，常久还未见过他这样崇拜旁人，听他与沈持的对话，二人似乎很熟了。 常久不免好奇，他们是怎么混到这样熟的，是她错过了什么？ “姐，你来了。”常擎同常久招着手，“你来得正好，我和沈持正好有事和你商量呢。” 常久：“嗯？” 沈持？常擎竟已做到对沈持直呼其名了么，仿佛二人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常久愈发好奇，他们的感情，究竟是如何“升温”的？ 常久坐了下来，便听常擎说，“姐，我想去经贸大学读书。” “经贸大学？”常久面露疑惑。 常擎素来对从商没有兴趣，他曾说过，自己的梦想是终日泡在实验室内，常儒岭想过要他从商，他的抵触情绪很强烈。 那时，还有朋友戏谑过常儒岭，他虽是个商业奇才，两个孩子却都没有从商的念头，可惜了。 可即便如此，常儒岭也并未强迫他们二人去学商科，常久是在家中出事后，才去了经贸大学。 常擎“嗯”，“我现在懂的东西太少，如果不学经商，就拿不回爸妈的公司。” 这样一说，常久便晓得了，原来他是为了将常青集团从顾氏手上拿回来…… 当年常青集团破产，所有的项目都停止了运转，顾氏作为最大的合作方，成功收购了常青，将其并到顾氏之中，这世界上，便再没有常青集团的存在了。 常久从未同常擎说过自己的计划，常擎却如此坚定，与她站在了同一阵营，常久甚是感动，眼眶热了起来。 常擎上前，将她抱了过来，“怎么还哭了？” “喜极而泣。”常久笑着，“你长大了。” “还得谢谢沈持，”常擎向他看了去，“这几天，他和我聊了很多，给了我不少建议。” 常久讶异，也去看沈持，后者脸上则是挂着平素常有的笑，温润和煦，“谈不上什么建议，他对自己的人生比较迷茫，随便聊聊而已，他很有想法，脑子转得很快。” 常擎脑子转得快，是毋庸置疑的，可常久更惊讶的是，沈持怎么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在常擎身上？ 常擎要去经贸大学读书，这事，必定要动用沈持的关系，于沈持而言，并非什么难事，当场便给校方打了电话，给常擎安排了旁听。 经贸大学是国内顶尖的商科高校，即便是旁听的名额，也很难拿下。 常久和沈持一同出了医院，上车后，便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沈持问。 “常擎读书的事，”常久说，“本来应该是我这个当姐姐的解决的。” “姐夫解决也一样，不是么？”沈持笑着，故意揶揄着她，果真，下一刻，便看到她的脸红了。 明知沈持是玩笑的，常久却淡定不下来，不仅脸红，心率也愈发加快了，仿佛失去了控制。 “常擎在经常方面天赋很高，”沈持同常久聊起正事，“他对很多新兴项目都有独到的见地，嗅觉和敏感度也有，经过系统学习，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沈持对常擎的评价很高，高到常久不敢相信，“真的么？我以为他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有，只是他以前不感兴趣。”沈持说，“只要他愿意，他想做的事情都做得成。” 沈持不吝称赞，常久亦感受得到，他对常擎也是万分欣赏的，“你好像很喜欢常擎。” 他们年龄差距很大，这是常久万万没想到的。 沈持“嗯”，“他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常久：“嗯？” 沈持：“我也是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才开始学商科的。” 常久无意去窥伺沈持的生活，却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他这样的奇才，竟也是半路出家么？ “以前呢？你学什么？” “和你一样。”过了许久，他才笑着说出答案。 和她一样……？常久脑海中立即浮现起他弹琴的模样，他也曾说过，他的母亲是肖赛的评委。 “你以前弹钢琴么？”常久问。 沈持“嗯”，他打着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常久好奇他放弃钢琴选择从商的理由，却看得出，他并不愿意聊，明哲保身，她便选择不问。 转瞬，常擎手术结束便满七天了，最后一次检查，指标都很好，医生说，常擎年轻，恢复力惊人，出院没有问题了。 在岑湛北的帮助下，常久为常擎办好了出院手续，常擎没地方可以住，常久便带他回到了自己先前住的公寓。 公寓内没有常擎的衣服和日用品，常久带他出去买，姐弟二人逛街时，碰上了顾禛，常擎原是在笑的，一看见了顾禛，面色便阴沉了下来。 常久去捉他的胳膊，“常擎，别理他。” 常擎忍了，顾禛却无法忍，他上前，拦在了他们姐弟面前，出言不逊，“看来你这卖身挺有成效，你在床上怎么伺候沈持的，他都愿意为了你把常擎这个废物……” 第64章 未及顾禛说完，常擎便揪住了他的衣领，一拳向他砸了下去！ 第067章 暗里 常擎对顾禛的不满由来已久，眼下又听见他这样羞辱常久，能忍才怪！ 但，顾禛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自幼便打架厉害，对付常擎这个睡了几年的人，更是绰绰有余。 除却出其不意的第一拳外，常擎并未讨到任何好处，很快便被顾禛掌握了主动权，顾禛的拳头，不留情地向常擎砸了下来，拳拳都直中要害。 “老子就说你是废物，废了几年，还想和我打架，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今天老子把你打废！”他抬起了脚，便要向常擎的腿间踢去。 常久冲了上去，捉住了顾禛的袖子，顾禛的这一脚，直接踢在了她的小腹处！常久痛得呜咽了起来，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下身一股热流涌出。 “你他妈疯了？！”顾禛不可思议去看常久，她是不怕死么，送上来给他踢！ “姐！”常擎将常久抱住，“哪里疼？我带你去找医生。” 常久这样疼，常擎也无心去与顾禛打架了，然，顾禛却不肯放他们走，找来了人，拦住了他们的路，“想走是么，那先跪下来给我道歉，我满意了就放你们走。” “滚开！”常擎的拳头又硬了，这个人渣！ “卧槽，顾禛，你他妈有病啊！”唐清宁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便来商场找常久与常擎，孰料，一来，便看见了顾禛发疯。 唐清宁将顾禛拽至一旁，“你是疯狗么，到处咬人，再不滚，我让警察过来收拾你！你们顾氏的股价最近太稳了是么？” 戎关开车，将常久与常擎兄妹送去了医院，途中，常久昏倒了，常擎焦急不已，到医院后，迟迟不肯去处理伤口，等候着常久从抢救室出来。 顾禛那一脚，踢得太用力，直中常久的下腹，踢到她黄体破裂，下身紧急出血，听到医生说诊断结果，常擎与唐清宁都恨得咬牙切齿！ “顾禛这个人渣，我这次一定饶不了他。”唐清宁此时已想去和顾禛动手了。 常擎愤怒之余，又陷入了深深自责中，“是我没保护好她。” “别想这个，”唐清宁抱了下常擎，“你跟顾禛那种疯子怎么比，先去把伤处理一下。” 常擎去包扎时，唐清宁便在病房内陪着常久，期间，常久的手机响了起来，沈持的电话。 唐清宁便替她接了，还将顾禛对他们姐弟动手的事情，向沈持告了一状，沈持虽未直接表达愤怒，但，唐清宁却感受得到他的情绪，“现在人在哪里？” 唐清宁同他说了医院的地址，不出半小时，沈持便赶了过来，彼时，常擎已经结束了包扎，额头贴着纱布，鼻梁、嘴角、面颊都挂了彩，一看便知道，伤得不轻。 沈持问，“你的伤，医生怎么说？” “我没事，有事的是我姐。”常擎说，“她是为了替我挡顾禛，我没用，保护不了她。” “你才刚刚做完手术，不要自责，”沈持像兄长一般，安慰着常擎，“我不会让别人欺负过常久，还能为所欲为，放心吧。” 有了沈持这句话，常擎心安不少，但他还是决定，找个格斗班去上课，他以前四肢灵敏，睡了这几年，运动能力的确退化不少，若再不恶补，日后还怎么保护常久？ 沈持去了病床前，手摸上了常久苍白的脸，唐清宁在一旁看着，她从沈持的眼中看到了心疼与怜惜。 这男人，怕是真的对常久动心了，幸好还有他，否则，顾家不知要如何欺负常久。 常久醒来时，小腹仍在剧烈疼痛着，比她痛经时还要难受千百倍。 “还很疼么？”她听见了沈持的声音，这才发觉，守在床边的人竟然是他！ “常擎呢？”常久问他。 “去和唐小姐给你买晚饭了。”沈持将她扶着坐了起来，温柔说着，“接下来两三天可能都会疼，忍一忍，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他这样说，便是知道在商场与顾禛冲突的额事情了，常久本是不想告状的，但他既知道了，也不必瞒，“谢谢。” 沈持的手段，一如既往，雷厉风行，顾氏刚刚开启的项目，忽然就被举报不合规，进度被迫中断，还有相关部门介入了调查，刚回温不久的股票，再度开始下跌，甚至牵连到了秦家。 顾禛与顾齐岳都是焦头烂额，秦家也找了上来，质问着他们缘由，秦父在顾氏当中斥责了顾禛，顾禛心存不快，便关机，去了酒吧喝酒，恰好与林沁碰上。 林沁被舞团停演后，心情便一落千丈，时常来买醉，两个失意之人碰到了一起，各自诉着苦。 二人免不了要谈到常久，顾禛便说到了那日对常久动手的事情，林沁问他，“你公司出事，是不是因为你动了常久？” “你真把她当根葱了！”顾禛不屑一顾，讥诮万分，“你以为，沈持和她搞在一起，是因为喜欢她么？” “你别低估常久的本事，”林沁想起自己看到过的画面，“她勾引男人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 顾禛捏住了她的下巴，揶揄着，“比你也厉害？”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林沁蹙起眉，“你自己小心点吧，她一天不和沈持分开，就可能吹枕边风，沈持本来就看不惯你，现在……” 第65章 “有沈曼的联系方式么？”顾禛问得很突兀，这个名字，是他们之间的禁忌，他竟这样直接问了起来！ “没有，那之后我们就没见过了。”林沁同他说，“沈持把她保护得很好。你忽然问她做什么？” 顾禛但笑不语，林沁从他眼底看到了算计与阴险。 沈持今天来sg上班，批文件时，谢阮忽然敲门进来，欲言又止。 沈持心生不耐，“有话直说。”谢阮这才老实交代，“林小姐想见您，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林沁？沈持不假思索，“不见。” 谢阮早已猜到会是这样，“林小姐说，她要说的事情和沈曼有关。” 沈持翻页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放下了钢笔，修长的手指整理着领带，“让她上来。” 几分钟后，林沁被谢阮带至沈持的办公室，沈持站了起来，倚在桌上，双手环胸，睥睨着她。 他周遭寒意环绕着，说出的话令人胆寒，“你最好没有骗我。” 第068章 着迷 林沁是怕沈持的，亦知道他的逆鳞与底线在哪里，否则，她不会上来与沈持“谈判”。 “顾氏最近的事情，是你做的吧？”林沁问。 沈持：“这和你有关系？” “的确和我没关系，”林沁不紧不慢地说着，“我昨天晚上在酒吧碰上了顾禛，他和我打听了沈曼的事情。” 林沁停下，去看沈持的表情，与她现象的如出一辙，沈曼是他的底线，亦是他的逆鳞。 林沁很有技巧地停下，问着他，“你想不想知道，顾禛预备做什么？” “你的条件。”沈持轻易便能看穿她的目的。 林沁笑了起来，不吝赞赏着，“你永远都是这么聪明。” 沈持面无表情，对她的赞赏不甚在意，林沁热脸贴了冷屁股，却也不介意，“我说什么条件，你都答应么？” 沈持：“我的耐心有限。” 他总有这样的本事与气场，即便不是谈判中占主导地位那个，他依旧能摆出上位者的姿态来。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舞团停止对我的禁演处罚，我要回去工作。”林沁说出了条件，“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我禁演。” 沈持问她，“顾禛要做什么？” 林沁不肯说，“你还没答应我。”沈持给谢阮打了个电话，吩咐他去舞团那边打点。 挂断电话，沈持问林沁，“现在能说了么？” 因为顾禛踢的那一下，常久又请了三天假，趁休假，和常擎一起选好了专业，又为他准备了一些学习的资料。 一切准备就绪，常久回舞团上班的那天，恰好也是常擎去经贸大学上课的日子，生活的一切仿佛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常久抱着一颗好心情去了舞团，却在看到林沁后，生出了不快。 常久去茶水间时，听见了几个人在讨论着林沁的事情。 “林沁又回来了啊，我还以为终于要混出头了，下次演出，她肯定还是主舞，没戏了。” “我听领导说，她之前停演，好像是因为和沈总吵架了，现在她服了个软，沈总消气了，就让她回来了。” “不是吧，她跟沈总真的是一对啊，上次我看见沈总抱常久去医院的。” “随便帮个忙吧，或者是替林沁圆场子，我那次不小心听见林沁和沈总说什么‘我就错了一次，你不能原谅我么’，他们肯定是一对！” 八卦这种东西，哪里都不会少，常久接完了水，便走了，回到练功房后，她坐了下来，胸口不是很舒服。 气么，那是肯定的，林沁上次那样在背后阴她，她怎可能半点不记恨。 沈持让林沁禁演半年时，她是有所动容的，可现在……一个月不到，林沁又回来了。 她合理推测，沈持或许只是使用了缓兵之计，随意敷衍了她一番。 思索间，常久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是林沁进来了，她换上了练功服，一如既往地优雅，高高在上。 林沁在常久面前停了下来，俯首看她，嘴角得意扬起，“见到我，很意外吧？” 她在炫耀，毫不掩饰地炫耀。 常久虽心有不满，却只是瞟她一下，神色冷淡，连多余的话都未曾同她说。 这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令林沁更加想要刺激她，“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放话让我回来的吧？” “他不过是见你受伤了，不依不饶，随意敷衍你几下，你还当真了，不会真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特别的那个吧？” 常久起身走了，一个字都没有说。 林沁凝着她的背影，竟也生出了几分疑惑，常久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在意沈持做的这些事情么？ 常久去了走廊，出来时，恰好听见舞团的导演和领导谈话，谈的是下次全国巡演的主舞位置。 这个位置，领导有意要让常久尝试，但如今，林沁回来了，毫无疑问，她便成了首要考虑的对象。 导演问，“你之前不是说，要常久试一试么，刘导对她评价那么高，我也想合作试试了。” 领导说，“常久是天赋好，但林沁资历摆在那里，她的背景可不简单，得罪不起，你懂的。” 常久去了洗手间，开了凉水，不断往脸上冲着，却压不下胸腔内燃烧的火焰。 第66章 机会是靠她的努力和天赋争取来的，因为林沁突然回来了，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她背后的人是沈持，所以原本要给她的位置，就这样被分给了林沁。 她的职业生涯，没有任何影响，仿佛只是休了个假一般。 常久用冷水洗了很久的脸，终于将给质问沈持的冲动洗去了。 大抵是沈持这些日子待她太好了，特别是在常擎一事上，帮了她太多，又那样悉心扮演着她的“男朋友”，才令她产生了这样僭越的想法。 人都是贪心的，得到了一，便想要二，三，四，面对一个温柔优秀又体贴的男人，谁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心动与沉沦，有时只是一念之差。 常久看着镜子，她或许应当感谢这件事情，至少令她清醒不少。 她的人生中，爱情从来就不是必需品。 今天常擎第一天去学校上课，为庆祝，常久带常擎与唐清宁一同去吃饭庆祝，吃到一半时，沈持却过来了。 常久今天并未同他联系过，看到他后，略显讶异，常擎却已热情招呼了起来，“沈持，你坐这边。” 常擎为他腾出了常久身边的位置，俨然是将他当作了姐夫，唐清宁笑了起来，沈持可真有两把刷子，能让常擎对他这样钦佩。 沈持去看常久，笑着问，“不欢迎我么？” 常久摇头，即便内心真的不欢迎，也不会说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下午我在经贸大学上课，”沈持解释说，“常擎说今晚你要为他庆祝开学，就叫我一起来了。” 常久“噢”，让服务生添了一套餐具。 吃饭都是常擎和沈持在聊，常久兴致不高，偶尔与唐清宁说上几句。 晚饭后，沈持去刷了卡，再送他们姐弟回去。 车停在了公寓楼下，常擎邀请沈持上去坐会儿，沈持说：“你先上去吧，我和久久单独聊几句。” 常擎打趣，“那我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常擎一走，沈持便解开了安全带，坚实的身躯将常久罩在了座椅上。 第069章 痴心 强势的荷尔蒙气息袭来，侵吞着感官，常久条件反射一般，向后缩了一下，又被他按住了肩膀，未来得及再作何反应，炙热的吻便将她吞没。 他今日不及往日温柔，急切又粗鲁，很快便将她的唇瓣啃出痛感，可欠债永远矮一截，即便不舒服，常久也只能忍耐着。 终于吻完，沈持微凉的手指擦着她的唇，“明天搬回星河公寓住。” “常擎一个人，我不放心。”常久推诿着，“如果你有需要，我再过去，我想……” “你把自己当什么？”他像是生气了，不等她说完，便将她打断，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紧紧锁着她的脸，仿佛要将她扒光了一般。 他生气了，常久便也知晓自己言辞不合适，“对不起，我只是想多陪常擎住一段时间。”她解释着，“他很久没接触过社会了。” “他远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沈持说，“他的适应能力很好，你多虑了。明天搬回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了。” “好。”再拒绝下去，他应当真的要生气了，惹怒他，没什么好处。 沈持摸上了她的脑袋，仿佛安抚小宠物一般，“这才乖。” 常久心中暗嘲了起来，他看中的，大抵也是她的听话与顺从，恰好又对她的身体有兴趣，至于那些好，不过一时兴起，林沁应当才是被他看重的那个，冷漠，憎恶，都是因为曾经动过真情。 有些问题，便也不必再问了。沈持摸了许久，忽然问她，“今天工作如何？顺利么？” “老样子。”常久说。 沈持又问，“舞团的同事对你如何？” “挺好的。”常久只字不提林沁回到舞团的事情。 沈持虎口捏住了她的下巴，“没有不开心么？” 常久摇着头，坚定，“没有，挺开心的。” “有不开心，可以告诉我。”沈持说，“我不喜欢暗地里和我闹别扭的人，嗯？” 常久这般聪明，已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林小姐今天回舞团了，是你的意思么？” 沈持逼她问，她便问了。 “是我的意思，”沈持同她说，“给她的教训，差不多了，她以后不会再惹你，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 “噢，你说了算。”口吻寻常，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沈持笑着问，“生气了么？” “没有，沈教授说得对，给她的教训差不多了。”常久说，“我明天会搬回去，时候不早了，我上去休息了。” 沈持倒未曾为难，放她下了车，却迟迟未曾离开，他透过车窗，看到了她的背影，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眼底波谲云诡，嘴角是讳莫如深的笑，温柔，却冷冽，叫人不寒而栗。 常久同常擎说了搬去沈持那边的事情，本以为常擎会不愿意，孰料，他竟十分支持，常擎对沈持的崇拜程度，超乎了常久的想象。 他甚至还在问，“姐，你和沈持应该快结婚了吧？” 常久甚感惊讶，常擎眼高于顶，自幼便未见他崇拜过什么人，她年少时喜欢顾禛，常擎对此亦是不屑一顾，他认为顾禛配不上她，却希望她与沈持尽快结婚，这差别未免太大。 第67章 “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沈持对你好啊，比顾禛强多了，”常擎细数一番沈持的优点，复又同常久说，“把你交给他，我放心。” “你才认识他多久，”常久模棱两可，“结婚我还没考虑过，顺其自然吧。” 常擎不反对，隔日，常久便回到了星河公寓。 常久回来后不久，沈持也到了，二人吃过了晚饭，便一同去了浴室。 常久被沈持抵在了瓷砖上，他高大坚实的身躯压了上来，强烈的压迫感笼罩着她，因为林沁的事情，常久心中对他有些排斥，却不好拒绝。 他的手臂从身后绕了过来，将她的身体锁住，掰过了她的脸，吻了起来，两人的身体越贴越近，近到…… 一触即发之际，常久感到了下身一股暖流涌出，她的月经来了。 沈持自是感受到了，动作便也停了下来，常久深深汲气，幸好如此，躲过了一劫。 卫生用品都有准备，洗完了澡，常久回到了床上躺着，沈持坐在一旁抽着烟，猎人一般的目光，始终未从她身上移开。 他呼吸沉沉，吐着烟圈，抽烟的动作都带着浓厚的欲念，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箭在弦上，被迫叫停，常久觉察到了他的欲求不满。 若按平素的作风，她应当主动提出，换种方法替他解决，但，刚经过了林沁的事，她心有不快，不愿委曲求全，便选择了沉默。 所幸，他是有风度的，她主动提起，他也没有勉强，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常久第一次见他抽得这样凶，像个瘾君子一般，此时的他，与平素的矜贵清冷不搭边，像个堕落，纵情声色的浪子。 沈持抽完了一根，又要去点，常久没忍住，“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 他看了过来，眸中满是掠夺欲，“不抽烟，你要我闯红灯么？” 常久立即后悔了起来，她就不该多嘴去问的…… 她沉默了下来，沈持便又点燃了烟，继续抽着，后来，他的手机响了。 沈持没有离开，在常久身边，将电话接了起来，房间里太安静了，常久听见，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我回来了，明天去找你么？” 与先前听过的都不同，对面的声音很成熟，很性感，应当是个明艳动人的御姐。 常久听见沈持问她，“住哪里？” 那边说，“东方酒店。” 常久对这个地方，再熟悉不过，她和沈持的纠缠，就是从那里开始的，前段时间，她知道了，那家酒店的老板是周正，沈持的好友。 对面的女人，听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住那边了。 沈持“嗯”，“好好休息吧。” 那女人笑了起来，“睡不着，想喝酒，你来么？” 沈持向常久看了去，常久目光躲闪到一旁，听见他说，“等我。” 通话结束，沈持便走了，未她解释一句。 常久躺在了床上，忽然开始痛经，捂着肚子时，又想起了电话那边的女人。 一男一女，深夜，酒店喝酒喝酒，后面会发生什么，无需多言。 她今天没满足沈持，有的是人替她满足。 第070章 妄想 今天发生的事情，为常久提了个醒，让她在将将要沉沦时，悬崖勒马了，无论是林沁回归，还是深夜的这个电话，都在提醒着她，沈持不是她可以摆弄的男人，他身边的女人，仅她知道的，便好几个了。 或许，他和顾禛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的形象维护得比顾禛好，又或者是，他权势滔天，无人敢说他的闲话。 沈持去了酒店，乔卿芜已经把红酒开了，距二人上次见面已经一年，乔卿芜将他带进来，二人坐下，她打量着他。 他的气质、外貌与一年前并无差距，只是，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妙，那本就是棱角分明的下颚，如今的更为锐利，平素深不见底的双眸，如今明显散发着戾气，和破坏欲。 乔卿芜问，“你今天心情不好？家里有事么？” “没。”沈持问她，“这次回来待多久？” 乔卿芜说，“我想陪满满过个生日。” 谈及女儿，乔卿芜不免伤感了起来，她回忆着，“不知道陆骛和她说了什么，上次我给她打电话，她已经不怎么理我了，前天我联系她，她不接我的电话。” 乔卿芜喝完了一杯红酒，沈持看见了她强忍回去的眼泪，“她今年的生日，应该还是老样子。” 陆盈满是路老爷子唯一的曾孙女，虽骄纵任性，却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每年生日，都办得颇为隆重，正是因此，才造成了陆盈满如今的个性。 当年乔卿芜与陆骛离婚时，就没赢下孩子的抚养权，如今陆盈满被陆骛洗脑，对她这个母亲愈发疏远，也只能靠沈持，才能让她们母女亲近一番。 “我想单独和她过一次生日，等陆家给她办完吧。”乔卿芜问沈持，“能帮我么？” “当年你们离婚，你是有探视权的，陆骛没资格阻拦你看孩子，”沈持给乔卿芜倒了半杯酒，“满满生日，你和曼曼一起回去。” 常擎在学校读书，适应得很快，常久安心了下来，便去继续做兼职了，这次的兼职，是唐清宁介绍的，给她的设计师的朋友做平面模特。 常久一米六七的身高，做平面模特足够，拍一组照片的报酬也很可观。 第68章 那天晚上后，沈持便有一周多的时间没来星河公寓，常久也没有去打扰他。 这天恰逢周六，常久无聊，便去外面放风，孰料，又遇到了麻烦。 在咖啡馆喝东西时，碰上了温流萤和秦楚楚，这两人不知何时成了好姐妹，沆瀣一气，甫一看见常久，便上来找茬。 常久本是独自坐着喝咖啡，温流萤端着她的咖啡便上来，泼了常久一脸。 顿时，咖啡馆内的人都向这边看了过来，常久的脸湿了，头发和衣服也湿了，落魄又狼狈。 “贱人，报应。”温流萤破口大骂了起来，“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顾家养了你这么多年……啊！” 她未说完，常久便将没喝完的咖啡泼到了温流萤的脸上，温流萤没料到常久会回击，身上那套高定被咖啡毁了。 “常久，你别太过分。”秦楚楚上来护着温流萤。 常久不理秦楚楚，起身便要走，温流萤抓住了她的头发，向她脸上便是一个耳光，头皮与面颊一阵剧痛，痛到令人忘记了挣扎，温流萤损了面子，她将常久拽到了桌子前，作势要将她的头往桌子上砸。 常久正欲反抗，忽然有人挡在了她面前，将她护到了身后。 温流萤的手抬了起来，停在了半空中，看到对面的面色阴鸷的陆骛时，温流萤与秦楚楚据皆是一阵胆寒。 陆骛去看狼狈不堪的常久，她的头发湿了几缕，贴着双颊与额头，身上的白裙子上染满了咖啡渍，脸上还挂着被打出来的手印，即便如此，她仍未落泪，下巴扬起，像一朵骄傲的蔷薇，比起楚楚可怜的女人，这样的她，更为招人。 陆骛将人护在了怀中，质问着对面二人，“谁打的？” 陆骛此人性格乖张，阴晴不定，虽没有实权，但也无人敢去得罪他。 秦楚楚忙出来解释着，“陆大少爷，流萤姐和久久之间有些误会，她是为了我才这样的，我先和久久道个歉。” 陆骛置若罔闻，只盯着温流萤，“你打的？” 温流萤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她也泼了我咖啡，我才动的手。” 啪！ 回应温流萤的，是陆骛的一记耳光，他素来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亦不会因为温流萤是个女人，便手下留情。 这一下，用了九成力气，温流萤的嘴角泼了，还流鼻了鼻血，半边脸肿了起来，好不狼狈。 咖啡馆内鸦雀无声，常久也颇为意外，没料到陆骛会为她动手打女人。 “我这个人呢，没什么本事，但就是见不得我女人被欺负，”陆骛摸着常久的脸，“宝贝，满意么？” 常久：“……”她若说不满意，陆骛应当会继续打。 “我们走吧。”常久轻轻拽着陆骛的袖子。 陆骛俯首看到了她的手，便笑了起来，忽然变得很温柔，“好，听你的。” 走前，陆骛仍不忘去警告那两人，“再有下一次，做好毁容的准备！” 常久被陆骛带了出来，便同他拉开了距离，沈持的警告言犹在耳，她不能去忤逆。 “真没良心。”陆骛感受到常久的躲闪，笑了起来。 常久很礼貌，“刚才，谢谢陆先生。” “上次婚宴，这次咖啡厅，你自己算算，欠我多少人情了。”陆骛翻着旧账。 偏生还是常久无法否认的事，的确都是他出手相助的，“陆先生想让我怎么报答？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答应。”后面这句，直接杜绝了提不正当要求的可能性。 陆骛怎会听不懂她的意思，他笑了起来，“过两天满满生日，她还挺想你的，你要想谢我，就过来参加她生日吧。” 这不过分，但是，“你们家的家宴，我去不太合适。” 沈持肯定也会去，她还没有想不开到自己找死。 “只有我和她爷爷奶奶，其他都是满满的朋友。” 陆骛没提沈持，听这意思，沈持应当不会去。 “不会连这点报答我的诚意都没吧？”陆骛抬起她的下巴。 常久不动声色躲开，“知道了，我会去的。” 第071章 明知 陆盈满的生日就在两天后，去前，常久给陆盈满买了一份礼物，迪士尼的一套玩偶，不算贵，但小孩应该会喜欢。 陆骛看见常久手上的礼物，笑了起来，“你真会选礼物。” 常久：“嗯？” “满满很喜欢迪士尼，她收到你的礼物应该会很开心。”陆骛说。 “陆小姐喜欢就好。”常久始终同他保持着言语上的距离，陆骛自是听得出，却也未拆穿她。 他对女人，素来有一套，他坚信着，即便常久现在对他避之不及，日后也定会主动投怀送抱，这世上，没有他拿不下的女人。 陆骛的车停在了陆公馆的大门前，常久向外看着，这里恰好是上次陆老爷子生日那天，沈持质问她问题的地方，她只觉喉咙又痛了起来。 常久与陆骛一同下了车，并肩走着，面前又停了一辆车，下车的，是沈持，还有两个女人。 看见沈持的那一瞬，常久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片空白，思考被迫终止！ 陆骛的脸色，未比常久好至哪里，但，他并未是因沈持失态，而是…… “谁让你过来的？”陆骛质问乔卿芜。 第69章 乔卿芜不言语，是沈持回应的，“我让她来的。” 陆骛的面色愈发难看，常久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戾气，与此前的都不甚相同，他看那个女人的眼神…… “是我让沈持带我过来的，我要见满满。”乔卿芜同陆骛理论着，“判决书里写了，我有探视权，你没资格拦我。” 如此一来，常久便知晓了女人的身份，她是陆骛的前妻，沈持的前大嫂…… 不仅如此，她还记得，陆骛曾说过，沈持与她，关系匪浅。 如今看来，这说辞，并非空穴来风。 陆骛讥诮笑了起来，“别说得好像你心里多在乎满满似的，你是为了看她，还是为了打着幌子和这私生子厮混，你自己心里有数！” 言罢，陆骛便搂过了常久，将她进了陆公馆。 常久虽未回头，却能感受到，后背一道视线，向她射了过来，压迫十足，如芒在背。 走了几步，常久才问陆骛，“你不是说，没人来么？” 若陆骛早说，沈持会来，她定不会凑这趟热闹，沈持若同她算账，或是因此要同她结束关系，那她…… “那是我前妻。”生怕常久不知道那乔卿芜的身份似的，“沈持是为了带她过来，才来的。” 陆骛忽然咬牙，常久从他的话中，听到了几分嫉妒，他似乎很介意前妻与沈持走得近。 常久好奇，却无法问。 陆骛则很快便调整好，搂过了她，“今天扮我女朋友。” 未给常久拒绝的机会，陆骛将她带入了别墅内。 沈持与沈曼、乔卿芜紧随其后，乔卿芜看见了陆骛搂着女人的腰，不觉意外，他身边的女人一向不少，只是…… “他这次把人带回家了？”乔卿芜说，“这是来真的了么？” 沈持缄默不语，沈曼说，“这个好像是满满以前的钢琴老师，私下和大哥走得很近。” 别墅内挂了许多气球，玩偶，都是按照陆盈满的喜好装饰的，陆盈满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头顶戴着皇冠，宛若一个小公主。 常久看见了她高傲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年幼时的自己，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骄纵任性，过生日时，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 她对陆盈满讨厌不起来，大抵也有这样的原因吧。 陆盈满看见了常久被陆骛搂着，顿时不爽了起来，“你这个女人，怎么又来了！” “送你的生日礼物，”常久将装礼物的透明袋子交给了陆盈满，“祝你生日快乐。” 陆盈满本是一脸不屑，看见了袋子里的玩偶之后的，漂亮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讶异，复又傲娇了起来，“别以为送我几个玩偶就能收买我，你想当我后妈，还……” 话未说完，大门便被再次打开，看见乔卿芜后，陆盈满一反常态，反手便挽住了常久的胳膊，同她撒娇，“就这么说定了噢，以后你就是我后妈了，我爸也会把你当成小公主的。” 常久：“……” 陆盈满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常久怎会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陆盈满应当是与她母亲关系不好，便这样刺激她，可沈持就在旁边…… 常久追悔莫及，她不该答应陆骛过来的，这都什么事。 她与沈持的关系，本就在僵局之中，再叠上这样的误会，她又会被他如何惩罚？ “满满，”沈持向陆盈满看了过来，“你妈妈来陪你过生日了，过来。” 陆盈满虽不情愿，但还是过去了，看得出，她很听沈持的话。 乔卿芜见到了女儿，眼眶当即便红了起来，她想要抱她，却怕她排斥，只好拉住了她的手，“满满，生日快乐，妈妈很想你。” 常久被迫参与了这场闹剧，陆家的人，仿佛对乔卿芜都不是很欢迎，特别是陆骛的生母柳眉，自乔卿芜出现后，便不曾给过她好脸色。 常久身为一个外人，被迫观看着豪门的斗争，她疲累不已，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饭桌。 常久关上洗手间的门，站在洗手池前，呼吸凌乱不堪，沈持虽从未同她说过话，但带给她的压迫感，却不容忽视，他像是一只蛰伏着观察猎物的野兽，不知何时，便会重拳出击，将她撕裂，让她沦为饕餮盛宴。 陆家，不能再呆了，这烂摊子，她绝不能参与，常久决定离开。 走到洗手间门前，却被人逼了回来。 看到沈持那张清隽淡漠的脸，常久吓得颤抖了起来，该来的，还是逃不过。 沈持步步紧逼着，常久不断向后退，最后被他抵在了洗手池前，后腰硌了上去。 她身体柔软，脖子向后仰着，如此，却方便了他，凉凉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她听见了他似笑非笑的声音，“你，很好。” 常久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她最怕的，便是沈持这样笑，“沈教授，我今天只是……唔。” 话未说完，男人便粗鲁捂住了她的嘴，她看见了他眼角的泪痣，没了往日的缠隽与情动，只有冷冽和摧毁欲，“我对你太好了，是么？” 无需他回答，常久被他拽起来，按住肩膀，“跪下。” 第072章 故犯 又是跪下，这是第二次了，他是要她跪下认错，还是……？ 常久走神之际，男人已按着她，跪了下来，膝盖触到了地板，她被他捉住了下巴，抬头，仰视着他，他一米九的身高，她需要抬很高，才能看见他伟岸高大的身躯。 第70章 “对不起。”常久同他道歉，“我现在就走，晚点和你解释，好么？” 他岿然不动，常久便去抓他的裤腿，“沈教授，不要生我的气。” “常久，你好了么？”门外传来了陆骛的声音，“你哪儿不舒服，我进去看看？” “别！”常久不假思索，阻止了他，“我很快就好了，陆先生你不用管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慌乱，后面几个字，含混不清的，陆骛拧起了眉，又去拍了两下门，“你吐了么？东西不合胃口？” “是的……你不用管我，马上就好。” 听起来是真的在吐，陆骛也不想进去凑热闹，“那你先吐吧，完事我让家庭医生给你看看。” 伴随着陆骛的脚步声远去，常久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可，沈持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结束，常久坐在了地上，沈持很快整理好自己，衣冠楚楚从洗手间走了出去，碰上了在客厅内玩迪士尼玩偶的陆盈满。 常久在洗手间磨蹭十多分钟，将自己收拾好了，这才出来，她精疲力竭，必须找借口离开了。 然，甫一出来，便碰上了陆盈满，她像个小恶魔一般，挡在了她的面前。 常久问，“陆小姐找我有事么？” “刚才你和我二叔在洗手间，我看见了。”陆盈满同她说，“你进去，一直没出来，后来我二叔进去了。” 常久的脸色苍白了起来，她自是不会承认，只好说，“我在里面吐，沈教授怕我有事，进去看了看。” 陆盈满是个孩子，思维自是不会如同成年人那般复杂，亦不会想到，她与沈持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只是警告着她，“你别以为我二叔对你好是喜欢你，他才不喜欢你！” “我知道。”常久逆来顺受。 这令陆盈满丧失了吵架的快感，转身便走，常久同佣人留了一句话，便先行走了。 晚饭后，乔卿芜找到了陆骛，二人站在露台上，单独聊着。 陆骛叼着烟，双手撑着栏杆，不羁又狂浪，乔卿芜同他说，“我想单独带满满几天。” “你去问她，”陆骛笑着，“我可管不了她。” “我不是在开玩笑，陆骛，探视是我的基本权利，你在满满面前搬弄是非，让她恨我，你……” “我搬弄是非？”陆骛将她拽了过来，抵在了栏杆上，“你背着我和沈持暗度陈仓，狼狈为奸，让我成为了全家的笑柄，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配当她的妈么？” “这是你自己臆想的，我和沈持根本就没有……”解释了一半，乔卿芜又觉得多余，左右陆骛也不会信，她何需浪费口舌，“我一会儿带满满走。” 陆骛还是那句话，“你有本事，就让她和你走。” 乔卿芜没有这样的本事，沈持却有，乔卿芜甫一提出要求，陆盈满便拒绝了，她对乔卿芜的抗拒写在了脸上。 可下一瞬，便听沈持说，“我会和你一起，你不是想让我教你钢琴么？” “真的么？”陆盈满兴奋了起来，“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沈持只用了一句话，便让陆盈满改变了主意，乔卿芜感激不已，“谢谢你。” 沈持只拍拍她的肩膀，这一幕恰好被陆骛看了去，抽烟的力道猛地增大。 沈持将乔卿芜和陆盈满送回了酒店，独自回到了别墅。 这一夜，沈持又是彻夜未归，常久连给他发微信的勇气都没有了。 挑他在气头上的时候认错，不是个好办法，她怕自己稍不留神，便真的被他一脚踢开了，只能让自己沉住气，忍着。 只要沈持没有说不要她，便是成功。 这一忍，又是一周多的时间过去了，两人已冷战了二十多天。 唐清宁都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人，怎么都这么能忍？” 常久倒不意外，喜欢才会低头，他们彼此并无感情，即便缺了对方，也不会不舒服，“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不用知道他怎么想，就解释一下你那天被陆骛救了，为了还他人情就好了嘛，”唐清宁说，“我看沈持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吧！” 常久被唐清宁说动了，拿起了手机，尚未打开微信，便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对方是墓园的负责人，“是常小姐吧，是这样的，我们墓园近期要拆迁了，您最好尽快把您父母的东西处理一下。” “拆迁？”常久惊愕不已，“怎么这么突然？” “这，是上面的决定，我也不清楚！总之，请你尽快过来！”对方只负责通知，到位后，便不再有多余解释。 “怎么了？”唐清宁忙问。 常久同唐清宁说了墓园的事情，唐清宁说，“我马上让戎关找人，明天我们就过去。” 然，隔日一早，常久与唐清宁抵达墓园时，她父母的坟墓，已经被人迁走了。 常久看着那光秃秃的地面，质问着工作人员，“是谁带走的？你们难道都不检查家属的身份么？” 工作人员解释着，“当初这块地是顾齐岳先生买下来的，昨天下午，顾齐岳先生亲自过来签了字。” 他说得没有错，当年，常久父母的后事，的确是顾齐岳一手操办的，墓地也是他花钱买的，常久曾因此，对他万分感激。 第71章 东西都被带走了，这一趟便是扑了个空，唐清宁不解，“顾家是想怎么样？” 常久也不知道他们想怎么样，于是，便久违地给顾齐岳打了电话。 顾齐岳却不肯在电话中说清楚，约了常久去餐厅见面，常久便独自前去赴约。 顾齐岳坐在常久对面，笑得慈祥，关心着，“久久，最近还好么？” 常久无意同他寒暄，“我父母的骨灰和遗物，请你还给我。” “这个事情，你放心，我会找个风水好的地方，给他们迁坟，不过，久久，叔叔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沈持与合作伙伴一同进入餐厅，便看见常久与顾齐岳坐在一起聊天。 第073章 若即 不仅沈持看见了，跟随他一同前来的谢阮也看见了，身为沈持的助理，谢阮对常久与顾家的关系，了如指掌，再去看沈持，他面色阴沉，显然是不知道的。 “沈总，常小姐那边……？” “不用管。”沈持一声令下，谢阮便也不好再管。 沈持与合作伙伴聊着，一同上了楼，常久背对着沈持，对此浑然不知。 面前，顾齐岳仍在同她谈着“条件”，“顾氏最近情况不妙，需要扩展新的项目，你和陆家大少爷在一起，能不能请他帮帮忙？” 常久蹙起了眉，“什么忙？” “顾氏的线上医疗服务快要上线了，我希望能够拿下sg旗下医疗公司的合作，希望你能请陆家大少爷帮帮忙。” 常久懂了，顾齐岳是要利用她与陆骛的“恋爱关系”，为顾氏备书，他真是个精于算计的人，骗了她那么多年，如今都能想到用骨灰来要挟她，压榨她的剩余价值。 他当年，就是用这样的算计，骗过了爸爸的吧？ “据我所知，陆骛平时并不去公司，sg和陆氏，也不是他说了算的。”常久没否认和陆骛的关系，但这事不可能。 顾齐岳却不甚在意，他笑着，“话是这么说，但，据我所知，陆大少爷虽然没有掌权，但手里也是握着股份的，他若提这要求，谁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常久想，顾齐岳应当是对陆家不怎么了解，沈持与陆骛之间的刀光剑影，她看过许多次了，明智的人，必不会参与他们二人的斗争之中，“这个条件我做不到。” “久久，顾叔知道，顾禛伤了你的心，可，这些年，你和常擎，不都是靠着顾家过来的，如果没有我，你们姐弟两个，能过上今天的生活么？”顾齐岳用着一贯的手段，道德绑架着她，“如今你和陆大少爷在一起了，一句话就能帮到顾氏……” 和顾齐岳的谈判，没什么结果。 顾齐岳话虽说得好听，但字里行间意思明确，除非她去找陆骛，帮助顾氏拿下sg的合作，否则，便不会将父母的骨灰交给她，威胁的手段，与当初的顾禛如出一辙。 常久不可能去帮他们，亦不会放弃骨灰，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去找沈持，求他帮忙。 她已认清了形势，不会糊涂到去找陆骛，若是被沈持知道了，只会让他们二人的关系更加僵硬。 与顾齐岳谈判完，常久与唐清宁去了另外一家餐厅，唐清宁听见常久说了经过，破口大骂了起来，“顾家的人怎么都这么不要脸？” “是啊，真不要脸。”常久讥诮笑着。 唐清宁说，“别管他了，你还是先把沈持哄好吧，这事找他解决。” 常久“嗯”，她摸出了手机，将早已准备好的大段话，发了出去。 消息一发，石沉大海，直到晚上睡觉前，都未收到沈持的回复。 深夜，沈持结束了应酬，谢阮开车送他回家，途中，沈持的手机又进了微信消息，屏幕上，赫然是常久发来的消息。 【我知道错了，能原谅我一次么？】 【可不可以回一个消息？】 【沈持，我想你了，今晚回来么？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后面还有许多，言辞不同，但都带着浓浓的讨好，只有在迫切有求于他时，她才会如此。 即便如此，沈持仍是没有回复，“谢阮，去查一下她为什么和顾齐岳见面。” 谢阮说，“是，沈总。” 回到别墅没多久，沈持便收到了谢阮的情报，“常小姐父母所在的墓园要拆迁了，是顾氏买下了那块地，顾齐岳拿走了她父母的骨灰，常小姐今天和顾齐岳见面，应该是为了谈这件事情。” 沈持：“想办法弄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谢阮，“是，我明天就去餐厅调监控。” 常久一夜都睡得不安稳，梦见了许多父母生前的事情，醒来时，疲惫不已，她拿起手机去看，仍是没有沈持的回复。 昨夜，她示好，发了许多消息，有的话，肉麻到她是舔着脸发出去的，但，沈持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回过。 常久的头更痛了，哄男人，她本就不擅长，哄沈持这样的男人，更是在考验她的本事。 常久打起精神，又去骚扰他，【沈教授，早安，今晚可以回来么，我等你。】 末了，又补充：【我想要了。】 发完，她的脸已红得不像话，有生之年，她第一次与男人说这样大胆的话。 九点，沈持来到了公司，不久后，谢阮便将监控送了上来，沈持凝眸看完，便捋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72章 监控不仅记录了常久与顾齐岳的对话，还记录了常久来之前，顾齐岳与顾禛的通话。 原来，顾齐岳也已知道了常久与他的关系，想借陆骛对常久的兴趣，令他与常久闹翻，踹掉这个不听话的“情人”。 沈持“呵呵”笑着，他还没做什么，顾齐岳已经自乱阵脚了么？ 看完监控，沈持便又看见了常久的微信，他的目光定在了“我想要了”四个字上，冁然而笑，看来，她果真是急了。 那条不要脸的消息发出去，已经有半天了，常久练功休息时，都会拿出手机看，依旧是石沉大海，她不信沈持没看到，应该只是单纯不愿意理她。 她都说得那样赤裸了，还是不行么？ 冷战这样久，沈持是不是对她的身体都丧失了欲望？ 还是说，他身边有了别人满足他……？ 下班后，常久心不在焉换了衣服，从更衣室出来后，忽然听见有人说，“你看见没，沈总来接林沁了，这会在门口呢！” 另外一个人附和着，“看见了，他们这是和好了吧？” “肯定是啊，不然沈总怎么会亲自来接人，林沁笑得花枝乱颤的，羡慕死人了。” 沈持来剧院了？常久顾不得旁人说他如何与林沁恩爱，只想抓住这个机会和他见面，她步伐加速，跑了出去，果真看到了沈持与林沁。 常久走了上去，便看见沈持为林沁打开了车门，“沈……” 啪，车门关闭，沈持转身便向另一侧去，将她当作了空气。 常久看着那辆宾利疾驰而去，身体逐渐冰凉，牙齿将嘴唇咬出了血迹。 沈持好像，真的对她没有兴趣了。 第074章 若离 常久慌张了起来，沈持不回她的消息时，她都不曾这样慌张。 当面被他无视，仿佛一个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她竟有种“失宠”的难堪。 常久骨子内存着傲气，即便从前喜欢顾禛，也从不会为他与外面的女人争风吃醋，不会，亦不屑。 可眼下处境不同了，她有求于沈持，只有沈持“宠”她，她才有机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只能顺应这个规则，扮演起自己曾经不屑的角色……绝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林沁被沈持弄上了车，受宠若惊，开了一段后，她惊讶问，“你是来接我的？” 沈持并未回复，他在路边停下了车，“下去。” 林沁：“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事，你自己打车回去。”不容置喙的口吻。 林沁是怕他的，眼下他还愿意同她说话，不过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不敢得罪他，林沁便顺从下了车，看着那辆宾利疾驰而去，她面露不甘。 他们相识十多年，她一直都爱慕他，只因她当初犯了一个错误，便被他判了死刑，她已知错，离开了数年，也付出了代价，还不够么？ 常久又给沈持发了许多消息，她不会争宠，甚至去知乎搜索了“如何撒娇”、“如何哄男朋友/老公”这样的问题。 病急乱投医，能用的手段，她都用上了。 但沈持还没有回复，常久只好换个办法，打电话。 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将嗓子夹了起来，方才拨出了沈持的号码，然，对面很快便挂断了。 常久又打了第二次，第三次，一样的结果。 第四次时，直接忙音，很明显，她被沈持拉黑了。 常久挫败靠在了床上，混乱不堪，她想起沈持那天说的，“我对你太好了，是么？” 那时，她尚且不知这句话的真实意思。 直到今天，被他冷落，无视，拉黑，她终于懂了，沈持以前，对她真的很好，好到她开始得意忘形，将他的警告置之脑后，去陪陆骛给陆盈满过生日。 他从来就不是温柔的人，也不会纵她一次又一次。 微信不回，电话打不通，见面被当作空气……她接下来还要怎么办？ 骨灰的事情一日不解决，她便一日不得安生，只有沈持能帮她了。 “我派过去的人说，已经很多天不见沈持去找常久了。”办公室内，顾禛同顾齐岳汇报着近况。 顾齐岳听后，满意笑了起来，顾禛问他，“你那天找常久说什么了？” 顾齐岳这才将自己的计划同顾禛说了个明白，顾禛听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姜还是老的辣。” 原来，顾齐岳早已派人盯上了常久，得知陆骛对常久有兴趣后，便充分利用了起来。 陆骛与沈持本就兄弟不和，陆骛盯上常久，沈持必定不允许，常久却是同陆骛一起去了陆盈满的生日宴，哪个男人忍得了这样的事情。 如今常久被冷落，又遇到棘手的事情，沈持不帮，她便只能去找陆骛。 到时，沈持听说了，不仅会甩掉她，还会与陆骛闹翻，说不定，顾氏能从中得利。 顾齐岳浸淫商场多年，尔虞我诈的手段玩得得心应手，顾禛这样的纨绔子弟，哪想得到这么多。 “接下来，等着他们分手就是，”顾齐岳说，“没了沈持这个靠山，她和常擎，迟早还得回来依靠我们。” 只要将他们姐弟二人控制在手中，他担心的事情，便不会发生。 顾禛却好奇，“爸，你为什么非要养着他们？” 第73章 顾齐岳摇着头，并未回答，“不用管为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打点，你给我争气一点，懂么？” 常久来到舞团时，又听见了几个人在与林沁聊天，或者说，是在拍林沁马屁。 无非是说她与沈持多么恩爱，说她事业爱情双丰收。 林沁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特别是在看到忽然出现的常久后，她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起来，甚至主动“秀恩爱”，“我也觉得，能遇到他，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情了。” 言罢，便向常久看了过来，她眼中的炫耀与挑衅，常久看得清清楚楚，转身便走了。 林沁得意笑了，仿佛一个赢家，可常久并不在意她究竟与沈持相不相爱，更不在意他们做了什么。 她只想尽快联系上他，不择手段将他哄好，再让他替她解决掉骨灰的事情。 又是联系不上沈持的一天，常久想要去找他，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直到他在哪里，谢阮的嘴巴是不可能撬开的，常久只能再次拜托唐清宁帮忙。 周五，常久和唐清宁一同去吃饭，坐下来后，她便愁容满面的，唐清宁安慰她，“我已经让戎关去查沈持的行程了，你别灰心啊。” 常久发愁，“他这次好像真的很生气，我不太明白。” 唐清宁：“我听说他和陆骛是闹得挺僵的，男人嘛，面子上过不去，很正常，呃，我以为他脾气很好呢，没想到一鸣惊人。” 常久叹着气，说不出话，照沈持眼下的态度来看，即便她找上了门，沈持可能也会像上次一样，将她当作空气，彻底无视。 吃饭途中，唐清宁收到了戎关的情报，立即与常久进行了分享，“明天晚上，沈持要去一个慈善晚宴，我正好也过去，带你一起吧！” “好。”常久说。 “先吃饭，一会我带你去试一套礼服，明天你得好好打扮一下。”唐清宁为常久出着主意，“人都是视觉动物，你主动一点，我不信他还能和你生气。” 饭后，常久便被唐清宁带去选礼服了，去的是一家很有名的设计师工作室。 经过筛选，唐清宁给常久选了一条酒红色的露背连衣裙，抹胸的款式，将她的锁骨与优越的肩膀都露了出来，后背开到了尾椎处，带着欲说还休的性感。 唐清宁打着响指，“就这个了，明天我带你去做妆造！” 隔日下午，常久穿着酒红色的抹胸露背礼服，提着裙摆下了车。 风吹起了她卷成大波浪的长发，将她的红唇露了出来，像一朵明艳娇嫩的玫瑰花。 甫一下来，常久便看见了沈持。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的乔卿芜，同样穿着酒红色的礼服。 第075章 百爪 乔卿芜与常久是不同的类型的女人，若说常久是明艳骄傲的玫瑰，那乔卿芜应当是清冷孤傲的百合，她性感，冷艳，与沈持站在一起时，两人的气场莫名契合，很是般配。 唐清宁看见了乔卿芜，顿觉不妙，“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陆骛的前妻。”常久说。 唐清宁惊愕，那不就是传闻中和沈持有一腿的女人么，本是豪门秘辛，他们二人竟如此高调出现在公开场合，旁人不知要如何讨论陆家。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持身边带了女人，常久要如何再接近他？ 沈持带着乔卿芜前来，常久沉下了气，暂时不好送上门自取其辱，晚宴的时间很长，他们总有分开的时候，她要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常久和唐清宁一同走上了红毯，二人一出现，便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沈持也早已注意到了她，骄傲的玫瑰，他却只想看她折腰，俯首称臣。 “沈持？”乔卿芜同他说了两句话，都未曾得到回复，“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沈持向她伸出了胳膊，“我们进去吧。” 乔卿芜挽上了沈持，二人一同走上了红毯，今天这样的场合，两人一出现，便引来了诸多讨论。 当年，乔卿芜与陆骛的婚姻，也称得上是淮西市的一段“佳话”，两人曾有过非常恩爱的阶段，那时，素来浪荡的陆骛仿佛收了心，所有场合，都只带乔卿芜一个人，对她极尽宠爱，无人不知。 结婚不久，两人便有了孩子，可，有了孩子后，陆骛又开始频繁出入风月场，人们便会感慨，浪子永远是浪子，不会为谁驻足停留。 谁都以为，乔卿芜这个豪门媳妇，应当会像圈内的其他人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持续这段婚姻，孰料，她却选择了离婚。 据传，为报复陆骛，她还和沈持搞在了一起。 只是，这传闻从未被应证过，直到今天……这两人如此高调出现在晚宴上，是预备官宣了么？ 即便是这样的场合，也少不了八卦，常久与唐清宁进来后不久，已经听了许多。 “久久，你还好吧？”听了这些八卦，唐清宁不免担忧起了常久。 常久却并不介意，“没事。” 乔卿芜与沈持的事，她此前便知道了，这一段时间，足够她做好心理准备，因此，并不意外。 “幸好你还没喜欢上他，我发现我看走眼了，他好像也没我之前觉得的那么好。”唐清宁对沈持有了改观，开始庆幸常久的不动心。 两人聊时，唐铭渊过来了，唐清宁与唐铭渊这个堂哥关系还不错，“嗨，三哥，来了啊。” 第74章 唐铭渊“嗯”，目光落在了常久的身上，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艳，“今天挺漂亮啊。” 一句话，毫不掩饰欲望，视线也愈发赤裸，唐铭渊同常久玩笑着，“顾禛不要你了，考虑一下跟我？你缺多少钱，我给你。” “唐铭渊，你特么神经病啊！”未等常久回答，唐清宁已开始骂唐铭渊了，还非常不给面子地捶打了他几下，“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久久的主意，咱俩就断绝兄妹关系！我说到做到！” 唐铭渊笑了起来，“你还没问常久愿不愿意呢，说不定她也喜欢我呢？常久，考虑一下么？” “不了。”常久体面拒绝了，唐铭渊毕竟是唐清宁的堂哥，太难听的话，她也不好说。 常久这边拒绝后，唐清宁便撵人了，“你快去跟你狐朋狗友们玩耍吧，别来骚扰我们久久了。” 唐铭渊要走时，恰好看见沈持与乔卿芜，他笑了起来，“这对狗男女，还玩到台面上来了。” 唐清宁看出了唐铭渊是在说沈持与乔卿芜，唐铭渊似乎一贯看不上沈持，“你知道他们的事情么？” “你问问，今天晚上过来的人，谁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唐铭渊说，“当年，乔卿芜被沈持勾得神魂颠倒，把自己在sg的股份都给了沈持，沈持才挤掉陆骛上位成功的。” 在唐铭渊的口中，沈持是个靠女人争权的“小白脸”，与唐清宁的认知相去甚远。 唐铭渊走后，唐清宁再度担忧起了常久，若沈持真是这样的人，那常久现在和他在一起，岂不是…… “他的事情，我不在意。”常久看出了唐清宁的担忧，同她说，“我和他，是利益同盟，只要他能帮我达成目的，这就够了。” 唐清宁不由佩服起了常久的理智，亦开始后悔自己此前劝她与沈持“试一试”。 罢了吧，刚出龙潭，又入虎穴，何必呢！ 常久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沈持的身上，他如今光环在身，即便那些人背后如何瞧不起他，当面也要对他阿谀奉承，打从他进场到现在，上前同他寒暄的人，已有几十人。 常久看着他喝了很多杯酒，终于等到了他去洗手间，立刻便只身跟了上去。 洗手间的这条走廊上空无一人，常久心跳加速，紧张跟着，却又不敢靠太近。 大抵是因喝了酒，沈持的警惕性没那么高，他全程未曾回头，常久成功潜伏在了洗手间门前，等着他出来。 很快，他便走了出来，两人的视线迎面撞上。 常久欲说话，沈持只淡漠瞟她一下，便去洗手。 常久跟了上去，待他洗完，主动递上湿巾。 沈持未拒绝，他接过来，动作优雅地擦着手，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仿佛在看陌生人。 常久厚着脸皮，双臂缠上了他的脖子，踮起脚来，去吻他的喉结，“我想你了。” 话是捏着嗓子说的，网上说，男人很喜欢女人这样说话。 可，沈持貌似没有反应，可能……还不够？ 常久伸出了舌头，舌尖舔过了他的喉结，又去吻他的下巴，身体一个劲向他怀里靠着，蹭着，像讨好主人的宠物。 就在她快要碰上他的嘴唇时，男人忽然将她推开。 她未做心理准备，被推得向后退了好几步，裙摆都扬了起来。 常久从未被人这样拒绝过，她觉得难堪，但只能再次贴上去，先声夺人，“不要推开我，好么，我错了，我以后都会乖的。” “不必了。”他再度推开了她，整理着西装领口，“我对你，没有耐心了。” 第076章 挠心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没有耐心了，意味着什么？ 他不会在她身上浪费额外的时间，资源，两人就此一刀两断。 常久怎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孤注一掷一般，挡在了沈持的面前，踮起脚，不由分说吻上了他。 她并不擅长接吻，却只能学着他的模样，深吻着，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他，却未换来他的丁点回应。 常久豁出去了，手捉上了他的皮带，湿润的双眼凝着他，“沈教授，我会很听话的，可不可以不生气？” 沈持不动，也不言语，似乎是在看，她究竟能为此做到哪一步，常久读懂了他的意思，便解开了他的皮带。 啪嗒，与皮带扣一同响起的，还有门外乔卿芜将粉饼掉落在地的声音。 乔卿芜是来补妆的，孰料，来到了洗手间，却看到了如此香艳、冲击性十足的画面，而当事人，还是沈持…… 不对，这个女人，她也认识！ 陆盈满生日时，被陆骛带回陆家的那个女人，她不是陆骛的人么，怎么眼下又和沈持在一起了？ 常久没想到，计划进行到一半时，竟然被人打断了，而这个人，恰好还是乔卿芜，她可以在沈持面前不要脸，却无法在有第三人在场时继续下去。 而就在此时，沈持忽然笑了起来，“怎么不继续了，刚才不是胆子很大么？” 常久松开了他，红着脸，匆匆跑走了。 沈持哂笑着，修长的手指抓住皮带，将扣子系上，小腹蹿起的燥热，令他心头生出几分不耐烦。 “刚才那个女人……”乔卿芜还处于震惊中，“她不是陆骛的人么，你怎么和她……” “别问太多。”沈持只有四个字作为回答。 第75章 乔卿芜心领神会，不予多问，沈持素来不喜欢旁人过问他的私事，这么多年，她对他的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 宴会的计划告吹了，还被乔卿芜看到了那样的画面，常久已没有心思在现场呆着，她独自走出了酒店，漫无目的在路边游走着。 这酒店距离常家当初的别墅并不远，走了几分钟，便来到了那块故土前。 当年的一场火灾，将别墅烧了个一干二净，此后，这块地便被卖了出去，如今已经建成了一个商场，成为了淮西市的新地标。 不过几年时间，曾经如日中天的常家，也在被世人淡忘。 常久看着商场外的霓虹灯，眼眶湿润了起来，她不是个好女儿，她很没用，保不住父母的资产，留不住家族的任何东西，还给仇人的儿子做了那么久的未婚妻…… 如果这一次，再向顾齐岳妥协，那她就太对不起父母了。 常久不喜落泪，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抬起手去擦，却看到前面有一道身影闪过，她倏然停住了动作，向那道身影跑了过去。 她穿着高跟鞋，行动不便，追上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常久停下来，情绪已接近崩溃，“梁寅，是你么？” 她已不管是否有人听见，“梁寅，是不是你？你为什么躲着我？” “你出来行么，我一个人，真的好累啊。”她竟又一次哽咽了起来。 然，无论她如何哽咽，如何落泪，都无人回应。 常久看着空旷而安静的街巷，悲凉感涌了上来，她蹲了下来，环住了膝盖，精致的面庞埋入膝盖之中。 触景生情，站在这熟悉的地方，她又想起了许多当年的事。 她十六岁时，二十一岁的梁寅便跟在常儒岭身边做事了，梁寅是常儒岭资助的学生，他智商极高，十六岁便进入了牛津大学，毕业后，便进入了常青集团。 那几年里，常久与他接触最为频繁，她放学时，梁寅时常去接她，无论她提什么要求，梁寅都对她有求必应。 日积月累的接触中，常久便对他建立起了超乎常人的信任。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呢，梁寅连她来例假的日子都记得，知道她痛经，会提前叮嘱她吃止疼药。 有了梁寅在，许多事情，她便不去自己记了，有时，妈妈都说她，“你这样可不行，怎么什么都要梁寅来做，以后你可怎么办？” 那时她早已听过不少旁人的闲言碎语，却浑不在意，挡着父母的面，挽住了梁寅的胳膊，“既然别人都说爸爸在养女婿，那我就嫁给他咯，这样他就可以照顾我一辈子了。” 情窦初开的年龄，身边每天都跟着一个长相帅气，智商过人的男人，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 她那时，真的想过嫁给梁寅。 常久曾无意听见过常儒岭问梁寅，“你能照顾好久久么？” 梁寅是怎么说的？ 他说，“我能，我会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 身边有汽车疾驰而过，常久从记忆中抽身回来，眼泪将裙摆浸透了，那个曾承诺过让他一辈子无忧无虑的人，如今又去了哪里呢？ “梁寅……”常久重复喊着这个名字，越脆弱，便越委屈。 这些年，若是有他在，她的人生应当不会这样糟糕吧。 梁寅一定知道顾齐岳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他在，他们便可以一起调查，她不必再像今晚这样，将自己的骄傲与自尊，送到沈持的脚下，任他践踏。 哭过后，人还是要清醒，常久不愿让唐清宁担心，拒绝了她要送她回去的要求，独自打车回到了星河公寓，祝阿姨已经下班了，她肚子很饿，洗完澡后，自己煮了一碗面吃。 吃面时，仍在想应当如何让沈持“原谅”她，今晚，她已经展现过“诚意”了，可，他仿佛并不吃这一套。 除了身体，她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到他的，如果这最后的筹码也丧失了…… 吃面时，唐清宁发来消息安慰她，【没事，还有机会，大不了你天天去他公司烦他，或者去他家门口守株待兔。】 去公司烦他，必定是不可能了，太高调，他应当也不愿被打扰工作。 去家门口守株待兔……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常久决定付诸于实践。 隔日一下班，常久便打车来到沈持的别墅。 她不知他今晚会不会回来，便死等着。 天彻底黑下来后，终于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 第077章 步步 原本萎靡不振的常久，看到车子后，立刻便打起了精神，她向那道清隽高大的身影走了去，挡了他的面前，仰头去看。 他穿着灰色的西装，这颜色令他看起来更为清冷疏离，那张精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在看陌生人一般。 常久往前一步，轻轻捉住了他的手，撒娇，“沈教授。” 他无动于衷。 常久又去往他怀里钻，“我等了你几个小时，好累，好饿，可不可以原谅我？” 话依旧是夹着嗓子说出来的，软得不像话，楚楚可怜，她整个人黏在了他的身上，头靠在了他的胸口，连抬头去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怕看到他的冷漠不动容，更怕看见他的嘲弄与不屑。 第76章 上方的男人许久未有动静，常久已做好了被他推开的心理准备，孰料，男人却忽然将手臂缠上了她的腰，带着她，向别墅的正门走了去。 很快，两人便进入了别墅的客厅，他松了手，面对面同她站着。 被他带进来后，常久胆子大了许多，她柔软的手指摸上了他的扣子，像往常一样，替他脱着衣服。 沈持没拒绝，常久为他脱了衣服后，又去拿拖鞋，她蹲在了他的面前，手指捏住了他的小腿。 一阵电流从下向上蹿了过来，沈持一手摸上了她头发，忽然笑了起来，“曾经的常家大小姐，怎么屈尊给我换鞋了？” 常久身体倏然僵住，脸上火辣辣的，比被人扇了耳光还要难堪。 沈持是个很会打蛇打七寸的人，他随便一说，便能戳中她的痛处，她甚至觉得，自己快要装不下去了。 “起来吧。”不知所措时，他忽然大发慈悲，将她扶了起来。 她的脸被他抬起，感受着那带着凉意的指尖摸过了她的面颊，那双琥珀色的眸里，仿佛带着几分怜惜。 “你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不必做这种事情。”他忽然像变了一个人。 常久忘记了反应，木讷看着他换上了拖鞋，复又被他带去单人沙发前，坐了下来。 沈持去了餐厅，拿了两瓶果汁出来，将她最爱的莓果汁交到了她手上，“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没错吧？” 常久“嗯”，“谢谢沈教授。” “说吧，找我什么事情。”他开门见山，倒问得常久不知如何回应了。 虽是温室里的花朵，但，人情世故，她是懂的，即便要求人办事，也得有所铺垫，哪有上来便说的，显得功利心特别强。 “你……还在生气么？”常久同他解释着，“我之前被温流萤打了，陆大少爷路过的时候，顺便帮了我，我为了还他人情，才会去参加陆小姐的生日宴的。” “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和他见面了，你别不要我，行么？” “你很怕我不要你？”沈持问。 常久“嗯”，承认这个并不丢脸，“我很怕。” 他又是一声笑，意味不明，“为什么怕？” 常久哪曾想，他会这样刨根究底，一时答不上来了，周遭陷入了短暂而尴尬的沉默中，即便大脑飞速运转，仍编不出个理由。 “不知道怎么敷衍了么，那，让我来说说我的推断，”他点了一根烟，夹在手指间，“我不要你了，你就少了个靠山，你还需要利用我来帮你父母报仇，帮你从顾家手中夺回属于常家的东西，是么？” 常久垂下了头，她看着地板，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沈持说的是实话，可她不能承认，只因她感受到了他的怒火。 她的行为，似乎是伤到了他的男性尊严，这倒不奇怪，像他这样的男人，单纯被利用，定是不痛快的。 “怎么不解释了，我给你个机会解释。”他对她的沉默不满。 常久踌躇片刻，走到了他身边坐下，手捉住了他的小臂，“对不起。” “说吧，这样不遗余力找我，什么目的？”他吞云吐雾，烟雾喷洒到了她的脸上。 烟草味令常久微微不适，她强忍着，全盘托出，“我父母的目的，是顾齐岳出钱买的，现在墓园要拆迁，顾齐岳拿走了他们的骨灰。” “他以为我和陆大少爷在一起，让我去劝他和顾氏合作，项目成了，就把骨灰还给我。” 话音甫一落下，下巴便被男人抬了起来，常久嗅到了几分危险的讯息，果真，下一刻便听他问：“为什么没去找陆骛？” “不想惹你生气。”她乖巧地说出缘由。 “真的？”他露出了笑容，仿佛是信了。 这令常久斯轻松不少，“真的，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了？” 他摸着她的下巴，忽然俯首，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动作带着怒意，常久沉下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她不敢多言，等着他发落。 “每次都是这样，”他说，“只有在需要我替你做事的时候，才会来找我，是么？” 常久：“……” “你对我，就只有利用，没有感情，是么？”她不言，他便继续质问，“我对你怎么样，嗯？” “沈教授对我很好。”常久忙说，“我、我对你，也是真心的。” “是么，”他笑得讳莫如深，仿佛是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有多真心呢？证明给我看看？” 常久：“……” 沈持：“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嗯？”常久紧张了起来，沈持这是决定帮她拿回骨灰了么？ “今后，你的一切事情，我都可以替你解决，你知道，我有这样的能力。”他夹着烟，用最平静的口吻，说出了最不可一世的话。 嚣张，却令人信服，他的确有这样翻云覆雨的能力。 但，这一定是有条件的，常久问，“我要怎么做呢？” “和我结婚。”四个字，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他说得果决，常久却倏然僵住了，大脑宕机，反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听觉出现了什么问题。 她许久未作答，沈持便问，“没听清楚么？” “不是，”常久摇头，“我只是惊讶。” 沈持：“惊讶什么？” 第77章 常久：“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没有为什么。”他拒绝解释缘由。 常久仍是说不出话，她的脑子还没有开始工作。 见她这模样，他又笑了起来，“不是说做什么都可以么，要你和我结婚，不乐意了么？” 第078章 紧逼 常久哪敢说不乐意，她找补着，“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我还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 “噢，和顾禛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想过么？”沈持一语中的，再度将常久问得噤声。 常久和顾禛是订过婚的，怎可能没考虑过结婚的事情，她眼睛看不见的那段日子，顾禛寸步不离陪着她时，她便有了和他结婚的念头。 只是，这话怎么能在沈持面前说呢？ “你不必现在就给我答案，”沈持大发慈悲，暂且放过了她，“我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内，你考虑好了，随时来找我。” “嫁给我，你的一切事情，都有我摆平。”他重复着这个诱人的条件，“男女之间，任何利益关系都不如婚姻来得稳固、有保障，一旦你成了我的妻子，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 “给我一点时间。”常久汲气，“我想好了，再联系你。” 沈持“嗯”，“走吧，一起去吃个饭。” 言罢，他掐灭了手中的烟，虽是邀请，但也没有给常久留拒绝的余地。 常久乖巧跟随他上了车，二人来到了餐厅吃饭，常久心中一直在想着他说的结婚，食不知味。 饭后，常久独自打车回了星河公寓，沈持没有强行送她。 常久洗过澡躺在床上，仍在想着沈持的话，他开出的条件，实在太具诱惑力了，她迫切想要查清真相，想要将顾家夺走的东西抢回来，可她是清醒的，仅凭她一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实现这样的目标？ 这一次的事情，也让她认识到了，即便她做了沈持的情人，他不想理她时，便可以对她不管不顾。 沈持没有说错，男女之间最稳定的合作关系，是婚姻，一旦有了那一层关系，即便没感情，沈持也不可能对她的事情放任不管。 和他结婚，便是给自己找了一道最有力的保护伞。 可，沈持为什么要选她结婚？ 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不管怎么样，都轮不到她身上吧？ 还是说，因为陆骛对她有兴趣，所以，他想借她来打击陆骛？ 好像，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她一无所有，倒不必担心沈持对她另有所图。 她要认真考虑的是，究竟要不要嫁给他…… 常久一夜未眠，早起喝了两杯美式，才去上班，一整天浑浑噩噩，下班后，她约了唐清宁出来吃饭，同她说了沈持昨夜的提议。 唐清宁喝着奶茶，喷了出来，“啥东西？沈持要跟你结婚？” “我也很意外。”常久给她擦嘴，“他可能是看陆骛对我有兴趣，想通过这种方式给他个下马威吧。” “这代价是不是太大？”唐清宁不太相信，“他是不是真的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啊？” 如果常久还是以前的常久，必定会这样想，但现在…… “我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么？”常久一个问题，把唐清宁问缄默了。 是啊，如今常久一无所有了，沈持总不能是图她的家产。 那……真是因为和陆骛较劲、不计代价了？ “好吧，他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唐清宁问常久，“你有决定了么？” “想了一天一夜，没想好，”在唐清宁面前，常久无需隐瞒自己的想法，“我想象中的婚姻，不是这样的。” 她和沈持之间不存在什么感情，沈持身边的女人也不止她一个，这样的两个人，当情人倒无所谓，结婚……属实是玷污神圣的婚姻了。 唐清宁也觉得，常久若和沈持结了婚，肯定被绿出一片青青草原，但又不可否认，眼下，只有沈持能帮常久解决这些琐事。 “哎，要是梁寅还在就好了。”唐清宁忽然感慨了起来。 在她的印象中，梁寅和超人没什么区别，他想做的事情，就没做不成的，他又那样疼爱常久，哪舍得她这样。 可惜，上一次，她让戎关去查梁寅的行踪，迄今为止都没有消息。 唐清宁一句话，也将常久带入了回忆之中，她眼眶涩了起来，“是啊，如果他还在就好了，有他在，我还怕什么。” 这世上最残忍的一句话，可惜没如果，她还是要面对现实，做出选择。 除了沈持，已经没有更好的路了。 常久说，“我应该没有别的选择了。”这话的意思，便是要选择和沈持结婚了。 唐清宁宽慰她，“换个角度想，你就把这段婚姻当作有保障的各取所需的合作呢，只要你不喜欢他，就不会难受。” 常久“嗯”，她也是这么一个思路。 犹豫了一天一夜，终于做出了决定，晚饭后回到公寓，常久便给沈持发了微信，【沈教授，我同意结婚。】 沈持应当不会立刻回消息，常久发完后，便去洗澡了。 孰料，出来时，竟看到了沈持的未接来电，还有他的微信消息，【怎么不接电话？】 常久来不及吹头发，先回了电话过去，接通后，便同他解释，“我刚才去洗澡了，没有听到。” 第78章 沈持“嗯”，倒不生气，“想清楚了？” 常久：“嗯。” 沈持：“证件在身边么？” 常久：“嗯。” 沈持：“那好，明天一早，我去接你。” 常久浑浑噩噩的，一时竟没转过来，脱口便问，“什么接我？” “不是要结婚么，”沈持笑着，“当然是接你去民政局。” 和沈持通完电话，常久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民政局…… 常久从抽屉中拿出了户口本、身份证，摆在了一旁。 晚上，常久做了个梦，梦到了已故的父母，父母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她要结婚，在梦里拼命阻挠着她，素来温柔的常儒岭，忽然拍着桌子同她大吼，“嫁给他，你会后悔的！” 梦境戛然而止，常久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她看看时间，快七点了。 大抵是和沈持结婚，心理压力太大，竟梦到了这样的场面。 照镜子时，脸上血色尽失，气色不好，她便化了个日常淡妆弥补，化好妆，看起来好了许多。 从卧室出去时，常久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沈持，她甚感意外，“你什么时候到的？” “给你带了早餐，一起吃吧。”他答非所问，向她走了过来，捏住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她，“化过妆了？这么期待么？” 第079章 相敬 他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常久被看得不舒服，却无法后退，她浅浅笑了起来，转移着话题，“你给我带了什么早餐？” 沈持并未介意她的逃避，二人一同来到了餐厅，常久坐下来后，才发觉，沈持带的，是她曾很喜欢的一家西餐厅的黑松露鸡肉三明治，和焦糖拿铁。 这是她时常会吃的套餐，高中时，几乎承包了她的日常生活。 “不喜欢么？”她许久未动，沈持便问了起来。 “没有，很喜欢，”常久同他说，“只是觉得很巧，我正好很喜欢这家店的这个套餐。” “巧么？”沈持似笑非笑着，他端起了咖啡，“可能是我专程为你买的呢？” 常久：“……”她有自知之明，她在他心中，哪有那么重要的位置。 她不言语，眼神已说明了一切，沈持讳莫如深说，“不必妄自菲薄，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比你想象中重要得多。” “我对你的了解，也比你想象中要多。”他口吻忽然认真了起来，那双眼睛仿佛带着吸引力，有一刻，她差点便信了。 好在，及时恢复了清醒。 常久安静吃完了这份早餐，去补了口红，便跟随沈持一同离开了，民政局人不多，拍照领证的流程，不到半小时便走完了，拿到结婚证后，常久有一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那些关于婚姻的浪漫幻想，与现实形成了剧烈的反差，她就这样，将自己的婚姻当作一场交易，葬送了出去。 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一段纯利益的交换。 “沈教授，”常久并未伤春悲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已经按您的要求做了，我父母骨灰的事情……” “你叫我什么？”未说完，便被他中断，他笑着问，“结婚证还没收，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们的关系么？” “沈持，”更亲昵的，她叫不出了，便叫了名字，她拉住了他的衣袖，“是你说的，结婚了，我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 大抵是这样撒娇让他满意了，他扬起了手，摸了下她的头发，像是在奖赏小宠物一般，“那是我岳父岳母，当然不会让他们委屈。” 有了沈持这句话，常久便轻松多了，沈持虽难搞，但他素来说话算话，“谢谢你。” 常久欲独自打车去舞团，却被沈持带上了车，斟酌许久，她才说，“你在路口把我放下就好了。” 沈持问，“怎么？怕人看到我么？” 他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常久腹诽着，怎么都轮不到她怕吧，她这是替他考虑，免得他还得屈尊降贵，浪费时间同林沁解释。 再者，他们的这段婚姻关系，并不适合公开。 “会给你添麻烦的。”常久贴心说。 沈持但笑不语，最后竟真的将车停在了路口，常久下车前，听见他说，“今晚我会回去。” “嗯，我等你。”常久说。 她下了车，沈持并未离开，他隔着玻璃，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转角处，又将目光挪向了一旁的两个红本。 他拿起其中一个，打开看着，红底的照片，甚是刺眼，这本应当是神圣的象征，眼下却全然失去了意义。 他看了许久，将本子收了起来，放到了西装口袋内，驱车离去。 结婚一事，还是影响了常久的思绪，这一整日，她都在思索着，她和沈持这段荒唐的婚姻，今后应当何去何从。 常久想起，此前去陆家时，仿佛听见了佣人讨论，沈持他父亲要给他安排联姻，陆博峣那样的人，自是不可能接受她这种家道中落的落魄千金做他的儿媳妇。 而，她心知肚明，她和沈持的婚姻，绝对不可能长久。 有了这两个前提，常久便做出了决定——隐婚。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这应当是最好的选择，常久和唐清宁说了这决定，唐清宁很是支持，又问她，“那你要和常擎说么？” “不要，”常久不假思索，她给唐清宁电话，就是为了提醒她这点，“你千万别说漏嘴。” 第79章 “好了，交给我，绝对不说。”唐清宁同常久保证着，既然迟早要离婚，不让常擎知道也是好的。 同唐清宁打完电话，常久也等到了出租车，沈持说今晚要来，正好，可以趁今夜，将今后的打算协商出来。 常久回来时，祝阿姨恰好开始准备晚餐了，念着沈持要来，她便吩咐祝阿姨将晚餐弄丰盛一些。 晚餐做好时，沈持也回来了，祝阿姨先下班了，餐厅只留下了两人。 常久：“今天我让祝阿姨多准备了几道菜，你忙了一天，多吃点。” 说完，她便觉得自己的口吻不对，实在太像个同丈夫叨叨的妻子了，虽然他们今天真的领了证，但…… “你适应角色的速度，比我想得快。”沈持果真也有如此想法。 “你不喜欢么？”常久询问着。 “挺喜欢的，可以保持。”沈持似笑非笑，“毕竟，你很少这样关心我。” 他总是有本事，将随便一句话说得很暧昧，常久脸微微红了起来，却还是扮演起了“好妻子”的角色，为他夹菜、夹肉，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沈持被这样照顾着，露出了惊喜又探究的表情，“怎么忽然这么热情？” “只是想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常久是心虚的，但她依旧从容，“可能做得不够，以后我会努力。” “是么，”沈持也为她夹了一块筷子菜，“那我很期待。” 他意味深长向她看了过来，这一眼，令常久压力巨大。 后来二人安静吃过了晚饭，留下来一同收拾了餐桌。 两人协作完成同一件事时，新婚夫妻的氛围更显浓厚了，但常久再清楚不过，这只是幻觉，新婚夫妻是相爱的，他们不是。 常久被沈持带去一同洗了个澡，沈持难得没有在浴室对她动手动脚，二人来到了床上，这是个谈事情的好时机。 沈持洞穿了她的心事，“你有话和我说么？” 常久“嗯”，“关于我们结婚的事情，你想过怎么和别人说么？” 她很聪明，有些话，沈持可以说，但她不行。 因此，她要做的，便是引导沈持，将她想说的话说出口。 这些小心思，又如何逃得过沈持的眼睛，他不答反问，“你想我怎么说？” 第080章 如宾 二人仿佛在进行拉锯战一般，常久早已想好了措辞，“你怎么方便怎么来，我都可以。” 沈持“嗯”，同她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没有隐婚的计划。” 常久的身体忽然僵了起来，这答案，与她预料中相去甚远，他竟是想公开么？ 她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震惊，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此时，又听见他说，“陆家有要我联姻的意思，我会把结婚的消息告知他们。” “他们”，应该是特指他的父亲，陆博峣。 常久不在意陆家的人如何看待她，只是……“他们会来找我么？” 譬如，给她一笔钱，让她离他远一点，或者是来调查她，伤害她的身边的人，逼她与沈持分开。 “不会，”沈持问，“你对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不是的，”常久否认，“我只是怕他们伤害我身边的人，常擎他才刚刚手术完，我不想连累他们。” 沈持“嗯”，“你真是个好姐姐。” 常久不知如何回应，她想趁机和沈持谈条件，又不太敢，便再度沉默了下来。 孰料，沈持却忽然说，“除了陆家，我不会对外公开我们结婚的事情。” 常久黯淡的目光倏然闪烁起了光芒，他能这样做，便是再好不过了。 她喜形于色，被沈持看了去，“你好像很担心我会对外公开？怎么，和我结婚是件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当然不是，”就算是，也不可能承认，常久辩解着，“我是怕常擎担心，他才刚刚恢复，我希望他能专心学习……” “嗯。”沈持向她招手，“过来。” 常久乖巧来到了他身边，纤细的手指覆上了他浴袍的带子。 他们私下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便是那档子事，沈持给她一个眼神，她便知晓自己应当如何做了。 如此看来，他们二人是很有默契的，这默契，仅限于此。 常久是累到睡着的，沈持今天像是憋了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一般，将她折磨了好久。 结束时，她的眼皮都沉得抬不起来了，不顾自己还靠在他怀中，就这样睡了过去。 因着沈持的缘故，乔卿芜带了陆盈满一段时间，直到这一日，陆家家宴，乔卿芜才亲自开车，将陆盈满送了过来。 母女二人下车时，陆骛恰好在陆公馆门前，前夫前妻见面，二人的面色都不好。 甫一看见陆骛，陆盈满便扑了上去，抱住了他，“老爸，我想你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陆骛对此十分满意，他摸着陆盈满的头，向乔卿芜看了去，眼神中带着炫耀。乔卿芜同陆盈满说，“满满，今晚吃过饭，让你二叔送你回来。” “我不和你走了，你别拿二叔骗我了，”陆盈满像个小大人似的，“二叔这段时间都没陪我玩过，我看他已经不喜欢你了。” 乔卿芜尴尬了起来，近期沈持忙，的确未曾找过她们，这本就正常，她与沈持的关系，并没有那样近，但陆盈满是冲着沈持，才会和她走的。 第80章 陆骛好整以暇，双手抱胸，看起了笑话，他生平最爱的事情之一，便是看乔卿芜出糗。 “我二叔已经有新欢了，勾引他的女人多的是，”陆盈满振振有词地说，“我上次还看到常久和他在洗手间，狼狈为奸，不知道做些什么。” 乔卿芜并不意外，她和沈持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但陆骛的面色立刻变了。 他问陆盈满：“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沈持和常久？他们两个人有这么深的交情么？ “就上次我生日的时候啊，”陆盈满说，“我就和你说，常久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不会让她当我后妈的，她居然还勾引我二叔，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陆骛把陆盈满带回了陆家别墅，复又来到了院子里抽烟，他叼着烟，想起那一日常久在洗手间内的动静，醍醐灌顶。 难怪她那时说话含混不清，后来又不告而别，原来是和沈持搞在一起了！ 沈、持！ 陆骛胸口有戾气翻滚着，他一拳砸在了墙壁上，手背擦破了，亦是浑然不觉。 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无论是家产，还是女人，沈持都要和他抢！ 一个乔卿芜还不够，眼下又开始觊觎常久了，这是全然不把他放在眼底了！ 陆骛对常久，原先只是有几分兴趣罢了，并未到非她不可的地步，然，现在不同了，他一定要将她弄到手，绝不能输给沈持！ 陆骛抽烟时，便听见了一阵刹车声，他向外看了去，是沈持的那辆宾利停在了门前。 今天家宴，他竟回来了？ 平素，即便老爷子亲自给他电话，他都不会给面子，今天回来做什么？ 转瞬，沈持已走了上来，看见陆骛后，他只瞟一眼，并未多言，陆骛却拦下了他。 沈持看到他充斥着杀气与愤怒的双眼，不甚在意，“你有事么？” “你抢我女人上瘾了，是么？”陆骛警告着沈持，“你给我离常久远点，她是我的女人。” 沈持笑了起来，“你的女人？每天躺在我身下的你的女人么？” 此言一出，陆骛的目光愈发阴鸷，男人最知道如何挑衅男人，多年来，沈持对付陆骛，早已得心应手。 沈持未给陆骛继续的机会，绕过了他，走进了别墅，陆骛碾灭了烟蒂，阴森笑了起来。 野种，狗东西，以为他没法子对付他了么？ 沈持回来并未提前说明，陆家一屋子的人看见了他，甚感惊讶，将他拉过来，聊了许多。 陆盈满叫嚷着，要沈持教她学钢琴，沈持说，“今晚去你妈那边教你。” 陆盈满大抵是真的不愿和乔卿芜一起过日子，当即便不说话了。 七点半，家宴正式开始了。 陆老爷子在正席，陆博峣与柳眉在老爷子有一侧，沈持则是与陆骛坐在另一侧。 家宴途中，陆骛忽然说，“爷爷，上次您说给沈持安排联姻的事情，有着落了没，他工作这么辛苦，是该找个人排忧解难了。” “陆骛不提，我都要忘了，”路老爷子说，“博峣，你这当爸的，怎么一点不操心，还得我来安排，老二，你明天去和……” “今晚回来是想通知一下各位，”沈持微笑着，抛出一记炸弹，“我结婚了。” 第081章 非分 平地惊雷，桌上一众人不约而同向沈持看来，喝着燕窝的柳眉，勺子掉入了碗中，连陆盈满都长大了嘴，吞得下一颗鸡蛋。 陆博峣疾言厉色，呵斥着沈持，“快三十的人了，别乱说话！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这人，你们见过，”沈持对陆博峣的呵斥置若罔闻，“她就是常久，给满满教过钢琴。” “谁？”陆老爷子也严肃了起来，他下意识向陆骛去看，若他没记错，陆骛对那丫头也有兴趣。 陆老爷子并未挂心，权当陆骛是一时兴起，孰料，这个女人竟和沈持也扯上了关系！ 陆骛的拳头已握紧，若非场合不合适，只怕要和沈持动手了，这个见不得光的野种，摆明是和他作对！ “我的妻子，是常久。”沈持重复着，“我们已经领过结婚证了，我的婚姻，不劳爷爷挂心了。” 陆老爷子听了这名字，才觉熟悉，“那丫头叫什么？常久？那不是顾家那个……” 沈持与顾禛之间的那些过节，陆老爷子略知一二，因为这事，这些年，陆家与顾家明争暗斗，仅剩下了表面的和平。 “陆骛，常久那丫头不是和你在一起么？”柳眉故意问着，引导着陆老爷子与陆博峣，要他们觉得，沈持是故意在与陆骛抢女人。 陆骛面色阴森，一言不发，柳眉又是说，“沈持啊，陆骛他难得这么喜欢一个姑娘，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和他抢呢，这若是传出去了，别人又要怎么笑话我们陆家……” “沈持，你是怎么想的？”柳眉说中陆老爷子的担忧之处了，他们兄弟不睦的传闻已经够多了。 “据我所知，常久和陆骛没有任何关系，”沈持说，“陆骛对她有兴趣，她并没有答应，何谈我和他抢这一说？柳姨，你言重了。” 彬彬有礼的口吻，却令人不寒而栗，柳眉对上了他含笑的双眸，噤了声。 “沈持，听爷爷的话，趁还没有人知道，赶快去和她离婚。”陆老爷子说，“她会害了你的。” 第81章 沈持浅浅笑着，“恕难从命。” “你和我过来！”一直面色难看的陆博峣放了话，他口吻愠怒，仿佛要动手打人一般。 沈持并未因此被吓到，从容起身，跟了上去。 路老爷子被刺激得身体不适，吃不下饭，便去了客厅，陆盈满跟上去哄着。 餐厅剩下了陆骛与柳眉二人，柳眉也不再装，骂了起来，“这个野种，明摆着就是和你抢，和他那个骚狐狸妈一样。” “不过你别担心，”柳眉和陆骛说，“我看你爸很生气，他不可能同意他娶个这种没背景的女人，迟早得分开，到时你想怎么玩怎玩，但咱说清楚，这种女人，玩玩就算。” “否则呢，你还想我把她弄回来，给满满当后妈？”陆骛哂笑着，“她还不配。” “看你爸那么生气，肯定会让他们离……” “不离也没事。”陆骛的表情逐渐嚣张了起来。 沈持绿过他，他礼尚往来绿回去不就好了？ 常久既然和沈持结了婚，就不可能永远不来陆家。 楼上书房，沈持与陆博峣面对面站着，陆博峣质问着他，“你和常久结婚是想怎么样，别告诉我，你假戏真做，爱上她了！” “她戒备心很强，不这样，你觉得她会信我么？”沈持口吻冷冽，带了几分警告的味道，“你如果还想要东西，就别管我。” “陆骛对她有兴趣，”陆博峣说，“你们两个之前因为乔卿芜已经被圈内笑话过一轮了，这次如果再传出去……” “这话你去和陆骛说，”沈持不耐，“常久对他没多大兴趣，否则也不会嫁给我。” “那你拿到了东西，就和她离婚，”陆博峣说，“你们结婚的消息，不要透露出去，免得影响你联姻。” 沈持“噢”，没有耐心再与陆博峣聊下去了，转身便走。 沈持走后，陆博峣同陆骛说，“你想玩女人，外面随便找，别动常久的心思了，她现在是你名义上的弟妹，传出去不好。” 陆骛笑着，不置可否，正是因为是他名义上的弟妹，他更是要动了。 顾齐岳原以为，不出几日，常久便会去求陆骛，再与沈持决裂，然，他派出去的人跟了陆骛几日，都未曾见他与常久碰面。 顾齐岳正疑惑时，助理忽然敲门来汇报，“顾董，不好了，蒙德的人说，不给我们的项目拨款了。” 顾齐岳顿时警觉，“他们怎么说的？” “是sg的意思，”助理支支吾吾，“似乎是沈持的意思，说您欺负了不该欺负的人……” 顾齐岳如此精明，转瞬便晓得，这是沈持给他的警告，是为了常久？ 这丫头在他心中，竟有这么重要的位置么？ 常久没料到，顾齐岳竟会主动联系她，这一日下午，她练功途中休息，恰好接到了他的电话。 “久久，在忙么？”顾齐岳口吻和蔼，仿佛一个善良的长辈，“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帮不上你。”大抵是因为和沈持扯了证，常久的口吻硬气不少，“你找别人帮忙吧。” “这件事情，是我欠考虑了，你不会怪我吧，”顾齐岳笑着，“这样，我们晚点吃个饭，我当面把你父母的骨灰交给你吧，顾叔给你道个歉。” 常久意外之余，又觉得没什么可意外，无非是沈持出手了，顾齐岳怕了，因此来向她示好了。 常久答应了晚上和顾齐岳见面，向沈持报备了一句。 她深知，即便她不说，沈持也有渠道知晓，不如自己交待，显得她听话又有诚意。 沈持的回复说，【时间地点给我，我替你去拿。】 常久：“……”她没想到是这个走向。 若沈持陪她去，还好说些，他这是直接单独去了…… 常久天人交战一番，最后还是顺从了沈持。 六点，沈持来到了餐厅，和顾齐岳打了照面，顾齐岳甚感意外，“沈总，久久呢？” “她身体不舒服，我替她来拿。”一句话，便说明了他们二人关系匪浅。 顾齐岳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么疼久久。” “她是我的人。”沈持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喜欢你们总是来打扰她，懂么？” 第082章 之想 常久回到星河公寓，便坐立难安，惦记着沈持与顾齐岳见面的事情，晚饭都没吃几口。 她给祝阿姨下了班，坐在客厅内，等待着沈持归来。 终于，快九点时，沈持回来了，但他手里空无一物，常久眸中光芒黯淡了许多，未等她问，沈持便解释了起来，“骨灰拿到家里不太好，我已经联系了一家墓园，暂存在那边，选个日子，给他们迁坟过去。” “谢谢。”千言万语，化作了这两个字，“他没有为难你吧？” “你觉得，他有那个胆子么？”沈持笑了起来，将她抱入了怀中，那娇软的身体，令他紧绷的弦放松不少，他向下吻了去，“走吧，帮我洗澡。” 常久“嗯”，都结婚了，忸怩没用，何况他还帮了大忙，因此，她“伺候”得很尽心。 沈持找的墓园，是淮西市最贵的那一间，风水好，环境好，服务也好，迁坟的事情，也都是他一手帮忙的。 迁坟那一日，常久与常擎二人跪在了墓碑前，磕了几个头。 第82章 常擎站起来，便去找沈持，“沈持哥，这次的事，多亏你了。” “没关系，应该的。”沈持在常擎面前，表现得像个讲义气的兄弟，加之他本身就有一身本事，轻易便赢得了常擎的崇拜。 常擎眼高于顶，很少崇拜什么人，至少，常久以前是没见他这样敬佩过谁。 这应当也是沈持独特的魅力所在吧，抛开他身上的某些传闻，他的确是个很优秀的人，不到三十岁，已经有如此非凡的成就。 办完迁坟的事情，沈持带他们姐弟去吃了饭，选的还是常擎最喜欢的火锅。 吃饭时，一直是常擎与沈持聊，和他谈城市经济学，谈股市、基金，常久对这些没兴趣，也不了解，便安静吃着，也不去打扰他们。 解决了一桩心事，常久吃饭的胃口都好了许多。 “我马上生日了，沈持哥，你和我们一起过么？”常擎想起正事，对沈持发出了邀请，“我姐说今年去骑马。” 常久喝着饮料，没吭声，沈持问她，“我可以一起去么？” “当然可以了，我是寿星，我说了算。”常擎抢答了。 常久逐渐摸到了和沈持的相处之道，这种时候，她要做的就是，“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你有空么？” “什么时候？”沈持问。 “十月六号。”常擎说，“是我这几年的第一个生日，你会来的吧？” “一定。”沈持笑得和煦，温润。 转瞬，便到了十一假期，舞团放了假，常久与唐清宁便开始为常擎的生日做准备，订了马场，庄园，蛋糕，二人便一同去为常擎选礼物。 从商场出来，沈持便来接人了，常久与唐清宁一同吃日料的计划也泡汤了。 常久上车，将礼物放在了一旁，沈持问，“买了什么？” “给常擎的礼物，”常久说，“是他喜欢那个品牌的耳机。” 沈持“嗯”，“他还喜欢些什么东西？” “他呀，电子产品都喜欢，还喜欢车，喜欢做实验……”常久喋喋不休说了起来。 此时，她并未思虑太多。 直到常擎生日那天，沈持送了他一辆保时捷超跑，常久这才恍悟，那一日，沈持问她那问题，竟是为了这个！ 超跑的价格在三百万向上，宝蓝色的车身，流畅的线条设计，无一不是常擎喜欢的，只是…… “沈持哥，这车我不能收，”常擎拒绝了，“你下次别送我个模型就好了。” 无需常久出面，常擎也不会收这辆车，他虽喜欢沈持，但，沈持与常擎毕竟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两人本就有身份悬殊，他若收了，常久在这段关系中，如何自处？ 常擎拒绝，沈持也没有去勉强，但两人约定好了，改天送个汽车模型给他。 解决好此事，一行人便去换衣服，预备骑马了。 换衣服时，唐清宁同常久说，“沈持真是出手阔绰，他送车，我是没想到的。” 常久“嗯”，“我也没想到。” 唐清宁：“要不是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我还真会觉得，他对你来真的。” “这样的男人可真危险，幸好你脑子清醒，”唐清宁穿好了衣服，去看常久，“哇，久久，你好美，快给我亲一口！”言罢，便抱着常久亲了上来。 她们二人自幼便是如此，亲来亲去，已成了习惯。 常久与唐清宁出来，便碰上了沈持，他也换好了衣服，白色的骑士服，穿在他的身上，将他清隽的气质衬得尤为突出，那双比例逆天的长腿，令人挪不开视线。 唐清宁都嘟囔了起来，“蓝颜祸水啊。” “换好了？”沈持行至常久身旁，二人并肩而立，相同款式的衣服穿在二人身上，看起来像是情侣装，两个长相如此扎眼的人站在一起，冲击力很大。 沈持和常久上了同一匹马，常久被沈持圈在怀中，后背与他的胸膛紧贴在一起。 她多年没骑马了，沈持选的这匹马，腿又很长，坐上来，她便开始害怕，身体抖了起来。 沈持将她圈住，“别怕。”言罢，他便开始了驰骋。 脱缰的马，肆意跑动着，常久的身体起伏着，她攥了手，身上已蒙了一层冷汗，沈持俯首去吻她的后颈，潮热的气息裹挟着她，感受到她的抖动，他竟又提高了速度。 马儿忽然加速，常久的身体向前一倾，差点甩出去，她吓得快要哭了，“不要这么快，你慢一点……” “我是谁？”他忽然无厘头问。 “沈教授。”常久说。 他又加速，“谁？” 常久：“沈持，沈持，别再让它跑了，我真的害怕……” 她面色与嘴唇皆是的苍白。 “我再问一遍，常久，我是你什么人？”怕她不知道似的，他提醒着，“叫我老公。” 常久怕了，带着哭腔叫了几句“老公”，他终于满意，停了下来，抱她下了马。 下马后，常久心有余悸，仍是浑身发颤，沈持将她带回了休息区，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常久靠在他身上，轻轻抽噎着，“我好害怕，好害怕。” 大抵是被吓坏了，竟这样同他撒起了娇。 那柔软嗲气的声音，如同一根羽毛，挠着他的心尖。 沈持心痒难耐，掐住她的下巴，亲了下去。 第83章 第083章 如胶 今天马场是被他们包场的，唐清宁与常擎两个人早已走远了，这边只有他们在。 沈持从不委屈自己，手卡住了她的腰，将她的腿缠到了身上，两人体温滚烫，忘情难耐。 常擎与唐清宁下马后，便看见了休息区内干柴烈火的二人，常久正坐在沈持腿上，缠着他的腰，被他吻着，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仍能感受到二人的动情。 常擎没有经验，只消一眼，便面红耳赤，唐清宁拉他一把，“要不，咱俩再去骑一会儿？” 这时，那边的两人分开了，沈持一个抬眼，便看见了他们，下一刻，他便将常久放了下来。 待常久看见唐清宁与常擎时，脸倏然红了个透，比方才被沈持吻着时更甚！ 沈持笑了起来，将她搂过，同对面二人说，“她害羞了。” 口吻寻常，隐含笑意，全然没有半分心虚。 唐清宁佩服沈持的心理素质，亲热被人看个正着，都能这样淡然，这个脸皮厚度，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玩了一天，傍晚十分，四人来到了庄园的餐厅吃晚饭，桌上有一瓶洋酒，常擎便拉着沈持喝了起来。 沈持酒量好，自是不会有什么事，但，常擎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很快便喝醉了，醉态尽显。 常擎先是坐到了常久的身边，以一种保护她的姿态将她搂在了怀里，“有我在，谁，谁都别想要欺负我姐。” 常久眼睛一热，“常擎。” 她有太久，没享受过来自于家人的温暖了。 常擎揉着常久的头发，复又去看沈持，他顶着醉意，说，“沈持，我姐……就交给你了啊，你要好好疼她，行么？” “放心。”沈持配合着常擎，“我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嗯，一点点都不行，”常擎说，“她可是我们家的宝贝，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委屈……如果不是我们家出了事，她现在还是我们的小公主。” “你会和她结婚么？”常擎问。 唐清宁在一旁揉着额头，若是告诉常擎，他们已经结婚了，不知他会是何种反应。 “会，只要她愿意。”沈持将深情男友的形象演得到位。 常擎喝多后，话比平素翻了几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竟又开始干呕了，沈持亲自带他去了男洗手间处理，不曾有过半分嫌弃。 “他好像很喜欢常擎？”唐清宁问。 “可能是。”常久颔首。 常擎在洗手间吐了一番，酒意仍未消散，竟停在洗手间，同沈持聊了起来。 “虽然我姐没有说，但我知道，我不在的这几年，她一定很辛苦，”常擎说，“她本来应该弹琴，跳舞，和梁寅结婚……如果不是我们家出事，哪里轮得到顾禛！” “那个混蛋，竟然还欺负她！”常擎冲动了起来，仿佛要和人打架。 沈持按住了他，不经意问，“梁寅又是谁？” “我姐没和你提过啊……噢，她应该是怕你吃醋！”常擎笑着，“梁寅，是我爸爸给她找的男朋友，他对她很好，他们感情很好。” 沈持按向常擎的手，力道加大了许多，常擎感受到后，笑得愈发灿烂了，“原来你这么成熟的人，也会吃醋。” “梁寅和她，还有什么故事？”沈持答非所问。 “不重要了，我姐如果还喜欢他，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常擎摇着头，“谁知道梁寅现在在哪里呢……” 常擎生日这晚喝醉了，沈持与常久将他送了回去，常久照顾到常擎睡下，这才和沈持回去。 上车时，已近十二点，常久看见沈持疲惫揉着眉心，同他道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这像是妻子对丈夫说的话么？”他反问。 常久红着脸噤声，他似乎总是强调他们的夫妻关系，仿佛真的是将她当作妻子一般。 沈持大抵真的累了，回去也未做什么，洗过澡便睡了。 常久却睡不着，今天与常擎过生日，又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她蹑手蹑脚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发呆，和沈持结婚了，下一步呢…… 他何时才能替她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拿回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常久在客厅坐了许久，欲进卧室门时，却听见了里头传来沈持的声音，他应当是在接电话。 “哪里不舒服？家庭医生到了么？” “我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嗯？” “等着，我马上到。” 像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常久正思索着，卧室的门已被打开，她看见了沈持红着眼走了出来，带着一身的戾气，这模样，将她吓到了，“出什么事情了么？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 “不必。”未等她说完，沈持便绕过了她，去换了鞋，抄起车钥匙走了。 这一晚，终归是常久独自睡的，梦中，又见到了梁寅，她不断在身后追着他，腿都抽了筋，仍是抓不住他。 常久在一阵疼痛中醒来，发现，小腿抽筋了，她揉着腿肚，昨夜的梦，令她心慌不已。 这一夜后，沈持有一周时间未曾回过星河公寓，常久与他谈正事的计划，便也这么搁浅了下来。 她回忆许久，才确认，自己并未得罪他。 男人应当不喜欢太缠人的，她偶尔发微信给沈持，叮嘱他注意休息，按时吃饭，沈持不回，她亦不介意。 第84章 第九天，恰逢周末，常久在公寓弹琴时，沈持回来了。 只是，他的情绪并不高昂，深色的西装带有褶皱，略显狼狈。 常久停下，去迎他，“你脸色不好，哪里不舒服？” “没事，”沈持握住了她的手，态度尚可，“我去洗个澡，你准备一下，今晚和我回陆家。” 常久面露疑惑，“今晚？” “家宴。”沈持说，“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常久“噢”，身份一经强调，哪有不去的道理，但，直觉告诉她，今夜这一趟，定是不会太平。 常久被沈持搂着下了车，带着她，穿过了偌大的院落，携手进入了别墅内。 不是第一次来，但换成这样的身份，常久十分不自在，更何况，这屋内的每个人，都在以一种极不友好的目光，向她看来。 “我妻子，常久。”沈持同众人介绍着她的身份。 一旁的佣人听了，马上改口了，“二少奶奶好。” 常久：“……” 第084章 似漆 她才二十四岁，冷不丁听见这么多人唤她“少奶奶”，冲击略大。 沈持将常久护在怀中，保护的姿态显而易见，陆博峣发了话，“坐吧。” 沈持搂着常久坐了下来，对面，陆老爷子、陆博峣与柳眉三人，都在打量着常久。 陆家的人不好相处，凭她短暂相处的经验，便可辨别。 常久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听见了陆老爷子问，“你叫常久，是么？” 常久“嗯”，乖巧说，“老爷子，您好。” 陆老爷子点着头，仿佛对她很满意，“既然都和沈持结婚了，称呼随他就是。” “那是你爸，那边是柳姨，你先前都见过吧？”陆老爷子竟为常久介绍了起来。 常久不明就里，陆老爷子不应该很反对她和沈持么？ 今天跟随沈持回陆家，常久都已经做好被刁难的准备了。 见招拆招，常久反应敏捷，“爷爷，爸，柳姨。” 陆博峣：“嗯。” 柳眉蹙着眉，她和常久一样，看不懂老爷子和陆博峣的操作。 不多时，陆骛也带着陆盈满回来了，看见沈持与常久坐在一起，陆骛面色瞬息万变。 家宴开始，常久坐在沈持的身边，安静乖巧地吃着东西，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但仍能觉察到，餐桌上的氛围不大对。 陆老爷子的话，则证实了常久的感官，他说，“沈持，明天是你母亲的忌日，你记得代我去送一束花。” 未及沈持回答，陆博峣便说，“我也去，我代您送就是了。” 陆博峣甫一说完，常久便感觉，周围的气温骤降，他身上的戾气，令人害怕。 沈持毫不顾及陆博峣的面子，“她不想看到你。” 父子二人剑拔弩张，稍不留神，便会被溅到一身血。 幸好，陆老爷子镇得住场子，二人没能吵起来，但，这顿家宴，吃成了鸿门宴。 后来，陆老爷子将沈持叫去了阁楼，常久坐在客厅等着，而柳眉则是将陆博峣拽去了院子里。 陆盈满去写作业了，客厅只剩下常久与陆骛。 与陆骛单独呆在一起并非明智选择，常久欲出去，被陆骛拦住了去路。 “你跟沈持什么时候认识的？”陆骛戏谑着她，“你不会以为，他是因为喜欢你才娶你吧？” 当然不会，她又不是小学生，常久如此腹诽着，嘴上却只能说，“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娶我呢，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他的。” “呵呵，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傻。”陆骛轻佻挑起了她的下巴，“知道我和我前妻怎么离婚的么？” 无需常久回应，陆骛已同她说了起来，“当年，沈持和我争权，为了掌握集团的股份，他和我前妻暗度陈仓绿了我，我前妻把我赠予她的股份，都给了沈持。” 这事，常久此前已道听途说过，并无惊讶。 陆骛说，“只要是我有兴趣的，他都会抢走，懂么？” “他是我的丈夫，我只相信他，”常久立场坚定，“至于你的兴趣，那是单方面的，我对你没有感觉。” “表现不错。”常久话音落下，便听见了沈持的声音。 她闻声向后转去，只见他已在楼梯口了，不知何时下来的。 从他的话判断，应当是听见了她拒绝陆骛了。 沈持向常久走了过来，将人搂到了怀中，旁若无人吻上了他的额头。 陆骛恼羞成怒，摔门走了出去。 常久红着脸，同沈持解释，“他先和我说话的，我没有招他。” 沈持“嗯”，他笑得温和，“我相信你。” 陆骛火气很大，却又不好发作，他走到了后院，却恰好听见了陆博峣与柳眉的交谈。 柳眉质问陆博峣，“你和爸是什么意思，沈持带着那个常久回来，明摆着是在挑衅陆骛，你们还放任他胡闹！你快让他们离婚！” “你以为我不想么？”陆博峣说，“等办完事，他们自然会离婚。” 陆骛躲在了角落里，继续向下听着。 陆博峣事无巨细同柳眉说了缘由，这些话，也一字不落，传入了陆骛的耳朵里，陆骛嘴角扬了起来，那双桃花眼里，带着戏谑的笑。 原来如此。 “等沈持办妥了这件事，我就让陆骛继续回陆氏工作，他毕竟是长子。”陆博峣同柳眉说，“你忍一忍，别给我添乱了。” 第85章 柳眉立即变得很懂事，“你早和我说啊，我要知道这个，还至于和你吵么？” “那些东西，确定在她们姐弟手上么？”柳眉又担忧了起来，“常家不是被一把火烧了么，说不定早就……”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给我安分点就是！”陆博峣没了耐心，将柳眉拉回了主宅。 待他们离去，陆骛方才出来，他点了烟，讥诮笑了起来。 方才常久说什么来着，无条件相信沈持。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真相揭穿的那一天，她会哭得有多惨了。 常久从陆公馆离开后，悬着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她未控制好，上车后，便发出了松懈的喟叹，沈持听见了，便问，“很紧张么？” 常久“嗯”，“怕给你丢人。” “明天早上，和我去南郊。”沈持说。 常久脱口便要问“做什么”，转瞬又想起吃饭时的话，明天，是他生母的忌日。 他这是要带她去么？ “我要不要准备点什么？”常久问。 沈持反问，“猜到我要带你去哪里了？”口吻意味不明。 常久不知他是否生气了，小心翼翼解释，“吃饭的时候，爷爷说明天是你母亲的忌日。” 沈持今天一直阴晴不定，常久不敢在他面前乱说话。 沈持带她去了他的那栋别墅，常久本不想过去，可看见他紧绷着的下颚，拒绝的话，全部都吞了下去。 别墅内的陈列摆设，与她之前来时差不多，常久打开了鞋柜，看见了里面有一双女士拖鞋，粉粉嫩嫩的。 她踌躇了片刻，仍是选择了一旁的一次性拖鞋。 沈持看在眼底，并未同她解释，只是说，“冰箱里有东西，我先去洗澡，你给我煮碗面。” 常久“噢”，去厨房简单煮了一碗面，端去了桌上。 常久预备去看看沈持洗完澡了没，孰料，刚来到客厅，便撞上了一个年轻女人。 两人面面相觑，对方蹙起眉，面色发白。 常久有种被捉奸了的感觉。 第085章 巫山 明明坐稳正室位置的人是她，可，看到对面的女人，她却心慌了起来，甚至不知应当如何说话。 直至对面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声音，异常熟悉，常久顿时便想起，有一次，她在这边过夜，曾听到过这声音。 面前的女人，应当是和沈持有渊源的，看起来，她不知道沈持结了婚，情况不明，常久决定装聋作哑。 “我在问你话，你怎么会……” “曼曼。”对面的女人尚未追问结束，沈持已洗好澡下来了，听见了他的声音，常久便让开了位置，她还是不要当电灯泡比较好。 正欲走，却被沈持一把捉住了手腕，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柠檬薄荷香，“跑什么？” 常久腹诽，你女人来了，我能不跑么，不跑，难道要在这里做灯泡么？ “哥，她怎么在这里？你们……”沈曼去看沈持身上的睡衣，他在常久面前如此不避讳，二人关系肯定不简单。 哥？常久蹙起了眉，这是他们之间的情趣称呼么，沈持好像对角色扮演很热衷。 “她是你嫂子，我们刚领证，没来得及告诉你，”常久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见了沈持的介绍，她僵在了原地，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忍不住去向沈持看，眸中充满了疑惑与茫然。 “沈曼，我妹妹。”沈持为常久介绍着。 常久醍醐灌顶，不是什么情趣称呼，面前这两人，是亲兄妹，是她想得太复杂，误会了二人的关系。 “你好，沈曼，我是常久。”常久心有愧疚，同沈曼说话时，温声细语，“你吃过晚饭了么，我刚才在煮面。” 沈曼摇头，“还没吃。” 常久：“那我再去给你煮一碗。”言罢，便去厨房了，逃离案发现场。 沈曼凝着常久的背影，“哥，她和顾禛……” “都是过去式，我娶她不是因为顾禛，”沈持当即便可猜到沈曼的疑惑，“我挺喜欢她的。” 沈曼“噢”，“她人好像很不错。” 沈持“嗯”，“走吧，厨房的面好了，你先吃。” 沈曼跟随沈持来到厨房，果真看到了桌上的面条，她吃了一口，味道虽清淡，却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厨艺不佳，他们兄妹二人最常吃的便是阳春面，也是这样清淡。 沈曼此前并未同常久接触过，只知道她是顾禛的未婚妻，因这个身份，她对常久的看法略显复杂，但方才短暂接触，发觉她并非她想象中那般，便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晚上沈曼在这边住下了，她独自在客房，常久与沈持在主卧室。 睡觉前，沈持问常久，“你看到曼曼，怎么那个反应？” 常久笑着，她哪敢说，她是想到别处去了，“以前你没有说过，你还有个妹妹。” 不仅他没说过，唐清宁打听沈持时，也没查到这点，旁人谈论起陆家的事，只会说起陆骛与沈持之间的冲突，从未提过，陆家还有个私生女，那岂不是意味着，陆博峣与沈持的母亲，一直都是斩不断、理还乱？ “嗯，很少有人知道她和我的关系，”沈持说，“这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常久赞许地点头，的确如此，树大招风，沈持树敌不少，若旁人知晓了沈曼的存在，沈曼的安全便没了保障。 第86章 “你是个好哥哥。”常久夸奖着他。 隔日一早，常久睁眼后，身边的沈持已经不在了，他的作息很规律，每天都起得很早。 常久穿好衣服下楼时，沈曼也已经起了，她说，“我哥在做早饭了。” 常久讶异，原来沈持还会做饭。 去了餐厅，便闻到了皮蛋瘦肉粥的香味，还有炒蛋和炒菜，一顿纯中式早餐。 常久想，她应当是沾了沈曼的光。 吃过了早饭，常久便跟随沈持出发了，先去了花店，沈持订了许多花，后备箱装得满满当当。 一个多小时后，三人来到了南郊墓园，气氛便凝重了起来，常久帮忙拿了两束花，捧着，随他们兄妹一同走到了墓碑前。 放下了手中的康乃馨，常久看见了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一个气质绝佳，韵味十足的美女，一头黑色的直发，清冷孤傲，超凡脱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拍照片的年龄，应当是三十岁左右，正是一个女人最美的年华，常久觉得她很眼熟，大抵是因为沈持与沈曼都和她长得很像吧。 往下，常久看见了她的名字：沈姝情。 这个名字……！ 记忆的闸门忽然被打开，那些尘封许久的记忆，如洪水一般泄了出来！ 常久学钢琴的路上，有过一个最重要的老师，是她的启蒙老师，沈姝情。 她是大赛的评委，是世界闻名的钢琴师，那时，常儒岭找了许多人脉，才找来了她为她指点一二，沈姝情收徒要求甚为严格，天赋不好的人，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常久天赋异禀，独得沈姝情喜爱，亦成为了她唯一的学生，只是，只学了一年多，沈姝情便出国了，此后，她便在国际中销声匿迹，没有当过评委，亦没有再参加过任何公开的表演。 那几年，常久时常会让父母帮她将沈老师找回来，久而久之，便也逐渐忘记了。 谁曾想，隔了十多年，他们竟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难怪沈持的钢琴弹得那样好，有这样一个母亲，他的天赋怎么会差？ 沈持与沈曼在墓碑前跪了下来，常久看见后，便也随之扑通跪下。 沈曼喋喋不休说着话，沈持却是沉默不语，安静收拾着墓碑一旁的杂草，常久默默跟上，随他一起。 整理结束，二人去洗手，沈持问她，“为什么动手和我一起？” 常久未曾回答，而是反问着他，“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吧？” 沈持：“什么身份？” 他在明知故问，常久便说个明白，“你知道我是沈老师的学生，是不是？” 沈持笑了起来，“嗯，知道。” 沈姝情那时成日念着她，夸着她，怎可能不知道。 “还有什么想问的？”沈持给了她机会。 常久又想起此前的推测，便问他，“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你六岁的生日，在云湖山庄。”沈持说出了时间与地点。 常久惊讶于他如此精准的记忆，随后，便再次陷入了回忆。 第086章 云雨 常久记性虽不错，但，六岁的记忆过分久远，她记得不甚清晰，只记得，那一次生日，沈姝情为她弹了一首曲子，还送了她一条漂亮的裙子。 她的生日，父母宴请的宾客数不胜数，打过照面的人那样多，她怎么可能每一位都记得，绞尽脑汁搜寻着，仍未想起与沈持有关的记忆。 “我好像不记得了，”常久说，“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不记得了么，算了。”他的口吻仿佛有些失望，“没什么好说的。” “那个时候我太小了，人又多，所以记不住，”常久拉住了他，她是真的好奇，“你和我说一下，行么？” 沈持问：“这么想知道么？” 常久点着头，“嗯。” 沈持同她说，“我被人欺负，是你救了我。” 常久真的不记得，“还有这种事情么？” 沈持娓娓道来，同她仔细说了那天的经过。 原来，他是第一次参与那样的场合，虽精心打扮过了，但在诸多世家子弟中，仍显得格格不入，加之他沉默寡言，便被一群年龄比他小的人欺负了，他们将他骗到了角落，泼了他一身的水，又要将他往后山的泥潭里扔，他无从反抗。 而她路过时，一声令下，那群人便停了下来，她不仅救了他，还骂了那群人一番，最后命令着保安，带他去楼上换了衣服。 常久终于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情，但，她印象中，她救的应当是个服务生的弟弟…… 记忆太久远，可能是她记混了。 常久很是意外，过了十几年，沈持竟还记得这样清楚，“你怎么会记得这么细？” 沈持握住了她的手，用湿巾替她擦拭着指缝，“因为你是第一个救我的人。”口吻笃定又深情，仿佛带着某种特定的吸引力。 常久听后，竟被他蛊惑得心跳加速，“什么第一个？” “像我这种出身的人，从小，只有被欺负的份。”沈持的笑中染上了自嘲。 大抵因为今日是他母亲的忌日，他脆弱了许多，竟也会主动同旁人说起过去了，“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如此。年纪小的时候，我总认为身边的人欺负我，是因为我不够优秀，后来我变得好了，欺负我的人更多了，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 第87章 私生子，素来是被戳着脊梁骨过日子的，以前，常久和某个富豪的私生女同班，她的确是在被所有人霸凌，连老师提起她，都是一脸不屑。 沈持所经历的，应当有过之无不及，究竟是怎样长时间的欺负，才会让他“习惯”？ “我没想过会有人救我，但你出现了。”沈持凝着她的眼睛，眼底浓墨重彩，那微凉的手指触上了她的面颊，“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常久心跳的速度再一次加快，那双眼睛吸引力太大了，她仿佛感受到自己的灵魂被吸附进去，无从挣扎。 漫长的沉默后，沈持松开了她，“该回去了。” 常久“噢”，随他向前走着。 她凝着那道颀长的背影，理智渐渐回归，常久并没有天真到认为沈持会因那一次的出手相救，对她一见钟情，念念不忘，这么多年都等待着她。 但，却解释得通，沈持先前为何会帮她解决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应当也有偿还的心理在。 面对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总是会有些恻隐之心，知晓此事后，常久与沈持相处的心理负担，没有先前那样重了。 沈姝情的忌日，沈持一整日都沉默寡言，晚上，他让祝阿姨早早下了班，但晚饭没有准备。 今天一整天，沈持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常久想给他弄点好吃的，但她的厨艺着实很一般，祝阿姨走后，她便外卖点了几道菜，等着送来。 半小时后，外卖来了，常久提着外卖去了餐厅，方才发现，沈持竟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一瓶烈酒，已经下去了一半。 “空腹饮酒很伤胃的，你想喝的话，配点菜吧。”常久将外卖摆上了桌，交给他一双筷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沈持忽然问她，“会喝酒么？” “一点点。”常久对酒精兴趣不大，但眼下，情况特殊，他心情不好，她便舍命陪君子，拿了杯子过来，为自己倒了大半杯。 沈持问，“要陪我喝么？” 常久同他碰了一下杯子，喝下一口，辛辣又刺激，她忙去夹菜吃。 头顶传来了沈持无奈的笑声，常久看见后，忽然觉得值得了，能让他心情好些，便是收获。 常久陪沈持喝了两杯，她平素喝的都是果酒或者烧酒，酒精浓度很低，两杯烈酒喝下去，她自是醉了，意识混沌了起来，开始胡言乱语，说起了醉话。 她喝多后，面颊透红，一双漂亮眼睛里透着水雾，目光涣散，茫然，清纯，却也勾人，两种反差极大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好热……”酒精令人体温升高，她解开了扣子，锁骨下白皙的肌肤展露无遗。 沈持将人扶住，喉咙处似有烈火在燃烧，“别乱动，我抱你去洗澡。” “嗯。”她听话极了，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公主抱，可以么？” 喝多后，她又变成了那个娇气任性的千金。 沈持依言，将她抱起来，带去了浴室。 洗澡时，她也不安分，全然意识不到，这样与一个男人撒娇胡闹，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他为她淋水，她便像个孩子一般，掬起水，向他身上淋，很快，他身上便湿透了，最后洗成了双人浴。 他甫一站定，她便像一只小狐狸一般，凑上来，柔软的手摸上了他的腹肌与胸肌，浑然不知“羞涩”二字如何写。 令沈持爆发的，是她后面的这句话，“梁寅，你的身材越来越好了，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去健身房了？” “我是谁？”沈持捉住了她的手腕，弄疼了她，看见她蓄起的眼泪，也未曾松开。 常久早已不省人事，醉酒后，便回到了过去，她叫嚣着，“梁寅，你敢欺负我，我要去和爸爸告状，你休想再娶我了！唔唔……” 沈持俯首啃了下去，吻中带着汹涌澎湃的怒意。 这世上，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接受身下的女人，反复去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第087章 攻心 常久喝醉后，胆子大了不少，被他吻着，还晓得反抗，咬破了他的嘴唇。 浴室待了近一个小时，沈持将人抱了出来，来到了床上，甫一躺下，她便不安分跑上来，抱住了他，将脸埋入了他的胸口，餍足地抿起了嘴唇。 与其说是抱人，倒不如说，她在抱玩偶。 沈持没有去推开她，他俯首凝着她熟睡的模样，怀中的女人，与记忆中那张高傲骄纵的面庞重叠到了一起。 他的记忆回到了十一岁的那一天，七月二十三号，恰逢暑假，沈姝情被邀请去参加常家千金的六岁生日宴，沈持随之前往。 他穿着一身运动服去到了云湖山庄，甫一进去，便看到了成排的豪车，还有衣冠楚楚的人们，陌生的环境令他局促。 不知是谁，竟不知死活调戏起了沈姝情，沈持差点便冲上去打那个男人，后来，常儒岭出现，替沈姝情解了围。 那人向沈姝情道了歉，常儒岭派人将他们母子带去了休息室。 沈姝情要为弹奏做准备，沈持便独自去到了外面，在那片草坪上，他看见了众星捧月的常久。 她只有六岁，却被一众人环绕着，身上穿着定制的白色纱裙，头顶戴着镶满了碎钻的小皇冠，她的身边跟着几个年龄相仿的人，像是她的小跟班，那群人，个个都是与她类似的装扮。 第88章 十一岁的沈持看到自己身上的运动服，忽然觉得，自己误入了一个原本不属于他的世界。 于是他独自躲去了角落，过了许久后，忽然听见了动静，方才跟在常久身边的几个小跟班，正在欺负一个和他一样，穿着运动服的男孩子。 那男孩子，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大个一两岁，但在这群少爷千金前面，显得十分孱弱。 “他弄脏了我的的西装，我要把他丢后面的泥潭里！”一位少爷叫嚣着。 下一刻，沈持便听见了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不许在我的地盘欺负你！放开他！” 沈持站在树干后，闻声看去，便看见了那道洁白的身影。 六岁的常久站在那里，一句话，便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沈持听见她吩咐一旁的人，“快把他带回去，不准让人欺负他了。” 回忆就此终止，沈持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面前的这张脸上，每一次，她在他面前委曲求全，低眉顺眼时，他便会想起六岁时众星捧月的她。 那样的生活，她忘了么？她甘心么？ 没错，他在墓园说给她的故事，半真半假，他顶替了那个被她救下的男孩子，让她误以为，他们早在年少时便有交集，甚至还是“救命之恩”。 经此一役，她对他的防备，猜忌，便会消失大半。 她一直都在好奇，他为何会“帮”她，如果不找个说得过去的缘由，她永远不会对他卸下防备。 沈持修长的手指绕住了她的头发，她的心，他必须拿下。 宿醉醒来，常久头痛不已，肚子又很饿，她睁开了眼睛，习惯性扭动着身体，却忽然发现，自己正被人搂在怀中。 “醒了？”身后，沈持的声音传来，“你再动下去，要出事了。” 早晨的男人惹不得，常久立刻停了下来，“你今天怎么还没有起？” “你说呢？”沈持反问起来。 这语气，仿佛她是罪魁祸首似的，常久不理解，“我？”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记得了么？”沈持的手指擦过她的唇瓣，“仔细想想？” 常久开始回忆，破碎的片段闪烁而过，她的表情逐渐精彩了起来，像调色盘。 她陪沈持喝酒，喝多了，缠着他，要公主抱； 沈持为她洗澡，她淋了沈持一身水； 沈持和她一起洗，她摸他的胸肌和腹肌…… 常久捂住了脸，没有勇气去看他了，她喝酒的机会少，从不知自己醉酒后如此疯癫。 “想起来了么？”沈持将她的手捉住，强迫她看他的眼睛。 这是秋后算账的意思么？ 常久认怂，忙同他道歉，“我酒量不好，喝多了撒酒疯，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你别生气。” 沈持忽然笑了起来，口吻些许无奈，“谁说我生气了？” 常久蹙眉，眼睛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随之颤动，“你……没生气么？” “你喝醉的时候，挺可爱的。”沈持说，“比平时可爱，让我想起了你小时候。” 常久：“……” 酒后露真容么，昨夜的撒娇，任性，刁蛮，的确是她原本的模样。 这些年习惯了压抑，她不愿在任何人面前将这一面展露出来。 沈持忽然这样提起，她心中不免难过，眉宇间染上了失落。 “我说错话了么？”沈持去揉她的眉毛，“别皱眉，我会心疼。” 常久喉咙忽然酸涩了起来，这句话，她时常听梁寅说起，然而现在…… “在我面前，你可以做你自己。”沈持说，“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有我在，你可以不逞能。” “不可以的。”常久涩然笑了起来，“回不去了。” “会回去的。”沈持轻轻揉她的头发，俯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同她承诺着，“你失去的，我都会替你拿回来。” 常久本就在找机会，想要同沈持谈这话题，眼下他主动提及，她便顺了下去，“会么？要多久？” “只要你全身心信任我，很快，”沈持温柔询问着，“我们还没有聊过常擎集团的事情，你现在信得过我么？” 常久听懂了他意思，脸微微红了起来，“我之前，没有故意瞒你，公司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 沈持不说话，怕他不信，常久又说，“我父母，从来没有指望过我管理公司，我也没有兴趣，他们只希望我开心，做自己想做的，所以……” “嗯，我相信你。”沈持又问，“常擎呢，他知道多少？” “我还没和常擎说这件事情。”常擎刚做完手术，他本就对顾家有敌意，她担忧他沉不住气。 “猜到了。”沈持不觉意外，“但现在，我需要一些信息，必须和了解情况的人沟通，常擎也是常家人，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是这么个道理，常久轻轻点头。 沈持看了，便又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告诉他吧。” 常久踌躇了许久，艰难答应了下来。 第088章 为上 常久约了常擎出来吃晚饭，下午，她和沈持一同去了餐厅，很快便等来了常擎。 常擎背着双肩包来的，他将书包放下，沈持便问，“今天忙什么了？” “去泡图书馆了，”常擎同沈持说，“看了你上次推荐的两本书，真不错。” 第89章 短暂一句话，便能看出他对沈持的崇拜与欣赏，常久笑着，这个应当是人与人之间独特的化学反应吧，或许只有沈持有这样的本事。 “姐，你怎么了？”常擎发觉常久心事重重的模样，便去询问她缘由。 常久同他说，“其实，今天叫你出来，是有意见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什么事？”常擎立刻便严肃起来，竖起了耳朵听着。 常久演习过许多次了，但真到这一刻，面对常擎时，仍是如鲠在喉，她条件反射去看沈持。 沈持向她微笑着，手掌温柔地覆上了她，意思是换他来说。 “你先看看这些资料。”沈持将文件夹交给常擎。 常擎打开，原先疑惑的表情，在看到第一页的内容后，便消失不见，换做了愤怒，仇恨，越向后翻，便越是如此，直至看完最后一页，文件已被他攥得皱了。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常擎问他们。 “是。”这次，是常久回答的。 “顾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常擎将文件放下，“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不要冲动，”沈持同常擎说，“你姐以前一直没告诉你，就是怕你冲动，这件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干净的，都交给我。” 常擎：“谢谢你。” 冲动过后，他也理智了下来，如沈持所说，愤怒，放狠话，都解决不了问题，眼下，他们姐弟，并没有实力与顾家抗衡，幸好有沈持在…… “但在这之前，我需要弄明白一些常青集团的基本情况，”沈持说，“常久对这方面不了解，只能问你了。” “嗯，我姐对公司的事情的确不了解，”常擎说，“我知道得也不多，但比她多一些。” 后来，吃饭时，常久便全程在听他们二人聊了，常擎说的许多事情，都是常久所不知道的。 原来，当年那场火灾前，常青集团便出现了财务方面的问题，起因是一个制药实验室出现了事故，事情被压下去了，但对集团内部是个不小的打击，常青集团是做医疗器械起家的，后来发展到了制药，药物研发技术，在世界都是顶尖水平，就是那一次的研发的事故，给了顾氏趁虚而入的机会…… 可笑的是，她作为女儿，却对此浑然不知，父母因研发事故焦头烂额时，她还在享受着自己的千金生活。 常久心中愧疚不已，她垂下了头，无声地落泪，手指揉眼睛时，却有人替用纸巾替她擦去了眼泪，那熟悉的广藿香传入鼻腔，常久看见了他修长的手指，那温柔的动作，令人沉沦。 常擎方才忙着与沈持聊天，并未注意到常久，见她哭了，便慌了起来，“姐，你怎么了？” “她是在自责，”沈持同常擎解释着，“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女儿，对公司的情况一概不知。” “这又不怪你，”常擎说，“公司的事，爸本来就是要交给梁寅哥的，我也只知道一点。” 梁寅，沈持又听见了这个名字，他未来得及问，便又听常擎说，“可惜联系不上梁寅哥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常久欲言又止，终归是没将先前的事说出口，只是瞄见了一个背影，如何能确定那是梁寅呢？ 这时，常久听见沈持问常擎，“梁寅？是你以前说，可能和她结婚的那个么？” 常久：“……” 沈持这个口吻，怎么不大对，听起来，像是在翻旧账一般。 常擎自是也听出来了，忙同他解释着，证明着常久的清白，“那是我爸的想法啊，我姐和梁寅哥没在一起过，当时她还小呢！” 沈持不大信，酸溜溜说，“那也是你父亲相中了的女婿。” 言罢，便又向常久看了去，眼中竟带了几分哀怨。 常久红了脸，他忽然“吃醋”，她竟然不知如何应付。 而目睹了这一幕的常擎，却是笑了起来，戏谑着，“看不出来，沈持哥，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挺喜欢吃醋的啊！” 沈持淡定如斯，谈起了正事，“我会找人再去查一查顾氏的漏洞，顾氏这几年虽然不景气，但要弄倒他们，并不容易。” 常久与常擎也十分理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除非来一场天灾，否则顾氏不可能一夜倒下，有了沈持的这一句承诺，他们便可放心了。 晚上睡觉前，常久给唐清宁发了微信，【清宁，戎关查到梁寅的下落了么？】 唐清宁说，【还没有，他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常久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不禁开始怀疑，前两次，她看到的背影，真的是梁寅么？ 戎关的人脉，都查不到梁寅的下落…… 是她太难过，产生了幻觉么？ 思索间，被人拽入了怀中，常久回神，是沈持洗完澡出来了，他摸着她的脸，“在想什么？” 常久没提梁寅，“想我爸妈了。” 沈持晚上没碰她，常久心事重重睡了过去，没多久，又开始说起了梦话，如她所说，提到了父母，但依旧有那个躲不开的名字，梁寅。 她问，“梁寅，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她说，“梁寅，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黑暗中，沈持盯着那张姣好的面庞，目光肃杀。 若她的梦话没有错，那便代表着，她见过梁寅，但因梁寅躲着她，她才会发出那样的质问。 第90章 常久和沈持的“婚后生活”，与先前并无太大差别，因为是隐婚，在旁人眼中沈持仍是单身。 常久虽记挂着报仇的事，但也没忘记工作，舞团下一次巡演要开始了，她被选去做了伴舞，主舞，还是林沁。 林沁还是和往常一样，喜欢刁难她，常久权当她不存在，有了上次的事情，林沁收敛了不少。 很快，便迎来了巡演。 此次巡演，要去江汉市，提前五天，便要去那边适应彩排场地。 常久与舞团的同事办了入住，出门吃饭时，忽然听见有人说，“沈总居然也来了，来看林沁的吧？” 第089章 引蛇 常久的脚步顿了下来，不自觉向那两人看了去，身旁的同事秦舞问她，“久久，怎么不走了？” “没事，”常久说，“你刚才说去吃什么？” “热干面呀，楼下那家，可好吃了，每次来我都吃。”秦舞热情同她介绍着，“只有今天能吃了，后面几天彩排，要严格控制的，快走吧。” 常久被秦舞带去了楼下的面馆，她此前并未吃过热干面，但，看这店面排队的盛况，便能看出，这家店多么火爆了。 秦舞是舞团里和常久关系最好的一位了，吃饭途中，秦舞提醒常久，“这一次表演，你还是要小心啊，林沁太嚣张了。” 秦舞也看不惯林沁，并非因为林沁地位比她高，只是她平素作风茶里茶气的，仗着自己有个地位高的男人，胡作为人，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嗯，我这次会好好检查的。”吃一堑，长一智，常久早有预备。 秦舞说，“真是不知道那个沈总喜欢林沁什么啊，他不是挺厉害的么，居然看不出林沁的本质，男人，真是令人失望。” 最后一句，说得十分老道，仿佛是经历了什么摧残似的。 常久笑了起来，“我记得你上次说，你没谈过恋爱。” “虽然没谈过，但不影响我瞧不起男人。”秦舞说，“你看么，沈持这种金字塔尖的男人，都会被绿茶蒙蔽双眼，其他男人更不用说了……” 常久思索着，秦舞的话，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林沁的手段，绝对谈不上高级，沈持对她却还是…… 罢了，也不是她应当关心的事情，常久的心态摆得很正，大抵是因为与沈持领证前，便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因此，她并未因沈持与林沁的那些传闻而烦恼。 吃过晚饭，常久与秦舞去江畔散步消食，秦舞碰上了出来遛狗的人，被别人家的小狗吸引去了注意力，常久便独自去散步，不知不觉，便远离了人群。 常久停在了江畔的栏杆处，手指握了上去，看着夜晚平静的江，思绪再次沉了下来，这几日，无事可干时，她总是会想起梁寅。 有些人，在身边时，不觉多么珍贵，待他彻底消失，方才明白，原来那依赖，早已深入骨髓。 年少懵懂时，她对梁寅萌生过好感，大学后，她喜欢上了顾禛，便将对梁寅产生的悸动归为了“不懂事”。 后来，常家出了事，顾禛救了她，又在她双目失明时，陪了她半年，她后来对顾禛百般容忍，都是那半年陪伴的功劳。 人在脆弱无依靠的时候，太容易被这种“施舍”所俘获，想必，连那段陪伴，都是顾家安排好了的。 她这二十四年，活得真是够失败，先是被父母娇生惯养，做着温室花朵，后来又被顾家人欺骗，认贼作父…… 她心中难过，胸口与眼眶涌起了酸涩。 忽然，眼睛被一双手捂住，她的眼泪沾到了那凉凉的掌心间，隐隐还能闻到那熟悉的广藿香。 这个味道，这个温度…… “沈持？”常久脱口而出。 “这么快，”沈持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手松开了她，常久看见了他温柔的那双眼，微风中，高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他仿佛在发光，“看来你对我的身体很熟悉了。” “你怎么会过来？”常久惊诧，他不是去找林沁了么，林沁看着，可不像会这么快放过他的。 “还没吃饭，你陪我？”沈持答非所问，牵起了她的手。 常久“噢”，“我给同事发个微信。” 通知完秦舞，常久便同沈持一起向附近走着，“你想吃什么？” 沈持问，“你刚才吃的什么？” “热干面，挺好吃的，你试试么？”常久为他推荐着。 沈持应允下来，常久便又一次来到了方才的面馆，过了高峰期，无需排队，二人入座，常久为沈持点了一份面。 他穿着定制西装，一丝不苟的模样，与街边的小店格格不入，常久托腮看着他，好奇，“你怎么也来江汉了？” “出差。”沈持说，“这边项目，临时有点事情。” 常久“噢”，难怪前几天他没有提。 常久陪沈持吃完了饭，又去了外面散步，二人走了没多久，便碰上了林沁。 常久本是被沈持牵着手的，看到林沁后，她条件反射一般，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沈持低眸，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略有不悦。 同样不悦的，还有林沁，她虽未说什么，眼神却写满了对常久的不满，她委屈地向沈持看去，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蓄起了眼泪。 “我先回去，你们聊。”常久左右看，都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合适，活像个电灯泡。 第91章 她欲走，却被沈持拽回来，搂在了怀中，“你刚才说哪家的奶茶好喝，陪你去买。”言罢，便越过林沁走了。 常久回眸，便看见了林沁落泪的模样，楚楚可怜。 她这算是当了他们二人吵架的工具了么？ “她哭了，”常久脑袋发热，忽然问沈持，“你不去看看么？” 沈持目光犀利，明知故问：“谁？” “林沁。”常久心虚。 “她和我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管她哭没哭？”沈持的口吻咄咄逼人。 常久后悔极了，她不该多嘴的，答不上来，便装聋作哑，沈持却不高兴了，“常久，我们什么关系？” 常久默不作声，他愈发不悦，“我在问你，我们什么关系，嗯？” 常久委屈了起来，“我们什么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么？” “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你呢？我们是夫妻，又怎么样呢，你会因为我这个所谓的妻子，就不去找林沁么，你能和她一刀两断么，我说了，不过是自取其辱，戏弄我很好玩么？” 忍耐到了临界点，脾气再好的人都会爆发，何况她从不是软柿子。 沈持却忽然一反常态笑了起来，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莫名其妙，常久欲推他，又被他攥住了手，带回了酒店。 直到走出电梯，常久才发觉，这并不是她所住的那一层。 尚未说什么，便被沈持带入了套房门口，“今晚和我一起住。” 两人在门前纠缠时，恰好被路过的几名同事看见了，几个人不约而同张大了嘴巴。 第090章 出洞 常久与沈持的绯闻，舞团里相传已久，但除却那次受伤外，并没有人见过两人有接触。 眼下，忽然撞上两个人一起出现酒店房门前，众人惊呆了。 沈持不是来找林沁的么，怎么又和常久走到一起了？ 常久与那几名同事视线相对，有种当别人小三被撞破的窘迫感。 常久想要走，沈持不由分说将她带入了房间，留下那几名同事面面相觑。 “你怕什么？”沈持按住了她的肩膀，质问着。 常久尚未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口吻不大高兴，“他们认为你是来找林沁的，被看到了不好。”她在舞团一向低调，不愿成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们是夫妻，被看到会有什么不好，嗯？”沈持被她逗得笑了起来，“名正言顺的沈太太，你在怕什么？” 常久听见他性感的嗓音说出那句“名正言顺的沈太太”，心率加速，面颊发烫，像是陷入了热恋的漩涡。 她强行冷静下来，“别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在他们眼里，你和林沁是一对。” 林沁被禁演，他一句话，便让林沁回来了，稳坐了主演的位置，旁人依旧要做绿叶衬托她。 常久自知没有资格去质问他，但她心中始终未曾放下此事，沈持仿佛有读心术一般，洞悉她的想法，双手揉上了她的脸，“你在因为我让林沁回来的事情生气，是么？” “我没……” “我要听实话。”否认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沈持打断，他猜到了她会否认。 “是，我想知道原因。”他既看穿了，她也不瞒了，若是舍不得，一开始不去惩罚林沁就是，先处理，又反悔，看起来像是为敷衍她而做的。 “我欠了林沁一个人情，”沈持同常久解释着，“她帮了沈曼一个大忙。” 常久“噢”，为了还人情，那便理解了。 “我既然和你结婚了，就不会和别人不清不楚，”沈持说，“我和顾禛不一样。” 他这是在承诺么？常久点着头，但心中并未相信，男人的承诺最是不值钱，她从未希望他忠诚于婚姻。 常久同沈持软磨硬泡了许久，被他逼着主动亲了他好几下，终于能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隔日，常久去剧院彩排的时，她和沈持的事情，已经在团里传开了。 中场休息，常久和秦舞同去洗手间，便听见了外面有人说讨论这事。 常久并不意外，坏事传千里，她昨晚就猜到了，秦舞却是分外震惊地看着她，“昨天晚上你是去找沈总了……？” 常久“噢”，事都传开了，她也不否认。 “你和沈总什么关系呀？”秦舞八卦了起来。 然，常久并未满足她的好奇心，“该去彩排了。” 秦舞还挺尊重人，见常久不愿多说，她便不提了。 常久与沈持的消息传开，最不高兴的人当属林沁，与林沁关系好的梁鸢也在为她鸣不平，中午大家一起吃饭时，含沙射影骂了常久好几次。 任谁都听得出她在针对常久，而常久这个当事人，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给她。 正式演出前的最后一场彩排结束，常久在更衣室和梁鸢打了照面。 梁鸢立即便开始了，“今天打扮得挺漂亮啊，可惜噢，再漂亮，都要给林沁当配角的。” “你也是。”常久笑着同她聊了起来，如此反应，将梁鸢杀了个措手不及，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常久却未就此停止，笑说，“论给林老师当配角，还是你比较专业，我应该和你请教一下。” “常久，你什么意思？！”梁鸢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第92章 “虚心求教的意思，”常久露出友善的笑，“听说，你给林老师当了六年配角，经验丰富。” “哈哈哈，你这张嘴巴，怎么这么厉害唷！”秦舞和常久从剧院出来时，还再回味着方才梁鸢精彩的表情，直呼过瘾。 这几天，梁鸢天天指桑骂槐，内涵常久，秦舞好几次都想替常久骂了，她这性子真令人着急，被欺负到头上了都不反抗。 殊不知，常久一下便来了个大的，她平时是不愿计较，真枪实弹时，嘴皮子厉害得很。 常久被秦舞夸得笑了起来，难得同她玩笑，“厉害吧？” “厉害死了。”秦舞比起大拇指，“梁鸢自己不知道多嫉妒林沁呢，还来演姐妹情深的戏码，恶心心。” 常久和秦舞一同走出了剧院，却看见了等候在门前的沈持。 那日后，两人便没见过了，看到常久，沈持便向她走了过来，也不顾她身边还有人，大剌剌将人拽入了怀中，亲昵揉着她的头发。 “彩排完了？”他问。 有旁人在场，常久不习惯同他太过亲密，“你怎么过来了？” “忙完了工作，接你去吃饭，”他问，“几天不见，没想我么？” 这一画面，冲击感太大，秦舞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沈总平素不是很高冷的么，对常久居然这么宠的么？ 搂着她问话时，就像是在关心老婆的好丈夫。 面对沈持的调情，常久总是无从招架，脸涨得通红，“我和我同事说好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去吃，我先走了！”秦舞溜之大吉，虽有一肚子的疑惑，但并未留下做电灯泡。 沈持夸赞，“你这个同事，人挺不错的。” 常久被沈持带去了餐厅，明天要演出，她只能吃没有酱汁的沙拉，索然无味。 知道她是工作需要，沈持也不逼她吃，“明天什么时候去现场？” “早上十点多就要去准备了。”演出虽是傍晚开始，但准备工作庞杂。 沈持“嗯”，“明天陪你过去。” 叉子停住，常久倍感惊讶，“你不忙么？” “忙完了，空出来时间看你演出。”他说。 “又不是主舞，没什么好看的。”常久低声呢喃了句，本没有别的意思，却被沈持听见了。 沈持问她，“想做主舞么？” 常久“嗯”，“每个人都想。” “下次。”沈持说，“下次让你做主舞。” 常久没当真，她向窗外望了一眼，突然又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顾不得别的，立即丢下叉子，追了出去。 沈持目光幽深，拿出了手机，拨通电话，“马上围起来，梁寅可能在附近。” 第091章 可乘 通完电话，沈持便随常久走出了餐厅，常久向那道身影所去方向飞奔了过去，她跑得很快，连沈持跟上她，都显得困难。 此时，常久脑海中仅剩下一个想法，不能让他跑掉，她卖力跑着，像抓最后一道救命稻一般，抓住了那道熟悉的的身影，“梁寅！” “艹，谁啊？”被她捉住的男人转过了身，十分不友好地骂了起来。 常久看到对方的长相后，方才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人，他的身形与梁寅有些像，但脸与气质完全不同，梁寅有出色的外貌，他没有。 “对不起，”常久松开了对方，“我认错人了。” 追了那样久，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常久不免失落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低到听不清。 对方走后，她仍停在原地，仿佛被掏空了灵魂一般，直到沈持走上来，拉住了她的手，“你怎么了？” “认错人了……”常久失魂落魄说着，“找不到了，都找不到了。” 沈持将常久带回了餐厅，然，常久沉浸在方才的悲伤中，没有了吃饭的心情，沈持只好同她说，“不要胡思乱想，你明天还有演出。” 经他这样一说，常久的状态终于回来了一些。 吃过晚饭，沈持将常久送回到了酒店房间，走时，他叮嘱秦舞，“麻烦你照顾好她，谢谢。” “您放心，交给我了！”甫一送走沈持，秦舞便向常久拷问了起来，“常久，你和沈总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太不够意思了，竟然都不说！” 常久心不在焉，秦舞又同她说，“我觉得，以前肯定是林沁单方面炒作，沈总看着不像脚踏几条船的人。” 常久“嗯”，“他说他会对婚姻负责。” 脑中想着梁寅的事情，许多话，不假思索便说了出来。 秦舞点着头，正欲附和，却忽然睁大了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对婚姻负责？ 激动之余，秦舞捉住了常久的手，“你和沈总已经结婚了？” 常久被这个问题惊醒，懊恼不已，她心情低落时，总是会说出一些未经思考的话…… “这个事情，我不太想让人知道。”常久同秦舞说了自己的意思，秦舞当即便晓得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乱说，锁死。” “谢谢。”常久说。 “别和我这么客套呀，我们算朋友了吧？”秦舞仍在激动着，“真是没想到，你和沈总居然是隐婚，林沁还好意思吹牛，她也不害臊……” 隔天便是正式演出，沈持一早便随常久来到了剧院，他在后台出现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来，工作人员惊讶不已，“沈总，你是来找……” 第93章 “陪人，不用招待我。”言罢，众人便看见他去向了常久的化妆间。 看来，此前的传闻是真的？ 林沁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面色苍白，浓妆都盖不住她的愤恨与嫉妒。 沈持来时，常久正在化妆，她的头发被全部梳了上去，露了一张标准的鹅蛋脸，挺翘的鼻梁，从侧面看去十分优越，化妆师在给她画眼妆，她闭上了眼睛，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纯中带着欲，五官优越，额头饱满，只要她出现，视线便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化妆结束，化妆师便赶紧退下，不在这里做电灯泡了，沈持来到了常久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她。 常久照镜子，目光恰好与他相对，脸颊微红。 沈持的手从身后绕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将她连端正，笑着说，“很漂亮。” “谢谢。”常久被看得羞赧，忙说，“我去换鞋。” 沈持按住了她，“别动，我来。” 常久疑惑之际，便看见了沈持去那头拿了舞蹈鞋。 他认真检查了一番，这才来到她面前，常久正欲同他道谢，却见他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的脚腕。 常久顿悟，沈持这是要替她穿鞋，她的脸颊比之前更加烫了，身高一米九的男人蹲在她的面前，俯首弯腰，为她穿着鞋，像虔诚的骑士。 她的心脏砰砰跳着，仿佛要穿膛而出。 化妆间的门没有完全关上，林沁路过时，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她的心态愈发失衡了，回到休息室，便关上了门。 除却林沁，还有许多工作人员看见了沈持为常久换鞋，眼见为实，大家也都信了，常久才是“受宠”的那个，先前说闲话的人，也就此打住了。 演出结束，舞团惯常有一次聚餐，常久被沈持带走了，并未参与，因此，聚餐时，二人便成了众人谈论的焦点。 江汉市的演出结束后，常久有几天假期，便去了唐清宁的工作室帮忙。 这一日，陪唐清宁喝咖啡时，常久忽然看见了一条新闻，淮西市中央独栋庄园拍卖，她的眼皮倏然跳了起来。 那是她爷爷奶奶曾经住过的地方，严格意义说，也是常家的祖宅。 当年火灾后，中央独栋庄园便被警方收归，据顾齐岳说，他动用了许多关系，都没能将常家庄园给买回来，常久便也不抱希望。 哪知，再次看到这里，竟是在拍卖新闻上。 “久久，你怎么这个表情？”唐清宁好奇，向手机屏幕看了去，表情也随之一顿，“这不是你家祖宅么？不是说收归了么？” “可能结案了吧，”常久说，“这个拍卖会，我要去。” 唐清宁知晓，她不仅是想去拍卖会，应当还想将祖宅买回来，只是，这庄园地理位置绝佳，年代悠久，在淮西市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没有十位数，应当是买不下来的。 对于眼下的常久来说，这是一笔巨款了。 唐清宁正欲问她怎么办，常久手机响了，是常擎的电话，他也看到了拍卖的新闻，“姐，是我们家的祖宅，不能被别人买走。” 常久“嗯”，“我明白，交给我，你别担心。” 同常擎通完电话，常久便听见唐清宁问，“你准备去找沈持么？” “嗯，”常久说，“没有其它办法了。” 金额太过庞大，找别人定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找沈持，他也不一定会帮，只能先赌一把了。 常家庄园名扬在外，拍卖的事，沈持也听说了，果真，没多久，便接到了常久的电话。 第092章 之机 “你在忙么？”常久用的，是她惯用的开场白。 沈持“嗯”，“晚点有个会，找我什么事？” “比较重要的事情，等你忙完了再说吧，”常久说，“我等你下班回家。” 唐清宁在一旁，目睹了常久和沈持通话的全过程，待常久放下手机后，唐清宁玩笑，“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小媳妇了。” 常久：“嗯？” “我等你下班回家。”唐清宁学着常久的口吻说话，“这还不小媳妇么？恩爱小夫妻的日常。” 常久惦念着正事，无心与唐清宁玩笑，唐清宁便也不再调侃，为她出起了主意。 常久让祝阿姨按沈持的口味做了一桌菜，晚餐做好不久，沈持便回来了。 常久去给沈持脱外套，这是她平素养成的习惯，外套脱完，沈持便搂住了她，二人一同去了餐厅。 吃饭时，常久便一直寻找恰当的时机开口，然，在她出声前，沈持却主动提起，“我今天看到新闻，独栋庄园被放出来拍卖了。” “嗯，我想和你说的就这个事情，”常久鼓起勇气说，“我想把庄园买回来。” 沈持沉默了下来，常久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犯人，沈持会不会笑她天真，这么一大笔钱，她会不会太看得起自己？ 慌张之际，却听见了他发出的笑声，常久的头垂得更低，却看见碗里被他放了一块肉，她疑惑，又听他说：“今天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事情么？” 常久说，“我知道有些过分了，但我找不到别人了，这笔钱，算我借你的，我会还给你的。” 怕他不相信似的，常久又说，“等顾家的事情解决了，常青集团的所有，我都可以交给你。” 第94章 靠她自己赚钱那么一大笔钱，不现实，但若是搬出公司，他应当会心动。 这承诺，又换来了沈持的笑声，“好，我知道了。” 常久抬头去望他，他眼底带笑，“我刚才就是想告诉你，我决定把庄园替你买回来。” “……”常久惊讶地睁大眼睛，他说什么？ “我们是夫妻，我知道它对你的意义，”沈持说，“我不差那笔钱。” 常久太惊喜了，她脑袋发热，冲到了对面，坐在他的腿上，双臂缠上了他的腰，仰头去吻他的喉结，下巴。 她不是没有主动过，但是第一次这样给他一种“心甘情愿”的感觉。 沈持按住了她的手，“还想不想吃饭了？” “不吃了，”常久一反常态，她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像一只小狐狸似的，“我们回房间，好么？” 话已至此，沈持哪还忍得住，他将人抱了起来，扛到了卧室。 常久今夜异常主动，平时要忸怩许久才愿意做的事情，今天无需他提，也会主动，不知是为了“报答”，还是被他的话感动了。 沈持很享受常久的主动，二人纠缠着，直到后半夜才云收雨停。 隔天是周六，常久去了公寓那边和常擎碰面，姐弟两人一见面，便聊起了祖宅的事情。 为了让常擎安心，常久同他说，“沈持会帮忙把常家庄园买回来，拍卖会，我们一起过去。” 常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眼下，他们能找的人也只有沈持了，但是…… “他已经帮我们这么多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欠他的，”这段关系中，常久本就属于弱势，常擎怕沈持身边的人给她委屈受，“我会想办法还他钱。” “嗯，我也会还的，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等顾家的事情查清楚了，实在不行，把公司交给他就是。”常久说。 常擎缄默了下来，常久看见他眉头拧了起来，那是他思考时会有的表现，因而，常久并未去得打扰他，直到他再度开口，“姐，我决定继续做制药。” 药物专利费高昂，研发时间虽长，但上市后收入颇丰，还上欠沈持的钱，最多不过十五年。 常擎是行动派，决定后，便采取了行动，他登录了邮箱，将自己此前参与过的研发项目的资料整合了起来，预备去投简历。 常久支持常擎的决定，这本就是他的爱好与天赋，若能得到发挥，也是好的。 姐弟二人在公寓忙碌到了傍晚，沈持到了，他进来后，便在茶几上看见了常擎打印出来的简历。 “你要找工作？”沈持问。 “嗯，”常擎同他说，“祖宅的事情，我姐和我说了，钱算和你借的，我找个工作，赚了还你。” 沈持笑了起来，“你知道庄园的价格么？” “十几个亿，对吧，”常擎说，“普通工作，肯定赚不到这么多，所以，我打算去做制药，我以前跟过实验室很多年，我有经验。” “你不是相关专业毕业的。”沈持残忍提醒着他，“仅有项目经验没有用，你知道这个行业有多敏感，如果不是专业院校毕业，你是找不到工作的。” 沈持一番话，令常擎和常久都沉默了下来。 两人之前太过亢奋，想得也简单了些，经他这一提醒，才意识到先前的想法多么天真。 以前，常擎能够参与那些项目，是因为常儒岭为他投资了一个实验室，实验室所有事情，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可，工作并非如此，去制药公司上班，需要专业教育背景，需要各样的证书，没有一家企业，愿意冒着风险去聘用员工。 刚生长出的希望被掐断，常擎不免有些萎靡，他坐在了沙发上，垂头丧气，许久未吭声。 常久在一旁陪着他，亦不知如何安慰。 沈持凝着失魂落魄的姐弟两人看了许久，笑着说，“不过，我有解决办法。” 话音一落，姐弟二人便向他看了过来，特别是常久，那双漂亮的眼里带着湿气，楚楚可怜，却又隐隐含着期待。 沈持说，“我可以投资一个实验室，给常擎用来做研究。” 常擎不敢相信，“你相信我？” “当然，”沈持说，“你的实力，我想我是清楚的，我会给你配备一个研究团队，如果能够做出专利项目，直接由sg进行上市发售，这个办法你觉得如何？” sg是做生物科技、医疗器械的公司，这办法自是再好不过。 常擎顿时兴奋了起来，“好，我一定会做出来的！” 第093章 色衰 常擎的天赋是毋庸置疑的，常久对他有十成的信心，当年，他研发的药虽没有面世，但早已得到了国内外制药专家团队的认可。即便他睡了几年，也不会磨灭他的天赋。 若是常擎能帮sg研发出来药物专利，那日后的回报便是可持续，专利期内，将欠他钱还上，应当不是问题。念及此，常久轻松不少。 她与沈持之间没有感情，最好也不要欠人情，幸好有常擎，若只有她，就算中彩票，都还不上这么多钱。 后来，沈持便问起了常擎曾经在实验室的事情，“你以前在实验室都做些什么？” “精神类药物研究，主要做大脑分区实验，市面上的药普遍针对性不够强，副作用和正作用几乎同效，很多人需要一对一的药。”谈及自己擅长的领域，常擎的态度立即便严肃了起来。 第95章 他同沈持说了许多专业的知识，常久一知半解，听得头昏。 从前没有和常擎聊过专业问题，也不知道，他认真起来，竟这么成熟。 或许，沈持说得是对的，她一直以来，都太把常擎当孩子了，其实，他早已长大。 拍卖会在半个月后举行，这期间，唐清宁下个季度的新作品发布了，常久此前便答应过替她做模特。为履行承诺，这天一早，唐清宁便来星河公寓接走了常久，这次的拍摄，在淮西市郊区的废弃工业园区进行。 去了现场，常久见到了唐清宁口中的“帅哥”，也是她这次的拍摄搭档，景遇。 景遇和常擎同岁，未成年时就出道了，现在是唱跳歌手，因为有二分之一的荷兰血统，娱乐圈没有竞品，所以，他参加选秀时，票数是断层的。 后来杀入娱乐圈，热度也一直没有下去。 景遇眼高于顶，看见常久后，却露出了惊艳的表情，他问唐清宁，“这就是你说的久久么？” “怎么样，漂亮吧？”唐清宁十分骄傲。 常久去和景遇问了好，两人互相熟悉了一下，便投入了拍摄。这一拍，便是八个多小时，为了保持上镜的状态，拍摄中途是不能吃东西的。 中午，周围工作人员吃盒饭的时候，常久和景遇只能眼巴巴看着。 下午四点多，拍摄终于结束，唐清宁给常久递了个面包过去，她几口便吃完了，颇有狼吞虎咽的架势。 唐清宁还没见她这样着急过，笑着说，“走了走了，晚上请你吃火锅，委屈我们久久了。” “我要吃垮你。”常久啃着面包，哀怨不已。 “吃饭么，介意带我一个么？”景遇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加入了她们的话题。 唐清宁揶揄着他，“唷，大明星今天不忙着赶通告了？” 景遇：“再忙也得跟唐老板吃饭啊，唐老板的新款，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拍的。” 唐清宁被景遇夸得笑了起来，“差不多得了，咱俩再吹下去，久久要吐了，久久，你介意带他么？” 常久摇头，她不讨厌景遇，一起吃个饭没什么。 因为要和景遇这大明星吃饭，唐清宁订了个包厢，进来坐时，景遇想和常久挨着，被唐清宁撵开了，“一边去，久久是我的。” 景遇只好哀怨坐去了对面，但也没有放弃和常久示好，唐清宁很快便发觉了不对，景遇莫不是喜欢上常久了？ 晚上，顾禛带着秦楚楚回到了顾家吃饭，顾禛自和秦楚楚结婚以来，在外也没有消停，已经被媒体拍到了好几次，都是顾家或是秦家花钱搞定的。 秦家对此十分不爽，但秦楚楚对顾禛痴心一片，便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今天，顾禛恰好又处理了一波照片，秦楚楚与他吵了一架，回来吃饭时，脸都是黑的。 吃过饭，顾齐岳将顾禛叫去了楼上书房，他面色阴森，一看便是要教训顾禛。 陈雪担心顾禛，便同秦楚楚说，“楚楚啊，顾禛在外面都是逢场作戏，他们男人，都免不了的，顾禛明媒正娶的妻子永远是你，我和你爸也只认你这个儿媳。” 最后一句话，令秦楚楚的心情缓解不少。 陈雪趁热打铁说，“你和顾禛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他就安定下来了。” 楼上书房，顾齐岳教训着顾禛，“你到底怎么回事，正经事不做一件，天天在外面玩女人，成何体统？” “我这次没玩，”顾禛同顾齐岳说，“你没发现么，这几次媒体拍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我哪有心情看你的那些照片，你在外面乱来还有理了！谁管你是不是同一个人！”顾齐岳口吻不耐，“秦家已经对你有意见了，现在公司什么情况，你不清楚么，沈持一直针对……” “就是因为沈持一直针对我们，我才会这样做。”未等顾齐岳说完，顾禛便打断了他。 他拿出了手机，找出一张照片，给顾齐岳看，照片上，是个看起来清纯柔弱的女人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在顾齐岳疑惑的眼神中，顾禛介绍了起来，“她叫沈曼，沈持的亲妹妹。” 顾齐岳咋舌，“沈持还有妹妹？”他从未听过，陆博峣在外还有个私生女。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沈曼她……”顾禛将他当年与沈曼之间的纠葛说给了顾齐岳。 顾齐岳表情更为难看，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如果只是“抢女友”事件，沈持怎可能会针对顾氏这么多年，原来，顾禛还招惹过他的亲妹妹！ “你真会给我找事！”顾齐岳问顾禛，“那个孩子呢？她生下来了没有？” “沈持怎么会让她生下来，”顾禛说，“孩子早没了，但她还喜欢我。” “林沁告诉我的，沈持对他这个妹妹很在意，这么多年都保护着她，不让外界知道她的身份，只要我把沈曼拿捏住了，还愁解决不了沈持么？” 顾禛得意笑了起来，想起沈曼对他死心塌地的模样，便觉沾沾自喜。 顾齐岳却担忧了起来，“你和她见面，沈持不知道么？你小心点，说不定是他们兄妹给你下的套。” “她还没那个脑子。”顾禛不屑，沈曼那个恋爱脑，他随意哄几句，她便什么都信了，“有了她，沈持迟早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第96章 顾禛仿佛已经看到了沈持跪地求饶的模样。 第094章 爱驰 被沈持打压了太久，顾禛如此好面子的人，早已想过无数次报复的办法，沈曼便是最好的筹码。 顾齐岳提醒着顾禛，“万事小心，既然沈持这么关心他，你们的事情瞒不住。” 顾禛：“您放心，照片都买下来了，现在沈持每天都围着常久转了，没空管她！” 提及常久，顾禛的口吻愈发不耐烦了，“沈持就爱捡我剩下的，连点男人的尊严都没有！” 顾齐岳对此不置一词，他想起上次沈持的态度，警告着顾禛，“你不要再去招惹常久，沈持现在很看重她。” 有了沈曼，顾禛哪里还会去考虑常久，男人都精明着，女人哪有妹妹重要。 沈持最近的确没有太多的时间分给沈曼，沈曼独自住在城北的公寓里，饮食起居都有人照顾，沈持与常久住在一起，除却沈姝情忌日外，他近期便没有同沈曼见过面。 沈曼当年因怀孕流产的缘由，便在国内的学校退了学，身体养好后，在国外重新读了大学，但回国后，并未出去找工作，一直在家中呆着，日子过得无比悠闲。 这一日早晨，沈曼下楼去遛狗，便接到了顾禛的电话，“宝贝，晚上一起吃饭？” “你不忙么？”沈曼问。 “想你了。”顾禛的情话，张口便来。 沈曼被惹得红了脸，娇嗔，“我才不相信你。” “那我证明给你看？”顾禛哄着她，“晚点去接你，真的想你了。” 那日后，沈持便开始替常擎组建实验室，他将sg集团内负责制药的人员中较为优秀的，都分拨到了常擎的实验室里，辅佐他研发新药物，许多人，都是业内非常有名的专家，常擎看到后，心中多了不少压力。 结束了一天的实验，晚上，常擎找了唐清宁出来吃饭，唐清宁本以为，常久也会在，抵达时，却只看见了常擎一个人。 她讶异，“久久呢，怎么没在？”平素，都是他们三人一同聚会的。 “我没叫她，”常擎揉着脑袋，看起来甚是烦恼，他同唐清宁说，“沈持哥把他公司制药组的好多专家都安排到我这里了。” “那不是挺好的么，能帮你。”先前，唐清宁已经知晓了沈持要为他组建实验室的事，常擎本就是少年天才，让这些人辅佐他，他的效率必定会更高。 “话是这么说，但我一个非专业出身的，让这么多专家给我打下手，压力有点大，”常擎说，“他找了这么多人过来帮我，万一我什么都做不成，他会失望的吧。” 原来如此，唐清宁立刻便晓得常擎为什么没找常久一起来了，若常久听见他这样说，必定要开始担心了。 “姐相信你，绝对做得成！”唐清宁给常擎倒饮料，同他干杯，“不要怂，就是干，你十六岁就能研出新药，现在照样可以，姐等着你带飞！” 常擎将饮料一饮而尽，被唐清宁鼓励过后，他比先前有了信心，唐清宁与常久一般，是他的亲人。 “宁宁姐，”常擎问唐清宁，“我姐平时和沈持哥相处得好么？” 唐清宁：“挺好啊，你不是经常和他们一起么？” 难道，常久和沈持在常擎面前露出马脚了？ 常擎这担忧又怀疑的口吻，不太妙啊。 “是经常在一起，他们在我面前的时候也挺好的，”但常擎还是怕常久会受委屈，“沈持哥帮了我们家太多忙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对等，我怕她受委屈。” “不会的，放心吧。”唐清宁同常擎保证着，“有沈持在，他身边的人欺负不了她。” 起码，常久小时候救过沈持一次，这算是一道免死金牌了，他们两人除了没感情之外，其余方面都挺好，沈持帮了常久这样多，感情不感情的，倒也没有那样重要了。 唐清宁与常擎聊着，忽然看见了顾禛的身影，定睛一看，他身旁还跟了个女人，二人虽没有亲密的动作，但那女人的目光，始终在他身上定着，眷恋又崇拜，像是看见了梦中情人似的。 唐清宁与常擎并不知晓沈曼的身份，二人均是一脸不屑，先后骂了起来。 唐清宁：“种马就是种马，结婚了也不得消停，幸好久久眼睛不瞎了。” 常擎：“他根本就配不上我姐，连沈持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那可不，身家长相人品，没一样比得上的！” 唐清宁与常擎达成高度统一，二人目送着顾禛与那个女人去了楼上。 唐清宁腹诽着，还去包厢，原本他也知道婚内出轨见不得人，这样的男人，也就秦楚楚还把他当宝了，竟然还为了他，处处针对常久。 拍卖会的日子很快便要到了，沈持同主办方打点好了，他会常久和常擎一起出席，但不会叫价，由他们姐弟来叫，他只负责刷卡，交接。 “谢谢你。”常久感动不已，他的心太细了，他知道他们姐弟都是争强好胜、不可一世的人，便心甘情愿后退一步，做他们的后盾。 因情绪激动，常久靠在了沈持的怀中，像个同他撒娇的孩子。 沈持则是笑着去摸她的头发，“喜欢我么？” 问题过于突兀，常久的大脑停止了运转，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随后，便看到他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像是不高兴了。 第97章 常久忙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不知道……” 不是搪塞，她这次说了实话，“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了。” “短么，从你六岁生日开始算，十多年了。”沈持将初遇也算了进去。 常久却不能将那当作认识，“那只是偶遇，我们真正相处，也才几个月。” 她同他敞开心扉说着，“我还需要时间，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么？” 沈持忽而笑了起来，俯首吻上她的额头，“你能和我说这些话，我已经知足了。” 常久不甚理解，他又说，“至少是真心话，不是么，我不喜欢你总是骗我。” 常久不禁脸红了起来，看来，她以前自认为高明的手段，都被沈持参透了…… “以后，能做到不骗我么？”沈持捏住了她的下巴。 常久被迫抬起头来，望进了他幽深的双眸，反问着，“你呢，你会骗我么？” 第095章 死于 “我骗过你么？”沈持用问题回答了她。 常久陷入了深思，不多时，便得出了答案，沈持的确未曾骗过她，即便是令她失望的几次，也不是因为骗，他不过是不屑于解释罢了。他这样的处境与地位，哪里还需要骗什么人。 “想到了么？”沈持又问。 常久摇着头，给了答案，男人微凉的指尖碰过了她的唇瓣，“以后还骗我么？” 常久又是摇头，乖巧说，“不骗了。” 沈持：“真话？” 常久“嗯”，她以前也不算是骗他，只是摸不透他的性子，又怕自己一句话不对惹他不高兴，才会那样虚与委蛇。 经过了婚后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特别是她知晓他们年幼时有过交集一事后，她对沈持的惧怕，便没有先前那样深了，甚至，还学会了与他玩笑。 沈持对她的表现甚是满意，便同她说起了实验室筹备的事情，当沈持说，把专家调给了常擎做助手时，常久也跟着有了压力，“会不会安排太多人了？你公司的其它项目……” “放心，其它项目有其它的安排，”沈持看出了她的担忧，宽慰着，“既然答应了给常擎做实验室，就要给他最好的资源，我相信他的能力。” 他的话令人安心，也令人感动，常久脑袋一热，便凑近了他，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她的脸红到了耳根，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沈持将她抱到了腿上，按住她的腰，明知故问着，“脸怎么这么红，嗯？” “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她声音很低，没什么信心，“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她早已在心里憋了很久，头昏脑热之际，终于壮着胆子问了出来。 她的心跳极快，稍不克制，便会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屏息凝神之际，他忽然又笑了起来，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你觉得是为什么？” 有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常久不可置信，“你……” “嗯，是你想的那样。”沈持笑着捏她的鼻头，温柔得不像话，“我做了这么多，你终于想到了？” 常久：“……” 沈持，居然真的喜欢她？ 她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他们两人如今是云泥之别，他身边又从不乏优秀的女人，并非她自卑，只是觉得，他有更好的选择。 “不相信么？”沈持从她的表情洞悉了她的想法。 常久摇头，并非不相信，而是，“你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或许吧，”他并未否认，只是同她说，“那些都是很好的，但不是我最想要的。” 常久的心跳得更加剧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曾是她无比向往的爱情，顾禛让她的憧憬全部破灭，她以为，自己今生都不会再遇上了。 眼眶发热，常久将脸靠在了沈持的怀中，肩膀轻轻颤动了起来，沈持摸着她的肩膀，像安抚小猫一般。 清醒时，常久总是很擅长控制自己的眼泪，即便感动，也并未真的哭出来，再度仰头时，她已恢复了平素的表情，只是眼眶略红。 沈持摸着她的眼睛，“在我面前，不需要忍。” “我没有想过，能听到有人和我说这种话，”常久问他，“你想听我和顾禛的事么？” “你说，我就听。”沈持说，“尽量不吃醋。” 事实是，她与顾禛的过去，他早已了如指掌，常久本是看不上顾禛的，年少时期，有梁寅在身边，常久对顾禛没有男女之情，倒是顾禛，时常缠着她，还对宣称，常久以后一定是他的女朋友。 后来，常家出了事情，所有人都对常家敬而远之，常擎吸入毒气昏迷不醒，常久双目失明，的孤苦伶仃，顾家将他们姐弟救了回去，顾禛不顾陈雪反对，亲自陪常久去了美國做手术，并照顾了她半年有余。 当年，她家破人亡，又做了一场大手术，身体与精神都是极度脆弱的阶段，那时，只要有人出现，稍稍关心她一下，她便会将那份善意无限放大，沉浸在自我营造的感动中，无法自拔，动心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如今常久清醒了过来，再去回忆那段往事，便也有了不同的想法，她自嘲着，“其实他也没有对我很好，只是，那个时候，我父母都走了，常擎又昏迷不醒，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我觉得我好像成了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他只是好声好气和我说了几句话，我就把他当作了救世主。” 第98章 她说，“就算换个其他人，我应该也会感动到喜欢上他吧，太缺爱了。” 成长便是能够直面曾经的自己，她不会羞于承认自己的懦弱。 “真遗憾，如果我那个时候去找你，你现在爱的人一定是我。”沈持说。 他的一句话，让周遭的氛围轻松不少，常久笑了起来，“那个时候，你还和林沁在一起吧？” 没有翻旧账的意思，只是随意同他聊天而已。 “吃醋么？”沈持并未去解释这件事情，常久便当他默认了。 她心中略有些酸，但又觉得自己仿佛太过矫情了，沈持快三十岁的人了，谈过恋爱不是很正常么，“没有吃醋，都过去了，我以前也喜欢过顾禛，不是么？” 放下了便是放下了，如今，常久提起顾禛，早已是无所谓的态度，沈持按住了她的后脑勺，似笑非笑凝着她，“除了顾禛呢，还喜欢过别人么？” 他想起了她在醉酒和梦话时叫过的名字，她对梁寅的感情，绝非寻常。 “没有了。”常久并不知沈持介意的是这一点，对她而言，和梁寅的感情是复杂的，起码，无法单用男女间的“喜欢”而定义，他们之间，夹杂了亲情，陪伴，没有那样简单。 沈持淡淡笑了起来，“没骗我？” 常久：“没有。” 话音未落，沈持便将她压倒在了床上，撕开了她的睡衣，唇舌热烈而至。 她的手指按住了他的后脑勺，葱白的手指陷入了浓密的黑发之中。 他今夜格外凶猛，不知是否是因她敞开心扉同他说了那番话的缘故。 常久的身上留了一身的吻痕，隔日下午去唐清宁工作室试礼服时，被唐清宁尽数看了去，“沈持在床上这么猛？” 第096章 安乐 常久：“……”唐清宁虽没经验，说起来倒一套一套的，轻易便能将常久逗得脸红了。 唐清宁忽然想起了什么，同常久说起了正事，“戎关和我说，顾家好像也要去拍你家的祖宅，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说动了秦家一起出钱。” 常久闻言，蹙起了眉。 若只是顾家动了心思，如今顾氏的情况，怕是拿不出这么多钱，但有秦家帮忙，就不一定了。 顾家觊觎常青集团，好理解，但，常家的祖宅，和顾家有何关系？ 唐清宁发出了与常久同样的疑问，“顾家怎么连你们家的祖宅都得插一脚？” “我怀疑，祖宅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常久稍加思考，便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唐清宁说，“他们想得美，你有沈持帮忙，他们抢得过么？” 常久从未如此庆幸过，是啊，幸好她有沈持，幸好她找的，是顾家惹不起的人，她可以不计代价去将想要的东西拿回来，谁都抢不过她。 “不过，秦家横插这一脚是什么意思，上赶着当冤大头呢！”唐清宁说。 常久想起秦楚楚对顾禛的态度，笑了起来，“秦楚楚喜欢顾禛，正常。” “秦楚楚也是眼瞎，”唐清宁虽不喜欢秦楚楚，但亦替她不值，“我前几天还看到顾禛带着别的女人吃饭，狗改不了吃屎，秦楚楚自己条件又不差，图他什么啊，不懂。” 常久但笑不语，狗改不了吃屎，用来形容顾禛，的确到位，他这样的人，即便家里放个神仙，仍是会出去偷吃的。 秦楚楚既然喜欢，那旁人只有尊重、祝福的份。 唐清宁这次给常久准备的，是酒红色的礼服，华贵娇艳，她做了个卷发，配合着浓妆，仿佛又变回了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 不多时，常擎也到了，他的造型也是唐清宁负责的，唐清宁看到了常擎换上西装出来，眼前一亮，上前便捉住了他的胳膊，同他玩笑，“帅哥，加个微信？” 常擎一米八八的身高，最近又在学习搏击，定期健身，已经练出了肌肉，穿上西装格外好看，他气质卓越，平日少年，穿上西装却多了几分成熟，唐清宁都想要拉他也来做模特了！ 常擎被唐清宁玩笑得不好意思起来，耳朵略红。 唐清宁捕捉到这一幕，哈哈笑了起来，“你还害羞了啊，我看看，我看看！”言罢，便去揉常擎的脸。 他们从小便是这样一同玩耍长大的，唐清宁早已习惯，常擎也没有躲，脸被她揉成了包子。 如此一来，更是有了一种反差的萌感，唐清宁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常擎幼儿园时一直是包子脸，她和常久没少揉。 唐清宁欲更用力揉，却被一股力量捉住了手腕，强行将她的手从常擎的脸上拽了下来。 “男女授受不亲。”戎关像个机器人一样，提醒着唐清宁，“他已经成年了，注意保持距离。” “要你管啊，常擎还没说什么呢。”唐清宁不耐烦，戎关可真像个管家婆。 “拍卖会快开始了，我们该出发了。”戎关仿佛不会生气。 常久与常擎与唐清宁一同坐上了戎关的车，唐清宁恰好与常擎坐在一起，戎关在前排开着车，时不时便会看后视镜，常擎的视线和他对上了好几次，他扬唇笑了起来。 拍卖会在某个度假酒店举行，今天被包了场，常久与常擎签到后，便一同向里走，果真，姐弟两人没走几步路，便碰上了顾禛与秦楚楚，两人挽着手臂，好不恩爱。 第99章 常擎那日也看见了顾禛带别的女人吃饭，他面露不屑，连看他的心情都没有。 顾禛向后看着，沈持没来，他们姐弟单独来的？ 顾禛嘲讽了起来，“你金主怎么不在，没了他，你买得起么？” 常擎拳头硬了，常久按住了他，她笑着去看秦楚楚，轻描淡写说，“的确没有你想得周到，金主随时带在身边。” 顾禛与秦楚楚两人的脸色都像吞了苍蝇一般，常久越过二人，拉着常擎一同走了。 常擎笑了起来，给常久比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不必为了他们的话生气，动手反倒显得你和他们一样没品，”常久同常擎说着，“以后不要太冲动，有的人挑衅你，就是为了让你失态。” 常擎“嗯”，道理他都懂，但看到顾家的人，便会想起他们做的勾当，理智都丢到了一旁！ 常久与常擎坐了下来，场内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身边的位置都满了，台上，主持人也已经就位，只等拍卖会开始。 沈持姗姗来迟，他与蒋跃、周正三人一同，来到了二楼的位置，这是主办方为他们选择的绝佳观景位，能够将楼下众生百态一览无遗。 沈持端着红酒杯，向下俯瞰，一眼便被那道穿着红裙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她体态极好，即便是坐着，后背也是挺直了的，下巴扬起，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 沈持微笑了起来，酒杯送到了唇边，猩红的液体送入了喉咙。 蒋跃与周正也看见了常久的身影，蒋跃收回视线玩笑着，“常久跟了你以后，日子过得不错啊。” “嗯？”沈持仿佛被勾起了好奇心，“怎么说？” 周正说，“看起来有常家千金那个感觉了，跟朵娇花似的，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宠女人？” 蒋跃点着头，赞同，“我跟周正一个意思。” 沈持“嗯”，“是要宠的。” 他笑着，目光定在那抹艳丽的身影之上，明明是极为深情温柔的场景，蒋跃与周正却看得起了鸡皮疙瘩。 他不像是在看深爱的女人，倒像是猎人看着猎物。 猎人给猎物营造温柔的假象，不过是为了将驰骋于森林中的动物诱惑在自己的射程范围内，让它们习惯了唾手可得食物和安逸的生活，在它沉溺之际，一击毙命。 作为知道沈持目的人，蒋跃与周正只能对视，各自在心中送常久一句：自求多福。 谁让她是常家的人呢，终究逃不过。 常久忽然一阵恶寒，身体哆嗦了起来，将常擎吓了一跳，“姐，怎么了？” “没事。”她只是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可能是太紧张了。 转瞬，拍卖会便开始了。 第097章 高深 常家的庄园地理位置极好，是在淮西市最正中心的位置，寸土寸金，许多人不是冲庄园本身来的，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拿下那一块地，今后便可以随意开发。 因此，竞标的人不少。 常久与常擎并未急于出手，而是先观察着别人叫价，等这些人叫得差不多了，他们再直接杀死比赛。 起拍价是六个亿，第一个叫价的，是某个房产公司的老板，加了五百万，后来又有人逐步加价，到七亿五千万时，顾禛出手了，“八亿。” 他一次便加了五千万，任谁都能够看出他对庄园的势在必得，但旁人也不遑多让，这块地若是拿下了，能创造的价值远不止于此。 叫价一直未曾停止过，八亿，很快便翻到了十六亿，当有人喊出“十六亿”时，场内陷入了沉默，许久未曾再有人加价。 虽然在座的都是著名企业家，但，要一次性拿这么大一笔钱出来，是有难度的，而这次拍卖会规则，明确写了，不可以分期付款。 蒋跃与周正在楼上看着热闹，“常久还不叫，你给了她多少钱？”这是下了血本了啊。 沈持不语，噙着笑看着那道艳丽的身影，只见她缓缓举起了牌子，“十七亿。” 此言一出，场内所有人都向她看了去，眼中带着不可置信，认识她的人不少，常家如今已经落败，她何以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 主持人都忘记了说话，顾禛不屑笑着，讥讽她，“十七亿越/南盾么，自不量力。” 即便沈持对她兴趣再大，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给她嚯嚯，姐弟二人无非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主持人也问着，“常小姐，您确定么，叫价后，是不能后悔的噢！” 显然，主持人也信了顾禛的话，认为她买不起，再去看旁人，都换上了看好戏的眼神，这群人认定了她买不起，便不再叫价，纷纷等着她下不来台。 而常久则是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笑着说，“我确定，十七亿。” “好，常小姐出十七亿，还有人比十七亿更高么？” 现场无人回应，窃窃私语却一直未曾断过。 秦楚楚也笑了起来，“我看她等下怎么下得来台，这算诈骗吧，报警都能抓走她了。” 旁人差不多都和秦楚楚一样的态度，只有常久、常擎和唐清宁三个人，胸有成竹。 “十七亿一次，十七亿两次，确定没有人继续加价了么？”主持人一锤定音，“十七亿三次，成交！让我们恭喜常小姐，以十七亿的价格拍下庄园，接下来请常小姐去后台进行付款流程……” 第100章 所有人再度向常久看了过来，她迟迟没有动静，众人只看到她在包里翻找着什么，这时，顾禛又嘲讽了起来，“现在承认买不起还来得及！” 秦楚楚故作友好说，“是啊，久久，这是拍卖，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场合，你捣乱，是要被警察抓走的。” 常久理都不理，无视了二人，她从包里拿出了沈持给她的卡，款款站了起来，向前走去，摇曳生姿。 那身段，令许多富家公子哥都看得直了眼。 顾禛亦是如此，他多年未曾见过常久这样打扮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得扎眼，她若前几年在他面前这样打扮打扮，取悦他，他说不好就不会踹了她了。 常久在众目睽睽下，进入了后台，走付款程序。 楼上，沈持与一旁的蒋跃和周正，目睹了这场拍卖的全过程，待常久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时，沈持再次笑了起来。 而蒋跃和周正，也明白了常久方才那样做的原因。 蒋跃去问沈持，“你教的这一招？” 难怪今天让他们姐弟单独过来，常家已败落，在旁人眼中，常久不过是个家破人亡，又被顾家扫地出门的女人，她来参加拍卖会，任谁都不会将她当作敌人，这种博弈的场合，最怕的便是轻敌。 常久一次都没有参与过前面的叫价过程，这些人便会自动默认，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根本买不起，所以，常久给出十七亿的价格时，没有人再继续抬价，顾禛更是直接发出了嘲讽。 那个给到十六亿的人，认定了常久给不出钱，庄园最后一定归他，也不愿意再做冤大头加价。 这步步为营的手段，像极了沈持的风格。 蒋跃与周正几乎已经认定，是沈持教的常久这一招，却听他否认了，“我没教。” 周正惊诧，“那是她自己想的？她这么聪明么？” 蒋跃也不怎么信，虽没有和常久接触过，但这种豪门千金，哪有如此精明的？ “她一直很聪明。”沈持不吝啬对她的夸赞，“比你们想的聪明得多。” 不仅聪明，防备心还很重，他付出了这么多，也只收获了她三成的信任。 蒋跃不免好奇了起来，“听你这个意思，是碰壁了？” 沈持“嗯”，周正又问，“你都下这么大血本了，她还不信你么？那这脑子是挺精的。” 沈持晃动着红酒杯，又向下去看，她已经完成了付款仪式出来了。 常久成功拍回了庄园，她坐下来后，常擎便俯首凑近了她，“比我们想象中少了三亿，姐，你真厉害。” 常久笑了起来，她心中的价格其实是十五亿，若她不开口叫十七亿，应当还会有人继续向上加价。 但她叫了，所有人认定她买不起，便等着看她的笑话，没有他们的配合，她也无法用这个价格拿下。 这场博弈，她赢了，且赢得漂亮。 但她一次拿出了这么多钱，风言风语自是不会少，当天晚上，便有人散播出了她卖身给富豪的消息，说得头头是道。 常久早餐时看到了唐清宁发来的截图，淡淡笑了，唐清宁因为这事很生气，她倒觉得无所谓，拿回了庄园，便是好的。 “在看什么？”沈持拿过了她的手机，便看见了截图的内容，他说，“我让人去处理。” 常久不甚在意，“他们也没说错，你的确是富豪。” 她结婚，的确也有卖身的意思。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庄园在她手上了，“我和常擎等下回去看，你一起么？” 沈持似乎对她主动的邀请颇感惊喜，“你以为你并不想带我一起过去。” 第098章 莫测 常久问，“你怎么会这样想？” 沈持说，“那毕竟是你家人的隐私，我是个外人。” “你也是我的家人。”常久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便看见了沈持戏谑的表情，她红着脸说，“既然我们结婚了，名义上就是一家人，庄园也是你帮忙才买回来的，你想什么时候过去都可以。” “真心话么？”沈持将信将疑。 “嗯，”为证明自己的诚意，甚至同他说，“我可以给你一套钥匙。” 沈持笑了起来，“不错，态度诚恳，我信了。” 他指着她一侧的牛奶，“专心吃饭，吃完了陪你回去。” 常久“嗯”，她端起牛奶，专心吃起了早餐，沈持在对面凝视着她，目光渐渐冷淡了下来。 早餐后，沈持开车与常久一同来到了常家庄园，彼时，常擎已经到了，甫一听到推门声，常擎便知晓是常久来了。 “姐，这里有我们小时候的照片，我还以为都……诶，沈持哥，你也来了。” 常擎手拿着一本相册，兴冲冲说了一半，这才看见，常久是带着沈持一起来的。 沈持看向了常擎手中的相册，兴趣来了，“我看看。” 常擎便和沈持分享了起来，虽过了多年，相册仍不显陈旧，翻看便能看见常久小时候的照片，相册是细心整理过的，年龄从小到大，最前面一张，是常久还没满月的时候，她白白嫩嫩的，穿着粉色婴儿服，脸肉嘟嘟的。 沈持摸了摸照片，笑着说，“真可爱。” 常久脸红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常擎也跟着夸奖了起来，“对，我姐从小就又可爱又漂亮，我就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女孩子了，沈持哥，你觉得呢？” 第101章 常擎自幼便是这样说常久的，只有他们姐弟二人时倒不觉什么，可在沈持面前…… 常久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她戳着常擎的胳膊，提醒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沈持看到了她的这个小动作，笑得愈发灿烂了，“嗯，她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明知他这话可能是为了符合常擎说的，但她的心脏还是骤停了一拍，仿佛被电流击中了一般。 甜言蜜语由他说出，更具蛊惑人心的力量。 沈持仿佛对她年少时的照片很有兴趣，竟认真看完了一本相册，祖宅里相册许多，常久先前又时常拍照，厚厚的几本相册，完整记录了他们姐弟二人的成长之路。 从初中的那本相册起，照片中便多了一个男人，常久的照片中，几乎每一张，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其中有一张照片，常久穿着水蓝色的短款礼服裙，一旁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带与她的礼服同色系，他身材高大，长长的手臂护住了身边娇小的女人，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沈持拿起了这张照片，“好像每一张照片里都能看到他。”口吻很是介意，像是吃醋了。 常久与常擎都听出来了，常久知晓他的占有欲多么强烈，此前已经领教过了，她一直瞒着他梁寅的事情，这下被看到了照片，如何解释？ “这是梁寅哥，我以前和你说过，”常擎为常久说话，“当时我爸忙，他经常和我们一起玩，你往后看，我和他也好多照片呢！” 常擎拍上了沈持的肩膀，同他玩笑着，“你是一个成熟男人，吃醋有失身份啊。” 沈持像是被常擎给说服了，忽然笑了起来，并未再追着问。 看完了照片，三人便去了楼上，沈持跟随着姐弟二人，将主楼全部走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可疑迹象。 后来，常擎又去了后面的小楼，常久累了，没有随他一起去，沈持便留下来陪她。 庄园院子里有个秋千，常久坐了上去，沈持在一旁为她晃着秋千，“心情不好么？” 常久被问得怔住，她有表现得很明显么？ 沈持看出了她的疑问，“你上楼之后，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想到什么了？” “想我爸妈了。”常久说，“以前周末，经常和他们一起回来。” 物是人非，不免触景生情。 沈持揉上了她的头发，“以后我陪你一起回来。” 秋千停了下来，常久的环住了沈持的腰，将脸靠在了他小腹处，紧紧搂住了他。 沈持的手摸着她的脑袋，目光却落在了一旁的小楼上。 在庄园待到了傍晚，晚上准备去外面吃饭时，沈持接到了一通电话，先走了，便剩下了他们姐弟二人一起吃。 常久索性将唐清宁叫了出来，庆祝一下拿下庄园，订了一家人均消费四位数的餐厅。 常久与唐清宁一起去了洗手间，二人聊着天出来时，常久忽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曼？她怎么会在这里？是和朋友一起吃饭么？ 常久正欲上前同她打招呼，却被唐清宁给拉住了，“你别搭理她，顾禛身边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常久以为自己听错了。 唐清宁同她说，“上次我和你说碰见顾禛跟别的女人吃饭，就是她啊。” 直至回到包厢，常久仍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唐清宁不知她为何不信，便说，“上次常擎也在，你问他。” 常擎知晓来龙去脉后，也肯定了此事，“狗改不了吃屎罢了。” 常擎与唐清宁不解常久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按说她已经不喜欢顾禛了，何必因他身边有别的女人而闹情绪？ 常久现在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她想不通，沈曼怎么会和顾禛走到一起，沈持知道这件事情么？她要不要和沈持提？ 常久心不在焉之际，沈持已经回到了陆家。 陆博峣已在书房等候他多时，他面色沉沉，一看便是心情不好。 沈持并不怕他，“你没资格卖鸿达。” “现在我是鸿达最大的股东，我没资格谁有资格？”陆博峣说，“我看你玩女人玩上瘾了，早就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为你拿到账本和研究资料，你把鸿达还给我。”沈持重复着他们约定的内容，“我没忘。” “那你花十七亿替她买常家庄园是怎么回事？”陆博峣质问，“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十七亿，和你要的东西比起来，一文不值。”沈持说，“如果你还想要东西，最好别再拿鸿达威胁我。” 第099章 薄情 陆博峣不悦拧起了眉，质问，“你在威胁我？” “只是提醒，”沈持的语调不疾不徐，“如果你能有别的办法查清楚、把你要的东西拿回来，大可以不来找我，我也没兴趣每天舔着脸哄女人。”谈及此，他的口吻逐渐不耐烦了起来，仿佛对和常久相处这件事情极其不情愿，与此前一掷千金的模样大相径庭。 前后的反差，令陆博峣都疑惑了起来，“你不喜欢常久？” “你认为她哪里值得我喜欢？”他淡笑了起来，目光却很冷漠。 陆博峣将信将疑，“她的脸漂亮。”否则陆骛也不会一眼就看上她。 “那你觉得，我什么漂亮的女人没见过？”沈持不否认，只是反问着他，倒将陆博峣问住了。 第102章 沈持与陆骛不同，陆骛会被感情牵绊住手脚，沈持不会，看来，是他多想了，陆博峣说，“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只要你记得答应我的事情，我自然也会记得给你想要的。”沈持同陆博峣表明自己的立场，“用人不疑，懂么？” “我是怕你玩物丧志，毁在女人身上！”陆博峣说。 “你以为常久是什么没有判断力的三岁小孩，我随便勾勾手指就能被我骗出来么？” 沈持同陆博峣说了给常擎安排实验室的事情，陆博峣的眼中立刻闪过了算计。 沈持一看便知他的想法，不再解释，陆博峣问他，“你替他们把房子买回来，是为了引常擎上钩？你怎么知道，常擎会选这种方式报答你？” 沈持没有耐心和他事无巨细地解释，他讳莫如深，哂笑后，便离开了书房。 陆博峣目送着沈持离开，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心中那不安的感觉愈演愈烈，明明是他手握沈持的把柄，怎么反而有一种自己在被他威胁的感觉？ 他似乎，越来越看不透沈持的想法了。 沈持驱车离开了陆公馆，不顾暗下来的天，向墓园的方向行驶去。 晚上的墓园的空无一人，沈持轻车熟路来到了沈姝情的墓碑前，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凝着墓碑上的照片，陷入了回忆。 沈姝情当年与陆博峣是门当户对的一对情侣，沈姝情是鸿达董事长的独生女，二人谈婚论嫁之际，鸿达却因为在与常青集团的竞争中落败而一蹶不振。 陆博峣作为陆家的长子，肩负着家族重任，鸿达落败后，陆博峣便被陆老爷子勒令与沈姝情分手，家族之命不可违抗，陆博峣只好和沈姝情分手。 鸿达集团自此破产重组，核心团队都被常青集团挖走了，只留下了一个空壳，由沈姝情掌管。 可沈姝情多年来只懂得弹琴，对经商一窍不通，即便赶鸭子上架，公司仍是一塌糊涂，彼时，陆博峣已经和柳眉结了婚。 沈姝情备受打击，诸事不顺，便患上了抑郁症，直到陆博峣与柳眉生下了陆骛，正式从陆老爷子手中将权力接管过来，这才又回头去找了沈姝情。 陆博峣说，他是爱沈姝情的，只是男人的世界，不能只有情爱，权力是每个男人的渴望和野心，他还说，会替她保住鸿达，那时沈姝情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又一次和陆博峣在一起了。 沈持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判她，因为她是他的母亲，但，他也无法去支持她的决定，每每想起此事，他的心情便会十分复杂。 对常家的恨，也会更加强烈，若不是常青集团恶意竞争，鸿达不会落败，沈姝情的命运也不会变成后来那样子。 陆博峣或许是爱沈姝情的，但他更爱权力，后来，沈姝情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他骗她说，等一切稳定了就离婚，可，直到沈曼出生，他都没有离婚。 倒是他与沈姝情的事情，被陆老爷子和柳眉那边知道了，柳眉明里暗里找人刁难他们母子三人，陆老爷子亲自上门要求他们离开，陆博峣对此视而不见。 那时，沈姝情终于醒悟，她决定带着沈持与沈曼一同出国。 在准备出国前，沈姝情差点被柳眉找来的几个混混玷污，幸好被路过的人救了下来。 沈姝情对救命恩人感激不已，留下了联系方式，过了几天，母子三人便离开了淮西市，去了渥太华，多年与这家人保持着联系。 陆博峣后来再未联系过他们，沈持那时已经在读高中了，他时常在国内的新闻上看到陆博峣，而当年令鸿达一败涂地的常青集团，也在常儒岭的领导下节节高升，成为了淮西市的龙头企业。 沈姝情当年去常家给常久做家教，原意是想从常家寻找线索，但常儒岭对外人戒心很足，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到渥太华后，沈姝情便反反复复生病，终日吃药，沈持读到大二的那一年，她终于扛不住，去世了。 那一年，她只有五十二岁。 沈持这一生都无法忘记，她在奄奄一息时，握着他的手叮嘱他，一定要将鸿达拿回来。 为了沈姝情的这个遗愿，沈持在处理她的后事时，强忍着恶心，给陆博峣打了电话。 陆博峣乘最近的航班飞来了渥太华，参加了沈姝情的葬礼，并且承诺，要将他们兄妹接回去。 那时沈曼小，一切都听沈持，沈持破天荒同意了，甚至还喊了他一句“爸”。 陆博峣惊讶不已，沈曼后来也悄悄问他，“哥，你不是很讨厌他么，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为了完成沈姝情的遗愿，和这个比起来，他个人的喜恶，没有那么重要。 当年沈姝情把鸿达的所有权转给了陆博峣，鸿达成了陆家的资产，他若想要拿回鸿达，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去陆家争家产。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沈持将自尊丢在了一边，在加拿大读完了本科，便回国读了硕博，同时开始参与陆家的内部事务。 他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所有经手的项目都完成得漂亮，陆老爷子逐渐松了口，陆博峣为他安排了和陆骛同等的职位。 后来他与陆骛的竞争如此顺畅，也要感谢陆骛的不学无术，无需他多费心力，陆骛自己便能将自己玩死。 陆骛和乔卿芜感情破裂时，沈持轻易便拉拢了乔卿芜，拿到了她的支持后，便坐上了ceo的位置。 第103章 第100章 寡义 常久吃饭一直心不在焉，脑中都是沈曼与顾禛的事情。 唐清宁和常擎都已盖章认证的事情，她自是不会怀疑，可，这事要如何同沈持说？ 沈持那样信任沈曼，她这样说，沈持应当也不会信，除非她找到证据。 此事本不应常久来操心的，但，沈持近期为她做了那样多事情，她不好对此视而不见。 常久斟酌一番后，让唐清宁帮忙找了个私家侦探，二十四小时盯着顾禛，只要他和沈曼见面了，拍到了照片，便可以和沈持说个清楚了。 沈持曾说过，沈曼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他必定不会同意沈曼和顾禛在一起。 常久忍了几天，周末时，私家侦探终于将照片发了过来，果真是沈曼与顾禛在约会。 两人在一家私厨吃了饭，出来时，顾禛搂着沈曼亲了一口，二人上了车，目的地是酒店，私家侦探拍到了两人一起进电梯。 常久翻完了照片，太阳学的隐隐作痛，以沈持对沈曼的在意程度，她无法去想象沈持看到照片的反应。 虽害怕，但还是要告诉他。 吃晚饭时，常久随意同沈持聊了起来，“最近沈曼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她身体不好，平时不怎么出门。”沈持好奇，“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没什么，她平时一个人应该挺闷的，你多去看看她。”常久说。 沈持“嗯”，“最近事情太多，的确有阵子没去看她了。” 沈持好像没怀疑什么，吃饭不适合谈这种严肃的事情，常久不想影响沈持的胃口，直到沈持饭后洗完澡出来，她才鼓足勇气，把装有照片的文件袋交给了他。 沈持从她手中接过了袋子，并未打开，好奇问，“什么东西？” 常久不知如何说出口，“你打开看了就知道了。” 沈持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打开了文件袋，将里面的一叠照片拿了出来，然，只瞟到了一张照片，他的笑容便顿时凝固、消失。 常久从他眼底看到了几种交织的情绪，愤怒，失望，恨铁不成钢，还有摧毁欲。 那模样，叫人不寒而栗，即便知道不是针对她的，常久仍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也竖了起来。 她定在原地，看着沈持一张张翻完了那些照片，周遭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 常久听见了他阴沉的声音，“照片从哪里来的？” “你被叫回陆家的那天晚上，我和清宁和常擎一起去吃日料……” 常久娓娓道来，同沈持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和他解释了自己这样做的原因，“我觉得不该瞒着你，又担心口说无凭，所以才想到这个办法。” “知道了。”三个字，没有什么温度。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沈曼没谈过恋爱，容易被花言巧语骗，你不要生她的气，正确引导，她会想通的。”常久说。 沈持并未接话，他打开了衣柜，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常久当即便晓得了他的意思，上前帮他穿着，这动作做得日子久了，竟渐渐习惯了，说贤妻良母也不过分。 沈持自己穿上了裤子，常久替他整理着毛衣，同他说，“不要生她的气，可能只是平时对她的关心少了，她只是需要一个人陪，你劝她，她会听的。” 常久不知沈持听进去了没有，他换好衣服便走了，她担忧了一阵，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沈持那么疼爱沈曼，即便真的很生气，也不可能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沈持驱车来到了城北公寓，直接输入密码进去。 彼时，沈曼正在客厅弹琴，看到他忽然出现，吓了一跳，“哥，你怎么来了？” 沈持不说话，视线却从未从她身上移开过，沈曼看到他严厉的表情，便觉事情不对，她逐渐心虚了起来，目光躲闪，“哥，你有话直说。” “你和顾禛，什么时候又联系上的。”沈持开门见山。 问题一出，沈曼的面色便苍白了下来。 只见她睁大了眼睛，仿佛在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需沈曼回答，他们兄妹从小一起长大，看她的反应，沈持便有了答案。 “收拾东西，从今天开始，你搬过去和我一起住。”沈持命令。 沈曼站在原地不动，无声反抗着，她的行为，令沈持更加生气，“听不懂我的话么？” “我不想搬走，是你说的，我已经长大了，应该一个人住。”沈曼用他话堵他。 “你做的事情，像个长大的人该做的么？”沈持口吻很冲，“你在他身上吃过的亏还不够？嗯？” “当年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他，是林沁主动的，他那天晚上只是喝多了不清醒而已，他已经和我解释过了……”沈曼坚持替顾禛说着话，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维护。 沈持的目光愈发失望，他沉默，她便继续，“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他。” “那你知道他现在结婚了么？！”沈持恨不能将她的脑袋砸开，她究竟在想什么，当年被顾禛劈腿，未婚先孕，又掉了一个孩子，身子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一些，她竟又和顾禛好上了！ 沈曼说，“他会离婚的，他答应我了！” 沈曼将顾禛的承诺重复着，“他和秦楚楚只是利益的结合，等顾家度过了难关，他们就可以离婚了，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我。” 第104章 “沈曼，你有脑子么？”沈持被气得脖颈上的血管都凸了起来，“被他伤一次，不够你长记性是不是？” “他会离婚娶我的！”沈曼坚持着，嘴快说，“他和陆博峣不一样，我也和妈不一样！” 沈姝情是沈持的逆鳞，听见沈曼说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他直接捉住了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将她向外带，沈曼挣扎无果，被沈持扔到了车上。 路上，沈持将车开得很快，密闭的车厢内，气压极低，素来感情好的兄妹两人，竟是谁都没有和谁说话。 沈持将沈曼带回了星河公寓，他一路拽着沈曼，任由她怎么挣扎都不松手。 常久没睡觉，听见外面有开门的动静，便急匆匆走了出来，边问，“怎么样了，沈曼她……” 话说了一半，这才注意到，沈持直接将沈曼给带来了，两人间的气氛，也不大对。 第101章 执迷 常久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此情此景不适合再说什么。 “她今天开始住在这边，会有专人看管她，你别管她的事情。”沈持同常久交代着，听这意思，是要软禁沈曼。 这是不是有些过了，他们兄妹感情这样好，应当能沟通出更好的措施。 正如此想着，下一刻，常久便听见了沈曼说，“你不能把我关起来，我是成年人了！” “你做的事情哪里像成年人？”沈持说，“从现在开始，你哪里都不许去。” “你为什么总是要针对顾禛！”沈曼又一次吼了起来，她委屈不已，最后竟哭了起来，“当年是林沁主动的，我也不在意那件事情了，过了这么多年，我只喜欢他，你为什么连我和谁在一起都要管！” 常久听得瞠目结舌，她一直以为，沈曼是很听话的那种性子，孰料，她竟会为了顾禛如此疯狂。 还有，她说的那些维护顾禛的话，是认真的么？ 林沁和顾禛搞在一起，是林沁主动，顾禛没有半点错误…… 这是被顾禛洗脑到了什么程度，才说得出这样的话？ 她和一个抢走沈持女朋友的男人在一起，当真没考虑过沈持的感受么？ “沈曼！”沈持疾言厉色，“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禛本来就没有错，他结婚也是因为你一直在针对他，害顾氏遇到了困难，否则……”沈曼怒气上了头，许多话，不假思索便说了出来。 火上浇油，沈持失望透顶，冲动之下，向她扬起了胳膊。 沈持对沈曼素来温柔宠溺，这是第一次露出如此狠戾的模样，沈曼当即便被吓到了，身体抖了起来。 常久也吓得不轻，她忙跑上去，拉住了沈持的胳膊，“好了，先消消气，曼曼你去客房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常久挽住了沈持，将他带回了卧室，沈持在床边坐了下来，常久看见了他发红的眼眶，下眼睑的那颗泪痣也比平时明显了不少，带着乖张暴戾。 常久知晓沈持算不得好脾气，却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发火，沈曼的话，太伤人了。 常久也是做姐姐的，她试着带入，若是常擎和她说那样的话，她该多失望？ 瞬间，她便对沈持感同身受。 常久坐在了他身边，主动去抱他，“不要把她气头上的话当真，你是个很好的兄长，她迟早会知道的。” 沈持没有说话，抬起手臂，将她缠到了怀里，他抱得很是用力，两条健硕的手臂圈住了她娇小的身体，让她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常久却并未挣脱，而是就此靠在了他的怀中。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不善言辞，想不出任何有力的语言去安慰他。 最好的办法，便是无声陪伴。 抱了许久，她听见他原本粗重的呼吸，渐渐平息了下来，应当是逐渐恢复了理智，他说，“她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常久蹙眉，伤疤？ 沈持这意思是，沈曼和顾禛以前就认识？ 常久回忆着，她好像没有在顾禛身边见过沈曼。她被勾起了好奇心，却无法去问，沈持应当不喜欢旁人问他这些事情。 常久只能安慰她，“她只是一时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明天冷静一点，再好好聊聊。” 沈持“嗯”，常久去为他拿了睡衣，“早点休息。” 说是早点休息，实际上，这一整夜，公寓里三个人都没有睡好，沈曼中途几次都想要跑走，然而，家门被锁了，她根本出不去。 而沈持则是一直思考着如何处理沈曼的事情，沈曼又是如何与顾禛重新走到一起的，他明明已经有所提防，还是被他逮住了机会！ 常久也没有睡好，半梦半醒间，总能听到沈持翻身下床。 隔日依旧是周末，沈持起床后便出去晨跑了，常久斟酌一番，决定趁这空档，同沈曼认真聊聊。 常久敲开了沈曼所在卧室的门，便看见了她苍白的面色，“昨晚没休息好么？” 沈曼问，“你找我什么事？” 常久答非所问，“昨天晚上，你哥也没有睡好。” 常久看见沈曼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便知晓，她是关心沈持的。 因而，后面的话也没有那么难说了，“对他而言，你的事情比他的事情要重要。” 沈曼：“但你不觉得，他对我管太多了么，感情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想和谁在一起都是我的选择。” 第105章 “……你觉得顾禛是个好的选择么？”常久问她，“你知道我和顾禛的关系吧？” 沈曼点头，这事情不是秘密，谁不知道。 “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顾禛不是个能安定下来的人，他对你说一些话，只是为了哄你，事后他根本不会记得。”常久同沈曼说，“他和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都说过同样的话，没什么特别的。” 常久本以为，她以当事人的身份和沈曼说，沈曼应当听得进去，孰料，她竟来了一句，“那是因为他不是真的喜欢你。” 言外之意便是，她在顾禛的世界里，是那个特别的存在。 会有这种想法，本身就很恋爱脑了，常久颇感无奈，看来她非要受伤一次，才能长记性了。 然，沈曼接下来的话，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他说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过我，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也都在想着我，如果不是我哥当初让我打掉孩子出国，我和顾禛说不定已经结婚了……” 常久陷入了震惊，这段话不长，信息量却巨大。 这么多年没忘记，打掉孩子出国，再联系昨夜沈持的那句“重蹈覆辙”…… “你和顾禛什么时候认识的？”常久遏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沈曼倒未有隐瞒，同常久说了她与顾禛、林沁之间的那段过去，常久的眉头蹙得越来越紧，惊讶一浪高过一浪。 沈曼说，当年她和顾禛谈恋爱时，顾禛和林沁睡到了一张床上，被她逮了个正着。 后来她又检查出怀孕，为了不让事情宣扬出去，沈持便对外说林沁是他的女朋友，将沈曼从这件事情里摘了出去，瞒着所有带她打掉了孩子。 “你的意思是……他没有和林沁在一起过？”常久问。 “从来没有。”沈曼不屑一顾，“林沁单方面喜欢他罢了。” 第102章 不悟 常久醍醐灌顶，又想起昨夜沈曼和沈持理论时，提到了一句“当年是林沁主动的”，她以为是在说林沁“背叛”沈持的事情，原来不是。 他从未和林沁在一起过，是为了保全沈曼的名声，隐瞒这件事情，将黑锅背到了自己身上。 别人都不明真相，这些年，他树大招风，又背负着私生子的罪名，常久没少听过外界对他说三道四，他心中应当也有数。 “沈曼，”常久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沈持是在拉你出来，你想谈恋爱的话，可以找到很多不错的人选，顾禛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沈曼哪里听得进去，“他对我和对别人不一样。” 常久：“……”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她和沈曼也算不得熟，多的不好提。 恰好此时，沈持也晨跑回来了，常久和沈曼从房间出来，沈持并未和沈曼说话，同常久说，“阿姨做好早饭了，我去洗个澡，你先吃。” 常久带沈曼去吃了，两人相顾无言，沈持洗完澡出来后，在常久身旁坐了下来，仍没有要和沈曼说话的意思。 沈曼也倔得很，不理沈持。常久像快夹心饼干，被他们兄妹之间紧张的氛围弄得紧张了起来。 早餐结束，公寓来了两个保镖，守在了门前，沈曼终于耐不住了，她问沈持，“哥，你什么意思？” 沈持说，“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我已经成年了！”沈曼气得脸都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你不能这样关着我。” “你的监护人是我，我最有权力这么做，沈曼，我不想和你生气，你好自为之。”他的口吻极其冷漠，与平日宠她、惯她的模样大相径庭。 沈曼自幼被沈持温柔对待惯了，忽然看到他这样子，眼泪不受控地落了下来，跑回了房间。 常久来到了沈持身边，如履薄冰般握住了他的手，“让她好好想一想吧。” 家里气氛太紧张，常久便主动提议和沈持出去转一转，沈持同意了。 在公园逛了几个小时，午饭二人来到了附近的餐厅吃。 吃饭途中，沈持接到了祝阿姨的电话，“沈先生，沈小姐不肯吃饭，关在房间不出来，谁喊都没用，这可怎么办？” “不用管她，饿着吧。”沈持掐断。 常久听着沈持的回答，就猜到那边是什么问题了，她问，“沈曼不吃饭么？” “惯坏了她。”沈持和常久说，“你也别管她，我倒要看她能坚持多久。” 他神情严厉，仿佛一个教训女儿的父亲，也是，沈姝情走得早，沈持这些年应当一直扮演着父亲的角色。 踌躇片刻后，常久和沈持坦白了早上的事情，“你出去晨跑的时候，我和沈曼聊了几句。” 沈持：“嗯？” 常久：“本意是想劝她，不要对顾禛这样的人抱有期待，然后，她和我说了一些事情……” “她和顾禛的事么？”无需常久直说，沈持便猜到了。 常久“嗯”，“我没想到他们还有那一段，你这些年对付顾家，也是因为这个吧？” 其他人却以为他是被顾禛绿了之后，恼羞成怒，包括顾禛本人好像也这样认为。 沈持自嘲笑了起来，“她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却在替她报复，图什么。” 常久轻轻抿着嘴唇，她觉得沈曼有些不懂事，却没有立场去批评她，只好说，“有些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 第106章 “当年我是这样想的，”沈曼第一次与顾禛恋爱时，沈持便不看好，但沈曼执意，他那时觉得，生活需要体验，便由她去了，最后头破血流，“可惜，她不长记性。” 被劈腿一次，流产过一次，过了近一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发誓不会再和顾禛有任何交集，如今又和好了。 常久想到了什么，便去问沈持，“顾禛知道沈曼是你的妹妹么？” 沈持：“当年他们分手的时候，是我去找的顾禛。”意思便是知道了。 常久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她说出自己的推测，“你应该也想得到吧，顾禛接近沈曼，可能是想通过伤害她的方式来报复你。” 沈持自然也想得到，“他没那个本事。” 常久和沈持晚上才回去，祝阿姨说，沈曼一天没从房间出来过，滴水未进，沈持狠下心没有管，他知道何时应当心软，何时不能退缩。 常久很欣赏他的果决，但沈曼不能真的不管，她的身体不太好，饿久了会出事。 常久去厨房拿了些饼干，面包，水果，又弄了几颗水煮蛋，带去了沈曼的房间。 沈曼听见是常久，才来开门，常久当即便看见了她发白的脸色。 “给你拿了些东西，留着吃吧，”常久将袋子放到了桌子上，“你这样赌气饿着自己，他也不会放你出去的。” 多的话没再说，沈曼现在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常久也没和她浪费口舌。 沈曼的性子比常久想象中倔得多，她送进去的东西，沈曼一口都没有吃，第三天的时候，沈曼因为低血糖加营养不良昏倒了，被送去了医院。 常久下班回到家，从祝阿姨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立刻便打车去了医院。 常久来到病房时，沈曼还在吊营养针，人看着还没有醒，三天时间，她仿佛瘦了一圈。 常久并非圣母心，但此时的确略有自责，她同沈持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沈持转向了她，“什么？” 常久凝着憔悴不堪的沈曼，轻声说，“如果我没有给你看她和顾禛的那些照片，也闹不到今天这样……虽然我不后悔，但她这样的确有我的责任，挺对不起她的。” “你没做错，”沈持说，“如果你瞒着我，才是对不起她。” “但是我……” 啪！ 常久尚未说完，病床上的沈曼忽然醒了过来，她不顾自己的手还在吊针，扬起了手臂，向常久脸上便是一个耳光，“卑鄙小人！” 输液针被拔了出来，在常久的脸颊刮了过去，划出了一道血痕，冒出了血珠。 常久被打得懵了，僵在了原地，沈持看到常久脸上的伤，厉声喝斥沈曼，“你再动她一下！” 沈曼委屈得哭了起来，“你为了她吼我？哥，我们闹成这样，都是她挑唆的！” 第103章 痴心 沈持将护士叫了过来处理沈曼的伤口，自己则是带着常久去了门诊检查、包扎。 输液针划破的伤口不深，但很长一条，几乎占据了她的半张脸。 包扎完，沈持问她，“疼么？” 常久摇头，沈持又说，“我代沈曼和你道歉，等下我去教育她。” “没关系的，”能听到沈持这样说，常久已经很知足了，“她闹情绪而已，你教育她，她只会更讨厌我。” 只是没想到，沈曼竟能为了顾禛闹到这种地步，沈持接下来有得烦了。 包扎完，沈持安排了岑湛北送常久回去，自己又回到了病房，解决沈曼的事情。 回去途中，岑湛北同常久聊起了常擎的情况，“他最近还好么？” “很好，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常久想起了常擎在实验室忙碌的模样，倍感欣慰，“还是要谢谢你。” 岑湛北笑着说，“你客气了，这主要还是沈持的功劳。” 岑湛北所言极是，沈持帮了她太多，如今沈持碰见了烦恼，常久也想帮他排忧解难。 但，沈曼的事情，她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去打扰他了。 接下来几日，常久除了日常给沈持发微信说说话外，没有再打扰过他，也不知道沈曼那头情况如何了。 这天下班，常久刚刚给沈持发完了微信，便接到了戎关的电话，唐清宁因为胃出血住院手术了！常久忙打车去了医院，来到病房，便看见唐清宁在打点滴，平时面色红润的人，眼下忽然憔悴不已。 “怎么会突然胃出血，你空腹喝酒了？”常久问她。 “这几天赶稿子，忘记吃饭了，”唐清宁说，“谁知道胃它老人家这么不给面子啊……” “再忙也不能忘记吃饭，这话你和我说过多少次了，到自己身上反而不记得了！”常久责怪着她，像个叮嘱晚辈的长辈一样。 不多时，戎关带了晚餐过来，常久亲手喂了唐清宁，唐清宁被她这样照顾着，露出了幸福的表情，“生病真好啊，还能被久久投喂。” 常久被她说得无奈，“你说什么傻话。” 隔天还要上班，常久在医院呆到了八点钟，便离开了，她出来等车时，忽然发现路边躺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 常久立刻走了上去，她发觉他已经昏倒了，身上没看到什么伤口，但呼吸不太对，路过的人许多，但只有她走上来了。 第107章 常久顾不得去思考其它事情，当机立断，将孩子抱了起来，扶去了急诊。 经过医生检查，孩子是突发性贫血，晕了过去，常久为他办了住院，缴费后，便陪他去病房输液了。 这小男孩还没有醒来，她也不好离开。 常久渐渐困了，趴在病床边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了一阵开门声，随后是匆忙的脚步，她醒了过来，仰头，看见了对面西装笔挺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一身名贵的西装，深邃的五官在灯光下更显神秘，他身上带着很强的侵略性。 “是你送博扬来医院的？”男人问她。 常久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小男孩的家属，“嗯，我在医院附近看到他昏倒了，医生说他贫血。” 常久和他交代了一番小男孩的情况，复又确认他的身份，“您是他的父亲么？” “宋博妄。”他报上了名字，跟在后面一句，“我是他哥哥。” 常久：“原来如此。”她刚才直接把对方认差辈了，难怪他面色不大好。 “既然您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医生说孩子没什么大碍，您如果不放心，可以再检查一下。” 功成身退，常久预备离开时，男人伸出了胳膊，挡下了她，“留个联系方式。” 常久“嗯”，给对方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就走人了，她太困了，不小心绊了一下，裙边扬了起来，宋博妄扶住了她，余光瞟见了她膝盖一侧的胎记，眉头拧了起来。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常久道完歉，匆匆走了，宋博妄停在了原地，脑中不断盘旋着方才那块一闪而过的胎记。 常久打车回到了家里，临睡前，沈持也回来了，两人好多天没见了，常久看到一脸疲态的沈持，就知道他这几天不好过。 常久等着沈持洗完了澡，替他揉着太阳穴，问，“沈曼还好么？” “老样子。”沈持说，“我让她去别墅那边住了。” 这也只是缓兵之计，沈曼如果下次再闹，还是得进医院，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常久看到他疲惫的模样，心中不舒服，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沈持摸上了她的眉心，笑着问，“你在担心我么？” 常久脸红了起来，但并未否认，“你今天脸色很不好。” 沈持“嗯”，他将她抱到了怀中，“搂着你睡一觉就好了。” 过了几天，常久又和沈持一同回到了陆家吃饭，这是常久第二次参加陆家的家宴。 大约是因为上一次沈持公开表明了态度，这次陆家人对常久的态度客气不少，常久也不过是在例行公事陪沈持敷衍一下罢了。 吃饭途中，沈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常久下意识看去，屏幕上是乔卿芜的名字，她蹙起了眉，握着筷子的手忽然僵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沈持起身去了外面。 常久放下了筷子，没有心情再碰饭菜。 她可以不在意林沁，却无法不在意乔卿芜，林沁与沈持没有在一起过，沈持待她远没有待乔卿芜那样特别。 不多时，沈持接完了电话回来，他神色匆匆，同常久说，“我让司机来接你，我去处理一点事情。” 未等常久答复，沈持便先行离开了，常久胸口憋闷胀痛，哪里还吃得下去，她放下了筷子，“我去外面透透气。” 冬天，陆公馆院子里很冷，寒风阵阵吹过，常久的心也越来越凉。 几个月而已，她对沈持的期待，竟已经这么高了么？ 她似乎越来越无法用“利益”计量他们之间的关系。 了解他越多，她的恻隐之心便愈发蠢蠢欲动，不切实际的期待，也在肆意生长。 “伤心了？”身后传来陆骛的声音，他绕了过来，戏谑看着她，“刚才给他打电话的人是乔卿芜，你也看见了吧？” 第104章 妄想 从前，陆骛同她说过许多次，沈持与乔卿芜有奸情。 常久那时并不信，也没有这般在乎沈持，自是不会挂心的。 可眼下，心境完全变了，她无法再像以前一样无视陆骛。 这时，又听陆骛问她，“想不想知道他和乔卿芜去做什么了？” 常久沉默着，一言不发，陆骛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不敢想么？那让我来告诉你，他们现在在酒店，开房。” “明天是乔卿芜的生日，每年她过生日，沈持都会提前一天过去跟她做，当年我就是在酒店发现他们的。”陆骛说得头头是道，这样具体的事情，是无法编造出来的。 “我相信他。”无论她内心如何想，在陆骛面前，仍是要坚定自己的立场，因为她是沈持的妻子。 陆骛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不留情面地笑了起来，“你们女人可真会自欺欺人，要我带你去看么？宝格丽酒店，明天一早，就能看到他们一起出来。” 陆骛捉住了常久的手，“当然，今晚你想看个现场，也不是不行。” 常久挣脱了陆骛，“我不想看，我相信他。” 言语太过苍白，陆骛再度笑了起来，嘲弄着，“你迟早会后悔嫁给沈持的，跟他，还不如给我当情人，我等你哭的那一天。” 沈持安排来的司机很快便到，离开了陆公馆这个是非之地，常久深深汲了一口气，可，陆骛方才说的那番话，仍在影响着她的情绪。 第108章 她虽嘴硬说着相信沈持，却早已开始了发散性思维。她忽然发觉，自己先前所谓的“相信”，不过是因为不在意。 常久拿出了手机，踌躇一番后，给沈持发了一条微信，【你今晚几点回来？】 等待近十分钟，那边都没有回复，常久便又去打电话，然而，她收到的提示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常久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摇摇欲坠，她攥紧了手中的包，向窗外看着。 常久浑浑噩噩回到了公寓，洗过澡后，便躺在了床上，睡前一直胡思乱想，不可避免地做了噩梦。 她梦到了沈持的生日，她请假去为他做了蛋糕，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回来却看到，沈持与乔卿芜在客厅的沙发上做，看到了她，也未曾停下来，甚至，乔卿芜还一边叫，一边挑衅看着她，而沈持，正用无数次对待她的方式，征服着另外一个女人。 噩梦惊醒，常久一身冷汗，胃不舒服，去厕所干呕了许久，晚上吃的全部吐了出来，可梦的画面却是越来越清晰…… 整个后半夜，常久都是在干呕中度过的。 晨起时，身体滚烫，一量体温，才发觉自己发烧到了三十九度。 常久和舞团请了假，却闲不住，越疲惫，越容易胡思乱想，她看着时间，这时是七点半，陆骛昨天说，早晨去酒店，就能看到他们一起出来…… 鬼使神差，常久叫了一辆车，从公寓去了宝格丽酒店，她进了酒店大堂，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缩着。 过了近半个小时，果真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沈持和乔卿芜先后从电梯走了出来，乔卿芜亲昵凑上去，同沈持说着悄悄话，沈持笑了起来，乔卿芜也随他一起笑，她的笑中带着风情，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 常久目送二人离开，并没有人发现她，她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脑，在此刻变得愈发混沌，眼见为实，沈持和乔卿芜一同从酒店出来，她无法再欺骗自己，他们是清白的。 但，他此前同她说过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那样认真问她“有没有喜欢上我”，也只是为了好玩么，亦或是男人的征服欲？ 他像是一本她永远的都读不完的书。 常久头昏脑胀站了起来，高烧令她步履沉重，双腿发软，下酒店台阶时，忽然一脚踩空，她大脑陷入了宕机。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滚落下去时，预想中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她感受到右手被一股力量捉了回去，侧头一看，竟是宋博妄！ “谢……”常久只说了一个字，身体便忽然腾空，宋博妄将她抱了起来，带到了车上。 两人共同坐在了后排，常久听见宋博妄命令司机，“去医院。” 他口吻霸道，看起来也不像是好相处的人，常久没有力气和他吵架，任他将自己带去了附近的医院。 经检查，常久是肺炎引发的高烧，要用一周的抗生素，医生开了一大兜子药。 常久在等检查结果的时候睡着了，宋博妄去楼下替她取了药，将人抱了起来，带上了车。 司机看了都觉得稀奇，宋博妄平时不近女色，怎么忽然对一个陌生的女人这么热情，短短一个上午，公主抱都两次了…… “回酒店。”宋博妄命令。 常久在疲惫中醒来，发觉自己正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对面的电视墙，一旁的办公桌和沙发…… 这是酒店？ 她最后的回忆是在医院做检查。 房间的门被推开，常久看见了穿着黑色毛衣的宋博妄，便明白了，这是他的房间。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常久从床上起来，同宋博妄说，“今天谢谢你，我不打扰了。” 宋博妄挡在了她面前，高大的身体笼罩了下来，压迫感十足。 两人距离过于近了些，常久立刻便向后退，宋博妄倒没有再追上来，这时，又有人冲了进来。 “神仙姐姐醒了么？”来人是博扬，也就是常久那天救下的小男孩。 他醒来后，常久才发觉，他长得非常好看，和宋博妄很像，一看便是兄弟。 “你好，身体好了么？”常久问他。 博扬上来便拉住了她，兴冲冲说，“我早好啦，就等你了，我让我哥在楼下餐厅订了桌，我请你吃饭吧！” 盛情难却，常久被宋博扬带了出去。 宋博妄紧随其后，三人在酒店餐厅内坐了下来。 宋博扬话多，有他在，气氛倒不会尴尬，只是，宋博妄很少说话。 常久坐在他一旁，不免紧张，手中的杯子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宋博妄立刻捉住她的手检查，服务生也闻声走了过来。 常久正欲和服务生说话，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沈持。 他的视线，正落在她被宋博妄握着的那只手上。 第105章 朝秦 常久本能便将手抽回，随后便看见了沈持身旁的乔卿芜，她顿时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心中涌起自嘲。 宋博妄问常久，“手没事吧？” 常久注意力回来，“没事。” 宋博妄叫服务生收了碎杯子，给常久拿了个新的，常久说，“谢谢。” 彼时，沈持已经和乔卿芜一同入座了，就在他们斜前方的卡座，常久用余光便能瞟见，她端起手边刚倒的青柠汁喝了下去，满口都是酸味。 第109章 宋博扬像个小大人一般，同常久说，“小姐姐，你别被我哥吓到了，他只是面瘫而已，不吃人。” 宋博妄一双深邃的眼睛锁定了常久，“你怕我？” 常久不知如何回答，尴尬一笑，看着这双眼睛，想回答不怕都难，如果说沈持是笑面虎，那宋博妄就是冰原狼，都是野兽，怎么可能不怕？ “我爸的事情，谢谢你了。”点完餐后，乔卿芜向沈持道谢，她的口吻略显疲倦，虽化了妆，也遮不住黑眼圈。 她父亲查出了脑瘤，要做开颅手术，乔卿芜并非淮西本市人，在老家找不到靠谱的医生，便只能向沈持求助。 沈持很快便替她联系好了医院，昨天晚上，她将二老接了过来，沈持带他们去医院打点好了一切。 “应该的。”沈持说，“等明天检查结果出来，湛北那边会安排专家会诊。” 乔卿芜双手托着额头揉着，口吻低落，“我决定留下来了。” 沈持“嗯”，乔原生病，她的决定是情理之中，“枫鸢别墅的房一直空着，我让谢阮找人收拾一下，你先住那边。” “谢谢。”乔卿芜一直在和沈持道谢，“如果没有你，我真的要乱了。” 沈持并未接话，这时服务生来上菜了，沈持侧过了身体，又一次向常久那边看了去，她身边的一大一小，一看便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尤其是那个男人。 同为雄性动物，他怎会看不出他的眼神有多不对劲。 乔卿芜也跟随沈持看了过去，见他讳莫如深的表情，身上立即起了鸡皮疙瘩，他这像是吃醋了。 他喜欢那个女人么？ 乔卿芜对他们的关系不甚清楚，也不好多问。 沈持和乔卿芜刚开始吃，常久那边已经吃完了，她放下叉子，说，“今天谢谢你们了，我该回去了。” 宋博妄按住了她的手，“你的东西还在上面。” 常久“噢”，“那我上去取一趟吧。” 她随宋博妄一同站了起来，宋博妄凝着她的额头，问，“你还烧么？” 言罢，他抬起手摸了一把，常久条件反射便向后缩，他们只见过两次，这有点太亲密了。 宋博妄却浑然没有被躲开的尴尬，他按住了她的肩膀，掌心贴了上来，“好像还有点，先上去吃药吧。” 常久：“……” 宋博扬上来拉住了常久，常久和他一同走了出去，宋博妄跟在身后。 沈持目送他们三人离开，一贯清隽的脸上换作了阴沉，像是被竞争对手抢走猎物的猎人。 常久原本计划拿了东西便走，但被宋博扬缠着玩了快一个小时，小孩子这样热情，常久明天也不去上班，便由他了。 宋博扬背单词时，宋博妄将她送出了房间，两人走到了电梯前，常久看着宋博妄替她按下了电梯，“宋先生，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你回去吧。” 宋博妄“嗯”，同时电梯停止了下来，狗血的是，这一趟电梯里，坐的恰好是沈持与乔卿芜，乔卿芜不知为何，面色憔悴，无精打采，沈持扶着她，将她带出了电梯。 常久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踌躇之际，沈持已经越过了她，和乔卿芜一同走了。 常久道别了宋博妄，若无其事进了电梯，电梯里好像还有乔卿芜身上的香水味，清冷的百合香。 宋博妄将常久送走，回去便给一个号码发了短信，【给我查一个人，我要全部的资料。】 常久回到家里，又烧到了三十九度，她去冲了温水澡，吃了药，便钻到了被窝里。 快睡着的时候，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迷糊睁开眼了眼睛，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 常久呼吸不畅，又闻到了他身上的女士香水味，愈发不自在，下意识便去推他，却被他擒住了双腕，举过了头顶。 “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么？”混沌中，她仿佛看到了他眼底的薄怒。 大抵是因为生了病，常久的本性也暴露了出来，她摇着头，“错的人才需要解释。” “你没错？”下巴处一阵疼痛袭来，是他的手掐住了她，即便是做这种粗鲁的动作，他的姿态也是优雅的，“惯坏你了。” 常久不喜欢他居高临下和她对话，挣扎了起来，他被她惹恼了，松开了她一秒，便将她从床上拎起来。 常久坐到了他的腿上，鼻梁撞上了他的肩膀，这个位置残留的香水味最浓，她蹙起了眉，又开始干呕了起来。 沈持面色愈发阴沉，他这才发觉，她的身体烫得不正常，“你又发烧了？” “不用你……呕……”四个字未说完，她便再次呕了起来，吐到了沈持的身上。 沈持的脸黑得像是碳块，将她从身上推开，嫌弃之情展露无遗。 常久无心去看，扑去洗手间便吐了起来，那百合的香味阴魂不散在她鼻腔内萦绕着，昨夜的梦和今天亲眼所见的画面交替在眼前闪过，她吐了个一干二净。 常久冲了马桶，起来时，才发觉，不知何时，沈持已经过来了，他手中是换下来的床单和衣服。 常久绕过他出去，地上还有她吐的东西，床也没法睡了，她便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沈持将地上的那一滩呕吐物清理干净。 地板被他用消毒使湿巾擦了十几次，足以看出他洁癖多么严重。 第110章 沈持后来又去洗澡了，常久去铺了新的床单，再度躺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沈持进来了，常久闭着眼睛装没听见，却依旧能感觉到男人走到了她面前，“吃药。” 常久装睡，她很少这样不顺从他。 “常久，吃药。”他重复一次。 常久依旧装睡，无视着他。 又持续了几次，她以为他要放弃时，忽然感觉自己的嘴唇被堵上了，她下意识惊呼，男人便趁机将药渡给了她。 第106章 暮楚 常久将药咽了下去，一把推开了沈持，沈持便绕到另外一边，上了床。 他拿出耳温枪，替她测了体温，常久虚弱无力躺着，早已没力气挣扎，疲倦闭上了眼睛。 深夜，宋博妄拿到了常久全部的资料，他派出的人效率高，人脉广，到手的资料十分详细。 资料中写着，她是曾经淮西市龙头企业常青集团董事长常儒岭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五年前，常青集团落败，一场大火烧毁了常家别墅，常久与常擎死里逃生，姐弟二人被常儒岭的好友顾齐岳接走，过了一年，顾齐岳对外公开了常久与顾禛订婚的消息，声称常久是他顾家唯一认定的儿媳妇。 这看似是一场好友不离不弃的戏码，其中却诸多蹊跷，譬如，常青集团后来被顾氏并购重组，再譬如，常久与顾禛订婚后，顾禛仍是不安分，在外的绯闻从不曾断过，甚至没有避讳过常久，终于，在几个月前，二人彻底断绝了关系，顾禛与秦楚楚联姻，常久还在婚礼上闹过一场…… 资料很详细，但宋博妄最想要的信息，并没有从中找到，他又一次给那个号码发短信，【再查一下常儒岭和他老婆。】 这对夫妻身上，也是疑点重重。 常久再度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了，身旁的位置早已空了出来，她便能判断出时间。 昨夜吐得干干净净，眼下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出来后，便听见祝阿姨说，“早饭好了，太太快去吃吧。” 常久“噢”，来到了餐厅，才发现沈持没有走，桌上的早餐很清淡，小米粥和小笼包，还有青菜。 昨夜的不悦历历在目，常久并未同他说话，低头吃饭时，却听见他说，“记住自己的身份，以后我不想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太过亲密。” 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令常久不适，她本就没有从昨夜的事中走出来，脑袋一热，便反问他，“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他丢下她，去和乔卿芜过夜，去陪她过生日，却要求她与别的男人划清界限，若不是去酒店找他，她又怎么会遇上宋博妄？ 即便宋博妄对她存有其它心思又如何，她发烧晕倒时，是宋博妄送她去了医院，而那时，他却是和乔卿芜在一起。 “你说我有什么资格？”沈持显然是被她惹恼了，口吻都阴森了起来，像地狱信使，“结婚证就是我的资格。” 常久自嘲笑了起来，在他眼里，结婚证是用来约束她一个人的，是么？ 她沉默了下来，无力再去同他说什么，而这样的沉默，却被沈持视作了抗拒，他提醒着她，“过河拆桥可不是好习惯。”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来就不是平等的，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我可以惯着你，前提是，你要听话。” 他的话残忍又现实，言外之意已十分明确，他对她的前提，是她不去外面和其他男人“乱搞”。 一旦她与旁的男人多说一句话，或是有亲密行为，他便会将这份“宠爱”收回。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此时抱怨，只会显得矫情。 一阵沉默后，常久终于找回了声音，“我知道了。” 沈持从她低头的动作中，看出了委屈，那双深潭一般的眸子竟隐隐透出了几分讥讽。 餐厅内再度陷入寂静，只听得见吃饭的声音。 这时，沈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并未躲闪，当着她的面便接起，常久轻易便听见那头的声音，“沈持，你今天什么时候过来？” 是乔卿芜，常久对她的声音，印象颇深。 “马上过去。”沈持说。 “嗯，我等你。” 常久埋首喝着小米粥，将二人的对话尽数听了去，清甜的小米粥都变得苦涩了起来，而对面的男人，在通话结束后，便起身走了，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 大抵是觉得，她根本没有资格听他的报备吧，常久眼前逐渐模糊了起来，眼泪掉入了小米粥里，她用手背用力抹去。 没什么好哭的，男人是什么样子，不是早已在顾禛那边见识过了么。 交易而已，她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常久病了到第五天时，精神终于恢复了，这期间，她也在不断重建着自己心，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都压了下去。 她成年后遇到的两个男人，都不是良人，或许梁寅才是最适合她的那个吧……常儒岭找他，果真是有理由的。 很快便又到了常擎复查的日子，这段时间，常擎成日窝在实验室内，黑眼圈都出来了，复查时，常久不免担忧了起来。 常擎宽慰着她，“肯定没事的，最近实验多，我下周就不忙了。” “再忙也要好好休息，你术后还没满一年，医生说了……”常久絮絮叨叨着，常擎也不觉得不耐烦，无论她说什么，都点着头。 第111章 常久陪常擎见过了医生，确认没事后，常擎便匆匆走了，实验室电话催得紧，他还有事要忙，常久留了下来，再次同医生确认着，“医生，他这样忙工作，身体不会吃不消么？” “注意劳逸结合就好，没什么问题，”医生说，“年轻人恢复能力好，一般不会出事的。” 常久同医生聊完，甫一出来，便看见了不远处的沈持与乔卿芜，他们二人正在诊室门前，应当是刚刚从里面出来。 乔卿芜眼眶红着，靠在了沈持的肩膀处，沈持轻轻拍着她，安抚着，两人般配得刺眼。 常久本是应当走的，可她的步子却像灌了铅一般，无论如何都迈不开，只得定定看着那两人，眼前的画面刺得她眼睑疼。 不多时，常久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停在了那两人面前，竟是陆骛，他看好戏一般，先看看常久，又去看沈持，戏谑着，“真是用情至深啊。” 听见了陆骛的话，乔卿芜又看见了常久，她当即便与沈持分开，面对陆骛时，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漠。 陆骛笑了起来，“听说我前岳父生病了，我来尽尽孝。” “不需要。”乔卿芜转身便走，陆骛要去拽她，被沈持打了一拳。 第107章 丑闻 沈持一拳下去，陆骛的嘴角便有了血迹，陆骛自是不肯这样认栽，抡起胳膊便要还手，乔卿芜挡了上来，陆骛的拳头在距乔卿芜几毫米时，停了下来，常久听见了他讥讽的笑，“你还真是心疼。” 然，乔卿芜根本不曾理会他，仿佛跟他多说一句话都会恶心一般，拉着沈持便走了，常久看着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身体突然很冷。 她从未见过沈持与人动手，今天是第一次，足以看出他对乔卿芜的有多么重视。 她忽然便明白了，冲动幼稚才是爱的真谛，沈持对她，顶多算是有身体上的兴趣，花言巧语哄一哄，骗她上床罢了。 常久思索之际，陆骛已行至她面前，停了下来，常久看到了他嘴角的血迹，和脸上的淤青，他扬起了嘴角，笑得邪又痞，“看见了么？” “这是他第三次为了乔卿芜动手打我了，你现在还相信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么？” 常久被陆骛问得噤了声，不单是因为方才的画面让她哑口无言，还因为，她看见了陆骛眼底的，类似绝望的情绪。 他素来是风流浪子的形象，却在提及乔卿芜时，露出了这样的表情，那一刻，她便觉得，陆骛一定是爱过乔卿芜的。 甚至，现在还爱着。 他不让陆盈满和乔卿芜见面，应当是想要乔卿芜主动找他吧…… 但，从乔卿芜方才的反应来看，她应当很讨厌陆骛，她爱的……是沈持。 这乱糟糟的三角关系，真令人头痛。 “你的脸，最好去处理一下。”常久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陆骛并未去包扎，他去了住院区，彼时，沈持已经离开了，只有乔卿芜一人在病房照顾着她父母，陆骛守株待兔，很快便等到了乔卿芜。 而乔卿芜看见他，却仍是一脸厌恶，陆骛舌尖舔过了牙齿，邪笑着，“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滚。”乔卿芜毫不留情。 陆骛捉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她带去了楼梯间。 乔卿芜被他按在了墙上，入目的，便是他那张邪性的脸，即便挂了彩，他仍是无比嚣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给我戴绿帽子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我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生日又是和沈持过的？他干了你几次，嗯？有我让你爽么？” “你恶不恶心！”乔卿芜眼底厌恶更浓，“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和你一样龌龊！” “我说错了么，你敢说你不喜欢沈持，嗯？你他妈躺在我身下都在叫他的名字，为了他，你都愿意忍着恶心嫁给我来骗股份，你可真伟大啊！”陆骛掐住了她的脖子，稍一用力，便可以将她的脖子拧断了。 乔卿芜想要骂他胡言乱语，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直到陆骛将她松开，她才有喘息的机会，“你这个疯子。” 她与沈持，被他泼脏水这么多年，沈持不同他计较，已是大度，他却一再挑衅，迟早要付出代价！ 晚上，沈持破天荒回到了公寓，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回来，常久却无心像平日那样去“欢迎”他，看到他后，只是淡淡瞟一下，便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没有问好，亦没有去替他脱衣。 沈持看到她冷淡的模样，心下不太适应，但并未说什么，亲自脱掉了西装，这时，祝阿姨做好了晚餐，常久也没有等他，独自去了餐厅。 沈持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二人面对面坐了下来，却谁都不和谁说话，四周的气压非常低，空气流动的速度，仿佛都慢了下来。 半晌后，沈持问常久，“常擎复查结果怎么样？” “挺好的。”常久说。 沈持说，“实验室那边说他最近经常熬夜，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他后面一周好好在家休息。” 常久本就在担心这情况，听见沈持这样说，习惯性说句“谢谢”，令原本低压的气氛缓和了几分。 二人粉饰太平吃完了饭，关于白天在医院的事情，沈持没有解释，常久也没有去问。 谁曾想到，最先闹大这件事情的，竟是八卦记者。 第112章 沈持、陆骛以及乔卿芜之间的种种，在淮西的豪门圈不算秘密，大家虽不会公然谈论，但都心知肚明。 新闻中曝光了今天在医院的一段视频，视频中，先是沈持与乔卿芜恩爱抱在一起，随后，便是陆骛出现，嘲讽二人，他欲去拽乔卿芜时，被沈持打了，这自然便被解读成了“英雄救美”，也被视作了沈持对乔卿芜的“珍爱”。 如此一来，便坐实了两人的关系，曾经只是圈内的传闻，没有实证流出，眼下有视频摆在眼前，这段陈年旧事，又一次被摆到了台面上。 一个晚上的时间，便闹得人尽皆知，全网都在讨论这件事情，新闻中的三个主角，也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陆博峣与陆老爷子震怒，一早便给沈持打了电话，质问着他缘由，恰好被常久听见了。 常久不知陆家那边同沈持说了什么，只听见沈持说，“她的事情，我管定了。”口吻笃定，不容置喙，他对乔卿芜如此坚定。 常久去了洗手间，不再继续听了，沈持要应付陆家，她也有很多事情要解决。 今天早晨，常擎已经打了许多电话过来了，她没接，不知道应当如何解释，唐清宁与秦舞发来微信关心她，她也没有回复……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要去想方设法地解释。 咔哒，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与此同时，常久的手机又一次震动了起来，沈持先她一步拿起了手机，看到上面常擎的名字后，他接了起来。 安静的洗手间里，常久听见了常擎急切的声音，“姐，新闻是真的么，沈持背着你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你和他分……” “是我。”沈持打断了常擎。 常擎认出了他的声音，“我姐呢？”他担忧常久经不起打击，情绪崩溃。 “她在旁边，”沈持淡然同常擎说，“是假新闻，当时你姐也在场，记者断章取义罢了，我和乔卿芜只是合作伙伴。” 常擎并不相信，质问了好几句，沈持解释过后，便将手机交给了常久。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她去和常擎澄清。 他很过分，可，她没得选择。 第108章 湮没 如他所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平等，所幸，她这些年演技炉火纯青，“常擎，我没事。”口吻如常，听不出任何不妥。 方才沈持已经解释过，常久将沈持的意思向常擎复述了几回，常擎终于信了。 常久收起了手机，准备回卧室休息，沈持拉住她的手，“昨天你也在场，实情是什么你都看到了。” 这算解释么？她看到的，和新闻说的没有差别，他认为自己并无不妥，那便随他吧，“嗯，我没有多想。” 她说的，应当是他最想听的话。 这时，出去买菜的祝阿姨回来了，路过洗手间时，祝阿姨同沈持说，“沈先生，乌鸡买好了，我这就炖上。” 沈持“嗯”，“我下午回来取。” 常久顿时便听明白了，这鸡汤是给乔卿芜准备的，她忽然就想起了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戏码，丈夫光明正和白月光暧昧不清，甚至带着白月光登堂入室。 沈持虽然目前还没有带乔卿芜回来，但照这么下去，应该快了。 给祝阿姨发工资的人不是她，她管不了什么，只是乌鸡汤的味道太浓了，在家里总是能闻到，常久心烦意乱，便打车去了唐清宁的工作室。 唐清宁看见常久过来，图都不画了，让助理端了咖啡过来，二人在办公室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今天给你发了那么多微信都没回，吓死我了，”唐清宁打量着常久，“你还好么？新闻那事是真的假的？” “当时我也在场。”常久同唐清宁说了昨天的情况，“我陪常擎去复查，他实验室有事，先走了，我留下和医生聊了几句，出来就看到他们抱在一起。”随后就是监控里的事了。 唐清宁不懂了，“你没问沈持么？他居然也不和你主动解释？” 前阵子，沈持和常久的相处似乎很不错，唐清宁都觉得常久可能有些喜欢沈持了，孰料又出了这样的事。 常久自嘲笑了起来，原先，她也和唐清宁有同样的想法，但是现在…… 常久将自己在酒店看见的事，及陆骛同她说的话，也一五一告诉了唐清宁。 唐清宁虽生气，但理智尚存，“不是我替沈持说话啊，酒店的事可能是误会，陆骛的话，可信度也不高，你问沈持了么？” “算问了吧，”常久将宋博妄兄弟的事也一同说了，包括沈持回家后同她的谈话，谈及此事，她讥诮笑了起来，“他说得也没有错，我和他的关系本身就不对等，我没资格管他。” “他也没把我当人，他需要的，只是个听话的宠物。”常久喝起了咖啡。唐清宁的脸已经黑得不像话，她气得差点将马克杯摔了，“他也太过分了吧，既然做不到最起码的尊重，何必要和你结婚？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他想什么，也不重要了，”常久轻描淡写，一双漂亮的眼，此时如同一潭死水，“只要他能帮我把爸妈的东西拿回来就好了，其余的不重要。” “拿回来以后呢，你要和他离婚么？”唐清宁问常久的计划。 常久“嗯”，“应该是吧。”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她便没有想过长久，只是，现在不是最佳分手的时机，不仅是因为顾家没有解决，常擎那边也不好交代。 第113章 “久久，你想没想过，换个人帮忙？”看她如此压抑，唐清宁已经不忍她继续受这份罪了，有钱有权的人，也不止沈持一个人，还不如找个真心对她好的。 常久茫然摇着头，她似乎从未这样考虑过，整个淮西市，还有谁比沈持更有权力呢？ 其它地方的人脉，她根本就没有。 唐清宁也叹息了起来，是她想法太天真了，找一个愿意为常久报仇，夺回家产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男人都鬼精得很，即便真的有兴趣，也不可能损害自身利益。 沈持愿意这样做，是因为顾禛曾害过沈曼，上哪里再找第二个恰好和她一样，和顾家有深仇大恨的人呢？ 常久心情不好，晚上唐清宁便请她出去吃烤肉，两人在店里吃饭时，常久又收到了app的推送。 记者在医院拍到一次大新闻后，便蹲守在那边了，下午时，又拍到了沈持亲自给乔卿芜来送吃的。 常久看到照片里，沈持手提着保温盒，里面放的，应当就是祝阿姨熬的乌鸡汤。 嘴巴里的烤肉味同嚼蜡，唐清宁也看了过来，忍不住骂，“渣男。” 常久将手机扔至一旁，喝起了烧酒，脸很快便红了起来，“宁宁，梁寅有消息了么？” 眼下，梁寅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若梁寅手中有顾齐岳犯罪的证明，他们还能殊死一搏，有机会扳倒顾齐岳。 “老样子，只是知道他不在监狱，但不清楚他去了哪里，戎关去查他的身份证，最后一次行踪记录就是他被带走的时候。” 这些话，唐清宁已经反复说过好几次了。 常久又喝了一杯酒，唐清宁看到她的眼眶红了，“宁宁，我好想他啊。” 唐清宁也跟着哽咽了起来，她太明白梁寅对常久的意义了，十九岁以前，她一直都活在象牙塔里，梁寅便是那个守护她的骑士，她做任何事情，都有梁寅兜底。 梁寅于她而言，早已不是“差点成为未婚夫的人”那么简单。 这两个字，代表着她十九年的天真。 他消失不见了，她的天真便也随之湮没。 “你知道他家人的信息么？”唐清宁思索着，“如果你能想起来名字，我让戎关去查查，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常久摇着头，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此一想，更为挫败，唐清宁又说，“常擎呢，找他问问，说不定他记得。” 唐清宁的话，给常久提供了思路，晚上临睡前，常久给常擎发了微信，【你还在实验室忙么？】 常擎回，【到家了，在吃饭。】 常久便给他发了视频过去，接通便看到常擎在吃东西，常擎问她，“找我什么事？” “梁寅和你说过他家人的事情么？”常久此前便同常擎说过让唐清宁帮忙调查的事，“宁宁一直没查到他的行踪，想从他家人那里找线索。” 沈持回到家中，来到卧室门前，正欲推门而入，便听见了这句话。 第109章 雌竞 沈持停住了动作，定在了门前，等候着常久继续向下说，遗憾的是，他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常擎说了什么，只通过常久的话反推。 “是么？那你明天能出来么，下班了，我们见面说。”常久说，“他应该会和家人联系的。” 沈持听完了他们姐弟的通话，讳莫如深，他转身去了阳台，抽完了两支烟，这才出来。 他重新开了一遍防盗门，又关上，再推开卧室门时候，常久已经坐了起来。 她听见了他进门的声音，神经立即便进入了紧张的状态，沈持会回来，常久还挺意外，她以为，他会在医院继续陪乔卿芜，看他没有什么避讳媒体的意思。 “吃饭了么？”常久没话找话，“要不要我帮你煮个面？” 沈持脱掉了外套，扔至一旁，上床便将她压在了身下，坚实的身躯压了下来。 常久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令人不适，她蹙起了眉，却反抗不了他的动作，唇舌落下来，卷住了她的耳廓。 她的身体颤抖着，身上的睡裙被撩了起来，那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过她的大腿，她的脊背随之一颤。 他翻过了她的身体，吻上了她的腰窝，常久猛地捉住了床单，身体紧绷得愈发厉害。 后面的一切，发生得那样自然，她无处可逃。 结束后，鼻腔内仍残留着他身上的女士香水味，不知是真的有味道，还是心理作用。 常久闭上了眼睛，装睡，沈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听见他暗哑的声音接起了电话，“不是让你早点睡么？” 那边是乔卿芜的声音，说了什么，她记不清了，疲惫侵袭着她，她的意识逐渐飘向了远方。 隔天是工作日，常久和沈持粉饰太平吃过了早饭，便去上班了，换上衣服来到练功房，常久做起了基本功。 宋博妄站在练功房外，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里面正在压腿的常久，那一双锐利的眸子紧锁在她的身上，一刻不曾挪开过，她气质不凡，穿上舞蹈服后，更是像一只骄傲的天鹅，高不可攀，举手投足间都是矜贵。 宋博妄看见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人走了进来，两人休息时，那女人一脸担忧看向了她，“你还好么？” 她遇到了什么大事？宋博妄的面部线条又僵硬了几分。 他听见常久说，“我没事，挺好的。” 第114章 “你都说咱们是好朋友了，在我面前就不逞能了，”那女人拉过了她的手，义愤填膺，“他和别的女人这么高调，把你这个正牌妻子放哪里了？” 宋博妄黑色瞳孔仿佛淬了冰，双手插在口袋内，小臂的血管已经凸了起来，周身散发着肃杀寒气。 “秦舞，别乱说话。”常久放低了声音，提醒着秦舞，“我和他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话题就此结束，宋博妄再没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但……常久结婚的事，他并未在任何调查资料内看到，她是隐婚？ 宋博妄离开了练功房，他掏出手机，同那边说，“找人跟着她，随时向我汇报。” 常久对此浑然不知，上午时，又有狗仔拍到了沈持与乔卿芜一同逛街的画面，第一时间放了出来，连续几日了，观众们却对此乐此不疲，每一次有最新进展，都是头版头条。 中午在食堂吃饭，常久和秦舞坐在一起，秦舞刷到新闻，又一次担忧了起来，“久久，你真没事么？” 常久摇头，秦舞又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上次在江汉的时候，她觉得，沈持对常久还挺好的，怎么没过多久，就这样了，男人的新鲜感难道这么快就过去了么？ 常久并未回答，林沁不知何时走了上来，她坐在了常久一旁，冷嘲热讽了起来，“没想到，你也这么快就失宠了。” 她说“也”，是将她和她比作同一类人了么？ 常久便去提醒她，“我和你不一样。” 林沁不屑一顾，“我们哪里不一样？”她该不会认为，她对沈持来说，是那个特殊的存在吧？真会自欺欺人！ “起码我得到过他，你呢？”常久用最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出最残忍的话。 林沁当即便变了脸，她怎么知道的？沈持同她解释过么？ 常久与秦舞换了个位置吃饭，秦舞好奇极了，“久久，你刚才那个话，什么意思呀，林沁没和沈总在一起过？之前的事是她自己意淫出来的么？” 常久并未否认，只是同她说，“当作不知道。” “嗯嗯，我懂。”秦舞知晓，常久并不是喜欢雌竞的人，方才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堵上林沁的嘴，只因林沁一直来烦扰她。 但，她和沈持…… 下午，常久练完功，去更衣室换衣服，甫一进来，便看见了林沁，她像是在这里等候许久了。 “这是我的更衣室。”常久提醒着林沁，希望她识趣离开。 林沁却不肯走，“你想不想知道，他和乔卿芜是什么关系？” “不想。”常久兴趣缺缺，她早已亲眼看过沈持与乔卿芜抱在一起的画面，也被他丢下过好几次，早已对他们的关系心知肚明，何须她来提醒？ “呵呵，你是在自欺欺人么，”林沁嘲弄着她，“他这辈子都不会丢下乔卿芜不管，当年乔卿芜离婚，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你去问问，圈内的人，谁不知道他和乔卿芜曾经在陆家偷情，被陆鹜抓了个正着，陆鹜要弄死乔卿芜，沈持差点把他杀掉，最后是陆老爷子怕被人笑话，平息了这场战争。” “说完了么？”常久并无兴趣，“说完了就出去。”对林沁，她的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想有。 林沁仿佛没料到她会如此平静，恼羞成怒走了，常久换好衣服去赴约。 七点，她与常擎、唐清宁在餐厅门口碰面，唐清宁身旁还跟着戎关，“我让他一起来了。” 常久“嗯”，四人去了楼上，在包厢坐下，点完餐，便聊起了梁寅的事情。 戎关同常擎说，“一直没有查到戎关的消息，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线索，如果能找到他的家人，或许可以有新突破。” “我也只听他提过几次，”常擎回忆，“他爸妈好像去世了，他有个弟弟，在老家，好像叫梁戍。” 第110章 图谋 常擎只知道这些，一个人名，一个籍贯，常久去问戎关，“这些……有用么？” “有用，”戎关说，“我马上去通知他们查。”若是梁寅与梁戍有联系，查梁戍今年的行踪，必能捕捉到蛛丝马迹。 常擎被一通电话叫回了实验室，唐清宁安排了戎关去送他，如此一来，只剩下了常久与她二人吃饭。 唐清宁同常久说，“只要找到了梁寅，就有希望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和沈持离婚了。” 常久没想那么远的事情，她只想快点找到梁寅，至于离婚的事，迟早如此。如今，沈持已不需她，待她也不需要他的时候，自然便会结束。 “就是要委屈你这段时间了，”唐清宁想起了上午的新闻，“他也太欺负人了，不就是吃定了你没办法和他离婚，为所欲为。” 幸好他们结婚的消息没有公开，若是公开了，常久指不定要被多少人嘲讽，“就算你们是各取所需，他也太过分了，你和别的男人多说话，他都管，自己还这么不检点！” “我和他的关系，本来就不公平，”经过这些时日，常久已经想通了，“他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我没资格和他谈平等。” 常久并不知，自己今夜的话，已经被不同的两批人听了去。 办公室内，沈持戴着耳机，听见常久说出那句“本来就不公平”时，双眸波谲云诡，手中的钢笔几乎要被他折断。 第115章 随后，他又听见她说，“他只是把我当宠物，我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了。” “我以为他对我和梁寅对我差不多，现在才晓得，他们没法比。” 沈持摘下了耳机，扔至一旁，没有再继续往下听。 而另外一边，宋博妄也拿到了录音，这番话于他而言，信息量巨大，除却梁寅外，最有价值的一个信息，便是沈持，宋博妄清晰听到，唐清宁让常久和沈持离婚。 沈持是谁，宋博妄怎会不认识，即便二人并未有过合作往来，也没有说过话，这个名字依旧如雷贯耳。 一个能够在陆杀灭嫡出的陆鹜，成功上位的私生子，怎会是个简单任务？ 除却陆家的诸多产业外，他还有自己创立的生物科技公司，据说，还是经贸大学的客座教授。常久是如何同他走到一起的？ 听她们的对话，常久嫁给沈持，仿佛是为了要他帮忙，而在找到更好的靠山前，她无法与沈持离婚。 但，沈持最近在做什么？ 无需调查，他与前大嫂乔卿芜的绯闻，天天在头版头条挂着，前几日还有他与陆鹜大打出手的视频，如此高调，也未见面他出来澄清过，连压热度的公关行为都不曾有。 这摆明，便是没有将常久这个妻子放在眼中。 宋博妄继续播放着，又听见常久说，“他只是把我当宠物。” “我想离婚，我一定会离婚的，先找到梁寅……”听这口吻，她应当是迫不及待要与沈持离婚了。 这段婚姻内，她受的委屈，不是常人能想，而她的意思也很明确，若是能找到一个能够像沈持一样帮她的人，她会马上离婚。 宋博妄关掉了录音笔，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黑色的长条，不多时，便做出了决定。 常久吃过晚饭回到家，沈持竟破天荒比她更早到了，她进门换鞋时，听见了他淡漠的声音，“去哪里了？” “和宁宁一起吃了个饭，”常久扮演着善解人意的妻子，“你吃过了么？” 他不说话，琥珀色的双眼凝着她，眼中带着探究，仿佛在确认她此话的真假，常久又问，“要煮碗面给你么？” “过来。”沈持向她招手，像个召幸妃子的皇帝。 常久停在了他面前，被他拽到了腿上，直奔主题，按着她的腰，钳制着她，牙齿啃着她的锁骨，留下了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结束，她后来都不记得时间，也不记得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只是，早晨醒来时，她的身体依旧沉重不堪，身上黏腻不已，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 常久去冲澡洗干净，出来时，恰好看到沈持提着保温盒从餐厅出来，他的视线掠过了她，并未同她说话，转身便走。 常久猜测，又是给乔卿芜送早餐去了，她想起了昨天林沁同她说的话，沈持这辈子都不会丢下乔卿芜不管，她是信的。 甚至，常久脑子里浮现了更可怕的想法，陆鹜没有任何艺术天赋，陆盈满却从小便弹钢琴，天赋极高…… 不仅如此，她还对沈持那样依赖…… 但，这都不是重点了。 当她不抱期待时，这些事，也伤不到她多少，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梁寅。 周五，淮西市某个商业俱乐部举办一场宴会，从舞团这边邀了人过去表演。 这种级别的商业演出，自诩清高的林沁定是不会上的，但对旁人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常久未曾料到，领导会将这次的主舞交给她。 宴会主办方包下了酒店，表演嘉宾的后台休息室也是单人单间，常久独自坐在休息室内，喝着主办方准备的冰美式。 忽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她转身，便看见了宋博妄。 他今天穿着一身高定西装，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不儒雅，反倒邪得很，这是个危险的男人，常久瞬间警惕起来。 宋博妄来到了她身边，双手撑在了椅子两侧，将她挡住。灯光从他头顶照下来，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的阴影之下。 常久的呼吸停了下来，下巴被他抬起。 “你和沈持结婚了。”他说。 一句话，让常久无法再故作镇定，双眸透出慌张，“我不知道宋先生在说什么。” “你知道。”宋博妄无情拆穿，“你和沈持结婚，因为他可以帮你拿回你想要的东西。” 常久：“……” 比起辩驳，她更想知道，宋博妄是怎么知道的。 这世上知道她和沈持结婚，以及背后原因的，除却她和沈持外，只有唐清宁了，可唐清宁怎么会说出去？ 常久思虑良久，方才问他，“宋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你有什么目的？” 肯定不是单纯找她聊天这么简单。 “沈持能给你的，我也能给，”宋博妄无视她的问题，“马上和他离婚。” 第111章 不轨 若不是此时下巴处的痛感清晰，常久恐怕会认为自己在做梦。 她和宋博妄前后不过见过三次，宋博妄不仅知道了她和沈持的“交易”，还提出要她离婚，他又是什么目的？ “我的话，你没听懂么？”宋博妄的手又捉紧了几分，“还是说，你舍不得他？嗯？” 这口吻，像是吃醋了一般，常久更觉不可思议，“宋先生，我们才刚认识。” 第116章 “那又如何？”宋博妄不甚在意，姿态嚣张，仿佛在告诉她，只要他看中了的人，管它三七二十一，就是要抢。 常久头痛不已，只好同他说，“我要的，你给不了，既然你查过我，就应当知道，常家的事情，你参与进来，不划算。” “划不划算，我说了算，”他说，“你应该知道，我是比沈持更好的选择。” 常久：“我并不了解你，宋先生。” “我可以给你半个月时间考虑。”宋博妄忽然很好说话，“这半个月，我会随时和你联系。” 直到宋博妄离开，常久仍是恍惚的，她暂且忘了此事，为一会儿的表演做起了准备。 此次宴会，沈持也接到了邀请，与他一同来的，还有蒋跃和周正，沈持留他们二人在外应酬，独自去了后台，随后便看见了宋博妄从常久的休息室走了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宋博妄丝毫未避讳他，镜片后的眼中尽是不满。 沈持折回到大厅，蒋跃与周正看到他阴森的表情，好奇了起来，“这是吵架了？” 沈持缄默不语，向宋博妄看了过去，“认识么？” 蒋跃与沈持纷纷看去，“那不是江北的宋博妄么？” 宋家在江北权势滔天，宋氏在全国的豪门内，都是排得上号的，与陆家不相上下。 只是，沈持看宋博妄的眼神，不是很友好，周正问，“你和宋博妄有事？” “他对常久图谋不轨。”沈持说，“他刚刚从常久的休息室出来。” “嗯？”周正不解，“这两个人又是怎么认识的？” “不清楚，”沈持最近一直同常久冷战着，她脾气上来了，并未同他解释过与宋博妄的事情，“替我查一下宋博妄。” 周正应下，蒋跃却瞟见了宋博妄也在向这边看，只怕，宋博妄也在查他。 常久的魅力，倒不容小觑，竟能让宋博妄都对她起了心思。 开场表演开始，主持人暖场后，便是表演，常久的表演在倒数第二个，她出场后，沈持便紧紧盯住了台上的那一抹身影。 她今天是白色的芭蕾舞裙，舞台妆，主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婀娜挺拔的身姿令人挪不开视线，她清冷，孤傲，却性感勾人，沈持的手摸上了领带，轻轻扯动着。 宋博妄坐在他斜前方的位置，沈持用余光便能看见他，此时，他也在目不转睛看着台上那道身影。 周正与蒋跃窃窃私语，“常久真可以，那小腰扭的。” 若不是她是沈持的人，大抵他也要动心思。 蒋跃看出了他意图，提醒着他，“不要作死。” 许多人都因为这场表演注意到了常久，应酬时，沈持听见了许多人向工作人员打听那场芭蕾舞主舞的资料，工作人员只说了舞团的名字。 沈持眼睁睁看着那工作人员应付了一位又一位公子哥、小开。 他端着酒杯，目光泛着寒意，令人捉摸不透，他又看见了宋博妄，有人上前和他敬酒，他不给面子，回绝了对方，嚣张转身。 那人面色难看，却因身份差距，敢怒不敢言。 沈持看到宋博妄又一次走向了休息室的方向，哗啦，他手中的杯子忽然碎裂，蒋跃与周正忙喊来服务生。 彼时，沈持的掌心已经满是血迹，周正当机立断，将他带去了附近的医院处理伤口。 餐厅内，常久看着坐在对面的宋博妄，局促不已，方才表演结束，她刚换好衣服，便被宋博妄拽了出来。 他将蛮不讲理贯彻到了极致，不经她同意，便带她来到了餐厅。 此时，宋博妄已经摘下了眼镜，他同常久说，“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什么事，可以提问。” 常久：“……”她对他没有那么好奇。 她不问，宋博妄便自我介绍，“性别男，二十八岁，体重八十五公斤，身高一米八九，你还想知道什么？” 常久蹙起了眉，他这是出来相亲的么？ “宋先生应该不缺女人喜欢。” “我还有三个弟弟，一……一个就是宋博扬，你见过。”宋博妄自顾自说着常久没兴趣的话题。 常久：“……”罢了，鸡同鸭讲，她还是沉默吧。 后来服务生来上菜了，常久为了表演，一天没吃过东西了，那块牛排，几乎都被她吃掉了。 宋博妄若有所思看她，不知为何，竟忽然哂笑了起来，他笑起来很邪，应当是许多女人会喜欢的类型。 那一瞬，常久也是惊艳的，她脸红了起来，这时，听见宋博妄生硬地问，“你很喜欢吃牛排？” 常久：“嗯？” 宋博妄不问了，按铃叫来服务生，“牛排再做一份。” 常久嘴巴吃着牛排来不及说话，咽下去时，服务生已经走了，她只好同宋博妄说，“我没有很喜欢吃牛排。” 宋博妄嘲弄笑了起来，“我还没瞎。” 她方才一直抱着牛排吃，上次吃饭时，没见她这样好胃口过。 “我只是昨晚开始就没吃东西，太饿了。”常久同他解释了原因。 宋博妄的笑却一瞬消失不见，眼底浮现了杀气，“沈持不给你吃饭？” 常久：“……”他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常久不答，宋博妄便当作了默认，“他这样虐待你，你还舍不得和他离婚？” 第117章 “……没虐待我，”常久弱弱说，“我今天要表演，怕水肿，所以没吃东西。” 宋博妄不怎么信，“和他离婚。” 咔哒，话音落下，便是开门声，随后便是一道含笑的声音，“倒不知道，宋总私下有撬墙角的习惯。” 常久只觉大脑“轰隆”一声，她僵硬转过了身体，看到沈持噙着笑的双眼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沈持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常久习惯性要过去，被宋博妄按住了肩膀。 他将她挡在了身后，同沈持对峙着，刀光剑影。 第112章 身心 宋博妄仿佛根本不忌惮沈持，甚至还有要与他大打出手的架势，常久慌张之余，又有些许惊讶，宋博妄是要为她和沈持闹翻么？ “久久，过来。”沈持略过了宋博妄，再度向常久招手，口吻虽是温和的，常久却觉得毛孔打开得更厉害了，可，她站不起来，宋博妄将她按得太紧了。 常久只好同他说，“宋先生，你放开我吧。” 宋博妄不动，这时，沈持笑了起来，“久久，没和宋先生做过自我介绍么？” 常久：“……” 这场闹剧，最后以宋博妄的一通电话而结束，他仿佛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接过电话边走了，常久悬着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转瞬，沈持已停在她面前，微凉的手指抚上了她的面庞，那温度令她瑟缩，战栗，脖子下意识向后缩着，他轻轻笑着，“这张脸，真会招惹男人。” 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地方，常久按住他的手，“我们回去说，好么？” “好。”沈持应下，拽住她的手，将人拎了起来。 常久觉察不对，俯首去看，这才发觉，他的手上缠了纱布，还有血迹在渗出，“你的手……” 他阴森的目光令她下意识噤了声，常久被拽上了车，一路无言，二人回到家中后，常久主动交代，“我之前阴差阳错救下过宋总的弟弟，宋总为了谢我，才会请我吃饭。” “为了谢你，要娶你为妻。”沈持纠正着她的说辞。 常久蹙起了眉，“他没说过。” 宋博妄只是要她和沈持离婚，跟他在一起，没说娶她，她也不曾这样幻想过。 “他的条件，你心动么？”沈持问。 常久摇头，他又问，“没想过和我离婚么？” 他的耳边，又回荡起了那段录音，口吻都讥诮不少。 “那你呢？”常久后发制人，反问着他，“你没有想过和我离婚么？那你为什么每天去找别的女人？” “我可以发誓，我和宋先生之间清清白白，否则我出门便被车撞死，你敢这样说么，你和乔小姐，是清清白白么？” 林沁说的话，言犹在耳，即便知道她是为了刺激她，有渲染成分，但事实基础不会变。 仿佛是为了应证常久的话，她甫一说完，沈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看见沈持将手机拿起，屏幕上赫然是乔卿芜的名字。 她自嘲笑了起来，目睹着沈持接起电话。“别怕，我现在过去。” “不会有事，有我在。”常久听见他安慰着乔卿芜，随后，他便匆匆走了，连一句敷衍的解释都不曾丢给她。 常久在沙发前坐了下来，抱着膝盖，陷入了漫长的沉思，心口仿佛被什么拉扯着一般，痛得人呼吸困顿。 她曾不止一次告诉自己清醒，她以为痛苦可以让她醒来，可是，她却依旧在痛苦中沉沦着，他的温柔与绝情，交错闪现着，天堂地狱的落差感，令她的眼泪不受控地涌出了眼眶。 沈持坐在车中，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客厅的监控，那抹娇小的身躯坐在沙发上，细弱的手臂紧紧缠着膝盖，他听见了她抽噎的声音，看见了她剧烈颤抖肩膀。 她哭得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小可怜，绝望又无助，沈持的手指轻轻拽着领带，嘴角扬了起来。 浓情蜜意不会让爱加深，痛苦才会，痛苦时，便会想起甜蜜，越痛，越欲罢不能。 常久哭了很久，眼睛都肿了起来，最后是躺在沙发上睡过去的，隔日醒来时，空荡的客厅只有她一人，常久回到卧室，便开始打喷嚏，又感冒了。 临近年关，也到了淮西市最冷的时候，她昨夜又是哭，又没有盖被子，不生病才怪。 常久吃了两颗感冒药出了门，百无聊赖游走时，又碰上了宋博妄。 宋博妄看见她红肿的眼眶，和疲惫的神色，立即带她去了医院做检查。 “应当是着凉感冒了，这两天按时吃快克，多喝热水，注意休息。” 只是普通感冒，医生简单开药后，便解决了，可宋博妄却是不放心，出来时，脸色仍很难看，他擒住了常久的手腕，“沈持昨天虐待你了？” “没有。”常久否认，“宋先生，麻烦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 “这样的婚姻，是你想要的么？”宋博妄问。 一针见血的问题，令常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许久后，她才说，“我没有选择。” “你无非是想他帮你拿回常家，”宋博妄说，“我也可以。” “你和他没有区别……”常久说，“你们都是男人。” “我不需要你嫁给我。”宋博妄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第118章 他的话，常久并不惊讶，不结婚，那便是做情人了，也没有区别。 宋博妄当即便猜到她的想法，“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如此高昂的代价，他必定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博扬喜欢你，”宋博妄同常久说，“我们的母亲前几年去世了，他性子敏感，很少喜欢什么人，上次你救了他，他希望天天看到你。” 常久想起宋博扬缠着她的模样，倒信了这话。“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和他离婚吧，你们没结果。” 宋博妄仿佛很着急让她离婚。 然，回应他的，是常久的沉默，宋博妄气得捏住了她的下巴，“他天天和别的女人传绯闻，你舍不得？嗯？” “给我一点时间吧。”常久只能暂且给出这样的答案。 宋博妄见她松口，便不再提，“带你去吃饭。” 常久下意识要拒绝，宋博妄却说，“不吃不放你回去。” 常久：“……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讲道理。” 宋博妄不屑一顾，“我要不讲道理，上次就把你带江北了，用得着你拒绝我。” 常久被宋博妄带去了餐厅，他将菜单交给她，“点你爱吃的。” 常久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他的女儿，转瞬又觉得这想法离谱，宋博妄也就比她大了四岁而已。 常久与宋博妄吃饭时，竟又碰上了林沁。 林沁看到常久与其他男人在一起，暗骂她水性杨花，随后便拍了照片，发给了沈持。 她就不信沈持看到这样的照片，还能无动于衷。 第113章 沦陷 半小时后，沈持开完了会，看到了常久与宋博妄一同吃饭的照片。 他将手机扔至一旁，翻开了宋博妄的资料。 周正先前便将宋博妄的资料送来了，他一直未曾看过，宋博妄是江北宋家的长子，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宋博扬便是其中之一，但，宋博妄与三个弟弟的年龄差距，都在十岁以上。 周正还去查了宋博妄的感情状况，他身上似乎没什么绯闻，早年间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后来不知为何分开了，此后便没有再听说他有什么新的感情…… 没有感情，那便只能是冲着别的东西来的了。 沈持继续向后翻着，果真，宋家的背景调查里写着，宋氏与常青集团在二十多年前，一直都有合作，直到宋氏将重心转移回江北市，两家才结束了长达十年的合作。 后来宋氏似乎遇到了财政危机，萎靡了十几年，借由互联网的势头起死回生，如此一来，倒解释得通，为何宋博妄的弟弟们都比他小那样多。 大抵是宋氏重新崛起后，才生了后面的几个孩子。 宋氏同常青集团合作的，也是医疗项目，沈持可以断定，宋博妄找上常久，必定与此相关。 很有可能，他们想要的，是同一样东西。 若是常久真的被他说动了…… 沈持将资料放到了抽屉里，转动着钢笔，讳莫如深。 吃过饭，常久便回公寓睡觉了，感冒药的后遗症太明显，她一觉便睡到了傍晚时分，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竟是被人抱在怀里的。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见了面前的沈持，四目相对，又想起了昨夜的争吵，常久下意识便要从他怀中挣脱，却被他搂了回来。 那强有力的手按住了她后脑勺，她的脸就这样埋入了他的胸膛间，听见了他健硕的心跳。 “还在生我的气么？”他的口吻温柔了许多，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女朋友。 “没有。”常久答得生硬。 “想知道我的手怎么伤的么？”沈持将那只缠着纱布的手举到了她面前，“昨天，我看到宋博妄从你的休息室出来了。” 常久的身体僵硬了起来，他看见了？ “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也会嫉妒，会吃醋。”他轻轻揉她的头发，同她解释着，“乔卿芜帮过我，她家里出事，我去帮忙，算是还人情，新闻是陆鹜放出去的，他是为了取代我的位置。” “这些天，我一直在处理这些事情，导致我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大，”他俯首去亲吻她的眉心，眼中满是自责，“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不该随便吃醋，更不该忽略你的感受。” 常久的心跳越来越快，这几日那样争吵，冷战，她心中的希望早已破灭，更是不曾期待过沈持哄她，他忽然解释这样多，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声音，“我和宋先生什么都没有，他找我，是因为他弟弟。” 常久同沈持复述了一遍宋博妄同她说的话，她虽骄纵任性，但听得进去话，沈持已经道歉解释了，她便也要说个清楚。 “你的意思是，他找你，是为了让你多陪陪他弟弟？”沈持的口吻不大相信。 常久说，“他母亲前几年走了，他弟弟应该比较缺乏关心吧，他一个人带三个弟弟，也挺不容易的。” 因为有常擎，所以常久十分理解这样的心情，若她是宋博妄，大抵也会这样做。 “当着我的面，关心别的男人……”沈持气得笑了，掐住了她的下巴，“你真当我不会吃醋么？” “你还当着我的面抱别的女人呢！”常久反唇相讥。 “那你吃醋了么？”沈持揶揄着问。 第119章 他那戏谑的目光，令常久醍醐灌顶，她仿佛又中了他的圈套！ 她脸红了起来，许久不肯回答，沈持便追问，“吃醋了么？” “没有，我没那么容易吃醋。”常久仍是不肯承认，可别扭的表情，和红透了的面颊，却出卖了她。 沈持看到她的模样，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他并未逼问，只是同她说，“但我很容易吃醋。” 他没按常理出牌，常久听见他说，“我不喜欢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走得很近，更不喜欢你对他们笑。” 常久：“……” 沈持忽然说出这样幼稚的话，令她无所适从。 他却不在意她是否回复，紧紧抱着她，在她脸上缱绻吻着，“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么？” 大抵是他的嗓音太惑人，态度太温柔，常久头脑迷糊，点着头，“好。” 沈持将常久抱了起来，就这样带去了餐厅，祝阿姨看到冷战的两个人终于和好，甚是欣慰。 常久已经有时日没有同沈持这样和谐坐在一起吃顿饭了，眼看春节要来了，沈持问起了常久的计划，常久毫无头绪。 父母去世，家族落败后，她便有些抗拒这些阖家团圆的日子，每个节日，都在提醒着她，她永远无法有团圆日。 “带你去巴厘岛潜水吧，或者夏威夷。”沈持询问着她的想法，“你对哪里更有兴趣？” “你不回陆家么？”常久惊讶不已，陆家那样重视传统节日的家族，他不回去合适么？ “不回去，今年陪你。”沈持说，“选个地方，带常擎一起去。” 无需常久说，他已经将常擎列入随行名单中。 “夏威夷之前去过了，我们去巴厘岛吧。”常久说，“我和常擎都没有去过。” “好。”沈持说，“我明天去让谢阮安排。” 常久与沈持的争吵莫名奇妙地结束了，待常久将此事同唐清宁说过后，唐清宁便恨铁不成钢起来，“你就原谅他了？他和乔卿芜的事情，你不问问？” “我只是不想吵了，”常久说，“暂时也没有办法离婚，这样总比天天吵架好。” “哼，借口，”唐清宁看透了她，“你就是喜欢上沈持了。” “我没……”反驳的话说了一半，她自己都觉得假，便打住了。 唐清宁捉住了她的手，正欲说什么，便听见她问，“我这样，是不是挺好骗的？” “我知道他瞒了我一些事情，”常久低声说，“可我不想去问。” 只要他是喜欢她的，这便足够了。 “你陷进去了。”唐清宁端详着她，得出了结论。 第114章 演技 常久不知如何反驳，她或许不是陷入爱情，只是陷入温暖，沈持太会挑时机了，每一次，都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每一次，都是在她最绝望时，给她一线生机。 “好吧，如果你非要喜欢他，我也支持你。”唐清宁并未去干涉常久的选择，也没有去说她“没出息”。 常久惊讶，“支持我？” “是啊，谁让你是我的久久啊！”唐清宁像往日一般抱着她，“能被你喜欢，是他的荣幸，他如果不知道珍惜的，我去找他算账。” “那你是不是也不考虑和他离婚了？”唐清宁忽然想到了什么，“要不，让他查查梁寅的事？” 常久：“这样好么？” 唐清宁：“有什么不好的，你们是夫妻诶，他如果查的话，肯定比我们小打小闹要快吧？” 唐清宁所言甚是，常久踌躇着，陷入了深思。 办公室内，沈持的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的，是【李禹】二字，他接起。 “沈总。”李禹同沈持汇报着，“我们已经跟了梁戍半个多月了，没有发现他和任何可疑人物见面。” 沈持拿起了钢笔，修长的手指转动着笔身，听见李禹继续向下说，“我们和梁戍附近的邻居打听过了，他现在在读书，这些年一直住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学费是自己打工赚的，做的工作也都是快餐店服务生，快递员之类的。” 若是梁寅还在，怎可能放着这唯一的亲生弟弟不管，让他出去打工？ “我猜测，梁寅可能没有和他联系过。”李禹推测着。这样简单的结论，哪里还需李禹告知，沈持同他说，“继续盯着。” 他将手机扔至一旁，心头生出了三分烦躁来，梁戍这条线，怕是也走不通了，梁寅为了守住那些东西，连自己唯一的亲弟弟都能置之不顾，常家于他而言，就那么重要么？ 沈持思忖片刻，复又给李禹打了电话，“找人把梁戍绑起来。” 若是用这一招，都无法逼梁寅现身，那他只能换另外一种思路了…… 沈持停下了转动钢笔的动作，深潭一般的双眸紧紧锁在前方，暗潮涌动。 转瞬便到了出发去巴厘岛的日子。 常久坐上了飞机，看着窗外的蓝天，思绪恍惚了起来，视线渐渐模糊。 一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男人的头随之贴了上来，他抵在她的肩颈处，“在想什么？” “想起来上次旅行，”常久说，“也是春节，我们一家人一起。” 那也常家出事前，最后一次家庭旅行，目的地是丹麦，是她选的地方，梁寅也陪他们一同去了，大部分的地方，都是梁寅同她一起逛的。 第120章 一家人在那边呆了一周多，离开时，常久依旧依依不舍，常儒岭见她那么喜欢丹麦，便同她说，下次生日，为她在丹麦买一套别墅作为礼物。 然，生日还没到，火灾便到了，那句话，成了永远兑现不了的遗言。 这个春节，是常家出事后，常久过得最为舒心的一个春节，有了沈持与常擎陪着，她终于在这世界找到了些许归属感。 从前那几年，她总是觉得自己像是一株浮萍，无依无靠，不知何时便会被风卷去。 这一趟旅程，常擎也很快乐，他此前因乔卿芜的新闻，对沈持十分不满，这一次旅途中，沈持也一一向常擎解释清楚了。 常擎看见沈持为常久擦脚，穿鞋，梳头发，倒也打消了此前的疑惑。 沈持说乔卿芜帮过他，他处在那样的家庭中，或许有很多身不由己。 但，只要确定他是真的喜欢常久，便足够了。 旅途归来，常久回到家中，便躺下来休息，沈持随她一同上了床，替她揉着小腿，“累么？” 常久“嗯”，“玩的时候觉得很开心，到家了发现很累。” “今晚好好泡个澡。”沈持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你做饭么？”常久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巴厘岛旅行那几日，他们住的酒店公寓，每天都是沈持做早餐的，他好像什么都会。 “嗯，我做。”他嘴角扬了起来。 常久点了几样自己想吃的，沈持抱她去了浴室泡澡，“我去准备晚饭，你慢慢洗。” 从浴室出来后，他嘴角的弧度便消失殆尽，沈持看向浴室的门，眸光泛着寒意。 洗澡时，常久一直在回忆巴厘岛的这趟旅程，像一场梦一样，美好到她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很多年没有谁对她这样好过了，她或许真的应当全身心相信他，再这样投入一次，最后一次。 此前唐清宁要她找沈持帮忙查梁寅，常久一直憋着没有说，一是因为没想清楚，二是……沈持一直很介意梁寅的存在。 犹豫了这么长时间，常久还是决定说了，沈持出马，应当很快便能找到梁寅，不知为何，她对他就是如此有自信。 泡澡后，常久身体轻盈了许多，她换上了家居服，做好护肤后，便去餐厅找沈持，恰好他也做好了晚餐，常久眼底闪过惊喜，“好香！” 沈持向面前的女人看了去，她穿着白色的家居服，泡澡后，双颊绯红，像只纯情的小狐狸，沈持见她低下头，便到身后，替她将头发扎了起来，“小心点。” 常久感觉到头发被他用橡皮筋绑起来，有些意外，她动手去摸，竟是她最常用的那条发绳，她疑惑时，沈持同她解释了，“就知道你会忘记绑头发，送你去洗澡的时候，我顺手带出来了。” 在巴厘岛那几日，他几乎天天都会帮她绑头发，常久在恋爱中，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亦不知道，一个男人细心起来，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谢谢。”常久红着脸同他道谢。 沈持凑近了她几分，“怎么谢？” 常久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沈持甚是满意，为她拉开了椅子。 两人一同坐下吃饭，常久喝了几口果汁以后，终于说了出来，“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嗯？”沈持问她，“什么忙？” “是……梁寅。”常久偷瞄着他的表情。 果不其然，听见这个名字后，沈持的面色立刻便阴沉了下来。 常久被他的脸色吓到，只好露出同他撒娇时的笑脸，他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第115章 李代 常久并不知沈持此时真实的内心活动，想当然认为他是介意了，吃醋了，“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沈持“嗯”，听不出喜怒，“梁寅怎么了，你说。” “梁寅当年是我爸爸的心腹，公司的很多事情，都是他替爸爸办的，如果当年顾家真的做了什么，他手中一定有证据。”常久同沈持坦白了实情，“只是，我现在根本找不到他。” “你怎么确定他里有证据？”沈持问常久，“当年的事情，他没被带去调查么？” “好像被带走了，但他没有坐牢，我让宁宁去打听过了，淮西的监狱都没有他的消息……”常久主动交代着，说完才注意到，沈持的面色再度沉了下来。 沈持问她，“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瞒着我？” 常久心虚了起来，她总不能亲口承认自己不信任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已经麻烦你很多了。” 沈持不依不饶逼问着，“那今天怎么又决定说了？” “因为……我想试着相信你。”她认真吐露着心声，面颊微微泛红，染到了耳根。 沈持仿佛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忽然阴转晴，开怀笑了起来，手摸上了她红润的脸，“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得多辛苦么？” 常久愈发害羞了，双眼染上了水汽，湿漉漉的，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那模样，看得人只想欺负她，性感与清纯两种看似割裂的气质，同时出现在她的身上，却不觉违和。 沈持说，“梁寅的其他信息，你还知道什么，我整理一下，明天就派人去查。” 常久认真思索着，同沈持说了许多梁寅的事，他的身高，长相，年龄，喜欢的颜色，生活的小习惯，统统说了出来。 第121章 待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却见沈持目不转睛凝视着她，琥珀色的眼眸里，有复杂的情绪涌动着，常久忽然结巴了起来，“怎，怎么了？” “你对梁寅，似乎很了解。”他的口吻中带着浓浓的醋意。 常久：“……”想解释，话却卡在喉咙中说不出。 然，沈持还在不依不饶，“你知道我的身高么？我今年多大？我喜欢什么颜色？我开车用左手还是右手？记得么？” 常久被问得羞愧，除却年龄和身高外，她对沈持的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我身高一九一，今年三十岁，喜欢白色，开车喜欢用左手，”沈持陈述了一次，“记住了么？” 常久立刻点头，幸好她急性不错，听一次便记住了。 尴尬之余，常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忙接起，甚至没来得及看屏幕。 “久久，出事了！”电话是唐清宁打来的，她的声音火急火燎，“梁戍被人绑走了！” “怎么会这样？”常久立即站了起来，“谁绑的他？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有危险？” 那可是梁寅唯一的亲人，若他出了事，梁寅就没有亲人了！ “好像是因为他打工的时候，得罪了人，我让戎关去找了，但现在还没找到人，”唐清宁说，“你要不要找下沈持？” 常久醍醐灌顶，掐断电话，便来到了沈持身边，抓住了他的袖子，沈持感受到了她的手指在颤抖，便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将她的小手包裹着，充满了安全感。 “不管出什么事，都有我在，别怕。”他温柔安抚着她，那大提琴一般优雅低沉的声音，令她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片刻休憩。 “梁戍，梁戍被人绑架了。”常久同沈持说，“梁戍是梁寅唯一的弟弟，他父母都不在了，如果他弟弟也出事……” “别急，我去派人找。”未等常久说完，沈持便已拿起了手机，常久看见他去外面打电话，抹去了眼角的湿润。 幸好有他在，不知为何，他一出手，她便觉得一件事情有了希望。 几分钟后，沈持通完电话回来，他再度将常久拥入了怀中，修长的手指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已经去找了，有消息了会通知我，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人一定会找回来的，都交给我。” 常久被他的话感动得红了眼眶，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脸蛋埋入了他的胸膛。 沈持俯首，将怀中女人对他的依赖尽收眼底，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的柔情与关怀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赤裸的算计与阴谋。 而她对此浑然不知。 直到她千疮百孔那日，她方才知晓，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这为她布好的天罗地网，早已将她的灵魂都囚禁其中。 后面的几日，沈持都没有回来过，常久知道他忙，除却微信外，便不去打扰他了。 他要查梁寅，还要救梁戍，除此之外，顾氏那边，他似乎也出了手…… 顾氏被曝出了非法集资，手边所有的项目都叫了停，不仅如此，还牵涉到了各大合作方，首当其冲，便是秦氏。 新闻闹得很大，已经从财经版蔓延到了社会版，起因是顾氏几年前的预售楼盘至今未交房，工地停工了不说，前几日又传出了顾氏要将那块地皮拍卖出去的消息，上面接到了举报，顾氏便被彻查了。 此事事发突然，凡是有经验的人，便能看出，被举报是假，被针对才是真，对方一定是筹备多年，针对顾氏而来的！ 唐清宁看到新闻，大呼痛快，“这是沈持的功劳吧？” 常久摸着马克杯，轻轻点头，即便沈持不说，她也猜得到是他，除了他，谁还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沈持看到了顾氏非法集资的新闻后，亦是一惊，顾氏做的事情，他心中自是有数的，只是，他手中的证据尚未向外传过，他还没出手，顾氏便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 沈持正欲去吩咐谢阮查，蒋跃与周正前来找他了，蒋跃说，“宋博妄对顾氏出手了。” 听见这个名字，沈持便懂了大半，他曾听过宋博妄和常久谈条件，而宋家，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周正：“据我所知，宋家和顾家没什么过节，他这么做，是……” “为了常久。”沈持接过了他的话，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宋博妄对常久的心思，仿佛没有他想得那样简单。 若只是男人对女人见色起意的兴趣，他绝不会这样大动干戈。 第116章 桃僵 蒋跃：“常久厉害啊，宋博妄这种人都能把她拿下，她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 蒋跃话未说完，沈持便收到了常久的微信消息，她先是发了新闻的截图，后面又跟了一条，【谢谢你。】 新闻截图，自然是顾氏被调查的那事，如他所想，常久将这件事情的功劳，算到了他的头上，无需他请功，要怪，便只能怪，宋博妄出手的时机太巧合了。 偏偏赶上了他出手帮她找梁寅、救梁戍的时候，常久此时早已将他当作了救世主，任何对她有利的事情，都会被当做是他做的。 蒋跃与周正也看见了微信的内容，两人面面相觑，最后是周正忍不住说，“她怕是很快就要被你玩死了。”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常久对沈持的信任已到了这个地步，无需问，便将所有好事都归到了他头上，真够恋爱脑的。 第122章 蒋跃也说，“我还以为，她从顾禛那里吃亏之后，多少会长点记性，再说，你前阵子和乔卿芜……” 话说了一半，蒋跃幡然醒悟，“乔卿芜的事，你故意的？” 沈持“嗯”，在他们二人面前，没什么好否认的。 周正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后怕得很，“你真是老谋深算，忽冷忽热这一招玩得真好，人生来就贱，不被虐一下，还真不知道自己喜欢谁了。” “经这么一番刺激，她还真的沉不住气和你闹了？”蒋跃向沈持比大拇指，“你厉害，她在你面前就是白纸一张。” “温室里的花朵，也要经历风吹雨打，才知道温室的好。”沈持看着窗外的车流，若有所思。 而蒋跃与周正看到他运筹帷幄的模样，已经能够想象出，常久知道真相的那天，会是多么失望，可……谁让她常家的人呢？ 背负着这个身份，便注定要承受这些。 “梁戍已经被带走几天了吧，梁寅还没出现么？”蒋跃好奇了起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在乎这个弟弟了？” 蒋跃的问题，沈持也在思考，片刻后，他轻轻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拽起了领带，“不知道还是不在乎，换个人试试就好了。” “换个人？”蒋跃反应慢了半拍。 周正却是秒懂了，他拧眉，“你要换常久来？” 顾氏乱成了一锅粥，沈曼看到了新闻后，便闹着要出去和顾禛见面，保镖被她折磨得没有半点办法，只好向沈持求助。 沈持来到了别墅，便见沈曼冲了过来，她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睛已然红透了，“你放我出去，我要去看顾禛。” “你还没有死心？”沈持拂开了她的手，口吻淡漠，“你想通之前，我不会放你出去。”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顾禛呢？”沈曼同他理论着，“当年错的人是林沁，是林沁勾引他的，他只是没控制好自己而已……” “你放我出去见他一面，行么？我怕他出事……哥，求你了。” 强硬的手段没有用，沈曼便换了方式，软着态度哀求他。 然，沈持依旧无动于衷。沈曼的心凉了一大截，她失望不已，“哥，你以前一直很疼我的。” “原来你也知道！”沈持说，“我就是太疼你了，你才会这样执迷不悟。” 若是没有他做庇佑，若是普通的女孩子碰上当年的事情，一辈子都被毁掉了，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 当年他为了将事情瞒住，不惜让别人认为他是被林沁戴绿帽子，除却几个知情人外，再没有谁知晓她与顾禛的关系，甚至不知道她未婚先孕过。 她不必受人非议，被人指点，正是因为没有付出代价，才会重蹈覆辙！ “沈曼，这一次我不会再惯你。”沈持同她声明了自己的立场。 大抵是被他强势的态度震慑到了，沈曼放弃了挣扎，她在沈持面前低下了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小声说，“我不去见他了，那你能不能放过他？公司对他来说很重要，是他的心血。” “他们非法集资的钱，也是受害人的心血。”沈持口吻平静，直接将真相说给沈曼，“顾氏的事，不是我做的。” 沈曼惊愕，满脸不信，沈持也不同她多做解释，“多行不义必自毙，既然你没想明白，那就继续反思吧，什么时候想清楚，再让保镖给我打电话。” 言罢，沈持便要离开，沈曼急了，“哥！” 见沈持停下，她忙说，“常久知道是你做的么？就算顾禛再对不起她，顾家也养了她几年，你难道不怕她怪你么？” 沈持并未回答她，转身便走了，沈曼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失神，她这次帮不到顾禛了……顾禛现在一定很难受。 难受的又何止顾禛一人，整个顾家，甚至秦家，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调查弄得鸡飞狗跳。 顾齐岳与顾禛作为公司的负责人，都被带去调查了，顾家的其他人都聚集在了老宅，焦头烂额。 陈雪已经快急哭了，老太太也是一脸严肃，手不断抖着。 “这个沈持，究竟为什么处处针对我们顾家！”陈雪气得发抖，她并不知顾禛与沈曼之事。 温流萤拉住了陈雪的胳膊，“舅妈，你先别气，我已经找人去查沈持了，不信查不到他的弱点！” 商场上，最怕的便是软肋暴露，若是能查到什么沈持在意的人，那…… “我知道一个人，”此时，一直未曾说话的秦楚楚开了口，“常久。” 温流萤蹙眉，“和她有什么关系？” 秦楚楚说，“我听顾禛说过，常久现在和沈持在一起，沈持就是为了给她出口恶气，才对付顾氏的。” “怎么可能！”在场的人都不信，沈持那是什么人，如何看得上常久这个二手货？ “与其说这个，你还不如说他是因为当年被顾禛抢了女朋友才……”话说了一半，温流萤顿悟，“当年那个女人叫什么？” “和她没有关系，我可以确定，沈持现在就是和常久在一起！”秦楚楚同温流萤说了沈持去替常久与顾齐岳取骨灰盒的事情，还有他对顾齐岳的警告。 此言一出，方才反对的人，纷纷沉默了下来。 温流萤仍是不信，正欲追问，手机响了起来，是调查的朋友打来了电话，她立刻接起。 第123章 第117章 犯险 温流萤是有些人脉的，她的这个朋友，和沈持身边的人走得近，口中打探到的消息，必定比秦楚楚说的靠谱。 温流萤问，“查到了么？” 朋友同她说，“还真查到一个，你想不到吧，沈持的新宠，就是你表弟那个前未婚妻！” 温流萤的表情凝固了起来，一张脸仿佛调色盘一样精彩，“你确定么？” “这事我也觉得离谱，也不知道那女人什么本事，据说沈持为了她砸了十几个亿进去了，常家那个庄园的钱，就是沈持出的。” 经朋友一提醒，温流萤也想起了常家庄园的事情，常久与常擎姐弟二人在那次的拍卖会上出尽了风头，那时她竟没想到这个！ 温流萤神色复杂地同朋友通完了电话，心中不知做何滋味，一个被顾家扫地出门的女人，竟值得沈持花砸十几个亿给她？ 常久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流萤，你朋友查到什么了？”陈雪迫不及待问着。温流萤去看秦楚楚，“她说得对，常久勾搭上沈持了，还替她把常家的庄园买回来了。” “什么！”所有人都惊讶了，“那笔钱，是沈持出的？” 谁不知，沈持是多精明的人，常久不过一个落魄千金，沈持从她身上图不了什么，那便只能图感情了……离谱！ 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竟有本事吸引到沈持？！ “这都不重要！”秦楚楚将众人的讨论打断，“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常久绑过来，既然她对沈持这么重要，拿她和沈持谈判，还愁谈不赢么？” 秦楚楚提醒了大家，陈雪与温流萤开始想办法，只是，她们二人都与常久关系不好，即便借口约常久见面，她也不会过来…… “奶奶。”这时，秦楚楚向老太太看了去，常久在这个家中，最信任的人便是老太太，若是她约常久出来，常久一定不会拒绝。 “妈！”陈雪也考虑到了此事，“你儿子和你孙子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上了！” 顾老太太神色复杂，思虑许久，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点头。 事关顾家的命运，即便她平素对常久再好，终归不是亲生的，在家族利益面前，一切都要让步。 隔日中午，常久练完功，预备去食堂时，却接到了顾老太太的电话。 顾老太太许久未曾联系过她了，常久对她的感情也很复杂，踌躇了许久，终归还是接了起来。 “您找我。”从前那样的称呼是叫不出了，常久的口吻也很疏离，老太太的电话所为何事，她心中有数。 “久久，我在你们剧院门口，你在么？”顾老太太问。 常久闻言便蹙起了眉，老太太这是直接找上门了？ “我在，您有事么？”常久问。 “我昨天在家里，翻到了一个你妈妈戴过的镯子，以前找回来的，忘记给你了，”顾老太太的口吻一如往日和蔼，“想让司机给你送去，又不知道你现在住哪里……” “我出去找您。”常久未料到，老太太竟是为这事来的，她走出了剧院，在大门口看见了老太太。 许久未见，老太太苍老了许多，不知是否是因为这次的事情闹的，气色很差，似乎还瘦了。 看见常久后，她露出了笑容，那此慈祥的表情，和常久记忆中相差无几，那一瞬，常久心头竟有几分自责，老太太并非顾家的掌权人，或许她对当年的事情并不清楚。 而她在顾家受委屈的这些年，老太太是最为真心待她的那个，之前也一直在费心为她找父母的遗物，和从常家流落出去的东西。 或许，今天真的是她小人之心了。 “您脸色不大好，”常久问，“吃饭了么？” “哎，家里出了这种事情，哪里还有胃口，”老太太叹息着，“罢了，不和你说这些，东西在车上，你和我去拿……” 常久“嗯”，她像以前扶住了老太太，老太太感动看着她，眼眶都红了，“久久，还在怪奶奶么？” 常久摇头，“没有。” 老太太说，“是我们顾家对不起你，跟顾禛这些年，最后却……当时和秦家联姻，是没有办法了。” “都过去了，我已经不喜欢顾禛了。”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车前，老太太握住了常久的手，“陪奶奶吃顿饭吧，奶奶好久没和你一起吃饭了。” 常久本想拒绝，看见老太太红了的眼眶，和殷切的表情，却是于心不忍了，最后，点头应下，同她一起上了车。 上车后，老太太拿了水给常久，常久恰好口渴，便接过来喝了下去。 顾老太太看见她做出吞咽的动作，向前排的司机看了去，二人在后视镜内交换了一个眼神。 上车后不久，常久便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眼皮仿佛被人注射了铅，如何用力都睁不开，意识逐渐飘远，直至彻底消失。 sg大楼办公室内，沈持接到了李禹的电话，“沈总，和您想得一样，常久被顾家的人带走了，我们要出手么？” “跟着，不要打草惊蛇。” 通话结束，沈持把玩着手机笑了起来，他或许应当谢谢宋博妄，若没有他这一出，他也无法顺水推舟，完成这次计划。 沈持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正午的日头，静静等候着。 常久意识的清醒后，便闻到了一股汽油的味道，和空气中的潮味混杂着，更为刺鼻，她欲抬手捂住鼻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背铁链捆上了，身体也动不了。 第124章 常久倏然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废墟，看起来像在荒废的工厂，而她正被绑在椅子上…… 昏倒前的记忆回笼，她意识清醒的时候，是在顾老太太的车上。 常久心中有了某种猜测，却不忍去肯定，直至温流萤与陈雪在她面前出现。 陈雪甫一看见常久，便上前扇了她几个耳光，将所有的恶气都撒到了常久的身上，“你就是祸害，扫把星！” 常久被打得面颊火辣，耳鸣不断，温流萤又向她的脸上泼了一瓶水，“你本事挺大啊，还能勾搭上沈持！” 常久当即便晓得了事情的由来，她自嘲笑了起来，顶着湿透的脸和头发，狼狈仰头，“是老太太带我过来的。” 她笑得身体颤抖，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这就是她的信任。 第118章 城府 比起被背叛的痛苦，身体的疼痛显得那样渺小，常久想起顾老太太对她的种种，只觉自己是个傻子，竟会天真到认为顾家有人是真心待她好的。 温流萤看见她受伤的表情，得意洋洋笑了起来，“你不会觉得，老太太真的疼你超过疼顾禛吧，你真够天真的！顾禛可是她的亲孙子！” 是啊，常久也嘲讽着自己，顾禛可是他的亲孙子，她怎么会幻想这种天真的事情呢。 “你们想怎么样？”常久冷静了下来，开始同她们谈判。 顾家不惜让顾老太太出马骗她，铤而走险把她绑来这里，肯定和顾家被调查的事情有关。 果真，下一刻，就听温流萤说，“你这张狐狸精一样的脸，倒真是会勾引男人，勾得沈持给你砸十几个亿进去……” 常久听懂了，顾家是想绑她来威胁沈持，好让沈持停手，不再对付顾家。 那么，下一步，他们应当会联系沈持…… 即便不联系，她忽然消失，沈持也会派人找她的，如此想着，常久便冷静了下来。 然，陈雪看到她这样，怒火中烧，又在她脸上来了几个耳光，发泄着怒火，“都是因为你！自从你来了顾家，我们就没遇过好事！狐狸精，当初就该让你自生自灭！” “顾家，早该倒了。”常久舔去了嘴角的血，笑了起来，像一朵迎风盛开的玫瑰，“偷来的东西，迟早要还。” “贱人，还嘴硬！”陈雪抓住了常久的头发，扇得她流出了鼻血！ 常久却仍在笑着，那诡异的笑，让陈雪与温流萤怀疑起了她的精神状态。 傍晚，沈持回到了家中，像往常一样，问祝阿姨，“常久还没回来么？” 祝阿姨说，“是啊，按说平时这个时候该回来了，今天可能在忙吧！” 沈持“嗯”，他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仍不见常久的身影，便在祝阿姨的催促下，拨了常久的电话，那边的提示音，令他的眉眼严肃了起来。 祝阿姨见状，忙问，“沈先生，怎么了？” “电话不通。”沈持起身向卧室走，“我出去找她。”他很快便换上了衣服，匆匆离开了星河公寓。 沈持疾驰到了剧院，彼时，剧院仍有人在排练着，他进去时，恰好碰见了秦舞。 沈持认出了她，便拦下问，“常久在么？” 秦舞说，“她中午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好像有什么事情。” 言罢，便看见沈持的表情愈发严肃了，眼底满是担忧。 秦舞腹诽着，难道两人又吵架了，常久离家出走了？ “我知道了，”沈持同秦舞说，“如果她联系了你，麻烦你通知我一下。”他给秦舞留下了联系方式，而后便匆匆走了。 秦舞拿起沈持的名片端详着，想起他方才着急的模样，自言自语了起来，“他还是很喜欢久久的吧……” 唐清宁今夜在工作室画图加班，吃盒饭时，沈持忽然闯了进来，他杀气腾腾，戎关一见，便条件反射站了起来，挡在饿了唐清宁的前面，“沈总。” “常久在么？”沈持越过了戎关，看向他身后，视线在办公室内四处找寻着，看起来很是着急。 唐清宁站了起来，“久久没在啊，你们吵架啦？” “她今天下班没回家，”沈持同唐清宁说，“她的手机无法接通，我联系不上，就去剧院找她，她同事说她中午接了个电话，就没再回去过。” “我以为，她在你这里。” 沈持说完，唐清宁也觉得情况不妙，她今天忙于画图，还真没和常久聊过天，“她没在我这里，你等等，我问问常擎。” 唐清宁马上给常擎打电话去问，而常擎此时还在实验室加班，下午根本没有和常擎联系过。 常久平素的交友圈只有那么大，可能找的人都联系过了，谁都说没有看见过她…… 唐清宁也急了起来，“我们报警吧！” 她掏出了手机，预备打110，沈持同她说，“我报过警了，警察在找了，我手下的人在和警察一起找。” 唐清宁说，“那我让戎关的人也去给你帮忙！”戎关点头，“我会跟着沈先生。” 常擎得知常久失踪后，便火速下班，跑来和唐清宁回合，彼时，沈持已经继续去找人了。 常擎担忧不已，唐清宁只好同他互相打气，“沈持的人都去找了，肯定能找到的，整个淮西市，没有人能和他抗衡的。” 是在安慰常擎，也是在自我鼓励。 第125章 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在沈持的身上，而沈持也的确在废寝忘地找。 然，常久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查遍了所有的监控，都找不到她的消息，而她手机，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 常久失踪的第三天，沈持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睡觉，常擎与唐清宁看到他的黑眼圈和眼里的红血丝，都被吓得不轻。 “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常擎看不下去了，同他说，“你这样身体吃不消的。” “不用，”沈持不假思索便拒绝了，“找不到她，我睡不着。” 一旁的唐清宁听到沈持这样说，神色有些复杂。 因为沈持与乔卿芜的绯闻，唐清宁此前对沈持颇有微词，即便常久接受了他，唐清宁心中也对沈持有所保留。 可，看到他这两天为了找常久，滴水不进，眼皮都不合的状态，她终于可以肯定沈持对常久的感情了。 “对方是有备而来的，”沈持口吻疲倦不已，“剧院附近的几条街，监控录像都被技术销毁了，找不到任何线索。” “会是谁呢？”唐清宁想不通，常久平素做人低调，根本不可能得罪人！ 常擎也陷入了沉思，许久后，他猜测，“会不会是和我们家有过节的人？” “有可能。”沈持说，“你有可疑人选么？” 常擎说了几个名字，但他不确定，沈持却立刻付诸行动，“我马上去查。” 沈持对常久的在意，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多。 宋博妄来到淮西市，便直奔舞团去找常久，孰料，却得知了她离奇失踪的事。 秦舞同他说，“她家人已经找了好多天了，可是监控都坏了，根本查不到线索。” 宋博妄仰头看着探头，给在警队的朋友发了微信，【在单位么，我找你有事。】 第119章 疑点 告别了秦舞，宋博妄便驱车前往了刑警队，彼时，方非池已在等候他。 路上通话，宋博妄已经同方非池说了常久的事情，秦舞说沈持报过警了，宋博妄本意是想要方非池查一下案件进度。 方非池是淮西市刑警队的队长，查案件进度再简单不过。 宋博妄来到方非池的办公室，便迫不及待问他，“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情，”方非池指着电脑，“名字没错么，我这里查不到任何报警信息。” 宋博妄去看屏幕，“常久，没有错。” 方非池给他看结果，“无论是报警人，还是失踪者，都没有这个名字，你确定对方报警了么？” 一句话，便问到了点子上。 宋博妄的神色阴沉了下来，他又想起秦舞方才说的监控…… “春阳路，周三中午的监控，你能调出来给我看么？”宋博妄问。 方非池进入了系统，按宋博妄的要求，很快便调取出了剧院门前的监控，两人一同看着，十二点出头，便看见常久走了出来，来到了一个老太太面前。 方非池按下了暂停，将这一段截图了下来，把老太太的身形放大，“你认识么？” “顾老太太。”宋博妄此前查过顾家的资料，顾家的每个人，他都认得出来。 方非池继续播放起了监控，宋博妄看到常久和顾老太太一同交谈着什么，两人没有肢体冲突，看气氛应当也没有言语冲突。 常久还主动去扶了顾老太太上车，两人在车前交谈片刻，她便同她一起上去了。 方非池又将车牌截了下来，凭借他丰富的经验，做出了推测，“这辆车很可疑。” 城郊，废弃工厂，常久再一次被一盆冷水泼醒，初春，气温仍然很低，冷水泼在身上，刺骨冰冷，两天三夜滴水未进，她又冷又饿，瑟瑟发抖。 温流萤已经等不及了，他们那样光明正大带走了常久，就是想要沈持主动找上门来谈判，只有他主动来，他们顾家才好掌握主动权。 孰料，已经过去两天了，沈持竟还没有联系他们！ 按沈持的能力，要通过查监控找到这里，易如反掌，他怎么不来了……？ 温流萤同秦楚楚电话抱怨着，“看你想的办法，都好几天了，也没见沈持联系我们，我看常久的死活他也不在乎！” “可能是没有查到呢？”秦楚楚还是笃定常久在沈持心中有地位的，“再等等，如果他今晚还不联系，我们就主动联系他。” “你懂什么？”温流萤不耐烦得很，“只有他找我们，我们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一看你就没和人谈过条件！” 打完电话，温流萤又回到了常久面前，她几天没吃东西，早已饿得头晕眼花。 温流萤第一次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当初她眼睛瞎了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像一条丧家之犬。 温流萤从一旁的袋子里，拿了一块面包出来，送到了她的嘴边。 常久下意识去咬，温流萤却将面包抽开，扔到了地上，脚踩了上去。 “哈哈，常久，你也有今天。”温流萤攥着她的头发，“你现在还不如一条狗。” “沈持不是很喜欢你么，怎么不见他来救你？你这身是白卖了啊……” 温流萤自幼没少被常久抢风头，她生来众星捧月，不知多少千金嫉妒着她，温流萤曾幻想过无数次将她踩在脚下的场景，如今终于成了真，她笑得疯狂，不断说着刺激她的话。 第126章 “你真可怜。”待她滔滔不绝说完，常久却只给出四个字的评价。 温流萤顿时跳脚，在她脸上扇了起来，“你才可怜，你个死了爹妈的，还有脸说我可怜！废物！” 常久被扇得耳鸣，流了鼻血，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眼下更加晕眩了。 沈持……他怎么还没有来找她。 这三天两夜，她都是靠着着一股信念坚持下来了，她以为，他很快便能找到她，可是，怎么还没有来，是痛苦的时间太漫长了么？ 宋博妄在方非池的办公室一同看完了监控，过程不过三小时，便判断出了常久此时所处的地理位置。 方非池又去联系了运营商，运营商确认的定位，与他们看道路监控确认的位置相差无几。 “城郊，外环南路的废弃工厂。”方非池说，“现在行动。” 于警察而言，这几乎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失踪案，所有的资料都在，没有任何干扰，只要查了，一定能够查到地理位置。 但，沈持却找了两天三夜，都没能找到她。 他没有报警，却告诉其他人，他报警了，从秦舞的话来看，所有人都认为沈持很担心常久，秦舞还同他说，沈持为了找常久，几天几夜没合过眼。 没合过眼么？宋博妄笑了起来。 那阴森的笑，被方非池看了去，方非池立即便懂，“可疑之处太明显了，是么？” “所有人都认为他很着急，他骗所有人说他第一时间报了警，为找人几天没合眼，演得很像。”方非池说，“很多犯罪嫌疑人都喜欢玩这一套。” 犯罪嫌疑人喜欢用这一套，但沈持和常久，是夫妻。 此前，沈持和乔卿芜的绯闻传出时，宋博妄只当沈持对常久不上心，孰料，他竟能做出这样危害常久性命的事！ 若不是知晓他和顾家有过节，宋博妄都要怀疑，这次绑架是他和顾家联手做一场戏了。 如今他尚不知沈持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一定不能这样放任常久和他在一起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和常久……”方非池好奇问他，“你喜欢她？” 宋博妄：“不行么？” 方非池：“我以为你一直想着周……” 话说了一半，看到宋博妄阴沉的表情，方非池生生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方非池和几个便衣警察持枪走进了工厂，宋博妄紧随其后，很快便将守在外面的几个保镖解决掉了。 缓缓向前走着，终于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常久。 宋博妄冲上去，红着眼睛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把人抱了起来。 她在他怀中颤抖着，脸上有血，还有被殴打过的痕迹。 她难受得眼睛都睁不开，手却在用力抱他，嘴唇嗫嚅着。 宋博妄凑近，便听见她喊，“沈持……” 第120章 局中局 宋博妄如今听见这个名字便来火，可怀中的人，却像喊救命稻草一般，一看便是被骗得不轻。 陈雪与温流萤从外面回来，便看见了一片狼藉，踏进来，便看见了常久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 陈雪立刻去质问，“沈持呢，让沈持过来和我们谈！” 宋博妄向叫嚣的陈雪看了去，他认得她，顾齐岳的妻子，常久在顾家这几年，没少受她的欺负。 宋博妄阴鸷的目光，令陈雪毛骨悚然，温流萤一看便知这男人不好惹，立即将陈雪拉开，二人只能眼睁睁看他将人带走！ 温流萤骂了起来，“都怪秦楚楚，非说什么沈持被常久迷住了，什么屁话，他根本就没找常久吧！” 方非池听见了温流萤的抱怨，面色敛起，他拿出了工作证，走到二人面前，“我是刑警队的，二位涉嫌绑架，跟我走一趟。” 常久体力不支，又或许是得救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上车后，她便昏了过去，宋博妄将她带去了别墅，将随行的私人医生叫了过来。 看着满脸都是手掌印的常久，宋博妄的拳头已经收紧，他双手插袋，站在窗边，周身杀意翻腾。 为常久做检查的医生如履薄冰，呼吸都不敢太大。 办公室内，沈持正在翻着常擎此前同他说的那些与常家有过节的人的资料，手机突兀响了起来。 他接起，便听见李禹压低的声音，“沈总，刚才有人来工厂这边接走了常小姐，好像还有警察。” “拍照了么？”沈持用手指抵住了跳动的眼皮。 “常小姐是被一个男人抱出来的，我拍了照，警察没拍，怕被发现。”李禹同沈持解释完，便将照片发了过来。 距离远，照片并不清晰，但沈持还是认出了宋博妄，即便看不清他的五官，也能透过照片感受到他的怒意。 先是为常久对顾家出手，现在又亲自出面把人带走，他对常久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么？ 难道，他和常久此前便有过交集？但，常久应当并不认识他才是。 宋博妄若是找到了常久，那他定然知晓了他在拖延时间，等常久醒来，他必定会告知常久真相。 沈持拿起了一旁的钢笔，缓缓转动了起来。 常久是在傍晚时分醒来的，她睁眼，便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北欧风的宽敞卧室，对面的墙壁是白灰色，房间略显空旷，四下无人…… 她爬了起来，发觉自己还算有力气，应当是打了葡萄糖，是沈持把她带出来的吧，他人呢？ 第127章 常久正找人时，忽然听见了开门声，她满怀期待看了过去，眼中的光芒却在看到来人后，渐渐暗淡了下来。 宋博妄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男人关上了门，颀长的身姿停在了床边，居高临下凝着她。 常久表情错愕，许久才问他，“沈持呢？”她还是默认沈持救了她。 宋博妄听见这个名字，便讽刺笑了起来，他气愤不已，粗鲁抬起了她的下巴，“你在做什么梦？” 常久：“……” 宋博妄无情打破她的幻想，“是我把你救出来的，你觉得他会管你么，他恨不得你死在那里。” 若不是他去找了方非池，她现在还在被顾家人折磨着，指望沈持救她？ 呵！给她收尸还差不多。 常久自是不会信宋博妄的话，她与宋博妄不过认识几个月，比不过沈持。 “谢谢你救了我。”常久同宋博妄道谢，她从床上起来，“我先走了。” 此时，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去找沈持。 沈持还不知道她安全了，几天没看到她，一定很着急。 刚下床，便被宋博妄抓住了胳膊，他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她面前，将她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即便没有开口，意思也已明确，他不让她走。 “宋先生，我的家人和朋友还在等我报平安，”常久说，“他们很担心我，我要回去见他们。” 宋博妄不予理会，单手将她扛了起来，常久就这么被他扛到了楼下的餐厅，餐桌上，已摆满了丰盛的晚餐，最中心的，是一块菲力。 宋博妄将她放在了餐椅上，“吃饭。” 常久还未说什么，宋博妄便说，“边吃边说。” 常久只好安心坐下，宋博妄到了对面，常久看见他拿起了刀叉，将那盘牛排切成了小块，下一瞬，一整个盘子便推到了她面前。 常久：“？” 宋博妄：“吃。” 常久接过，小口吃了起来，过了会儿，她问宋博妄，“你怎么会找到我？” 宋博妄：“如果不是我找你，你早就死了。” 常久哽着没反驳，宋博妄却看出了她的意思，“你不信，是么？” “顾老太太去你工作的地方找你，骗你上了车，骗你喝了药，再把你弄到城郊的工厂绑起来，往死里折磨你。” 听见宋博妄复述出那天的经过，常久不由愣住，“你……” “没错，我看了监控，”宋博妄很清楚她在想什么，“剧院门口的监控没有坏，通往工厂几条路的监控也没有坏，只要去公安局查监控，最多三个小时就能找到你。” “但，你等了他三天，都没等到，你觉得为什么呢？” 答案已经很清晰，无需宋博妄说出，常久心中有数。 可，她并不相信，因此选择了沉默。 宋博妄说，“他根本没想过救你。” “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么？”常久答非所问，“我想给我弟弟报个平安。” 宋博妄说，“我会替你通知他们。”言外之意是，不准她和外界联系。 常久蹙起了眉，“你没有权利关着我。” “你和我谈权利？”宋博妄提醒着她，“没有我，你现在还在被顾家欺负，你的命是我的。” 常久：“……” 吃过饭，常久又被宋博妄关到了卧室。 宋博妄下楼后，便接到了方非池的电话。 方非池审过了陈雪和温流萤，“顾家不知是从哪里听说沈持对常久很特别，想绑架常久威胁沈持放过顾家。” “他们的目的是引沈持主动联系他们谈判，所以故意没有躲开监控，放线钓鱼。” 但，鱼没有上钩。 宋博妄的目光愈发阴鸷，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沈持对常久很特别？ 呵……除了沈持本人外，谁还能给别人造成这样的错觉？ 第121章 棋盘 若是沈持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件事情，顾家的人有怎么有本事调查得到？ 由此可见，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便是沈持设下的局，无论是顾家，还是常久，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但，无人知晓他的真正目的。 方非池说，“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初步推断应该是他顺水推舟，自导自演，顾家最近出了事，狗急跳墙也是正常操作。” 宋博妄同方非池通完了电话，坐在楼下，陷入了深思。 让常久和沈持离婚，是迫在眉睫了，尽管不知道沈持的目的是什么，但可以确定，常久跟在他身边，会有生命危险，宋博妄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常久被关在房间内，焦躁不安，想和外界联系，却没有渠道，她走到了窗前，这里是二楼，她如果能跳下去的话…… 常久下定决心一般，去开窗户，然，刚刚动手，身后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随后，是宋博妄没什么温度的嗓音。 他说，“窗户已经做过封锁了，你打不开。” 常久停了下来，她无奈地问他，“宋先生，你关着我，到底想怎么样？” “我救了你。”宋博妄答非所问。常久：“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这样关着我，我的家人和朋友还在等我。” “只要你和沈持离婚，我不会再关着你。”宋博妄向她提出了要求。 常久：“……” 第128章 她不是很懂，为什么宋博妄对让她和沈持离婚这件事情如此执着，难道真的想撬墙角么？ 无需常久回答，她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宋博妄心中有一种怒其不争的火窜了上来，“看来，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 “就在刚才，我带过去的警察给我打了电话，顾家的人接受了他们的审问。”宋博妄同常久复述着，“他们绑你，是因为听说你对沈持很重要，想通过你威胁他，让他放过陆氏。” “所以，在绑架你的时候，他们没有对监控做任何手脚，反而期待着沈持通过监控找到他们，主动送上门谈判。” “只要联系警方，就能办到的事情，为什么你被关了三天？既然你们结婚的消息是对外封锁的，顾家又怎么会知道你对他很重要，想到要用你威胁他？” 宋博妄自问自答，“因为消息是他放出去的，你和顾家，都是他的棋子。” 常久蹙起了眉，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宋博妄怎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推测？ 顾家知道她对沈持很的重要，难道不是因为沈持当初去警告了顾齐岳么，顾齐岳为了让顾家人收敛，必定会同他们说这件事情。 这一次，顾家是狗急跳墙才会…… 宋博妄对沈持的揣测，令常久不悦，下意识反驳了他，“没有什么棋子不棋子，是因为他曝光了顾家非法集资，顾家才会这样报复他。” 宋博妄却忽然笑了起来，“你觉得是他曝光的？” 常久又一次蹙眉，否则呢，她想不出来还有第二个人会这样做了。 “顾家非法集资的事情，是我曝光的，”宋博妄同沈持说，“他顺水推舟，让别人以为是他做的，顾家才会对付你，你被他卖了，还在给他数钱，你是没脑子么？” 常久哪里会信这个，宋博妄用这种话骗她，才是当她没脑子吧，“那请宋先生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付顾家，顾家和你有什么恩怨么？” 宋博妄欲言又止，黝黑的双眸紧锁着她的脸，眼底有复杂的情绪翻滚着。 常久无心去看，他答不上来，便当他是心虚了，“他曾经为了我，出面和顾家人对峙过，所以顾家才会想到绑架我，我不知道宋先生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但希望你以后不要随便给他泼脏水了。” 宋博妄闻言，却又再次笑了起来，“原来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了。” 什么为了她和顾家人对峙，无非是想故意暴露这个“软肋”给人看，谁会将真正的软肋暴露给旁人？ 沈持那般精明的人，更是不可能这样做，可，常久这一副上头的模样，根本听不进去实话！ “你脑子不清醒。”宋博妄同她说，“在你想明白之前，我不会让你走。” 常久：“……” 这是死循环了，要想破这个局，似乎只能等外面的人来救她了，可是，沈持能找到这里么？ “沈总，常小姐被带去了戍北别墅109栋，看起来，对方没有要放她离开的意思。”早晨六点，沈持便接到了李禹的电话。 沈持“嗯”，他同李禹说，“报警吧。” 甫一通完电话，唐清宁和常擎便找了过来，“怎么样，有久久的消息了么？” “有了，我现在就去……”话未说完，沈持忽然倒了下去。 一米九的男人，就这样倒在了地上，那张清隽俊秀的脸上，满是虚弱与憔悴，黑眼圈重得惊人。 常擎立即打了120，与唐清宁一同将沈持送去了医院，看着他被送入了抢救室，两人都是满脸担忧。 他已经八十五个小时没有睡过觉，东西也没怎么吃过，又要找人，精神高度集中，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造作。 一小时以后，沈持终于从抢救室出来了，医生说他是重度疲劳导致营养不良，身体短暂脱水，还有些低血糖的迹象，才会忽然昏倒，方才输过了葡萄糖，人已经醒来了。 沈持想要出院，被常擎拦了下来，“你别去了，你把地理位置给我，我带警察过去！” “是啊是啊，让常擎去吧，我让戎关跟着他，还有警察，不会有事的。”唐清宁也跟着说。 “辛苦你们了。”沈持说，“照顾好她。” 中午，宋博妄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饭，菲力似乎成了餐桌上的常驻，来这里的几顿饭，顿顿都有牛排，常久却没什么胃口吃。 她现在只想离开，和外面取得联系，她想快点见到身边的人，告诉他们，她很安全。 “怎么不吃？”宋博妄指着她面前切好的牛排，“都吃掉。” 常久敷衍往嘴里送了一块牛排，还没咽下去，便听见了外面传来了警报声。 她立刻向窗外看去，眼中闪起了希望，而对面的宋博妄，目光却阴鸷得不像话。 第122章 人心 这时，有保镖跑了进来，慌不择路，“宋先生，警察，有警察来了……我们被警察包围了！” 常久听见“警察”二字，仿佛看到了希望，终于有人来救她了么？ 宋博妄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有警察持枪冲了进来，“都不许动！” 宋博妄停在原地，目光始定在常久的身上，仿佛在看她要作何选择。 这时，常擎进来了，常久立刻向他走了过去。 常擎将常久护在了怀中，充满敌意看着对面的男人，一个二十岁毛头小子的目光，无法对宋博妄造成任何威胁。 第129章 “警察同志，”思来想去，常久还是决定同他们解释一下缘由，“绑架我的不是这位先生，这位先生是把我从绑匪手里救出来的人，他也帮我报了警。” 宋博妄大抵是没想到常久会替他说话，那双压迫感十足的眸子向她看了过来，常久同他视线相对，挤出了笑，“这次的事情，很谢谢宋先生，我先走了。” 言罢，便拉住常擎走了。 有警察在场，宋博妄自是无法做什么，因为他是“证人”，还是要配合警方做一次笔录。 常久坐上了常擎的车，警察则是留了下来，给宋博妄做笔录。 “他真的没有欺负你？”虽然方才常久说了没事，但常擎想起宋博妄那不友好的眼神，便觉得这人没那么简单。 “没欺负我，绑我的是顾家的人，”常久说，“他们应该是想通过我威胁沈持。” “靠，我们居然没有想到这个！”常擎拍着脑袋，“我连以前和我们家有过节的人都想到了，竟然忘记了顾家！” “沈持呢？”竟然不是他亲自来找她。 “他为了找你，八十多个小时没合眼、没吃东西，今早拿到线索之后，就进抢救室了，还在医院观察。”常擎将沈持的情况告知常久，复又同她说，“本来我不太相信他的，但经过这次的事情，我对他彻底放心了。” 他这样在意常久，应当也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情，让她受委屈了。 “我们去医院吧。”常久担心沈持，想要第一时间看到他。 途中，常擎和常久说了许多这几天找她的事情，报警后，发现四周的监控都被破坏掉了，只看到她中午走出剧院，便没有了线索，都是沈持在联系各方排查，每件小事，都是他亲自去办的。 听过常擎的话，常久愈发觉得宋博妄的那番话是在挑拨离间了，若是监控完好无损，沈持有什么理由不去找她呢？ 常久被常擎带入了病房，看到沈持后，眼眶立刻湿了起来，病床上那个满脸憔悴的男人，竟然是他！ 短短几天，他仿佛苍老了五岁。 常久来到病床前，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沈持抬起了手，微凉的指尖覆上她的脸，温柔替她拭去了眼泪，“对不起，我来晚了。” 随后，那手指又碰上了她的脸上的伤痕，“还疼么？” 常久再也忍不住，不顾还有常擎在场，便抱住了他，“不疼了，我没事。” “嗯，我也没事。”沈持将她搂入了怀中，手掌摸着她的头发。 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多余的问题不必问，宋博妄的话，应当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他为了找她，几天几夜不合眼，又进了医院，她又怎么会怀疑她呢？ 常久没有回家，留在医院陪沈持，常擎没有当电灯泡的爱好，便也走了。 没了常擎在，沈持便让常久上了病床，依偎在了怀中，他问，“宋博妄没对你做什么吧？” “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常久倚着他的肩膀，“其它的没有做。” 沈持笑了起来，“莫名其妙的话？难道，又是让你和我离婚么？” 常久没想到他猜得这样准，“嗯。” “那你会听么？”沈持问。 “不会。”常久不假思索，“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是我做得不够好，才给了别人这样诟病我的机会，”沈持俯首，去吻她的头发，“看来，以后我要更加努力表现才是。” “他这个人，有点奇怪，”常久想起宋博妄挑拨离间的言辞，“我以后还是和他保持距离吧。” 本来也算不上什么朋友，只是无意间有过交集，眼下宋博妄又对她存了心思，她一个已婚的人，得有点分寸感。 沈持贴心说，“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交友了，你如果喜欢和他来往……” “不喜欢。”未等他说完，常久便摇头，“不喜欢和他来往，他也不会是我的朋友。” 她甚至想，以后碰见了宋博妄，一定要躲远一点，他的性子太古怪了，也太危险了。 大抵是她的表现有些反常，沈持立刻便警惕了起来，他捧住了她的脸，同她对视着，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仿佛要洞穿她的灵魂，“宋博妄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常久感受到了他的怒意，他好像误会什么了…… “没有。”常久否认，“他什么都没做。” “你在撒谎。”沈持口吻笃定，“如果他什么都没做，你不会是这个表现。” 常久：“……” “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不要骗我。”沈持步步紧逼。 常久踌躇许久，终归是败下阵来，她若不说，沈持只怕要想到其它地方了。 因此，她只好向沈持交代了宋博妄同她说过那番话，长达十五分钟，终于说明白了。 沈持听完后，却并未表态，只是凝着她的眼睛，常久被他看得脸红了起来，忙解释着，“我没有信他的话。” 沈持：“他的推测，逻辑很缜密。” “再缜密，我也不会信，”常久说，“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她看到的，是他为了找她，几天几夜不合眼，还将身体拖垮，进了医院。 沈持仿佛对这个答案满意了，笑着低头亲她一口，“没让我失望。” 夜里，宋博妄与方非池一同喝着酒，想起常久对沈持信任，便气得砸了酒杯。 第130章 方非池被他吓到，“你真喜欢上那姑娘了？” 宋博妄不答，方非池脱口便跟了一句，“你怎么老是喜欢上心有所属的人？” 话落，便见宋博妄一记眼刀向他丢了过来。 方非池想起了方才途中的那场偶遇，壮着胆同他说，“其实，我过来的路上碰见周慈了。” 第123章 残忍 宋博妄的目光更为阴沉，方非池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便知晓，当年的事，他还没有放下，“周慈回国了，她来淮西市出差，住在附近的希尔顿酒店，你……” “关我屁事。”宋博妄无情打断他。 方非池：“……”要不是他现在这么生气，他就信了。 只是，宋博妄这脾气，还不要在他气头上时惹他为好，方非池将话题绕回到常久身上，“你不打算放手么，她看起来心甘情愿被人骗。” “帮我查件事。”宋博妄恢复理智的速度很快，“沈持接近她，有什么目的，还有，常家当年的案子，我想看全部的调查资料。” 沈持在医院住了快一周，方才出院，期间，常久作为受害人，去公安局做了一次笔录，还碰上了温流萤，温流萤与陈雪都已经办过取保候审了，也是到公安局配合调查的。 两人碰了面，温流萤迅速眼红了起来，她挡在了常久面前，嘲讽着，“你还没死啊。” 常久：“你死之前，应该看不到了。” “我还以为沈持有多在乎你，原来也不过如此啊！”温流萤说，“他就这么看着你被我们折磨，也不肯来救你，最后还得靠你在外面的野男人……” 温流萤越发不屑，心中却不忿极了，那天去救常久的野男人，也器宇不凡，她一个家败落魄的女人，凭什么惹得这么多男人的青睐？ 常久不会将温流萤挑拨离间的话放在心上，绕过她便离开了，回到医院，也未曾和沈持提起。 案件在按流程走着，沈持身体康复后，便也出院了，常久又回到了舞团上班。 换好衣服进入练功房，秦舞便上来拉住了她，“久久，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 秦舞是常久在舞团关系最好的朋友，常久同她报了平安，“没事，晚上一起吃饭。” 秦舞：“没事就好，真的把我吓得不轻，不过……你老公真的很好啊。” 常久脸一红，这称呼她还没叫过，不太适应。 秦舞喋喋不休同常久说了许多，原来，她失踪的那天晚上，沈持就来舞团找过她了，后面还来过许多次。 秦舞说，他来的时候，很邋遢，胡子都没刮，一看便是没睡觉…… 常久晚上和秦舞约好了吃饭，下班前，给沈持发了条微信，【晚上和同事一起吃，晚点回去。】 沈持很快回来，【在哪里，完事前电话，我去接你。】 常久看着屏幕，轻轻笑了起来，【好。】 常久晚上不回，沈持便去了会所和蒋跃、周正两人小聚，这次的计划没有成功，他这几日心情都不是很好。 坐下十分钟不到，沈持已经喝完了两杯，蒋跃立刻便看出他的烦闷，“计划失败了？” “嗯。”沈持看着空酒杯，嘲弄笑着。 周正说，“你确定梁寅还活着么，他手里拿着那么重要的东西，多少人想弄死他，说不定早就……” “一年半以前，他出现过。”沈持同周正说，“那一次，常久和顾禛一起出席活动，被人袭击，受了伤。” 当时新闻闹得挺大的，那场活动是知名慈善机构举办的，当时许多媒体在场，常久又是以顾禛未婚妻的身份出现，被袭击后，媒体立刻便对外报道了，为博眼球，用了“生命垂危”这样的字眼。 那次，失踪了几年的梁寅，忽然出现了，“只要常久出事，他就会出现。” “宋博妄那边是怎么回事？”周正与蒋跃都很好奇，他怎么会出来横插一脚，还有，针对顾家的事情…… “他真的看上常久了啊？那你这个情敌实力有点厉害啊。”蒋跃和周正的关注点不大一样，“宋博妄绝对在怀疑你了，他和常久说过了么？” “说过。”沈持将常久那日同他说过的话告知了蒋跃。 不过，看他从容自若的模样，蒋跃便知，这事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周正拍着大腿，“苦肉计，高，这一招真是绝妙。” 如此一来，不仅常久信了他，她身边的人，也不会再怀疑他对常久的“真情”。 无论宋博妄说什么，常久都会自动认为他在“挑拨离间”。 而沈持为她“奋不顾身”，她必定会为此感动，从今往后，对沈持越来越上头…… 念及此，周正都觉得常久有些可怜，若她有朝一日知道了真相，该有多残忍？ 要怪，就怪她投胎不好，非得做了常家人。 喝了一个多小时，沈持便接到了常久的电话，包厢内安静了下来，蒋跃与周正都听见了那边的声音。 “我快吃完了，在剧院附近的那家日料店，你记得吧？” 那边女人的声音软软的，像羽毛一样，拂过了心尖。 应当很难有男人抗拒得了这样的撒娇。 “记得。”沈持说，“我现在去接你，乖乖等我。” “嗯，你开车小心。” 蒋跃与周正看见沈持温柔地同常久对话，电话掐断后，他脸上的温柔便消失殆尽。 第131章 周正笑了起来，“川剧都没你会变。” 蒋跃也佩服他的演技，方才那样温柔，他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假戏真做了，他这个当事人，出戏比观众还还快。 “我去接人了。”沈持说，“你们喝。” “你喝了酒。”蒋跃提醒。 沈持：“谢阮在外面等我。” 蒋跃和周正目送沈持离开，两人面面相觑，周正感慨了句，“我觉得常久有点可怜。” 蒋跃：“谁让她是常家人。” “话是这么说，但这身份，也不是她自己选的，”周正说，“我看她对沈持是上头了，她要是知道了沈持接近她是为了……到时候会不会想死？” 常久同秦舞结完账出来，便看见了等候在门前的沈持。 秦舞看到沈持，便向常久投来了暧昧又羡慕的目光，凑到她耳边，“真羡慕你有老公接，而我还得挤公交回家。” 常久脸红了下，“先送你吧。” 她欲去和沈持说时，沈持也看向了秦舞，“开车了么，先送你吧。” 秦舞笑了起来，“不愧是夫妻，你们真默契！” 常久的脸更红了，沈持则在一旁笑着，肯定她的话。 “不过不用送我啦，你们先回去吧，我坐公交车很方便！”秦舞挥挥手便走了，不在这里做两人的电灯泡。 第124章 招惹 沈持搂着常久，一同来到了后座，常久这才发觉，谢阮在前面开车。 接着，她在沈持身上闻到了酒味，“你喝酒了？” 沈持“嗯”，他将常久的脑袋按了过来，让她靠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常久听见了他粗重的呼吸，“你……心情不好么？”他似乎只有在遇到烦心事时，才会去喝酒。 “没有。”沈持否认了。 常久却不信，“你有，你心情不好才会喝酒，你呼吸的节奏也不对，平时你不会这样。” 车厢内沉默了片刻，随后，她便听见了男人的笑声，像是放松了不少，随后，男人的手掌落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摸着，“原来你已经这么了解我了，连我心情不好的习惯都记得。” 常久被他揶揄得脸红起来，却仍不忘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曼病了，”沈持同她说，“她还是想不通。” “因为顾家的事么？”他一说，常久便明白了，沈曼对顾禛痴心一片，眼下，顾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又是沈持动手的，沈曼一定会同他闹。 沈持“嗯”，“她还没想通，让她好好想想吧。” 言外之意，是不会因此妥协，常久有些佩服他，“你对沈曼，很有原则。” 他爱沈曼，但绝不会无条件溺爱，涉及原则问题，不会妥协半分，常久想，她应当向沈持学习，若是常擎也做了糊涂事，该严厉时，她也要学着严厉一些。 晚上，常久收到了唐清宁的消息，她说，戎关已经让人将梁戍找回来了，只是，他受伤严重，还没醒来，常久便决定，周末亲自去找梁戍一次。 “我这个周末可能要出去一趟。”常久放下了手机，向沈持报备着。 彼时，沈持刚刚洗完了澡，他穿着浴袍，领口敞开着，隐隐看得到胸肌，常久回忆着那触感，脸颊微微烫了起来。 沈持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来到床上后，便捉住她的手，向胸口贴了上来，带着她，在胸肌上穿梭着，常久的脸烫得更厉害了，又听他说，“想摸就摸，我身上每个地方都是打了你标签的。” 她的扑通扑通跳着，像是要从嗓子眼钻出来一般，“我在和你说事……” “嗯，听见了。”沈持依旧按着她的手，“要去哪里？” “戎关找到梁戍了，但是他还在住院，”常久同他交代着，“我和常擎打算去找他一趟，问问梁寅的事情。” “好。”沈持说，“我安排司机送你们。” “不用了，戎关带我们一起去。”言罢，常久觉得不大好，便问他，“你要一起去么？” “我就不了，”沈持说，“正好周末有个合作商过来，约了他一起打高尔夫。” 常久“嗯”，“你那边派出去找梁寅的人，有信了么？” “暂时没有，”沈持的表情严肃不少，“有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常久没说话，陷入了沉思中，看起来像是在怀念着什么，神色又染了几分失落，沈持将她抱到了腿上，吻着她的耳朵，吃味，“怎么，你很想他么？” “我不，唔……”常久尚未来得及给自己辩解，便被沈持堵住了嘴巴，人被他翻身，抵在了床单上，她双手撑着身体，脸在了床褥间。 可能是因为她在提起梁寅时，表现得过于失落了，沈持仿佛在故意惩罚她一般，力道很大，常久的脑袋差点便撞上床头，千钧一发之际，又会被他掐着腰拽回去。 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她都不大记得了。 床上，女人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沈持却双目清明，他摸出了烟，点燃，吞云吐雾，看着蜷缩躺在一旁的女人。 经历了一场情事，她的脸红得不正常，白皙的身体上，有吻痕，也有指痕，先前绑架留下的淤青，快要散尽了。 绑架…… 宋博妄这次，真是坏了他的好事。 “这张脸，可真会招惹男人。” 第132章 他叼着烟，手指摸上了她的脸颊。 宋博妄被警方纠缠了几天，终于将事情摆平，处理好乱七八糟的事后，便去舞团找常久。 这天下班，常久和秦舞一同出来，便被宋博妄拦住了去路，宋博妄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对面，狂风吹过了他的衣角，将他的压迫感放大了几倍。 秦舞被震慑到，轻轻拽着常久的手腕，“久久，他……” “跟我走。”宋博妄动手，将常久拽到了自己身边。 常久是挣扎过的，奈何他力气太大，她不是对手。 “这位先生，她不认识你，她不想和你走。”秦舞虽害怕，但仍是护着常久。 宋博妄一个眼神递来，她后背寒意丛生，忽然，几名保镖上来，将她拦住，秦舞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常久被宋博妄抱上车。 直到车子走远，那群保镖才将她放开。 秦舞自是不会这样善罢甘休，幸好上次常久失踪时，沈持留了联系方式给她，秦舞忙找到了那张名片，给沈持打了电话。 常久被宋博妄带回了酒店，一路上，她几次试图与宋博妄沟通，均以失败告终。 宋博妄上车便将她的手机“没收”了，常久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回到酒店房间后，常久又一次和宋博妄说，“宋先生，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那你报警。”宋博妄嚣张跋扈，仿佛没什么事能够威胁到她。 遇上这样疯的人，常久丁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先顾眼下，“我希望你不要牵连无辜，我朋友没得罪过你。” “我没那么无聊。”听这意思，是没对秦舞做什么。 常久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被他的话弄得笑了起来，他还不无聊么，反复将她带走几次…… 宋博妄叫了酒店服务来送餐，常久被迫同他坐下来一起用餐，他又叫了牛排。 常久看见宋博妄将那盘五分熟的牛排切成了块，血水和肉混在一起，她平素是很爱吃的，眼下却恶心了起来，大抵是因为，宋博妄那动作，太像是在解剖人体了…… “吃吧。”宋博妄将牛排推到她面前。 常久干呕了起来，面色发白，怎么都不像有胃口的模样。 宋博妄面露不悦，“你身体不舒服么？” 来不及回答，常久转身便冲向洗手间吐了，宋博妄欲跟上，门铃却响了起来。 第125章 离间 宋博妄只好看着常久进入套房卧室的洗手间，自己前去开门。 房门打开，便看见了站在门前的沈持，他会出现在这里，宋博妄并不意外，他没有让人去处理常久那个所谓的同事，便是在等候着她向沈持告状。 而沈持，也深知这一点，他的视线越过宋博妄，向房间内看着，不见常久的踪影，下一刻，便听见隐约干呕的声音传来。 沈持似笑非笑，“宋先生费尽心机把我请过来，是有话想和我说么？” “不管你接近她是什么目的，现在你们没关系了。”宋博妄习惯了发号施令，即便是和沈持说话，都是命令的口吻。 可，沈持并不吃这一套，回应他的，只是一声清浅的笑，“你说了算么？” 他的口吻，写满了挑衅与炫耀，也是在告诉他，常久是不可能同他分开的。 宋博妄的拳头收紧，“别在我面前装。” “她被绑架，你根本没有报警，你是想看她死在顾家人手下，”宋博妄强忍住同他动手的冲动，“三个小时可以解决的事情，你拖了三天，如果她知道了，你……” 话未说完，便被沈持轻柔却轻蔑的笑声打断了，他未说一个字，但一声笑已说明了一切。 宋博妄捉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按在了墙上，“你找死。” 沈持用余光去瞟卧室的方向，干呕的声音已经停下来了，她势必会听见外面的动静，再出来，这并不是他动手的最佳时机。 而宋博妄，显然已到愤怒的临界点。 沈持又露出了一抹笑，无疑是火上浇油，宋博妄当即便扬起了拳头，向他的脸砸了下来，“你最好早点跟她离婚，否则别怪我对陆家出手！” 沉默比回应更能引发愤怒，沈持这等玩弄人心的高手，又怎会不知，宋博妄关心则乱，早已因常久丧失了理智，他一拳接一拳地落下来，“陆家承受得起么？” “你在做什么！？”常久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动静，心觉不妙，便出来一探究竟，孰料，甫一出来，便看见沈持被宋博妄砸拳头，他的嘴角，已挂了血迹！ 常久立刻冲了上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宋博妄拽到了一旁，双手捧住了沈持的脸，看到他的伤，眼中满是心疼。 “你怎么过来了？”常久问。 “还好么？”沈持并未同她解释缘由，而是询问起了她的情况。 常久眼眶一酸，“我没事，我们回去。”言罢，常久回头去看宋博妄。 宋博妄已拦在了他们面前，意思很明确，不准走，常久也强硬了起来，“你没资格拦着我们，再不动，我报警了。” 宋博妄压着怒意，那双侵略性十足的双眼，紧锁着她，“你留下，他可以滚。” 他不像旁人那般忌惮沈持，跋扈到了极致。 沈持将常久搂入了怀中，护着，警告宋博妄，“她是我的人，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第133章 一句话，又激怒了宋博妄，宋博妄反手便要同他打架，常久拦了上来，“你是疯子么！”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扬起了手臂，便给了宋博妄一个耳光，力道之大，宋博妄的脸上当即便浮现了一个巴掌印，常久的右手手掌也阵阵发麻。 那一瞬，房间内陷入了静默。 宋博妄不敢相信常久会打他，常久也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因为护着沈持，而和宋博妄动手。 最后，是沈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握住了常久的手，轻轻揉着，“疼么？” 常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不疼，我们走吧。” 她挽住了沈持，带着他向外走，宋博妄还处在惊讶中，沈持走时，回头，向他露出了一抹笑。 进入电梯，常久再度摸上了沈持嘴角的伤，“是不是很疼？” “不疼。”沈持握住了她的手，“疼也没关系，你不是替我报仇了么？” 常久无地自容，她其实很少打人，像方才那样冲动的暴力行为，更是人生第一次，或许是出于保护所爱之人的本能……她看不得沈持被别人“欺负”。 “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沈持吻着她的手指，“虽然我很开心，但这样不安全。” 回程路上，常久才知道，是秦舞电话通知了沈持，沈持找人查了宋博妄后，才找来酒店的。 “这件事情，幸好有秦舞，”沈持同常久说，“回头要好好谢谢她。” 常久“嗯”，秦舞平素就对她不错，这次若不是她让沈持过来，她不知如何才能摆脱宋博妄。 沉默了片刻后，沈持又问常久，“你和宋博妄，以前认识么？” “不认识。”常久这几日一直绞尽脑汁想着，并不记得她与宋博妄有过什么交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直纠缠我。” “上次过后，我查了宋家的资料，三十多年前，宋家和常家一直有合作。”沈持说。 常久惊讶了片刻，“三十多年前，公司应该还是我爷在管理。” 那时常儒岭应当还没有同她母亲结婚，他是成家后才正式接管的公司。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但我不喜欢他。”常久同沈持表态，“以后我会离他远点。” 沈持：“嗯。” 常久忽然想起了什么，“宋家，很厉害么？” 她方才好像听见了宋博妄向沈持放狠话，他的意思，是要对付陆家。 沈持：“嗯，是很厉害。” 常久不免担心了起来，“那……” “没关系。”沈持仿佛已经猜到了她会问什么，“我不怕他。” 话虽这样说，可常久还是担忧，势均力敌的两方斗争，谁都讨不到好处，沈持在陆家本就四面楚歌，不知多少人想将他从这位置上拉下去，若宋博妄真的对付陆家，沈持必定受牵连。 “别担心我。”等红灯时，沈持摸上了她的耳朵，“明天起，我安排人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常久不喜欢被人“监视”着，但考虑到眼下的情况，还是同意了。 沈持将常久带走后，宋博妄逐渐冷静了下来，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原本，喊他过来，是为了从他口中套出话，要他承认故意拖延时间的事。 孰料，竟被他反摆一道，还挨了常久的一个耳光。 宋博妄烦躁不已，戴上口罩，去了酒店对面的酒吧街。 第126章 嫂子 宋博妄脸上被常久打过的地方还在作痛，他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内，走入了一家清吧。 驻场歌手正唱着近两年流行的文艺民谣，年轻的男男女女坐在一起，落单的人，少不了上来搭讪的。 酒吧内光线昏暗，宋博妄摘掉了口罩，要了一杯伏特加，他端着酒杯，又一次回忆起了方才在酒店发生的种种。“沈持，呵。”他还从未被人这样戏耍过。 方才沈持故意不还手，经过了那件事，常久定是比从前更加相信沈持了，而他，在常久心中，便成了不折不扣恶人的形象。 今后，无论他同她说什么，她都会认为，他是在挑唆她与沈持的关系。 宋博妄烦躁不已，一杯酒下了肚，他喝得猛，喉结剧烈滚动着，在暗夜中，显得魅惑而性感，加上他桀骜不驯的气质，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力。 他方才一口气喝下一杯酒，落入旁人眼中，就成了生活不如意，借酒浇愁，过了一会儿，一名女人上前和他搭讪，老套的开场白，“这位先生，一个人么？” 宋博妄闻声向那女人看了去，邪肆的眼中带着不耐，“怎么？” “看你心情不好，要不要喝一杯？”女人在她坐了下来，“我很愿意听你说。” 宋博妄听懂了，来搭讪的，他没兴趣，装听不见，招来服务生，又要了一杯伏特加。 调酒师刚刚将酒送上来，宋博妄就听见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阿雯，我来了。” 宋博妄快要将杯子捏碎，他循声看了过去，这几年无数次在他梦境中出现的那张脸，如今就在眼前。四年未见，出落得愈发迷人。 “周慈！来了啊，快坐。”被叫做阿雯的女人，便是方才同宋博妄搭讪的那个。 有时，世界就是这么小。 阿雯向周慈挤眼睛，周慈这才看到她身边的男人，以为她是在酒吧碰见了什么艳遇，定睛一看，她却浑身僵硬了起来，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 第134章 ……怎么是他？ “周慈？”阿雯被她的模样吓到，“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找了位置，我们去那边坐吧。”周慈忽略了那道冷冽的视线。 “先生，留个联系方式么？”阿雯还是有点舍不得这个极品，这样帅的男人，可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 “好啊。”宋博妄忽然笑了起来，轻佻又邪气，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欲罢不能。 阿雯扫了宋博妄的微信，发了好友申请，才依依不舍离开，周慈故作冷静立在一旁，却无法忽略宋博妄的存在感。 好在，他没有做什么，周慈回到位置坐下后，悬着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 和阿雯聊了几分钟，周慈下意识又向吧台处看了去，方才坐在那里的男人，已经不见踪影，周慈放松了下来，去了一趟洗手间。 补好妆出来，周慈便又碰上了宋博妄，他正站在没有人的走廊打电话，四周很安静，她听见他说，“我被沈持阴了。” “她竟然为了沈持和我动手，为了男人，脑子都没有了。” 周慈听见了他说“沈持”，她蹙起了眉，宋博妄和沈持，有过节？ 巧的是，周慈这一次来南江出差，正是同沈持谈合作的，这周末，还约了一同打高尔夫。 此前，她没听说宋博妄和沈持有什么交集…… 周慈正思考着，宋博妄已经通完了电话，甫一挂断，他便看见了站在对面的周慈，本就阴沉的面色，此时愈发不快。 周慈脑中警铃大作，想跑，却被他挡住了去路。即便她穿了高跟鞋，仍需要抬头看他。 他的侵略性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周慈只能故作冷静，“博妄，好久不见。” 在她问好后，宋博妄的身上散发出了浓烈的杀意，周慈也看见了他脸上的痕迹。 结合他方才电话里说的……那手印，像女人的。 他身边有女人了么？ 也是，都这么多年了，谁都没有理由停在原地，何况当年，本就是她欺骗了他。 “你叫我什么？”宋博妄忽然掐住了她的下巴。 周慈轻声说，“博妄。” “你也配这么叫我，”宋博妄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推开了她，擦着手，“脏了我的耳朵。” “很抱歉。”周慈欠着身体，“不打扰你了。”言罢，她便走了。 宋博妄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愈发烦躁，他今天就没碰见过一件顺利的事！ 酒自是没心情喝了，他索性便回了酒店。 常久和常擎、唐清宁定好了周五下班后出发去江北，梁寅是江北下属临巷县人，梁戍一直在那边生活。 从南江过去，要五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当天晚上，自是见不到梁戍了，戎关提前订好了酒店，常久和唐清宁住一间，安顿好后，常久便给沈持发了微信，【我到了。】 沈持问，【已经去医院了？】 常久说，【没有，今天太晚了，不方便，明早过去。】 沈持说，【嗯，那早点睡。】 常久说，【好，你也早点睡，晚安。】 沈持回，【早点回来，想你了。】 常久看到这句话，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唐清宁点好了外卖，恰好看见这一幕，便兴致勃勃凑上来看，看到了二人的聊天记录后，做出一个搓鸡皮疙瘩的动作来，“肉麻，腻歪。” 常久被她揶揄得红了脸，忙转移话题，聊起其它事情来。 隔天上午九点多，戎关带着常久、常擎与唐清宁三人一同来到了医院探望梁戍，梁戍已被提前通知过。 常久是第一次见梁戍，他才十九岁，但和梁寅的五官很像，两人只有气质上的出入。 常久和常擎先后同梁戍做了介绍，等常久说完后，梁戍凝着她看了许久，这才说，“嫂子，你好。” 常久：“……？” 梁戍：“你不是我哥的女朋友么？” 梁寅以前随时将她挂在嘴边，外面也盛传常儒岭要培养梁寅做女婿，梁戍自然便将常久当做了嫂子。 “不是，你误会了。”常久同他解释了一句，问起了正事，“这两年，梁寅有联系过你么？” “没有。”梁戍伤感了起来，“我上一次见他，是四年前了，他给了我一张卡，后来我就没见过他了。你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么？” 第127章 倒插门 梁戍的话，从根本上斩断了常久的希望，四年前，那时常家还没出事…… 他们想从梁戍口中获得线索，梁戍也想通过他们找到梁寅。 梁戍同常久他们说了下自己这几年的境遇，梁寅当年给他的那张卡，卡里的钱，支撑着他读完了高中，但，大学的学费，便不足够了。 因此，他这一年多，一直在打工，日子过得很拮据，也只能住在家里的那栋老房子里。 他们家亲戚朋友本就少，梁寅出了那事后，便更是没人和他联系了。 他最近是在一家会所打工，这次被绑走，是因为得罪了某个少爷，对方想要给他一点教训。 “谢谢你们救我出来。”梁戍同常久道谢。 “没关系。”常久同梁戍说，“你可以申请助学贷款，或者换个更正规的地方打工，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 高级会所，少不了擦边生意，出入那种地方的人，背景都不简单，若再有下一次，可能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第135章 梁戍“嗯”，沉默了许久，他下定决心一般，问他们，“如果你们找到了我哥的消息，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我……也很想他。” “会的。”常久轻声说，“如果我们找得到他的话。”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梁戍关心起了常久的现状。 常久也并未隐瞒，将自己和常擎的现状都和梁戍说了，梁戍听后，说，“我哥知道的话，肯定很开心。” 常久：“嗯？” “我哥说，你跳起舞来很漂亮。”梁戍回忆着，“他说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梁戍初听这话时，不过初中，那时，父母已经不在了，他住校，梁寅被常儒岭选中，去了别的城市，只能偶尔回来和他见一面。 梁戍担忧常儒岭对他不好，总是问他在那边过得如何，有没有被欺负，梁寅那时便同他提起了常久，他笑着说，“没有人欺负我，他们都对我很好。” 梁寅从手机中调出了一张照片给梁戍看，梁戍自此便记住了常久，即便梁寅不说，他也知道，哥一定很喜欢那个漂亮的姑娘。 梁戍说了许多梁寅的事情，常久听后，心情很复杂，她从前只知梁寅对她好，却不知，他私下也对她有这样深的感情。 当年，她对梁寅滋生出情愫后，总是会旁敲侧击提起“女婿”的事情。 譬如，她调皮时，梁寅老生常谈同她说，女孩子不可以这样，否则会没人追，她便抓住他，“那又怎么样，不是已经有你这个倒插门女婿了么？” 那时她才中学，对“倒插门女婿”这样的词理解不透彻，并不知这其中的侮辱性。 但梁寅应当是懂的，可他从未生气过，每每她这样说，他都只是微笑，她不服气，“你怎么不说话啦，你不喜欢么？” 他摇头，常久不知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便凶巴巴同他说，“你只能喜欢我，听见没有？” “嗯。”他总是这样迁就着她，逆来顺受，但从未真的表露过自己的喜欢。 常久没有想到，他私下竟会和梁戍说那么多…… 梁戍方才还说，“我哥说，如果你长大了还喜欢他的话，你们结婚，就带我过去，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结婚了。” 常久眼眶发热，若不是常家出现意外，若不是梁寅失踪，他们现在一定是结婚了的，她的人生中不会有顾禛，更不会有沈持。 “姐，你还好么？”从医院出来，常久便陷入了沉默之中，迟迟不说话，心神恍惚。 姐弟二人在路边的石凳坐了下来，常久将脑袋靠在了常擎的肩膀上，常擎去揉她的头发，“你在想梁寅哥么？” 常久“嗯”，她的声音很闷，还带着撕扯与纠结，常擎这般聪明，当即便猜到了什么，“姐，你还喜欢他么？” “我不知道。”眼下，她心情很乱，对梁寅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 “其实……我一直知道他喜欢你。”常擎踌躇了许久，才将自己记忆中某些角落的事情翻了出来，说给了常久听，“我看到过他亲你。” 常久失神，“……什么时候？” “你成人礼的那天，白天你在秋千上睡着了，爸爸妈妈都不在，他去抱你的时候，偷偷亲了你的额头。” 随后，他便将少女抱了起来，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带回了别墅。 常久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一段，常擎这样一说，她心情更复杂了。 “我以前和爸在公司实验室的时候，经常听到别人嘲笑他。”常擎又说。 常久：“嘲笑他什么？”梁寅各方面都很出色，旁人若是嘲讽他，那便只有一个原因…… “他们都说梁寅哥是吃软饭的，以后就是个倒插门女婿，天天靠哄着大小姐过日子……” 甚至，他还见过一个股东，指着梁寅的鼻子这样骂。 事后，常儒岭安抚梁寅的情绪，问他是否真的介意这件事情，他平静地说，“我只介意久久的想法。” 常儒岭拍着他的肩膀，说，“我没选错人。” 那时常擎年纪尚小，听不懂这段对话，如今长大了，终于懂了，梁寅不介意旁人骂他倒插门女婿，只要常久喜欢他，他便可以无视所有风言风语，和她在一起。 常久听完这番话，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低下头，眼泪无声滴落，常擎笨拙替她擦去，“都过去了，沈持也对你挺好的……” 常久说不出话，她只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太自私了，她想要从梁寅手中找当年的证据，于是拼命寻找他。 可，找到之后呢，她心中已经有了另外一个男人…… 她又要如何去面对梁寅？ 梁寅是不会有怨言的，可她做不到问心无愧。 常久一整天都被这种复杂的情绪裹挟着，直到傍晚，都没想起来给沈持打电话。 躺在沙发上发呆时，沈持的电话来了，常久接了起来，便听见他问，“怎么样了？等你一天也没来电话，出意外了？” 常久看着窗外的夕阳，“梁寅没有和梁戍联系过，我们的线索又断了。” “有我在。”沈持声线温柔，像大提琴一般，悦耳又动听，“我一定帮你找到梁寅。” 常久只听得到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嘲弄的嘴角，和冷淡的眉眼。 第128章 不同 梁戍手上没有梁寅的下落，这是沈持早前便猜到的事情，若梁戍能和梁寅取得联系，日子也不会过得这样拮据，梁寅手上的那些东西，养一百个梁戍都足够了！ 第136章 梁寅不和梁戍联系，多半是怕自己的事情牵扯到他…… “他弟弟现在怎么样？”沈持问，“身体好了么？” “还在住院。”常久说，“他这些年一直在打工，日子过得也不好，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在读大学是么，”沈持说，“我资助他吧。” 常久意外至极，她想过自己来资助梁戍，没想到，沈持竟会主动提出这要求，“你……可以么？” “我每年都会资助几百名贫困大学生，多他一个人不多。”沈持说，“我会让基金会的人联系他，放心吧，不会透露你的事情，不会伤他的自尊。” 沈持考虑得太周到了，常久眼眶发热，“谢谢你。” 蒋跃和周正看着沈持哄完了常久，纷纷笑了起来，经过这几次，他们也免疫了，沈持演技高，又会拿捏人心，常久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梁寅在意的人，无非就是常久和梁戍，现在，两个人都翻不出他的掌心，只要梁寅还活着，逼他现身，不过是时间问题。 酒喝到一半，沈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乔卿芜的电话，沈持不避讳周正与蒋跃，直接接了，“怎么了？” “我爸下周一出院了，他想见一下满满，我不方便去陆家，你能带满满来一趟么？”乔卿芜问。 沈持“嗯”，“知道了，我安排人去接你们出院，就住我之前给你钥匙的那栋别墅，阿姨我已经安排好了。” 乔卿芜：“谢谢你。” 沈持：“应该的。” “明天……一起吃个饭么？”乔卿芜试探着他。 “不了，后天我带满满去别墅吧。”沈持说，“明天有应酬。” 乔卿芜知道沈持忙，便也没有强求，说完正事，便不打扰他了。 周正没有忍住，待沈持通完电话，便问他，“你还喜欢乔卿芜么？” 蒋跃在桌下踹了周正一脚，他是不想混了么，没事提这茬做什么。 周正也有些后悔了，忙说，“当我没问。” 沈持从头至尾没说话，他拿起了手机，先行离开了。 蒋跃拍了周正一把，“叫你嘴上没把门的！” 周正：“我这不是好奇么，难道你不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知道么？”蒋跃老生常谈，“你还是少惹他。” “依我看，他还是没放下，”周正摸着下巴，推测着，“要是真不在意了，就不是这个态度。” 蒋跃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却在默默赞同，谁说不是呢，提起常久，他有问必答，完全无所谓，但乔卿芜……孽缘啊，孽缘。 隔日，沈持和客户约了出去打高尔夫，一早便同公司的几名高管来到了球场，对方的人也到了，几个中年男人里，一个漂亮的女人，显得十分扎眼。 “沈总您好，我是周慈，润丰的商务经理，这次合作的负责人是我。”对方先同沈持做了自我介绍。 沈持礼貌回应，两人握了手，润丰的领导仿佛有意要将周慈推给沈持，便张罗着，让两个人单独去打球。 周慈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安排，同沈持私下相处时，先道了歉，“给沈总造成困扰了。” 她看得出，沈持对她没什么兴趣，她也没那个心思去勾沈持。 沈持说，“没什么，打几把吧。” 周慈拿起了球杆，几回合下来，沈持这才发觉，周慈的高尔夫打得很好，是可以参赛的水平，“你球打得很好，以前学过？” 周慈轻轻笑着，“嗯，五六岁就学了。” 她学高尔夫，还是为了那个人…… 那时，倒没想到，日后会在谈生意时，派上用场。 中场休息，周慈与沈持坐在了太阳伞下，沈持喝着水，戴着墨镜，视线看向了远方，他看起来清隽随和，虽然淡漠，但也没人甩脸色，并不像旁人说的那般不好相处。 这样的人……会和宋博妄有什么矛盾呢？ 高尔夫打完，便是午餐时间，作为东道主，餐厅是沈持订的，入座时，周慈又被安排坐在了沈持的身边，她很有分寸地与沈持保持了距离。 也是因为周慈的分寸，沈持对她的印象分还不错。 午餐开始，周慈和沈持碰了杯，二人时不时会说几句话，倒让旁边的人误会了不少。 润丰的几位领导喝了酒，言语也大胆了起来，“沈总好像很喜欢我们周慈，看来我们这个对接人没选错啊……哈哈！周慈，快敬沈总一杯，以后得靠沈总多多关照你了。” 周慈只好给沈持倒酒，而就在这时候，她余光瞟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周慈大惊失色，慌张之下，打翻了酒杯，一杯酒都倒在了沈持的身上。 现场静了几秒，周慈大脑轰鸣，她从未在工作中这样失态过。 “怎么这么不小心！” “就是，让你给沈总倒个酒，你怎么激动成这样，跟没见过帅哥似的！” “对不起，沈总。”周慈同沈持道了歉，领导便同她说，“快去带沈总去清理一下！” 祸是她闯的，必定要自己解决，周慈只好跟随沈持，一同去了洗手间那边做处理。 而宋博妄，就站在不远处，红着眼，看着那对一同进入了洗手间一侧的更衣室！ 方非池的面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周慈和沈持……竟也认识？ 第137章 又是旧爱又是新欢，宋博妄和沈持这梁子，是解不开了。 周慈一直在和沈持道歉，她想留下来处理，却被沈持请出去了，“没事，我自己来就行，我会和你领导说是你帮忙的。” “谢谢沈总。”周慈道完谢，便走了出来，她刚关上门，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宋博妄。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头向一侧歪着，嘴角是一贯邪佞的笑。 周慈脚步停住，忘记了呼吸，宋博妄走了上来，拽着她的领口，便将人向外提。 “博妄！”周慈下意识喊了出来，声音不小。 “你不配叫我名字。”宋博妄掐住了她的脖子。 “……宋大少。”周慈只好改口。 沈持刚走到烘干机前，便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折返到门前。 下一刻，便听见了前面的那段对话。 周慈和宋博妄？ 第129章 渊源 沈持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仔细听了片刻，果真是宋博妄的声音，“你在勾引沈持？” 口吻听来甚是不悦，同为男人，沈持自然也听得出其中的占有欲，若他的直觉没错的话，宋博妄和周慈之间，应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周慈被宋博妄莫须有的指控弄得如鲠在喉，半晌不知如何解释，她沉默，便惹得宋博妄更加恼怒，羞辱的话接踵而至，“觉得沈持比较有钱，又想去卖给他了么，你这些年用同样的手段勾引了多少男人，你下不下贱？” 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周慈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冷静了下来，“我们公司和沈总公司有合作，只是工作往来，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和他没有关系。” “最好是。”言罢，宋博妄还不忘嘲讽周慈几句，“一个虚与委蛇，一个道貌岸然，你们还挺配的。” 周慈：“……”他这脾气，还和以前一样，一阵一阵的，谁都摸不透他的心思。 宋博妄羞辱了她一番，大抵是心中痛快了，丢下她便走了，周慈规矩站在走廊内，等沈持出来。 沈持烘干衣服的时候，一直在想着宋博妄与周慈的对话，听来，两人渊源不浅，宋博妄那哀怨的口吻，听着像是被周慈辜负过。 穿好衣服出去，沈持和周慈打了照面，她面色有点白，大抵是被宋博妄方才的羞辱刺激到了，沈持装作不知道，“周经理，身体不舒服么？” “没有，”周慈再度向沈持道歉，“我给沈总赔一套衣服吧。” “不必，小事一桩。”沈持笑着说，“我和周经理挺投缘的，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 沈持的态度忽然比之前热络了不少，这令周慈很是惊讶，沈持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解释，“有时间一起打球。” 周慈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高尔夫，“沈总也很喜欢打高尔夫么？” “也？”沈持问，“周经理身边喜欢打高尔夫的人很多么？” 周慈目光忽然闪烁了起来，“是啊，几个朋友都喜欢。” 沈持和周慈聊着天回来，润丰的几个高管又和沈持表达了歉意，沈持说，“张总，刘总，别为难周慈了。” “好好好，沈总都发话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张总和刘总秒懂，沈持多半是对周慈有意思，吃过了午饭，便又安排了周慈和沈持一起打球，这次他们都撤了，只留了沈持与周慈二人。 巧的是，打球时，又碰上了宋博妄，宋博妄依旧是和方非池一同来的，二人一来到草坪内，便看见了沈持和周慈说笑着聊天。 方非池立即去看宋博妄的脸色，果真很黑，“要不要上去说几句话？” 宋博妄：“她也配？” 方非池：“……” 真想告诉他，口是心非的时候，先把眼睛从人身上挪看，那眼神分明满是嫉妒，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 宋博妄喜欢打高尔夫，方非池技术没他好，今天是陪他出来散心的，平时一起打球时，他就是输给宋博妄的那个，今天更是被他血虐了一番。 “歇会儿。”方非池坐下来喝冰水，又向周慈那边看了过去，沈持不在了。 “我去找周慈说两句话。”方非池同宋博妄交代了一句，拿着水去找周慈了。 看到方非池过来，周慈并不意外，“非池。” “你和沈持怎么认识的？”方非池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周慈下意识向宋博妄看，他没和方非池说么？ “我们公司和他有合作，案子是我负责对接的。”周慈解释。“原来如此，我以为你们私下关系不错。”方非池说。 “没有，今天第一天见面。”周慈说完，又想起了那晚在酒吧的电话，见沈持还未回来，她便问方非池，“沈持和他……有矛盾么？” 方非池不知如何同周慈解释，便笼统说，“有一点。” 周慈：“公事还是私事？” 方非池说，“私事。” 周慈“噢”，既是私人过节，她也没立场问了。 不多时，沈持便回来了，因为先前的案子，方非池和沈持有过接触，二人简单问候一番，方非池先行离开。 沈持饶有兴趣地问周慈，“你认识方警官？” 周慈：“嗯，我们是老朋友。” 沈持点到即止，怕引起怀疑，并未去问周慈与宋博妄的事情。 第138章 打了一个下午高尔夫，沈持不说结束，周慈也不好中断，直到沈持接了个电话，他们才结束。 这通电话，是常久来的，她已经快回来淮西市了，“那我回家等你。” 常久：“嗯。” 沈持：“想吃什么菜，我让祝阿姨准备。” 常久心情不佳，没什么胃口，但不想辜负沈持的关心，便随口说了几道。 “好，那我们待会儿见。” 沈持和周慈道别后，便驱车离开了，周慈叫了车，在门口等待时，一辆suv停在了面前。 车窗降下来，露出了方非池的脸，他笑着说，“走吧，一起吃个饭。” 方非池在副驾，不用动脑子，也能猜到驾驶座的人是谁。 周慈拒绝，“不用了，我叫车了。” “滚上来。”她话音落下，便听见了一道不容置喙的命令。 方非池给周慈使眼色，周慈只好坐到了后座。 路上，周慈接到了领导的电话，“你和沈总分开了？” 周慈：“嗯，沈总有事回家了。” 领导说，“我看沈总对你有点兴趣，这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你得好好把握，这个案子……” 领导嗓门大，车里又没声，前排两人都听见了。 方非池去瞟宋博妄，后者脸色已经黑得不像话了。 待周慈挂了电话，方非池才说，“沈持不是好人，你最好和他保持距离。” 周慈尚未来得说什么，便听见宋博妄说，“你管她做什么，她这种人就该被骗骗。” 周慈：“我和沈总，就是工作关系，领导会错意了。” 方非池淡笑着，他一边瞄宋博妄，一边问，“那你这几年交男朋友了么？” 车子忽然一个刹车，周慈的身体向前撞了过去，方非池明知故问，“博妄，你这是怎么了？” “红灯。”宋博妄面无表情。 方非池似笑非笑，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周慈回答说，“有男朋友。” 第130章 视而不见 宋博妄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越收越紧，血管凸了起来，周身散着寒意，方非池坐在他身边，感受得真切，却还是继续问周慈，“什么时候交的？” 周慈说，“有三四年了。” 车子突然疾驰出去，周慈的身体又向前甩了一次，谁都看得出，宋博妄是故意的。 方非池听见这个时间，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三四年前，那不就是周慈刚和宋博妄分手的时候么，她那会已经找到现任了？ 这下，宋博妄应该更想杀人了吧。 常久回到家，先去洗了个澡，出来就在床上躺下了，去江北这一趟，颗粒无收，反倒从梁戍那边听了许多梁寅的事情，令她陷入了挣扎与烦恼之中。 她这两天，一直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如果找到了梁寅，他们之间的感情，要如何处理呢？ 她对梁寅动过心，没有错，可现在，她眼里心里全部都是另外一个人，在这样的前提下，仍要梁寅来帮她，太自私了。 常久躺在床上烦恼时，沈持回来了，他将她抱在了怀里，修长的手指轻柔抚过她的头发，“已经洗过澡了？” 常久“嗯”，随后又被他捏住了下巴，“你心情不好，还在因为梁寅的事情烦心？” 当下便被他猜中了心思，常久只觉自己在他面前像个透明人，梁戍说过的种种，她没有和沈持提起，她没忘记，他很介意梁寅。 知道这些，没好处。 “不想了，有我在。”沈持将常久抱了起来，身体腾空，常久习惯性缠住了他的脖子，沈持俯首，在她手背印下了一个吻，将她抱去吃饭。 关于顾氏非法集资的事，在下周三的时候，有了官方通知，经过警方的调查，证据充分，确凿，目前已经向检察院提起了诉讼。 顾齐岳与顾禛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冻结，顾氏的业务也叫了停，公司核心团队的人，都被带去调查，而顾家的其他人，几乎也天天被警方叫去配合调查。 群龙无首，公司已经在做破产清算了。 看到这消息时，常久心中很是复杂，顾氏也有曾经常青集团的一部分，如今变成这样子，她谈不上开心。顾齐岳是遭到报应了，但……公司呢？ 或许，她应当再和沈持谈一次。 沈持此前同她承诺过，会为她把该拿的东西夺回来，但只是笼统一说，她也没有提过具体要求。 练功休息时，常久给沈持发了微信，【今晚你几点回家？】 沈持回，【今天不忙，去接你下班。】 常久说，【嗯，好。】 同沈持聊完了微信，常久便看见了突然出现的林沁，她们两个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林沁最近没有再找过她的麻烦。 她不主动招惹，常久也不会去惹她，两人互不干涉，也挺好。 “你是不是以为，他对你好点，就是真的喜欢你了？”林沁挡在了常久面前。 类似的话术，常久已经听了太多，她无意同林沁纠缠，欲绕过她，林沁却捉住了她的手腕，“他只不过是在拿你当挡箭牌罢了。” “林沁，我和他的事情，犯不上你来操心。”常久的耐心所剩无几。 “他喜欢的人是乔卿芜，他的大嫂！”林沁说，“你见过吧？他们两个人多年前就有暧昧了，如果不是因为陆家阻碍，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沈持找你，不过是为了给乔卿芜做挡箭牌，他怕别人知道他对乔卿芜的感情后伤害她。” 第139章 “树大招风，你知道多少人想让他死么？”临期一鼓作气说了出来。 她口中道理，常久自是懂的，这一次，她被顾家的人绑走，足以说明此事。 但，乔卿芜…… 常久虽介意这个名字，但她心知肚明，林沁是在挑唆，因此也不会上当。 “噢，”常久口吻平淡，兴趣缺缺，“我知道了，你说完了么？” “乔卿芜现在就住在他的房产里，前几天，他还去过那边。”林沁同常久说了自己亲眼所见的画面，常久却只是笑笑，惹得林沁口不择言，“我等你被他甩的那一天。” 虽然不知道沈持为什么要接近常久，但他一定是有目的的，他素来心狠手辣，常久被甩时，一定很精彩。 秦舞买水回来，便看见林沁挡在常久面前，她立刻上来，将常久拽至一旁，低声问，“她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没有。”常久摇头。 秦舞不信，“看她的表情，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她和你说什么了？” 常久笑着将林沁方才的话重复了一次，秦舞听后，愤愤不平，“她真会挑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常久的确没将林沁的话放在心上，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反应过来，其实，冥冥之中，真相已经找上过她，而她沉浸在他编织的温柔陷阱中，对真相视而不见。 沈持提前十几分钟便到了，常久换完了衣服，便匆匆赶了出来。 沈持站在停车场内等候着他，夕阳照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金色的轮廓，闪闪发光。 回程途中，常久想起正事，“我看到警方的通报了。” 沈持“嗯”，当即便知道她说的顾氏的那事情，“我已经安排了专业的团队去讨论顾氏的收购。” 常久意外，“你怎么……” “之前答应你的，我都记得，”沈持说，“收购的流程比较繁琐，单独发展不太容易，暂时先挂在sg名下，等常擎历练两年，我会把公司转到他名下。” 很多常久未曾考虑过的问题，沈持也一一安排好了。 常久感激看着他，“谢谢你。” “我们是夫妻。”沈持空出一边的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他说。 常久立即便想起了林沁今天的挑唆，她踌躇了片刻后，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 “怎么突然问这个？”沈持好奇。 “不算突然，我一直很想知道。”常久娓娓道来，“你身边，比我优秀的人很多，为什么是我呢？” “优秀的人的是很多，但我只喜欢你。”沈持说，“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理由。” 他很诚恳，不像是在花言巧语。 常久被他笃定的口吻弄得昏了头，轻轻点头，“嗯，我相信你。” 第131章 帮你 沈持因为顾家的收购方案连续加班，好几晚都是凌晨才回来的，常久总是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他开门上床的声音。 为不吵醒她，他都是在外面的浴室洗好了澡才回来睡的。 周五晚上，常久想等到沈持回来再睡，她换好了睡衣，在床上玩着手机等他，听见了客厅开门的动静。 本以为，沈持会先去洗澡，孰料，他今晚是直接进来的，见她醒着，他有些惊讶，“怎么没有睡？” “明天周末了，想等你回来。”常久下了床，难得主动抱住了他，她的一张脸埋在了沈持的胸口，却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陌生的香味，像是沐浴乳，“你洗过澡了？” “在公司洗的。”沈持从容解释着，“喝咖啡不小心洒了。” 常久不疑有他，“我去给你拿睡衣。” 沈持笑了起来，将她圈在腰中，俯首去贴她的耳朵，“确定还要睡衣么？”言罢，他又向她贴近几分，让她明白他为何不需要。 这几日忙，他们有一周未曾有过夫妻生活了，常久只有过他一个男人，在他面前白纸一张，轻易便被他主宰了感官。 他捏起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吻着，舌尖冷不丁裹住那柔嫩的指尖，又湿又痒，十指连心，她的心都随之颤动了起来，身体透着粉。 沈持将她睡衣的肩带拽了下来，吻又落在了她的肩头，且吻且退，不知不觉，两人便来到了落地窗前。 稀碎的画面闪过，常久顿时便晓得了他要做什么，身体贴上了冰凉的玻璃，手被他抵在窗前，十指相扣，他从身后贴了上来，在她耳边，循循善诱，“胳膊撑住。” 常久照做，转瞬，那双手又挪至了她的腰间，“身体再起来一些吧。” 常久难为情，脸红了个透，但还是配合他完成了。 一室旖旎，待平息下来，时间已是后半夜，常久被沈持抱去洗了澡，回来后，又被他圈在了怀中。 迷糊间，她听见他的声音，“它冷，为它找个地方睡。” 于是就这样过了一夜，知道清晨七点，常久被一股怪异的感觉弄醒，这才明白，昨夜沈持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竟然一整夜都没有…… “醒了，早安。”沈持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口。 常久瑟缩着身体，推他，“我想去洗手间。” “憋得慌么？”本是很正常的问题，可，此情此景，由他问出来，就变了味道。 第140章 常久红着脸答不上来，他却忽然向后退去，将她抱了起来，赤脚下了地，“我帮你。” 帮……？ 常久尚未来得及问，人已经被他抱来了洗手间，他将她放下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常久只好说，“你先出去吧。” 他置若罔闻，忽然又从身后将她抱了起来，双臂撑着她膝盖后侧的位置，“还没帮你。” 常久：“……” 沈持的作风，和他外在的形象太不相符，常久想起自己还在顾家时同他见面的那些场景，每一次，他都穿着深色的西装，脸上虽有笑，但骨子里却透着淡漠疏离。 他清隽矜贵，不会和任何人交心，即便是那些对他有兴趣的女人，他也置之不理，不知多少人在他名下碰过壁。 常久曾经也是这样以为的，直到她那次在酒店见到他…… 一次一次，她见识到了，他风平浪静的外表下，是怎样的狂风骇浪，譬如刚才…… 从浴室出来后，常久一直捂着脸，面对面吃早餐时，都没有勇气同他对视。 沈持自是看得出她的害羞，他为她剥好了一颗鸡蛋，交给她，“趁热吃。” 常久“噢”，现在是处于听见他的声音都会害臊的地步，耳朵又红了一圈。 沈持揶揄着她，“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害羞？” 常久的头埋得更低了，他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多喝点牛奶。”沈持又一本正经提醒她，“你需要补水。” 常久：“……” 大抵是见她脸快滴出血了，沈持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她，“不逗你了，专心吃饭吧。” 常久松了一口气，专心吃饭，早饭后，沈持又走了，他最近工作很忙，常久不想打扰他，在家呆了一会，就去了唐清宁的工作室。 唐清宁周末总是在工作室画图，或者是做样衣，常久过来帮她打打下手。 帮忙时，唐清宁看见了常久脖子上的吻痕，打趣了起来，“看来最近夫妻感情很好呀！” 常久脸红了下，“还可以吧。” “我听戎关说，好几家公司有收购顾氏的意向，沈持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唐清宁问。 “他最近很忙。”常久说，“应该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嗯，我看八九不离十了，”唐清宁说，“戎关说好几家公司都盯得紧，因为顾氏有好几样器械的专利，到手了还能卖几年钱，但只要sg出手了，他们只能认输。” 常久深知，唐清宁的话不是夸张，沈持的能力她早已见识过，这次他又做了万全的准备，绝对不会有差池。 “但是吧，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情。”唐清宁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忽然严肃，常久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什么事情？” “戎关和我说，宋氏也对收购顾氏有兴趣，宋博妄好像把他公司核心团队的人都调过来了。”唐清宁猜测着，“你说，他是不是想用这个威胁你啊？” 常久蹙起了眉，宋博妄有一周没出现过了，她本以为，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宋博妄已经对她没兴趣了，孰料，他还憋了个大招…… 宋氏的主战场虽不在淮西市，但他若和沈持硬碰硬，沈持不可能毫发无伤。 常久看不懂了，宋博妄究竟在想什么，是男人的劣根性在作祟么，她不想自恋到认为宋博妄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可，他的所作所为，都指向了这个可能性。 常久只能再次去想，她和宋博妄是不是以前认识？ 但，没结果。 怕什么来什么，常久和唐清宁晚上去吃饭时，恰好在餐厅碰上了宋博妄。 他身边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手中还拿着文件，像是他团队的人。 宋博妄一进来餐厅，便看见了常久。 他走了过来，停在她面前，捉住她的手腕，将人拎了起来。 第132章 照片 宋博妄力道很大，个头又高，即便常久一米六五的身高，在他面前仍显得娇小，宋博妄轻易便钳制住了她。 唐清宁不悦，“宋博妄，你放尊重点！” 宋博妄看都没看唐清宁，视线定在常久脸上，“我有话和你说。” “我们没什么可说的。”常久试图甩开他的手，但徒劳无功，此前，宋博妄在她面前搬弄是非时，她就决定和他保持距离了。 “顾氏的收购，也没什么可说的么？”宋博妄一个问题，便勾起了常久的兴趣，她蹙起了眉，终于正眼看他了。 一旁，唐清宁也陷入了思考，看来戎关的消息是真的，宋博妄的确对顾氏有兴趣。 眼下，他又来和常久谈话，目的昭然若揭。 “你想说什么，在这里说就好。”单独和宋博妄呆在一起太危险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然，宋博妄不给她商量的余地，拖着人便走，四周也没有人敢拦着他，唐清宁要跟上去时，被宋博妄的保镖拦了下来。 保镖说，“宋总不会把她怎么样。” 这话，骗三岁小孩呢！ 常久被宋博妄带去了二楼的包厢，宋博妄安排她坐了下来，常久问他，“你要收购顾氏？” “看来他已经和你说了，”宋博妄的笑甚是嚣张，“我想要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常久信他的话，可这里是淮西，“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第141章 “顾氏，我会给你，前提是你和沈持离婚。” 宋博妄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很明确，他也从不会掩饰，可常久却始终不理解，她笑着同宋博妄说，“我还是第一次见，筹码没到手，就来谈判的。” 因常久的这句话，宋博妄的面色变得阴沉了几分，常久也不怵他，“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不到最后一步，谁说得准呢，即便顾氏真的被你收购了，我也不会受制于你。” 听这口吻，是被沈持洗脑洗得彻底了，宋博妄警告她，“有你后悔的一天。” “宋先生，你很奇怪，”常久说，“我们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管我的事情呢？” “我奇怪，沈持就不奇怪？”宋博妄露出讥诮的笑，字字珠玑，“从你和他认识到现在，他没做过反常的行为？他为什么平白无故帮你？你没想过原因？你的脑子碰上他就不好使了是吧？” 常久神色微冷，“我没必要和你解释这些。” 言罢，她便起身要走，宋博妄一怒之下，和她说，“你不会以为，他身边只有你一个女人吧。” 常久蹙眉，这说辞怎么如此熟悉？ 前几日，林沁也是这么和她说的，常久当他是和林沁一样过嘴瘾，并未挂心，然，宋博妄却掏出了手机，“你过来。” 常久带着疑惑上前，随后，便从宋博妄的手机中看到了照片，照片上……是沈持，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不是乔卿芜，这个女人，常久此前并未见过，照片的日期是这周的一个晚上，沈持和她一同去了酒店，时间是晚上八点。 沈持再出来时，是十一点。 而那天晚上，沈持凌晨时分才回家，他的解释是，去忙收购案了。 常久知道，不应该如此容易被挑唆，但这照片没有修图的痕迹，时间地点清清楚楚，她无法自我欺骗。 见她信了，宋博妄又给她了其它的，有些是在高尔夫球场，有些是在吃饭，两人虽没有亲密的举动，但笑得很开心，看得出，沈持很喜欢和她相处。 常久的身体一点点冷了下来，两股力量撕扯着她，一边告诉她，宋博妄可能是断章取义，故意拿照片来离间她和沈持的关系，另一边又在说，如果沈持没有和别的女人约会，又怎么会给宋博妄留下把柄？ 还有酒店那张图…… “我现在还没查清楚他和你结婚是什么目的，但，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宋博妄说，“趁早离婚。” 常久回来坐下后，唐清宁便看到了她苍白的面色，不由得担心了起来，“那个宋博妄对你做什么了？” 常久摇头，“没什么。” “怎么可能，你的脸都白了。”唐清宁不信。 常久端起柠檬水喝了半杯，踌躇了许久，才将方才照片的事情告知了唐清宁。 唐清宁先是惊讶，随后生气，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我觉得，你回去问问沈持吧，如果照片上没有什么亲密动作，可能是普通朋友什么的。” “宋博妄一直想让你们离婚，搞不好照片就是他耍的把戏，你因为这个和沈持闹了，倒让他达成目的了。” 道理是这样的，但想起那些照片，常久心中依旧不是滋味，她想起沈持今天出门时也说，要忙工作…… 常久给沈持发了微信，【你在哪里？】 她很少这样查岗，也不知沈持会不会介意，常久想要撤回时，已经来不及了。 过了约莫十分钟，沈持回她，【刚开完会，准备和合作方那边吃饭。】 若是平时，到这里，常久便不会问下去了，最多叮嘱他少喝点酒，可今天，怎么都忍不住，【你们要去哪里吃？】 沈持回了个餐厅的地址，还主动问她，【要来么？】 他的口吻看起来问心无愧，常久思虑了片刻，问，【方便么？】 沈持：【你是我太太，有什么不方便的？】 有了沈持这句话，常久决定过去一探究竟，聊完天，唐清宁便将她送去了餐厅。 而沈持在回完了常久的微信后，又翻出了李禹方才发来的照片。 宋博妄找人跟了他和周慈几天，今天又去见了常久，如他所料。 沈持将聊天记录删掉，唇角扬起，谢阮走了进来，带着周慈一起，沈持笑着同她说，“晚上一起吃饭，我太太也来。” 周慈惊愕，“沈总，你结婚了？”外界都传他单身，虽有过绯闻，但谁会联系上婚姻。 沈持笑了起来，“结了几个月了，我太太比较低调。” 周慈心领神会，隐婚，不想让旁人知道，“能和沈总、沈太太一起吃饭，我的荣幸。” 常久路上便收到了包厢号，来到餐厅后，直奔楼上，服务生为她开了门，她便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沈持，而桌上的另外一个人，就是方才那些照片上的女人。 第133章 防线 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没有暧昧的动作，距离也保持得很好。 常久进来，沈持便上来将她搂住，带她一同坐了下来，“这是我合作公司的项目负责人，周慈。” 沈持的介绍，解开了常久心中的疑惑，合伙人……原来真的是谈工作的。 周慈是第一次见常久，“沈太太，你好，很高兴能和你们夫妻一起吃饭。” 周慈落落大方，她看起来对沈持也没有男女之情在，常久接过了周慈的名片，上面也明确写了她的身份，的确是工作伙伴。 第142章 那么，那些照片，应当就是宋博妄故意给她看的。 周慈还在场，常久也不好和沈持说照片的事情，只能先同他们一起吃饭，饭后，沈持将周慈送回了酒店，常久看到了酒店的牌子，和照片上是同一家。 若是沈持真的做过什么亏心事，应当不会坦然到，亲自带她来送周慈。 回家途中，沈持忽然问常久，“今天怎么想到要来找我？” “我晚上和清宁吃饭的时候，碰见宋博妄了。”本来也是要同他说的，他既问了，她便如实说了餐厅的事。 沈持打着方向盘，认真听完了，笑着说，“你怀疑我了，所以才发微信来找我，是想看我心虚么？” “如果我说不方便让你来，你是不是就认定我出轨了？”沈持将主动权拿了回来。 常久也并未被他堵住嘴，反问着，“酒店的事情，你怎么解释？照片拍到你八点上去，十一点钟下来，这总不能是假的，你们做了什么？” “周慈公司团队的人，都住这家酒店，”沈持打开了工作邮箱，将手机交给了常久，“那天晚上在酒店开了个会，邮箱里有会议记录，你往下翻翻。” 常久原本没有什么查手机的习惯，但，这件事，她无法不介意，因此，便接过了他的手机，翻找了起来。 果真，很快就找到了那天晚上的会议记录，时间恰好和他进出酒店对得上，会议记录中也写了，进行地点是酒店的会议室。 如此一来，算是攻破了宋博妄的“谎言”。 常久将手机放下，沈持问她，“现在放心了么？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我不想你憋在心里，和我闹别扭。” “没有了。”她介意的，如今都弄清楚了，哪还会担心，“我是不是太容易被挑唆了？” 明知道宋博妄的目的，她还是上当了，如沈持所说，若他今天晚上没同意她过来，她一定会默认他“出轨”了。 “我很开心。”沈持一句话，让常久一头雾水，他开心什么？ 难道不会觉得她草木皆兵、无理取闹么？ “你查我的岗，怀疑我，是因为你在意我，”沈持却给出了她解释，“比起一开始你什么都不问，我更喜欢你这样。” 常久“噢”，她腹诽着，开始时，她对他半分感情都没有，自然不会在意他身边有几个女人，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常久时常在想，她是何时对沈持心动的，想了很久，最先在脑海中浮现的，便是他替她拿回父母的骨灰那一次。 那应当是她这几年，走投无路，最绝望的一次，若没有他，她想不到自己要如何应对顾家的威胁。 即便她告诉自己，不要沦陷，保持清醒，可心却不受控，潜移默化间，早就被他撬开了防线，而她也开始变得患得患失，怕顾禛的悲剧，在他身上重演，因而，对待这种事情，会比常人更加敏感。 “我身边不会有除了你之外的第二个女人，”沈持见她在思考，便说，“如果你不放心，我明天就对外公开我们的关系，如何？” “不用。”常久拒绝了，他们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下一次还会有人针对她。 沈持问，“这么不情愿？” 常久说，“不是不情愿，只是怕麻烦，太多人知道的话，我的生活会受影响，如果再有一次意外，我可能真的没命了。” 沈持又问，“你不相信我能保护好你？” 常久：“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你难道要二十四小时亲自守着我么？” 话题到此终止，沈持陷入了沉默，看起来像是被她说服了。 顾氏的收购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听沈持的意思，这次sg是势在必得了，常久并未和沈持提起宋博妄参与的事情，既然唐清宁能打听到，那么，沈持必定也是有所准备的。 又过了一周，常久吃午饭时，刷到了经济新闻，经过一番操作角逐，顾氏最终被sg收购，即日起开启破产重组，新闻中还采访了沈持。 记者问沈持，接下来如何安排顾氏的发展，沈持的说法是，不会将顾氏并入sg，而是要独立出来，重新成立一家公司。 常久清楚他这样做的目的，看到采访后，便安下了心来，她对管理公司没有兴趣，等常擎历练几年，交给他，是没有问题的。 一桩大事解决了，常久心中的石头落了地，顾家，应当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了。 唐清宁也看到了新闻，她给常久发来了微信，【顾家完了吧，你的仇是不是已经报了？】 常久看着消息，陷入了沉思，这算报了么，当年的事，还有诸多疑点，顾家是落败了，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她至今都不知道。 那真相，只有找到了梁寅，才能挖出来…… 常久半晌没回消息，唐清宁又发来一条，【沈持下周生日，你知道么？】 生日？常久蹙眉，她好像从未了解过沈持的资料，对他的基本信息，一问三不知。 唐清宁后面随了一张资料截图，常久这才看见，沈持的生日是五月二十号，下周三。 这样特殊的时候，她是应当替他庆祝一下才是。 但，常久没什么想法，便去问唐清宁的意见，唐清宁为她出了几个主意，譬如买礼物，亲自做个蛋糕，搞一顿烛光晚餐，等他回家时，给他个惊喜。 第143章 常久以前和顾禛在一起时，没做过这种事情，因为顾禛的生日都是在外面过的，她最多跟着他，和他朋友们一同聚一聚。 唐清宁为她想的办法，虽然老套，但对于常久来说是新鲜的。 因此，接下来几天，常久都在为这场生日惊喜做准备。 第134章 愿 五月二十号当天，常久和舞团请了假，一早便去了甜品店，在烘焙师的指导下，完成了蛋糕的制作，她心灵手巧，领悟力高，学的时间不长，但做出来的成品却很精致，烘焙师都夸她有天赋。 完成了蛋糕，常久便回家去准备晚餐，她不会做饭，全部仰仗着祝阿姨，两人一忙便是一天。 五点钟，常久给沈持发了微信，【今天加班么？】 沈持很快回，【不加，准时回去，你呢？】 常久，【我下班想和秦舞一起吃个饭，晚点回去。】 沈持，【你最近怎么老和秦舞吃饭？】 常久这几日下班后，挑礼物，去学做蛋糕，都是拿秦舞当挡箭牌的，也难怪沈持会这样问。 常久淡定解释着，【她最近心情不太好。】 沈持说，【吃完了我去接你。】 常久，【好的。】 发完微信，常久笑了起来，祝阿姨陆续准备着饭菜，一边和常久说，“沈先生看到了你准备的惊喜，肯定很开心。” 常久去想象了一下，更加期待他下班回来的表情了。 不仅有烛光晚餐、礼物和蛋糕，常久还将客厅也装饰了一番，此时，客厅里挂满了气球，墙上还贴了“30”，是他的年龄。 常久拍了几张照片作为留念，这是她第一次亲自动手做这样的事情。 祝阿姨准备好晚餐，便先行离开了，没有留下来做电灯泡。 七点刚过，常久便听见了开门的动静，她缩在了沙发里，屏息凝神等待着。 为了制造惊喜感，常久将家里的灯都关了，因此，沈持进来后，便摸索着开灯。 灯一打开，便听见了“嘭”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炸开了。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面前飞舞的彩带，还有拿着礼炮的常久。 她穿着宽松的t恤，头发扎成了马尾，笑得灵动又灿烂，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沈持再去看四周，客厅里飘满了粉色和蓝色的气球，对面的墙壁上贴着金光闪闪的数字“30”，旁边是“happy-birthday”，结尾还有一颗红色的爱心。 夸张又幼稚的装扮，并不是他喜欢的风格。 “生日快乐。”常久站在他面前，笑得有些调皮，那一抹笑，倒让他看到了从前那个常家大小姐的影子。 “你怎么知道的？”沈持问。 常久没回答，拉着他往沙发的方向走，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盒交给了他，盒子是黑色的，上面绑了深红色的丝带，看起来很有质感。 他修长的手指摸上了那丝带，笑着问她，“介意我现在打开么？” 常久摇头，期待地看着他，“你打开看看。” 沈持解开了丝带，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目光突然顿住，半晌都没有反应。 他不做声，又是这个表情，常久也随之慌张了起来。 她看向那盒子里的东西，小心问他，“你不喜欢么？唔……” 话音未落，面前的男人忽然将盒子放下，按过她的脑袋，便吻了下来。 不过片刻，她的嘴唇便被他吸得肿胀。 他吻得汹涌澎湃，一个吻，仿佛带了许多压抑的情绪，她被他吻得步步后退，最后，身体被他抵在了落地窗上，他的身躯压了上来，在她口中肆虐着，卷起狂风暴雨。 常久的身体几乎被他拎了起来，双臂缠着他，承受着他的亲吻，胸口起伏不定，耳根和脖子都红了个透。 他技巧高超，仅凭一个吻，便让她头昏脑热，身体发软，不知何时松开的，常久用力汲取氧气时，听见他在耳边问，“怎么会送我这个？” 那盒子里的，不是什么领带，钱包，香水，袖扣，而是一架乐高的钢琴模型，是常久用了一周的时间，偷偷拼起来的。 “你弹琴很好听。”常久说，“我希望你能多弹琴。” 其实，真正意图远不止于此。 她曾经看过他弹琴，也观察过他弹琴时的神态，聊天时，两人也会聊起不少相关话题，他是爱钢琴的，热爱，深爱。 常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放弃，或许是有难言之隐，或许涉及到他不远提起的过去，他不说，她便不问，换一种方式关心他。 沈持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他的身体依旧抵在她身上，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胸腔内有复杂的情绪翻涌着，她居然送他钢琴。 他在她面前，已经暴露到如此地步了么？ “你……不开心么？”常久看不懂沈持的眼神，或者说，从方才那个粗鲁的吻开始，她便看不懂了。 “没有。”沈持找回了理智，他从她身上起来，将距离拉开，“我很喜欢，走吧，去吃饭。” 常久突然想起了什么，挡在了沈持面前，不让他去餐厅。 沈持俯首看她，“拦我做什么？” “你等一下再进来，我让你进你再进噢。”言罢，她便向餐厅跑了过去。 沈持看到她穿着拖鞋小跑的背影，目光渐渐复杂了起来。 第144章 常久去了餐厅，把蛋糕从冰箱内取了出来，点了蜡烛，这才去喊沈持，“你现在可以进来了。” 沈持听见了声音，双手插在兜里，向餐厅的方向走了去。 甫一到门口，便看见了餐桌的中央放了一个蛋糕，蜡烛已经点燃了。 她站在餐桌前，手中拿着生日帽，见他过来，便跑过去，“我帮你戴上，你蹲下一些好么，够不到。” 他太高了，她踮起脚还是无法碰到他。 沈持目光复杂，鬼使神差，竟被她说得蹲了下来，那生日帽，被戴到了他的头上。 常久关了灯，餐厅内只剩下了蜡烛的光线，她轻轻哼起了生日歌。 隔着烛光，沈持看到了她认真又虔诚的表情，女人的眼中，是藏不住的眷恋和浓情，而这也昭示着他的胜利。 半年多的时间，眼前的女人，曾经高高在上的常家大小姐，已经被他彻底征服。 “沈持，你许个愿吧。”唱完了生日歌，常久来催他许愿。 沈持问她，“许什么愿？” 常久：“你的生日，你许才会灵验。” 沈持想笑，她竟还相信这童话故事一般的事，但为配合她，他仍是学着那双手合十的姿势，许了个愿。 希望，常久不是常儒岭的女儿。 许完愿以后，他才发觉自己方才做了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第135章 诅咒 常久认真看着沈持许完了愿望，随后小声说，“该吹蜡烛了。” 沈持听见了她的声音，这才从自嘲中回过神，他看向了那插在蛋糕上的蜡烛，轻轻吹灭。 下一刻，常久打开了餐厅的灯，暖色的灯光将那桌上的饭菜照耀得更显可口，他与她在这间餐厅吃过许多次饭了，可唯有今天，觉得这里格外地温馨，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常久将蜡烛从蛋糕上拿了下来，沈持这才注意到了那蛋糕，上面是黑白的请柬，上面依旧是钢琴的模型，是巧克力做的。 他凝着看了许久，讳莫如深，幽深平静的眸底，有阵阵涟漪泛起，“这蛋糕，也是你做的？” “你怎么知道？”常久很意外，“是不是做得不好？” 虽然烘焙师夸她有天赋，但毕竟是新手，肯定是不如专业人士做得精致。 “不，很好看，谢谢。”他目不转睛看着她，那目光令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吃饭吧。” 沈持“嗯”，一同和她坐了下来，常久将蛋糕放回到了冰箱，坐下后，才同他解释，“我好像弄错流程了，蛋糕应该吃完饭才拿出来的。” 可是那样的话，就没有方才的惊喜了。 “没关系，我很喜欢。”沈持说，“谢谢你。” 他心情似乎很好，常久看见他从酒柜里拿了酒出来，一个人喝了起来，她想和他一同喝，他却只让她喝红酒。 常久说，“我是第一次给别人准备生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沈持停下了喝酒的动作，“嗯？以前没有过么？” “嗯，爸爸妈妈的生日，都有专人准备的，常擎也是。”常久说。 她没有提顾禛，沈持却不可避免地问了起来，“也没给顾禛过过？” 常久早就猜到他要问，“没有，他生日都和朋友们一起过，没单独过过。” “那梁寅呢？”沈持又想起了这个名字，他喝了酒，眼尾染上了几分红，目不斜视看着她，探究的目光，令人心虚。 常久：“我不知道他的生日。” 沈持：“嗯？”质疑的口吻，明显不大信。 但事实的确如此，梁寅那时是常儒岭的助理，常久私下虽天天和他见面，但大都是梁寅在照顾她，也是梁寅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她对他，反倒没什么了解。 常久认真同沈持解释了一番，最后沈持终于笑了起来，常久也随之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懂如何哄男人。 沈持喝完了一瓶酒，有了醉意，吃蛋糕时，他比平日亢奋了不少，常久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孩子气的笑，和平日的气质完全不同。 她看得呆了，嘴角沾到了奶油，都浑然不知，后来，是他吻了上来，为她将嘴边的奶油“清理”干净。 “看什么？”沈持抵着嘴唇问她。 常久说，“你刚才笑得和平时很不一样，就好像是……唔。” 她想说“就好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但后面字，都被他堵了回去，火热的吻落了下来。 她被他抱住了腰，身体腾空，两人直奔浴室。 地板上，是散落一地的衣物，衬衫和t恤缠绕在一起，凌乱又暧昧。 凌晨两点钟，疲累不已的常久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沈持在她身边躺着，却迟迟没有睡意，大脑越来越清醒。 他凝着一旁熟睡的女人看了许久，拿起了手机，轻声离开了卧室。 沈持再度来到了厨房，餐桌上的晚餐还没有收，他站在原地，眼前恍惚又闪过了她今晚给他唱生日歌的画面。 酒精作祟，他开始头痛，胸腔内有陌生的情绪翻涌着，直冲大脑，冲击着他的理智。 沈持重重揉着太阳穴，拿了冰水，迅速关掉了餐厅的灯，他喝了半瓶冰水，终于将那陌生的情绪冲下去了一些。 不知不觉，人已来到了客厅。 沈持在沙发前坐了下来，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那个礼物盒上，他将里面的钢琴模型拿了出来，脑海中自动便浮现出了她拼模型的画面。 第145章 修长的手指摸上了琴键，他眼底红血丝越发明显，眼尾红得像是哭过了一般。 沈持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最后一次的生日，应当是在沈姝情去世之前。 沈姝情那时身体的情况已经很差了，他生日时，却奇迹般地好了起来，于是她为他精心准备了一次生日。 像今晚的常久一样，为他做了晚餐，做了蛋糕，还送了他一首亲自写的歌。 他那时早已知道了许愿没有用，却还是许下了愿望，希望她的身体能好起来，那天，沈姝情喝了许多酒。 晚上沈曼睡着后，他们母子两个人在楼下的客厅席地而坐，一同聊天，沈姝情给他唱了生日歌，唱着唱着，便哭了起来，最后泣不成声。 沈持将她抱入了怀中，沈姝情也紧紧抱住了他，他感受到了她的眼泪沾湿了他身上的t恤，在他左心房的位置晕染开来。 “妈。”他那时轻轻安慰她，“不要哭，我和曼曼都不会离开你的。” 孰料，他这一安慰，沈姝情却哭得愈发厉害了，她哽咽着同他道歉，“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她没有说如何对不起，沈持却再清楚不过。 他控制不住，随她一起落下了眼泪，那也是他懂事后，第一次在沈姝情面前哭。 一旦开了头，便再也止不住，他们母子二人在楼下哭了几个小时。 沈姝情不断向他道歉，她说，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和沈曼，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执迷不悔，害他们兄妹承受着那样的冷眼与轻视长大。 沈持说，“你现在想明白也不迟，我们三个人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他那时是欣慰的，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可，他生日后不到一周，沈姝情便去世了。 她走得很突然，沈持接到阿姨的电话时，飙车去了医院，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沈姝情离开时，同沈持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对不起”，一句便是“不要让曼曼走我的路”。 沈持迄今为止都记得她的表情，她仿佛是在撑着等他过来，说完了这两句话，便阖上了眼睛。 那年沈持刚刚过完十九周岁的生日。 后面的十年，生日便成了他的诅咒，就连沈曼都知道，他最讨厌过生日。 第136章 扰乱 因为相熟的人都知道，因此，大家都习惯性略过他的生日。 唯有常久不知道，甚至，还如此精心，替他准备了所谓的“生日惊喜”。 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看到她送的礼物、看到她亲手做的蛋糕，他竟然会感动，像是当年和沈姝情一起过生日一般。 甚至，在许愿时，他脑海中还冒出了那样荒谬的念头。如果她不是常家的人，那该多好。 他何曾有过如此幼稚的念头，竟幻想着和一枚棋子有什么未来，她不过是他棋局中的一步罢了，再举足轻重的棋子，也是棋子。 沈持这样说服着自己，胸腔却愈发憋胀，那燥郁感不断向上冲着，他的眼前，脑海中，都是常久为他唱生日歌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终于耐不住，抽出了烟，走到窗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着。 同样是深夜，宋博妄也从方非池的手中拿到了陆家的全部资料，从资料里看，常家和陆家并没有什么交集，而沈持也在大学后才被接回去的。 只是，他上位的过程，有诸多疑点，这其中自是不可避免提到了乔卿芜。 宋博妄看见了许多二人当年的合影，虽然没有亲密的动作，但，几乎每一张照片里，沈持都在向乔卿芜看。 那眼神……说他对乔卿芜没意思，谁信？ 也只有常久会相信，这两人之间是清白的。隔天一早，宋博妄和方非池见了面，谈及此事，宋博妄说，“照片这么明显了，她还是看不出来，她是蠢还是瞎，我怎么会有这种……” 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来。 方非池却觉察到了不对，他凝着宋博妄，警察的本能展现了出来，“你刚才没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 宋博妄顾左右而言他，“沈持的母亲什么身份，为什么你给我资料里没有她的部分？” “博妄。”方非池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你和常久，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们以前认识？”方非池笃定说，“你对她，不像是男女之情。” 方非池曾见过他和周慈热恋的状态，他对周慈那样，才是喜欢，对常久…… 方非池追问了许久，宋博妄终于说了一句话。 方非池听完后，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她不是已经……？” “就是因为这个假消息，才错过了这么多年。”宋博妄说，“总之，我不会让她和沈持在一起，他们必须离婚。” 出发点是好的，方非池很理解他，“但她不信任你，你现在越和她说真相，她就越不信你。” “她就是被沈持洗脑了！”宋博妄的口吻，像是要杀人，“她防着我的时候，倒挺聪明的，呵。” “当局者迷，爱情不就是用来冲昏头脑的么，我看她，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顾家骗她几年，她不是也没发觉么，”方非池一时嘴快，便说，“别说她了，你当初和周慈恋爱，不也一样么。” 或者说，他比如今的常久还要投入，旁人说一句周慈不好，他能直接把对方弄个半死，最后，仍是逃不开分手的命运。 第146章 方非池话音落下，便看见了宋博妄投来杀人的眼神，他自知说错话了，只好同他解释，“我就是举个例子给你，方便你理解。” 旁观者的角度看，他也认为常久很傻，被沈持骗得团团转，绑架的事情，已经那样明显了，她竟半分怀疑都不曾有过。 可，这样指责常久，也没有用，应当想想别的办法，让她趁早醒悟过来，“我知道你着急，但现在的情况是，你越告诉她，她越不信你，沈持已经不防着你了，因为他有把握，常久不会信你。” “你现在找常久，她只会觉得你莫名其妙，就算你和她坦白身份，她也只会觉得你这里有问题。”方非池指向了太阳穴，果真，下一刻，又是一记眼刀。 虽心中有气，但宋博妄无法否认，方非池的话是有道理的，因为顾家人绑常久的那件事，他过于激动了，这段时间一直去找常久，倒适得其反，让她更信沈持了。 方非池给宋博妄出主意，“这段时间，你找人暗中跟着她吧，尽量别去她面前晃了，沈持那边，我会继续查，搞清楚他接近常久的目的，我们再商量下一步。” 宋博妄抓住了领带，邪佞的桃花眼底尽是不耐，如果可以，他现在就先去弄死沈持！ 常擎在实验室研究抗焦虑特效药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经过了三次临床试验，在小白鼠身上已经有了明显成效。 但，药物研究到面世，是个漫长的过程，后面还有无数的实验等待着他。 胜利值得庆祝，常擎难得获得了两天的假期，常久和沈持同他一起出去吃了饭。 吃饭时，沈持和常擎聊起了研发的事情，提起阶段成果，沈持少不了对常擎的夸赞，“你很厉害，我听他们说了，谷教授说你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他太夸张了，”常擎摸着鼻梁，被夸得有些羞赧，“我以前做过相关实验，勉强有点经验。” 沈持问，“以前在常青的实验室做的？” 常擎“嗯”，“我当时做了两种特效药，可惜实验数据都没留下来。” 沈持：“因为火灾么？” “是啊。”常擎回忆着，“那时候已经快要申请专利了，资料都给我爸了。” 如果没有那场火灾，可能现在，药已经面世了吧，世事难料，谁又说得准呢。 谈及家庭变故，常擎也叹息了起来。 常久和常擎都以为资料和数据不见了，只有沈持知晓，这些东西并没有消失，并且，都在梁寅身上。 他带走的东西，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多。 临别时，常擎约常久，明天去墓园一同看看父母，父母的骨灰重新下葬后，他们姐弟还没一起去过。 常久去订了鲜花，晚上和常擎一同回到了常家庄园，姐弟二人难得一起过夜，两人在客厅看着电视，聊到后半夜才去睡觉。 第二天早晨，常久和常擎取了花，前去墓园探望，姐弟二人跪在了墓碑前，“爸，妈，我们来看你们了。” 说话的同时，两人将花放了下来。 “姐。”常擎动作停住，他看着一旁的脚印，口吻忽然严肃起来，“有人来过这里。” 第137章 出击 脚印并不明显，甚至只有一半，若不仔细看，是看不清的，常擎也是弯腰才看到的。 常久立即看了过来的，那脚只看得到一半，但可以判断出来是男性，应当就是这几天来的…… 常家当年落败，亲朋好友避之不及，除了他们这一双儿女，还有谁会过来祭奠？ 姐弟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梁寅！” “对，一定是他，”常久说，“我前几次看到的人，一定就是他，他一直就在我们身边，但不肯出现！” 常擎说，“我们去查监控。” 是不是梁寅，看一看监控便知道了，他应当没有那样的本事，把这里的监控给毁掉。 姐弟二人祭拜结束后，便去找了墓园的管理，听说他们要查监控，管理人员做了个登记，便带他们去了监控室，保安很是耐心，为他们调出了这半个月的全部监控。 但，文件数量庞大，一天二十四小时，半个月，一帧一帧看，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 常久和常擎不放心让旁人帮忙看，拿着硬盘拷走了监控，打算回去亲自看。 两人在餐厅坐着研究监控资料时，沈持恰好过来了。 “在看什么？”沈持是来接常久的，见他们姐弟如此严肃盯着电脑，也被勾起了几分好奇。 常久看得入神，甚至没有注意到沈持的问题，常擎便同他说，“我们今天去墓园的时候，发现我爸妈的墓碑前有男人的脚印。” 沈持的笑容顷刻消失，目光也凌厉了起来，“男人的脚印？” “是，”常擎说，“我和我姐怀疑，是梁寅哥。” 常擎不仅说了推测，还说了推测的理由，“所以我和我姐去墓园要了监控，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他。” 沈持定睛一看，电脑屏幕上，果真是墓园的监控，只，那进度条…… “你们拿了多久的监控？”他问。 “半个月。”常擎说。 “你们打算自己一帧一帧看么？”沈持无情戳穿，“这不现实，交给专业的人看吧。” 像是已经猜到了常擎要说什么一般，沈持同他承诺着，“我的人，你们放心。” 第147章 常擎去问常久，“姐，你觉得呢？”常久自是也想过让沈持帮忙，“可以么？” “没什么不可以的。”沈持说，“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把监控给我，给专业的人看，效率会高一些。” 常久只是不想麻烦他，并非信不过他，沈持这样说后，她便将硬盘交给了沈持。 三天后，沈持接到了李禹的电话，“沈总，监控里的人定位好了，视频发给你么？” “马上发过来。” 沈持登录了私人邮箱，下一刻，便看见了李禹的邮件，一段经过剪接的监控视频映入了眼帘。 打开后，是车停在墓园门前的画面，后座先下来了一个男人，沈持按下了暂停，放大看着。 监控不甚清晰，但依旧看得出，对方是个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够看到他身上的西装。 一看，便不是普通人物。 视频继续播放，随他一同下来的，是一个相对年轻的男人，而那个身影……竟是宋博妄？ 沈持不断放大着，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他与宋博妄有过多次交手，一眼便能认出他的身形。他和这个男人，又是什么关系？ 视频继续播放着，一老一少二人向里走去，二人走路时，手臂都插在了口袋里，连步伐的姿态都十分相似……是父子么？ 宋家与常家的合作已经终止几十年了，宋博妄和他父亲，又有什么理由来祭拜常儒岭和他的妻子？ 沈持看完了整段监控，手指抵在键盘的空格键上，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当常久和常擎同他说，有人来祭拜常儒岭夫妇时，他最先想到的人，也是梁寅。 宋博妄……怎么会是宋博妄？他和常久，究竟有什么渊源？ 常久那边，他已经问过了，她什么都不清楚，也不是演出来了，那便只能从宋博妄这边找线索了。 可，宋博妄眼下同他势不两立，顾氏的收购案后，宋氏便一直明里暗里针对着sg，最近sg相中了一块地皮，想要买下来建制造厂，宋氏便也加入了竞争，大有要来淮西市发展一番的意思。 先前，便有知情人士透露，宋氏想要在淮西市建立分公司，沈持此前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但，宋博妄的父亲也出现了，这消息，就要重新评估了。 而他身边最了解宋博妄的人，应当是周慈。 看完了视频，谢阮便来和沈持汇报，“沈总，工厂地皮的事情，上面出了点问题。” 沈持：“什么问题？”谢阮说，“据说是环保局评估那边出了岔子，宋氏要买那块地开发度假乐园，上面优先考虑文娱项目，我们可能……” 后面的话，无需说完，沈持心中也有数了。 工厂和度假乐园，上面必定会倾向于后者，只是这开发费用不容小觑，宋博妄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和他抢了？ 沈持笑了起来，谢阮却摸不透他的想法，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这块地，是他们评估了很久才找到的，如果被抢走了，工厂暂时怕是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扩建。 “告诉竞标组，一切照旧。”沈持终于说话了。 他的话，给谢阮吃了一剂定心丸，跟在沈持这边的几年，只要他有把握拿下的项目，就没有失手过，即便对手是宋氏，他也一定能解决。 将谢阮打发走，沈持收到了常久的微信，【我们去听音乐会吧。】 后面是一张照片。 沈持的定睛去看，赫然是他最喜欢的钢琴家的巡演。 最近他正好来到了淮西市，沈持虽知道这个消息，但没想过去看。 这巡演一票难求，她是怎么弄到票的？ 音乐会的时间就在今晚，沈持凝着屏幕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回复她，【好，我去接你。】 六点，沈持准时来单位接到了常久。 音乐会在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剧院举办。 途中，沈持问常久，“从哪里弄到票的？” “我找了清宁。”常久说，“主办方刚好是她的客户。”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沈持问。 “因为沈老师也很喜欢他。”常久说。 沈持的手忽然握紧了方向盘，指节发白。 第138章 蓄谋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旁人尚且不行，何况这个人还是常久。 从生日那天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在逐步向失控的方向发展，她忽然变得很了解他，总是可以猜中他的心事和喜好。 譬如今天的音乐会，他此前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位大师，他们甚至很少聊起钢琴的话题。 可她什么都知道。 “我猜错了么？”沈持迟迟不说话，表情又这样凝重，常久不由慌张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拽了回来，沈持露出了一抹笑，“没有猜错，我只是在想，你怎么这么聪明。” 一句夸奖，便让常久笑了起来，“我觉得，我对你的了解很少。” 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连生日都是经唐清宁提醒后，才着手准备的。 对比起来，沈持很了解她，知道她的生日，甚至连她一些饮食上的习惯都一清二楚。 “你想了解我什么？”前面路口红灯，沈持停下了车，“你问我答？” 惊喜来得太突然，常久一时竟想不起来应该问他什么，直到车子再次开出去，她才向他确认，“什么都能问么？” 第148章 沈持：“嗯？你想问什么？” 这口吻，像是有所保留，他这人从不会把话说死。 人在感情中，患得患失是常态，越是投入就越容易胡思乱想，沈持这一“逃避”，便令常久敏感了起来，“你以前喜欢过几个女人？” 她问的，不是交过几个女朋友，这是不同性质的问题。 沈持笑了起来，“你在和我翻旧账么？” 常久：“你在逃避我的问题么？” 沈持：“没有什么好逃避的，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常久：“我想听你的回答。” 沈持：“谈过三个女朋友，在渥太华读书的时候谈的。” 常久：“现在还有联系么？” 沈持：“偶尔联系。” 常久“噢”，“那有没有喜欢，但是没追到的？” “没有。”他不假思索便否认了，因为速度太快，反倒让人怀疑。 常久下意识便想问他乔卿芜，话到了喉咙口，又是咽了下去。 巧的是，二人来到剧院门口检票时，竟真的碰上了乔卿芜，她是独自一个人过来的。 今天的乔卿芜，身穿黑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同色的风衣，微卷的长发垂落在肩头，脚上踩着高跟鞋，看起来冷艳又高贵。 她显然也没料到，沈持会来这里，正欲上去同他说话，却看见了他身旁的常久。 先前已经被常久误会过一次，乔卿芜便没有上前。 常久看到了乔卿芜的欲言又止，便下意识去看沈持，乔卿芜不主动和他说话，他会和她说么？ “走吧，该进去了。”沈持没有去和乔卿芜说话，搂上了常久的腰，与她一起进入了演奏厅。 进来坐下后，常久才问他，“你怎么没和她说话？” “说完，然后再来哄你么？”沈持早已洞穿了她的心思，“口是心非。” 常久缄默不语，沈持便问她，“还在因为上次的事和我生气么？” “没有。”常久的理智回来了一些，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矫情了，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演奏会上的曲子，沈持都很熟悉，他的钢琴是沈姝情一手教的，而这位大师又是沈姝情最喜欢的钢琴家，他对每一首都如数家珍。 听着这熟悉的旋律，沈持又想起了沈姝情，她本来也应该在舞台上表演的，若没有当年的家道中落，沈姝情如今应该也是享誉国际的钢琴家了。 因为常家，她几乎失去了一切。 沈持用余光看向了一旁的常久，她正满脸虔诚地看着台上的表演，全神贯注，脖子微微仰了起来，他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折断她。 一曲终了，常久去看身旁的沈持，忽然对上了他猩红的双眸，他眼中像是有滔天恨意翻涌着，下一刻便要杀人。 常久从未见过他这样，被吓了一跳，“……沈持？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持揉上了额头，口吻很是疲倦，“想起她了。” “我去个洗手间，很快回来。”言罢，他便匆匆离席。 常久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露出了担忧。 她约来他看演奏会，本意是想放松一下心情，但眼下，似乎适得其反了…… 他想起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样可怕的表情？ 这一定和沈姝情的去世有关系，常久不知道沈姝情是怎么走的，但沈持方才的反应，已是见微知著。 沈姝情应当是被人害死的，沈持现在不肯碰钢琴，应当也和沈姝情的死有关。 但，这中间具体是什么状况，只能等沈持来告诉她了。 乔卿芜来洗手间接电话，恰好碰上了沈持，他倚着走廊的墙壁站着，双眼红得令人害怕，脖颈处的血管清晰可见。 乔卿芜被他吓得不轻，“沈持，你还好么？怎么了？” 沈持眼下的模样，让她想起了他刚刚回陆家的时候，柳眉让佣人将沈姝情送给他的平安符当做垃圾扔了后，他便是这样的状态。 这些年，只有他母亲的事，能让他这般不冷静。 乔卿芜不了解沈持如今的感情生活，却了解他和沈姝情的母子情。 “没事。”沈持问乔卿芜，“乔叔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最近可以去逛公园了。”乔卿芜仍是放心不下他，“你真的没事么，你的眼睛快出血了。” 沈持：“没事。” “你会来这里，我很意外。”乔卿芜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你这样，是不是想起沈老师了？你……” “我没事。”沈持一再重复着自己的答案，“你先出去吧。” 他执意强调没事，乔卿芜只好先行离开。 沈持走后，常久便没有太多心思听音乐会了，她时不时便向洗手间的方向看，却没有看到沈持出来。 又一次看过去，入目的，便是乔卿芜的身影。 常久蹙起了眉，定睛看着，没有看错，黑色的风衣外套，的确是乔卿芜。 她是从通往洗手间的那条走廊出来的。 而沈持，刚刚也去了那里。 他们两个人碰面了么？是偶然，还是蓄谋已久，为了避开她，而故意约在那里见面的？ 过了一会儿，沈持也出来了，他坐下时，情绪明显收敛不少。 她很难不胡思乱想。 第139章 问 第149章 因为想着这件事情，直到音乐会结束，常久都未曾主动和沈持说过话，对沈持的情绪，也不似先前那般关心了。 从剧院出来，沈持已经从方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也发觉了常久的反常，二人来到餐厅后，沈持问她，“刚才吓到你了么？” “有一点。”常久声音很低，情绪不佳的样子。 “我想到她的时候，情绪会比较失控，下次注意。”沈持解释着，常久却无心去听。 她缄默了片刻，随意问他，“现在好了么？” 沈持“嗯”，“刚才冷静过了。” 常久：“你情绪不好的时候，喜欢自己一个人去冷静么？” 她今天问题比平日多，但沈持并未多想，毕竟她看音乐会前说过，想要好好了解他。 “嗯。”沈持说，“很多事情，一个人的冷静一会儿，情绪就过去了，我不想把负能量传给身边的人。” “我的话，做不到。”常久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很希望有个人能陪着我，最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这样我才会好起来，我以为，你也会和我一样。” 她的话意有所指，只是，她表达的，与沈持理解的，并不是同一层的意思。 沈持同她承诺着，“以后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陪你。” “真的么？”常久说，“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想陪着你，可以么？” “怎么今天忽然对这件事情这么执着？”沈持终于发觉了不对。 常久并未因此自乱阵脚，一双漂亮的眼睛，诚恳地看着他，“因为想对你好，不可以么？” “可以。”沈持说，“但我更希望，我们都不要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常久“嗯”，她端起了水杯，喝下了一口柠檬水，整个口腔里都是酸涩的味道。 旁敲侧击了许多，她终是没能问出想问的问题，说不上是逃避，还是在害怕。 她若问了，沈持应当会生气的吧？ 她要怎么问呢，问他刚才是不是被乔卿芜安慰好的？问他是不是还对乔卿芜念念不忘？ 不管他怎么回答，她都不会痛快。 人在患得患失时总是如此，每条路，都在给自己添堵。 晚上睡觉，常久背对着沈持，缩在了一旁，身旁的男人已经熟睡，她的大脑却越来越清醒，不断浮现着剧院的那一幕。 她听见了他的呼吸声，外面有夜风吹着，小区里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有一刻，她忽然体会到了那种同床异梦的感觉，两人明明躺在一张床上，甚至盖着一床被子，她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她此刻还没睡。 常久熬到了四点钟，疲惫不堪，终于闭上了眼睛，这一觉睡醒，已是日上三竿。 祝阿姨准备好了午餐，而沈持已经走了，据祝阿姨说，他是出去谈工作了。 谈工作么？ 若是平时，常久一定是不会怀疑的，但偏巧赶在了今天。昨天晚上刚和乔卿芜碰过面，今天就出去谈过工作…… 他真的不是去和乔卿芜见面了么？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矫情，可就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的心。 常久在家吃过了午饭，便独自一人去散心了。 而此时，沈持正在别墅，和乔卿芜的父亲乔振南一起下棋。 乔振南手术后，身体恢复不错，如今气色已经很好了，下棋时，乔振南同沈持问起了沈曼，“怎么不见曼曼过来？她现在怎么样了？” “最近她不怎么听话，我暂时不让她出门。”沈持说。 乔振南讶异，“怎么了？” “感情方面的问题。”沈持并未详细去说，当年沈曼身上的事，没多少人知道。 “她年龄不大，难免糊涂，你多和她聊聊，相信她会懂的，曼曼是个好孩子。”乔振南说。 沈持“嗯”，继续走着棋，乔振南便也不再提及此事。 直到快下完棋的时候，乔振南才想起来，“你母亲的忌日是不是要到了？” 沈持捏着棋子的手略有停顿，“嗯。” “本来还想，今年有空的话，和你伯母一起去看看她，我这身子……是去不了了。”乔振南叹息着。 “没关系，您身体好了，随时去。”沈持对乔振南很尊敬。 当年，若不是乔振南和刘悦夫妇二人救下沈姝情，沈姝情应当已经被柳眉派去的人欺辱了。 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沈持一直和乔振南一家保持着联系，后来得知乔卿芜嫁给陆鹜，他甚感惊讶。 沈持在这边呆了一天，吃了晚饭才走。 乔卿芜送他出来，又想起昨天的事，“你还好吧？昨天……” “没事。”沈持说，“你照顾好叔叔就行。” “嗯，那我过几天去看沈老师。”乔卿芜说。 “最近见过满满么？”沈持忽然问起了别的问题。 提到满满，乔卿芜不由尴尬了起来，陆盈满不喜欢她，此前见面，都是沈持把人弄出来的，如今她和沈持联系不多，陆盈满自是不会见她。 无需乔卿芜回答，沈持看见她的表情，便知道了答案，“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带她出来见你。” “好。”乔卿芜感激看着他，“幸好有你。” “你后悔嫁给陆鹜么？”沈持忽然问乔卿芜，“如果你知道你们之间会走到这一天，你还会嫁给他么？” 第150章 乔卿芜怔住，大脑停止了思考，一时半刻也不知如何回答他。 沈持似乎也没有要答案的意思，转身便上车了。 乔卿芜停在原地，想了很久，和陆鹜离婚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去思考这个问题。 想了很久，她得出了答案，即便知道最后会走到这一步，她当初应该也会义无反顾嫁给陆鹜，那时，她是真的爱他的。 即便很多人说，他们家庭背景差距太大，即便父母都不看好，她仍顶着压力嫁给了他。 婚后，他们也甜蜜过，但那都很短暂，陆鹜本就花心，很快便开始在外面玩。 她怀孕时，几乎是一个人度过的。 她何尝没有后悔过，但，人心如此，在感情中，女人总会想要去赌一把，将自己当做那个最特殊的人。 乔卿芜不知沈持为何这样问，但她忽然想到了常久。 难道，沈持对常久……？ 沈持驱车回到星河公寓，停车后，便收到了乔卿芜的微信。 她分享了一首歌，名字是《问》。 第140章 深陷 沈持没有听过这首歌，他停下了关门的动作，将手机接上了蓝牙，在车载音响中听完了这首歌。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 【可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她的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 听到这几句歌词时，沈持才明白，乔卿芜是在回答他之前问过的那个问题。 待他听完了歌，又看到乔卿芜说，【爱他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 【我不知道你和常久之间是怎么回事，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沈持的目光聚焦在了“希望你不要伤害她”这句话上，琥珀色的眸子逐渐幽深，像是深不见底潭水。 乔卿芜对他和常家的过往并不清楚，甚至，他从未同乔卿芜提过常久，她是如何推测出，他要伤害常久的？ 而且，口吻如此笃定。 难道，他表现得很明显么？ 可，常久，和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看出来，这又是为何？ 沈持素来对自己的演技很自信，可眼下，乔卿芜的消息，却令他产生了浓烈的自我怀疑。 沈持问，【你看出了什么？】 乔卿芜：【她很爱你。】 沈持早已知道这件事情，但看到这句话，心情竟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缄默不语，乔卿芜又说，【爱会让人盲目。】 沈持又看了许久的消息，直到手机屏幕熄灭，方才下车。 上楼时，他耳边仍在回响着方才的旋律。 抵达家中，便看到常久在客厅坐着，偌大的客厅只有她一个人在，电视没开，她坐在沙发里，即便有暖光打下来，仍显得孤单寂寥。 那双黯淡的眼睛，在看到他时，终于有了些光亮，“你回来了。” “嗯。”沈持换了拖鞋，“吃晚饭了么？” “吃过了，祝阿姨已经下班回去了。”常久问他，“你吃过了么？” “吃了。”沈持在常久身边坐了下来，“今天没能陪你过周末，抱歉。” “没关系，工作要紧。”常久浅浅笑着，善解人意。 她不吵不闹，也没有问他做了什么，可沈持却能感觉到，她心情不好，这大方，都是装出来的。 她的笑，也很是勉强。 “我今天去了乔卿芜那边，探望了她的父亲。”经过一番思虑，沈持主动同常久交代了此事。 常久十分意外，她没想过沈持会解释，更没想过，他竟真的是去找乔卿芜了…… 常久抓住了身旁的靠枕，摆出镇定的表情，“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件事？” 是今天去和乔卿芜互通心意了么，解开了误会，终于发现他爱的人是乔卿芜了，要和她撇清关系了？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和她是什么关系么？”沈持反问着。 常久被说中了心思，嘴唇轻轻抿了起来，她的确很好奇，她不否认自己的想法。 可，也只是好奇而已，她从未问过，更未去偷偷查过。 “昨天你那样子，也是因为她吧。”经过方才的思考，沈持也想通了昨天的事，常久在剧院碰见乔卿芜后，话就少了许多。 既然被看穿了，常久便也不装大度了，她问他，“那你喜欢她么？” 沈持沉默，他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仿佛在等她继续向下说。 “外面关于你们两个人的绯闻，从来没有停过，他们说，她还没有和陆鹜离婚的时候，就和你在一起了，是真的么？” “假的。”沈持先是否认，后又说，“我和她认识的时间，比她和陆鹜认识的时间长得多。” 常久骤然抓紧了抱枕，手指深深陷入了抱枕内，她的心脏像抱枕一样，被人狠狠擭住了一端，痛得睁不开眼睛。 她却还是笑了出来，“你那个时候就喜欢她了，对么？” “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妈的事么？”沈持答非所问。 常久点头，她当然记得，他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清楚，只是，那件事情，和他们现在聊的话题，有半分关系么？ “那你记得，我妈为什么决定带我和沈曼去渥太华么？”沈持又问。 常久说，“因为柳眉找了人侵犯她，但未遂。” 第151章 “没错，救下她的人，就是乔卿芜的父母。”沈持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炸得常久几分钟没能说出话来。 有了这句话，很多的事情便有了解释，那时，沈持还在读高中，乔卿芜和他同岁，他们竟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 “如果没有她父母，我们母子三人的命运都会被改写，他对我们有恩。”沈持同常久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恩。” 乔卿芜，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 如此一来，他为乔卿芜做的事情，倒也说得通了。 但，这依旧无法掩盖他们二人之间的暧。 “那你喜欢她么？”常久执着于这个问题。 沈持忽然笑了，咄咄逼人，反问着她，“我如果喜欢她，你觉得她还有机会和陆鹜在一起？” 常久哑口无言，这话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她反驳不了，但心中那个结始终都解不开。 “我，我先去洗澡了。”常久从他手中挣脱，步履匆匆去了浴室。 沈持并未随之前往，他坐在沙发上，凝着她的背影，掐住了太阳穴。 他究竟是怎么了，竟会因为她的难过而产生那微妙的愧疚感。 常久不过是自作主张替他过了一个生日，又自以为是约他去看了演奏会罢了。 他身边从不缺对他示好的女人，如此稚嫩的手段，他怎么会上当？ 沈持心乱如麻，抄起了烟盒，去阳台抽烟。 一根烟抽到一半，谢阮打来了电话，“沈总，已经把周慈带过来了，您是现在过来，还是明天？” “明天吧。”沈持不自觉向里瞄着，“明天一早我过去，你们先把人招待好。” 谢阮：“是。” 沈持问，“消息传到宋博妄那里了么？” 谢阮说，“应该已经有人汇报过了，宋博妄的人一直跟着周慈。” 沈持轻轻笑了起来：“好，把人招待好，我明天过去。” 同谢阮通完电话，沈持却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常久。 她不知何时过来的，看脸色与表情，应当是站了很久。 “都听见什么了？”沈持问。 “你和宋博妄……在斗什么？”常久方才似乎听见了他要拿什么人来威胁宋博妄。 第141章 失踪 周慈的这件事情，沈持并未打算隐瞒常久，但为避免节外生枝，也未曾打算同她细说，眼下被她听见了，沈持只好模棱两可，“最近sg新建工厂，看上了一块地皮，原本没什么问题，但宋博妄也相中了这地皮，现在宋氏在和sg公开竞争。” 常久蹙起了眉，“宋氏不是在江北市发展么？” 沈持：“现在他们要往淮西市发展，这块地皮是他们打开市场的标志。” 常久想起宋博妄先前说的，不会让沈持好过，可，宋博妄仅仅是因为她，就公开和沈持叫板么？ 她还是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本事。 “你和宋博妄，之前真的没有过节么？”常久问沈持。 沈持城府深，当即晓得了常久为何这样说，“你是我的妻子，你被骚扰，我护着你是理所应当。” 如此一来，便是坐实了宋博妄是因为她才对付他的。 常久头疼了起来，“你有把握么？” “嗯，有。”沈持搂住了她的肩膀，“不要胡思乱想了，去休息吧，我洗个澡就来。” 常久“嗯”，回到卧室后，她拿起手机去搜了一下相关新闻，果真看见了宋氏和sg竞争地皮的新闻，文中还推测了沈持和宋博妄之间是否有私人恩怨…… 宋氏和sg实力不相上下，宋博妄如果不惜代价去抢这块地皮，即便沈持能成功将地皮拿下来，也得掉层皮。 沈持说不要她自责，但，她怎么可能不自责呢？ 宋博妄刚出酒店，便接到了通知，周慈被沈持的人带走了。 宋博妄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如今愈发阴沉了，前来汇报的助理战战兢兢，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最后，是方非池救了他，“你先去忙吧，有事通知你。” 助理如蒙特赦，赶忙走了，方非池去看低气压的宋博妄，“沈持把周慈带走，应该是想通过她威胁你放弃地皮。” 宋博妄又怎会想不到这个，他讥诮笑着，“她的死活，和我有关系么？” 方非池拆穿了他，“没关系的话，你为什么找人跟着她？” 宋博妄：“……” 方非池：“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如果沈持真的把周慈怎么样，你能接受后果么？” 宋博妄生平最恨被人威胁，这个人还是沈持，他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我们得想个办法。”方非池说，“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宋博妄当即便懂，“乔卿芜。” 乔卿芜和沈持的那档子事，宋博妄早已深信不疑，若这次沈持为了乔卿芜放弃了地皮，他还能间接让常久醒悟，一举多得。 方非池与宋博妄十分默契，“我这些日子一直找人盯着她，她就住在沈持的一处房产里，她父亲刚做完手术，父母都在那边。” 宋博妄冷笑了起来，目光凛冽，都已经把对方的父母都安置好了，还说什么清白，也只有常久这种脑子不清醒的人会信！ 宋博妄立刻去安排了人，前去乔卿芜所在的别墅附近找人。 第152章 夜里九点，乔卿芜从别墅区附近的超市拎着大兜子走了出来，别墅区没什么人，她低头看着手机时，忽然迎面撞上了人。 “对不……唔！”道歉的话尚未说出口，对方便捂住了她的嘴巴，一股刺鼻的气息袭来，她当即失去了意识。 深夜，乔卿芜被带到了宋博妄在淮西市的别墅内，宋博妄将人关在了没有窗户的地下室。 乔卿芜意识清醒，已是隔日早晨的事了，她睁眼后，便发觉自己正身处不见光的潮湿地下室，虽然四肢没被捆着，但这和绑架没有什么区别，她下意识去摸手机，发觉手机早就不见了。 是谁绑她？ 乔卿芜脑中最先浮现的，是陆鹜的脸，陆鹜以前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 念及此，乔卿芜走到了门前，尝试开门无果后，便敲起了门，“陆鹜，是你么？” 无人回应，乔卿芜便只能继续喊陆鹜的名字。 过了许久，终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面前的门被打开，动作粗鲁，门板差点便要撞到她的鼻梁，乔卿芜向后退着，看清了来人。 对面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衫，硬朗面部轮廓一半在阴影中，一半在阳光中，看起来更显深不可测。 乔卿芜被他的模样震慑到，许久，才问，“我们认识么？”她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你和沈持认识就行。”宋博妄逼近了她，将门一脚踢上，“今天就看看你们之间感情有多深。” 乔卿芜一头雾水，这男人绑她过来，竟是为了沈持？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宋博妄看到了乔卿芜茫然的表情，发出了一声讥诮的哂笑，这样段位的演技，也想骗他，“装什么无辜，你不是为了他才离婚的么，前阵子他还为了你，和你前夫大打出手，真是郎情妾意。” “虽然不知道你和沈持之间有什么矛盾，但如果你想通过我来威胁他的话，你打错主意了，我和他的关系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乔卿芜不卑不亢解释着。 换来的，却是宋博妄愈发讽刺的笑。 他并无心思听她说话，向门外待命的保镖吩咐着，“进来把人绑着，嘴巴堵上，别让她废话。” 保镖立即赶了进来，乔卿芜被两名壮汉架着，绑在了椅子上，嘴巴被白色的布料缠了起来，宋博妄睨她一下，转身便走。 乔卿芜抬起头来，便看见了对面墙壁上的红点，这房间里有监控！ 对方是因为沈持才绑她的，接下来势必会联系沈持，她只能等待沈持来找她了…… 看方才那男人的态度，即便旁人来了，也不会放她。 早晨七点，沈持便准时起来了，常久晚上睡得不熟，他这一翻身，便跟着醒了，沈持为她掖好了被子，柔声说，“再睡一会儿，才七点。” 常久哪还睡得着，正欲问他地皮的事，便听见了他的手机铃声。 沈持将手机拿了起来，上面竟是乔振南的号码，他立即接起，“乔叔，怎么了？” “沈持，卿卿联系过你没有？”乔振南口吻慌乱问着他。 沈持拧起了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起，“她怎么了？” “昨天晚上出去了一趟，到现在都没回来，手机打不通，也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第142章 威胁 乔振南的口吻中写满了担忧，沈持了解他，若非真的着急，他不会这样贸然给他电话，平时他最不喜欢麻烦他。 “您注意身体，”乔振南刚手术不久，心情不能波动太大，沈持宽慰着他，“我马上去找人。” “又给你添麻烦了。”乔振南自责。 “应该的，您和阿姨先在家，哪里都不要去，我这边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四周很安静，常久就在沈持身旁，无论是那边的声音，还是沈持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一字不落，对方是乔卿芜的父亲，也就是曾经救过沈姝情的人。 沈持对他这样尊重，本是理所应当，但，中间夹杂着乔卿芜的事情，常久便觉堵得慌。 思索间，沈持已挂了电话，常久见他又拨了蒋跃的电话，吩咐着，“乔卿芜不见了，现在马上去查别墅和附近几条街的监控，用最快的速度锁定嫌疑人，不惜一切代价！” 常久在一侧，凝着沈持发号施令的模样，忽然就想起了上一次，她被顾家人绑架的场景，她失踪时，沈持也是这样的反应么？ 他也说过“不惜一切代价”这样的话么？ 嫉妒心很丑陋，可是谁又逃得开人性的阴暗面呢？ 沈持为了乔卿芜的事忙碌了许久，常久就在他身旁，却觉自己离了他很远。 直到他打完了第五个电话，终于看想起了，身边还有她，“乔卿芜失踪了，我要先去把人找到。” 常久：“你不是派人去找了么？你昨天说，今天有工作要谈。” 他这架势，应当是要亲自去找乔卿芜了，为了乔卿芜，他要放弃工作么，昨天他还在说，那块地皮多么重要。 “乔叔对我们有恩。”沈持同常久解释着，“他的事情，我必须……” “必须优先解决，是么？”常久笑了起来，“你去吧，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别胡思乱想，”沈持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发，便穿衣服走人了。 常久坐在床上，看着那关上的房门，头顶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微凉的温度，她自嘲笑了起来。 第153章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圈养的宠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离开了，便摸摸她的脑袋，要她乖乖等他回家。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沈持派出去的人，很快便查到了监控，也锁定了嫌疑人，“是宋博妄。” 听见这个名字，沈持的目光便染上了阴翳，蒋跃同他分析着，“我猜他是知道你带走了周慈，才选了乔卿芜……他知道你和乔卿芜的事么？” 沈持无心管宋博妄知不知道，更没时间去思考他怎么知道的，“现在带我去找他。” “你要过去，就上他的当了。”蒋跃没想到，沈持竟真的要去，“他肯定会用那块地皮威胁你，别告诉我，你要用那块地皮换乔卿芜。” “她不能有事。”沈持口吻笃定，“车钥匙给我。” 上午十点，宋博妄坐在别墅的客厅内，晒着太阳，品着咖啡，不多时，便听见了外面一阵引擎声，他看向了腕表，嘲弄笑了起来。 从他知道乔卿芜失踪到现在，不过两个多小时，效率真高。 若是先前能这样找常久，常久何须在顾家人手中，受那样的罪？ 咔哒，别墅的门被打开，保镖将沈持单独带了进来，停在了一旁，保护宋博妄的安危。沈持行至宋博妄面前，“人在哪里。” “这么着急？”宋博妄邪气笑着，“没删监控，两个小时就可以找到人的下落，是么？” 沈持怎会听不出他在暗示什么，只是不予理会，“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别人进来，放人，我和你谈。” “别人？”宋博妄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个别人，值得你跑过来和我谈判么，你当我是常久那没脑子的，被你几句话骗得团团转。” “说你的条件吧。”沈持并未同他继续方才的话题，多说多错，也容易留下把柄。 “周慈。”宋博妄说出了这个名字。 沈持说，“周经理是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是么，”宋博妄怎可能信沈持的话，“现在，让你的人把周慈送过来。” 沈持：“好，周慈过来，你放人。” 宋博妄猖狂笑了起来，放纵不羁，“老子可没说要放人。” 沈持缄默不语，等待着宋博妄继续说条件，而宋博妄也不着急，他行至茶几前，点燃了一支烟，抽着，“想要我放人，可以，那块地，你不能要。” 沈持不意外宋博妄的要求，但他并未在当下给回复，宋博妄也不急，慢条斯理抽着烟，“女人还是地皮，你自己选吧。” 眼下，是宋博妄占据着这次谈判的主动权，他倒要感谢一下沈持与乔卿芜的奸情，若不是他们郎情妾意，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无论沈持如何做选择，宋博妄都是那个赢家。 若他选择地皮，放弃乔卿芜，他为了乔卿芜来对峙这件事，也会传到常久耳朵里； 若沈持选择乔卿芜，放弃了地皮，更是如宋博妄所愿，到时，常久便能认清楚现实了。 沈持又何尝不知道宋博妄的目的，无论他怎么做，都是踏入了对方的陷阱。 沈持沉默了许久，终于是惹来了宋博妄的不耐烦，宋博妄打开了屏幕，上面正是地下室的监控录像。 乔卿芜被绑在椅子上，表情痛苦，而她脚边，是一条蛇。 那条蛇在向她靠近着，她被吓得大惊失色，要躲开，却被捆着，动弹不得。乔卿芜最怕蠕动的动物，看到虫子都会面无血色，何况是一条蛇。 沈持双手插在裤兜里，早已握成了拳，宋博妄瞄着他小臂的血管，散漫不羁，“心疼了么，心疼就快点做选择，蛇可不会像你一样心疼她。” “别忘了，周慈还在我手上。”沈持的声音中已浮现了杀意，“你敢动她，她承受的，我会在周慈身上十倍百倍讨回来。” 宋博妄却不甚在意，甚至笑了起来，“冲冠一怒为红颜，看来你对这你这前嫂子，爱得深沉。” 沈持不置可否，宋博妄向保镖打了个手势。 下一刻，监控画面中又多了几条蛇，有一条缠在了乔卿芜的脖子上。 第143章 幌子 乔卿芜已经吓得哭了，她的身体往后倒了下去，连人带椅子摔了，头撞在了柜子上，喷出了血。 乔卿芜的心脏不好，沈持看到她这模样，脑中的那根弦彻底断裂，“放人。” 宋博妄却依旧从容不迫，“地皮给我，我马上放人。” 言罢，宋博妄又向保镖打了个手势，保镖很快便向沈持送上了一份文件。 沈持草草浏览一番，是一份承诺书，上面明确写着，宋博妄放过乔卿芜，他便自愿退出地皮的竞争，若反悔，拿sg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来换。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份丧权辱国的条约，沈持从未签过这样的承诺书，可眼下，没有选择的余地。 宋博妄看到沈持在那份承诺书上签了字，终于冷下了脸，他露出了讥诮的表情，“她被顾家绑架，你放任顾家人折磨她，欺负她，你的心上人被绑架，你心疼得宁愿放弃这块肥肉都得保她，不错，是真爱。” “放人。”沈持并未理会宋博妄的冷嘲热讽。 宋博妄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自是不会再同沈持浪费唇舌，有这些东西，他足够了。 第154章 沈持去到地下室时，乔卿芜已经晕过去了，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因为头上的伤口，沈持阴着脸，将地上的女人抱了起来，一步步走上台阶。 宋博妄坐在客厅内，重新喝起了咖啡，像看一出戏一般，看着沈持将乔卿芜带走，待二人离开，宋博妄砸碎了手中的咖啡杯。 沈持这个狗东西，既然对乔卿芜一往情深至此，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常久？！ 而他，至今都没查清楚，他找上常久的原因是什么。 半小时后，方非池带着周慈来到了别墅，周慈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来到别墅后，人都是懵的。 她不知道昨天晚上，沈持的人为什么会忽然将她关起来，今早又忽然放走了她，而且还是方非池亲自接她的，接到她后，竟带她来了宋博妄这边…… 周慈甫一进别墅，便看见了地上的碎杯子，再去看宋博妄，他整个人都被阴郁的气息笼罩着，危险又难以琢磨。 周慈只好去向方非池求证，“非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你蠢。”未等方非池回答，宋博妄便说话了，“让你离沈持远一点，你不听，没被他弄死，是你走运。” 宋博妄口吻很是恶劣，但周慈并未生气，她也知晓，今天若不是方非池将她带过来，沈持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而方非池，必定也是被宋博妄安排过去的。周慈不过是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持一早就知道你和博妄的事情，接近你，是为了多了一个他的把柄。”方非池同周慈解释着，“这次宋氏和sg争抢地皮的事，你也知道了，上面倾向于给宋氏，沈持把你绑走，是为了用你威胁博妄放弃那块地皮。” 周慈听懂了，她又向宋博妄看了去，踌躇着，“那你……” “地皮还是我的，别自作多情，你的死活跟我没关系。”宋博妄又一次中断了她的话，“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周慈不免尴尬，“我没有这么想，没影响到你就行，今天谢谢你了。” 方非池同周慈说，“沈持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次如果不是我们拿了他的女人威胁他，他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沈持的女人？周慈立刻便想起了常久，上一次见面，她对常久的印象很好…… “是沈太太么？”周慈很清楚，宋博妄的手段有多狠辣，“据我所知，沈太太对生意上的事情并不知情，你们对付她……” “你知道沈持结婚的事？”宋博妄质问周慈，仿佛在同她说，既然知道他结婚，为什么还要和他不清不楚。 周慈对此无奈，她并未和沈持不清不楚，但在宋博妄这里，她的话早已没了可信度，即便她认真解释，宋博妄也不会听。 方非池也好奇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沈持和常久算隐婚，即便是圈内，也没有人知道。 “沈总带我和他太太吃过一次饭。”周慈趁机说着，“我对沈总没有那个意思，我有男朋友的，沈总也很爱他的太太，否则今天也不会为了他太太放弃这块地了。” “呵！”宋博妄讽刺笑了起来。 周慈习惯了他的嘲弄，本也没有挂心，而方非池却同她说，“今天我们绑来的，不是常久。” 周慈懵了，方非池又说，“沈持喜欢的另有其人，常久不过是他的一个幌子。” 周慈自认阅人不少，沈持对常久那般用心，怎么都不像是演出来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吃饭的时候，沈总对他太太挺好的。” “演戏罢了，你不是最清楚？”宋博妄又出来讽刺她了，“难怪你一直替沈持说话，你们真是一路货色。” 方非池同周慈使眼色，周慈淡笑着，并未挂心，她将他骗得那样狠，他恨她也很正常。 “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们。”周慈说，“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站住。”宋博妄拦下她。 周慈：“？” 宋博妄：“地皮到手之前，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周慈懂了，宋博妄这是怕她再被沈持弄回去，她俯首去凝着脚下的地板，心中五味杂陈。 沈持带乔卿芜去了医院，岑湛北替乔卿芜处理着头上的伤，伤口太深，缝了五针才算完事，后来又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这才确认，乔卿芜是因为外部撞击，加过度惊吓而晕过去的，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这情况，势必要住院观察了，沈持只好打电话同乔振南夫妇报备。 乔振南要来医院看乔卿芜，被沈持拦了下来，“有我在，一定照顾好他，您保重自己的身体。” 乔振南若是看到乔卿芜这模样，势必要出事。 费了好一阵唇舌，终于将乔振南说服，沈持为乔卿芜办了住院，将她安排至了单人病房。 傍晚时分，乔卿芜醒了过来，看到沈持后，她便知晓是怎么回事了，“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和你无关，他冲我来的。”宋博妄针对的是他，乔卿芜是被牵连那个。 话刚说完，沈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常久的电话。 第144章 怀疑 乔卿芜也看见了常久的名字，她想起常久那日在演奏会时对她的态度，不免担心了起来，此时，沈持已走出了病房。 来到楼道，沈持接起了常久的电话，“有事么？” 第155章 那边有短暂的沉默，须臾，他听见常久问，“人找到了么？” 问的是乔卿芜，沈持“嗯”，“受了点伤，在医院。” 常久“噢”，“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言罢，通话便被那边掐断。 沈持回到病房，便看见了乔卿芜担忧的表情，她问，“我是不是给你们之间造成误会了？你和她说过我爸的事情么？” “说了。”沈持同乔卿芜说，“你不用担心这个，现在身体要紧，乔叔很担心你。” 乔卿芜轻轻点头，踌躇了片刻后，问他，“绑我的人，和你有什么过节么？” “最近在买一块地皮，他算竞争者。”沈持并未同乔卿芜提常久的事情。 乔卿芜似懂非懂，半晌后说，“他可能是看到以前有的没的绯闻，误会了什么。” 沈持“嗯”，顺手为她倒上一杯水，乔卿芜道谢后，接了过来，又想起了关键，“那你把我带出来，是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么？那块地……” “以后还有办法。”沈持说。 乔卿芜露出了愧疚的表情，沈持同她说，“你是被我牵连的，我不会放任你不管。” 星河公寓，常久和沈持通完了电话后，便站在阳台处发呆，迟迟没有回去。 乔卿芜失踪，沈持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找到了她，将她送去了医院。 而上一次，她被顾家绑架，四天三夜，他都没有出现，最后竟是宋博妄将她从顾家人手中救了出来。 宋博妄……说到这个名字，常久忽然又想起了他在救下她时同她说过的话。 “如果不是我找你，你早就死了。” “剧院门口的监控没有坏，通往工厂几条路的监控也没有坏，只要去公安局查监控，最多三个小时就能找到你。但，你等了他三天，都没等到，你觉得为什么呢？” “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救你。” 那时，她听来莫名其妙的话，如今却显得无比刺耳。 不仅宋博妄一个人这样说，温流萤也说，她根本没有去销毁监控。 她那时沉浸在沈持为她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感动中，自是不会选择背刺沈持，去相信绑过她的温流萤，和刚刚认识的宋博妄。 可，如今，乔卿芜身上出了同样的事情，沈持早上接到了电话，傍晚时分，乔卿芜已经被他送去了医院。 早晨时，他说，“不惜一切代价”。 他找她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这么高的效率呢？ 她那时认定了宋博妄在挑唆，根本未曾思考过，如果监控真的坏了，如果连沈持都找不到证据，宋博妄又是如何找到她的？ 那时，沈持忽然进了医院，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沉浸在自我感动中，根本不曾注意到蹊跷之处。 直到现在，怀疑的种子在心中发芽生长，肆意蔓延着。 如果沈持是故意不救她，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口中的话，又有几句是真的？ 常久陷入了深思中，天渐渐暗下，都不曾察觉，直到祝阿姨叫她去吃饭，她才离开阳台。 心中藏着事情，饭也吃不下去，随便夹了一些，她便去洗澡了。 温水冲在脸上，她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都是宋博妄的声音，挥之不去。 常久无心去管沈持回不回来了，吃了两片褪黑素，很快便睡了过去。 隔日起来时，身旁的位置是空的，凉的，他没有回来。 常久坐了起来，一旁的手机传来了微信的提示音，她拿起，便看见了唐清宁发来的某八卦论坛的帖子。 有人拍到了昨天沈持抱着乔卿芜去医院的照片，关于前嫂子与小叔子之间的这段禁忌关系，又一次被摆到了台面上，论坛里的评论区什么污言秽语都有，简直是不堪入目。 唐清宁问，【你知道这事么？他和乔卿芜到底是什么关系，你问过他么？】 常久说，【乔卿芜的爸爸救过他爸爸，是他们母子的恩人。】 唐清宁说，【你信么？恩人报恩的方式很多啊，找个人照顾她就行了，用得着亲自抱人去么？】 常久凝着唐清宁的问题，嘲弄笑了起来，这又何尝不是她的问题呢。 人是贪心的，想要的会越来越多，拥有了，便想独占。 常久同唐清宁说了乔卿芜被绑架的事情，唐清宁听完后，和常久是同样的反应，【他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唐清宁虽没问其它的，可常久听得出，她应当也有和她同样的疑惑。 沈持昨夜睡在了办公室，那块地拿不下了，后面许多工作计划都要进行调整。 谢阮和他一起加班到了凌晨三点钟，八点，谢阮又来了公司。 沈持喝咖啡时，谢阮匆匆走了过来，面色严肃同他说了论坛上照片的事情，沈持接过了平板看着，心中已对此事有数。 除了宋博妄，没有第二个人会做这种事情。 “沈总，要删帖么？”谢阮请示着沈持。 “删干净。”沈持吩咐下去，“我不想在任何平台看到这些照片。” 谢阮立刻去办，沈持拿起了手机，微信里干干净净，昨天的那个电话后，常久没有再给他发任何消息。 论坛上的那些照片，她看到了么？ 沈持给常久发微信，【吃早饭了么？】 第156章 过了会儿，她回复，【正在吃。】 沈持同她解释，【新闻的事情，我已经去让谢阮处理了，昨天乔卿芜昏倒了，身边没别人，只能我动手。】 常久：【嗯。】 她的反应很冷淡，沈持问，【生气了么？】 常久：【没有，你忙吧，我要出门了。】 沈持问，【去哪里？】 然，常久那边已经没有回复了。 沈持放下了手机，修长的手指抚上了眉心的位置，这失控的感觉，令他胸口的烦躁汇聚到了一起，仿佛下一刻便要爆发。 常久去了唐清宁的工作室，而的唐清宁在论坛上看到那些照片后，便去让戎关打听乔卿芜被绑架这件事了。 常久来到唐清宁的工作室时，戎关恰好查到了这件事情回来。 他停在二人面前，绷着脸说，“绑架乔卿芜的人，是宋博妄。” 第145章 骗他 “宋博妄？”唐清宁惊愕不已，“他绑乔卿芜做什么？” 而一旁的常久，却因这句话，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有什么猜测，呼之欲出。 “具体什么原因，还不清楚。”戎关也没有查清楚来龙去脉，“只是可以确认，乔卿芜的人是宋博妄绑走的，监控录像没有处理，是在乔卿芜所住的小区发生的。” “宋博妄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唐清宁同常久说了好几句话，都未听见她的回应，“久久，你怎么了？” 常久欲言又止，戎关见状，便先行走了，唐清宁拉着常久一同坐了下来，“你说，宋博妄为什么绑乔卿芜啊，他该不会是想通过乔卿芜来威胁沈持吧？” 话说到一半，唐清宁想起了沈持与乔卿芜之间的那些绯闻，被媒体写得那样真，旁观者看了会信，倒也正常。 但，宋博妄要威胁沈持什么事呢？ 踌躇一番后，常久同唐清宁说了地皮的事情，唐清宁听后，眉头紧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宋博妄是故意绑架了乔卿芜，用她来威胁沈持放弃那块地皮？” 常久“嗯”，“只是我的猜测。” “那沈持怎么可能同意！”唐清宁第一反应便是，沈持不会妥协，“他可是个商人。” 常久轻轻摇着头，她并不知道沈持有没有妥协，但他的确是将乔卿芜救出来了，宋博妄也不是好惹的，绑人就是为了威胁，没达成目的时，又怎么会放人？唐 清宁看出了常久的情绪，“你要不要跟他好好谈谈？” 不管乔卿芜家里对沈持有多大的恩情，他现在已经和常久结婚了，就是该跟别的女人保持距离，何况，他们二人本身还有绯闻缠身，沈持难道没想过常久的感受么？ “上次我被顾家的绑走，你跟常擎有见过警察么？”常久答非所问，忽然问起了以前的事情。 唐清宁：“没有，警方都是沈持去联系的，他找不到你以后，第一时间就报警了。” 常久的神情愈发严肃，唐清宁看见常久的表情后，忽然反应了过来，“久久，你是在……” “上一次，宋博妄救下我的时候，和我说，监控录像没有被销毁，他用了几个小时就查到了我在哪里，他说，沈持是故意拖延时间，不想救我，”常久说，“后来我去警局做笔录，碰上了温流萤，她和我说了同样的话。” “那个时候，他在医院，我权当宋博妄和温流萤在挑唆，但昨天乔卿芜也失踪了一次，他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找到人了。”常久凝着脚下的地板，声音逐渐低落，“清宁，你觉得我还有理由继续相信他么？” 唐清宁原先也未曾怀疑过沈持，但，经常久这一说，也发觉了不对！ 若说宋博妄是为了让常久和沈持分开而且挑唆，那温流萤呢？ 她说，她绑走常久，是为了威胁沈持，她是是没理由骗常久的。 可，沈持为什么不救常久？是不愿意受顾家的威胁么？ 以他的实力，即便不同意顾家的威胁，也有本事将常久救出来的。 除非，他根本没想过救。 念及此，唐清宁的眼皮跳了起来，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说明，沈持在常久失踪后一切的表现，都是演出来的？ 不，不单是失踪后，可能平时也是演的。 唐清宁后背窜上了一阵凉意…… “那他接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唐清宁也想不通了。 常久摇着头，嘴角是自嘲的笑，“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你和他……你预备怎么处理？”唐清宁头痛了起来。 眼下，常久和沈持之间，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可以轻松斩断了，沈持收购了顾家，常擎在sg的实验室，梁寅的事情也在由沈持查着，这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轻巧一句“分开”，便能结束的。 “我没想过离婚。”常久很清醒，即便她想离，沈持也不会同意，她贸然提起，反倒会惹来沈持的怀疑，但，她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无条件信任他，“我现在只想弄明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接近我。” 她以前太糊涂了，被柔情炸弹炸昏了头，忘记了疼痛，如今倒要感谢宋博妄让她清醒，虽然她依旧对这个人喜欢不起来。 “梁寅的事情，你还是让戎关帮忙查吧。”梁寅手中有重要的证据，还是亲自找，来得更放心，何况，沈持一直糊弄着她，说不定也不曾用心去找过梁寅。 第157章 人的清醒，有时只在一瞬间，常久如此快地抽身，令唐清宁都惊讶了起来，忍不住去问她，“久久，你不喜欢他了么？” “这不重要了，”常久说，“我本来就不该喜欢他。” 是她糊涂了，明明吃过一次亏，还贪恋着绝境中的温暖，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本就是触手可破的泡沫。 常久在唐清宁工作呆到下午，四点钟时沈持打来了电话，她接了起来，口吻如常，“怎么了？” “还在唐清宁那边么？”他的口吻很是温柔，又带着些许疲倦，“我忙完了，去接你。” “好，那我等你。”这个时候若是拒绝，只会引起他的怀疑，常久欣然同意了下来。 不多时，沈持便来了，常久同唐清宁道别，随沈持上了车，一如往常，坐在了副驾上。 上车后，便看到沈持在凝着她看，他眼中带着浓浓的探究，仿佛要洞穿她的灵魂。 常久并不心虚，迎上了他的目光，浅笑着，“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 “没有。”男人微凉的手指摸上了她的面颊，“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生什么气？乔小姐的事情么？”常久说，“既然她父亲对你们有恩，你救她是理所应当，虽然我介意你们两个人的绯闻，但如果为了这件事情和你闹不愉快，不值得。” 沈持：“嗯？” “我总是这样和你吵的话，你迟早会厌烦我的，到时岂不是给了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么？”常久用玩笑的口吻说着，“我想通了，不吵了，影响夫妻感情。” 沈持被她月亮一般的眼睛感染到了，随她一同笑了起来。 常久瞄着他的笑，应当是将她的话当了真，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 原来，他也不是那么难骗。 第146章 崩塌 那天下定决心后，常久便强迫着自己从感情中抽离了出来，倾注的感情不可能收回，她只能用现实击打自己，让自己不要继续沉沦下去。 而当她跳脱出来时，忽然发现，大抵是因她之前太过信任沈持了，沈持并未发觉她最近的反常，哪怕是她没有再计较他和乔卿芜的事，他都不曾觉得不对劲。 常久愈发觉得可笑，或许这就是傲慢吧，她之前太好骗了，以至于她演戏时，沈持都不会怀疑，他觉得她就是这样好骗，随便给些甜头，便会无理由相信他。 可不是么，她先前就是这样“天真”，她或许要感谢那段时间的“糊涂”，否则，沈持如今不会对她毫无戒备。 只有废物，宠物，才会让人对其彻底放下戒备。 关于那块地皮的竞标，在四天后落下了帷幕，sg临时放弃，地皮最终由宋氏拍下，宋博妄当场宣布，宋氏接下来要进军淮西市，不少竞争对手都紧张了起来。 常久看到新闻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早在几天前，她便猜到了，沈持一定会为了乔卿芜放弃那块地皮，有了心理准备，便不会被影响到太多的情绪。 倒是唐清宁，看到了新闻后，还发来消息安慰了她，常久让她不用担心，她现在清醒得很。 同唐清宁聊完微信，常久又去发了几条微信“关心”沈持。 【我看到新闻了，地皮损失大么？】 【我相信你，你肯定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不要忘记吃饭，我不打扰你了。】 体贴懂事，进退自如，将好妻子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沈持很快便回来，【今晚早点睡，我可能要在公司通宵。】 常久：【好，你注意身体。】 她现在对沈持回不回家，并不在意，甚至觉得，他不回来也是好的，她无需再扮演他的宠物，轻松自如。 前几天，常久让沈持把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给撤掉了，如今已经没有人跟着她，常久打算下班后去清吧喝杯酒，出来时，却看见了等候多时的宋博妄。 宋博妄很久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了，他的模样与气质都和先前没有什么区别，但常久心中对他的排斥，却没有先前那样明显了。 “我找你有事。”宋博妄挡在了常久面前，捉住了她的一只手，“跟我走。” 他吃准了常久会反抗，因此用了很大的力气，孰料，常久并未挣扎，他力气用得太大，常久趔趄着撞到了他的肩膀处，脑袋阵阵发晕。 那一瞬，宋博妄素来放纵不羁的脸上，闪现过了一丝慌张，“你没事吧？” 常久摇着头，“你可以不用那么大力气拽，我没说不和你走。” 这回答令人意外，宋博妄面露惊讶看着她，仿佛在问她：怎么忽然想通了？ 常久同是宋博妄一起上了车，被他带到了一家西餐厅，二人在包厢坐了下来，点餐时，宋博妄又叫了牛排，其余的菜，也是她先前在他面前吃过的。 常久心情略显复杂，宋博妄究竟是为什么要频繁接近她，他和沈持的目的一样么？ “你不问我为什么找你？”服务生退下后，宋博妄同常久闲聊了起来。 这一路，他感受得到，常久对他的态度，比先前好了许多，虽谈不上热络，但也不似先前那般排斥了，想必，是与乔卿芜的事情有关。 面对宋博妄的问题，常久但笑不语，他还能为什么事情来呢，无非就是要告诉她，沈持为了乔卿芜放弃了那块地皮，她早就知道了。 第158章 “最近过得好么？”宋博妄忽然关心起了她的近况。 常久说，“挺好的。” 宋博妄嘴巴很毒，“傻子都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的。” 常久无所谓笑着，她知道，要开始了。 果真，下一刻，宋博妄就为她播放了一段录音，常久洗耳恭听，将几分钟的录音一字不落听完了。 这一段，应当是在乔卿芜被宋博妄绑架的那天录下来的，沈持字字句句都在维护着乔卿芜，生怕她受一点点伤害，他说的每句话，都和那句“不惜一切代价”异曲同工。 常久的表情过于平静，宋博妄问她，“你该不会觉得录音是我伪造的吧？” “没有，我知道他救了乔卿芜，地皮的事，我也猜到了。”常久很平静说着。 “你就这个反应？”宋博妄似乎很失望。 常久并未在意宋博妄对她的看法，只是问他，“上次我失踪，你是从警察局看到监控的，是么？” 宋博妄拧起了眉，不理解她的话题为何如此跳脱，“你怎么想起这个了？” “是么？”常久执着问着。 “是。”宋博妄说，“监控录像都在，顾家的人就是想通过监控因引沈持上钩，怎么可能销毁监控？拖延几天，是因为他根本没想过救你。” 大抵是这段时间，回忆这段话的次数太多，心脏的抵御力也强了不少，再听见宋博妄说，她已经不会胸口窒痛了，“能帮我个忙么？” 宋博妄本已做好了被她反驳的准备，忽然听见她求助，大脑停摆了一瞬，“什么忙？” “我想看那天的监控。”常久说了自己的需求。 “可以。”宋博妄说，“我现在让人去找。” 聊完这话题，菜正好上来了，宋博妄催促常久吃饭，常久拿起了刀叉，切着的盘子里的牛排，她沉默着，过了许久，才问宋博妄，“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宋博妄：“问。” “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常久说，“我想了很久，我们以前应该是不认识的。” “我找你，的确是有目的，但你不用防着我，”宋博妄对此欣然承认，“我没沈持那么卑鄙，不会害你。” 常久捕捉到他的弦外之音，“你怎么知道沈持会害我？” 他是知道沈持接近她的目的么？ 今天的常久很反常，宋博妄紧盯着她，“你知道什么了？沈持对你做什么了？” “你为什么找我？”常久依旧答非所问，“沈持不是好人，你就是么？” 她不会信沈持，也不会信他。 她这话，便说明她对沈持的信任已经在逐渐崩塌，对宋博妄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宋博妄不急于回答她，依旧反问，“我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么？” 第147章 我会离婚 常久被宋博妄问得陷入了思考，从他们最初见面到现在，宋博妄在她发烧的时候送她去过医院，在她被顾家绑架时，救过她的性命，那天，若不是他出现，她可能还会被温流萤和陈雪折磨下去。 宋博妄非但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情，反倒一直在帮她，只是，他的态度强硬，又一直发号施令让她沈持分开，她下意识便将宋博妄归到了恶人的行列，从未客观看待过他。 如今一想，才发觉，沈持带给她的伤害，还更多一些。 “想明白了么？”宋博妄给了常久几分钟的时间。 常久看向了他，说，“抱歉，以前我对你有些误解。” “你现在能听进去我的话了？”宋博妄愈发好奇，沈持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怎么一夜之间就醒了？ 常久缄默不语，宋博妄想起方非池的忠告，也没有逼问她，只是同她说，“博扬喜欢你，他从小就想有个姐姐，我想让你回江北陪他生活。” 常久：“……就因为这个？” 这理由多少离谱了些，比宋博妄喜欢她、要她做女朋友更加离谱。 “怎么了，你不相信？”宋博妄反问。 常久摇头，宋博扬喜欢她，她知道，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离谱，小孩子不懂事便罢了，宋博妄这个当哥哥的，还对他有求必应。 大抵是看出了常久的一言难尽，宋博妄说，“博扬身体不好，他想要的，我一定会给他。” 他口吻虽很平淡，常久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坚定，宋博妄可能不是个好人，但他是个好哥哥，可这不会令她改变主意。 “我可以和他做朋友，但没有义务去做他的姐姐。”常久说，“宋先生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宋博妄并未同她拉扯此事，“吃饭吧，牛排冷了不好吃。” 宋博妄今天变得很好说话，他不知为何，心情很好，噙着笑看常久吃东西，浑然不觉自己的作为多么不合时宜，常久被他这样盯着，快要消化不良了。 一顿饭快要结束时，宋博妄收到了监控录像，打开给常久看。 常久看到那段视频后，便屏住了呼吸，她目不转睛看着屏幕，监控的时间，地点，一清二楚，她和老太太见面、交谈，再到上车的画面，清楚被记录了下来，往后的视频，便是车子驶入另外一条路上的监控。 如宋博妄所言，监控没有被销毁，那便坐实了先前的推测，沈持看过了监控，单方面隐瞒了常擎和唐清宁，再营造出废寝忘食寻找她下落的假象，孰料，中间横插了一个宋博妄进来。 第159章 如今想来，宋博妄将她救走这件事，沈持应当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在那个节骨眼上“疲劳过度”，住进了医院，苦肉计一用，谁还会怀疑他？ 她先前对宋博妄的印象本就不好，更不可能信他的“挑唆”，而沈持，便可以通过这一招，蒙混过关，打消任何人的怀疑。就连秦舞都说，沈持为了找她，废寝忘食…… 常久看完监控后，迟迟不说话，最后笑了出来，纤瘦的肩膀随着笑的频率颤抖着。 “谢谢你。”常久第一次这样发自真心地同宋博妄致谢。 她太认真，反倒让宋博妄不知所措起来，特别是看到她那诡异的笑，“你还好么？” 这表情，不会受刺激了吧？ “我没事。”常久笑着说，“你说得没有错，我的确是很蠢，被骗了这么久还不知道，真相摆在眼前，还视而不见，难怪你那样骂我。” 宋博妄：“……” 他那个只是气话，她当真了？ “你现在不蠢了。”宋博妄试图安慰她，但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安抚，他也觉得不对，便问她，“你计划和沈持离婚了么？” 常久心怀警惕，自是不可能同宋博妄说那么多，“我先回去了。” “你不离婚？”宋博妄一眼便看出了常久的逃避，他将她堵在了门前，“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和他之间，不是离婚就能算清楚的，”常久说，“等我弄清楚他为什么接近我，解决了这件事，我会和他离婚的。” 宋博妄沉默了下来，关于沈持为何接近常久这件事，他查了这么久都没结果，也无法给出常久承诺。 “总之，这几件事情，都挺谢谢你的，今后有时间的话，我会去找博扬玩的，他是个很好的小孩。”常久口吻诚恳，宋博妄神色复杂松开了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常久虽未松口和沈持离婚，但，她认清了沈持不是个好人，已是飞跃进步。 他方才没有执意让常久离婚，是因为，他太清楚，只有沈持的枕边人，才可能知道他深藏的秘密。 而经过了之前的几次意外，沈持大抵已经认为自己彻底掌控了常久，人最怕的便是掉以轻心。 常久这次的转变之突兀，沈持肯定也不会想到。 常久打车回到了公寓，进门后，便直奔浴室，她站在花洒下冲着水，眼泪和水混为了一体，嘴角明明是扬起来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冲了二十多分钟，她站在了镜子前，看到了自己红肿的眼睛。 为了谎言流眼泪，真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事情！ 常久将毛巾砸在了镜面上，手指抠住了壁沿，她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搞清楚沈持的目的，然后斩断这一切，头也不回离开他。 常久怕失眠，因此吃了褪黑素，但依然睡不好，一夜光怪陆离的噩梦，梦境的最后一幕，竟是沈持拿着枪指着她，让梁寅下跪。 梁寅跪下的那一刻，她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眼角还挂着泪水。 梦的内容，回忆起来还是觉得离谱，常久拖着沉重的身躯，下床去洗漱。 刷牙时，忽然泛起了一阵恶心，干呕不断，最后对着马桶大吐了一场，头晕眼花。 在厨房忙碌的祝阿姨听见了呕吐声，忙停下工作跑了过来，看到常久苍白冒着虚汗的模样，祝阿姨问，“怎么突然吐了？” 常久：“可能是肠胃不舒服，我一会吃点药就好。” 祝阿姨却站在原地不动，“你这月例假来了么？” 常久茫然之际，又听见祝阿姨说，“我看你这症状，像是有了的。” 第148章 激素 有了。 结了婚的人，恶心干呕，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种情况，而常久在听见了祝阿姨这句话后，也陷入了思考之中，她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来的？ 距离现在，好像已经过去五十多天了，而这期间，她和沈持并不是次次都有措施，特别是他生日那次…… 念及此，常久本就难看的脸色，此时更加苍白了，祝阿姨看情况不妙，便说，“我给沈先生打电话。” “不要！”常久忽然大声拦住了她，她从未这样高声说过话，将祝阿姨吓了一跳。 察觉自己的失态后，常久稳定了下来，“他最近公司很忙，先不要打扰他，我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好。” 祝阿姨也看过了新闻，心中暗夸着常久体贴懂事，“那我陪你去吧。” “我让我朋友来接我。”常久也不放心祝阿姨陪着，若是真的有什么情况，祝阿姨一定会告诉沈持，毕竟，沈持才是那个给她发工资的人。 “也好，那先吃点东西吧，你吐了这么多，胃也空了……”祝阿姨说。 “不吃了，检查要空腹。”常久连水都没喝，漱口后，就回卧室给唐清宁打电话。 唐清宁很快便接，常久将声音压得很低，“宁宁，你今天有空么，陪我去趟医院吧。” “你哪里不舒服？”唐清宁的雷达很快便响了。 常久同她说了方才呕吐的事情，唐清宁一听常久可能怀孕了，也立刻着急了起来，“我马上过去，你等我！” 唐清宁来得匆忙，妆都没化，穿着一身运动服，便来接常久了。 二人预约了私人医院，途中，常久的面色一直很难看，唐清宁宽慰着她，“你先别紧张，说不定没怀孕呢，我们不能自己吓自己。” 第160章 的确不能自己吓自己，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老天爷对她从来就不仁慈，家破人亡时，常久便对此心知肚明。唐清宁的话并未让她真的放宽心，她已经在预想自己怀孕后，要如何处置了。 眼下，她还在和沈持扮演着恩爱夫妻，若按角色，她没有理由打掉这个孩子，但是…… 从她个人的角度出发，从理智的立足点去想，这孩子根本不该留。 若沈持接近她，是有别的目的，这孩子，便成了算计的产物，一个无辜的生命，不应该这样受牵连。 心烦意乱间，唐清宁的车已停在了医院的地库内，常久解开了安全带，同唐清宁一起下了车。 私人医院的接诊量没有公立医院那么多，唐清宁给常久挂的是专家号，因此，来后便立马见了医生，描述过症状后，医生开了一叠检查单，“先去抽血，再去b超。” 常久依言而行，由唐清宁陪着，来到了抽血窗口，唐清宁在一旁陪常久排队，二人说话时，忽然看到了乔卿芜的身影。 乔卿芜穿着病号服，应当是住院下来做检查的，看到常久后，乔卿芜同她点头致意。 常久也以笑回应，她虽介意乔卿芜的存在，心中却无比清楚，她和沈持之间的事，并非乔卿芜引起的，不必迁怒于她。 唐清宁却做不到如此大度，她小声同常久说，“你还和她笑，别理她！” 常久说，“没必要吵架。” “常久？”岑湛北来和乔卿芜做检查，甫一来，便看见了常久也在这里排队，走近一看，她的面色苍白，嘴唇干涩，看起来很是憔悴，“你身体不舒服么？” 看到岑湛北，常久心中是慌了一秒的，他就是这里的医生，医院的系统便看得到她的检查记录…… “嗯，肠胃炎。”常久说，“宁宁不太放心，带我来做个检查。” “吃坏了肚子么？”岑湛北问。 常久“嗯”，“可能是吧。” 岑湛北：“沈持知道么？” 常久：“没和他说，他这两天公司比较忙，岑医生你也别告诉他我来医院了，免得他分心。” 她一番话口吻诚挚，且处处为沈持着想，岑湛北不免感慨了起来，“你很会替他着想。” “应该的。”常久说，“他平时也会这样替我想。” 乔卿芜听见常久这样说，心理负担终于卸下了一些，看来，沈持已经和常久将她的事情说清楚了，常久也并未像她想象中那样介意，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常久和乔卿芜先后抽了血，递检查单时，常久避开了岑湛北的视线，而岑湛北在和乔卿芜交流，也没有看她。 抽完血，常久便拉着唐清宁走了，待她们二人离开，乔卿芜才同岑湛北说，“常久人真不错，之前是我小心眼了，还以为她会因为这件事和沈持吵。” 岑湛北但笑不语，等她抽完了血，便说，“走吧，去做下一刻项目检查。” 常久去做了b超，等结果时，坐立难安，焦躁不已，她和唐清宁都算不得在这方面有经验的人，拿到报告后，也看不懂，只好等激素报告出来一并给医生看。 焦虑不安等了半个多小时，血检报告终于出来了，两人回到了医生办公室，迫不及待将报告交了上去。 医生看过后，说，“没有怀孕。” 听见这四个字，常久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也松懈了下来，幸好，幸好。 “但你雌激素水平有点低，所以月经迟了二十多天还没来来，内膜现在还很薄，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生活不规律？”医生说着长久检查报告上的问题。 常久最近的确压力大，睡眠质量很一般，特别是近期，吃饭也是糊弄过去的，本以为没什么问题，但身体却给出了最真实的反馈。 医生说，“注意调整一下生活节奏，作息一定要规律，按时吃饭，激素药就先不用吃了，等半个月看看例假来不来。” 拿着报告从医院出来，唐清宁说，“现在放心了吧，我就说不可能的，走了走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常久和唐清宁去了一家餐厅，刚开始吃饭，常久便接到了沈持的电话，她踌躇着接了起来，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却是柔和的，“什么事？” 沈持：“还在医院么？” 常久怔忡，祝阿姨和他说了？ 疑惑时，又听沈持说，“我回家了，祝阿姨说你身体不舒服去了医院，现在怎么样了？” 第149章 沈氏 原来如此，他回家了，祝阿姨肯定不会再瞒了，常久只好说，“肠胃不舒服，已经检查过了，医生说激素水平不太稳定，最近注意休息就好。” 没有怀孕，常久说话便有底气了许多，无需撒谎，无需隐瞒。 “祝阿姨说，你可能怀孕了。”沈持果然问起了这件事。 常久依旧没有表情，口吻却染上了笑意，“没有，我和清宁吃完饭就回去，你不放心的话，给你看检查单。” 同常久通完电话，沈持便去浴室洗澡了，洗澡时，他又想起方才祝阿姨说“常久可能怀孕了”时，他那突然加速的心跳。 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 孩子，是他人生规划之外的东西，他前半生的目标便是拿回沈氏，婚姻和孩子，对他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第161章 可，当得知常久可能怀孕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怕麻烦，而是在想，是男孩还是女孩子，若真有了，以后要如何安置，孩子会长得像谁…… 他甚至都不曾想过，要把这个孩子做掉。 从常久替他过生日那晚开始，事情好像就在逐渐偏离轨道，而他却不知道如何将走偏的方向拽回来。 沈持想起了之前在常家庄园看过的，常久年幼时的照片，若是他们之间有个女儿，应当会和照片上的常久长得一模一样吧？ 像软糖一样可爱，白嫩。 吃完饭，唐清宁将常久送到了公寓，下车时，不放心叮嘱她，“有事给我微信。” 常久“嗯”，“你路上小心。” 回到公寓，沈持正在客厅处理公务，听见开门声，他立刻暂停了工作，上前将她抱了过来，看着怀中女人憔悴的面色，他修长的手指覆到了她的脸上，“怎么我几天没回来，就把自己弄进医院了？” “我没事的。”常久懂事摇头，目光落在了他的电脑上，“你还在忙么？” “不忙。”沈持说，“陪你待一会儿。” 常久“噢”，随后，脑袋便被他按在了胸口，她未曾反抗，乖乖靠了上去。 沈持像抚摸小宠物一般，摸着她的头发，“我让祝阿姨去买食材了，你最近身体不好，给你补一补。” “也不能太补。”常久笑着说，“我还要跳舞的，吃胖了就跳不动了，舞团不要我了怎么办。” “舞团不要你，那就回家跳给我一个人看。”他的口吻听起来甚是温柔，饱含着宠溺。 常久从前会沉沦，如今却清醒不已，只是靠在他怀中，配合地笑着。 “我回来，你不开心么？”沈持忽然这样问，不禁令常久紧张了起来，她方才是哪里做得引他怀疑了么？ 沈持不是一般人，被他骗，很容易，想骗他……即便真的能骗到，也要背负巨大心理压力。 幸好常久大脑转得足够快，很快便为自己并不高昂的兴致找到了合理的借口，“我今天在医院碰见乔小姐了。” 沈持：“嗯？” “抽血窗口，她也在排队，”常久说，“她和我点头了，我不想表现得小家子气，和她笑了一下，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言罢，她去问沈持，“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小心眼？” 沈持却笑了起来，她那探究的目光，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忽然让他疲惫的思绪得到了片刻的休憩，修长的手指捏上了她的鼻尖，“没有，很可爱。” “骗子。”常久嗔怪。 “骗你什么？”沈持问。 “你心里应该觉得我很小心眼，还不肯承认。”常久像小孩子一样，同他无理取闹着。 她感受到沈持逐渐放松了下来，他眼底探究也逐渐褪去，应当是没有再怀疑她了。 或许，她也应当感谢沈持，若不是他锻炼，她的演技不会这样炉火纯青。 沈持陪常久在家吃了午饭，原是计划陪她一起睡午觉的，但饭还没吃完，便接到了陆博峣的电话。 常久听见陆博峣怒气冲冲地质问沈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那么好的机会，你的脑子糊涂了是不是？！” “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圈内在传什么？当年你和乔卿芜的事情，你还嫌不够丢人的？” 听得出，陆博峣很生气，即便隔着一米多，常久仍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这块地，对sg应当是十分重要的，还有乔卿芜……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听陆博峣的意思，圈内似乎已经知道了，沈持是为了乔卿芜才放弃这块地的。 难怪陆博峣会这样生气！ 沈持却并未被陆博峣震慑到，他听完了陆博峣的怒吼，仍是无动于衷，“说完了？” “你马上给我回来！否则别怪我对沈氏不客气！”陆博峣怒了，直接搬出了沈氏。 沈持拧起了眉头，下意识向常久看了过去，“知道了。” 怕陆博峣再口不择言说出什么令人怀疑的话，沈持当即掐断了电话。 有了陆博峣那句威胁，沈持不回去都不行，午饭后，他同常久说，“我回老宅一趟，不能陪你午睡了。” “没关系，”常久仍表现得善解人意，只是不免担心了起来，“他听起来很生气，会不会刁难你？” “不会，我可以解决，不用担心。”沈持俯首，在常久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我走了，好好睡觉。” 常久站在门前，像小媳妇送丈夫上班一般，目送着沈持离开，她眼底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去，转身回到了卧室。 常久躺在了床上，却毫无睡意，心中藏着这么多事情，哪能安心睡着。 于是她开始胡思乱想，不知为何，忽然就想起了方才陆博峣在电话那边的怒吼。 他说“否则别怪我对沈氏不客气”，俨然是威胁的口吻，沈持听过这句话后，态度便有所转变，同意了他亲自回去谈，后来他挂电话，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在。 沈氏……是什么？ 沈持是随母姓的，难道，沈氏和沈姝情有关系？ 还是说，沈氏是沈持母亲那边亲戚的公司？ 但，她好像从未听过沈氏的名号。 常久怀揣着好奇心，在搜索引擎中输入了沈氏，这个姓氏太常见，她搜到了许多信息。 第162章 常久又精准了一下，输入了淮西市，果然跳转出了一条陈年旧闻：《复盘顶级豪门沈氏的陨落之路》，常久立即打开去看。 第150章 抽丝 这条复盘的新闻，已是二十年前了，而复盘的内容，则都是八九十年代的信息，她了解到，沈氏是做制造与地产业起家的，后来又做了航旅，凭着这三大板块，一直占据着淮西市前三甲，全国前十强，而沈氏的董事长，也一度坐上过全国首富的位置。 常久在新闻贴中，看到了沈氏曾经的董事长“沈彰粤”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四十多岁，但身材保持很好，目测有一米八的身高，穿着一身西装，温文尔雅，风度翩翩，那五官…… 常久蹙起了眉，她怎么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常久说不上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便继续去看这复盘的文章，文章里写了，沈氏后来是因决策失误，贸然向医疗生物科技行业进军，实验室出了重大事故，被上面查处，业务线全部叫停，因此面临破产。 分崩离析之际，陆氏集团宣布并购沈氏，经过重组，成立了sg，曾经的沈氏，成为了sg旗下的子公司，还是像当年起家一样，负责制造线。 看完了来龙去脉，常久终于晓得了，她为什么会觉得沈彰粤面熟了，他和沈持的五官轮廓，很像。 沈彰粤，沈姝情，沈持，沈曼……他们是什么关系，显而易见。 而从这复盘中，常久大抵也知晓了沈姝情与陆博峣之间的故事。 沈姝情与陆博峣原是门当户对，但沈家落败，陆博峣选择了放弃沈姝情，去和柳眉联姻，而沈姝情深爱着陆博峣，放不下他，因此后面许多年都藕断丝连。 常久以前就疑惑过，沈持那样厌恶陆家，为什么非要呆在sg，为什么一定要和陆鹜夺权，眼下，她都懂了。 sg有沈氏的遗产，就像之前的顾氏，也有常青集团的遗产。 看完方才的复盘新闻，常久不免又想起了常家，同样是顶尖豪门，同样是一夜崩盘陨落…… 这一刻，她忽然对沈姝情多了几分感同身受，也更加钦佩她，在历经这样多事情后，仍能保持着温柔与优雅。 至少，在她的记忆中，沈姝情一直是个优雅温柔的女人。 新闻中只写了沈氏是扩展新领域后出问题的，却没有写和他合作的是哪几家公司，全身而退的又是哪些合作伙伴，这其中，一定有故事。 常久又一次返回了那一段看着，她的注意力被“医疗生物科技”几个字吸引了过去，眼皮忽然不安跳跃了起来，脑海中冒出了一个的近乎荒谬的念头！ 沈持回到了陆公馆，进来后，便感受到了一阵低气压，陆博峣、柳眉、陆鹜与陆盈满四人都在客厅，因陆博峣面色阴沉，素来活泼的陆盈满都沉默了许多，见到沈持，并未像平日那般扑上来，甚至都不愿意去看他。 看到陆盈满，沈持便想起了乔卿芜，同她说，“满满，等下我和你聊几句。” 陆鹜冷笑了起来，陆盈满猜不到沈持要说什么，他还猜不到么？ 不止陆鹜猜到了，陆博峣也猜到了，这无异于是火上浇油，陆博峣厉声说，“沈持，你现在和我来书房。” 沈持不疾不徐跟了上去，一进书房，陆博峣便摔上了门，动静之大，楼下都听得见，陆盈满吓得一个激灵，陆鹜让保姆带陆盈满去院子里玩。 陆盈满走后，柳眉才同陆鹜说，“这次的事，你爸很生气，你借着这个机会回到公司，一定要抓住机会。” 陆鹜玩着领口，“嗯。” “千万不要再为女人坏事了，当年我就说她配不上你，你非不听我的……乔卿芜就是个祸水！” 柳眉提起这个名字，便生气不已，若不是当年乔卿芜支持沈持，沈持哪会那么容易上位，也是乔卿芜，让陆鹜这些年都背着“被老婆戴绿帽子”的绯闻！ 圈内人当面不说，背后谁不在议论，陆家名正言顺的长子，不仅被沈持这个私生子抢走了公司，还被抢走了女人！ 无论柳眉如何慷慨陈词，陆鹜的反应都甚是平静，他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持和陆博峣在书房呆了有半个多小时，楼下时不时便能听到砸东西的声音，可见陆博峣这次有多么生气。 训话结束，只有沈持一人从楼上下来了，柳眉看见他阴沉的面色，忍不住嘲讽了起来，“沈持，这次就是你糊涂了吧，你爸他一向最爱面子，当年你和乔卿芜害他丢了那么大的脸，你怎么能为了区区一个她，拿公司的前途开玩笑呢？男人太把女人当回事，是掌不了权的，还是让你哥帮帮你吧。” 沈持并未理会柳眉的挑衅，而是看向陆鹜，方才陆博峣已经同他说了让陆鹜回公司的事情，“明天来公司上班，还是原来的职位。” 陆鹜原先是总经理，位置不低，从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但如今沈持是执行董事，他的职务比沈持还是矮一截的，他的决策，都要经过沈持的批准才能执行。 陆鹜冷笑着，沈持给他这个职务，放权是假，羞辱才是真。 “满满呢？”沈持开始寻找陆盈满。 这下，陆鹜终于有了反应，“别打她的主意，我不会让你带她去见那个女人。” “没人在乎你怎么想。”沈持透过落地窗看到了陆盈满在外面玩的身影，转身便去院子里找她。 第163章 陆鹜随之跟了出去，两人很快便将陆盈满围了个水泄不通。 陆盈满如今已经懂事了，昨天和今天，在家中听了不少沈持与乔卿芜的传闻，眼下，她看到沈持，心情也十分复杂。 当沈持说出要带她去看乔卿芜时，陆盈满更是不假思索拒绝了，“我不要去。” 沈持：“满满，她是你妈妈。” “她都为了你和我爸离婚了！”陆盈满红着双眼，质问着他，“二叔，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爸爸抢，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你觉得害我没了妈妈，于心有愧么？” 沈持答不上来。 陆鹜直接将陆盈满抱了起来，路过沈持时，陆盈满直接埋头在陆鹜肩膀处，不肯去看。 从前陆家人忌讳陆盈满，很少在她面前说当年的事。 这一次，陆盈满听了全程，心中已有了自己的判断。 是沈持害她没有了完整的家，她还傻乎乎把他当成最亲的二叔！ 第151章 剥茧 当周慈看到沈持真的放弃那块地的新闻时，仍不敢相信。 此前，沈持在她面前和常久那么恩爱，她一度以为，他们两人是感情很好的，而沈持则是拿出了全部的真心宠爱着常久。 但，这次的事情……周慈有看沈持和乔卿芜之间的那些传言，她一直没信，以为是媒体捕风捉影。 周慈想起常久在沈持面前的笑，忽然就心疼起了她，眼下，最伤心的人应当就是她了吧？ 思索间，房门忽然被粗鲁推开，周慈回首看了去，入目的，便是宋博妄那张不耐烦的脸。 这几日，她都被宋博妄关在这里，宋博妄说怕她出去搅乱了她的计划，她斗不过他。 不过现在，事情结束了，“我能走了么？”她这几日请假，堆了许多工作，亟需她去解决。 “这么迫不及待？”宋博妄同她说话时，永远是冷嘲热讽的口吻，“怎么，你男朋友在外面等你？” 周慈：“是。” 她解释是工作，宋博妄也不会听，只会换来他更过分的嘲讽。 “那就让他等吧。”宋博妄忽然抬起了胳膊，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了领带，重重扯了一下。 周慈见状，警铃大作，宋博妄的每个小动作代表什么含义，她早年间察言观色时，早已摸得透彻，如果愤怒分几个层级，那他拽领带，应该是到临界点了。 宋博妄步步紧逼，周慈条件反射向后退着，最后坐在了床上，宋博妄“呵”，拽下了领带，便去捆她的手。 这熟悉的动作，顿时令她想起了许多可怖的画面，“博妄，你冷静一点。” 宋博妄置若罔闻，强行将她的双手捆在了一起，拧到了身后，动作之粗鲁，令周慈痛到五官都扭曲了，“博妄……” “做了么？”宋博妄忽然打断了她。 周慈懵住，“嗯？” 宋博妄：“我问你和你男朋友做了没有！”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着，带着轻薄与讥讽，“当年勾引我的手段，也用在他身上了？” 周慈缄默了下来，这却令宋博妄愈发生气，他不由分说，将人从床上拽起来，按着她，让她跪在了地板上。 周慈膝盖撞上了地板，剧烈的疼痛逼出了她的眼泪，她皮肤很白，眼眶一红，便看得十分明显，曾经她就是用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骗他的…… 宋博妄坐在床边，想起过去，目光更为冷冽，“你敢动试试。” 周慈顷刻便懂，宋博妄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报复”她，她梗着脖子不动，换来的是他愈发过分的嘲讽，“以前不让你碰，你犯贱一样贴上来，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碰都不愿意碰了，是么？” “最好别惹我不高兴。”他出声威胁。 “好，我明白了。”她逆来顺受，将他的羞辱照单全收。 看到她这般模样，宋博妄非但没觉得痛快，反倒愈发地烦躁，他按住了她的后脑，手指穿过她的发丝。 她被他抓疼了，表情痛苦，双颊还带着泪。 宋博妄终于忍不住，怒吼，“现在就给我滚！” 周慈没吱声，跌跌撞撞走了。 从别墅出来，周慈恰好碰上前来找宋博妄的方非池，方非池看她这样，担心不已，要送她，却被周慈拒绝了，方非池看着她离开，轻轻摇头。 进入别墅，方非池在楼上卧室找到了宋博妄，闻到空气中的味道，他立马便明白了什么。 方非池去开了窗户，“你还好么？” 宋博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好？” 还是和平时一样嘴硬，方非池拿他没办法，便说，“常久那边怎么说？” 提及此事，宋博妄的心情才好了些，“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没怀疑我。” 方非池点着头，看来，上次把乔卿芜带过来，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方非池正欲说什么，宋博妄忽然问，“上次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方非池说，“没发现常家和陆家有什么交集，沈持和常久，以前好像也没什么联系。” 宋博妄头痛了起来，搞不清楚缘由，但他可以肯定，沈持一定是有目的的。 方非池猜测着，“常擎是个制药天才，沈持会不会是为了把常擎弄去sg？” 但如果只是为了常擎，结婚似乎玩得太大了，“顺便可以让常久替他当个挡箭牌，好让他的死对头把矛头都对准常久。” 第164章 “不止。”宋博妄说，“一定和常家有关。” 隔周，常久在新闻上看到了陆鹜重回sg的消息，想必是沈持丢了地皮后，惹来了陆博峣的不满，便将陆鹜派回了公司，给沈持压力。 而沈持最近的确十分忙碌，肉眼可见地疲倦，几乎天天都要去应酬，如此持续一周下来，沈持的胃终于受不了了，这天晚上，在外和几个客户喝酒，忽然吐了血，被送去了医院抢救。 当天晚上，沈持没有回家，常久没有过问，第二天早晨，便接到了谢阮的电话，“常小姐，沈总住院了，您快过来吧。” 常久蹙起了眉，“怎么会这样？”谢阮说，“最近喝酒太多，胃出血了，得住院休养几天。” “好，我马上过去。”丈夫住院，自是她履行“妻子任务”的时候，常久和剧院请了假，打车去了医院。 病房的门开了一条缝，常久正欲进去，便看见了乔卿芜端了一碗汤面，看那模样，是打算喂沈持吃。 “你自己可以么？”乔卿芜问。 “嗯。”沈持用左手拿起了筷子。 常久在这时才敲门，床边的两人不约而同看了过来，与乔卿芜四目相对时，常久从她眼中看到了无处遁形的尴尬。 常久和乔卿芜笑了笑，便向沈持走了去，仿佛眼里只看得到沈持一个人，“好点了么？” 沈持：“你怎么过来了？谁通知你的？” “你还管这个！”常久责怪着他，“昨天晚上就出事了，如果不是谢阮打电话，你计划瞒我到什么时候？” 话虽这样说着，但常久还是从他手中拿过了筷子，“你左手不方便，我来喂你吧。” 沈持笑了起来，左手摸上了她的头发，“我没事，别担心。” “都输液了，还嘴硬。”常久口吻虽凶，眼睛却红了。 沈持看到她隐忍泛红的眼眶，心像被什么牵扯到了一般。 第152章 踪迹 他放柔了声音，同她保证着，“下次不会瞒着你了，乖，别生气。” 而常久依旧很生气，“你还想有下次！” 沈持忙说，“没有下次了。”乔卿芜看着二人的互动，默默地离开了病房，出来时，碰上了岑湛北。 岑湛北是来探望沈持的，被乔卿芜拦了下来，“别进去了，他现在不方便。” 岑湛北：“怎么不方便，谁来了？” “常久。”乔卿芜说，“我第一次见沈持对一个女人这么好。” 在乔卿芜的印象中，沈持对待男女感情一向淡漠，她甚至都不曾见他身边出现过女人，独独常久，不但能在他身边呆这么久，还有本事让他那样耐心地哄，绝对是特例。 常久喂沈持吃完了面条，沈持的点滴还在继续着，谢阮为他送来了笔记本，还有很多文件，都是等着他处理的。 常久从前对沈持的工作没有具体的认知，只知道他很忙，看到这些文件后，终于明白他有多忙了。 住院的第一天，除了吃饭和检查的时间之外，他都在工作。 常久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坐着，不知不觉，就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后来，常久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她正欲睁眼，却听见沈持接起了电话，而那边的人同他说，“我们在西南发现了梁寅的踪迹，他几天前好像来过这里。” 听见梁寅的名字，常久呼吸忽然顿住，心脏狂跳着，她现在最需要的人就是梁寅，只有梁寅才能解答她内心的诸多疑惑。 “继续找。”沈持说，“几年了，再找不到，你们可以滚了。” 沈持的口吻很烦躁，充满了不耐烦，与他平素温柔和煦的人设十分不符，常久注意到了，他说……几年了？ 他的意思是，他找梁寅已经几年了么？ 可，她和他认识才不到一年，她将梁寅的事告诉他，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他怎么会找梁寅几年了？ 常久闭着眼睛继续装睡，还想听些什么消息，但沈持已经结束了通话，她感受到沈持在向沙发这边走。 最后，高大的男人坐在了她的身边，那微凉的手指贴上了她的脖颈，食指抵上了她的颈动脉。 虽是轻轻的划动，她却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猜想，此时的他，眼中应该是有杀气的。 常久神经紧绷着，通过均匀的呼吸让自己放松，不知是她演技太好，还是沈持太过分心，终归是没有被发现。 他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他去外面接电话了。 病房门关上，常久这才睁开了眼睛，而她脑海中，一直在想着沈持方才的那句“几年了”。 他一直都知道梁寅的存在，但在她面前却表现得根本不了解这个人，甚至还几次同她打听过梁寅的事情，如今她才意识到，当时沈持应当是在套话。 他找梁寅，一定是想从梁寅身上得到什么，而梁寅身上的东西，都和常青集团有关。 抽丝剥茧，她便也能得出些模糊的结果了。 沈持接近她，或许是因为常家还有利用价值，而这价值，便和梁寅有关系…… 他一直都在铺陷阱，等她先耐不住，主动要他找人，这样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和她询问梁寅的事情。 而她呢，跟个傻子一样，以为他总是提起梁寅，是因为她和梁寅的那段过去而介怀。 第165章 方才，他的人，已经发现梁寅了，如果抢先一步被他找到梁寅…… 常久下意识想要去通知唐清宁，转瞬一想，又觉得仅靠唐清宁和戎关，根本不可能抢得过沈持。常久忽然想到了宋博妄，能和沈持抗衡的人，只有他了。 常久立刻翻出了宋博妄的微信，【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咔哒，消息发出去的同时，门开了，是沈持回来了。 常久将手机放下，打了个哈欠，沈持笑着问，“醒了？”听口吻，应当是没怀疑什么。 “我都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常久问他，“你刚才出去了？” “接了个电话。”沈持将手机放下，行至她身边坐下，与此同时，常久的手机忽然短促震动了一下，屏幕也亮了起来。 常久精神紧绷着，立刻将手机拿过来，屏幕翻了过去。 沈持问，“怎么了，在和谁聊天，怕我看见？” “是清宁。”常久说，“我和她抱怨了几句，你还是不要看到比较好。” 在演技好的人身边锤炼久了，演技大概是会被传染的，若不是事态所逼，常久都不曾想到，自己竟有这样好的演技。 沈持的确未曾怀疑，反倒被她的话惹得笑了起来，“为什么我不要看到比较好？” “如果我今天没来，你是不是要让她留下来照顾你了？”常久答非所问。 沈持这般聪明，她一问，便晓得了她为何生气，“当然不会，有护工照顾我。” “我进门之前，她都要喂你吃饭了。”常久无理取闹着，她逐渐摸清，沈持最吃这一套。 果真，他竟真的同她解释了起来，“她只是看我输液，手不方便，随口问问，何况我也没答应，不是么？” 常久：“你要是答应，我就和你离婚。” “你现在越来越无理取闹了。”他笑着顺着她的头发，像抚摸小宠物一样，“惯坏你了。” 常久不满，“是你说喜欢我这样的，现在又不喜欢了么，骗子。” 两人打情骂俏时，忽然有人推门进来，蒋跃和周正带着晚餐过来探望，看到沈持将常久抱在大腿上诱哄的场景，两人立刻对视。 常久脸皮薄，见到来了人，立刻便从沈持身上下来了，还不忘拿走了手机。“打扰你们正事了么？” 周正揶揄着，“其实你们可以当我俩不存在，继续。” 常久和他们不熟，无法开玩笑，脸深深埋了下去，沈持警告着，“别开玩笑了，她脸皮薄。” “我去外面透个气。”常久匆匆离开了病房，此情此景，她离开也变得很合理。 常久走后，蒋跃看向沈持，意味深长，“你们最近，感情好像比以前更好了。” 周正也说，“可不是么，常久真是朵娇滴滴的玫瑰，你真没心动？” 沈持沉默应对。 常久来到楼道，这才去看宋博妄的回复，【你说。】 第153章 交易 大抵是因为她太久没回了，宋博妄又连续发了好几条，【怎么不说了？】 【你人呢？】 【不用你报答，直说吧。】 常久看了看四周，确认安全，这才发，【你帮我找个人。】 常久和宋博妄说了梁寅的情况，眼下她着急，不好再隐瞒了，宋博妄听完后，回复说，【等我消息。】 常久：【谢谢你。】 宋博妄：【记得把聊天记录删了。】 即便宋博妄不提醒，常久也会把记录删除的，删完，常久又去和唐清宁聊了些有的没的，这才回到病房。 彼时，蒋跃和周正已经将餐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回来得正好，吃饭了。”沈持向常久招手，常久听话走了上去，在沈持身边坐下，也没忘记和唐清宁聊天，沈持瞄到了她的聊天窗口，笑着说，“吃饭的时候别玩手机了。” 于是常久放心将手机交给了沈持，蒋跃和周正不由咋舌，常久这是多么信任沈持，手机都愿意给他看。 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同情她，现在多么美好，真相揭开的那天，就有多么残忍。 沈持住院，最开心的人当属陆鹜了，因为沈持没能拿下那块地皮，董事会内部已经有不少人对沈持有了意见，陆鹜趁沈持不在公司的几日，将那些人拉拢到了自己这边。 得人心者得天下，总有一天，他会让沈持众叛亲离。 沈持住院第三天，陆鹜来到了医院探视，彼时，病房内只有沈持一个人。 看到陆鹜过来，沈持便知道他的用意，并未对他有太热络的态度。 陆鹜浑然不在意，将一束花放在了床头，笑着问，“好点了么？” 沈持：“快了。” 陆鹜：“出去陪人喝酒的滋味不好受吧，上面待久了，不适应下面的日子了。” 陆鹜虽是讽刺，但话没说错，沈持的确很少在应酬时这样喝酒了，身处高位的人，哪里需要用这种方式谈生意。 若不是这次竞标失误，他根本不需要这样。 沈持无视陆鹜的嘲讽，陆鹜却在继续，“乔卿芜呢，怎么没见她来照顾你，你为了她放弃了这么多大一块肥肉，她没有感激涕零么？” “我能让你进公司，就能让你离开。”沈持警告着陆鹜。 “沈持，我带了我妈煮的……”陆鹜话音刚落，便听见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无需回头，也能判断出是谁的声音。 第166章 乔卿芜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看到陆鹜后，面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陆鹜将她的前后反差尽收眼底，“好歹夫妻一场，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么？” “你来做什么？”乔卿芜口吻厌恶，“滚出去。” “不来，怎么能看到你多关心他呢。”陆鹜讽刺着，“你妈炖的汤？我这女婿都没喝过呢。” “我让你滚出去！”乔卿芜失态大吼了起来，嘴唇都白了。 陆鹜却笑得更灿烂，双手慵懒插在了口袋里，“如你所愿，今后你最好也别来求我见满满。” 言罢，他转身就走，乔卿芜同他吵完，浑身虚弱无力，将饭盒放下时，都在喘息。 沈持说，“你没必要和他吵。”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乔卿芜担忧不已。 “他还没那个胆子。”沈持说。 乔卿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迟迟未能平复下来，特别是陆鹜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乔卿芜忍不住问沈持，“你最近见过满满么？” 沈持立刻便猜到乔卿芜要说什么，便将上次回陆家的事情同她说了，前面的细节，总结成一句话，“满满现在也很排斥我。” 排斥他，那便是不会和他一起走了。 沈持本就是乔卿芜和满满见面的桥梁，若不是有他在中间，满满根本不会见乔卿芜…… “那我还能见到她么？”想到女儿对她排斥的态度，乔卿芜心中甚是难过，如果当初，她争取了满满的抚养权，那她们母女之间，绝对不会是这样，可是她那个时候…… “能。”沈持同乔卿芜承诺着，“满满的抚养权，我会替你拿回来。”这是他欠她的。 沈持虽这样承诺着，乔卿芜心中却依旧没有底，她想起了方才陆鹜对沈持的讽刺，“地皮的事情，是不是对你的影响很大？” “都过去了，我不想听你再问这个。”沈持说，“回去好好休息吧，你身体还没好。” 常久回星河公寓取了祝阿姨煮的营养餐，赶到了医院，孰料，竟在住院楼下，与陆鹜打了照面。 常久和陆鹜有很久没见过了，陆鹜看见她后，便挡在了她面前，他一双桃花眼，看向了她手中的保温盒。 忽然，发出了一声哂笑。 常久不知他在笑什么，只听他说，“沈持就那么好么，你们一个个的，上赶着照顾他。” “你确定你现在要上去么？”陆鹜指着住院楼，“乔卿芜就在他病房，你说你上去后会看到什么？” 如此一来，常久便知道陆鹜为什么发疯了，他一直对沈持和乔卿芜的事无法介怀，不知是念念不忘，还是不服气当初被戴绿帽子。 应对这种情况，最好的方式便是沉默，陆鹜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倒一点都不生气。” 常久平静地说，“我相信他。” 这几个字，对陆鹜来说，就像是笑话，“相信他？你可真够天真的，你知道他为什么娶你么？” 常久蹙起了眉，陆鹜这个口吻……他知道？ 诱惑太大，她头脑一热，脱口便问，“为什么？” “好奇么？”陆鹜摩挲着她的下巴，漂亮的桃花眼眯了起来，“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常久缄默不语，陆鹜便继续说，“你帮我从他电脑里拿我想要的文件，文件到手了，我就告诉你原因，如何？” “陆先生，我不会背叛我的丈夫。”常久怎么可能上这种当，“他娶我，自然是因为我身上有吸引他的点，我知道陆先生对他怨怼已久，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选择相信他。” 陆鹜松开了她，笑得愈发嘲讽，他一只手贴上了她的面颊，轻轻拍打几下，“那你就相信他吧，以后可别哭。” 陆鹜走了。 常久停在原地，不断回味着他方才的神态和话语。 她笃定，陆鹜一定知道沈持接近她的缘由，或者，整个陆家都知道。 第154章 声东击西 常久去了病房，果不其然碰上了乔卿芜，彼时，乔卿芜在同沈持聊陆盈满的事，听起来，沈持是在向她承诺，要替她拿回陆盈满的抚养权。 二人坐在一张桌子前，沈持说着话，乔卿芜安静听着，无论哪个角度看去，都甚是般配。只是，常久已没了吃醋的心思，她与沈持之间的主要矛盾，从不是乔卿芜。 “常久。”乔卿芜见她过来，不免局促，“我给沈持送点吃的。”后半句，应当算是解释。 常久轻轻笑了起来，体贴说，“乔小姐不用解释，你们是朋友，你来看他，我没理由阻止。” 话是这么说，但乔卿芜怎会听不出，常久的口吻是有所不悦的，最后沈持站了出来，同她说，“你先回去吧，满满的事情，回头再聊。” 乔卿芜起身离开，未再打扰他们二人。乔卿芜走后，沈持的视线便落在了常久的身上。 常久将保温盒放了下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了食物，她对上了沈持的目光，“还吃得下么？” “刚才只是喝了些汤。”沈持同常久解释着，“汤是她妈炖的，乔卿芜不会做饭。” “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常久说，“以你们的关系，就算她给你炖汤，也没所谓。”口吻生硬，一听便是在逞能。 沈持被她逗得笑了起来，两根手指捏住了她的脸蛋，“又吃醋了。” 第167章 “我没有。”常久否认着，“吃饭吧。” 沈持笑着“嗯”，他虽没有再继续，但，常久看得出，他大抵是真的认为她在吃醋。 也好，那就让他误会吧，他觉得自己重要，才会放松警惕，掉以轻心。 吃完早饭，常久去外面拿药，彼时，沈持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接起，便是质问，“找到了么？” 那边支支吾吾，“还，还没有，消息断在上次查的地方了，他神出鬼没，潜伏在附近的人都没找到。” 沈持沉默了下来，无需他说什么，已经对那边造成了莫大的压迫感，李禹忙同他说，“沈总，我们会尽力找的。” “回来吧。”沈持忽然说。 李禹不解，“沈总？” 沈持并未解释，挂断了电话，向窗前走了去，他倚在窗边，看着远方的天空，却难掩胸腔的烦躁。 梁寅不是个好对付的对象，他能够隐藏这么多年不被发现，一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一次，忽然这么高调出现，又恰好被他派过去的人查到了，本就巧合，是他被一时兴奋冲昏了头脑，以为可以就此将他找到。 经过这一遭，才反应过来，那一次所谓的“暴露踪迹”，极有可能是他故意放的烟雾弹，他的人埋伏在了附近的几个省市，只方便了他声东击西！ “怎么又站在窗户边吹风？”常久拿了药回来，便看见了沈持在窗边发呆。 她的声音让沈持冷静了下来，他转过了身，常久熟练拿了药出来，替他倒好了水，端到了床边，“来吃药了。” 看见了常久，他胸腔内烦躁，仿佛被一扫而空，沈持上前，接过杯子，快要坐下时，常久忽然将手从他身下穿过去，“等等！” 他停住，就这么看着她将病床上的手机拿了出来，“我的手机，你别给我坐坏了。” 沈持这才看见，她的手机就在他的病床上，又一次笑了起来，她如今倒不防着他了，出去手机都不带，放心放在了他的床上，一点不怕他看。 沈持吃完了药，便去忙工作了，常久安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玩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新保存的录音文件，她凝着那段录音，手指渐渐握紧。 晚上常久已经不守夜了，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她听完了那段录音。 这几日，她几乎天天都会用同样的方式录音，从进病房开始，一直到离开。 迄今为止，沈持还未曾察觉到。 前几日都没有什么进展，今天，她终于听见了一些有效信息。 从沈持的话，可以反推出，他的人还没有找到梁寅，并且，很有可能是被梁寅戏耍了，如果不是觉得没可能了，沈持一定不会这么快把人撤回来。 念及此，常久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联系了宋博妄，【宋先生，事情有进展了么？】 宋博妄：【没有，这人的照片你有么，给我来一张。】 常久从相册里找出了她和梁寅先前的一张合影，给宋博妄发了过去，宋博妄关注点却十分清奇，【你跟他谈过恋爱？】 常久：【没有。】 梁寅其人，宋博妄早已打听过了，淮西市豪门圈都知道。 他是常儒岭当年养在身边的倒插门女婿，出身平凡，但能力突出，深得常儒岭的喜欢，若不是常青集团出事，如今，梁寅应当已经成功成为常家的入赘女婿了。 宋博妄对此深深不屑，常儒岭这老狐狸，找个这样的男人，就想把常久交代了？ 呵，他配得上么？ 宋博妄同常久说，【你别管了，人我迟早会给你找到，你等我联系你，别被沈持发现。】 常久：【谢谢。】 宋博妄：【你要谢我，就考虑一下和我回江北，给博扬当姐姐。】 常久：【……】 宋博妄大抵是知道她不会同意，没自讨没趣：【记得删聊天记录。】 常久删了聊天记录，缓缓走回了家里。 沈持又住院了几天便恢复了工作，常久也回舞团上班，日子又步入了正轨。 宋博妄查梁寅这件事，常久只和唐清宁说过，唐清宁嘴巴紧，不会说出去。 沈持复工没几天，便去出差了，他走后，常久自由了许多，她与唐清宁回了一趟常家庄园，二人楼上收拾时，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保险柜。 之前来时，常久并未注意到它。 保险柜是密码锁，常久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柜子很沉，不知本身的重量，还是因为里面放了有分量的东西。 唐清宁推断着，“我觉得这保险柜里的东西一定很重要，你得好好保存。” 常久的想法和她一致，这东西，不仅要好好保存，还不能被沈持知道，“你公寓有地方放么？” 常家庄园，沈持是有钥匙的，他若过来看见了，这保险柜肯定留不住。 “有，你带去我那里吧。”说着，唐清宁又四处看着，“这里没监控吧？” 第155章 沈氏 常久也被她问得后背一凉，两人检查了许久，确认没监控后，才将保险柜搬了出去。 去唐清宁公寓途中，常久看见了关于沈持的新闻，新闻中说，这次出差，原先是不需要沈持亲自出马的，但因为沈持最近在sg的地位受到了一定的挑战，公司的高层有临阵倒戈的迹象，沈持放心不下，便亲自出马去谈合作。 第168章 唐清宁也看到了新闻，她将自己听说的八卦说给了常久，“我三哥说，因为那块地的事情，sg很多高层对沈持不满，都转去支持陆鹜了。” “最近沈持应该是四面楚歌的状态，除非他能找到更合适的建工厂的地方，或者用别的项目把损失加倍弥补回来，不然董事会可能会弹劾他、改去支持陆鹜。” 大企业里，这种勾心斗角早已是常态，只是常久不熟悉罢了，但常家倒了一次，也让她知晓了高层的决策多么重要。 难怪沈持这次会亲自出马，大抵是被算计得怕了，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唐清宁自是也想到了这点，她担忧起了常久，“你没被他发现不对劲吧？” “应该没有。”常久想起沈持的种种反应，不像觉察到的。 “那也要小心，这男人太可怕了。”在唐清宁心中，沈持已经和“老狐狸”划上了等号。 常久笑了起来，再心思缜密的人，都逃不过傲慢的偏见，她先前太好骗，沈持早已将她当做了傻白甜，怎会怀疑她另有所图？ 只要她不主动暴露，不做太过分的事，沈持根本不会怀疑到她，他现在甚至连她的手机都不会去查了。 “宁宁，你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愚蠢么？”常久问。 唐清宁：“嗯？” “自信的后一步，就是愚蠢。”常久说，“他以为，我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唐清宁似懂非懂，“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沈持最近的确头疼，这次去淮南市出差，仍是为了地皮的事，那块城郊的地皮被宋氏拿下后，公司高层便对他施加压力，加之陆鹜的挑唆，他们更是要求他在一月内找到合适的地皮，否则就要按程序对他进行弹劾。 sg有所规定，执行董事有重大决策失误时，董事会有权对其进行弹劾。 所幸，住院时候，沈持已经在派人找合适的地皮，淮南市和淮西市距离很近，不少淮西市的公司都在那边有工厂。 这一次，沈持亲自出马，不眠不休三夜，终于将这块地皮的合同落实了下来。 经过了这件事情，董事会对他有所不满的人，暂且闭上了嘴。 因为这件事，沈持累得回到家后都挂着黑眼圈。 “出差很辛苦么？”晚饭后，常久端着果盘走了出来，一脸担忧望着面色发青的沈持，“吃点水果吧。” 她喂他吃草莓，沈持张嘴咬了过去，将常久搂在了怀里，紧紧抱住，仿佛是要通过这个办法给自己充电。 “今晚还要忙么？”常久尽职尽责扮演着妻子的形象，“你应该早点睡。” “还有个视频会议，开完就睡。”沈持看着腕表，“还有半个小时开始。” 常久蹙起了眉头，对这样的安排很不满意，“怎么这么晚还开会？” “地皮的事情，还有些工作安排，你困了就先去睡，我开完会就去陪你，嗯？”他像哄小孩一样，摸着她的头发。 沈持去冲了个澡，换上衣服，便去书房开会了，几夜没睡，他的注意力无法像平时那样集中，全凭意志力煎熬着。 会议持续了四十分钟，熬到结束，沈持只觉头昏脑涨。 而就在此时，书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抬头看去，来人是常久，她手中还端了一个陶瓷杯。 她走近后，沈持才看见，杯子里是热牛奶。 “我打扰到你了么？”常久声音很低，她轻轻将杯子放下，“喝点牛奶吧。” “会开完了。”沈持同常久说，“谢谢。” 常久：“那可以休息了吧？你喝完牛奶就和我回卧室，你不能再熬夜了。” 她的口吻很急切，带着嗔怪，却不惹人烦，字里行间都藏着关心。 沈持喝完了牛奶，将她拽入了怀中，带着满腔的奶香味，吻上了她的面颊，“一直在等我么？就这么担心我么？” 大抵是害羞了，她的脸闪过了红晕，“我是你老婆，难道不应该担心你么？”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吻落在了她的嘴唇上，“叫一声老公听听看。” 常久从前还没这样叫过，要真心喊出这个称呼，并不容易，但若是演戏，信手拈来。 她埋头，佯装着害羞，忸怩许久，这才缓缓喊了出来，沈持满意笑了起来，将她抱起来，带回了卧室。 隔日，沈持要在家休假一天，常久蹑手蹑脚起床，没打扰他。 傍晚时分，常久准时下班，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陆鹜在剧院出口等着，看起来应当等了很久了，看见常久后，他便迎面走了上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常久下意识四处看着，和陆鹜保持了距离，“你找我？” “我来和你做个交易。”陆鹜问她，“你知道沈氏么？” 沈氏！常久心头一紧，那不是沈持姥爷的产业么，早在几十年前便落败了，陆鹜怎么会忽然提起？ 陆鹜看出了常久的好奇心，便乘胜追击，“沈氏和你家是什么关系，你知道么？” 常久蹙起了眉，陆鹜这是什么意思，沈氏和常家，真的有关系？ “你知道什么？”常久无法对这件事情不好奇。 “你帮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告诉你真相，如何？”陆鹜笑着说，“我可以保证，等你知道真相，也会庆幸自己这么做了。” 第169章 诱惑力的确很大，但，常久仍是不假思索拒绝了，“我想知道什么，会主动去问他，而不是从你嘴里了解。” “陆先生，我知道你和沈持斗得不可开交，但他是我丈夫，我永远，都不可能背叛他，和你站在一起。” 常久说，“所以麻烦你不要浪费时间了。”言罢，她绕过陆鹜便走。 而与此同时，路过的周正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他拧起了眉，拨通了沈持的电话，同他说，“我在常久单位，看到陆鹜来找她了。” 第156章 不会背叛 常久越过了陆鹜，便向等出租车的位置走了过去，那里有泊车点，她下意识扫着四周，忽然看到了一辆略显熟悉的兰博基尼，她定睛去看了车牌号，那一串狂妄的“9999”，不是周正是谁？ 周正的车牌太过高调，太过特殊，常久当初只见过一次，便记在了心上。 她不知周正来这里做什么，却可以笃定，他的车停在那里，一定有看到方才她和陆鹜交谈。凭周正和沈持的关系，他一定会和沈持说这件事情，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打电话了，这个节骨眼，常久自是不可能让沈持误会。 常久回到家中，甫一开门，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沈持，四目相对，常久心虚了片刻，“你没在忙么？” “等你回来。”他口吻如常，温和平缓，但锐利的视线，一刻都未曾从她脸上移开。 侵略性十足的目光，令她换鞋的动作都染上了几分慌张，而沈持就像猎人看着猎物一般，欣赏着她的慌张，嘴角还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仅凭他的眼神，常久已经可以判断出，沈持一定知道了她方才和陆鹜见面的事情。 她虽没有答应陆鹜，但沈持一定会怀疑她，他的怀疑不是靠问出来的，只会在心中给她判刑。 几次博弈下来，常久已对他的手段有了推测。 因此，她在回程路上，便做出了某个决定。 换好了拖鞋，常久在沈持的注视下，行至他身边坐下，像小猫一样，窝在了他的怀中，双目却不敢去看他。 踌躇了许久，她才鼓足勇气说，“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说。” 沈持：“嗯？” 她仿佛在顾虑着什么，“我说了，你别生气，好么？” 沈持点头，“好，你说。” 她又陷入了犹豫，这次，又是过了许久，才说，“刚刚，陆鹜到舞团找我了。” 言罢，常久去偷偷看他的表情，虽没有太大的变化，却看得出，他眼底的侵略性没有方才那样严重了。 因此，她继续解释着，“他说，你不爱我，你还在帮乔卿芜打抚养权的官司，还有……” 她忽然抿住了嘴唇，仿佛说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有些说不下去了。 沈持问，“还有什么？” “他说，他可以告诉我当年你和乔卿芜之间的全部事情。”常久说，“但是他要和我做个交易，让我从你电脑里拷贝一些文件。” 沈持的状态又比方才松懈了一些，常久甚至看到了他的笑容，“你同意了么？” “我怎么会同意！”常久轻轻捶打他一下，“你这么不信任我么？就算不信我，你也不觉得我傻。” 沈持：“嗯？”他仿佛对她如此选择的理由很好奇。 常久便认真同他分析，“我们是夫妻，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我不懂商场上的事，但那些文件如果给了他，你的位置肯定保不住，到时我们都要任人宰割。” “不错，很聪明。”沈持摸着她的头发，夸奖着，“不好骗了。” 常久娇嗔，“听你这意思，你认为我会被骗么？” 沈持：“你不好奇我和乔卿芜以前的事情了？” “好奇啊。”常久说，“但我可以问你，干嘛要听他说呢，我问了，你也会和我解释的吧？但我现在不想问。” 沈持笑了起来，“不错，表现很好。” 常久却又低下了头，忽然很失落的模样是，沈持摸上了她的脑袋，“又想到什么了？” 常久支支吾吾，“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告诉你。” 沈持：“什么事？” 她沉默着，仿佛在斟酌要如何说，沈持也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一直等到她开口，“你住院的时候，陆鹜就和我说过同样的话，那天他好像也是到医院看你的。” 为避免麻烦，不让沈持怀疑，常久一并将那日的事也说了，眼下，她主动交代得越多，沈持对她的防备心便越轻。 先发制人，一劳永逸。 “就这样？”沈持笑了起来，“你又没答应他，不用这么紧张。” “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常久小声说，“你身体不好，不想你为这些事情分心，后来我也没有记得，直到他今天来找我。” 言罢，她用柔软的双手缠上了他的腰，绕紧了他，“我不会背叛你的。” “乖。”沈持温柔夸奖着她。 她一双漂亮的眼凝着他，“你呢？你不会骗我吧，你会一直对我好么？” “当然。”他答得笃定。 她听后，便开怀笑了一起来，眼睛弯成了月亮。 地皮的事解决掉了，纵使董事会部分人对沈持意见很大，也无法再去找茬，工程进入了启动阶段，沈持也算解决了一个棘手的大麻烦。 第170章 开工当日，沈持被蒋跃和周正叫出去一起吃饭，途中，周正同沈持聊起了上次剧院的事，“陆鹜找常久干什么，你查清楚了没？” 沈持“嗯”，随后将常久那日同他交代过的事情，说给了周正听，周正听后，忽然笑了起来，“常久可以啊，对你忠心耿耿。” 蒋跃晃动着酒杯，若有所思，“恐怕不止吧。” 不仅没有答应陆鹜，甚至还主动向沈持坦白了陆鹜两次寻求合作的真相，常久对沈持，恐怕已是走火入魔了。 “嗯，都被你洗脑了，现在别人告诉她真相，我猜她也不会信。”周正喝着酒，揶揄着沈持，“你的感情债，又欠了一笔，常家大小姐真可怜。” 沈持面无表情，他凝着酒杯中猩红的液体，仿佛话中的主角不是他。 缄默了许久，他又去问蒋跃，“律师找到了么？” “找是找到了，乔卿芜的情况，我和他提过了，胜算不大。”蒋跃同沈持说，“除非是孩子自主选择要跟她，不然她打赢官司的可能性太小了。” 但要陆盈满主动选择乔卿芜，这本就是天方夜谭。 沈持心中也知晓这官司的难度有多大，“律师有别的办法么。” “这我不清楚，要不安排他和乔卿芜见个面？”蒋跃问，“她身体好些了么？” 沈持去给乔卿芜打电话，竟得知她也在餐厅附近，便将她叫了过来，当面谈。 待沈持通完电话，周正与蒋跃面面相觑，想问的问题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问出口。 第157章 对不起 关于沈持对乔卿芜的感情，一直是个禁忌，即便是蒋跃和周正同他关系这样好，都无法正常同他聊这件事情，甚至，问都不好去问。 他们只知道，当年，沈持多半是喜欢过乔卿芜的，但，乔卿芜心中只有陆鹜，乔卿芜嫁给陆鹜时，沈持还没回到陆家。 乔卿芜嫁过去不到半年，沈持便回到了陆家，开始和陆鹜竞争，那时他在陆家未曾掌权，又是个私生子回去，难免受排挤。 柳眉和陆鹜母子二人，没少针对过沈持，几乎次次都是乔卿芜出来替他解围，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陆鹜开始怀疑沈持和乔卿芜的关系…… “你还喜欢她么？”终是周正先忍不住，问了出来。 预想中的愤怒并未出现，沈持空前地平静，“谁？” “乔卿芜。”周正想，他是明知故问。 沈持轻轻笑了出来，周正与蒋跃屏息凝神等候他的回答，就在他快要开口时，包厢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回首一看，是乔卿芜到了。 回答就此被打断，周正和蒋跃也听不见沈持的答案了。 乔卿芜看到他们俩人，礼貌问了好，随后便坐了下来，沈持同她说，“律师是蒋跃找的，你和他聊。” 乔卿芜颔首，随后便和蒋跃聊了起来。 淮西市松璟别墅内，宋博妄和一名中年男人坐在一起吃着晚饭，中年男人与他有相似的五官，只是气质更为沉稳，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不减他的魅力。 “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宋昱衷问宋博妄。 素来玩世不恭的宋博妄，在宋昱衷面前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嗯，脑子终于拎得清了。” 宋昱衷说，“当局者迷，她是个女孩子，在感情里迷失自己，很正常，只要及时醒了就好。” “那你接下来就在淮西市待着，照顾好她，那个梁寅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宋昱衷又问。 “查不到。”宋博妄说，“人间蒸发了似的。” “他手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否则沈持不会花费这么多力气找他，”宋昱衷说，“现在还不知道沈持和常家有什么过节，你一定要在沈持之前把人找到。” “知道。”宋博妄颔首。 宋昱衷叹息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半晌后，又同宋博妄说，“把那孩子照片给我看看。” 宋博妄从手机里找出了些常久的照片，宋昱衷拿了过来，一张张看着，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了温柔的笑，“真漂亮，都长这么大了，小时候还营养不良，浑身皱着……” 宋昱衷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这些话，宋博妄已经听过许多次了，倒背如流。 无非就是，她出生时营养不良，只有五斤不到，浑身发红，还有胎毒，幸好送去了保温箱，才活下来，那时他没有钱，给她治病的钱，还是和别人借的。 说完后，宋昱衷又说，“是我们对不起她。” “别想了。”宋博妄说，“早点休息吧。” “她现在是在舞团工作是么？”宋昱衷问。 宋博妄立即便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你别去看她，现在沈持的人盯她盯得紧，被看见了会有麻烦。” 宋昱衷点着头，“我不去和她说话，远远看看。” 宋博妄去看了一下剧院的演出安排，这周，常久恰好有一场表演，她虽是伴舞，但戏份不少。 宋博妄便给宋昱衷订了票，让他去演出现场看，这样不会引人注目。 常久这几日都在专注排练的事情，梁寅的行踪要查，工作也不能怠慢。 这次的演出在淮西话剧剧院，常久仍是伴舞，但戏份和主舞林沁差不多，只是，领导为了不拂林沁的面子，还是将她当做了招牌。 第171章 常久对此无所谓，她不在意宣传页上的内容。 但，林沁针对她的行为，到底是没能停下来。这天彩排完，回到了练功室，林沁忽然来和常久说话，“你还不知道吧，沈持在替乔卿芜打抚养权官司。” 常久心如止水，整理着鞋子，不予理会。林沁则是继续同常久说，“乔卿芜和陆鹜还没结婚的时候，他就开始喜欢乔卿芜了。” “是么。”常久倒真不知道这个，只是，何时喜欢的，与她也没什么关系，“林老师这么有时间，还是想想导演刚才的提醒吧。” 林沁面色一僵，想起方才导演对她的训斥，心中满是不悦，“我等你被沈持甩掉的那天，到时我一定第一个来笑话你！” 常久内心毫无波澜，继续去练功了，当她决定不在意的时候，便没有什么可以撼动她了。 沈持是暗恋乔卿芜多年也好，爱而不得也罢，替她打抚养权官司也好，为她和陆家反目成仇也罢，都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常久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表演中做主舞，她跟领导要了几张票，给了唐清宁和常擎，让他们有空来捧场。 唐清宁自是要来的，常擎那边，常久没强求，他在实验室太忙了，据说新药已经在审专利了。 常久在微信上提了一句，常擎却说：【我有时间，到时候我和清宁一起去。】 常久好奇，【这两天不忙么？】 常擎：【特效药的专利已经通过了，很快就要上市了，我最近时间很多。】 常久替常擎高兴，姐弟两人很久没有一同吃过饭了，约了表演结束后，一起去吃烤肉。 演出日很快便到了，常久并未和沈持提起这件事情，看透了真相，也没有太多分享欲了。 演出日，剧院门前格外热闹，宋昱衷检票走了进来，在vip坐席坐下，向后台的方向瞄去。 这一瞄，恰好便看见了常擎，宋昱衷一眼便认出了他，他比小时候长高了许多，面容轮廓也成熟不少。 他过来，想必也是来看常久的。 常擎和唐清宁来到了后台，两人捧着一束鲜花送到了常久手上。 常久上前同二人抱了抱，最后靠在了常擎怀中，“黑眼圈都出来了，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睡觉？” “前阵子忙，最近好多了，”常擎说，“沈持哥给了我一个半月的带薪假。” 讲到这里，常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今天怎么没来？” 常久视线躲向了一旁，“他最近也比较忙。” “姐，”常擎发现不对，“你们吵架了？” 第158章 无法抹杀 常久暂时并不想让常擎知晓她和沈持之间的事情，便予以否认，“没有，他最近的确是比较忙，因这个事情，我有点不高兴，但没吵架。” 如此一解释，算是让常擎信服了。 常久同唐清宁使了个眼神，唐清宁立刻懂得了她的意思，等下常擎若是再问，就按她们此前对过的话说。 宋昱衷身边的位置很快便坐了人，巧的是，他身旁的人，恰好便是常擎与唐清宁，宋昱衷下意识向常擎的方向多看了几眼，但，常擎专心同身旁的人说着话，并未注意到他。 二十分钟后，舞蹈演出正式开始，宋昱衷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舞台上，看到常久登场，他原本黯淡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关心和慈爱。 她的每个动作，都是那样优雅，即便已经“家道中落”，仍带着世家小姐的骄矜，融入骨血的气质，是颠沛流离的生活都无法抹杀的。 看得出，她在常家这些年，过得很好，如常儒岭所说，他们夫妻，当真是将她视作掌上明珠一般宠爱着，就连常擎，亦是如此。 宋昱衷听到常擎夸赞常久时，视线不由向他看了去，他却在专心致志看着台上的常久…… 演出圆满结束，观众退场，宋昱衷却站在剧院门前，迟迟没有离开，直到看到常久和常擎、唐清宁三人一同上了车，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而那边的三人，对此浑然不知，一同来到了订好的烤肉店。 吃饭时，常擎同常久说了专利上市后的预估收益，高得令人咋舌，唐清宁好奇地问，“那专利申请的时候，是署你的名字，还是公司的名字？” “当然是公司的名字，实验室和相关助理，都是sg提供给我的。”常擎并未觉得此事有何不妥，起初，他去sg，便是想靠专利的收入来报答沈持。 唐清宁却觉得惋惜，这大便宜给沈持占了，若是以常擎个人名义申请，专利的收入还清沈持以前的那笔钱，绰绰有余，常擎还能在这期间发展可持续价值，自己做实验室…… 沈持真会算计，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常擎去洗手间时，唐清宁忍不住和常久说，“你趁常擎放假这段时间，和他好好谈谈吧，他不能再这样给沈持卖命了。” 常久“嗯”，她和唐清宁想法差不多，不能再让沈持利用常擎的天赋了。 “要不，你干脆把这事和常擎说了吧，反正他迟早得知道。”唐清宁建议着。 虽是这个道理，但常久眼下还没做好准备，“我再想想吧。” 常擎年轻气盛，没她能沉得住气，若告诉了他，即便他演，也会引起沈持的怀疑。 “要不然，我们就单独给常擎弄个实验室。”唐清宁说，“常擎这么有天赋，还愁没有人投资么，等这次特效药上市了，肯定很多地方争先恐后要他。” 第172章 没聊完，常擎已经回来了，他神色严肃，拿着手机交给了常久。 常久看他表情，便觉不妙，定睛一看，果真是出了事。 沈持和乔卿芜一同去见律师，又被拍了，照片拍得很暧昧，乔卿芜仿佛是在哭，沈持为她擦着眼泪，从照片都看得出，他动作是很温柔的，他像个体贴的男朋友，在为自己心疼的女人遮风挡雨。 新闻中曝光了乔卿芜与陆鹜争夺孩子抚养权的事情，而沈持参与其中，不仅替乔卿芜找了律师，更是为了乔卿芜，站在了陆家的对立面，因此，兄弟二人的矛盾也愈演愈烈。 八卦从来都喜欢夸大其词，特别是针对乔卿芜与沈持这样禁忌的关系，媒体恨不能拍出一部四十集的电视连续剧一样，什么狗血的剧情都往里头加，很多揣测，常久看了都觉得离谱。 常擎的面色很是难看，“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乔卿芜的父亲救过沈持的母亲，救命之恩，”常久同常擎说明事实真相，“抚养权的事情，他和我提过，我同意的。” “但照片呢，他们不知道避嫌么？”常擎替常久鸣不平。 “是过分了，我回去会和他沟通，你别生气。”常久说，“我今晚好好和他谈谈。” 话虽这样说着，常擎还是怕常久受委屈，甚至想亲自找沈持聊聊。 新闻的事情一出，陆家的人又看见了，陆老爷子心脏不好，看到媒体夸张的臆测，心率加快，晕了过去，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陆博峣气得不轻，一通电话，将沈持和陆鹜全部叫来了医院。 事情并非因陆鹜而起，陆鹜在一旁同柳眉等候着抢救结束，沈持则被陆博峣带去了天台。 四下无人，甫一上来，陆博峣便质问他，“你是非要和我作对么，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乔卿芜的事情你不要管！” “抚养权官司是她的权利，法律如果没给她这项权利，我管她也没用。”沈持说，“当年陆鹜做了什么事情，你心里有数，她才是那段婚姻里的受害者。” “你还喜欢她？！”沈持这样替乔卿芜说话，更是惹得陆博峣愤怒，“你死了这条心，你如果再管她的事情，我马上就让沈氏彻底消失！” “好，你试试。”沈持说，“你可以让沈氏消失，我也可以用账本和资料让sg消失！” 提到此事，陆博峣目光立即变了，“你找到账本了？” 沈持缄默不语，陆博峣便同他说，“陆家出事，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么，沈持，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沈氏的命运就在你手上。” “乔卿芜的事情，我不管你，前提是你不要再闹出什么新闻，我丢不起那个人！”陆博峣到底还是妥协了。 沈持虽早已猜到这个结果，但，听见他的话后，仍是讽刺笑了起来。 这笑声，令陆博峣不适，他拧起了眉，“你笑什么？” 沈持并未答复，越过了他，走向了楼梯。 其实也没笑什么，不过是想起了当年，他在放弃沈姝情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果断？ 在他的心里，利益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即便是亲生儿子，也可以成为利益的牺牲品。 常久正要回卧室时，防盗门忽然响了起来。 沈持进来后，径直就将她搂入了怀中，抱得她呼吸都困顿了起来。 第159章 失控 他的动作中，仿佛还有细微的颤抖，静谧的客厅内，还听得见他粗哑的喘息，常久仰起头，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眶。 沈持平素是个冷静自持的人，情绪控制力很好，常久鲜少见他这样。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么？”常久关心着他。 “没事。”他口吻还是平静的，只是声音显得沙哑了许多，“我抱一会儿。” 常久“嗯”，不再反抗，乖乖靠在了他的怀中。 沈持抱了十多分钟，松手后，便去洗澡了，常久在卧室床上坐着，等他出来时，情绪已不像之前那般剧烈了。 沈持不是个喜欢倾诉的人，常久也没有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两人安静躺在床上，面对面看着彼此，那一刻，气氛竟有些莫名的温馨。 沈持将手摸上了常久的脸，问她，“你父母感情好么？” “嗯，很好。”提及父母，常久的口吻温柔了许多，眼神都带着憧憬与怀念，不自觉便同他说了许多父母的事情。 譬如，爸爸工作虽然很忙，但几乎不会在外过夜，即便很晚也会回家，妈妈就会一直等着他回来； 再譬如，他们两人结婚二十多年，还是保持着热恋期的习惯，每天都有早安吻和晚安吻； 再譬如，有一次，爸爸的合作伙伴多喝了几杯，言语调戏了妈妈几句，爸爸便放弃了几个亿的案子，再也不和对方合作…… 听闻此事，沈持忽然笑了起来，常久品不出他的这笑有什么意思，不像嘲讽，好像……是有点羡慕？ 但，她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思索间，她听见了沈持说，“你爸爸是个好丈夫。” “如果她当年遇上的，也是这样的人，一切都会不一样。”后半句时，他的声调明显比方才低哑了许多，却不妨碍常久听得清清楚楚。 而她反应能力也足够快，当即便知晓，他说的是沈姝情与陆博峣。 据她所知，当年陆博峣是因为利益才和柳眉联姻的…… 第173章 他是在谴责陆博峣为了利益、心甘情愿出卖婚姻、背叛挚爱么？ 常久心下觉得讽刺，他和陆博峣，不是挺像的么，虽不知道他的目的，但他也出卖了婚姻，和她捆绑在一起了。 不过，沈持难得这样吐露心声一次，常久还是扮演好了妻子的角色，她将手臂缠上了他的腰，轻轻抱住，用动作安慰着他，只因她已经想不出合适的言辞。 感受到常久的拥抱，沈持蓦然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他目光逐渐凛冽。 素来不愿和别人谈心的他，竟鬼使神差地在常久面前说出了那种话，他对她的防备，怎么忽然之间就不见了？ 这于他而言，着实不是个好兆头。 沈持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灵动勾人的眼，可她柔软的手臂，存在感又是那样强烈。 他感受到她的双臂缠着他劲瘦的腹肌，柔软的小手搭在他的身体上，轻轻触碰着他的肌肉，仿佛带着电流，穿透了他的皮肤，惹得他心头发痒。 “沈持。”这时，他又听见了她的声音，“我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安慰到你，但是，我不会那样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背叛你。” 哗啦，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地残渣。 沈持睁开了眼睛，将人拽到身下，压住，俯首便堵住了她的唇舌，热烈的吻随之落下，她身上的睡衣不知不觉已被他扯了下来。 她的眼神是慌乱的，应当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行动，这样的状态，更是让他心火燎原，沈持扶着她的臀，将人抱在了腿上。 常久并未做好和沈持发生什么的准备，他今夜心情不好，按说不会有什么的。 但她不知是自己的那句话触碰到了他的敏感点，他忽然变身成了饿狼，毫不留情便将她拆骨入腹。 常久被沈持主宰着感官，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意识落地感觉。 只是疲倦感席卷着她，她已经醒不来了，眼皮沉重地睡了过去，身上残留着一片又一片的痕迹。 沈持却异常清醒，他离开了卧室，站在客厅落地窗前抽着烟，镜面里折射出他赤裸的上半身，和深邃的眼神，他凝视着窗外发呆，耳边忽然又响起她的声音。 “我不会那样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背叛你。” 一字一句，那样动听。 有生之年，他竟会被这样不值钱的情话而打动，甚至，到失控的地步。 接近她时，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沦陷的可能，他看过了他太多背叛，爱情于他而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以为，自己会是那个看着她沉沦，无法自拔的人。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好像一点点偏离了轨道，他总是会被她的一些小动作惹得心猿意马，甚至产生心软的感觉。 沈持抽烟的动作越来越凶猛，最后剧烈咳嗽了起来，他咳得双目猩红，手指发抖。 他要清醒，绝不能眼睁睁看自己这样沦陷下去，常久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粒棋，用完了，便废了。 他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更不能对她有恻隐之心。 沈持行至沙发前，将手机拿了起来，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通完了电话，沈持在客厅坐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回到了卧室。 彼时，常久早已熟睡，沈持在她身边轻轻躺下，关灯时，忽然听见她叫了一声“爸爸”。 他僵了片刻，关掉了灯。随后，她柔软的身躯又贴了上来，口中仍在说着，“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窗外有月光照进来，邻近十五，月光格外亮堂，照出了她的五官，和她撒娇时软糯的表情。 沈持情不自禁将手摸了上去，修长的手指抵住了她的唇瓣，将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乖，好好休息。” 她仿佛真的听懂了，后来便规矩了许多，没有再说梦话，只是一直在向他怀里钻着，而他很自然地将她抱住，就这样睡了一夜。 隔日早晨，是常久先醒来的。 发觉自己四肢缠在沈持身上，她十分意外。 条件反射便向后退，却惊扰了沈持，被醒来的男人一把拽了回来。 他睡眼惺忪，声音中染了几分揶揄，“躲什么？被你抱了一夜，是不是要给点报酬？” 第160章 缜密 大早上的，说这样暧昧的话，能是什么意思？ 常久被他紧紧抱着，身体已觉察到了异样，沈持转瞬便吻了下来，让她压在了他的身上。 一阵天旋地转，常久的意识飘在了半空中。 她中途有看到沈持的表情，很像是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中，被妖妃迷惑的昏君。 她想，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沈持怎么可能会是昏君呢？ sg集团研发的新型特效药获批上市，各路新闻争相报道，沈持被淮西市和全国的各路媒体约了一大堆的专访，集团的股价也在一路飞涨，有专家估算过sg集团的收益，仅仅三天，已经创下了四十多个亿。 常久想过这项目会让sg收益飞升，但没想到会这样夸张，三天内的时间…… 这个数额，已经能将她先前欠沈持的那些钱还清了吧？ 不仅常久，唐清宁对此瞠目结舌，“沈持接近你，该不会就是为了常擎吧？” 常久方才也动了这样的念头，而她觉得，这个推理是成立的，因为，一开始，就是沈持提醒她，常擎是可能行过来的。 第174章 后来，沈持找了岑湛北来给常擎做检查，又找了顶尖的团队为他出了手术方案…… 那时她以为沈持是为了得到她，顺便帮常擎一把，如今一想，那时她应当是本末倒置了。 他的目的，从来不是得到她，而是让常擎为他所用，他运筹帷幄，步步为营，最后成功将常擎带去了sg集团，用他研发出来的药，创造了这样大的价值。 “怪不得他肯花十个亿替你把庄园买回来……”唐清宁醍醐灌顶，“他是想利用这个事情，让你和常擎对他有亏欠感，这样常擎才会想继续做制药报答他，然后他趁这时候，给常擎一个机会，让他去sg给他卖命……” 真是奸商！ 这些，常久自是也想到了，她凝着那报道页面的数据分析，大脑一刻都未停止过运转。 真的，只是为了常擎么？ 那他故意让别人认为她是他的软肋，顾家绑架她后，他演那一出戏，又是为了什么？ 乔卿芜么？解释不通。他不像是掩人耳目的，更像是，想要通过她，将什么人引诱出来，可惜，这计划被宋博妄破坏掉了。 常久思索之际，唐清宁挽住了她的胳膊，“久久，不能再让常擎待在sg了，白白给他们利用，我们给常擎弄个实验室吧。” 唐清宁有些人脉，能拉拢些投资过来。 常久“嗯”，这次的创收吓到她了，若是以常擎个人的名义去申专利，对他的长期发展更为友好，即便投资者要分成，也比在sg要强。不过，这事还得和常擎商议…… “如果你不想让他知道沈持的事，就跟他说你们吵架了，可能会分手，他肯定站在你这边。”唐清宁说。 常久点着头，目前只能先采取这种办法了。 唐清宁即刻便去给常久联系人了，她从微信的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很久没联系过的名字，打开，发了条消息，【哈喽，忙么，最近投了什么有前途的项目？】 对方没有回消息，可能是在忙，唐清宁将常久送走后，便也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她的工作室现在名气越来越大，不少名流和艺人都会来花高价找她做定制。 唐清宁手边一堆单子，等着她处理。 画图忙起来的时候，废寝忘食是很常见的事情，晚饭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唐清宁仍抱着手绘板，聚精会神画着概念图，正带劲时，手中的板子忽然被人抢走了。 工作被打断，唐清宁心情不佳，回头便瞪，看见戎关后，态度更不好，“说过一万次了，别打扰我画图，我让我爸开除你，信不信？” 唐清宁最不喜欢的，便是旁人在她工作时打扰她，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屡教不改”、“前科累累”的戎关。 而戎关似乎也已经对她的烦躁习以为常，“该吃晚饭了。” 唐清宁看见，后面的桌子上，放着她最很喜欢吃的鸭血粉丝汤，和生煎包。 方才全神贯注工作的时候，觉察不到饿，眼下一看到吃的，肚子竟叫了起来，也恰好被戎关给听见了。 唐清宁觉得没面子，拂开了他，去吃饭。戎关站在了原地，唐清宁的手机下一瞬便响了起来。 戎关习惯性要拿手机递给她，却在看到屏幕上的某个名字后，凛下了目光。 周子墨，唐清宁的青梅竹马，两人小时候还订过娃娃亲。 唐清宁小时候很喜欢缠着周子墨玩，但周子墨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后来他出国去发展，这些年都在外面，唐家与周家，便没有再提过两人的娃娃亲。 但，唐清宁什么时候，又和周子墨联系上了？ “赶紧，手机给我。”唐清宁催促了起来。 戎关加快速度，将手机给她，只见唐清宁瞟了一眼屏幕，便匆匆接起了电话。 “你怎么才回我？”听这口吻，必定是之前联系过了，戎关将手插入了裤兜内，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在飞机上，wifi太烂，现在刚下飞机就给你回电话了，我哪敢不理你？”周子墨的嘴巴一如既往地甜，“你可是我最疼的宁宁呢。” “你又出差啊？”唐清宁被周子墨恶心惯了，并未在意他对自己的称谓。 但，戎关却也听得一清二楚，他垂下了眼睛，看着脚下的地板。 “我回淮西了，惊不惊喜？”周子墨慵懒说，“本来想明天去你工作室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咱们心有灵犀啊，你先给我发微信了。” “你回来了？真的假的？”唐清宁兴奋了起来，“那还走么？” “不走了。”周子墨说，“以后就在淮西发展了，怎么样，想我没？” “那你明天来找我？”唐清宁满脑子都是帮常擎拉投资的事情，“或者我去你家找你也可以！” “宁宁，你这么热情，我可是会害羞的。” 周子墨揶揄了唐清宁几句，才逐渐正经起来，他说了公寓的地址，唐清宁记了下来，约好了明天下班去找他。 结束通话，唐清宁随口安排戎关，“明天下班你送我去御景别墅。” 戎关迟迟没回应，唐清宁看见他低着头，便问，“跟你说话，听见了没？” 第161章 官司 戎关：“噢，知道了。” “你怎么了？”唐清宁发觉戎关好像心情不好，说话仿佛在压抑着愤怒，“和人吵架了么？” 第175章 “没有。”戎关说，“吃饭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唐清宁不再过问，在微信上和常久分享了周子墨的事情，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sg这一波暴涨，让陆博峣对沈持的声音减少了许多，就连沈持帮乔卿芜打官司的事情，陆博峣都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这一次特效药的上市，早已将上次失去地皮的错误弥补上了，公司的股东都赚得盆满钵满，此前对沈持有意见的，如今也都改变了说辞和立场，陆鹜那边，又一次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 而沈持，则是春风得意。 他近期几乎天天都有媒体约的专访，常久也每天都要替他搭配接受专访时所穿的衣服。 媒体会事先将采访提纲交给他，这天晚上，临睡前，沈持在平板上看着谢阮发来的采访提纲，常久顺便瞄到了上面的问题。 专访里难免有涉及到隐私的话题，有一家媒体问到了他的感情状态。 常久凝着那个问题时，沈持忽然问她，“你觉得我该怎么回答？” “嗯？”常久故作不懂。 沈持单独将那个问题摘了出来，“这里，你觉得我该怎么回答？” 这次是无处可逃了，常久只好说，“你的采访，你说了算。” “是么，”沈持笑着问，“那我公开，你应该没意见？” 常久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我们一开始说好了……” “这么怕我公开，”沈持看穿了她的恐惧，“和我在一起，有那么见不得人么？” “我只是怕麻烦。”常久说，“公开的话，我日常生活都会被很多人盯着，我不喜欢那样。” 别说作为沈持的妻子了，即便是她作为顾禛的未婚妻时，都经常被狗仔跟着，毫无隐私可言。眼下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媒体一拍，沈持也会怀疑的。 “那以后呢？”沈持问她，“一直隐瞒下去么？” 以后？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常久忽然想笑，她从床上起来，“明天是哪家媒体的采访？我去帮你搭一下衣服。” 话题就此终结，两人聊起了其他的话题，方才那一瞬间的尴尬，仿佛过眼云烟。 沈持看到了常久打开衣柜，悉心为他挑选着西装，视线不自觉被她吸引了过去，注意力再无法挪动到别处。 而就在此时，沈持的手机响了起来，一阵铃声扰乱了卧室内原本暧昧的气氛。 电话是乔卿芜打来的，沈持下意识要去外面接，常久玩笑一般，问了一句，“接电话要避着我么？” 沈持却真的留了下来，不仅当着她的面接了，还将她圈在了怀中，让她也能听见那边的声音。 电话是乔卿芜打来的，常久听见她说：“下周要开庭了，律师说，可能需要你出庭配合一下。” 乔卿芜说的是抚养权官司，常久不了解内情，却知道，沈持一直在帮她搞定。 “可以。”沈持说，“下周几，几点？” 乔卿芜说了时间，又踌躇着说，“陆鹜的律师一口咬定我和你有私情，当年陆鹜出轨的对象，我联系了很久都没找到，可能是被他摆平了，现在只能证明我们两个人没有私情……” 乔卿芜这口吻，一听便是要人帮忙，“需要我做什么？” “可能，需要你和常久一起出席，证明一下你们是夫妻关系。”乔卿芜很是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一下常久？” “可以。”沈持并未询问常久，当即便同意了，“开庭那天，我和她一起去。” 常久安静不说话，沈持同乔卿芜聊完，这才问常久，“可以么？” 常久笑着，“你都已经答应了，问我干嘛。” 沈持要帮乔卿芜，她拒绝也没用，不过，“她和陆鹜是为什么离婚的？” 此前，听他们聊起这话题，常久仿佛在听打哑谜一般，没有谁和她说过来龙去脉，这倒勾得她对这件事好奇了。 “陆鹜出轨，她生了个女儿，在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沈持同常久简单说了下。 原来，当年乔卿芜和陆鹜恋爱时，柳眉和陆博峣便不同意二人在一起，他们夫妻都是利益至上的人，首选必定是联姻。 但，陆鹜一心只爱乔卿芜，为了和乔卿芜在一起，差点和柳眉母子反目。 后来，陆老爷子出面调解，才让他们冰释前嫌。 犟了很长时间，柳眉和陆博峣都没办法了，便同意了陆鹜和乔卿芜结婚。 如此算来，两人是克服了重重困难在一起的，因为，乔卿芜父母，也不太同意她“高攀”陆家。 婚后，两人如胶似漆过一阵子，直到，沈持回到了陆家，陆鹜得知乔卿芜和沈持认识后，态度便发生了变化，两人开始频繁吵架。 那期间，乔卿芜怀了孩子，柳眉想要给沈持泼脏水，便说乔卿芜的孩子是沈持的，这样离谱的推断，陆鹜竟然也信了，真的带她做了羊水穿刺鉴定。 乔卿芜就是在那个时候对陆鹜寒心的，孕期她情绪敏感，时常和陆鹜吵架，陆鹜那大少爷脾气，自是容忍不了的，因此便去外面花天酒地。 乔卿芜在孩子出生后，便筹划起了离婚，那时，沈持也进入了公司，和陆鹜针锋相对，离婚这事上，沈持帮了乔卿芜不少，唯独抚养权。 当年陆鹜想过放弃陆盈满的抚养权，前提是让乔卿芜将结婚时送她的股份都交回来，乔卿芜不肯，将这股份给了沈持，陆盈满的抚养权便归给了陆鹜。 第176章 常久听完了这些，终于明白了沈持为什么说，抚养权这件事情，是他欠了乔卿芜的。 若真是这样，他的确是该帮她的。 “我之前答应过她，几年内想办法把满满的抚养权给她拿过来。”沈持说。 常久听完陆鹜和乔卿芜的事情，不免唏嘘，“没想到他们之间是这样的。” “我看他对满满还挺好的。”常久回忆着他们父女的相处，陆鹜不像是不疼满满的。 “嗯，后来还不错。”沈持也未曾否认这一点。 “他为什么会怀疑你和乔小姐？”常久问，“因为你们以前有过暧昧么？” 第162章 投资 “铺垫了这么多，其实你最想问的是这个吧？”沈持捏住了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凝着她，仿佛洞穿了她的灵魂。 他好像认为她吃醋了？ 常久将错就错，别扭地将头转至一旁，“我才没有。” “那时我和陆鹜斗得激烈，他知道我和乔卿芜认识，以为她是受我指使接近他的，当时我在陆家没有地位，别人欺负我的时候，她会出来帮我，更加深了这种误会。”沈持解释了缘由，倒也立得住脚，这作风，很有陆鹜的风格。 事实上，常久并不在意他和乔卿芜之间有怎样的故事，只是在他面前演着自己握在手中的剧本罢了。 临睡前，常久看到了唐清宁发来的微信，说常擎的投资有希望了。 她这才想起，关于常擎的未来发展，她还没和常擎聊过。 这件事情，常久不打算自己和沈持聊，免得引起他的怀疑。 最好的方式，便是由常擎来说，沈持是不会怀疑常擎的，常擎若走，沈持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也不会强行留下常擎。 常久给唐清宁回复，【明天我去和常擎谈。】 恰好明天周五，下班后还可以和常擎一起吃顿饭。 常久问唐清宁，【你一起么？】 唐清宁：【不了，我有约了。】 唐清宁的确有约，她同周子墨说好了，今天下班后，去御景别墅找他。 因此，唐清宁今天上班时效率很高，五点钟，便将一天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 收尾结束，唐清宁来到了镜子前，补妆，整理衣服。 戎关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女人曼妙的身姿背对着他，在镜子前站立着，紧身的吊带裙勾勒出了她身体的线条，露出了半个后背，栗色的长发遮挡着那片肌肤，若隐若现。 她涂完了口红，轻抿着嘴唇，同时撩动着头发，戎关看到了她的后颈和耳朵，小腹发紧。 唐清宁正在镜子里欣赏着自己的美貌，忽然看到戎关的身影，被吓了一跳，“吓死人了，你怎么总干这种事情？” 戎关将手中的咖啡交给她，“青柠拿铁。” “不错嘛，还记得我喜欢喝这个。”唐清宁笑着拿过来，“几点了？” 戎关：“五点四十了。” “噢，”唐清宁说，“那你去把我的包拎过来，送我去御景别墅吧。” 她的口吻听起来迫不及待，御景别墅是周子墨的住处，戎关敛起了眼，她就这么期待和周子墨见面么？ 他心知肚明，自己没有资格这样问，按往日一般，收好了包与钥匙，充当司机，送唐清宁和周子墨见面。 去的路上，唐清宁已经和周子墨聊了起来，两人微信发着语音，戎关在前排开着车，听得一清二楚。 周子墨一口一个“宁宁”，肉麻的话信手拈来，唐清宁仿佛很受用，被他夸奖得笑逐颜开，两人即便多年未曾见面，口吻仍是熟稔的，这大抵就是青梅竹马的力量。 戎关从后视镜中看着笑容灿烂的女人，指头压住了方向盘。 “我到了，快准备开门吧。”车到御景别墅时，唐清宁给周子墨发了语音。 周子墨立刻，“遵命，我的宁宁。” 唐清宁觉得好笑，他这口吻，和小时玩过家家时，异曲同工。 戎关将车停在了别墅前，周子墨已经出来接唐清宁了，他穿着粉色的t恤，下面是条灰色的大裤衩，很居家的装扮，却遮不住浑身的骚气。 周子墨行至车前，想要给唐清宁开门，却被戎关抢了先。 周子墨看向了戎关，一眼认出了他，“兄弟，是你啊，你现在改给宁宁当司机了？” 周子墨认识戎关的时候，戎关还在给唐清宁的父亲做助理，两人打过几次照面。 戎关没周子墨那么自来熟，同他颔首致意，算作回应。 彼时，唐清宁已经下了车，周子墨的注意力都在唐清宁身上，看到她时，眼中露出了惊艳，手揉上了她的脸，“我们宁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哥哥的眼都移不开了。” “差不多行了，你跟多少女人说过这种话？”唐清宁拂开了周子墨的手。 周子墨眼疾手快，反手便牵住了她，“我对天发誓，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戎关的视线定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唐清宁并未推开周子墨，而是回来对戎关说，“你先下班吧。” 戎关：“不需要等你么？” “不用，今晚她住我这里了。”周子墨吊儿郎当抢答。 “不用等了，我回头自己想办法回去。”唐清宁说，“实在不行，他送我。” 第177章 “噢。”戎关说，“知道了。” “走了走了，看看哥哥给你带的礼物喜不喜欢！”周子墨搂着唐清宁，向别墅大门走去。 戎关上了车，透过车窗看到二人的进了门，视线却迟迟没有收回。 过了快十分钟，他终于踩下了油门，驱车离开。 唐清宁进来后，就被周子墨送的成堆礼物，弄花了眼睛。 周子墨不愧为泡妞达人，他虽花，品位却是极好的，这次带回来的衣服和包，还有首饰，都是唐清宁很喜欢的风格。 “怎么样，还是哥哥了解你吧？”周子墨得意洋洋，若有尾巴，此时应当已经翘起来了。 “是是是，你最了解。”唐清宁收了礼物，“那，我晚上请你吃个饭，感谢一下你。” “请我吃饭多没诚意，做给我吃才显得真诚嘛。”周子墨说。 唐清宁赏给他一记白眼，“你觉得我会么？” “那当你欠我的，以后学会了给我做。”周子墨说。 唐清宁“行吧”，画饼谁不会，以后能不能兑现，就是未知数了。 两人晚上没出去吃，经过一番商量，点了一堆外卖。 周子墨大抵是平时做投资太累了，拉着唐清宁一同打游戏，唐清宁顺便同他聊了起来，“你最近有投资的意向么？” 周子墨：“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事业，想让我投资你么？” “不是我，”唐清宁说，“是常擎。” 周子墨和唐清宁是青梅竹马，怎可能不知道常家，他惊愕：“那小子？他不是……” “他已经醒了，而且还研发出了特效药。”唐清宁说，“sg最近新上市那个药，就是他研发的。” “他在sg？”周子墨好奇，“怎么扯上关系的？” 第163章 管束 “这你先别管。”唐清宁说，“他打算弄个独立实验室，现在在找投资，你有兴趣么？” 作为淮西市几家豪门之一，当年又和常家交好，周子墨对常擎的制药天赋有所耳闻，他尚在读初高中时，便在常青集团的药物研发团队了，常擎那时是被豪门圈称作“天才少年”的。 他们这圈内的人，大都比寻常人优秀，能在圈内被称作天才的人，少之又少。若是当年常家没有出事，常擎现在应当已经是国际上知名的制药专家了。 周子墨是做投资的，他很快便站在专业的角度，对常擎进行了一番评估，“我很有兴趣，你介绍我们见一面？” “那你能投多少？”唐清宁兴奋了起来。 聊工作时，周子墨倒没了平素的不正形，他和唐清宁谈及了许多专业的问题，譬如，投资是要先看项目策划的，他如今只是有意向，具体的数额，要等常擎那边给出实验室的研究方案，发展方向之后，他这边再另做评估。 “但我可以肯定，他做制药的话，项目我一定会投。”周子墨同唐清宁承诺着，“如果我这边资金不足够，我可以再给他介绍另外一些投资人，确保他的实验项目能正常运转，现在的研发团队，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流程布局。” 唐清宁不住地点头，认真听周子墨说完后，她笑着揶揄，“忽然觉得，你认真的时候还挺帅的。” “真伤心啊。”周子墨去捏她的脸，“咱们从娘胎里就定娃娃亲了，你居然今天才发现我长得帅。” “谁让你平时不正经的。”唐清宁振振有词，“男人嘛，还是严肃点比较有气场。” “像你那个司机一样？”说到严肃，周子墨首当其冲便想起了戎关，虽和戎关接触不多，但在他的记忆中，此人总是板着一张脸，严肃极了。 “那还是算了吧，他是块朽木。”唐清宁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和周子墨多年未见，两人并未生疏，外卖到后，两人便像读书时一样，凑在了一起吃了起来。 唐清宁和周子墨虽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但两人属于没什么架子的，吃东西也不挑，周子墨更是如此，在国外待久了，吃起麻辣香锅这种东西，都觉得开心。 吃完饭，两人又喝奶茶，吃甜点，打游戏，隔天是周末，唐清宁也忘记了睡觉这件事情，饭后给常久发了微信，便继续同周子墨打游戏了。 深夜，某高档公寓楼下，停了一辆白色的卡宴。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赫然是戎关那张板正的脸，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他仰头，看向了十二层，熟悉的灯光并未亮起，便也意味着，她没有回家。 他将一侧的手机拿起，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他终归还是忍不住，拨了那熟悉的号码出去。 嘟了五六声后，终于接通，他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了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无需辨认，也听得出是周子墨。 “谁啊，这大半夜的。”周子墨问，“找她什么事？” 唐清宁手机内没存他的号码，周子墨应当是将他当做骚扰电话了，戎关缄默下来，准备挂电话时，忽然听见了唐清宁的声音，“周子墨，睡衣在哪里，你快给我找找啊，我洗澡了没衣服可换！” 手指骤然收紧，脑子里仿佛有什么炸开了一般，戎关立刻便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车里，耳畔反复回荡着方才的对话，他是成年人，怎可能不懂那番话的意思。 第178章 唐清宁和周子墨本就是有娃娃亲的，如今周子墨回来，唐清宁在他那里过夜，周子墨那种情场浪子……他根本不可能坐怀不乱！ 唐清宁在感情方面单纯，若是被周子墨骗了……戎关如梦初醒，扔下了手机，踩下油门，便向御景别墅的方向开了过去。 唐清宁换上了周子墨新买的睡衣，从浴室走了出来，彼时，周子墨已经将她方才打翻的奶茶收好了。 刚刚两人打游戏，唐清宁情绪激动了些，打翻了半杯奶茶，衣服脏了，还毁了周子墨新买的地毯，因此才会去洗澡。 幸好周子墨刚回国，衣服都是新的，唐清宁换上了他的新睡衣，衣服宽大，也看不出什么不合适。 “还打么？”周子墨看着手柄，问她。 “打呗，喝了奶茶睡不着。”唐清宁坐了下来，继续同周子墨玩着游戏。 两人打了半个多小时，门铃忽然响了。 “这大半夜，谁啊？”唐清宁揶揄周子墨，“不会是你前女友追过来了吧？” 周子墨放下了手柄，打开门，迎面便看到了戎关，他惊愕，“你来干什么？” “我找五小姐。”戎关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着，“五小姐在你这里么？” 周子墨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凌晨两点多了，你上班这么敬业啊。” 戎关说，“这是唐总安排给我的任务，我要确保五小姐的安全。” 一进到客厅，戎关便看见了穿着男士睡衣坐在茶几前的唐清宁。 唐清宁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戎关：“接你回去。” 唐清宁：“我不是说了今晚不用管我了么，你回去吧，我就在这里了。” “孤男寡女一起过夜，不太合适。”戎关说，“传出去，对你不好。” 这话便惹得唐清宁不高兴了，说得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不就是通宵打个游戏么？ “让你走你就走，你管太多了吧，我爸妈都没说什么。”唐清宁不耐烦，对戎关下了逐客令。 戎关置若罔闻，定在原地，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周子墨只好说，“兄弟，你先回去吧，宁宁是我未婚妻，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呢，你放心，明天我带她亲自回去和叔叔解释，不会耽误你工作。” 戎关最终还是走了，周子墨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驱车离开后，这才折回来。 然，唐清宁被那么一打扰，已经没有打游戏的心情了，她顺势和周子墨吐槽了起来，将自己对戎关的一肚子的意见都说了出来。 周子墨细细听着戎关对唐清宁的“管束”，桃花眼眯了起来，“宁宁，这兄弟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第164章 脱离 “怎么可能！你别胡说八道！”唐清宁当即否认。 戎关喜欢她？怎么可能，他那种朽木，世界里只有工作，都没见他身边出现过女人。 她工作室里，时常有圈内的女明星、模特或是世家千金过来，其中不乏有对他有好感的，毕竟，戎关有一米八八的身高，身材练得好，五官谈不上精致，但他是硬朗那一挂的，有人很喜欢这个风格。 先前有过女明星同他示好，还要交换微信，结果被他拒绝了，后来那女明星又问唐清宁要了戎关的微信，戎关都没同意对方的好友申请。 那女明星，可是圈内出了名的漂亮美艳，戎关……罢了，他和唐僧差不多。 可，作为男人，周子墨却看得比唐清宁透彻，如果不喜欢，戎关何必大半夜跑来他这里？ 还有，那个没有人说话的电话……想必也是他打来的。 没想到啊，他一回国，就遇上了“情敌”。 隔天是周六，但沈持有工作，一早便离开了，常久便借此机会，去公寓那边找了常擎。常擎在休假，日子过得很休闲，常久来时，他正在客厅里看纪录片，常久陪常擎一同坐了下来，姐弟二人吃着水果，聊了起来。 常久已经打过腹稿了，“这次你的研发项目，给sg创造了很高的价值。” 常擎“嗯”，他口吻轻松，却不骄傲，没有沾沾自喜，“沈持哥之前帮我们那么多，算是报答他了。” “以后你有什么计划么？”常久问，“要一直在sg么？” “姐你觉得呢？”常擎说，“其实我有点想自己做实验室，但我资金不够，如果拉投资的话，需要专业背景，我也不是相关专业毕业的，研发的专利也不是以我个人的名义申请的。” 这种情况下，再想要去拉投资，是很难的，除非自身有人脉。 常擎的想法与常久不谋而合，他能这样想，她便不需要再拐弯抹角试探了，“我也这样想，我们不能一辈子受制于人，要想办法把东西和机会都握在自己手里。” 常擎沉默了下来，视线聚焦在常久的脸上，凝视着她，眼底带着探究，许久后，他才问，“姐，你是不是和沈持哥吵架了？” 这阵子，他一直觉得两人怪怪的，但他未曾谈过恋爱，并不知恋爱中的人是什么心态。 “没有吵架，只是忽然觉得，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常久说，“爱情是最不稳定的东西，他今天爱我，明天或许又会爱别人，如果我一直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很可能会失望。” “他劈腿了么？”常擎想起了那些新闻，“他和那个乔卿芜，是真的？” 第179章 “真真假假，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常久同常擎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把你的实验室组建起来，你听我说……” 常久同常擎说了自己的计划，要常擎亲自去和沈持谈，并为他准备了说辞。 常久为常擎找的说辞，同她方才说过的言论类似，但，从常擎口中说出的话，便变得非常合理，沈持也不可能怀疑什么。 常擎很是受用，当天下午，他便给沈持发了微信消息，约他晚上单独见一面。沈持看到消息后，便回来了餐厅的名字，让他晚上七点钟过去。 从公寓出来，常久便去了唐清宁的工作室，孰料，平素周末也在工作室加班画图的唐清宁，今天竟然没在，她小跟班戎关自是也是不在的，常久便去问旁的同事，“宁宁没来？” “没来，唐总说家里有点事情，这两天都不来。”同事说。 常久“噢”，只好从工作室出来，站在路边等车时，沈持的电话来了。 常久接起，听见他问，“在哪里？” “在宁宁的工作室。”常久并未同沈持提起今天和常擎见面的事情，“你忙完了么？” 沈持“嗯”，“忙完了，但今晚没办法回去陪你吃饭了。” 常久明知故问，“你要去哪里？” “常擎约我单独见面，可能是有话要和我说。”沈持说。 “他约你？单独见面？”常久的口吻很是惊讶，“他想做什么？” 沈持那边缄默了片刻，随后又笑了起来，“晚点回去聊，我先去和他见面，晚饭记得吃。” 常久踌躇着：“我怎么觉得没什么好事，要不还是我陪你去吧，我怕他欺负你。” 沈持被她的话逗得笑了起来，“这么心疼我。” “我这么严肃，你还和我开玩笑。”常久嗔怪着，听起来像个气急败坏的小媳妇。 隔着电话线，沈持都听得出她的担忧，“不开玩笑了，放心吧，我会好好和他谈的。” 同沈持通完了电话，常久轻轻笑了起来，她曾经认为自己不擅长演戏，没想到，演得久了，竟是如此得心应手。 别说沈持，就连她自己，有时都分辨不出，究竟自己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但没关系，只要沈持信了便好。 如今，她在他心中的形象，应当是为了爱情盲目相信他，且被他玩得团团转的恋爱脑。 七点多，沈持来到餐厅时，常擎已等候多时，两人在卡座的位置，相对安静，一坐下来，沈持便看见了常擎严肃的表情。 他笑着问，“怎么脸色这么严肃，点过餐了么？” 沈持拿过了菜单，按常擎的口味点了几道菜，常擎全程一言不发。 直到服务生离开，沈持才问常擎，“找我出来，什么事？” “我想从sg辞职。”常擎开门见山，同他说了自己的要求。 沈持的目光略显凛冽，“为什么？你对sg的待遇不满意么？” “不是。”常擎否认了，“这次专利的创收，应该已经足够还清楚之前欠你的那些钱了。” 沈持“嗯”，“所以你不打算继续做制药了？” “不是不打算做，我想要独立做，”常擎说，“sg内部的矛盾很多，我不想参与进去，实验室都是你给的，你给我是因为我姐，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姐了，实验室是不是也要收回？” “你觉得，我会不喜欢你姐？”沈持听懂了常擎要离开的原因。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常擎义愤填膺，“你身上的相关新闻还少么，你如果在乎她，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第165章 消除 很典型的，弟弟为姐姐鸣不平的口吻。 “新闻都是捕风捉影，我解释过了。”沈持说，“如果辞职能让你有点安全感，那就去吧，至于你的新实验室，我可以给你赞助。” “不用你的赞助！”未等沈持说完，常擎便表态拒绝了，他态度甚是强硬，“我可以自己去拉投资，拉不到投资，大不了我再回去读书，总之不要你帮忙！” 沈持凝视着常擎，心头有怀疑闪过，他目光中带有浓浓的探究，然，常擎却丝毫不心虚，毫不畏惧同他对视着，看不出半点心虚，甚至还有同他较劲的意思在。 不多时，沈持便打消了疑虑。 原本，常擎这样决然要从sg退出，他以为，他是怀疑起了什么，但，眼下来看，他的确是因为新闻的事，替常久鸣不平了。 如此倒也好理解，从前，常久便是仰仗于顾家，顾禛不要她了，她便走投无路了，常擎定是吸取了这个教训，才会想要急着脱离他。 若他强留，倒更加激发了常擎的逆反心理，“那也好，我尊重你的意愿。” 沈持答应得干脆，却也不曾忘记同常擎解释乔卿芜的事情，他将之前同常久说过的话，又和常擎说了一回，可这并未改变常擎的态度，他仍是不相信他，认定了他和乔卿芜之间有什么，特别是听见他说要带常久去出庭的时候，常擎气得差点拍桌子骂人。 常久并未同他提过这事，他认为，常久这就是在受委屈！ 难怪常久会要他从sg辞职，沈持对她半点尊重都没有，这样的恋爱，不谈也罢。 幸好他们还没结婚，趁现在分开，对谁都好。 常擎更加笃定了，自己从sg离开，是个正确的选择，无论找赞助的时候多么艰难，他都要撑下去！九点钟，沈持回来了，甫一进家门，便看见了常久等在客厅，满脸的焦急。 第180章 她行动也证明了这点，“常擎和你说什么了？” 她问得迫不及待，走路时还踉跄了一下，幸好沈持手快，扶好了她，“小心一点。” 常久甚至没有时间去关心自己是否受伤，仍在继续问着，“常擎说了什么？” “坐下来慢慢说。”沈持将常久扶去了沙发上，他抬起了她方才崴到的那条腿，捏住了脚腕，轻轻揉着，关切问，“疼么？” 常久摇头，沈持却并未停下揉搓的动作，“他找我没什么大事，放心吧。” 沈持娓娓道来，将方才常擎同他聊过的话，给常久复述了一遍。 常久听后，十分惊讶，“他要辞职？你同意了？” 沈持“嗯”，“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他想自己做一番事业，给你安全感和退路，我尊重他的选择。” 常久的表情很是复杂，欲言又止了许久，眼眶忽然红了起来，沈持看见后，笑着问，“感动了？” 常久垂下了头，小声说着，“他从来没和我说过。” “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叫我姐姐吧，我总觉得他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没想到……”常久哽咽了起来，“现在终于明白，当妈妈的看到孩子关心她的时候，为什么会高兴到想哭了。” 男人的手掌熨帖着她的后背，掌心缓慢摩挲着，“他比你想象中要成熟。” “哪里成熟，不懂事，”常久说，“他一个没有专业资质的人，自己做工作室，哪里找得到投资方，他把创业想得太简单了。” “我说可以给他赞助，他拒绝了。”沈持说，“就让他自己做吧，成年人，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我相信他有分寸，再不济，还有我给他兜底。” 他说完了这句话，明显觉察到，怀中的女人松懈了不少，这下意识的反应，足以证明她对他的信任。 沈持轻轻笑了起来，果真，下一刻，就听见她说：“幸好还有你在。” 沈持去洗澡时，常久给唐清宁发微信说了这件事情，唐清宁说，【那我明天先安排周子墨出来和常擎见一面？】 周子墨？唐清宁先前说的那个，做投资人的朋友，是周子墨？ 常久：【周子墨？】 唐清宁：【对啊，就是他，惊不惊喜？】 常久：【他不是在国外么？】 唐清宁：【回来了啊，以后就回国发展了，正好他在找投资项目，熟人好办事嘛。】 常久：【他回国，该不会是来和你结婚的吧？】 唐清宁：【我是你姐妹，你怎么就不盼我点好？】 常久：【……】 也是，周子墨的感情生活，实在太丰富了些…… 但，他们毕竟有这层娃娃亲在，常久下意识便想到那边去了。 唐清宁很快便敲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前后不过三分钟，效率高得令人咋舌，常久忍不住问，【怎么这么快？】 唐清宁发来了一张照片，是周子墨低头吃饭的样子，背景似乎是在唐家老宅的大餐厅。 显然，这两人是在一起的。 常久：【真的不是回来和你结婚的么？】 唐清宁：【我生气了，你哄我也没用。】 常久发了许多话去哄唐清宁，唐清宁果真赌气不说话了。 沈持出来时，便看到了常久抱着手机打字，他路过，瞟过了屏幕，发现上面是一对肉麻的话的，忍不住定睛看了去。 聊天界面……是唐清宁？ 沈持问她，“你怎么给唐清宁发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且还是自说自话，这聊天界面，只看得到她的大段消息，唐清宁那头根本没回复。 “刚才我惹她生气了，在哄她呢。”常久懊恼了，“可惜，没哄好，大概明天得亲自找她去哄了。” 沈持：“我好不容易休假一天，你要出门？” “没办法嘛。”常久无奈地摊手，“宁宁生气，如果第二天不哄好了，以后更难哄，谁让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沈持将她的手机放到了一旁，把人抱到了腿上，俯首去咬她的耳朵，“你都没这么哄过我。” 常久：“……” “我吃醋了，也是会生气的。”沈持诱惑着她，“现在，就用你哄她的那些话，来哄一哄我，哄开心了，明天就放你出门。” “哄不开心呢？”常久下意识问。 “不开心的话……”他手穿过了她的腋下，用力收紧，“明天一整天，你可能都要在床上过了。” 第166章 查沈氏 常久瑟缩了一下，明显是害怕了，她酝酿了一番，将那些肉麻的话如数说了出来，成功将自己说了一身鸡皮疙瘩，沈持却是越听越开心，笑声一阵接着一阵，带着浓浓的戏谑，仿佛在逗小孩一般。 常久说得快要麻木了，肉麻的土味情话念了近二十分钟，沈持终于满意，放过了她。 隔日一早，常久便去了常擎的公寓找他，姐弟两人在公寓待到了下午，便出去和周子墨见面。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餐厅，唐清宁怕被人跟踪，选了隔音很好的包厢。 唐清宁已经提前和服务生说过了，常久和常擎来后，便有服务生带他们去了楼上，等了片刻，唐清宁和周子墨也过来了。 常久和周子墨多年未见了，他还是和印象中一样，花枝招展，路过的的一只蝴蝶看见他，应该都会停下来和他互动一番。 第181章 “嗨，好久不见了。”周子墨和常久、常擎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常久和常擎此前和周子墨关系尚可，只是多年未见，如今身份悬殊又大，难免拘束了起来。 “别这么客气，大家都是一起玩着长大的，”周子墨很随和，一点架子都没有，他看向了常擎，回忆起了过去，“我记得我以前和你玩赛车，每次都输给你，那会儿我就在想，这小不点的智商真的比我高这么多么？” 这事，大家都没忘，聊到以前的事情，桌上的氛围轻松不少。 点完了餐，周子墨便同常擎聊起了实验室的事，聊工作时候，周子墨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严肃又专业。 许多专业的问题，常久是不知道的，因此她只能在一旁安静听常擎和周子墨聊，顺便和唐清宁聊聊那些有的没的。 整体来说，周子墨对常擎的规划十分满意，也愿意投资他的实验室，聊完后，他向常擎竖起了大拇指。 “当年别人夸你是天才的时候，我还不服，现在我服了。”周子墨说，“你是真天才，我喊我朋友们一起投你，绝对赚翻。” “夸张了。”常擎知道自己天赋高，但这夸奖还是担不起。 周子墨却不让他自谦，“别谦虚，你就是天才，要是你们家没出事，你现在绝对是的享誉世界的这个。”周子墨指着自己的大拇指。 常擎被他的举动逗得笑了起来，“你的风格，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可不，我这叫不忘初心。”周子墨的嘴巴贫得厉害。 常擎并未将周子墨那句“如果”的假设放在心上，常久的注意力却迟迟没能从那句话离开，那也是她经常会考虑的问题。 如果常家没有出事，那该多好…… 虽然说人不要活在过去，但她无法控制自己，因为过去实在是太幸福了。 想到了这些，常久便愈发迫切地想要找到梁寅，梁寅是她仅存的希望了…… 想到梁寅，常久便给宋博妄发了微信询问。 上一次，宋博妄说会帮他找人，最近她也没有听过沈持提梁寅的事情，不知进展如何了。 常久：【宋先生，在忙么？】 宋博妄：【没忙，说吧。】 常久：【想问问梁寅的事情。】 宋博妄：【还没找到，你确定这个人还活着么？】 常久：【……】 宋博妄：【没别的意思，他只要活着，我就给你找到。】 常久：【谢谢你。】 宋博妄：【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找他？】 常久：【我推测，他手里有我们家很重要的东西，因为沈持也一直在找他。】 发完消息，常久忽然一个激灵，果真，宋博妄问她，【沈持和常家有什么关系，他想拿到什么，你想过么？】 常久同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可能和特效药有关。】 她将常擎在sg实验室做研发的事情告知了宋博妄，还同宋博妄说了常擎的制药天赋，譬如他在十几岁时便研发过某种药，只是未曾审批上市。 宋博妄立刻便关注到了重点，【研究资料在哪里？】 常久对此浑然不知，常擎也没提过…… 未等常久说，宋博妄便推断，【资料在梁寅身上，所以他想找梁寅？】 常久的身体忽然发冷，这个推测太大胆，但的确很接近真相，她忽然想起来，他姥爷的公司，沈氏，似乎也做过生物制药方面的生意，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 常久顿时又想起了前些日子看过的那条复盘沈氏落败的新闻，眼皮忽然跳了起来。 她手指发抖，给宋博妄发消息，【你知道沈氏么？】 宋博妄：【什么东西？】 常久找到了那条新闻的链接，转发给了宋博妄，她特意将那句话截了出来，标了红色。 宋博妄看完后，问：【沈氏和沈持什么关系？】 常久：【是他外公的公司。】 宋博妄：【你特意标出来那句话给我看，是怀疑沈氏的事情，和你们家有关？】 不得不说，宋博妄太聪明了，即便她不说，他仍能猜到她的推测，【如果是这样的话，沈持接近你的理由也好解释了。】 无需常久说什么，宋博妄已经同她表态，【但现在不确定，我先找人查这件事情。】 沈氏落败多年了，要查不容易，人力，财力，时间，都要耗费许多，常久深知其中不容易，【谢谢宋先生。】 宋博妄和她非亲非故，即便目的是为了让她回去给宋博扬当姐姐，付出的代价也有些大了。 常久一说感谢，宋博妄立刻旧事重提，【真想谢我，那你就离婚了和我回江北吧，博扬在等你。】 常久：【……】 宋博妄：【不开玩笑了，等我消息吧。】 投资的事，谈得很顺利，周子墨不仅自己要投，还说动了几个朋友投资，有了启动资金，实验室的筹备便也提上了日程。 只是，实验设备的采购，仍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常久和唐清宁在这方面都不够专业，因此只能常擎亲力亲为。 刚休假几天的常擎，又一次进入到了忙碌的状态中，而常久的日子也过得异常充实。 解决了这件事情，便到了乔卿芜和陆鹜抚养权官司的开庭日。 常久此前答应了沈持一同前来，工作日，她请了假，一早便被沈持带到了法院。 第182章 下车后，便看见了律师等候在一旁的乔卿芜。 第167章 防备 一段时间不见，乔卿芜憔悴了许多，身上那股冷艳的气质消褪了不少，即便化了妆，也掩盖不住她的疲倦，看见常久后，乔卿芜便走上前来同她道谢，“谢谢你愿意过来。” 常久淡淡笑着，“不客气。” 话落，便看见了陆鹜的身影，他停在了常久面前，戏谑着，“你可真是胸怀宽广。” 说的是好话，但常久知晓，他并非真心夸奖，而是借此讽刺她。 她缄默不语，陆鹜大抵觉得没意思了，便去嘲讽沈持，“你本事够大，一个两个，对你忠心耿耿，你应付得来么？” 这话便是在公开说沈持和乔卿芜有私情了，沈持面色如常，没有丁点反应，乔卿芜却无法容忍，特别是在常久还在场的前提下。 乔卿芜呵斥着他，“陆鹜，你放尊重点行不行，泼了这么多年脏水，还不够么？” “你激动什么，我说了实话，你心虚了？”陆鹜笑得讥诮，他的目光扫过了一旁的沈持与常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今天这场官司，你输定了。” 言罢，他便转身进入了法庭内。 乔卿芜回头同常久解释，“别听他的，他是在故意挑唆。” 常久“嗯”，“没关系，我们也进去吧。” 陆鹜的目的是什么，她并不在意，她甚至不在意陆鹜说的话是真是假，今天，她不过是来完成任务的。 沈持也在哄她，将她搂到了怀里，吻上了她的额头，“相信我，嗯？” “我一直都相信你。”常久口吻笃定。 沈持笑着，“那就够了。” 一行人来到了法庭，乔卿芜进入了原告席，陆鹜则与自己的律师站在被告席，法官已经就位了，今天的官司不开放旁听，只有双方证人到场，因此，厅内的人并不算多。 法官宣布开庭后，双方的律师便进行了各自的陈述，常久是第一次参加抚养权官司，从律师的陈述里，她还知道了许多，先前沈持未曾同她提过的事情。 譬如，乔卿芜与沈持曾多次在家中公开暧昧，沈持还曾送给乔卿芜戒指作为生日礼物……等等。 不仅有陈词，还有证据。 陆鹜那边的律师，提供了许多沈持和乔卿芜的合照，有乔卿芜结婚前的，也有她结婚后的。 结婚前的几张合影里，沈持看起来还是学生的模样，他们两个人穿着同色系的运动服，并肩而立，虽没有暧昧的动作，但从沈持看乔卿芜的眼神中，便能看出他的感情。 藏不住的暧昧，他看她时，仿佛在看心驰神往的意中人。 常久第一次在沈持脸上看到如此鲜活的表情，原来他不是一直都喜欢隐藏自己的，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热烈而直接的情感表达。 想必，法官看了照片，应当也有自己的判断了吧？ 双方的律师陈述结束后，便是第二轮的博弈辩论，沈持和常久也是作为证人在这一个环节出场的。 因为陆鹜那边着重提到了沈持与乔卿芜的暧昧，因此，沈持和常久作为证人，便要是力破这一点。 这个环节，常久也需要发言。 沈持陈述完后，常久也说，“我可以证明，我的丈夫和乔卿芜女士没有任何暧昧，此前媒体捕风捉影的照片，都是子虚乌有，几次我都在场，不会有丈夫当着妻子的面直接出轨吧？” “倒是陆先生，对我丈夫积怨已久，陆先生曾短暂追求过我，但那时我已经和我丈夫在一起了，他一直单方面与我丈夫勾心斗角，我倒被他骚扰过许多次，我不认为这样的父亲，能够给孩子树立良好的榜样。” 法官蹙起了眉，陆鹜的律师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件事情，陆鹜可从未同他说过！ 法官则是在想，这一家子的关系，还真是混乱。 但，常久的话，的确有道理，这样的父亲带孩子，不免对孩子造成不良影响。 庭审如火如荼进行着，中途休庭时，乔卿芜又来感谢了常久一次，就连乔卿芜的律师都说，方才常久的那番话，很有力度，法官那边应当已经在重新考虑了。 “如果一审我们赢了，那一定是你的功劳！”律师说。 沈持此前也未想过，常久会拿这件事情出来说，他揉着常久的头发，笑着问，“怎么这么聪明？” 常久并未因为他的夸赞而开心，她甚至从沈持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的防备。 庭审前后持续两个多小时，经过法官的分析判决，一审最终是乔卿芜胜诉了。 陆盈满的抚养权暂归乔卿芜，一周之内，乔卿芜将孩子接走，陆鹜则是需要按年支付孩子的抚养费。 法院保留了陆鹜的探视权，但陆鹜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意，当场便提起了上诉！ 常久不知上诉结果会不会变，但听律师的意思，应当是很难翻案了。 庭审结束，陆鹜的面色便一直阴沉着，乔卿芜同常久和沈持道别时，陆鹜便走了上来，一把拽过了她的胳膊。 乔卿芜痛得叫了起来，沈持立刻制止陆鹜，“放开她！” 这维护的口吻，听得常久笑了起来，做到这一步，他再说他不喜欢乔卿芜，大概只有傻子才会信了吧？ 若是不在意的人，何须这么紧张？ 第183章 幸好她醒悟了，否则，今天这场官司，她应当是比陆鹜更难受的那个。 陆鹜不肯放，沈持便要去动手，乔卿芜应当是怕他们真的打起来，忙阻止了沈持，“没事的，你先带常久回去吧，我改天请你们吃饭，我单独和他谈谈。” 沈持去看陆鹜那充满杀意的表情，“你确定？” “嗯。”乔卿芜说，“正好，满满的很多事情，都是和他说。” 乔卿芜坚持，沈持便只能带着常久走了，等两人的车子离开，乔卿芜这才开始用力甩陆鹜。 但，她的力气与他相比，是九牛一毛，根本无法撼动他半分。 乔卿芜被陆鹜拽上了车，两人坐在车里，密闭的空间内，彼此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陆鹜沉重的呼吸，听得人心下紧张，乔卿芜汲气，同他说，“我明天去接满满，今晚你记得把判决结果告诉她。” “呵，接走了她，又如何？”陆鹜面露不屑，他质问，“你觉得她的生活需要你么，她会认你这个妈么？” 第168章 败诉 一句话，便刺到了乔卿芜的痛处，她痛苦，却也愤怒，“她不认我，是拜谁所赐，如果不是你每天给她洗脑，说我不要她，她怎么会这么恨我？” “洗脑？”陆鹜怒极反笑，眼底都是血丝，“当年不是你为了拿股份帮沈持不要她的？我说错了么？” 乔卿芜哑口无言，陆鹜说任何话，他都可以反驳，但这一句，反驳不了。 他说的是事实，当年陆家是不想留陆盈满的，柳眉一心想要个孙子，而陆盈满是个女孩子，孩子出生后，本就不稳定的婆媳关系，直接降到了冰点，陆鹜花心在外玩着，柳眉非但不管，还很支持…… 乔卿芜是做了很多心理斗争，才决定将孩子留下的，幸好那时沈持对陆盈满足够好。 也是因为沈持对陆盈满好，令陆鹜产生了危机感。 那之后，他才改变了对待陆盈满的态度，从不闻不问，到成天带着她，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好父亲”。 特别是陆鹜在公司被除名的这些年，他对陆盈满简直是尽心尽力，尽职尽责，陆盈满的每个家庭老师，都要他亲自把关。 若论养育责任，这几年，陆鹜的确比她承担得多，也难怪陆盈满会被他洗脑。 “无话可说了么，”乔卿芜的沉默，令陆鹜更为愤怒，他捏住了她的下巴，“你为了沈持放弃抚养权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天了。” “我说过了我和沈持什么都没有！当年你折磨我折磨得还不够么？” 乔卿芜想起了自己婚后的至暗时刻，怀孕和产后那段时间，是她迄今为止最难熬的日子，若不是有孩子支撑着，她应该已经去死了。 “当年我怀满满的时候，或是满满刚出生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那时有像一个父亲么？” 乔卿芜揭开了自己的伤疤，说到情绪激动之处，她的眼睛红了，泪却没有掉下来，“我临盆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和别的女人在外面开房。” “孩子出生一周，你都没有出现，如果不是老爷子下命令，你都不会回来看她一眼。” “你妈因为我生了女儿不高兴，每天对我冷嘲热讽，”她忽然笑了起来，“陆鹜，你还不知道么，我想和你离婚，和沈持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想解脱，再不走，我可能会死在陆家。” 陆鹜的表情依旧阴鸷，手却抓紧了方向盘，发出了咔吧咔吧的声响，那是关节在摩擦。 乔卿芜的话，令他回忆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他自然记得她说的临盆前的那一通电话。 他在外喝了酒，女伴陪他回到了酒店，他看到她的电话，便让女伴接了，即便要临盆了，她也很平静，在得知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只说了句“那我不打扰了”，便结束通话。 那女伴调笑着说，“陆总，你老婆可真是懂事！” 他胸腔烦躁不已，怒意翻腾着，“滚！” 那名女伴最后落荒而逃，他独自在酒店呆了一夜，凌晨时分，接到了柳眉的电话，她抱怨乔卿芜生了个女儿，肚子不争气。 柳眉素来不喜欢乔卿芜，陆鹜想得到，她说话不会客气，下意识便要去医院，然而，下一刻，却在电话那边，听见了沈持的声音。 沈持应当是从什么地方专程过来的，气喘吁吁，仿佛生孩子的人是他的老婆。 如今，这个女人又在他面前说，如果再不和他离婚，可能会死在陆家。 一切罪魁祸首，都是沈持。 “你觉得沈持是真心待你的么？”陆鹜说，“你和常久，都不过是是他手上的棋子罢了，只有你们这些蠢到极点的人，才会为他付出，你把股份给了他，得到什么好处了？还有常久……” “股份给他，是我自愿的，他没有威胁过我，我也没有想通过这个得到什么。”乔卿芜不给陆鹜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比你更适合做个管理者。” 乔卿芜只顾着反驳了自己的那部分，并未考虑过常久，她认为常久和沈持的感情很稳定，而沈持对常久也是很特殊，陆鹜不过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胡言乱语罢了。 谈话不欢而散，走前，乔卿芜又说了一次，明天去陆公馆接满满，陆鹜看着女人下了车，一拳头砸在了方向盘上。 车子疾驰而去，他的耳畔接连不断回荡着她方才决绝的话。 第184章 今天开庭，陆家的关注点都在陆鹜身上，陆鹜一回来，柳眉便迎了上来，“官司怎样了” “败诉了。”陆鹜说。 “什么？怎么会这样？”柳眉不悦了起来，“你的律师不是说我们一定赢的么？法官怎么判的？抚养权归乔卿芜了？” “是。”陆鹜没什么耐心，并未同她解释缘由。 柳眉却更加不开心了，“凭什么啊，当年离婚的时候，她把孩子扔给我们不管，现在孩子我们养了这么多年，她又要把孩子带走了……” 陆鹜斜睨柳眉，看到她义愤填膺的模样，忽然觉得好笑。当年乔卿芜留下孩子时，柳眉也是一样的状态，连说话的口吻都一模一样。 只是，话的内容，与现在完全相反。 那时她很讨厌这个孩子，和满满之间的感情，应当是养了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 陆博峣和陆老爷子虽没有柳眉这般激动，但二人的面色也不是很好，陆博峣问，“出什么岔子了？” “沈持带常久出庭作证了。”陆鹜将庭审时常久说的话告知了陆博峣。 陆博峣面色复杂，本以为常久是个被关在温室的花架子，她竟还有这种脑子？ 陆鹜当即便猜到了陆博峣在想什么，意味深长说，“放心吧，影响不了你的计划，她的脑子，在沈持面前就没了。” 这点，倒和乔卿芜一模一样。 对旁人时，心机深重，一旦面对沈持，就被他算得团团转。 当天下午，陆鹜亲自去学校接了陆盈满放学，陆盈满聪明得很，一看到陆鹜过来，便知道他是有事要说。 平素话很多的孩子，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陆鹜带着陆盈满去了一家她很喜欢的餐厅，点完餐，又是沉默。 陆盈满捧着下巴，一双大眼睛凝着陆鹜，“爸爸，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 陆鹜“嗯”，“抚养权官司打完了。” 第169章 扮猪吃虎 陆盈满一直都知道官司的事，看到陆鹜的表情，她心中猜到了结果，“……你输了？” 陆鹜“嗯”，“法院把你的抚养权判给了她，明天她会来把你接走。”陆鹜并未打算瞒陆盈满，今天告知她，总比明天乔卿芜来时告知她强。 陆盈满的表情本就不大高兴，听见这事后，便更加失落了，“那我以后不能和爸爸一起过了么？” “我已经提起上诉了，”陆鹜说，“如果上诉成功，二审后我会把你带回来。” 陆盈满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如果上诉不成功呢？我就要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么？” 陆盈满不喜欢乔卿芜，但她知晓，乔卿芜的确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不过是单纯不想认她罢了，曾经抛弃了她，现在找她有什么用？ “是不是二……沈持帮她的？”陆盈满脑子转得极快，当即便想起了什么。 陆鹜并未否认，只是同她说，“你先忍耐一段时间，这段日子我会去看你，二审我会争取赢下来的。” 即便一开始，他并没有很喜欢陆盈满，但这几年，他全身心带着她，父女之间的感情，早就深入骨血了。 “嗯，那我等你。”陆盈满用力点着头。 晚饭后，常久去洗澡，出来时，恰好听见了沈持在通电话，她下意识去仔细听，发觉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 “你明天几点回去？我去接你。”他说，“我不放心。” 无需多想，让他放心不下的人，除了乔卿芜，还会是谁？ 常久心如止水，擦着头发来到了客厅，仿佛没听见一样，沈持听见了她的脚步声，留下一句“明早我去接你”，便放下了手机。 常久同他视线相对，轻轻笑了起来，她拿捏着，装作不经意，又显出了几分吃醋，明知故问，“在给谁打电话？” 如此口吻，落入沈持耳中，便成为了吃醋。 她吃醋时，有种格外勾人的气质显露出来，欲说还休，惹人心痒。加之她刚刚出浴，身上带着沐浴乳的奶香味，头发又湿着，黑色吊带睡衣映衬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只消片刻，他便喉咙干哑了起来。 沈持将女人拽入了怀中，隔着湿润的发丝，去吻她的耳朵，“都听见了，明知故问。” 他侵略性极强的动作，令常久下意识向后瑟缩着身体，她本意是排斥，但理解为吃醋，也未尝不可，沈持将她按了回来，无需她问，耐心解释了起来，“她明早去陆家接满满，陆家的人对她态度不友好，满满也被教育得对她敌意很大。” “所以你怕她受委屈，要亲自跟着过去。”常久笑眯眯替他说完了后半句，“我说得对么？” “还说不吃醋。”沈持将鼻尖抵在她的肩膀处，嗅着，“醋味真浓，直冲鼻子。” 常久无言以对，只能摆出口是心非的模样，拒不承认，如此一来，倒更像是是吃醋了。 瞧沈持的目光，应当是对她深信不疑。 常久心中笑了起来，难怪古人兵法里会有“扮猪吃老虎”这一招。 再厉害的人，一旦轻敌，就会变得糊涂。 常久将一个吃醋小媳妇的形象演绎到淋漓尽致。 隔日早晨，沈持起床去接乔卿芜前，常久甚至都没有同他道别，和他对时，都会躲开。 沈持无可奈何，最后只好上前将她搂入怀中，吻上了她的头，安抚着，“我很快就回来，别胡思乱想，乖。” 第185章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常久推开了他，别扭说，“你快去吧，路上小心。” 沈持笑着走了出来，常久看到他关门离开，原本灵动的目光，忽而冷却了下来，仿佛一台没有温度的机器。 不多时，常擎的微信发了过来，实验室的第一批基础设备已经订购完毕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沈持来御景别墅接到了乔卿芜，乔卿芜今天为了见陆盈满，是精心打扮过的。 上车后，乔卿芜同沈持说，“麻烦你了。” 沈持并未对此表态，只是问，“接到满满以后，什么计划？” “暂时还没想好……先想办法让她接受我吧。”乔卿芜想起女儿对她的态度，不免难过，“其实，我不知道她来我这里会怎么样，我怕她拘束。” 母女二人除却在月子期间有过相处外，便不再有沟通，但，那时的陆盈满是没有记忆的，即便她先前同她提过好几次，也没能惹来陆盈满的共鸣。 孩子的世界也很单纯，她只信自己看到的，在她的记忆中，陪她长大的是陆家人，疼爱她的人是陆鹜。而她这个母亲，被冠上了“背叛者”的名号，是不被需要的。 “满满年纪小，但不糊涂，你们相处一阵子，她就会知道你的心意了，”沈持说，“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但是满满好像也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乔卿芜头痛不已，“陆鹜总是这样。” “清者自清。”沈持似乎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潇洒坦然，可乔卿芜做不到。 去陆家的路上，乔卿芜一直都处在紧张的状态中，而这种紧张，在沈持将车停在陆公关门口时，达到了顶峰。 陆家院子里的花开得正盛，有佣人在打理着院子，看到沈持与乔卿芜这位曾经的大少奶奶一同回来，众人的面色便微妙了起来。 沈持目不斜视，带乔卿芜走进了客厅，柳眉一看到二人进来，便露出了讥诮的表情，乔卿芜柳眉的反应早已习惯，“我来接满满。” 彼时，陆鹜与陆盈满父女二人恰好从餐厅出来，陆盈满原先在同陆鹜说着什么，看见乔卿芜后，立刻便变了脸。 乔卿芜忽略了她的厌恶与不耐，温柔说，“满满，妈妈来接你。” 陆盈满去看一旁的沈持，他们两个是一起来的，这令她更加膈应。 陆盈满一脸不情愿，她不理会乔卿芜，转身上楼，乔卿芜立刻跟了上去，预备帮她一同收拾东西。 沈持停在了楼下，陆家人虽对他心有不满，可考虑到他与常久的事，也不好说过分的话。 “你跟我来一趟。”陆博峣将沈持带去了院子里，父子二人并肩而立。 陆博峣抽着烟，提醒着他，“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别忘记。” 第170章 城府 沈持：“嗯。” 陆博峣急不可耐，“结婚这么久了，东西还没找到？你怎么对付一个女人都这么费劲？” 沈持：“你很急？” “别忘记，你现在还是陆家的人，如果那东西流出去了，sg被查，你是首当其冲被带走的人，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陆博峣提醒着沈持，亦是威胁。 沈持却浑然不在意，甚至不忘反将一军，“研究资料和实验数据拿过来，能给sg创造多少收益？你怎么不想这个？” “不必装作担心我的样子，我对你的父子情没有兴趣，你要的东西我会拿给你，沈氏你也要还给我，交易而已，不必演戏。”他的口吻甚是凉薄，任谁都听不出，这是在同有血缘关系的父亲说话。 陆博峣虽是利益至上，却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同自己说出如此的话，人类的本质是双标，即便他将一切都额当做筹码，也不愿听旁人同他说出那句“交易”。 脸上绷不住，陆博峣说出的话也不客气了起来，“你既然知道是交易，最好快点给我想要的，否则……” “东西不在常久手上。”沈持同陆博峣说。 陆博峣却拧起了眉，“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在他们姐弟手上，在谁手上？” 常儒岭那只老狐狸，会将这样的东西交给外人？ “梁寅。”沈持此前从未同陆博峣提过梁寅的事情，但他相信，陆博峣对这个名字一定是熟悉的，凡是淮西市商圈的人，谁会不知道，当年被常儒岭当做女婿培养的商业奇才？ “你是说那个倒插门？”陆博峣记得梁寅，此前还曾同他打过几次交道，一个平凡家庭出身的小镇男人，竟被常儒岭相中，当做了心腹，圈内对他的讨论很多，只是，随着常儒岭的垮台，也不会有人再想起梁寅。 这个圈内的人，有种天生的傲慢，譬如此刻的陆博峣，“常儒岭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他又不是没儿子。” “就是因为有儿子和女儿，才会交给他。”沈持反问着，“否则呢，想要实验数据的人那么多，让儿子女儿带在身边，好引火上身么？” 沈持犀利的反问，令陆博峣沉默了下来，随后醍醐灌顶！ 没错！ 他此前只想到了常儒岭不愿旁人拿到这些有价值的信息，却忽略了拿有这些东西的人，要承担怎样的风险，当年那本账本不说，仅凭那些实验数据，就不知多少人垂涎。 想通了这些，陆博峣便又去问沈持，“你和常久结婚，是为了把梁寅引出来？” 第186章 众所周知，梁寅当年可是常久的“未婚夫”，若常家没出事，两人应当已经结婚了。 “不全是。”沈持说，“我以为她知道梁寅的下落。” “但她不知道，所以你上一次……”常儒岭忽然明白了什么，“常久被顾家绑架的那次，是你设计好的？” 沈持缄默着，视线定在了对面的蔷薇花上，迟迟未曾开口。 而陆博峣却后背发凉，周身都被寒意包裹着。 他早就便知道沈持工于心计，城府极深，可今日才发觉，这个没什么感情的儿子，远比他想象中可怕，他此前一直认为，他这样长时间不动手，是对常久动了恻隐之心。 还有那一次，常久被绑架，听闻他几日没有去公司，没日没夜找人，最后甚至将自己弄进了医院，那时他还曾嫌弃他假戏真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 如今才知晓，真正傻的人，那所谓的进医院，不过也只是他为了掩人耳目的苦肉计。 “梁寅被你引出来了么？”陆博峣问。 “出了点意外。”沈持并未同陆博峣说宋博妄的事情。 陆博峣却说，“既然没成功，那就如法炮制，再来一次，那梁寅对常儒岭忠心耿耿，如果他还活着，拼了命也要救常久的。”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梁与风提醒陆博峣，“做好你该做的。” 乔卿芜随陆盈满到了楼上，陆盈满的房间里摆满了她的玩具，还有各种钢琴的模型，以及一些陆盈满在学校拿的奖状，还有参加比赛的荣誉证书。 陆盈满的房间，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间婴儿房了，她走后，陆公馆重新翻修过，当初的婴儿房已经不复存在，而陆盈满的房间，乔卿芜是第一次来。 陆盈满虽不情愿，却还是拿出箱子整理起了东西，乔卿芜忙上前帮忙，陆盈满也未曾拒绝，乔卿芜见她将衣服都拿了出来，便说，“衣服拿几件可以换洗的就好了，妈妈可以给你买新的。” “我只要我爸爸买的。”陆盈满口吻生硬，她叠着衣服，甚至未曾看过乔卿芜一眼。 乔卿芜心中刺痛，却无法说什么，挤出笑容，同她一起叠了起来。 整理好衣服后，陆盈满又去书柜那边收拾书本，乔卿芜看到了许多课外读物，有关于天体物理的，还有关于生物常识的，还有一些基础的性教育读本。 这些应当都是陆鹜买的。 乔卿芜心情十分复杂，她虽痛恨陆鹜，却无法否认，在他“醒悟”的这些年里，他的确对陆盈满很好，甚至一个人同时扮演了父亲与母亲的角色。 从陆盈满的谈吐见识，和她读的书里，都看得出陆鹜的用心。 陆盈满舍不得与陆鹜分开，也是情有可原。 书本收好，乔卿芜看见了陆盈满那一排排的奖状和荣誉证书，她小心翼翼问，“满满，这个要不要一起拿走？” “不要。”陆盈满说，“这些奖状都是我爸爸陪我一起拿的，你凭什么拿走，你又没有陪我去开过家长会，也没有带我去参加过比赛。” 陆盈满两周岁开始学钢琴，至今已经参加过几十次大大小小的比赛了，陆鹜为培养她，会带她去世界各地参赛，全程陪同。 乔卿芜看着那一张张证书上的举办地，忽然有“自愧不如”的感觉，可能陆鹜真的比她想象中要爱满满。 乔卿芜发呆之际，陆鹜忽然进来了，她闻声回首，恰好与陆鹜四目相对，乔卿芜立刻将视线避开。 陆鹜面露嘲弄，看一眼都不愿意，她是有多恶心他。 陆鹜并未同她说话，转首去问陆盈满，“东西收好了么？” 第171章 计划 陆盈满“嗯”，她抱住了陆鹜，“爸爸，我舍不得你，不想走。” “我等下陪你一起过去。”陆鹜说。 乔卿芜听见了这句话，下意识便要反驳，却听见了陆盈满惊喜的声音，“真的么？那太好了！” 听得出，陆盈满很希望被陆鹜陪着，看到女儿惊喜开心的表情，乔卿芜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了，陆鹜目睹了她的情绪的变化，早已猜到了她的内心活动。 他并未去问乔卿芜的意见，法官虽将抚养权判给了乔卿芜，但他永远有探视权。 有了陆鹜，陆盈满自然忘记了乔卿芜。 陆鹜将陆盈满的两个箱子带了下去，要亲自驱车送她，陆盈满自然而然便上了陆鹜的车，乔卿芜站在两辆车前，摇摆不定。 沈持知道她想要去陪陆盈满，“你坐他的车？我在后面跟着你们。” 乔卿芜思量了一番，最终还是上了陆鹜的车。 陆鹜从后视镜里看后排的女人，嘲讽问，“你还会坐我的车？怎么，沈持不要你了？” “我来陪满满。”乔卿芜早已料到陆鹜会出言嘲讽，淡漠丢下了一句话。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陆盈满似乎并不需要陪，这一路上，她都在同陆鹜聊着，父女二人从动漫聊到了她的学校活动，乔卿芜一句话都插不进去，仿佛和他们不在同个世界。 陆鹜对陆盈满的了解，和对她生活的参与度，比乔卿芜想象中还要高，他甚至还会去带陆盈满打网球，陪她攀岩，游泳…… 陆盈满刚出生时，他何曾对孩子如此上心过？ 他连孩子一面都没有过来见，陆家人也不重视这个孩子，连名字，都是她取的。 第187章 陆盈满，盈满，那时，她希望女儿能拥有盈余满载的爱，如今也算是期许成真。 可惜的是，爱不是她给的。 乔卿芜不免失落了起来，双眼看向脚下，面上是掩盖不住的难过。 车停在了御景别墅前，沈持的车紧随其后，陆鹜像回到自己家中一样，拖着陆盈满的两个行李箱，送她进去。 乔卿芜一路受刺激不少，面色发白，沈持来到她身边，拍下她的肩膀，“你还好么？” 乔卿芜说，“没事。”这一来一往，恰好被陆鹜看到，他讥诮一笑，停在了别墅门前。 乔卿芜忙去开门，进去后，便看到二老在客厅坐着。 乔振南与宋清看到陆鹜这个前女婿后，面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曾经二人分开时闹得不愉快，乔振南与宋清当年也是极力反对二人在一起的。 离婚多年，两家便没有交集了，他们也没有再见过陆鹜。 二老面色不佳，陆鹜却是笑着的，甚至还习惯性喊着，“爸，妈。” 喊完，便看见乔振南面色发青，他又笑着补充，“对不起，喊习惯了，您别介意。” 乔卿芜则觉得，陆鹜是故意的，他一向如此，心情不痛快，便要拉人共沉沦。 乔卿芜牵住了陆盈满，为陆盈满介绍说，“满满，这是姥姥和姥爷，以后也和我们一起生活。” 陆盈满和乔振南、宋清也没见过几次，有记忆后，更是一次没见过。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姥姥”和“姥爷”，陆盈满也热情不起来，良久都未能叫出口。 宋清慈祥地说，“没关系，满满不记得姥姥和姥爷了，先不用叫，以后什么时候想叫了再叫。” “满满，这是姥姥姥爷。”陆鹜忽然也说话了，言罢，还向满满递上了一个眼神。 那意思，任谁都看得明白，是让满满叫人，而满满，也真的叫了。 在场的人十分惊讶，乔振南和宋清沉浸在外孙女喊自己的喜悦之中，而乔卿芜则觉得难堪不已，陆盈满和陆鹜的感情越好，她心里就越难受。 沈持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他俯首去同乔卿芜说话，“今后这样的事情还很多，你最好调整好心态。” 声音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这般模样，落入旁人眼中，倒像是在说悄悄话了，陆盈满看不下去，便指责，“你们两个人在做什么？” 听见女儿的声音，乔卿芜立刻同沈持拉开了距离，随后，便在陆盈满的眼中看到了责怪与厌恶，仿佛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乔卿芜哽着，想要同她解释，却只能说出一个字来。 “陆盈满，她是你母亲，她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要学会尊重她。”沈持提醒着陆盈满。 在场的人，除却陆盈满外，都知晓乔卿芜怀孕期间是怎样过的，沈持想要告诉陆盈满，被乔卿芜拦了下来，“你今天还有事情忙吧，我送你。” 看得出，她不愿提，沈持便也不勉强，同二老道别后，便走了出去。 乔卿芜甫一出门，便开始擦眼泪。 沈持对此并不意外，“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完？” “没什么好说的，她长大后就会懂的。”乔卿芜说，“我怀她是辛苦，可我错过了她成长的这么多年，从她的角度来看，就是我不要她了，无论理由多么漂亮，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这些年里，陆鹜对她真的不错。” 乔卿芜想起了陆盈满房间的那些书本与证书，“陆鹜对她，比我想象中要好，我这些年……我欠她太多了。” 沈持“嗯”，这一点，他无法否认，特别是这两年，陆鹜从公司离开后，精力都分给了陆盈满，像个专职在家带孩子的父亲。 从御景别墅出来，沈持去看了一趟沈曼，沈曼被他关了这么久，脾性终于被磨掉了一些，见面后也不同他吵了，兄妹二人还能平心静气聊聊现状。 沈曼心收得差不多了，沈持却无法安心将她放出去。 沈曼提出要搬出去住时，沈持立刻便拒绝了。 沈曼不甘心，只好说，“那你送我出国吧，这样总可以了吧？我回渥太华，你不用担心我再去找顾禛。” 何况，顾禛已经被关进去了，她上哪里去找？ “国外没人照顾你，我不放心。”沈持同她说，“再等一段时间，我陪你一起回去。” 沈曼不甚理解，“一起回去？什么意思？” “国内一些事情解决完，我就带你回渥太华，到时候你想什么都可以。”沈持为沈曼夹着菜，同她说了自己的决定。 第172章 原来 沈曼却无心去吃，愈发觉得他的话奇怪，“国内有什么事情？爸会同意你回去么？sg不是还需要你管理么？还有常久……她祖祖辈辈都在淮西，会跟你走么？” 沈持缄默不语，他的沉默令沈曼愈发好奇。 午饭后，沈曼在阳台晒过太阳，回程途中，忽然听见沈持打电话，他说，“还是得用常久把人引出来。” 听见了常久的名字，沈曼便停了下来，她躲起来，偷偷听着沈持打电话。 很快，又听见沈持说，“我和她本来也不可能长久。” “你觉得我会后悔么？” “到时候，不用她提，我也会离婚。” 沈曼越听，越觉得不对，即便是反应迟钝的人，也能听出沈持话中的阴谋与算计。 第188章 沈曼不知道沈持要对常久做什么，但听他的口吻，应当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要通过常久“引诱”一个人出来，还说不可能和她一直在一起，还有离婚…… 沈曼僵在了原地，大脑飞速处理着这些信息，她听见了脚步声，便迅速跑回了房间。 沈持并未发现她，但沈曼却始终惦念着这件事情，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因为顾禛的关系，沈曼对常久谈不上喜欢，她曾一直觉得，沈持将她关在这里，是因为受到了常久的挑唆，但从沈持方才的口吻来看，他似乎根本不喜欢常久…… 常久身上，究竟有什么让他利用的价值？ 常久呢，她知道自己被利用么？ 沈曼并未去问沈持这件事情，她只字不提，沈持也并不知道沈曼听见了她的电话。 周二时，常久收到了宋博妄那边的消息，他说，已经查到了常家和沈家的渊源。 常久一看，便激动了起来，宋博妄约她见面，常久心中略有担心，最后二人选择了在唐清宁的工作室见，这样不容易引起怀疑。 常久下午请了两个小时的假，三点钟，便去到了唐清宁的工作室，设计室有个小隔间，宋博妄在那里等候着她。 常久同宋博妄碰了面，坐在了他的对面，迫不及待问，“宋先生，你查到了什么？” 宋博妄拿上了几份很厚的资料，交给了她，“先看第一份。” 常久依言打开，从里面翻出了一张照片，年岁久远，照片已经是黑白的了，像素也不甚清晰，但，她仍然能认出，照片中的人，是她的爷爷。 而另外一个…… 常久不认识对方是谁，但他的眉眼很熟悉，沈姝情和沈持，都和他很像。 “这是……沈氏的老板？”和她以前看过的照片很像，但上次新闻中看到那张，明显没有这张年轻了。 新闻中的，应当是沈氏落败前拍的。 “嗯，沈持的外祖父。”宋博妄的答案在常久意料之中。 “他和我爷爷认识？”看这照片，两人应当相交甚好。 “不止。”宋博妄同她说，“当年，常青集团和沈氏是有过合作的，两家共同研发过一款药，后来实验室被查处了问题，所有的责任都由沈氏承担，沈氏被调查，遭遇了巨额罚款，面临破产重组，不到半个月，就倒下了。” “沈氏唯一的千金，和陆家的长子陆博峣有婚约，沈氏破产以后，两人婚约就此中断，陆博峣过了几个月就娶了现在的妻子柳眉，沈氏被陆博峣买了下来，现在还苟延残喘着。” 宋博妄说的这些，恰好与陆博峣先前在电话里威胁过沈持的话，形成了统一。 常久沉默着，又听见宋博妄说，“他接近你，可能是为了报当年的仇。” 宋博妄也一直在查沈持接近常久的缘由，他曾以为，是陆家和常家有什么过节，孰料，竟是涉及到三代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沈氏的？”这事，是常久先让他查的，查之前，她心中应当已经有所怀疑了，若不是如此，他无法这么快得出结论。 常久同宋博妄说了那日陆博峣电话的事情，宋博妄了然于胸，却又觉得不可思议，“沈持当着你的面接电话的？” 按说，他防备心那么强的人，不应当如此疏忽才是。 要么就是他察觉了不对，故意引诱常久上当，要么就是，他真的没把常久放在眼中，认为她翻不出什么水花来，将她当做了傻子。 常久猜得到宋博妄在想什么，她笑了起来，“我很好骗，他一直把我当傻子的。” 宋博妄：“……” “这样也挺好。”常久说，“至少不会怀疑我。” “现在你知道他接近你的原因了，可以离婚了吧。”宋博妄同常久说，“你在他身边待着，很危险。” “可是梁寅还没有找到。”常久头痛欲裂。 她的确该离婚了，可现在撕破了脸，如果梁寅落在了沈持手上，她要如何将人救回来？ 既然常家是沈家的“仇人”，那么，沈持一定不会放过梁寅手中的那些东西。 难怪，他先前那样对付顾家，将顾家收入囊中，应当也是为了常青集团的核心团队。 那时，他说会在过些年，将公司转到常擎的名下，但那也只是空头支票罢了。 曾经常久是信过的，但现在，她只是觉得自己天真到傻了，被人利用了，还在感谢他。 常久越想，便越觉得恶心，她苍白着脸，询问宋博妄，“你的人找到梁寅了么？” “还没有，”宋博妄看见常久的脸色，目光阴森了许多，“你就这么在乎他么？” 常久被问得一头雾水，她不太懂，宋博妄口中这个“他”，是沈持，还是梁寅？ “问你话，没听见么？”她半晌不答，宋博妄便追问。 常久问，“你说谁？” “沈持。”宋博妄咄咄逼人，那口吻带了些许恨铁不成钢，“知道他利用你，你就这么伤心？” “我会和他离婚的。”常久答非所问。 宋博妄却更气了，他自是知道常久会和沈持离婚，但，她认清了现实，却还颓然失落的模样，更令人恨铁不成钢，沈持这个男人…… “但暂时不能离，我得想想办法。”常久说，“等一切摊牌的那天，我总要有筹码和他谈判，我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第189章 这倒是理智的想法，宋博妄的面色稍显松懈，“你真这么想的？” 常久虚心向他请教，“你有办法么？” 第173章 演技 “有。”宋博妄在查到沈家的资料后，便想过办法了，常久若不和沈持离婚，便是他最亲近的人，只要她能碰到沈持的电脑，总能找到些漏洞，sg那样大的企业，怎么可能处处滴水不漏。 宋博妄熟知商业斗争，更清楚什么样的东西能被当做谈判的筹码。 宋博妄站在专业的角度，为常久分析了一番，常久对商场的事接触不多，因此宋博妄说得很白话，常久听了许久，“财务，税务，是么？” “如果sg有新的项目，也可以，但近期可能不会有。”宋博妄分析着。 沈持之前刚弄丢了一块地，后来新药上市，又找到了替代，算是挽救回一把，如今陆鹜回到公司，他多了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动项目时必定会斟酌再三，而sg如今的项目，已经趋近于饱和。 “他的电脑里，有这些东西么？”常久忽然想起，之前陆鹜貌似要她从沈持电脑中找过东西。 或许，和宋博妄说的是同一种。 “有可能。”宋博妄说，但你得小心，这种电脑一般都会装后台监控，你拷贝了，他是看得见的。常久后背发凉，“那我应该找什么？” “实体账本。”宋博妄说，“只有拿在手里的，才是最有利的筹码。” 每个公司都有灰色账本，是不过审计的，这几乎成了业内的潜规则，出事的话，基本都是内部泄露的。 拿实体账本，对常久来说，便显得困难了，沈持应当不会将实体账本拿回家，即便拿回来，也不可能放在她能够找到的地方，公司的话……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沈持从未带她去过sg，想必也是防着她。 常久思虑了许久，随后问宋博妄，“如果我去给他当助理，在他身边工作，机会是不是多一些？” 像谢阮那样，随时随地跟在他身边，知道的秘密应当会更多吧？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宋博妄并不认为，常久能做到不被发现，“别想这个，你不行，他会怀疑你的动机，你暂时先……” “我有理由。”常久猜得到宋博妄在担心什么，“先听我说完。” 宋博妄安静了下来，常久便同他说了常擎独立成立实验室的事情，实验室也是要注册公司挂名的，今后商业运作是必要手段，这恰好给了她一个妥帖又不会引起怀疑的理由。 宋博妄认真听完了，“你的意思是，你要跟着他学习？” 常久“嗯”，“这样，他应该不会太怀疑。” “常擎自己成立公司了？”宋博妄关注点跑偏了，“你们哪里找的投资？” “一个以前的朋友投的，他又介绍了一些公司来投钱。”常久说。 宋博妄问，“够了么？” 常久窘迫，“还不太够。” 宋博妄：“八个亿，够么？” 常久怔住，这对如的她和常擎来说，是天文数字了，她根本没想过让宋博妄帮忙，而且…… “宋先生，还是不要了，你投了，很显眼，会被发现。” “我没傻到以自己的名义投。”宋博妄同她说，“不用找投资了，差多少，会有人联系你们。” 无功不受禄，虽是投资，但常久真的不好接受，宋博妄看出了她的意图，说，“不是帮你们，我是为了钱。” “常擎既然能给sg创造这么多收益，我投这钱，迟早也能赚得盆满钵满，这是生意，你不用觉得欠我人情。”宋博妄像个无情的资本家。 常久觉得，这点上，她真的差了许多，没在商场呆过，她总是会将私人情绪带入这种考量中，为自己平添负担。 方才宋博妄那样分析了，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双赢的事情，她不必觉得亏欠。 “谢谢宋先生。”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他的，他帮她的，不止这一件事。 宋博妄无视她的道谢，“做事小心点，资料别带回去，放这里，有事微信联系我，记得删聊天记录。” 宋博妄是从唐清宁工作室的后门离开的，这边不临街，也没有监控，宋博妄绕到了另外一条路上，这才上车。 宋博妄走后，唐清宁便进来询问常久怎么回事，常久同唐清宁说了个大概，二人一同看起了资料，唐清宁也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沈持接近常久，果真是有目的的…… “久久，你快和他离婚吧。”唐清宁只想长久尽快脱离苦海，沈持是只老狐狸，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的结果。 趁现在还清醒，赶紧离婚才是正经事。 “现在还不行。”常久和唐清宁分析了梁寅的事情。 唐清宁听后也无奈极了，还真是这样，撕破了脸，梁寅如果落在沈持手上，就完蛋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唐清宁问。 常久尚未来得及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是沈持的电话，片刻慌乱后，常久便接了起来。 “怎么没在单位？”听沈持的意思，应当是去剧院接她了。 他近期倒时常这样做，只是每次都会提前告知她，今天却来了个突袭。 “你去接我了么？”常久问，“怎么没有提前说？” 沈持：“正好在附近办事，忙完了，顺路，没想到你不在。秦舞说你下午请假了？” 第190章 “嗯，”常久很是淡定，“我在宁宁工作室，下午常擎那边有些事情，我来处理一下，你可以来工作室接我么？” 无需沈持说，常久已自行要求他来接，只有主动，才能打消他的疑虑。 沈持“嗯”，“那你等我。” 同沈持通完电话，常久让唐清宁将文件锁了起来，两人做起了别的事情。 唐清宁方才看到常久那样冷静应对着沈持，不禁感慨，“久久，你现在真的很厉害。” 沈持很快便到了，常久向他走了过去，沈持发觉她的面色有些疲倦，便将人搂入了怀中，常久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一下。 沈持觉察，“身体不舒服？” 常久自知方才露馅了，只好找借口，她靠在了沈持肩膀上，“太累了，以前没处理过这种事情，觉得自己很没用。” “出什么事了？”沈持揉着她的头发，关心着。 唐清宁将这一幕看在眼底，一时竟不知道该感慨谁演技好了。 原本是在唾弃沈持的，但转眼去看常久，她的表现也是滴水不漏…… 第174章 沈教授 常久和沈持离开了，唐清宁仍沉浸在两人的演技之中。 回家途中，常久一直沉默着，情绪不高昂，到家后，也不曾说话，沈持便问她，“还在因为常擎的事不舒服？遇到什么问题了？” “都是小问题，但我处理不好。”常久汲着气，很挫败的模样，“如果我有能力的话，可以为他分担很多烦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问题都要他自己去面对。” 常久与常擎姐弟感情深厚，她会发出这样的自责，沈持并不觉意外，拍着肩膀安慰着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沈持。”常久静默了几分钟，忽然同他说，“我想辞职。” 沈持略显讶异，“嗯？” “我不想在舞团做事了，我想重新找一份工作，去适应一下商业上的运作，这样以后也好帮常擎。”常久诚恳地问他，“我做好简历，你帮我看看，可以么？” 常久的简历，如果拿出手的话，还挺漂亮的，她是经贸大学王牌专业毕业的，又在顾氏给顾禛做过几年助理，英文流利，还会西班牙语，找一份能够学到东西的工作，绰绰有余了。 沈持听懂了常久的意思，“你要换工作？舞团不继续呆了？” “嗯。”常久说，“我想帮常擎，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明天我去找团长说，然后就去投简历面试……” 她虽是低着头说的，余光却一直在看沈持，但，并未从沈持脸上看出什么情绪。 良久沉默后，沈持问她，“想清楚了？” 常久坚定不移点头，沈持终于笑了出来，“好，那我支持你，简历写好了，我帮你看。” 沈持并未提让常久去sg的事情，他不说，常久也不会贸然提起，这种事情，她绝对不能亲自提，要等沈持先开扣，她顺势应下，才最合适。 晚上吃饭时，常久便一直同沈持聊简历的事情，沈持给了常久不少建议，常久听见他侃侃而谈，忽然又想起了大学时，听他上公开课的模样。 他上课时，总是穿着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修长的手指捏着扩音器，不急不缓传授着知识，她上的那节公开课，恰好是行业分析，他的分析有宏观有微观，即便是宏大的课题，也不会觉得无趣。 一个阶梯教室里，无论是男是女，都会被他的课堂魅力所折服，他清冷矜贵，风度翩翩，枯燥的知识由他说出来，都变得有趣了许多。 上完了那节课，常久才知晓，为什么他的课那么难抢，而且次次都座无虚席。 “怎么发呆了？”沈持在常久面前晃动着手指。 常久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笑着说，“你刚才的样子，有点像上课。” 沈持：“嗯？很无聊么？” “没有，”常久说，“只是觉得，大学没有多抢沈教授的几节课，好像有些可惜。” 沈持仿佛被勾起了好奇心，“你上过几次我的课？” “就一次。”常久说，“行业分析，是我室友替我抢到的，沈教授太受欢迎。” 这后半句，听起来又显得有些醋，沈持很喜欢看她别扭的模样，被逗得笑逐颜开，手指捏过了她的脸。 “以后对你进行的一对一教学补偿，满意么，沈太太？” 又是一道温柔的陷阱，那双多情的眼，像深不见底泥沼。 常久佯装害羞，将脸转到了一旁，眼下的境况，她无法和他对视。 所幸，辞职的事情并未引起沈持的怀疑，常久的计划平稳有序进行着。 隔天一早，刚到剧院，她便去找了领导，提出了辞职。 常久在舞团这段时间，表现突出，几位导演都十分重视她，也将她当做了重点在培养，常久的工作态度也没有出现问题，辞职来得太过突然。 领导问：“是不是和谁闹矛盾了？” “没有。”常久不卑不亢说，“但我对我的职业有了一些新的规划，很抱歉，没办法和大家继续合作了。” 领导还是觉得可惜，“你想清楚了么，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常久去意已决，“我已经想清楚了。” 挽留无果，领导不能强行拖着人不让走，最终还是批了她的辞职申请，如今常久手上也没有巡演的安排，办完手续，便能正常离职了。 第191章 常久回到练功房收拾东西，秦舞以为她迟到了，便上来问，常久同她说了辞职的消息，秦舞惊呼，“什么，你辞职了？” 进来练功房的林沁，恰好也听见了这句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常久这样喜欢出风头的人，竟会想着辞职？ “嗯，辞了。”常久很是淡定。 秦舞问，“为什么啊？” 常久未来得及说什么，秦舞突然去看她的肚子，“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常久佩服秦舞的想象力，可她会这样想，也没什么逻辑毛病。 “你怀孕了？”林沁听见秦舞的猜测后，便坐不住了，赶上来质问常久。 秦舞拧起了眉，林沁干嘛呢，常久怀孕，和她有什么关系？ 常久无视了林沁，同秦舞说，“我去收东西。” 秦舞陪常久一起，徒留林沁一脸妒火停在原地。 常久竟然怀了沈持的孩子？沈持不是前阵子还在为乔卿芜打抚养权官司么？ 他找常久，不是为了给乔卿芜打掩护么？他怎么会让常久怀上他的孩子…… “你别太累，我来帮你收拾。”秦舞恨不得让常久在一旁歇着，真的将她当做了孕妇在照料。 常久被秦舞的天真感染到了，她笑了起来，这才同秦舞解释，“我没怀孕。” “啊？”秦舞懵，“那你为什么辞职啊？” 据她所观察，常久是很喜欢跳芭蕾的，不管有没有演出，她都会认真练功，不像她，没演出的日子就会偶尔摸摸鱼。 若没有坚定的热爱，是不可能做到天天如此的。“想做点别的事情，换换脑子吧。” 常久说。秦舞问，“那你以后还跳芭蕾么？” 常久摇头，“不清楚，顺其自然吧。” 她今后的命运如何，全部取决于这场博弈能不能取胜。 中午，常久和秦舞一同吃了个散伙饭，便打车回到了星河公寓。 她将东西归整了下，便拿起了电脑做简历。 虽然只是走个形式，但她还是讲昨天沈持传授过的要点，都在简历上体现出来了。 第175章 公主与恶龙 许久没做过简历了，这一弄，一个下午的时间便过去了。 沈持回到家时，便看见了常久抱着电脑在客厅改简历，见他回来，常久立刻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你回来啦，我简历弄得差不多了，你快帮我看看。” 沈持换了鞋，来到常久身边坐下，帮她看起了简历。 常久是个聪明的学生，昨天他提起的那些，简历中都有表现，常年在大学教学，沈持最喜欢这种悟性高的学生。 常久的简历很漂亮，经验上欠缺了一些，但有了在顾氏的那一段，找一份普通公司的工作，没什么问题。只是，如果只是普通公司的普通员工，她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的。 念及此，沈持的表情不免严肃了起来。 常久察觉到他的变化，目光也局促了许多，“我的简历有什么问题么？” “你想好投哪家公司了么？”沈持问。 常久说，“还没开始看，哪家要我，我就去哪家吧。” 沈持缄默不语，表情仍然严肃。常久小心翼翼问他，“是不是简历不够好？” 沈持说，“你的简历没什么问题，重点在工作经验上。” 常久耐心听着，沈持的话一针见血，甚至有些不客气，“你在这方面的经验太少了，找不到重点岗位，应该只进得了规模不大的公司，做个普通员工，如果是这样，你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血淋淋的现实，常久又何尝不知道，她抿住了嘴唇，看起来很伤心的模样，又有些被伤到自尊后的愤怒。 转瞬，那双漂亮的眼睛便红了。 沈持试图去摸她的脸，她不动声色躲开，向后缩着脖子，无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沈持笑了起来，“我说太重了，生气了？”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经验，但就算是普通公司，我也会努力做的。”常久说，“我明天就去投简历。” 她一贯这么倔强，若说现在和以前的差别，应当是以前不会这样直接在他面前表现，如今二人关系近了，她对他没有了防备，在他面前几乎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沈持不知自己这是怎样的恶趣味，一看到她生气，就会忍不住地笑。 她生气时，鲜活又稚气，像被关在象牙塔内的公主，而他是摧毁她一切的恶龙。 因为看简历的事，常久吃饭时，都没太和沈持说话。 晚饭后，她便去刷牙，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沈持回来时，便看到了床上鼓起来一个包，他掀开了被子，发觉她已经睡过去了。 被子蒙住了她的脸，憋时间久了，导致她双颊绯红，粉嫩的脸庞，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稚气。 沈持喉咙干哑，身体里像是有火苗隐隐攒动了起来，理智尚存之际，他向后退去，拿出了手机，给谢阮拨了电话。 谢阮接得很快，“沈总？” “尽快在秘书办安排一个职位，和我一起办公。”沈持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吩咐着。 谢阮却觉得惊讶，他是在沈持身边最久的一个助理，都没和他一起办公过，他应当很讨厌和别人一起吧？ “您要安排谁过去？”直觉告诉谢阮，不简单。 第192章 沈持：“常久。” 谢阮：“……” “尽快去安排，就这两天。”怕吵醒常久，沈持匆匆说完，便结束了通话。 沈持放下了手机，前去浴室洗澡，听见关门声响起，床上原本闭着眼睛的女人，忽然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了双眼，目光淡漠，向一旁的手机瞟了过去，哪还有先前稚气未脱的模样？ 方才沈持同谢阮说的每个字，常久都听得清清楚楚，她计划了这么多，便是为了他的这句话。 常久本以为，按沈持的警惕程度，应当会在她在外面试碰壁几次后的，才会做出决定。没想到，她的简历还没有投出去，沈持便已经替她安排好了。 原来，装傻充愣，真的会让对方将警惕降到最低。 沈持太傲慢了，他自认为掌控了她，即便将她带在身边，也不会出现任何疏漏…… 常久自嘲笑了起来，换个角度想，这大抵是她之前犯蠢，唯一的收获。 隔天一早，常久五点钟便蹑手蹑脚起来了，她小心翼翼下了床，抱着电脑来到了客厅，开始投送简历。 沈持是六点钟醒来的，睁眼后，他习惯性用手臂去搂身旁的女人，却发现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沈持揉着额头坐了起来，隐约听见了客厅里，常久和祝阿姨对话的声音。 出去后，果真看到她在客厅坐着，怀中捧着电脑，聚精会神看着什么。 沈持向她走了过去，问着，“怎么起怎么早，在做什么？” 常久瞟向了他，嘴唇动了一下，立马就停下，换上了别扭的表情，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她不答，沈持只能自己去看，扫一眼，便看见了招聘网站的界面。 “在投简历？”他问。 常久别扭“嗯”，复又同他强调，“我肯定能找到工作的。” 言外之意，你别瞧不起我。 沈持揉上了她的头发，向她抛出橄榄枝，“要不要换个角度思考？” 常久双眼茫然：“什么？”沈持：“你面前有个现成的实战老师，来sg给我当助理，跟我一起办公学习，不是事半功倍么？” 话落，便看见常久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大抵是被他的话冲击到了，许久都未曾开口说话。 最后，沈持又问她，“不愿意么？”常久这才回答他，“我的能力，匹配不上sg。” 末了，她又说，“我还是想靠自己的能力找工作。” 口吻虽轻，态度却是坚定的，不容人反对。 沈持无奈笑了起来，似乎是拿她的倔强没办法，“好，那你去面试，如果没有找到很满意的公司，就听一次我的安排，好么？” “……嗯。”常久轻轻点头，然后继续去投送简历，聚精会神看着屏幕。 目的基本已经达成，但常久并未就此放弃面试，有些小公司的hr效率高一些，当天下午，她便接到了面试的电话。 后面的几天，都被安排了面试。 晚上，沈持回来时，常久正在挑选着面试穿的衣服，她心情很不错，主动同他分享着，“我今天接到了三家公司的面试电话。” 她口吻有些小骄傲，仿佛在寻求着他的肯定。 第176章 猎人与猎物 而沈持也不吝啬地夸奖了她，“嗯，很厉害，明天去面试么？” “嗯，你觉得哪套衣服好看点？”常久问他的意见。 沈持指了浅色的那套，常久隔天便穿了它去面试。 沈持将她送到了面试的公司附近，临别时，常久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等我好消息吧。” 她鲜少这样主动吻他，他诧异之余，又感受到了，她应当是真的心情很好，随之笑了起来，“好，加油。” 常久下了车，笑容顷刻消失，向写字楼大门走了去。 接下来几日，常久几乎天天都在跑面试，她的简历，在普通人里算漂亮的，因此接到的面试电话不少，这一跑，便跑了十来家公司。 奔波一周，周末，常久累得十点钟才起，沈持破天荒周末没去忙，两人一同吃了顿早午餐。 昨夜睡得时间不短，但常久脸上，仍是掩盖不住的疲倦，沈持问她，“面试是不是太累了？” 常久点点头。 “有合适的么？”沈持又问，“下周还跑？” “暂时没有公司通知我了，”她睡久了，嗓子略显沙哑，“现在有一两家公司有意向给我发offer，我还在考虑。” “什么公司？”沈持的意思，像是要为她做参考。 常久说了公司的名字，是沈持全然没听说过的小公司，职位也只是普通的文员，公司的前景如何尚且不知，又怎么可能给她更好的发展。 沈持同她说，“我的建议是不要去。” 常久“嗯”，并未反驳，“我还想再等等，投的几家比较大一点的公司，说不定也会找我去面试。” “淮西还有比sg更大的公司么？”沈持笑了起来，“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来我身边工作，你倒好，我邀请你，你都不愿意。” 常久双颊发红，看起来像是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我没有，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们是夫妻，你觉得这算麻烦么？”沈持面露不悦，他很不喜欢她对他客气。 常久心虚了起来，忙解释着，“你工作很忙，如果还花时间带我，会很麻烦，而且传出去，别人不知道会怎么说。” 第193章 “你在意的话，我们可以公开关系。”沈持说，“你是我的沈太太，我照顾你，天经地义。” 她的脸更红了，但并未反对，沈持看出来她有所动摇，便趁热打铁，“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想清楚了随时都可以去上班，我办公室已经为你腾出了位置。” 常久咋舌，“这么快？” 沈持笑着说，“不管你去不去，我都要为你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的温柔和体贴，是最深的计谋，最诱人的陷阱。 即便常久已经知晓他的目的，仍会被这份温柔弄得恍惚，他是个太优秀的猎人，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赢下他。 常久在和沈持打心理战，她只有拖延得时间够久，才能让沈持彻底放下戒备心。 因此，第二周，常久又陆续去了两三家面试，终于在周五的时候，决定了去sg，跟着沈持做事。 晚饭时，常久同沈持说出了这个决定，沈持并不意外，只是问她：“想通了？” 常久略显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沈持同她说，“把你的材料准备一下，周一和我一起去公司，谢阮会替你办入职。” “我按正常员工的流程走，可以么？”常久说，“我不想搞特殊。” “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一定是特殊的那个。”沈持并未让常久如愿，“入职这种事情，谢阮替你办就好了，你要跟着我工作，别人不会觉得你是普通身份。” 见常久露出疑惑的表情，沈持说，“你是第一个和我一起办公的助理。” 一起办公，助理，还是女助理和男上司。 虽然还没去公司，但常久已经可以猜到，会有什么样的传言出来了。 “担心别人说闲话么？”沈持一眼便洞穿了她的心事，“有我在。” 常久却笑了起来，调皮地说，“我才不怕，我可是名正言顺的沈太太。” 入职sg，只是个开始，常久趁沈持不在，给宋博妄发了微信，随后便删掉了聊天窗口。 宋博妄没事不会找她，两人都甚是小心，因此，沈持并未发现任何端倪。 周一，常久随沈持一同进入了sg大楼，她以前无数次从这里路过，今天是第一次踏进来。 写字楼的地板被擦得发亮，楼下有保安守着，前台的几位员工也长得很漂亮，笑得十分友好。 常久随沈持进来，便听见了员工们喊他“沈总”，他微微颔首，礼貌却疏离，像是与身边的人有屏障一般。 两人进来不久，便碰上了陆鹜，陆鹜看到常久后，露出了玩味的笑。 陆鹜本以为，常久只是来跟着沈持工作，顺便查岗的，后来开会时，才知道，常久竟然进入sg工作了，而且还是沈持的贴身助理，和他同在一个办公室。 陆鹜拧起了眉，他这就看不懂沈持了，让常久跟在他身边，不怕被反咬一口么？ 还是说，这是他收编常久的另一种方法？ 陆鹜忽然想起常久对沈持的“忠心耿耿”，想必是被这一路调教过来的，这种没主见的女人，真相揭开的一天，有她哭的。 开会时，沈持为与会人员介绍了常久的身份，众人听说常久和他一起办公时，不由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这时，沈持说，“我不希望听见任何会和她带来困扰的话。” 大家都是人精，顿时便听出了，这是警告。 有参会人员，甚至认出了常久的身份，顾禛的前未婚妻、曾经常家的千金。 散会后，几个关系好的高层在一起窃窃私语，“认出来了么，那是常家的女儿，本事真不小。” “能让沈总亲自带在身边的人可不多。”这个人口吻很是暧昧，“这两人的关系，可没那么简单。” 沈持掌权这些年，从未见他身边出现过什么女人，只隐约听过他和陆鹜前妻的绯闻，但两人并未一起在公司出现过。 这个常久，还是沈持第一次带来公司，如此公开介绍给大家。 他树敌不少，难道不怕旁人因为他而针对常久么？ 还是说，他自信到认为没有人敢动他的人？ 把人带来公司，就是在自爆。 第177章 幌子 常久随沈持参加完会议，被他介绍给那些高层和股东以后，便后知后觉觉察到了不对。 这不是正常介绍员工的流程，倒像是在故意告知那些高层和股东，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沈持做事这样缜密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将她带入公司，还这么高调。 常久先前沉浸在成就感中，未曾回过神来，上一刻才忽然醒过来。 她利用了沈持，沈持也利用了她。 缘由为何，常久不大清楚，但推测应当是和乔卿芜有关，近期他为乔卿芜打官司的传闻甚嚣尘上，无异于将乔卿芜推到了风口浪尖。 沈持冒着和家族作对，兄弟反目的风险，都要帮乔卿芜，旁人一定会认为，乔卿芜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和他有过节的人，很有可能通过乔卿芜来胁迫他，譬如上次的宋博妄。 因此，他趁这个机会，将她带入了公司，光明正大，让她为乔卿芜做挡箭牌。 如此一来，便能解释通了，难怪他会那样劝她进sg。 常久在端着咖啡走了出来，为沈持送上了一杯，彼时，沈持正在看文件。 第194章 他停了下来，同常久说，“你先去整理一下刚才的会议记录，一会儿发给我。” 工作时，他口吻严肃不少，常久也认真了起来，依他所言去整理。 但她知道，整理会议记录，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她刚入职，大概要做很长时间这样可有可无的工作，否则是接触不到一些商业机密的。 方才她看过沈持的电脑，屏幕上干干净净的，他的反侦察意识未免太强。 常久想起宋博妄同她说的，耐心。 对，她一定要耐心…… 常久连入职手续都没去亲自办，办公又和沈持在一起，除却谢阮，和来沈持办公室汇报工作的高层外，她几乎接触不到旁人。 这一天中午，沈持忙于批文件，没空去吃饭，常久便向他申请，“我能去食堂么？” 沈持交给她一张卡片，同她说，“去高层食堂。” sg的食堂分两个，一个是给普通员工的，另外一个是高层食堂，提供的三餐质量没太大差距，只是高层食堂那边相对安静，没有那么嘈杂。 常久认得这张卡，这应当是沈持权力的象征，她接过来，独自去了高层食堂。 食堂门口有保安守着，常久是生面孔，他看到后，便下意识要拦，常久将手中的卡片展示给他看，那保安立马便同她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 那卡是沈持的，整个公司仅此一张。 “没关系。”常久带卡进去吃饭。 高层食堂比普通食堂清净不少，窗口处没有人排队，自助餐区也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常久要了沙拉和面包，带了一份拿铁，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了下来。 饭吃了几口，对面忽然坐了人，常久下意识抬头，便看见了陆鹜。 这里空桌子这么多，陆鹜非要来她面前，显然不是为了吃饭那么简单。 常久可不想和陆鹜有太多接触，她端起盘子便要走，陆鹜笑了起来，“我有那么可怕么？” 不可怕，常久躲他，只是为了避嫌，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陆鹜看着常久手中卡，目光意味深长了起来，“刚才你用这张卡买饭的时候，没发现别人看你的眼神很奇怪么？” 奇怪么？常久方才去买沙拉的时候，注意力都在菜上，并未注意过窗口的工作人员是用什么眼神看她的。 倒是门口的保安，看见她亮出这张卡时，转瞬便变了脸。 常久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高层卡，却又听陆鹜说，“这张卡是sg的ceo专用的卡，公司里只有沈持一个人有。” 也就是说，这张卡便代表着沈持，方才她拿着这张卡出现，看见的人，都能够知道，她和沈持关系匪浅。 常久表面风平浪静，心中却早已波涛汹涌。 陆鹜问她，“你突然来公司，是沈持主动要求的吧？知道为什么么？” 陆鹜嘴巴里肯定没什么好话，但常久作为沈持的妻子，必须毫无原则站他，“你误会了，是我自己要求过来上班的。” “噢，是么，”陆鹜显然不信，挑唆，“我还以为，是因为他得罪的人盯上了乔卿芜，他拿你出来当挡箭牌的。” 常久捏紧了手中叉子，陆鹜的推测，和她之前的猜想一模一样。 看来，沈持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不会这么做，”常久只能尽己所能，尽职尽责扮演着傻白甜，“他和乔小姐只是普通朋友，陆先生，你和乔小姐的事情，不要把无关紧要的人牵扯进去。” “呵呵！”陆鹜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毫不留情嘲笑着她，“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 言罢，他便端着咖啡走了。 经过了此次对话，常久更加确定，陆鹜一定知道沈持接近她的目的，他屡次说“你会后悔”，不过也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但，陆鹜若真的想要她怀疑沈持，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 他的性子，应当在第一次便毫不留情说了，隐忍到现在，一直拐弯抹角，不像他的风格。 除非……这件事情，也会损害到他的利益。而陆鹜的利益，只和陆家有关。 难道，常家和陆家，也有交集？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常久味同嚼蜡，胡思乱想吃完了一顿饭。 从食堂离开时，她贴心为沈持弄了一份午饭上去，去窗口买东西时，果真看到了那工作人员复杂的眼神。 十分钟后，常久带着饭盒回到了办公室，彼时，沈持刚刚处理完工作。 常久将饭盒和卡片一并送了上去，“给你买的，还热着。” 沈持打开饭盒去吃，顺便同常久聊了起来，“食堂的饭怎么样？吃什么了？” “沙拉和金枪鱼面包。”常久说，“挺好吃的，比外面很多店都好吃。” 沈持“嗯”，“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多吃食堂，卡你拿着。” “这个卡，是不是很特别？”常久忽然问。 沈持：“怎么了？” 常久：“食堂的保安和窗口的工作人员，看到这张卡，表情都很奇怪。” 沈持：“这张卡，是我专属卡。” 常久顿时脸红：“那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更加怀疑我和你有不正当关系了？” 第178章 叫我沈太太 沈持并未听出常久话中的试探，反问着她，“夫妻，是不正当关系么？” 第195章 常久：“他们不知道我们是夫妻。” 沈持：“你想公开的话，我也很愿意。” 他的口吻迫不及待，看起来像是想要和世界分享自己的身份，若不是知晓他的真实用意，常久大抵也会这样认为。 难怪宋博妄先前会说她蠢，人被蒙在鼓里的时候，即便被骗了，也会将自己的处境合理化，甚至于给对方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直到她从那个状态中抽离出来，才意识到，曾经的自己多么愚蠢。 常久躲过了公开的话题，随口同沈持说起了方才在食堂碰上陆鹜的事，提起陆鹜，沈持的目光阴沉了下来，“离他远点，他不安好心。” 常久“嗯”，陆鹜知道那么多，沈持一定很怕陆鹜同她说出“真相”吧？ 她装作不经意，说，“他可能是因为我们出庭作证的那件事，耿耿于怀。” 如果没有她和沈持那一出，乔卿芜可能赢不下官司，“乔小姐最近还好么？” “怎么突然关心起她了？”沈持凝着常久，仿佛要洞穿她的心思，“吃醋了？” “没有，好奇，随便问问。”常久说，“陆盈满小朋友貌似不是很喜欢她。” “孩子换了环境不习惯，迟早会适应的，”沈持不以为意，“对于她来说，和妈妈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 沈持这话便显得不讲道理了，陆盈满都那样大的人了，难道她不会自己做选择么？ 显然，她更喜欢陆鹜，但沈持坚持认为她“应该”和妈妈在一起，因此，不惜一切代价，将孩子弄回到了乔卿芜的身边。 就凭陆盈满对乔卿芜那排斥又冷漠的态度，母女两个人能正常相处才怪！ 但，这也不是常久应当关心的事情，她便不与沈持谈了。 转瞬，常久来到sg已经有两周的时间，她平素的工作内容，就是跟着沈持参加各种会议，给他打印一些合同资料，偶尔会看到一些sg的项目策划内容，和预算报表。 但，最核心的东西，她最需要的东西，迟迟没有看到。 能明显察觉到，沈持对她还是有戒备心的，即便他没有直接通过行动表现出来，细枝末节仍有体现。 常久告诉自己，不能急功近利，便只能卧薪尝胆，慢慢寻求新的机会。 或许是老天爷听见了她的祈祷，这天，常久陪沈持一同去参加某个酒会，沈持喝了几杯烈酒后，便开始咳血。 常久看到洗手池中深红的血液，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她挽住了沈持，“怎么会这样，你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谢阮呢！” 她慌得语无伦次，听声音，便听得出她的担忧。 沈持的胃是老毛病了，喝烈酒过量便会痛，但作为商人，应酬是无法避免的东西。 “别担心。”看到常久急红了的眼眶，他一瞬间竟有些开心，甚至笑了起来。 常久却更加生气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她给谢阮打了电话，不多时，谢阮便带着医护人员来了。 常久随他们一同上了救护车，去医院的路上，沈持便晕了过去。常久的面色十分难看，谢阮亦是很担心，又很紧张。 常久质问着谢阮，“他为什么会咳血？你知道么？” 谢阮欲言又止，沈持没指点过他，这事情要不要告诉常久？ “谢阮，我是他什么人，你很清楚。”常久忽然肃穆了起来，她的口吻带着警告，和不容置喙的强势，有一瞬，谢阮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沈持夺舍了…… 怪不得人们常说，夫妻二人在一起，日子过久了，就会越来越像。 被常久的强势威慑到，谢阮只好同她说了沈持的病情。 “我跟在沈总身边工作后，沈总的胃就经常出问题，之前喝酒的时候，也咳过血。” “做过检查么？”常久蹙着眉，咳血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许多肿瘤类绝症，初期都会有这样的临床表现。 “做过，沈总每年都做两次全身体检的。”谢阮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同她说，“常小姐，您放心，应该只是胃出血，没有很大问题的。” 常久却笑了起来，只那笑意不达眼底，还给人造成了很大的压迫感，“胃出血不算大问题，死了才算么？” 谢阮：“……”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常久的攻击性这么强？ “还有，私下你应该叫我沈太太。”常久用命令的口吻，纠正了谢阮对她的称呼。 谢阮再次：“……” 来到医院，沈持被送进了抢救室，常久与谢阮在走廊内一同等待着，常久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一台冷漠的机器，而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抢救室那边。 谢阮几次想同她说话，或是劝她“不要担心”，但想起她强势的口吻，顿时便退缩了。 除却沈持外，他还没这样害怕过第二个人。 沈持在抢救室呆了快一个小时，出来时，人还是昏迷状态的。医生同常久说，“胃出血，最好是住院观察一下，他这个胃，可不能再喝酒了，一定要清淡饮食。” 胃病的注意事项，无非就是那几条，沈持先前已经因为这问题住过院了。 听完医生的话，常久便去命令谢阮办事：“去办住院手续，找单人病房，办好手续下去买些住院用的东西送上来。” 第196章 谢阮连忙去办，常久随医护人员一同回到了病房，沈持被转移到了病床上，人仍在昏迷之中。 常久凝着沈持发白的脸和嘴唇，舌尖轻轻舔起了舌头。 人在生病时，意志力最为脆弱，她曾亲身经历过，更懂得这其中的端倪。 沈持这次的情况，不容小觑，怕是又要住院一周起步。 对常久而言，这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半小时后，谢阮满头大汗上来，将买好的东西，与住院单据，一同交给了常久。 常久“嗯”，听口吻像是满意了，这强大的气场，又令谢阮浑身一凉。 踌躇许久后，谢阮才说，“常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沈总。” “叫我沈太太。”常久不满纠正着他，“他是我丈夫，轮不到你来守。” 谢阮：“……”以前那么温柔的人，怎么说凶就凶了。 第179章 失态 谢阮被常久的气场震慑到，最后只能听从她安排，晚上回去休息，一早去星河公寓取早餐过来。 走前，谢阮将沈持的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常……沈太太，这是沈总的手机。” 常久“噢”，对那手机没什么兴趣的模样，注意力都在沈持的身上。 医生说，沈持麻药要后半夜才能失效，谢阮走后，常久拿起了沈持的手机。 有密码锁，她不知道密码，自是解不开，便也不再执着，免得被发现端倪，得不偿失。 常久很困，却没有去一旁的看护床上睡，她坐在椅子前，守在病床边上，寸步不离。 清晨五点钟，沈持终于睁开了眼睛，昏睡一夜，视线模糊，但仍是一眼便注意到了床边的人。只见常久身上还穿着昨夜的那套小礼服，头发有些乱，无需多说，也知晓她在这里守了他一夜。 此时，她已经困得趴在床上睡了过去，身体缩着，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沈持凝着这一幕，苍白的嘴唇不自觉扬了起来，手掌贴上了她的头发，轻轻揉了几下。 这一揉，床上的人忽然一抖，马上坐了起来。他又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睛，一看便是睡眠不足造成的。 “你醒了？”常久揉着眼睛，“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叫醒我？” 沈持答非所问，手仍贴着她的头发，揉搓着，“怎么没去的旁边的床睡？守了我一夜么？” 他的口吻，应当是有点被打动了。 “你还好意思说……”常久责怪着他，“明知道自己不能喝烈酒，还要喝，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就不该把自己送进医院。” 她心有余悸的模样，应当是被他昨天的那一滩血迹给吓到了。 “我的错。”沈持同她认错，“下次不会让你担心了。” “你先坐好，我找值班医生过来，帮你看看。”常久匆匆起身，走出了病房。 沈持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复杂，这一段时间，常久对他的依恋越来越深了。 一切计划，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着，他本应当是开心的，可眼下，这莫名的愧疚感，从何而来？ 方才她趴在病床边睡觉的模样，脆弱又真诚，她这样的大小姐，何曾如此关心过一外人，他得到了她赤诚热烈的真情。 沈持耳畔忽然响起了周正说过的话：等知道真相的那天，常久会是什么反应？ 还未去想那个场景，常久便带着值班医生过来了，值班医生询问了沈持的基本感受，其余的检查，要等主治医生上班，才能进行。 “那他可以吃东西么？”常久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可以，没问题的。”值班医生说，“不要吃油腻、生冷和辛辣的食物就行，其他方面限制不大。” 常久“嗯”，送走医生后，便同沈持说，“谢助理应该要七点钟才能到，如果你饿的话，我去食堂买点吃的。” “不饿。”看着她这般憔悴的模样，沈持哪里还忍心让她再奔波，“给我倒杯水就好了。” 常久“嗯”，马上去给他倒了水。 常久太困了，她原是坐在看护床上的，不知何时，竟然困得倒下便睡着了。 沈持下去，替她盖好了被子，关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摸上了她的面颊。 若是面前有一张镜子，他便能清晰看到自己眼底的怜爱与不舍。 七点钟，谢阮带着早饭过来了，看到开门的人是沈持，谢阮下意识问，“太太不在么？” “小点声。”沈持向看护床看了去，“她在睡觉。” 谢阮立刻将声音放低，“沈总，早餐到了，您先吃吧。” 沈持“嗯”，他同谢阮坐了下来，忽然想起了谢阮方才的称呼，“你刚刚叫她什么？” 若没记错的话，从前，谢阮一直是管常久叫“常小姐”的，即便他很清楚常久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额，沈太太，”谢阮怕沈持问责，忙同他解释了起来，“是太太让我这么叫的。” 谢阮尽职尽责，为沈持将昨天夜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持听着，便露出了怀疑的表情，谢阮一眼便看出，忙声明，“沈总，我没乱说，昨天晚上，太太的样子，真挺让人害怕的，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言罢，谢阮又觉得，这话仿佛也不大对，听起来像是在说常久的坏话似的，他忙又说，“太太应该是太担心你了，关心则乱，才会这样，昨天晚上我要留下来守夜，她都不肯……” 第197章 沈持的脸色稍显松懈了一些，谢阮心中那块石头也隐隐落地，“不过，太太现在和你挺像的。” 沈持：“嗯？”这说法，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谢阮来了兴致，为沈持模仿了一下昨夜常久说话的神态与口吻，别说，谢阮模仿能力不错，沈持觉得像，却想不出常久用这种神态说话，是什么样子。 “我睡着了？”谢阮这边刚模仿完，便听见了常久的声音。 他下意识后背一凉，默默祈祷着，希望常久没听见刚才的话…… 看她茫然的表情，应当是没听见吧？ 转瞬，常久已下床，来到了沈持身边，看到桌上的饭，常久同谢阮说，“辛苦你了。” 这一句话的口吻，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谢阮不知道该不该笑，经过了昨夜，他对常久有些阴影了。 而常久仿佛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尴尬，柔声同他解释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我当时太着急了，说话有点重，希望你不要介意。” 道歉的诚恳，与昨天晚上的强势，简直判若两人，这愈发令谢阮肯定了一点，常久一定很在乎沈持，否则不会这样失态。 一旁的沈持，也和谢阮有同样的想法。 谢阮：“太太，你不用和我道歉，我知道你是关心沈总才会……”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常久脸红地纠正他。 这模样，将沈持逗笑了，他在她的脸蛋上捏了下，揶揄了起来，“昨天晚上是怎么失态的，给我说说？” 经他这一调侃，常久的脸更红了，“没什么，你快吃饭吧。” 常久将头埋下，害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 谢阮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便先行退下了。 沈持将常久搂了过来，贴着她的耳朵说，“谢阮都和我说了。” 第180章 强势 常久：“……” “叫我沈太太。”他重复着她昨夜说过的话，笑得灿烂，“真可惜，没有现场听到。” 常久尽职尽责演戏，将小女人害羞时的娇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方才谢阮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因此，谢阮与沈持说的那些话，她都听了个遍。 如她所想，谢阮同沈持说了她的“关心”，而沈持显然对她这样的表现很是满意。 常久深知，有些事情是需要经他人之口说出来，才会更有价值的，若自矜功伐，只会招来怀疑。 而沈持如今对她的“调戏”，就说明，他不止是“满意”那么简单。 饭后不久，前来换班的主治医生为沈持做了检查，暂定住院一周。 沈持这边工作繁忙，自是能不住院便不住院，然，他正欲同医生谈判，便被常久拦下。 她的口吻有点凶，带着命令的意味，“必须住院，住院期间不准做任何工作，被我看到了后果自负。” 大抵是她太凶了，主治医生都忍俊不禁，发出了笑声。 这医生从前便是沈持的医生，对他的情况很是了解，也是第一次能见到治得住沈持的人。 而沈持，听到医生的笑声后，玩笑了起来，“久久，医生都要被你吓到了。” 方才那一句，也足够她想到昨天她对谢阮的态度了，难怪谢阮那样心理素质的人，都能被她吓到。 医生情商很高，出来化解了常久的尴尬，“关心则乱，看得出她很担心你，沈总，好好休养吧，记得按时吃药。” 医生走后，常久去安排沈持吃药，沈持很是配合，只是，吃完药后，又揶揄了起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关心我了。” 果真，此言一出，面前的女人又一次涨红了脸，她总是这样容易害羞。 而沈持却心情大好，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缘由。 沈持住院的消息传出去后，当天下午，蒋跃与周正便来探望他了，或许是担心被揶揄调侃，常久这次异常地沉默，在一旁安静做着自己的事情，不打扰他们聊天。 而这一份安静，在谢阮带来财务报表给沈持签字时，被打破了。 谢阮带了几个很厚的文件袋，进来后，便同沈持说，“沈总，这是这个月的月度报表，财务部那边说……” “说什么都没用！”未等谢阮说完，常久便上前，一举夺过了谢阮手中的文件袋，“他最近不处理工作，有什么事情，等他身体好了再说。” 谢阮：“但是这个……” “没有什么但是，”常久根本不给谢阮辩驳的机会，瞬间又变得攻击性很强，“sg那么大一个公司，离开他几天就活不下去了，是么，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觉得，谢助理的工作能力值得怀疑。” 谢阮：“……” 他不过是来例行公事，送个文件而已，常久怎么又变成昨天晚上那个样子了？ 不止谢阮，蒋跃与周正也是第一次见常久这样。 两人看完后，饶有兴致望向了沈持，不知他会如何处理。 谢阮也向沈持看了去，朝他投出了求助的眼光。 “你答应我的，不准工作。”即便是面对沈持，常久也未曾退缩过，态度十分坚定。 最后换做了沈持无奈，他同谢阮说，“把我这一周的工作都推一推，你能替我处理的，就处理一下，处理不了的，等我回去了再说。” 谢阮：“是。” 第198章 “你可以走了。”常久将文件袋还给了谢阮，随后便对他下逐客令，仿佛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谢阮委屈又冤枉，却还是只能离开。 而目睹了全程的蒋跃和周正，则是惊讶又稀罕。 谁不知道，沈持是个工作狂，即便在医院，也会弄个桌板办公，丝毫不会影响他的工作效率。 他素来不会因为“养身体”而放弃工作，眼下竟被常久“调教”成了这样？ “我去买晚饭，你们先聊。”谢阮走后，常久又恢复了平时的口吻。 待常久离开，周正才忍不住问沈持，“你真不工作了？稀罕事儿啊。” 沈持缄默不语，蒋跃便也凝着他，观察了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挺听常久的话的。”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真的听话，还是为了演给她看？”如果是演的，那沈持这演技，真的可以去角逐奥斯卡了。 这问题，沈持依旧答不上来。 若是从前，他可能会一笑置之，而他一笑，蒋跃与周正便会明白他的意思了。 但眼下，他笑不太出来，特别是想到常久方才为他和谢阮对峙的模样，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沉默，便是不愿聊这话题，蒋跃并未多问，“不过，常久刚才那样子，挺吓人的。” 周正对此表示赞同，“差点吓死我，她凶起来的时候，和锦盛差不多。” 锦盛是周正的未婚妻，两人是家族安排的联姻，锦盛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周正时常会嫌她不够温柔。 “看得出来，她很关心你。”蒋跃说，“她只针对谢阮，对我和周正，态度就不一样了。” 周正笑了起来，“谢阮可真倒霉。”虽然这样调侃着，但二人都感受得到，常久对沈持早已死心塌地，已经到了失控的程度。 越清楚这点，便越同情常久。 常久买好晚饭上来时，话题已经结束了。 蒋跃和周正晚上要一起鬼混，正要离开时，病房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众人纷纷向门的方向看去，表情变化最精彩的人，便是周正。 门外的女人穿着一套纯黑的西装，阔腿裤，高跟鞋，红唇，干练的短发，走路时仿佛都带风。 她气场强大，一看便不是等闲之辈。常久看见她走了进来，停在了蒋跃与周正那边，对沈持说，“我来看看我爸，听说你住院了，顺便看看。” “有心了。”沈持同锦盛颔首，随后为常久介绍了她的身份，“这是锦盛，峰度律所的老板，也是锦盛的未婚妻。” 周正的未婚妻？ 常久下意识去看周正，他一副厌烦的样子，看起来不太想看见锦盛。 无需多想，也猜得到，两人多半又是家族联姻。 锦盛气场太强，常久同她对话，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同常久说完话，锦盛便走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周正，仿佛不认识他。 第181章 下场 常久微妙觉察到，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 此想法一出，果真，下一刻便看见素来吊儿郎当的周正，忽然面色严肃，行至锦盛面前，拦下了她。 而锦盛面色如常，淡定向周正看了去，仍是同方才一般，看陌生人的眼神。 “怎么，不认识了？”周正口吻尖锐，显然是被无视得愤怒了。 “你有事？”锦盛问他。 周正：“没事不能和你说话是么，你还挺值钱的！”嘲讽快要溢出屏幕。 锦盛却毫不在意，“你上次和我说，没事别和你说话，在外最好装不认识你，少管等你的事情。” 她将此前周正警告过她的话，重复了一番，“我在按你的要求做事，不满意么？” 这回轮到周正哑口无言，常久看到他的嘴唇动了一下，但一个字都未曾说出口，应当是被锦盛堵死了路。 蒋跃在一旁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但锦盛这个主角，显然没有要继续表演下去的欲望，先行走了。 周正被气得不轻，凝着被关上的病房门，咬牙切齿，蒋跃看不下去，上前拍了他一把，“你跟自己怄什么气呢？” “你哪只眼看到我生气了？”周正不承认，一把拍开了他，“一个摆设而已，我只是看不惯她目中无人的样子。” “不是你不让她搭理你的么？”蒋跃忍不住，替锦盛说了几句话，“你们订婚都这么久了，没见你真的把她当回事过，你在外面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我要是锦盛，也跟你没话说。” 这话对锦盛的维护便有些过了，惹来了周正的不满，“怎么，别告诉我你也喜欢她。” 蒋跃哑口无言，周正这脑子怎么长的，他和锦盛好歹也认识多年，怎么可能是喜欢。 蒋跃和周正吵闹着走了，常久并未去八卦周正的消息，她此前并不知道周正订婚，几次接触下来，倒见过他频繁换女人，知晓他不是个能安定下来的性子。 接下来几日，常久便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沈持，沈持输液到第二天，情况有所好转，便暂时停了。 常久每天带着沈持晒太阳，看电影，时刻监督着他，绝不让他碰工作。 这天，常久正同沈持看着电影，谢阮忽然急匆匆跑了进来，只见他眉头紧蹙，神色严肃，一看便是出了什么大事。 沈持立即去问，“怎么了？” 第199章 谢阮说，“满满小姐今天早上跳车了，头被撞到了，胳膊和腿的骨头也断了，现在在icu……” 沈持一听，便坐了起来，作势要走，“哪家医院？” “……就在楼下。”谢阮说。沈持立即便向外走，常久跟了上去。 乔卿芜独自站在icu外的等候区，看到沈持后，她立刻便向沈持走了过来，仿佛捉住救命稻草一般，常久看到她在哭，哭得令人心疼。 乔卿芜性子高傲，平时像一朵高高在上的清冷百合花，正是因为平时够清冷，折纸枝时才会显得更加脆弱，令人怜爱。 即便同为女人，常久也无法否认，乔卿芜如此破碎难过的模样，真真招人心疼。 常久从兜里掏出了纸巾，走上前，递给了乔卿芜，乔卿芜看到后，面露感激，常久柔声同她说，“擦一擦吧。” 沈持也并未想到，常久会这样“大方”，他将常久揽入了怀中，低声同她说，“我以为你会生气。” 常久问他，“我在你心里，生气是不分场合的么？” 沈持笑着，的确，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再任性，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斤斤计较。 两人刚说完话，就看到一道身影走了过来，是陆鹜！ 只见陆鹜大步走到乔卿芜面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乔卿芜没有站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他弄倒。 沈持见状，立即警告他，“你放开她！” “狗男女！”陆鹜非但没有放开，还抓得更紧了，他双眼都是戾气，质问着乔卿芜，“你也配当母亲！” 乔卿芜如鲠在喉，嘴唇动着，却说不出话。她无法替自己辩解，今天的事情，的确是因她而起。 陆盈满同她一起生活的这几日，母女二人沟通并不多，陆盈满依旧很排斥她。 今天陆盈满跳车，是因为学校下月的一次亲子活动。 以往，学校的亲子活动都是陆鹜陪陆盈满一同参加的，这一次，陆盈满也想要陆鹜一起，但乔卿芜没有同意。 早晨送陆盈满去学校时，二人又聊起了这件事情，闹起了不愉快，陆盈满直接同她说：“我只和我爸去，你要不让，我就从车上跳下去！” 乔卿芜哪曾想到，陆盈满一个几岁的孩子，竟然真的会倔到打开车门跳下去，她怀胎十月，承受着无数挫折与压力生下来的女儿，竟会恨她恨到这般田地。 这些年，陆鹜和陆家其他人，究竟是怎么对陆盈满进行洗脑的？ “我不配当母亲，你就配当父亲么？”乔卿芜噙着眼泪控诉，“如果不是你和她说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她根本不会这么恨我！” “当年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陆鹜去看沈持，“是不是子虚乌有，你们这对狗男女再清楚不过！满满的抚养权，我一定会再拿回来，法院不会让她待在一个随时有生命危险的环境里。” 乔卿芜呼吸急促了起来，常久看到她肩膀颤抖得厉害，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大开大合的，像是被丢到海滩上，濒死的鱼。 下一刻，乔卿芜便昏了过去。 沈持立刻便向乔卿芜冲了过去，常久下意识跟上帮忙，却被沈持一个大力推开了。 她脚下不稳，身体向后撞去，肩膀撞上了墙壁，隐隐作痛。 而那边，沈持已经将乔卿芜抱了起来，匆匆走远。 常久靠在墙上，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扯起，不知是在笑，还是在自嘲。 两人的背影最终消失在了拐角处，常久抬起手摸上了肩膀，她皮肤嫩，刚才那一下，应该撞得青了。 常久正欲走，陆鹜上来堵在了她面前，他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所谓的信任和真心，有多么可笑。” 陆鹜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常久依旧选择了沉默相对。 陆鹜同她拉开了距离，走之前，又对她说，“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第182章 利益链接 沈持这次胃出血的情况挺严重，医生已经强调过，不能剧烈运动，因此，他抱着乔卿芜去了检查室没多久，胃便疼了起来。 医生说乔卿芜是气血攻心晕过去的，并无大碍，沈持让谢阮为她办了住院手续，将人带进了病房。 过了会儿，谢阮拿着住院单回来了，他将单据放下，期期艾艾同沈持说，“沈总，太太现在好像还在楼下……” 沈持方才当着常久的面，将乔卿芜抱走了，常久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谢阮猜不透沈持对常久、对乔卿芜，分别是什么感情，也只能小心翼翼提醒他。 沈持听见常久的名字后，手掐上了眉心，乔卿芜方才倒得太突然，常久那边…… “把人照顾好，我下去看看。”沈持吩咐。 谢阮“嗯”，话刚说完，便听见了开门声。 两人回头看去，竟看到了常久带着饭盒进来，沈持有些意外，谢阮则是瞠目结舌。 而常久，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她向病床看了去，“乔小姐还没醒么？医生怎么说？” “情绪太激动，没什么大碍。”沈持回答着。 “没事就好。”常久将饭盒放下，“我让祝阿姨多做了些吃的，给乔小姐带来了，等她醒来吃吧。” 她落落大方，将体贴人意的妻子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谢阮在一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没想到她会这样大方。 第200章 “嗯，我们回去吧。”不知为何，看到常久这样子，沈持心中竟有些不舒服。 甚至，溢出了几分自责，没有勇气去看她澄澈的双眼。 常久装作没看出沈持的愧疚，同他一起离开，走之前，还叮嘱谢阮，一定要找顾好乔卿芜。 那一刻，谢阮在常久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正宫气场”，她为了沈持，竟能连这个都忍…… 回到病房后，常久便同沈持一起坐下来吃饭，沈持的胃疼得愈发严重，额头上冒出了汗，唇色越来越白。 常久发觉了不对，立即放下筷子，叫来医生为他做检查。 医生说，他是因为情绪波动，加上剧烈运动，导致胃出血的伤口反复而产生的疼痛。 疼痛迟迟不曾缓解，最后只能打点滴了。 医生与护士离开，病房内恢复了平静，常久迟迟不曾说话。 沈持看到她低着头，嘴唇轻轻抿着，她只有在紧张，或是不高兴的时候，才会这样。 沈持试图用没扎针的那只手去触碰她的脸，被她不动声色躲开了。 他轻轻问，“生气了么？” 她一言不发，沈持便同她解释，“刚才情况紧急，我没想那么多，是我不好。” 言罢，他又承诺，“以后我会找人跟着她，这种事情，不会亲自来了。” 常久根本不信他的承诺，但听见后，终于将视线转向了他，二人对视着，她的表情十分严肃，“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在沈持疑惑的表情下，常久说，“我只是不喜欢你不重视自己的身体，医生已经说过了，你不能剧烈运动。” “这次你比较幸运，没有事，如果伤口复发呢，你想过后果么？”她虽在责怪他，字里行间却是掩饰不住的关心。 “嗯，我的错。”沈持笑了起来，“以后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你担心。” 常久脸红了起来，口是心非说，“谁担心你了。” 沈持打着点滴，不多时便睡了过去，常久独自坐在沙发上，看到病床上熟睡的男人，目光渐渐冷却了下来，她靠在沙发上，眉宇间露出了几分嫌恶与的疲倦。 演戏是很累的，在沈持这样防备心很强的人面前演戏，就更累。 这几日，她扮演着一个全身心投入到他身上的恋爱脑妻子，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 只有他睡着了，才能纾解自己的情绪。 常久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将自己存下的照片，发给了宋博妄，【你能帮忙联系媒体曝光么？】 宋博妄：【可以。】 他没有问原因，应当是已经猜到她的目的了。 常久回复一句“谢谢”，利落删掉了聊天记录。这段时间，她和宋博妄的联系很频繁，两人竟培养出了一种诡异的默契，譬如刚才的事情……她几个字，宋博妄便能知晓她的用意。 常久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疲倦的模样，笑了起来，之前，她哪里曾想过，她认为的救世主，是要拖她进深渊的人，而她认为的恶魔，反倒成了真正愿意帮她的人。 以前，她对宋博妄的成见太深了。 虽然她现在也没有认为宋博妄是个好人，但起码，他比沈持真诚，也是实打实在帮她的，他们是利益的链接，比所谓的感情链接要坚实得多，宋博妄也想要对付沈持，那他们便算是有共同的目标了。 发完了消息，常久便回到了一旁的床上，躺了下来。 隔日一早，沈持刚刚醒来，常久便向他走了过来，关切询问着，“胃还疼么？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沈持看到了她憔悴的黑眼圈，眼底的红血丝，还有已经干到破皮的嘴唇，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感觉，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摸上了她的面颊，“还关心我，昨天晚上又没睡好吧？” 常久轻轻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沈持柔声同她说，“一会儿让谢阮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否则身体都要熬垮了。” 谢阮不久后便到了，为沈持送来了早饭，常久坐下来同沈持一起吃饭，谢阮在一旁守着。 沈持同谢阮说了一会儿送常久回去的事情，常久不肯回去，“我在这里睡就好。” “听话，你身体垮了怎么办？” 沈持和常久软磨硬泡了许久，常久终于同意回去睡一觉，但要求傍晚就回来。 沈持原是想要她睡到明天的，常久死活不肯，沈持只能依了她。 回程路上，常久叮嘱了谢阮一番，便累得睡了过去，谢阮从后视镜里看着憔悴又疲倦的常久，自言自语着，常久真的是太爱沈持了。 车停在公寓楼下，常久便自动醒来了，谢阮目送常久上了楼，便驱车离开。 中途等红绿灯时，手机响起了推送，他本无心去看，却无意间瞟到了沈持与乔卿芜的名字。 打开新闻，看到上面的内容后，谢阮的目光陡然便严肃了起来。 第183章 公布婚姻 是昨天在医院的事情被拍了，视频里有沈持、常久、陆鹜和乔卿芜四个人，先是沈持丢下常久，去安慰乔卿芜，后又是常久去给乔卿芜递纸巾擦眼泪，紧接着，陆鹜过来，拽住了乔卿芜的脖子，后来是她晕倒，沈持推开了常久，抱起乔卿芜，头也不回离开。 沈持与乔卿芜、陆鹜的绯闻，早已被媒体大做文章了许多次，三人之间的纠葛，几乎是人尽皆知，可这一次，视频和照片里，多了一个常久，常久和沈持的关系，也引来了诸多的猜测。 第201章 有“知情人士”出来爆料，说常久是沈持的“女朋友”，还说沈持曾带她一同去过许多场合，并透露了二人已经同居很久了。 常久和沈持的关系，在圈内并非什么秘密，大家不知道他们结婚，常久是沈持的女人，这点毋庸置疑，因此，消息一出，讨论里便免不了要说上几句常久，而常久以前和顾禛的那些事情，也统统被扒了出来。 互联网的速度很快，新闻不过出来半个小时，常久的过往已经被扒了个底朝天，网络上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其中自然也不缺对常久的人身攻击。 谢阮只觉大事不妙，立刻便去通知人处理这些消息，他驱车回到了医院，一进入病房，便向沈持汇报了这件事情。 沈持听后，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谢阮说，“我已经让公关部的人去处……” 话未说完，谢阮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公关部的同事来了电话。 谢阮立刻接起，接到的却不是处理完成的通知，而是说，“这次的消息，不是媒体放出来的，是宋氏那边放出来的，我们这边不好处理……” 宋氏旗下不少媒体，这些人只听宋博妄的话，面对sg的威胁，置若罔闻。 而宋氏与sg本就旗鼓相当，先前因为那块地关系，都没有撕破脸，如今更是不可能因为一条无关紧要的八卦，便将事情闹大。 谢阮挂上了电话，同沈持汇报了这件事情，沈持听过是宋氏做的后，面色更为阴沉。 宋博妄对常久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以为宋博妄这阵子消停了，没想到是在酝酿着“大招”，如今常久的消息都被扒出来了，因为这件事情，网络上不少对常久的攻击和谩骂。 这件事是因他而起的，宋博妄又不去删除这些消息，无非是想让常久将这笔账算到他头上，离间他们的关系，好让常久同他离婚。 沈持自是不可能让宋博妄达成目的的，他脑中立即便酝酿出了解决办法，只是…… “先不用管了。”沈持同谢阮说，“我去楼下看看满满。” 谢阮欲言又止，他怎么觉得，沈持好像不大在意常久的事情。 常久已经被扒了个底朝天，又被人这样骂着，沈持居然不去管？ 常久回到家，便看到新闻了，网络上对于她的讨论与谩骂，她此前便想到了，但她并未在意。 甚至，这些人还算是她的帮手，他们扒得越狠，骂得越凶，她对沈持的“真心”，便体现得更明显，她倒未曾想过令他愧疚，但起码能获得他的信任。 常久很困，到家后，洗过澡，便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了黄昏，她睁眼不久，便听见了谢阮的声音，他应当是来回来取晚饭的。 常久找准了时机，从房间里出来，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立刻便被谢阮看见了。 谢阮当即便觉得，常久应当是看到了新闻，立刻便心虚了起来。 就在此时，谢阮听见常久说，“我还很累，晚上就不和你过去了。” 她声音沙哑，一听便是在逞能，尾音还能听到颤动。 她这模样太能让人共情，谢阮忙同她说，“太太，新闻的事情，沈总那边一定会处理好的，公关部已经在……” “我去休息了。”常久并未给谢阮说完话的机会，转身便回到了卧室。 谢阮更为担忧，他扭头去问祝阿姨：“太太今天回来和你说什么话了么？” “没有，”祝阿姨说，“一直在卧室待着。” 谢阮叹息着，试想一下，常久一睡醒便看见铺天盖地的新闻，心情怎么可能好，她明明那样担心沈持，眼下却连医院都不肯去了。 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回到医院，谢阮便迫不及待将这件事情说给了沈持，“沈总，太太看起来很难过，我和她解释，她也听不进去，要不你打电话哄哄？” 沈持“嗯”，挥挥手，让谢阮走了。 他拿出了手机，给常久打电话，但那边无人接听，应当是真的生气了。 网上的舆论这次对她很不利，她过往不愿提及的伤口，全部被挖了出来。 在旁人眼里，她成了一个家道中落后，便卖身给旁人的落魄千金，被顾禛甩后，又给他当了情人，视频里，他将常久推开的那一幕，被网友们解读成“只不过是个宠物”，而乔卿芜，则被塑造成了白月光。 她是常家的千金，骨子里便流着矜贵的血液，被人如此议论，她怎可能无动于衷？ 沈持思虑许久，给常久发了微信，【等我解决。】 常久当下便看见沈持的微信了，但她并未回复，至于解决的办法，她早已想到。 果真，当天晚上，沈持便通过私人微博做出了澄清，他晒出了结婚证的照片，对外宣布了与常久领证结婚的事实，并且对网络上的舆论做出了谴责。 后来，sg集团的微博账号对这条澄清进行了转发，并且对外宣称，会起诉散播谣言的人。 沈持与常久的婚姻关系公开后，整个淮西市的商圈都为之一颤！ 沈持虽宠着常久，但没有人想过，他竟会娶一个落魄千金，那些对沈持有所图的女人，更是不曾料到这真相，一时间，常久成了她们羡慕嫉恨的对象。 常久第一时间便看见了沈持发的微博，也看到了许多称赞他们是“真爱”的言论。 第202章 不知是否是沈持进行了控评，二人结婚消息公开后，大部分都是正面评价，沈持甚至被称作了“护妻狂魔”。 常久看到网友这番天真艳羡的言论，不由笑了起来，他们大抵不会想到，沈持这样做不是为了护她，而是为了将她推出去，做挡箭牌。 第184章 口蜜 睡觉前，常久收到了沈持的一条微信，他说，【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公开了我们结婚的事，但就算你生气，我也不会后悔，我的沈太太，不能被别人欺负。】 常久要庆幸微信没有已读功能，看到这条消息，她讥诮笑了起来，甚至笑出了声音。 口蜜腹剑，沈持说起来迷糊人的情话，倒是信手拈来，大抵是她以前真的太傻了吧，上了他的当，给了他这样的自信。 常久没有回复这条消息，躺下便继续睡了，这一夜，舆论发酵得厉害，各路社交媒体平台上，都是沈持与常久结婚的新闻，甚至还有人说他们是“神仙爱情”。 隔日一早，常久是被常擎的电话震醒的，接起电话，便听见常擎劈头盖脸问，“姐，你和沈持结婚了？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常擎这几日在忙实验室采购的事情，没太多时间关注新闻，昨天熬夜看论文，早晨时，才看到新闻，原本准备睡觉，火速便清醒过来，给常久打了这通电话。 沈持在微博上晒出了结婚证，上面的日期是去年了，那时，他还没有手术…… 常擎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因为我的手术？” 他的手术，是沈持联系的医生，治疗的费用，也都是沈持出的。 “不是，我当时找他，是因为顾家。”常久不愿让常擎自责，便同常擎说了沈持与顾禛之间的过节，“我对付不了顾家，只能找他。” “所以你就和他结婚了？”常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你喜欢他么？” 常擎并未谈过恋爱，在感情经历方面，白纸一张，而父母从小对他们姐弟灌输的观念便是，这一生一定要和喜欢的人结婚，如果婚姻没有爱，便是两个人的坟墓。 所以，当时常儒岭虽很看好梁寅，但也并未强行撮合过他与常久，而是让两人自由发展。 “不喜欢。”一阵缄默后，常久给出了常擎回答，“我从来没喜欢过他。” 即便有，也应当封存了，一个将她视作仇人，想要将她推出去挡刀的男人，她怎么会喜欢？ “那你还喜欢梁寅哥么？”常擎当即便想起了梁寅，常久一直未曾放弃过寻找梁寅，甚至还让沈持帮忙…… 常久自是知晓常擎在想什么，与其让他知道背后的缘由，不如任他这样误会着，“嗯，所以我要找到梁寅。” 常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和沈持这样的人离婚，哪有那么容易，若是沈持知晓常久心中还喜欢梁寅，他面子上肯定挂不住。 男人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别担心我的事情，专心忙工作室吧，”常久同常擎说，“我先起床了。” 常擎踌躇着问，“那他和乔卿芜……” “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我并不在意。”常久已猜到常擎要问什么，“以前你在他公司，我不好告诉你这些。” 常擎问，“你怕我说漏嘴么？” 常久说，“你从小就不怎么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常擎笑了起来，胸口却是酸涩无比，他们姐弟都不擅长隐藏，甚至常久比他更甚，对一个人的喜欢和厌恶，都是写在脸上的，那时她对梁寅芳心暗许，明显到他这个做弟弟的都看得出来。 曾经那样纯粹的一个人，如今却变成了演技派……常擎回想着此前常久与沈持的互动，若不是她亲口说，他真的无法相信，他们之间没有感情。 “姐，以后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了。”常擎同常久说。 常久眼眶酸涩，“好，那你专心弄实验室的事情。” 和常擎通完电话，常久便去洗漱，想起常擎方才的那番话，常久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之前一直瞒着常擎，她也不是滋味，和沈家的事情，瞒着倒无所谓，但和沈持的这段婚姻，稍不留神便会露馅。 如今她也知晓了，常擎真的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护着的孩子了，他长大了，有能力独当一面。 常久洗漱好出来，恰好谢阮也来取早餐了。 谢阮看到常久，便挡在了她面前，“太太，等下和我一起去医院么？” 常久轻轻摇头，虽未说话，拒绝的姿态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谢阮没忘记沈持交代的任务，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劝着她，“太太，这次的事情，你的确是受委屈了，你去医院，让沈总亲自给你道个歉吧，委屈不能白受，是不是？” 不知是否被他说动了，常久问谢阮，“他让你带我过去的？” 谢阮：“……” 常久：“他说要和我道歉？” 其实沈持没说，但谢阮认为，沈持既然都在微博上公开了，那便一定会向常久道歉，眼下，他只想把常久带去医院，便赌了一把，“嗯，沈总说要和你道歉，他很着急，昨天晚上都没睡好。” 谢阮看到常久在听见他说沈持没睡好时，隐隐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便知晓自己赌对了，添油加醋说了一番，终于，常久同意了和他一起回医院。 第203章 常久去换衣服时，谢阮立即发消息，将这件事情说给了沈持，还特意强调，【太太听说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很担心你。】 谢阮长篇大论发了许多，说常久如何如何生气，不理人，但听说他没睡好后，便动摇了，最终改变了主。 在他生动的描述中，沈持已想象出了常久口是心非的表情与神态，他凝着手机，嘴角扬起，清冷疏离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灿烂的笑。 常久和谢阮一同来到了病房，谢阮不当电灯泡，将早餐放下便走了，常久停在原地不动，看起来还在生气。 沈持下床来到了她面前，看到她别扭的模样，只觉得可爱，手下意识要去捏她的脸，却被她躲开了。 沈持停了下来，俯首靠近她，无奈问，“还在生我气么？” “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沈持认错了，将姿态放得很低。 看似是在求她原谅，但常久心知肚明，他不过随口说说。 低姿态值几个钱呢？ “我昨天下午刚睡醒，就看到那些照片和视频了。”常久抿着嘴唇，眼眶已然红了，“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就不会让那些照片传播开来，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删除……” 第185章 腹剑 沈持知晓她必定会提这件事情，他将女人娇小的身体拥入了怀中，手掌轻揉着她的发丝，耐心同她解释着，“关于这件事情，先看一份资料，好么？” 常久被沈持带入了沙发前，二人坐下来后，沈持便交给了常久一份文件。 常久接了过来，资料是几家曝光照片媒体的幕后结构，几家媒体的投资方，都是宋氏，资料上写得明明白白。 沈持给她看这些资料，是一箭双雕，一方面解释了他为何不去删帖，另外一方面，还能让她对宋博妄的印象更下一个层次，如此一来，他便无需担心宋博妄接近她，告知她一些“真相”了。 常久心下嘲讽，不愧是沈持，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最符合自身利益的办法。 这一点上，他出神入化，应当没有几个人比得过他了。 常久配合着他设置的剧情，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宋氏？” 沈持“嗯”，“我让公关部去联系删除了，但这些媒体背后有宋氏撑腰，他们不删，宋博妄是在针对我们。” 他说“我们”，将她与他划到了同一阵营里，“之前社交平台上关于你的那些传言，应该也有宋氏在背后推波助澜，我不能任由舆论发酵，让他们那样冤枉你，只能公开我们的关系。” 很完美的解释，每一句话，逻辑都自洽，他说得越完美，常久就越觉得冷，若是她没有对他产生怀疑，经过这环环相扣的设计，一定会认为，沈持爱惨了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常久蹙起了眉，对宋博妄很是不耐烦。 沈持问她，“他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 “没有，”常久说，“那次之后，我们就没见过了，我以为他不会来骚扰我了，他这个人真的好奇怪，莫名其妙……” “没关系，有我在。”沈持说，“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常久：“我也不会离开你的，我不会喜欢这种手段卑劣的人。” 她口吻不悦，带着鄙夷，看得出是真的被宋博妄恶心到了。 这回换做了沈持安慰她，“不生气了，先陪我吃饭。” 常久从沈持的眼中看出了愉悦，应当是在骗过她之后，产生的成就感，她装作没看到，同沈持吃完了早饭。 饭后，二人便去了楼下探望陆盈满。 沈持与常久结婚的事公开之后，医院这边便围了不少记者，有的人是带着手机潜伏进来的，防不胜防。 医院这边曾问过沈持，要不要严肃处理这些人，但沈持并未下命令，因此医院安保也未采取行动。 陆盈满还在icu，沈持与常久下来时，乔卿芜刚从icu探望出来，三人碰了面，附近的记者便开始拍，有几个，还上来采访起了常久。 “常小姐，请问你是否听说过沈总与乔小姐的绯闻？” “常小姐，作为沈太太，你真的不介意自己的丈夫与前任大嫂的关系么？” 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问的基本上都是和乔卿芜有关的。 大抵他们也觉得，沈持和她之间是有名无实吧。 记者咄咄逼人，沈持想要将常久往身后护时，常久忽然站了出来，她看着其中一个记者，同他说，“既然你都说了是绯闻，那我为何要在意？媒体一向喜欢捕风捉影，我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中有我的判断。” 常久的态度很明确，她是站在沈持这边的，但记者素来喜欢搞事情，犀利反问，“那么，关于之前沈总与陆总为了乔小姐在医院打架的事情，您怎么看？” 在场的记者纷纷拿起设备，开始摄像，这个问题问得好，足够尖锐，他们倒要看，常久如何解释。 预想中的尴尬场景并未发生，即便遇到这样咄咄逼人的问题，常久仍是从容淡定，甚至笑着说，“在现场看的。” 这回轮到了记者疑惑，常久姿态高傲，笑着说，“那一次，我也在场。” “因为陆总对我出言不逊，他为了维护我，和陆总动了手，怎么到媒体嘴里，就成了为乔小姐打架了呢？”常久的口吻慵懒，字里行间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威严。 第204章 沈持凝着常久，这一幕，仿佛与当年高高在上的那个她重叠到了一起，他笑了起来，刻在骨血里的傲，果真是不会变的。 乔卿芜是第一次见常久这么有攻击性的模样，她很惊讶，因为常久其实没说真话，那天沈持的确是为了她和陆鹜动手的。 常久这是在替沈持澄清绯闻…… 记者被常久堵得哑口无言，常久反客为主，“我和我先生的感情很好，各位不必操心了，我一直都无条件相信他，他的人品如何，也轮不到各位素不相识的人来评判。” “乔小姐是我们的好朋友，也请你们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常久还为乔卿芜说了话，她声音不高，甚至很柔，可气压太强，那几名围上去的记者，已经在向后退了。 常久和之前网友扒出来的信息中那个被顾家赶出门、没脑子的大小姐形象，大相径庭，以为是个软柿子，孰料竟是快铁板。 有了前车之鉴，便没人敢碰这块铁板了，医院的记者先后离开了。 乔卿芜被这些人围了一天，眼下终于清净了，她忙去感谢常久，“谢谢你。” 常久看得出她是出自真心，“没关系，我只是在解决我的问题。” “满满怎么样了？”沈持问乔卿芜。 提及满满，乔卿芜难过了起来，“现在还没醒过来，医生说可能要输血。” 医院不建议直系亲属输血，因此她和陆鹜的血都不能用，满满是o型血，现在医院血库库存不大足了。 常久听后，便主动提议说，“用我的吧，我是o型血。” “不行。”乔卿芜不假思索便拒绝了，她怎么好意思要常久的血来救满满。 沈持也未曾想到常久会这样要求，“不能用你的，输血量大，你身体受不住。” “我让湛北去联系血库的人。” 沈持通知了岑湛北那边，但岑湛北没给准确的时间。 乔卿芜很着急，眼眶一直是红的，整个人憔悴不已。 常久思索片刻，又同他们说，“如果明天还没找到合适的血，那就用我的吧。” 第186章 安全感 常久并非伟大，抽血对人身体有损，她心中有数，但眼下是赚取沈持信任的最佳时机，她不会错过。 隔天，血库那边仍没找到合适的血，在常久的强烈要求下，经过了检查，医生带常久去了抽血室。 陆盈满输血过后的第二天，便从icu出来了，而常久因为献血后，身体比较虚弱，被沈持安排在了病房内休息，吃着大补的汤。 为了表示感谢，乔卿芜也亲自炖了汤，给常久送了上来。 “这是鲫鱼豆腐汤，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乔卿芜将保温盒放下，“你喜欢什么口味，可以告诉我，我爸妈厨艺都不错。” “谢谢，这个我就挺喜欢的。”常久说。 “是我应该谢谢你，”乔卿芜感恩地看向了常久，“如果没有你，满满不会这么快就从icu出来，常小姐，真的很感谢。”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常久说，“不用这么客气，满满也是沈持的侄女。” 乔卿芜听懂了常久的意思，她是为了沈持，才提出给满满抽血的。 常久这样喜欢沈持，想必看到她与沈持的那些传闻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乔卿芜当即便要告知常久缘由，“其实我和沈持，不是媒体说的那样，他照顾我，是因为……” “是因为你父亲当年救过他妈妈，是么？”常久接过了乔卿芜的话，先她一步说出了原因。 乔卿芜吃惊，“沈持和你说过么？” 常久“嗯”，“他提过，但我不确定他有没有骗我。” 后半句，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所以，想麻烦你再说一遍，我看看对不对得上。” 乔卿芜并不担心，将她和沈持之间的渊源，一五一十同常久说了，沈持都已经和常久说过他母亲的事情了，又怎么可能隐瞒其它的。 常久认真听过了乔卿芜的描述，无论是时间，还是一些细枝末节的描述，都和沈持说得差不多。 不过，乔卿芜多说了几句，“其实，沈持这个人很难接近，虽然他因为我父母的关系，和我算是朋友，但我并不了解他。” 譬如，沈持和常久结婚的事情，她也是打官司前才知道的。 “他从小经历了太多，所以很封闭自己，就连他的亲妹妹，都不一定了解他。”乔卿芜说，“所以，你对他来说应该很特别，他愿意主动告诉你这些，说明他真的很在意你。” “是么？”常久问。 乔卿芜笃定，“是。” 看到她真诚笃定的目光，常久猜想，乔卿芜应当并不清楚沈持找上她的真正缘由，如她所说，沈持素来不会对别人打开自己。 常久此前也与沈曼有过一阵子接触，沈曼的确也不怎么了解沈持。 乔卿芜和常久聊了半个多小时，便下楼去看陆盈满了，她打开病房的门时，却发现，沈持就在门口站着。 常久也看见了沈持，他双手插着口袋，表情意味不明，看起来应当是在门外站了很久了。 乔卿芜走后，沈持便走了进来，常久问他，“你在门外偷听？” 沈持但笑不语，等同于默认，常久便问他，“你听见什么了？” “听见你说，怕我骗你，要她把以前的事重说一遍。” 第205章 沈持学着她的口吻，将那句话复述了一次，转瞬便看到常久红了脸，颇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在她发脾气之前，沈持先人一步将她抱了起来，把人带去桌边。 常久被他放在了餐椅上，沈持将鲫鱼豆腐汤盛了一碗，交给了她。 常久没想到，乔卿芜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手艺还挺好的，豆腐和鱼是绝配，汤汁浓稠又鲜美，她抽血太多，这两天时常觉得身子冷，喝下去后，舒畅不少。 沈持看着她，问，“答案还满意么？” 常久勉强，“噢。” 沈持：“没想到你这么不信任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常久放下勺子，看着他的眼睛，“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哄我，故意编出来的故事。” “防备心这么重？”沈持揶揄着她，口吻中没有任何怀疑的意味，倒像是情侣之间在调情。 见状，常久便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她在媒体前坚定地相信他，又主动提出为陆盈满输血，沈持认为她已经爱他爱到病入膏肓，对她仅存的一些防备心，也不复存在。 这是个好机会。 常久喝着汤，说，“我是应该防备心重一点的，现在骗人的男人太多了，有钱的女人被骗钱，没钱的被骗色，我吃过一次亏了，不想再被骗。” 她说的吃亏，指的自是在顾家的那几年，沈持虽调查过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在顾家受了很多委屈么？” “还好。”常久说，“那时不觉得是委屈，家里突然什么都没有了，我眼睛看不见，常擎又昏迷不醒，他们雪中送炭，我那时做的一切，都像在报恩。” 包括和顾禛在一起，或许还是感恩的因素更多。 “顾禛不喜欢做生意，他的工作，几乎都是我来完成的，公司的财务，和各种合同，都经我的手，他好像从来不担心我会怎么样，我那个时候还傻乎乎地觉得他是因为信任我才这么做的。” 谈及此事，常久自嘲笑了起来，“后来才知道，他们是认定了我会一直无条件报恩。” “如果不是你查到顾家对常青集团做的事情，可能我现在还在认贼作父。” 常久的表情露出了几分挣扎，“我真的很矛盾，我很感谢你帮我做的那么多事情，可是我又不敢相信你，因为前车之鉴太疼了。” “比如乔小姐的事情，你不解释，我会想你在隐瞒我什么，可是你解释了，我又会觉得你在骗我……这样真的好累，可我忍不住。” 常久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但对面的沈持一直未曾出声，她停了下来，小心翼翼问他：“我这样是不是太烦了？” 那口吻，很是卑微，像寄人篱下的流浪儿一般，惹人心疼。 沈持心口一软，来到她身边坐下，接过勺子，亲自喂她。 常久露出惊喜的表情，随后赶紧张嘴将汤喝下。 等她喝完了一碗汤，沈持用纸巾为她擦着嘴，同她说，“以后二十四小时跟在我身边，这样能不能让你有点安全感。” 第187章 破戒指 常久先点头，后又摇头，仿佛想到了什么，“不行的，这样会影响你工作，我什么都不会，也帮不到你。” “我亲自来教你。”他说，“把你教成我的左膀右臂，以后我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他听起来是认真的，常久开玩笑一般问他，“那如果我要离开你，你岂不是会很疼？” “嗯，”男人性感的手指覆上了她的发丝，干净的指尖缠绕着她的头发，“那你会离开我么？” “如果你不要我了，我是不会缠着你的。”即便在这样的时刻，她仍保持着自己的骄傲，这倒符合沈持对她的了解。 常久给陆盈满输了800cc的血，这消息，也传入了陆鹜的耳中，陆鹜选了个沈持不在的时间，去了常久的病房，他来时，常久正在看手机，陆鹜将手中的补品放下，常久便知，他是为了陆盈满的事情过来的。 “为什么给满满输血？”陆鹜虽感激她，却又觉得她傻得可以，“为了沈持？你就这么喜欢他么？” 作为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在陆鹜心中，常久的所作所为，简直愚蠢至极，常久从他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中，便能看出他的想法。 即便如此，她仍维持着自己的人设，“我是为了沈持，陆先生，你的礼物我收下了，如果你真的感谢我，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们的麻烦。” “愚蠢。”陆鹜大抵是被她的话气到了，丢下两个字，转身便走，出门时，恰好与前来探望常久的唐清宁碰上。 唐清宁一进来，便冲向了常久，质问着，“你疯了吧，怎么抽那么血，你知道多伤身体么！” 常久向门口望了去，病房的门虽关上了，但留了一条缝，虚掩着，隐约能看到陆鹜的影子。 他没走，应当是想在门外听听她的“真实目的”。 常久在手机上打下一串话，将此事说给了唐清宁，唐清宁便立刻配合常久演了起来，恨铁不成钢一般问她，“你是有多喜欢他，下次他让你捐个什么器官，你是不是也毫不犹豫就去了？你就是个恋爱脑！” “他不会的。”常久维护着沈持，“他对我很好的。” “对你好，还和乔卿芜牵扯不清？我真是骂不醒你了，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友谊？”唐清宁气得叉腰，嗓门提高，一字不落传入了陆鹜的耳中。 第206章 陆鹜讥诮笑了起来，连她身边的朋友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常久却跟被猪油蒙了眼一般，油盐不进，为沈持神魂颠倒。 等她被沈持算计到万劫不复的时候，有她后悔的，若不是此事涉及到陆家的未来，陆鹜一定现在就去告诉她真相！ 唐清宁从门缝里看到陆鹜走了，过了好久，这才低声问她，“沈持有没有发现什么？” 常久摇头，经过这件事情，她明显觉察到，沈持对她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也更加信任她了，而这种改变，只有在日夜相处中，才体会得到。不枉她步步算计这么久。 常久与沈持同一天出了院，sg堆积了许多工作，出院当日，两人便回到了公司，沈持处理文件时，将常久带去了一旁，常久看到了许多此前不曾看到的资料。 如他承诺一般，他真的开始二十四小时将她带在身边了，无论是工作，还是应酬，都是如此。 如今两人的关系公开了，也无需再避讳什么，公司的人看到常久后，对她的态度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一日，常久要随沈持去参加一场慈善拍卖和晚宴，活动是由淮西市的商会主办的，一年两次，拍卖会上会有各类字画、珠宝以及新鲜物件展出，所得的善款，都会用于慈善。 上流社会的人，总是喜欢用慈善来给自己镀金，sg每年都会参与。 为参加拍卖会，沈持为常久定制了礼服，一条银色的收腰款亮片裙，挂脖露背的款式，将她身体曼妙的线条展露无疑，剪裁得体的礼服，会将身材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而沈持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穿了黑色的西装，只是，他的领带，是银色的，与常久身上的礼服是同一个色系。 媒体们早已得知今天两人会合体出席，因此，沈持下车为常久开门时，便有镜头对准了他们。 二人走过了红毯，一路闪光灯不断，常久第一次经历这么多镜头，被闪得眼睛不大舒服。沈持很细心替她挡住了，同媒体说，“我太太不习惯镜头，麻烦各位不要用闪光灯。” 这一幕，后来被记者大做文章，成为了二人秀恩爱的证据，而沈持三好丈夫的形象，也就此立住了脚。 想要攀附沈持的人不少，他进来后，便被人围了上来，常久安静站在一旁，陪他应酬着。 过了一阵，便看见蒋跃和周正过来了。 蒋跃身边带着一个女伴，常久没见过，据说是他的女朋友，常久简单问候了一句，而周正那边，是和锦盛一起来的，两人是未婚夫妻，应当是代表家族一同来的。 锦盛今天的妆容偏港风，卷发，红裙，与她的气质相衬，有种说不出的攻击性。 拍卖时，常久和锦盛挨着坐了。 以前常家没倒的时候，常久参加过许多慈善拍卖会，她对拍品没什么兴趣，来前也未了解过。 但锦盛似乎是有备而来的，她一直在计算着什么。 第一件拍品是字画，被一位年龄较大的人买走了。 后面逐渐上了饰品，有一枚戒指，据主持人介绍，是一名享誉国际的设计师为女朋友设计的，后来他的女朋友去世了，他也从此退出了圈子，这枚戒指被称为“独一无二的爱”。 虽是很俗气的故事，但打动了不少人，常久感动之际，便听见沈持问她，“喜欢么？” “挺漂亮的。”常久说。 “拍下来送你。”他拿起了牌子，在五十万的起拍价上加了二十万，势在必得。 别人见沈持要，也不会和他抢，可就在这个时候，常久身旁的锦盛，举起了牌子，她说：“一百万。” 锦盛的口吻，也是志在必得，她一出声，便招来许多人的目光，周正觉得丢人，按住她的牌子警告，“你他妈疯了？破戒指有什么好抢的？”还是公开和沈持抢的！ 第188章 未婚夫妻 常久当即便晓得了，锦盛是冲这枚戒指来的，她从入场开始就做准备，若是没拿下，应当会挺失望的。 常久无意和锦盛争，她也不是真的喜欢那枚戒指，不过是顺手给了沈持一个“秀恩爱”的机会。沈持只是想秀恩爱，拍什么东西并不重要。 因此，常久凑近了沈持，同他说，“你送我一个其他东西吧，这个给锦小姐。” “你不是很喜欢么？”沈持问她。 常久说，“说不定后面有更喜欢的呢，我想和锦小姐做个朋友，你就当帮我送个人情吧。” 沈持同意了，没有再去和锦盛竞拍那枚戒指，最后，戒指被锦盛用一百万拿下来了。 这比锦盛预算中要低得多，其他原本想要参与竞拍的人，也没想到，沈持竟这么容易便放弃了戒指，早知如此，他们就出手叫价了！ 主持人宣布锦盛成功拍下戒指后，锦盛便向身侧的常久看了过去，方才常久凑到沈持耳边说的话，她虽未曾听清，但也可以肯定，是和拍卖有关系的。 若不是常久开口，沈持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后来，又上了几样首饰，常久选了一条项链，沈持以三百万的价格为她拍了下来。 今夜在媒体前秀恩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拍卖会结束，便是晚宴，沈持要去应酬，拍卖会的工作人员带常久去取了项链。 从房间出来时，常久看见了露台上的锦盛。 露台的光线不大好，常久看见她手中拿着一枚小盒子，目光聚焦在盒子上，里面放的，应当就是拍卖会上的那枚戒指。 第207章 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她眼中的，不知是钻戒折射出的光，还是泪。 总之，她看起来很伤感，周遭的空气染上了悲悯。 常久原是想同她聊几句话的，如今看到这一幕的，脚步停在了原地，一时也不知道是进还是退。 这时，锦盛仿佛有感应一般，向她看了过来，常久有种偷窥旁人密码被发现的尴尬，“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 言罢，她便要离开，却被锦盛叫了回来，“这里风景还不错，坐一会儿？” 听起来并不排斥她，常久松口气，踏入露台，同锦盛坐了下来。 这里楼层高，向下看去，看得到城市的风景，锦盛向远处眺望着，同她说，“戒指的事情，谢谢没和我争。” “君子不夺人所爱，”常久说，“小事，不足挂齿。” 锦盛：“你和我想得不太一样。”她口吻中，明显多了几分欣赏，比第一次见面时，热络了许多。 “你坐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晚上应当有目标，只是没想到是那枚戒指。”常久笑着说，“背后的故事，有些感动。” 她只是寻常找着话题，却发现，锦盛在听完这句话后，身体僵硬了起来，脸色也逐渐苍白。 常久立刻去回忆，却想不起什么，“我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么？抱歉。” “没有。”锦盛说，“我谢你，不单是为了这个。如果不是沈总先叫价，我是不可能用这么低的价格把截止拍下来的。” 经她这一分析，常久醍醐灌顶，锦盛同她说，“找个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常久和锦盛交换了联系方式，两人聊了一番后，比上次熟悉了不少，大抵是因为今天帮到了她，常久能够感觉到，锦盛已经在慢慢将她当做了朋友。 交朋友是要看眼缘的，常家落败后，常久身边几乎没有再出现过新朋友，或许是出于自保，又或许是没有那样多的心力了，锦盛应当是她这些年中，第一次想要主动结交的朋友。 常久与锦盛一同回到了宴会厅内，进来后，便看见了周正搂着一个女明星喝酒，那女明星，常久有些眼熟，似乎是一部热播剧里的女二号，以性感著称，她在周正怀中，笑得很是开心。 常久下意识便向身旁的锦盛看，周正玩得花，她早就知道，但眼下，锦盛作为未婚妻还在场，周正这样……未免太不给人面子。 但锦盛的表情，却是很淡然，她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起了常久，“我没事，你去找沈总吧，我去那边吃点东西。”言罢，锦盛便走了。 常久看到她去了甜品区，若无其事吃了起来，甚至还品起了酒。看来锦盛并不在意周正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倒是她，瞎操心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沈持上来，很自然地将常久搂入了怀中。 常久软软同他解释，“在那边的露台，和锦小姐聊了几句，交换了个联系方式。” “第一次见你这么主动，”沈持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 “是啊，锦小姐很厉害。”常久笑着说，“听说她工作能力很强，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她的目光，像是在说一个自己很崇拜的人。 沈持笑了起来，“嗯，会的。” “像她那样的人，还是免了吧，”周正上来，便听见了他们在聊锦盛，面露不屑，“每天只知道勾心斗角算计人的女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评价未婚妻，说他们是仇人都不会有人怀疑。 周正对锦盛这么厌恶，两人是怎么相安无事过了这么多年的？ 常久本身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好奇心，但经过了今天晚上，八卦之心都被勾了起来。 周正被女明星叫走以后，沈持笑着问她，“好奇了？” 常久点头，“他们的关系有点奇怪。” “家族联姻，他们不来电。”沈持说，“圈子里很多这样的，见多了就无所谓了。” 常久“噢”，下一刻，又无厘头问他一句，“那你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对我？” 沈持无奈笑了起来，“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最近对你不够好么？” 常久：“还不够好。” 是撒娇的口吻，又带着几分任性，不知是是否因为喝了酒，沈持竟觉得头昏脑热，心口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样，酥麻发痒，他俯首去吻她的眉心，“那我努力让你满意，嗯？” 锦盛不知不觉便喝了八杯酒，头有些昏了，走路左摇右晃。 快摔倒的时候，忽然被人拽住。 她听见周正不耐烦的声音，“真会给老子找麻烦。” 第189章 食髓知味 锦盛喝多了，周正即便再不给她面子，好歹是名义上的未婚妻，起码是要将她送回家的。 他们订婚有两年时间了，锦盛平素就像个不会断电的机器人似的，不生气，也不生病。 至于她醉酒的模样，周正的确也是第一次见到。 她酒品还可以，除了方才差点摔倒之外，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红了，港风的妆容，搭配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多了几分勾引人的味道，锦盛将她扶下了车，挂在身上那柔软的身体，让他生出了某些不该有的念头。 锦盛昏昏沉沉，眼睛都没睁开，停在门口，周正推她一下，“输一下密码。” 第208章 “你的生日……”她眼睛都没睁，嗫嚅着。 周正拧起了眉，几秒后，又讥诮笑了起来，原来是暗恋他，门锁都换成了他的生日，既如此，平时在他面前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又是装给谁看的？ 是想通过这种方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么？ 周正输入了自己的出生年月，但门锁并未打开，提示他密码输入错误。 “不是我生日么？怎么错了？”他问锦盛。 锦盛说，“941008。” 周正的确是十月八号的生日，但他是97的，锦盛这是记错了他的年份，还是因为年龄自卑，内心希望他们是同岁？ 反正，暗恋他这件事情，是没跑了。 周正输入密码，将人带进了别墅，发觉她家里，不像她这个人看起来那么无趣。 他们订婚两年了，但私下接触并不多，都是公开场合合体露面，散场后分道扬镳。 今天若不是因为她喝多了不好交代，周正也不会送她回来。锦盛的家里很温馨，甚至，很有艺术气息，墙壁上挂着油画，和各种建筑设计图，角落里还摆着尤克里里。 周正参观这客厅时，忽然看到一坨东西从他脚边蹿了过去，他被吓到，定睛一看，才发觉锦盛还养了一只猫。 是布偶猫，那双蓝色的大眼睛，惊喜地看着他，仿佛和他认识很长时间了，见他不害怕了，布偶猫便抱住了他的脚踝。 周正一时兴起，将它抱了起来，都说猫不亲人，可这猫似乎对他很是依赖，还同他撒起了娇来。 周正摸着猫脖子，自言自语问着它，“锦盛是不是给你看我照片了？” 不知猫听懂了没，喵呜了一声，周正轻佻笑了起来，目光投向沙发上的女人，“原来是在和我玩欲擒故纵。” 周正对宠物没多大兴趣，玩了几分钟，便将它放下了，他参观了一番楼下，发觉她家冰箱里竟放了不少食材，看起来像是天天做饭的。 周正想了很久，都没脑补出来锦盛做饭是什么样子，她这样的女人，会做饭？ 周正回到了客厅，发觉锦盛在沙发上躺倒睡下了，手里还拿着一枚戒指盒，应当是在拍卖会上拍到的东西。 周正将人抱起来，手去拿那盒子，她却忽然醒了，“别动我戒指。” 周正笑了：“行，不动。” 他将人抱去楼上，凭着感觉，找到了锦盛的卧室，她的卧室也和他想象中不一样，一点都不冷淡，床上还放了一个星黛露的玩偶。 周正将锦盛放在了床上，看看她，又看看一旁的星黛露，不觉得美好，只觉得诡异。 他无法将这种有少女心的玩偶，和机器人一样的锦盛联系到一起。 锦盛躺在床上后，也没松开那戒指盒，看起来像是对它有执念似的。 她躺下后，长发都散开了，露出了脖颈，看起来很嫩，那性感凸起的锁骨，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啃一口的，留下点痕迹…… 周正回忆起了方才她的身体贴在他身上时的触感，目光向下游弋着，那曼妙的曲线，令他的喉管热了起来，血液在身体里沸腾着，像是要燃烧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们本就是联姻，加之锦盛这个人太无趣了，周正对她没有兴趣，也没有特意去观察她的身材，直到刚才她贴在他身上…… 周正有点快把持不住了，可她喝多了，他若真的做什么，似乎不大厚道。 周正从她身边起来，准备去找点凉水喝，可，他一动身体，身旁的女人忽然抱了上来。 “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她贴着他不放，手指摸在了他的腹肌处。 对于周正来说，这等同于邀请。 他拉开了她礼服的拉链，将那碍事的裙子拽了下来，吻落在了她的锁骨处，牙齿啃咬着。 她身体的颤动，大大满足了他的征服欲，“是你主动的，别怪我。”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多了，她显得格外熟练、热情，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周正，都招架不来她的攻势。 一夜荒唐，他食髓知味，最后竟是抱她睡过去的。 清晨六点，生物钟将锦盛叫醒，她尚未睁开眼睛，便觉察到了不对，她被人抱在了怀里，不仅如此，还有…… 锦盛猛然睁开了眼睛，入目的，便是周正的脸，虽然他在睡觉，也不妨碍她一眼认出，毕竟她对这张脸，是那样熟悉。 她和周正…… 锦盛面色苍白如纸，她从周正怀中挣脱出来，却吵醒了他。 周正睁开了眼睛，看到锦盛后，揶揄，“昨晚爽么？” 锦盛的脸色愈发难看，质问，“你怎么会在我家？” 听起来颇有翻脸不认人的意思，周正笑了起来，“还在跟我玩欲擒故纵么？昨天晚上是谁拉着我不让我走，弄你两次你还不爽，非得我再来几次。” 锦盛头痛不已，凭借着周正的提示，她在脑海中寻到了昨天晚上的记忆。 昨晚她在宴会上喝了些酒，几种酒混着喝的，所以醉了，后来似乎是周正送她回来的。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又是怎么留下来的，她都不记得，只记得他们两个人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模样，如周正所说，是她主动的。 她认错人了。 锦盛的心向下沉着，面色愈发肃穆，她同周正说：“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就当没发生过。”周正笑容敛起，面露不悦，这话轮得到她来说？ 第209章 周正：“是么，难道不是你故意装醉勾引我，锦盛，欲擒故纵玩过了，就没意思了。” 锦盛不知道周正是怎么推断出这个结论的：“你要这么觉得，我也没办法。” 第190章 仪器 周正：“……”一向都是他和女人这么说的，怎么到锦盛这里反过来了？ 锦盛现在头很痛，她没料到自己昨夜喝多后，竟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 和周正的婚约，的确是她主动提出的，但这并非因为她多爱周正，周正在外如何花天酒地，她不甚在意，也未曾想过，会和他有夫妻之实。 “总之，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会当没发生，也不会和任何人说。”锦盛同他说，“我让人来给你送衣服，你尽快走吧。” 言罢，她便要去洗澡。 周正气不打一处来，将她拽了回来，虎口扼住了她的下巴，“装过了就恶心了，你要是诚实点，说不定我能给你一个陪我睡的机会。” “应该是你诚实点，”锦盛反客为主，“睡了一夜，对我欲罢不能了么？” 周正黑了脸，“就凭你？我什么女人没见过。” “那就好。”锦盛说，“如果你再纠缠，我会以为你看上我了。” “你很希望我看上你？”周正凝着她的眼睛，看到她冷淡的目光，愈发觉得讽刺，都拿他的生日当密码了，喝醉了还在叫他的名字，还敢在他面前嘴硬。 “我知道你看不上。”锦盛已经从他鄙夷的笑中，读懂了他的意思。 周正笑了起来，终于松开了她，“你知道就好。” 不等锦盛回应，他已经先去卫生间洗澡了。锦盛把主卧的洗手间让给了他，去客房洗漱后，从衣柜里拿了一套全新的衣服给他，从里到外都有。 周正出来时，便看到了床上的衣服，这么短的时间，绝对不可能是助理送来的，“你家里还有男人的衣服？” 他试了一下，尺码刚好和他吻合，而这衣服的吊牌还没拆。 周正讥诮笑了起来，她也就是死鸭子嘴硬了，想必早就在家里准备好这些衣服了，就等着设计“意外”，将他带回来，同他发生关系。 锦盛从周正不屑一顾的表情中，便能看出他的想法，但她并不想浪费唇舌解释，只想他赶紧换上衣服离开。 一套西装穿在了周正身上，和他平日的风格大差不差，锦盛仰头看到了他的脸，心口忽然闪过了一阵窒痛。 走前，周正同她说，“别以为睡一次就能捆住我。” 周正走了，锦盛从凌乱的床褥里，找到了那个小小的戒指盒，她打开，戒指上的钻石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十分耀眼，闪得她眼眶酸胀。 锦盛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却闪过了昨夜旖旎的画面，她猛然睁眼，想起了一件致命的事情！ 周正没做措施，她绝对不能有周正的孩子，锦盛立即外卖了事后药，将床单和被套一并拆下来，连同周正的衣服，一并扔了出去。 她喷了满屋的消毒水，终于将周正的味道洗干净了。 吃完药后，锦盛为自己戴上了那一枚戒指。 沈持与新婚妻子常久恩爱的新闻，几乎日日都能看到，他不仅带着常久去参加各种宴会与活动，甚至还会让她参与应酬与谈判。 宋博妄坐在方非池的办公室中，同他一起看着新闻，方非池说，“看来他现在对常久几乎没有防备心了。” 起初，他们是无法下这样的判断的，沈持太狡猾了，谁都无法确认，他是不是在做戏，但上一次，常久拍到了sg新项目的账本，经宋博妄的鉴定，那的确是公司不对外公开的账本，只是恰好这一本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常久能看到这个，说明沈持已经不把她放在眼底了。 宋博妄笑了起来，“他不是没防备心，是轻蔑。” 先前，借着绯闻的机会，沈持又在常久面前狠踩了他一把，他现在应当已经有恃无恐了，人一旦自负，便会被蒙蔽双眼。 方非池对此表示了赞同，“也是，沈持怎么想得到，上次新闻的事，是常久弄出来的呢，常久这一招也很高明，以后，沈持不会再怀疑你们私下有联系了。” “梁寅的消息找到了么？”宋博妄问方非池。 “还是没有，上次的消息之后，就断了，他出现过的几个城市都找了，监控里都没人影。”方非池从警多年，还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好胜心都被梁寅激了起来，“我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出来。” 宋博妄也头痛不已，他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未在一件事情上如此受挫过，梁寅不过是个亡命之徒，能跑到哪里去？ 他和沈持的两拨人一起找，找了这么久，竟半点音信都没有！ “我有个想法，你想不想听一下？”方非池试探着宋博妄的态度，“有点危险，但成功率高。” 宋博妄，“什么办法？” “根据之前他现身的几次规律来看，一般都是常久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会出现，上一次，沈持让顾家的人绑她，应该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引梁寅出来，”方非池推测着，“如果你没出现的话，梁寅说不定已经现身了。”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点到为止，即便方非池不再继续，宋博妄也想得到他想怎么做，“你想制造绑架的假象，把人引出来？” 第210章 方非池摇着头，“不，不是假象，是真绑架。” 宋博妄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方非池这时问他，“难道你没有想过么，为什么每一次，常久有危险的时候，梁寅都能知道，并且准确出现附近？” 宋博妄眉心跳了起来，“你是说……” “我怀疑常久的身体里有特殊仪器，遇到危险时，梁寅那边会有警报和定位。”方非池的推断并非空穴来风。 警方执行任务时，大都会装置这样的仪器，是植入在身体里的，而且可以躲过很多检查，按常家曾经的能力，要得到这样的东西，并不稀罕。 或许，常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体内存在这样的东西。 宋博妄双手交叠在一起十指紧紧握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方非池说，“我能猜到的事情，沈持一定也猜得到，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用同样的方法引梁寅出来，如果由他来做，常久的生命安全，我们就无法保证了。” 方非池知晓宋博妄是在担忧常久的安危，也并未要他当下做决定，“好好考虑一下，和常久商量商量。” 第191章 割掉 啪。 话音刚落，便听见了东西落地的声音。宋博妄阴沉着脸向那扇门看去，“谁？” 他站起来，开了门，入目的，便是周慈慌张的面庞，她手中的袋子，已经掉在了地上，里面是一些水果和零食。 对上宋博妄的视线，周慈下意识便要躲闪，她想走，却被宋博妄扼住了手腕，一把拽入了办公室内，地上的袋子，也被他一脚踢了进来。 “你听见什么了？”宋博妄质问着她。 那凛冽的目光，令周慈胆寒，她忙同他解释，“我没有故意偷听，都是意外。” “听这意思，是都听见了。”宋博妄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嘴唇上，“我是割了你的舌头，还是直接掐死你，嗯？” 方非池虚掩着嘴唇，咳嗽了一声，提醒着他，“这里是公安局。” 虽然他知道，宋博妄只是为了吓唬周慈，并没有真的想这样做。 宋博妄松开了周慈，坐回到了椅子上，周慈讲地上的袋子捡了起来，对方非池说，“给你的。” 方非池：“嗯？” 周慈说，“上次听你说，忙起来没空吃饭，刚好来附近办事，买点东西送你。” 非池尚未来得及说谢谢，便听见宋博妄嘲弄的声音响起，“勾引了我还不够，又想勾引他？怎么，你是想看他为了你和我翻脸么？” 方非池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宋博妄吃醋能不能分分人，他和周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堪比亲人，这种关心方式并不越轨，到他嘴里一说，搞得仿佛他们在偷情一般。 “我先走了。”周慈尴尬笑笑，便欲离开，宋博妄再度站起，将她拽了回来，“我让你走了？” 周慈：“……” 方非池看到周慈被宋博妄拽得疼了，便提醒他，“你轻点。” “怎么，你心疼了？”宋博妄斜睨了过去。 方非池觉得，这个时候还是沉默为好。“我没有故意听你们说话，”周慈耐心同宋博妄保证着，“我会当我没听见那些话，不会和任何说，你放心。” “你觉得，你的话，在我这里有几分可信度？”宋博妄犀利反问。 作为一个曾经欺骗过他的人，周慈沉默了下来，如今她说的话，宋博妄应当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的。 但，方才的事情，她的确没打算去管，宋博妄与沈持之间有怎样的过节，怎样去勾心斗角，都与她无关，她不想再去掺和他们的事情了。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信？”周慈问他。 “从今天开始，你在我眼皮子下面，哪都不能去。”宋博妄口吻狂妄，不容置喙，与当年命令她时，如出一辙。 可周慈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她了，那时她的任务便是取悦宋博妄，可现在，“我还要工作。” “辞职。”宋博妄说，“辞职，还是让我割掉你舌头掐死你，你自己选吧。” 方非池看不下去了，宋博妄装什么，他无非拉不下面子，又想让周慈回来，今天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机会，便开始借题发挥。 本以为周慈不会被这样的手段恐吓到，孰料，她仿佛当真了，受惊一般看着宋博妄，终归还是妥协在了他的淫威之下，随他一同走了。 走前，宋博妄同方非池说，“我考虑好了再联系你。” 方非池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开，揉着额头，替宋博妄的情商发愁。 他这样，周慈只会越来越怕他，就算天天待在一起，两人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进展的。 常久今天要和沈持一起去参加一场应酬，或者说，一场鸿门宴。 对方是国外器械零件技术的供应商，国内的医疗公司，几乎是挤破了脑袋要与他们合作，但不久前，sg研发出了与对方功能一致的零件技术，如今已经在审核上市的阶段，价格比对方低廉，若是上市了，供货的效率也要比对方高许多。 如此一来，便威胁到了对方在国内的市场，因此，这一次，那边的负责人亲自过来，同沈持“谈合作”。 凡是有过经验的人都知道，竞品是无法合作的，这一场应酬，更像是宣战。 去之前，沈持同常久说明了一下情况，常久立刻便紧张了起来，“那我要怎么做？” 第211章 “你不需要做什么，跟在我身边就好。”沈持同她说，“不用担心，他们威胁不到我。” 他口吻自信又笃定，惹得常久好奇了起来，“你想到办法了？” 沈持“嗯”，他拿出了一份资料，交给了常久，那是全英文的资料，但常久轻易便看懂了，这其中，对方公司供应时的一些灰色霸王条款，因为技术垄断，合作商只能忍气吞声。 “你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常久更加好奇了，这里面有国内许多家公司的合同，应当都是内部机密文件，如今竟都到了沈持手上。 “被坑了这么久，你觉得他们真的是冤大头，心中没有任何怨言么？”沈持笑着说，“他们早就在等可替代技术研发了，如今sg站出来和那边竞争，他们无需当这个出头鸟，就能拿到好处，这种好事，谁会不来呢？” 常久醍醐灌顶，她跟在沈持身边两个多月了，看过了不少他的手段，但每一次，都会被他的处理方式惊艳到，他是真的很聪明。 即便她脑子转得够快了，仍是会有跟不上他的时候。 常久后知后觉的表情，有些可爱，沈持看着，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手掌揉上了她的头发，“现在想通了么？” 常久点着头，“你真厉害。” 这句话并非演戏，称得上是发自肺腑，每一次亲身体验到沈持的段位，常久便会觉得，自己想要赢下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赞扬，虽然经常听常久这样夸，但这一次，他仍然掩饰不住自己的愉悦，“有这些文件在手，不必担心，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晚餐定在七点半，在市中心的一家米其林餐厅，常久与沈持到后不久，对方也来了。 那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英/国人，面相看起来不像好人。 看到沈持后，他露出了招牌假笑，沈持也以笑回敬，二人招呼过后，史密斯便看向了一旁的常久，“这就是沈太太吧，久仰大名了！” 第192章 729是谁 史密斯说的中文，只是很蹩脚，发音都不对，常久落落大方同他微笑，“我也对史密斯先生久仰大名了，很高兴见到您。” 点到即止，虽然史密斯还想和她聊些有的没的，常久并未接招，只是同他说，“让我先生和您聊吧，不耽误你们聊正事。” 言罢，常久回首同沈持对视了一下，两人相视而笑，默契十足。 史密斯先生说，“看来新闻说得没错啊，两位感情很好，用中文说，那叫什么，相濡以沫。” 常久尽量不参与他们的对话，她今夜也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的，不可否认，沈持在商场的手段，是值得任何人去学的。 常久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过他，无论史密斯说什么，他都能够见招拆招。 其实这场碰面，双方都非常清楚彼此的目的，只是在拉扯，看谁最先沉不住气。 一番拉扯下来，状况已经明了，沈持是那个稳坐钓鱼台的人，最终，是史密斯最先失去了耐心。 他同沈持说，“大陆市场，我是不会让的，沈先生想清楚，和我竞争的后果，你承受得了么？” 史密斯的确有资格这样说，因为sg也做医疗器械制造，而史密斯的公司对许多新技术都有垄断，日后免不了要再合作，因此他有恃无恐。 而沈持并未被他威胁到，常久看到他笑眯眯拿出那份文件交给了史密斯，从容不迫说，“史密斯先生手中垄断着无数新技术，sg自然是争不过的，只是，sg也承担不起这样的合作条款。” 言罢，沈持还不忘向史密斯普及了一下两边国家的法律，以及国际贸易法。 其实不必普及，做生意的，谁会不知道这些，史密斯之所以这样猖狂，就是因为自信旁人不敢揭穿他。 孰料，今天碰上了沈持这个刺头，竟真的同他叫板了起来。 大家都是趋利避害的，有更便宜的技术送上门，定是不会再同他合作，史密斯并未去责怪那些企业，而是将矛头对准了沈持。 他脸上的假笑已然维持不住，“你是要和我作对到底了，是么？” 沈持笑着点头，即便是在宣战的时候，他仍然保持着优雅，常久十分佩服他这样的心理素质。 沈持公开坦诚宣战，史密斯拿他没有办法，这场谈判以破裂告终，史密斯本是想要拉沈持一同垄断，双方维持原本的价格与条款，与国内公司进行合作，利润五五分，这本是双赢的买卖，他胸有成竹过来，却被沈持拒绝了。 史密斯摔门而去的动静，将常久吓出了一个激灵，沈持摸上了她的后背，安抚着，“吓到你了，还好么。” 常久摇头，“没事，我们回去吧。” “菜还没动，别浪费。”沈持将叉子递到了她的手中。 常久对他愈发的佩服，这种时，他竟还吃得下饭，“你不怕史密斯报复你么？” 他走之前，曾丢下过一句警告，常久也有想过，史密斯垄断那么多技术，日后若是针对sg，沈持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如此一想，他这一次，冒的风险也不小。 “怕。”沈持的回答令常久十分意外。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硬着来？”常久更加好奇了。 “怕不代表着要一昧退让，商场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合作是互相需要的，失去了sg的市场，损失也是双向的。” 第212章 常久似懂非懂点点头，她虽听懂了，但还得在沈持面前装得笨一点，“生意场上的事情，真复杂。” 沈持被她懵懂的表情逗得笑了起来，像摸小猫一样，挠了几下她的下巴，“那就先不想了，吃饭，今晚都是你爱吃的。” 吃饭时，常久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她下意识去看，屏幕上显示“729发来了一条消息”。 原本放松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沈持坐在对面，扫到了她的屏幕亮起，仿佛是收到了微信消息，“谁找你？” 常久故作冷静，若无其事将手机拿了起来，打开了和唐清宁的聊天窗口，“是宁宁，她给我看设计图。” “729？”沈持问，“你给她这个备注，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么？” “宁宁是七月二十九号的生日。”常久说。 沈持“嗯”，随后便不再多问，常久低头摆弄着手机，余光去瞟他，他已经开始低头切牛排了。 这事情过去了，常久将手机屏幕倒放了过去，中途沈持去洗手间时，她才去看宋博妄的消息，宋博妄说，有事找她，让她找个时间，聊微信。 常久最近二十四小时和沈持在一起，想和宋博妄正经聊微信，不大可能，因此，她只能同宋博妄说，【我找到机会，就联系你。】 宋博妄：【记得删聊天记录。】 每次聊完天，宋博妄都会这样提醒，常久也已经习惯了，次次都是会将聊天记录删得很干净。 宋博妄同常久聊完了天，便从书房来到了楼下，入目的，便是周慈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偌大的客厅里很是空旷，虽开了灯，也无法掩饰气氛的冷清，她凝视着地板，不知在想什么。 宋博妄加快步伐下楼，她听见脚步声后，便朝他看来，然后慌张站了起来，如临大敌，目光躲闪。 宋博妄看她像遇到洪水猛兽这般对待他，不由哂笑出声。 当年，他就是被她这幅面孔给骗了，以为她是一只纯良无害的小宠物，最后被她轰轰烈烈地背叛了。 只要想起当年的事，宋博妄便会被滔天的恨意淹没，他目光中泛起了杀意，这也令周慈更加恐惧，鸡皮疙瘩不知不觉，便起了一身。 转瞬，男人高大的身躯已停在了面前。 周慈条件反射便要向后退，却被他掐住了腰，退无可退。 “这么怕我？”他戏谑，干燥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嘴唇，“当年骗我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么？” “对不起。”一提当年，周慈只能道歉。 可是，她道歉，却只会换来宋博妄更剧烈的气，他一把将她甩开，命令，“滚去给我做饭。” 周慈自知不能拒绝，便问，“你想吃什么？” 她自认态度没问题，孰料，宋博妄竟一脚踹翻了茶几。 周慈吓得连连后退，“博妄，你冷静一点。” 第193章 不入流 宋博妄性情乖张，喜怒无常，自幼便是如此，可从前，周慈是他生命中那个特例，她享受着最特殊的待遇。 直到真相揭开，她才真正见识到了宋博妄的可怕，从那之后，宋博妄对她，比对别人更狠毒。 周慈一度认为，自己可能会死在他的手上。 “滚去做饭。”宋博妄红着眼命令着。 “好，我现在就去……”周慈不敢推辞了，连逃带走去了厨房。 宋博妄看到了她因为害怕而颤动的肩膀，笑了起来，不这样对她，她永远不知道当年她享受了怎样的殊荣。 宋博妄看着脚下被他踹翻的茶几，心中那股烦躁的感觉愈演愈烈，手机震动了起来，拿起，便是方非池的消息。 他说，【冷静一点，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方非池没有提周慈，但宋博妄很清楚，他说的一定是周慈。【我从不后悔。】 发完消息，宋博妄便点了一根烟，烟头被他叼在口中，他靠在了沙发上，目光凝着天花板，吞云吐雾，敞开的领口隐约能够看到胸肌，整个人不羁又散漫。 周慈来到厨房切菜时，手都是颤抖着，幸好反应迅速，否则，一定会切到手指。 从当年真相揭开至今，每一次和宋博妄单独相处，周慈都会比上一次更加害怕，他的压迫感极强，疯起来的时候，仅一个眼神，便能让她浑身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这样怕他，只是和他对视都会发抖，是因为做了亏心事么？若她心头坦荡，或许，不会这样恐惧吧。 当年，宋博妄对她，真是纵容到了极致，恨不能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摆在她面前，更不允许旁人给她一点委屈受。 记得有一次，他因为去外地参加奥数比赛，没能陪她一起去参加同学的生日宴，她在生日宴上被几个一贯看不上她的女生欺负了，不知是谁，将这消息告知了宋博妄，宋博妄在生日宴结束前便回来了，当着一众宾客的面，让那几个人跪下向她道歉。 不仅如此，后来，那几个人父辈的生意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其中一家，还被警方带走调查了。 那件事情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对她不敬了，谁都知道，她周慈是宋博妄捧在心尖尖上的人，惹了她，轻则下跪道歉，重则家破人亡。 但因为宋博妄这样护着她，周慈也被不少人视作了眼中钉，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她和宋博妄闹掰，周慈心中也如明镜一般，一旦她离开了宋博妄，下场会多么惨烈。 第213章 事实证明，她的下场的确很惨烈，当年宋博妄将她赶出家门后，她在江北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找不到工作，找不到房子，若不是方非池偷偷帮她一把，她可能都活不到今天。 后来，宋博妄知道了方非池帮她，和方非池大打出手，两人差点绝交…… 一阵脚步声将周慈从回忆中拽了出来，她回头看去，是宋博妄进来了，周慈的身体立刻又紧绷了起来，做饭的动作都不自觉放慢了。 好在，宋博妄并未理会她，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坐在一旁喝着，仿佛比方才平静了不少。 即便如此，周慈也不敢放松警惕，因为，不知何时，他又会发作了。 晚饭做好，周慈将餐具摆在了宋博妄面前，两人坐在一张桌上吃起了饭。 周慈安安静静，不敢说话，宋博妄开始还好，可过了几分钟，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扔了筷子，指着桌上的那道虾仁玉米说，“倒掉。” 周慈被吓到了，“这不是你最喜……” 啪！ 未等她说完，宋博妄已经将盘子掀翻在地，昂贵的盘子碎了，她精心做的菜，也散落了一地。 周慈正惊讶时，又听宋博妄说，“收拾干净。” 她觉得自己此时像个保姆，但她很快便进入了角色，曾经在他身边时，她扮演的也是这样的角色，只是多了一份光环罢了。 周慈将地上的污秽收了起来，期间不小心被盘子碎渣扎破了她手，她简单冲洗一下，便算过了。 胆战心惊吃完了饭，宋博妄离开后，周慈终于敢大口呼吸。 深夜，常久听见了沈持下床的动静，她没有睁眼，假寐着，意识却已经无比清醒。 这几个月来，她的睡眠都很浅，只要沈持晚上醒来，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觉察，而因为沈持的松懈与对她的信任，他似乎从未怀疑过她会醒来。 因此，常久听了不少他的电话。 遗憾的是，这些电话里，并没有什么对她有价值的消息，其中有几次，还是乔卿芜打来的。 常久像往常一样，贴在了门前，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她应当庆幸自己听力敏感，加之这个普通公寓的隔音也不大好，否则听墙角不会这般容易。 沈持是看到陆博峣的电话后，醒过来的，怕吵醒常久，他没接，而是来到客厅给他回电。 电话接通后，沈持便听见了陆博峣的质问，“你和史密斯闹翻脸了？你是不是疯了？史密斯有灰色背景，你得罪了他，日后sg得多多少麻烦！” 在同史密斯闹翻的时候，沈持便猜到了，陆博峣一定会来质问他，因此他并不觉得稀罕，“我没疯。” “没疯？那你倒和我说说，你计划怎么办？”陆博峣说，“史密斯是来和你合作的，只要利润谈到五五分，sg也不吃亏，你非得贱卖专利，还和他作对，这就是你的发展考量么？” “史密斯这次在你身上栽了跟头，他那种人，一定会用不入流的手段对付你，你想没想过后果？” 听得出，陆博峣被他气得不轻，他嗓门极大，隔了一道门，常久都听见了他质问的话。 但沈持仿佛并未被他的愤怒震慑到，常久听见他云淡风轻地说，“那就让他用不入流的手段吧。” 陆博峣被他气得直骂他糊涂，沈持说句“早点睡”，便将电话挂断了。 常久迅速回到了床上，继续假寐着，直到沈持在她身边躺下，关了灯，她才开始思考沈持方才的那句话。 那就让他用不入流的手段吧…… 她立刻便想起了史密斯称赞他们“相濡以沫”的画面。 无需深想，她已经能够猜到沈持的计划了。 第194章 尸骨无存 常久不愿用恶意揣测旁人，但这个人是沈持，她不得不这样想。 从他公布结婚的消息，将她暴露在人前开始，应当就计划好这一步了，史密斯先生有灰色背景，会用不入流的手段威胁他。 因此，他早早设计好一切，又带她去与史密斯先生见面，让他见证他们有多“恩爱”。 史密斯先生报复他时，一定会想到从她这里入手。 常久在被子里的手握紧了，指甲陷入掌心中，也浑然不觉，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彻骨寒冷，即便早已知道他步步为营，她仍觉得恶寒，后怕。 若是她没有及时醒来，大抵真的会死在他的手上。 和宋博妄见面，必须尽快日上日程了，否则，不等她说，史密斯先生的人便先采取行动了。 后面两三天，常久一直在寻找独自行动的机会，终于等到了，这一日，锦盛约了常久出来吃饭，常久同意了。 她同沈持说了这件事后，沈持并未怀疑，只问她，“需不需要去接你？” “不用，我开车去就好。”常久同他说，“锦盛说要选礼服，我可能还会带她去宁宁那边一趟。” 沈持“嗯”，“那早点回来。” 和沈持道别后，常久便发微信给宋博妄，同他说了这件事情，宋博妄与常久错开了时间，下午三点多，便打车去了唐清宁的工作室，从后门走了进去。 常久和锦盛的晚饭约在六点，几日没见，锦盛似乎比宴会那天更加漂亮了，她今日穿着裸色的套装，举手投足都散发着独特的性感韵味，她撩动头发时，常久看到了那一枚被她拍下来的戒指，已经戴在了右手的无名指上。 第214章 那戒指的尺码，和她的手指完全贴合，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常久看着她的手指，笑着说，“戒指很适合你。” 锦盛俯首去看，也笑了起来，“是啊，很适合。” “一般拍卖很少遇到这么合适的，说明你们比较有缘分。”常久说。 锦盛点着菜，没有回答常久的话，直到服务生离开，锦盛冷不丁来了一句，“如果我告诉你，其实这戒指本来就是为我设计的，你信么？” 常久喝水的动作顿住，她本以为锦盛在玩笑，可抬眸，却看到了她认真的目光，甚至，还有些难过，绝不是玩笑。 常久想起了拍卖时，主持人说的那个故事…… “你和设计师是……” “他是我男朋友。”锦盛十分坦诚。 常久有些混乱，这设计师是锦盛的男朋友的话，那周正又是什么情况？ 如果去探究，仿佛有些侵犯隐私，常久是懂得分寸之人，因此并未去过问。 但锦盛还挺信任她的，同她说起了她与男朋友的故事。准确定位，应当是前男友了。 原来，锦盛曾经是在巴/黎读油画专业的，而她的男朋友是著名的珠宝设计师，天赋异禀，读书时便成立了独立品牌，他们曾是旁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但，锦家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因为锦盛不肯妥协，因此锦家开始为难她男朋友的家人，两人因为这件事情，爆发了一次冲突，闹了分手。 后来锦盛便回国接手了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两年前，在父母的要求下，与比她小三岁的周正订下了婚约。 豪门婚姻素来不能自己做主，常久听完他们的故事，唏嘘又无力，她好奇，“那你前男友……他退圈之后，你有联系过他么？” “他失踪了。”锦盛喝着酒，她在笑，眼眶却是红的，“我去找过他，他朋友说他去瑞士雪山的时候遇到了意外，尸骨无存。” 常久的喉咙像是被堵上了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锦盛笑着对她说，“不用安慰我，我宁愿相信他是失踪了，这样我可以抱着有一天说不定能找到他的念头，继续苟活下去。” “我是不是自私又懦弱，还特别会给自己找借口。”锦盛太自知了，“可没办法，人总要活下去的，不是么？” 言罢，她轻轻转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常久看到那钻戒的光芒闪烁着，无声叹息。 “你和周正订婚，是因为无所谓了吧。”她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所以身边是谁都一样，是这样吧？ “也不全是。”锦盛扬起嘴唇，“周正的脸，还过得去。” 常久以为锦盛在开玩笑活跃气氛，并未将她的话当真，周正的长相的确是突出的，否则也不会惹来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常久看到了那个男人的照片，才明白了锦盛今天说的“周正的脸”，指的是什么。 “不提这些了，影响你心情了吧。”锦盛给常久倒果汁。 常久摇着头，同她说，“不会，你能和我说这些，我觉得很荣幸，没想到你会这么信任我。” “我也没想到。”锦盛说，“这些事情，除了我父母，没人知道。” 而她的父母，觉得当年的事情是她一辈子的污点，因此是绝对不会提起的，锦盛有时候憋得难受，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说话的人，可不知为何，今天竟对着常久说出来了。 “其实我很多年没交过朋友了。”锦盛问常久，“咱们算朋友了么？” 商场上雷厉风行，机关算尽了几年，锦盛都快忘记，交朋友是什么流程了。 “当然算！”常久对此求之不得，“我也很多年没有交过朋友了。” 吃过了这顿饭，锦盛与常久的关系突飞猛进，饭后，常久便带锦盛去了唐清宁的工作室，介绍她们认识。 唐清宁靠近常久耳边，同她说：“人在里面了。” 常久“嗯”，随后同锦盛说自己有点事进去。 锦盛看出了常久不愿被旁人知道，因此并未过问，在外面参观了起来。 常久来到办公室，同宋博妄碰了面，坐下后，常久与宋博妄同时开口，“你找我什么事？” 两人都不曾想到，他们竟会如此默契，沉默后，又同时开口，“你先说。” 宋博妄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你先说吧。” “sg和史密斯先生的新闻，你知道么？”常久问。 宋博妄点头，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他怎会不知道。 常久：“他和史密斯谈判的那天，是带我一起去的。” 第195章 那就手术 宋博妄的面色瞬息万变，目光也十分危险，常久目睹了这变化，“史密斯有灰色背景，做事不择手段，他带过我过去，在史密斯面前扮演恩爱夫妻，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随后，常久又同宋博妄说了自己前几日听到的那一通电话，更加佐证了她的推测。 宋博妄咬住了牙，“他公布结婚的消息，就是为了今天。” 更可恨的是，当初他公布照片，强硬不去删除，给了沈持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宋博妄心下后悔，常久看出来了，她同他说，“就算没有照片的事情，他也会找别的时机公开的，和你没关系。” 宋博妄凝着常久，发觉她真的成长不少，原本他在犹豫方非池的那个提议，但眼下知道了史密斯的事，他忽然也不再踌躇了。 第215章 “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正好和这个有关系。”宋博妄将方非池的计划，向常久复述了一遍，“现在一直没有梁寅的消息，我和方非池看过，前面几次，他现身，都是你有危险的时候，所以我想制造一次绑架，引他出来。” “可以。”常久毫不犹豫便答应了，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宋博妄略显不悦，“梁寅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常久：“现在不是计较这种问题的时候。” 宋博妄这莫名其妙，像吃醋一般的问题，她也不知如何回答。 所幸，宋博妄并未在小事上浪费时间，如今有了史密斯，他便有了新的途径，和史密斯合作，一举两得，常久想到了宋博妄会这么做，因此并不意外，她只关心，“你确定梁寅能出来么？” 宋博妄又气又笑，她不确保自己的安危，倒先关心上梁寅了。 “只要你们可以确保梁寅的安全，我可以配合。”常久从始至终，都只强调了梁寅。 宋博妄气不过，在她脑袋上重重来了一下，“不先关心关心自己。” 不知为何，常久竟从宋博妄的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宠溺的意思。 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宠，更像是长辈对晚辈……宋博妄不会是将她当做宋博扬了吧？ 还真是，他对宋博扬，似乎就是这样的。 常久并未去问宋博妄要如何和史密斯先生达成合作，她相信宋博妄一定能找到最保险的办法。 两人又聊了一番，随后，宋博妄便从后门走了，常久出去时，唐清宁已经和锦盛聊得火热了。 锦盛并未去问常久做了什么，三人心照不宣，又去居酒屋吃了一顿宵夜，这才回去。 史密斯在沈持名下吃瘪，自是不会甘愿咽下这口气，合作谈崩后，他便动了报复沈持的念头，但，这毕竟是在淮西，强龙难压地头蛇，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好付诸行动。 这几日，史密斯都在调查沈持的资料，想要寻找他的弱点，从他查到的资料来看，沈持最大的弱点，便是常久了。 最近的新闻里，都是二人一同参加活动的照片，仅仅是看图，都能看出沈持对常久的呵护，那日同他吃饭时，也是如此。 若是他将常久绑过来，沈持必定对他言听计从…… 只是，听说常久与沈持几乎二十四小时在一起，他必须找准时机！ 史密斯正进行绑架计划时，助理忽然同他汇报了一件事情，“史密斯先生，我打听到，江北的宋家，和沈持似乎有矛盾。” 史密斯知道宋家，那可是江北的地头蛇，“什么矛盾？” 助理将调查的资料送了上来，里面有沈持与宋博妄争地皮的事件回顾，当初sg与宋氏因为这块地皮打得头破血流，不知宋氏那边使了什么手段，沈持忽然从中退出了，因为这件事情，还差点被股东们弹劾。 史密斯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摸着下巴，“这宋氏手里，一定有沈持的把柄。”助理深以为然，“先生，我也这样想。” “能联系上宋氏的人么？”史密斯心中已有了算盘，若是能拉拢宋氏的人和他一起行动，或是从宋氏那边套出来什么消息…… “宋氏现在来淮西发展了，宋家的家主宋博妄就在淮西市。”助理说。 史密斯先生立刻命令，“马上给我找到联系方式，我要见他。” 那日同宋博妄见过后，常久便静候着他的消息，保持着平日的节奏。 不过，那天晚上宵夜过后，她的身体便一直不大对劲，总是头晕、干呕，浑身无力。 今天午饭，常久和沈持坐在一起吃着，鳕鱼刚送到嘴边，她便干呕了起来，沈持将她带去了洗手间，常久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但头却更晕了。 沈持将她从马桶前扶了起来，“是不是最近太……” 后面的几个字，尚未说出口，怀中的人已经昏了过去。 沈持立刻通知了谢阮过来，兵荒马乱，将常久带去了医院。 路上已经通知过了岑湛北，因此，常久被送去医院时，岑湛北已经叫来了相关科室的医生，给常久做会诊。 因为常久的症状是恶心干呕、头晕无力，因此，首当其冲的便是妇产科与消化内科，其它科室的医生，暂且没有做过诊断。 岑湛北更多倾向于常久怀孕，他同沈持说了这件事情后，沈持的面色比方才更加严肃了。 岑湛北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他，“如果她真的有了，你想……” “不会有。”沈持打断了他，不知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我一直有做措施。” “没有百分百的安全避孕方式，这个常识，应该不需要我来教你。”岑湛北说，“你好好想想吧，她这个情况，我基本可以肯定是怀孕了。” “那就手术。”沈持几乎没有考虑，当下便给出了答案，“在她不知情的前提下手术，她不能有孩子。” 岑湛北被他的果断震慑到，凝着他，目光中多了几分陌生，仿佛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的。 沈持问他，“为什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只是惊讶，”岑湛北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多少会对她有些感情在。” “我永远记得她的身份。”沈持说。 “但那不是她能选择的，你也很清楚。”岑湛北说，“她是无辜的，她这么爱你，你不会愧疚么。” 第216章 第196章 无辜 沈持缄默了片刻，就在岑湛北以为他愧疚的时候，他忽然说，“我母亲也无法选择她的出身，她也是无辜的。” 岑湛北哑口无言，恩恩怨怨，的确如此。当年，如果不是常家，沈家不会落败，沈姝情与陆博峣的婚约也不会就此取消，沈姝情后来的悲剧，都是从沈家落败开始的。 沈持将这笔账算在常家头上，是理所应当。 只是常久这个人，太单纯了，岑湛北本以为她是什么骄纵的千金小姐，可接触后才发觉，她是个很简单、很纯粹的人，不免便生出了恻隐之心，觉得沈持对她太残忍了。 “准备一下。”沈持同岑湛北说，“如果她怀孕了，就给她打麻药做手术，我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情。” 依岑湛北的能力，安排这件事情，没什么问题。 但，岑湛北还是提醒了沈持一句，“她虽然没经验，但无痛人流之后，母体是有反应的，可能瞒不了多久，等她醒来就……” “那就不要让她醒来。”沈持说，“怎么让一个长期昏迷，醒不过来，你应该比我更擅长吧。” 岑湛北后背发凉，他与常久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她是个善良，单纯的人，至少与他认知中的富家千金完全不同，饶是他作为朋友，都不免对常久生出了恻隐之心，他以为，沈持与常久朝夕相处，也会有所动容。 孰料，他对常久，竟能残忍到如此地步。 不过，常久的检查结果很快便出来了，她并没有怀孕，肠胃那边也没有检查出来任何问题。 两者都被排除，情况便变得更加复杂了，沈持为常久安排了住院，接下来要做个从头到脚的检查。 常久再度醒来时，人已经在病房了，她睁开了眼睛，便看见了沈持与岑湛北的身影。 岑湛北立即便问她，“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常久摇着头，她虽然醒过来了，但难受的感觉并未减少半分，她在沈持的搀扶下，勉强坐了起来。 常久指着太阳穴的位置，有气无力说着，“这里，很疼，像有东西在搅拌一样，眼睛发黑。” 岑湛北闻言，表情肃穆了几分，沈持看到了岑湛北的表情，便知晓事情不简单，他同岑湛北进行了眼神交流。 岑湛北说，“那明天先做个脑部ct吧，到时看看结果什么样。” 常久昏昏沉沉，并未看出岑湛北的反常，随意“噢”了一句。 “不用太担心，先好好休息。”岑湛北说完便走了。 祝阿姨方才送来了汤，沈持盛了一碗汤，亲自喂常久喝，“吃点东西，你已经一天没吃过了。” 祝阿姨熬的汤味道很淡，常久没有反胃，小口小口喝完了一碗。 沈持问她，“要再来一点么？” 常久摇着头，“吃不下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沈持将她抱了过来，揉着她的头顶，安抚着，“那就好好休息，别担心，一切有我在。” 他修长的手指摸上了她的太阳穴，“是这里疼么？” 常久“嗯”，“像是有一把不出声的电钻在钻，很难受，快要胀爆了。” 她应当是真的难受，面色与嘴唇都是白的，如此模样，不免看得人心疼，沈持将她放在了床上，很快，常久便又昏睡了过去。 沈持为她拽好了被子，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便起身离开了病房。 沈持来到了岑湛北的办公室，岑湛北仿佛猜到了他会过来，便问，“常久睡了？” 沈持“嗯”，他有些迫不及待，“她的情况，你有猜测了吧？” “嗯，”岑湛北并不打算瞒他，“我怀疑是脑瘤。” 此言一出，沈持的表情也肃穆不少，岑湛北继续说着，“脑瘤初期都会干呕，恶心，加上她以前失明过，我怀疑那个时候就有征兆了。” 而常久失明治疗的时候，是顾家负责的，即便她真的有什么问题，顾家也不可能管她。 从他们千方百计不让常擎醒过来，便可见一斑。 “手术成功率有多少？”半晌后，沈持才哑问出了这个问题。 岑湛北听到他的声音，便又去看他的表情，一时竟看不懂他了。 方才说常久怀孕的时候，他表现得那么残忍，眼下又这么担心…… 他对常久，究竟是什么感情？ “你先别急，”岑湛北同沈持说，“我只是猜测，现在还不能确定，一切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我先安排检查室那边给她录入信息。” “最快的速度出手术方案，”沈持说，“一刻都不要耽误。” 岑湛北：“……” 沈持表现得太沉不住气了，认识多年他从未见他如此着急过。 常久昏倒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唐清宁与锦盛的耳朵里，收到消息时，二人恰好在一起，一同赶了过来。 二人来时，恰好沈持从岑湛北的办公室出来不久，他正坐在病床边上，一动不动守着常久，看起来是个十分合格的丈夫。 见到唐清宁与锦盛，沈持同她们打了招呼，唐清宁问了沈持情况，沈持同她交代了一番，便去给常久取药了。 锦盛却发觉，唐清宁对沈持的态度不怎么样，当沈持表现出对常久的担忧和关心时，唐清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几分鄙夷。 第217章 唐清宁是常久的好友，按说不应该这样的，除非是沈持做了什么对不起常久的事情…… 不对，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按唐清宁直爽的性子，一定会当面和沈持要个说法。 唐清宁和锦盛没等到常久醒来，便有事要走，二人刚从病房出来，便迎面碰上了蒋跃与周正。 那天晚上之后，锦盛还是第一次和周正见面，但她内心并无什么波澜，看到周正后，也如同往常一样，冷淡颔首致意，便走了。 如此反应，惹来了周正的不满，待她背影走远，周正才说，“装什么清高。” 蒋跃对周正的说辞司空见惯，“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她对你已经很客气了。” “不过是欲拒还迎的手段罢了。”周正不屑一顾，“你可别被她清高的外表骗了。” 蒋跃拧起了眉头，他怎么觉得，周正今天对锦盛的意见不是一般地多？ “她都是装出来了，其实她暗恋我。”周正说。 蒋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第197章 入侵 蒋跃听周正说了那夜的事情，目瞪口呆，虽不愿相信，但锦盛拿周正的生日做密码这件事情，信息量太大了。 很难想象，锦盛如此理智的人，竟也有这种时候。 周正讥诮笑着，“她就是在跟我玩欲迎还拒，以为自己玩得很好么，世界上女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她，无趣。” 蒋跃：“……” 话虽这样说着，但周正当天晚上，便又去了锦盛的别墅。 彼时，锦盛尚未回来，周正兀自输入密码开了门，锦盛竟然还是没有将密码改成他的出生年份，就这么希望他们之间三岁的年龄差距消失么？ 爱他爱得如痴如狂，还非装出一副不在意的冷淡模样，她若是热情一些，保不齐他能对她好点。 锦盛日日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今天八点钟到家，已经是较早的了，她输入密码进了门，忽然被人按住了肩膀，吓了一跳，“谁？放手。” 她摆出了同绑匪谈判的口吻，惹得周正发出了一声笑。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锦盛立刻便知晓了来人是谁，但她更不理解了，周正没事来她这里做什么？ 锦盛挣脱了他，打开了客厅的灯，公事公办问着，“你找我有事么？” “没事不能找你？”周正把玩着领带，颇有放纵不羁的味道，“这里就你和我，不用装。” 同周正讲道理应当是说不通的，锦盛便不再浪费唇舌，她脱下了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这个动作，恰好让周正看到了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 周正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戒指是她拍卖会下买下来的那一枚，他们发生关系的那一晚，她也抱着这戒指不放。 周正上前，轻易捉住了锦盛的手，视线定在了那枚戒指上。 锦盛欲将手抽回，却被他拽得更紧张，他的手指捏住了戒圈，揶揄着，“无名指，戴这戒指什么意思？” “没意思，仅仅是喜欢。”锦盛说，“你可以放开我了。” “锦盛，欲拒还迎玩久了可就没意思了，”周正说，“我最讨厌口是心非的女人，你要坦荡一点，说不定我能考虑一下，对你好点。” 锦盛蹙起了眉，他未免也想得太多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看来是给他造成了很大的误会，周正这是以为她喜欢他。 “我没有口是心非，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锦盛搬出了从前说过的话。 周正再度被她噎到，最后松开了她，“我饿了，今晚留你这边吃个饭。” 吃饭而已，锦盛不介意，她知道撵人也没用，便去点了外卖。 周正看到锦盛摆弄手机，便要去催促她做饭，孰料，凑近俯首一瞧，就看到了外卖的界面。锦盛问他，“你来点？” 周正不可思议，“你让我吃外卖？” 一向是女人上赶着为他做饭的，锦盛是第一个给他吃外卖的女人。 “我不会做饭。”锦盛说。 “锦盛，我看起来像傻逼么？”周正被气得笑了起来，他那天晚上就参观过了，她厨房里的东西那么齐全，冰箱里满满当当的，现在和他说不会做饭？ “不像。”锦盛没明白他怎么突然问什么，但无心去深想，“抱歉，我的确不会做饭，你可以回去让你们家阿姨给你做。” “你不会做饭？那你告诉你，你厨房那些锅碗瓢盆各种电器还有一冰箱的东西算什么？”周正目光犀利，咄咄逼人问着。 锦盛并未被他的话震慑到，而是蹙起了眉，“你乱翻我厨房？” “乱翻你厨房怎么了？我是你未婚夫，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虽是理亏的那一方，但周正气势没弱，锦盛这个态度，着实让人生气，她那是什么眼神，仿佛他入侵了她和旁人的领地一样。 都已经睡过了，去趟厨房算什么？ 锦盛不知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压下了同周正吵架的念头。 厨房的一切，都是她为了另外一个人准备的，那是她的一方净土，不允许任何人涉足。 除却那个人之外，她不会为任何人做饭，包括至亲。 “那些是阿姨送过来的，我自己不做。”锦盛说，“这家外卖味道不错，你点吧，或者我们去外面吃。” 周正讥诮笑了起来，忽然捏住了锦盛的下巴，只见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第218章 锦盛：“什么？” “别装了。”周正仿佛洞穿了一切，“你不就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出去吃饭么，行，满足你。” 锦盛：“……那走吧。” 反正她是一刻都不想让周正在她家里待着。 别墅附近不少西餐厅，锦盛随便选了一家，带周正一同过去了，点餐时，她将菜单交给了周正，“你来吧。” 周正毫不客气，翻着菜单时，余光不时地向锦盛那边瞟，就知道她在装，跟他出来吃饭，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这女人永远都是口是心非，真无趣，她若是能稍微主动一点，说不定他能对她好一些呢。 而锦盛浑然不知道周正的这些心理活动，，她正在玩手机，排遣时间。 此时，唐清宁发来了消息，问她晚点要不要一起去居酒屋，锦盛回她，【我今天有约了，去不了。】 唐清宁说，【嗯，久久那边还没有休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恰好聊到了常久，锦盛想起来，周正应当是一直在医院那边的，他便去问周正，“常久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么？” “还没，”彼时，周正也点完了餐，他好奇揶揄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关心常久？” “她是我的朋友。”锦盛说。周正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朋友？锦盛这种人，世界里还会有朋友？ 他以为她只记得工作，身边的人也只会有她的几个助理和下属。 她是个很无趣的人，也没有什么娱乐生活，对人戒备心也很重，没想到，她竟这么轻易便将常久当做朋友了。 “就因为她把戒指让给你了？” 锦盛尚未回答，便又听见周正嘲弄，“就这么迫不及待把戒指戴无名指上，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是吧。” 女人宣誓主权的方式，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锦盛听得愈发无奈，以前她只觉得锦盛吊儿郎当，倒没想过，他竟有如此莫名其妙的自信。 第198章 金属 嘲讽开头便没有结束，因此锦盛选择了沉默，周正后来又同锦盛说起了其它的事情，锦盛都是他问一句，她说一句，并无主动交谈的意思。 一顿饭吃得无比沉闷，周正愈发觉得锦盛无聊，恰好有女人打电话给他，他便走了，锦盛独自一人回到了家中。 宋博妄收到史密斯要同他见面的消息时，并不意外，铺垫了那么久，他知道史密斯一定会找上他的。 孤军奋战与sg为敌，不是明智之举。 隔天，宋博妄便同史密斯见了面，果真，聊了没几句，史密斯便同他说起了绑架常久的计划，计划基本同宋博妄想得差不多。史密斯想要用常久的生命安全，来威胁沈持放弃专利，或是同他合作。 “凡是人都有软肋，他太太就是他致命的弱点，宋总在国内，应当比我知道得更多才是。”史密斯说。 宋博妄笑了起来，“那是当然。” 史密斯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宋总要和我合作么？” “如果没有这个意向，我是不会来见你的，”宋博妄说，“宋氏和sg积怨已久，即便史密斯先生不来找我，我和他之间也必然会闹一次这种事情。” 宋博妄同史密斯说了宋氏与sg近期的竞争，史密斯更加笃定了，宋博妄与他有同样的目标，便又同他详谈了如何执行绑架计划。 宋博妄笑而不语，待史密斯说完后，宋博妄同他说：“我还可以为你提供一个独家的情报。” 史密斯：“是什么？” 宋博妄掏出了一份文件袋，交给了史密斯，里面是纯英文的资料，史密斯看起来并无障碍，他看完了资料，手中拿着那一叠照片，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也是他的前任情人，两人一起绑，胜算更大。”宋博妄同史密斯说。 史密斯附和着，“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宋博妄说，“我会派人来配合你的计划，如果你是真心实意想合作，那就一切听我指挥。” “那是一定。”宋博妄已经将这么重要的情报给了他，那必定真心想要同他合作的，史密斯对他没有任何怀疑，毕竟，宋氏与sg的积怨，人人皆知。 同史密斯见完面，宋博妄回到了别墅，便看见方非池和周慈坐在一起聊天，周慈本是很放松的，不知方非池同她说了什么，她竟笑了起来。 只是，一看到他回来，那笑容便马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防备与不安。 “回来了？”方非池是被宋博妄喊过来的，他知晓他今天去见史密斯了，“谈得怎么样？” “还行，成了。”宋博妄玩着袖口，似笑非笑，“你呢，聊得挺高兴啊。” 方非池周身一凉，立即便晓得了宋博妄的意思，“我来早了，和周慈随便说了几句话。” 更重要的是，今天是宋博妄让他来的，只是，他这个人计较起来，是不会管这么多的。 方非池还可以解释，周慈却是完全不敢说话，她一旦开口，宋博妄说不定会掐死她。 “周慈，你刚才不是说要做饭么，快去吧，我跟博妄聊点正事，你不方便听。”方非池替周慈解了围，周慈忙去厨房了，宋博妄没说别的。 等周慈去了厨房，方非池才放低了声音，同宋博妄说，“我和周慈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么，别什么醋都吃。” 第219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醋？”宋博妄说，“她也配。” 方非池：“……”她不配，你非把人留在身边做什么？ 算了，他不说了。 “行动的当天，你们在四周潜伏好。”宋博妄同方非池说，“常久不能有事。” “放心吧，”方非池说，“警方的人，加上你的人，常久不会有事的，如果梁寅出现了，他的生命安全，我也会保证。” “不过，梁寅不一定在绑架现场就出现，”方非池同宋博妄分析着，“除非他就在淮西，否则他做不到第一时间出现，如果没出现，我们就要启动我们的第二个计划。” 宋博妄“嗯”，无论他们实行哪一个计划，都无需担心沈持那边的反应，他为了引诱梁寅出来，绝对不会管常久的。 宋博妄想起了他一手设计常久被顾家绑架的事，表情逐渐狠戾起来，这次，他也得让乔卿芜享受一下同等的待遇。 其实，这件事情本无需将乔卿芜牵涉进来，宋博妄无非是想杀人诛心，常久受过的委屈，他必须一一替她讨回来。 “对了，”方非池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和常久说，她体内可能有追踪器这件事情了么？” 一早，常久的病房里便围满了人，沈持一夜都守在这里，一早，唐清宁和锦盛也一同过来了，没多久，常擎也到了。 常擎对沈持的态度不似从前那般热络了，但沈持并未多想，权当他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常久那边了。 一行人等候了许久，岑湛北终于过来了，常擎看到他，便上去问，“岑医生，我姐怎么样？” 岑湛北笑着说，“现在脑部ct看下来，没有什么问题，排除了脑瘤的可能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沈持却无动于衷，他向岑湛北看了过去，四目相对，岑湛北同他说，“脑部ct没检出问题，接下来就要进行其它部位的排查了，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吧。” 沈持“嗯”，他同其余人说，“暂时麻烦你们在这里陪她了，醒来了记得给她吃点东西。” 常擎看到沈持这出神入化的演技，心中不由鄙夷，嘴上却还是答应了下来，他也不能给常久添乱。 而那边，沈持同岑湛北进入了办公室，他关上了门，看着岑湛北便问，“她的ct结果怎么样？” 方才岑湛北连检查报告都没带过去，只说没有检查出脑瘤，若是结果真的丁点问题都没有，岑湛北应当是会把ct报告一同拿过去的。 “这是她的ct图，你看看。”岑湛北拿出了照片，放在了白板上，用灯光照着。 他的手指指向了前颞叶的位置，那里有一小块阴影。 沈持当即便看见了，“这是什么？” “我起初以为这是肿瘤、或者是血块，但都不是，”岑湛北说，“这像是体外植入的金属设备。” 第199章 排异反应 沈持的目光凝聚在那一小块的阴影之上，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能查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么？” “像是警方会用的gps追踪器，”岑湛北凭借着过往的经验，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我之前接诊过几个卧底警察，他们的大脑里就会植入这样的追踪器，副作用和常久最近的症状差不多，有的还会有短暂性的失明……常久之前失明过，是么？” “是。”沈持依旧在看着那ct照片，他的眼皮忽然跳了起来，飞速运转的大脑里，早已有了想法。 如果是追踪器，必然要有信息接收的另外一方，若常久当年失明，是因为大脑里的这枚追踪器，那就意味着，常家尚未落败的时候，这枚追踪器就在她的身体里了。 若是常儒岭做的，那必定是为了保全常久的安危，他出事后，常家所有重要的资料，都交给了梁寅，那这追踪器的信息接受方…… 前几次，常久有危险时，梁寅必定会精准出现，他那时便怀疑过，但从未想到，是这个原因。沈持许久都未曾说话，一个计划已经在他脑海中成形。 岑湛北问沈持，“你想到什么了？” “她现在这个情况，东西需要取出来么？”沈持反问。 岑湛北说，“我正想和你商量这个事情，她目前的情况，像是出现了排异反应，但这个东西，植入她的身体已经有几年了，取出来的风险会比较大，可能需要我老师来做手术，你要不要……” “不做手术。”沈持说，“东西要留着，我有用。” “但是如果排异反应太大，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作为一名医生，岑湛北必定是将人命放在第一位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沈持缄默了许久，才问岑湛北，“耽误一两个月，会有意外么？” 岑湛北说，“这倒不会，就她可能难熬一些，你怎么……” “追踪器的信息接收器，应该在梁寅那里。” 沈持只说了一句话，岑湛北便懂了他的计划，他要利用这枚追踪器，让梁寅现身。 但若是如此，常久一定也会遭遇危险…… 岑湛北想劝他几句，终归是忍住了，他知道沈持的执念有多深，若不将这个心结解开，他永远都无法开始新生活。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是谢阮来了，他一脸肃穆，来到了沈持面前，同他说，“史密斯先生把他在西西里的人接过来了。” 第220章 史密斯之所以能这样猖狂，便是因为他背后的灰色势力，绑架，威胁，已是惯用的手段，他将人从那边接了过来，想必便是要对常久下手了，正好，他也能借此机会，速战速决。 沈持“嗯”，“知道了。” 谢阮愣住，“不需要安排人保护太太么？” “不用。”沈持同谢阮说，“你先出去吧。” 谢阮不知沈持在想什么，却也不好问，只好先行离开了。 而岑湛北，已经猜到了沈持要做什么，“你打算让史密斯绑常久，引梁寅出来，把他抓走？” 办公室门外，锦盛正欲敲门，便听见了岑湛北的这个问题，她停下了动作，漂亮的眼睛闪过了一丝严厉。 锦盛无心去听别人的对话，但岑湛北说到了绑架的问题，这涉及到常久的人身安全，她不得不在意。随后，锦盛听到沈持说，“是。” “史密斯的人下手没轻重，你不怕常久出事么？你这么利用她，到时候她知道了真相……” 岑湛北尚未说完，便被沈持打断了，锦盛听见了他冷漠的声音，“那是她应得的。” 毫无温度，仿佛地狱的撒旦，与他平日在常久面前的温柔模样大相径庭。 即便是锦盛这样心理素质强大的人，都被这句话弄起了鸡皮疙瘩，她不敢继续听了，匆匆离开，回到了病房。 “锦盛，怎么了？”唐清宁看到锦盛一脸严肃回来，以为她是碰上什么人了。 锦盛关上了病房的门，拉住唐清宁，来到了常久的病床边。怕沈持忽然回来，锦盛放低了声音，同常久说，“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被你认为是在挑拨你和沈持的关系，但我以我的人品和事业起誓，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常久与沈持恩爱两不疑，锦盛虽与常久认识的时间不长，却足以看出常久对沈持的爱意多么浓烈，她说出那种话，常久肯定不会信，可她必须说。 作为朋友，锦盛不可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常久被危险侵吞。 锦盛的严肃也带动了常久与唐清宁，二人的状态都凝重了不少，常久同唐清宁对视了一下，“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方才锦盛是要去岑湛北办公室的，没猜错的话，沈持应当也在那边。 “是。”锦盛防备心很重，便在手机里打下了一段话，同常久复述了方才听见的内容，沈持的那些话，她几乎是一字不差。 最后，锦盛在后面加了一句，【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但，听他的意思，可能是长辈的事情，我不确定你会不会信我，但你要有个防备心，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看到这段话后，常久心中一暖，难怪她会有想要亲近锦盛的念头，这个朋友，果真没有交错。 “我知道。”常久同锦盛说，“其实这件事，是我瞒着你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无厘头，即便是锦盛这样聪明的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常久知晓她的问题在哪里，便去看唐清宁，“一会儿你和宁宁出去吃饭吧。” “不留下来吃么？”常久话音刚落，沈持便回来了。 他的口吻又恢复了平素的温和，锦盛不由得佩服起了他的演技。 锦盛将手机收了起来，这时，常久说，“宁宁刚才说想吃日料，让她们出去吃吧。” “嗯。”沈持点头，同二人笑着，“辛苦你们了。” 唐清宁和锦盛同沈持意思几句，便离开了医院，二人找了一家私密性极好的餐厅，去了包厢，等服务生走远，才开始谈常久和沈持的事情。 唐清宁先打消了锦盛的担忧，“你不用担心久久的安全，史密斯要绑架她的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久久已经做好了后面的计划，有人保护她。” 第200章 一场戏 闻言，锦盛的表情终于不像之前那般严肃了，她最担心的，便是常久因为绑架的事情，出什么意外，因为沈持那番话，明显是没有要保护她的意思。 不过，常久身边还有别人？ 不知为何，锦盛忽然想起了上次，常久在唐清宁的工作室，似乎是见过什么人，莫非就是那个人？ “常家和陆家，有过节么？”锦盛问唐清宁。 “不是陆家，是沈家。”唐清宁娓娓道来，将常久祖父辈与沈家的渊源同锦盛说了，锦盛先前在国外，对商圈不是很了解，这种几十年前的事情，便更是不清楚了。 没想到，沈持与常久之间，竟有这一层关系。 “他从接近久久的时候，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每一步都是算好了的，那个时候她被顾家针对，沈持帮她清理顾家，其实是因为顾家当年也参与了沈家的事情，帮她买回常家的庄园，也是因为他想要从里面找到常家的重要情报。” 唐清宁将沈持的目的告知了锦盛，又同她说了梁寅的事情，锦盛这才得知，沈持为什么会故意激怒史密斯，让他去绑常久了。 原来，只要常久有危险，梁寅就有可能被引出来，到时，他便可以瓮中捉鳖，将梁寅控制住，轻松得到他手中的东西，而常久的死活，他并不在意。 锦盛听得毛骨悚然，她知道，沈持作为一个私生子，能成为陆家的掌权人，必定手段高明，心狠手辣。 但，沈持狠的程度，超乎她的想象，若常久没有及时发觉不对，若上一次常久被顾家绑架时，没有被人救下来，那她岂不是早就…… 第221章 “久久现在在他面前，只是配合他演戏罢了，绑架也是一场戏，如果梁寅能出现，也会有人接应他的。”唐清宁说。 锦盛却担忧了起来，“你怎么确定那个说要保护她的人是真心的呢？万一他和沈持有同样的目的……” 听过了方才的故事，锦盛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怀疑，人心险恶，哪一步走错了，便可能丢了性命。 “他是有目的，”唐清宁同锦盛说，“久久之前机缘巧合，救下了他弟弟，他弟弟很喜欢久久，所以他一直想带久久回去，而且，他和沈持之前闹得很不好看，他和久久是互惠互利，久久进沈持的公司，也会给他拿他想要的东西。” 如此一来，锦盛才放心一些，听起来是利益置换，比感情靠谱得多。 唐清宁说，“我们以前也不信任他，总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锦盛问，“那现在呢？” “现在我依旧觉得他不是好人，但坏得坦荡，直说自己的目的，总比沈持那样好。”提及沈持，唐清宁话中不免带了几分鄙夷，看得出，她很讨厌沈持。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锦盛也理解了唐清宁先前为何会对沈持有那样的表情了，她性子太直，不是个擅长演戏的人。 锦盛提醒她，“以后你在沈持面前，不要把对他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免得引起他的怀疑。” 唐清宁怔忡片刻，不敢相信，“你看出来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在尽力压制了。 锦盛同她说了上次的事情，“你是背对着他的，他没看到，但我看到了，当时不知道情况，还很疑惑。” 唐清宁，“好，我以后注意点。” 紧要关头，若是因为她的一点情绪，被沈持看出了端倪，那常久的计划便都泡汤了。 “还有一件事情。”锦盛心思缜密，“今天岑医生来病房的时候，只说了常久不是脑瘤，但没有带她的ct报告过来，这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若不是锦盛提起，唐清宁真的没注意到这个，“你的意思是？” “两种可能，第一是他忘记了，第二种可能，是他在隐瞒什么，”锦盛说，“但，岑湛北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生，可能会做出忘记把检查报告给患者家属看的事情么？” “不可能。”唐清宁摇头，这可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但，他在隐瞒什么？” 这应当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锦盛说，“我让人去查一下常久的ct报告，医院系统里应该有。” 言罢，她便给助理发了消息，还特意交代他，低调点办。 助理办事效率高，不到二十分钟，便给了锦盛回执，但发过来的，并不是常久的ct报告，而是一段文字消息。 助理同她说，常久的ct报告已经被删除了，除了主治医生手上那一份打印件外，就没有备份了。 这很显然是沈持的功劳，他这样着急删掉检查报告，便更加说明了问题。 锦盛与唐清宁一致认为，常久的ct报告，一定有问题。唐清宁找不到人帮忙，也不好冲去岑湛北那里打草惊蛇，一番思虑后，便决定联系宋博妄，看他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 唐清宁给宋博妄发微信，没有回复，便打了电话过去，嘟了很久，终于通了。 宋博妄问，“什么事？” 唐清宁同宋博妄说了常久住院做检查的事，“她的脑部ct报告被沈持删了，我怀疑有问题。” 唐清宁担心常久的脑袋里真的长了什么东西，被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只有一份打印报告，在岑湛北那里，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报告弄出来，或者重新给她做个检查。” 这问题问出来，唐清宁都觉得自己有些刁难人了，但眼下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知道了，你来一趟。”宋博妄却是很淡定，他同唐清宁说了别墅的地址，“我有东西给你，当面说。” 宋博妄的口吻，一听便是有办法，唐清宁立即答应了下来，同锦盛道别后，便打车前往了宋博妄的别墅。 虽然沈持的人没有盯着她，但以防万一，唐清宁还是选择了打车，并且特意叮嘱师傅绕了远路。 宋博妄的别墅在郊区，周围没什么人，唐清宁按下了门铃。 不多时，门便被打开了，她下意识去说话，却发现，站在门里的，是个女人。 对方看到她后，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唐清宁以为她是误会了，“不是，那个……” “来了？”未说完，便被宋博妄的声音打断了，他走了过来，同唐清宁说，“先跟我上楼吧。” 第201章 他现在一定知道了 唐清宁“噢”，她脱了鞋，赤脚随宋博妄上了楼，直到进入书房，她才想起来，“你不跟你女朋友说一声么？她好像误会咱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她方才满脑子都是常久的事，因此也未来得及同她解释，唐清宁自认跟宋博妄也不熟，也不想破坏人家小情侣的关系。 孰料，宋博妄却因她这句话笑了起来，要多嘲讽有多嘲讽，“女朋友，她也配？” 宋博妄素来不是什么说话好听的人，但今天，怨气有点重，他说：“不过是个保姆。” 唐清宁嗅到了几分八卦的味道，下意识接话，“该不会是你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你，你恼羞成怒了吧？” 第222章 话落，便看到宋博妄的目光冷了几度，唐清宁马上说，“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宋博妄这才没同她计较，他走到了书柜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你拿着这个。” 唐清宁接过来，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很小的，圆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什么探测仪，“这个是什么？” 该不会是什么新科技吧，拿这个可以直接做脑部ct？ “感应器，”宋博妄同唐清宁说，“我怀疑常久的身体里有被植入的gps追踪器。” “怎么可能！”唐清宁只在警匪片和科幻片里看过这样的情节，属实无法苟同宋博妄的推测。 宋博妄早已猜到她是这样的反应，“我朋友是警察，这个追踪芯片是警方为了确保卧底的安全特制的，除了这个专用的检测仪，其它的仪器都检查不出端倪，她的头疼，失明，可能都跟这个有关系。” 唐清宁：“……”有一定道理，但她还是不大信，如果常久体内真的有追踪器，那是谁放进去的？又有什么目的？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宋博妄目光锐利，质问她，“为什么梁寅每次出现，都是在常久遭遇危险之后？那一次她在c市差点遇险，就被人查到了他在c市露面，你不会觉得，这是心电感应吧？” 唐清宁醍醐灌顶，眼睛都睁大了许多，是啊！为什么梁寅每次都能在常久出事的时候出现，并且精准定位到常久所在的城市？ 那次常久和顾禛去c市出差遇险，她都是看新闻才知道的，但监控上显示，梁寅当天晚上便在那边了。 如果只是在淮西市，这倒不意外，毕竟是常年生活在这里，可换了地方，依旧能轻易找到，便值得怀疑了。 “那……你的意思是，沈持也知道这件事情。”唐清宁有些后怕，“他肯定知道，否则他不会用这种办法引梁寅出来。” “他现在一定是知道了。”既然做了脑部ct，又欲盖弥彰删掉了记录，不给人看，已经说明了一切，或者沈持之前只是有推测，一做检查，便是确认了这件事情。 “太卑鄙了……”唐清宁不敢想，若是没有宋博妄，常久这一次，得被沈持利用到什么地步。 “对了，有件事情和你说。”唐清宁将锦盛今天听见的那番话，给宋博妄复述了一次，还不忘问他，“你确定你能保护好久久的安全吧？还有梁寅……他要是被沈持带走了，我们就……” “这个你放心就是了。”宋博妄胸有成竹，“我不会让她有事。” 宋博妄这话虽有些盲目自信，但配合他的表情，确实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唐清宁同宋博妄确认了一下探测器的用法，记下来后，便打算走了，下楼后，唐清宁又看到了方才那个女人在跪着擦地。 唐清宁下意识便向身侧的宋博妄看了去，发现他的表情很阴沉，像是要杀人了一般。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唐清宁忽然心疼起了这个女人，成天和宋博妄呆在一起，太倒霉了。 “看什么？”宋博妄见唐清宁盯着周慈看，立刻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出了别墅。 出来后，唐清宁忍不住同宋博妄说，“听我一句劝，你这脾气是追不到女人的。” 宋博妄：“你哪只眼看到我在追她？她也配？” “急什么啊，我又没说你追的是谁，”唐清宁从宋博妄的口中听出了几分气急败坏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呵，男人，“你自己对号入座的，别怪我。” 宋博妄：“滚。”这一句，恼羞成怒的味道更浓了。 唐清宁都出来了，也不怕他了，“口是心非可追不到女人，大胆把爱说出来吧，再见再见，我走了。” 宋博妄：“……” 周慈擦地，恰好来到了落地窗前，她向外看去，便看见了唐清宁笑眯眯同宋博妄说着话，她听不见内容，却能从唐清宁的神态中看出，她是在调戏宋博妄，而宋博妄好像被她弄得不好意思了，掩嘴咳嗽着。 后来唐清宁同他挥手道别了，宋博妄一直看着她上了车，都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周慈笑了起来，或许，唐清宁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吧。 隔天，常久又被沈持安排了其它检查，做完检查后，沈持陪同常久回到了病房内。 彼时，唐清宁已经在等了。 而沈持忽然接到了电话，仿佛是公司遇到了什么事情，要他亲自去出面解决。 唐清宁善解人意地说，“是要忙工作吧，你去忙，我今天没什么事，久久这边我陪着就好。” 沈持“嗯”，他看向了常久，说，“有个高层的会，这几天都没过去，他们有些事情汇报。” “你去忙吧，因为我耽误太多时间也不好。”常久说，“路上小心。” 沈持走后，唐清宁同常久聊了些有的没的，耽搁了一段时间，这才拿出了宋博妄给她的东西，贴在了常久的脑袋上。 常久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下意识要躲，太阳穴刚好碰了上去，随后，她便看到了那东西上，闪烁起了红光。 唐清宁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和宋博妄说得一样！她按住了常久的脑袋，将太阳穴贴了上来，那红光不断闪烁着，足以证明真相。 而常久依旧一头雾水，“宁宁，这是什么东西？” 第223章 “这是宋博妄给我的，”唐清宁同她说了这东西的由来，“是警方特制的探测仪，用来检测gps追踪器的，久久，你身体里有追踪器。” 第202章 荒谬 这话乍一听太过荒谬，常久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唐清宁如此笃定，不可能有假。 怕常久不信，唐清宁同她解释了起来，“你的ct报告，医院一直没拿给你看，沈持后来去找岑湛北，也是鬼鬼祟祟的，我和锦盛都很怀疑，后来锦盛让她助理查你的检查报告，发现医院系统里已经删了。” 唐清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常久说了个清楚，因为查不到检查报告，又担忧她的身体情况，因此便去找宋博妄求助…… “他一开始告诉我这个的时候，我也觉得很扯。”唐清宁看着那枚探测仪，“但……应该是真的。” 宋博妄不会无缘无故拿这件事情骗她，只是，她从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这个东西。 唐清宁同她说，信息接收器应当在梁寅身上，所以，她有危险时，梁寅才会那样及时地出现。 常久恍然大悟，的确，前面几次，梁寅被查到踪迹，都是在她遇到麻烦后不久…… 常久下意识摸上了太阳穴，那追踪器，是在这里么？ 这么多年，她和梁寅之间的联系从未断过么？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你对这个东西，有印象么？”唐清宁问她。 常久摇头，她毫无印象，全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植入她身体里的，唐清宁凑近了常久，拨弄着她的头发研究着，在她的头皮处，找到了一道伤疤。 “这里有疤，”唐清宁问，“你记得什么时候留下的么？” 常久摸了上去，若有所思，“可能是火灾逃生的时候撞到的。” “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唐清宁和常久分析着现在的情况，为她将宋博妄的话都带到了。 既然做了ct，沈持一定知道她身体里有追踪器这件事情了，他必定会挑衅史密斯，让他尽快行动，以此来引梁寅上钩。 怪异的是，常久并未紧张，甚至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这样同他虚与委蛇、逢场作戏的日子，她已经腻了，只想早日解脱。 常久在医院做完了全身的检查，没有查出来什么问题，加之后来也没有头晕恶心了，沈持便安排她出院了。 出院后，常久仍跟在沈持身边工作，这天，常久替沈持处理文件的时候，看到了一份关于沈氏股权转让的协议书，受益人的名字是沈持，另外一边，则是陆博峣的名字。 先前宋博妄查过沈氏，沈氏现在的确在sg的旗下，sg都是沈持在管，常久便默认了他是沈氏的最大股东，没想到，沈氏85%的股份，竟都在陆博峣的名下…… 这份协议书，双方还没有签字，应当只是草拟的，常久装作没看到，将它和其它文件，一并送到了沈持的手边，便去了外面的茶水间。 而常久刚离开不久，沈持便接到了陆博峣的电话，“我看到协议了。” 沈持问，“有问题么？” “没有，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我就会签字，”陆博峣质问着他，“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演这了这么长时间，够了吧？” “快了。”沈持丢下两个字，便挂断了电话，他放下了手机，闭幕养神，修长的手指摸上了眉心，太阳穴隐隐作痛。 如陆博峣所言，他的时间不多了，不仅是因为陆博峣的催促，还因为……常久的身体，坚持不了太久，追踪器的排异反应很大，若不及时手术，她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沈持嘲弄笑了起来，他这是怎么了，竟在关心一颗棋子的身体状况么？ 咔哒，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沈持看到常久走了回来，她穿着裸色的职业套装，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进入sg一段时间，她越来越有职场女性的气质了。 “怎么了，很累么？”看到他这样，常久立刻便上前关心，她将手指覆上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心，“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我给你揉一揉……” 话音未落，面前的男人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狠狠一拽，常久脚下趔趄，一个站不稳，便坐到了他的怀中。 她没有忘记这里是办公室，条件反射一般便要站起来，却被他强势按了回去，堵住了嘴唇。办公椅滑向了前方，常久坐在他的身上，后背抵着桌沿，被他滚烫的吻弄得近乎窒息。 他吻得汹涌，难以克制，没过多久，男人微凉的手指摸上了她的锁骨。 他一向技巧高超，常久不是他的对手，被吻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 她一度怀疑，自己会死在他铺天盖的攻势之中。 最后，常久昏睡了过去，彻底失去了这一段记忆。 一切落幕后的休息室内安静得有些诡异，沈持靠在床边，衬衫的扣子开到了胸口处，隐约还看得到胸肌处的抓痕。 他的视线定在了熟睡的女人身上，眼中有无数情绪翻涌着，表情也很是复杂，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呼吸都显得吃力。 许久后，他抬起了手，想要去碰她的脸，最后又猛然收回，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 最后，他起身走出了休息室。 沈持站在洗手间的镜面前，双臂撑着洗手池，正视着镜子里的景象，眼底密布的红血丝令人胆寒，若是有人站在他面前，一定会被他的模样所吓到。 第224章 而此时，他脑海中满是同常久相处的点滴，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 从他们第一次在酒店的见面，到后来，他一步步将她圈养起来，让她放下防备，彻底堕落在他的温柔攻势之中，对他献上了所有的信任。 还有，她在夜里做噩梦时，求他不要走时楚楚可怜的模样，她为他过生日时，满怀期待的表情，还有她在亲密时颤抖的睫毛，和绯红的双颊……一切都恍如昨日。 不可思议，他竟将每个细节都记得这样清楚。 不过是演戏而已，何必如此？ 沈持打开了水龙头，将冷水拍到脸上，不知过了多久，流水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他用毛巾擦干了脸，回到办公室后，他拨通了谢阮的电话，，“把抵制史密斯垄断的联合声明提前发布，就今天。” 谢阮忍不住说，“如果现在发了，史密斯一定会对太太不……” “发。”沈持打断了他。 第203章 没有下次 谢阮是在沈持回到陆家后，才跟着沈持做事的，因此，他对沈持以前的事并不清楚，更不可能知道，沈持和常久之间的渊源。 但，通过沈持方才的决断，和前几日在医院的决策，谢阮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沈持对常久……怕是没有那样单纯。 沈持忽然曝光了他与常久的婚事，又如此高调带常久来公司，毫不避讳地秀恩爱，也正式将常久暴露在了大众视线范围内，商场如战场，与他为敌的人不少，一定会有人将常久当作他的软肋，并以此来对付她。 谢阮本以为，沈持一定会安排许多人保护常久，但他全然不在意…… 还有方才的决策，他分明就是想要激怒史密斯，让史密斯立即采取行动、对付常久！ 谢阮后背发凉，所以，这才是沈持的真实目的？ 他对常久的宠爱，都是演出来的么？ 想起常久对沈持的爱意，谢阮不免觉得可惜，可他是沈持的人，没有立场去提醒常久什么，只好在心中默默同情她，替她祈祷。 sg的联合声明发布后，宋博妄第一时间便看到了，他看着那声明中义正言辞的言论，嘲弄笑了起来，沈持这是忍不住了，在挑衅史密斯，逼他出手！ 果真，没多久，史密斯便联系了宋博妄，电话中，他的声音愤怒不已，“他是在挑衅我！我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宋总，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宋博妄比他淡定得多，他转着手中的咖啡杯，笑着说，“听你的，明天见。” 宋博妄早已同方非池那边做好了计划，史密斯对宋博妄十分信任，他对淮西市又不熟，因此，绑架的地点，是交给宋博妄来选择的，史密斯从西西里找来的人，也都由宋博妄来差遣，这也的大大增大了宋博妄的办事效率。 而沈持那边，并不知道史密斯与宋博妄达成了合作，他甚至都没有找人去调查史密斯在如何部署——因为，他根本不曾在意常久的死活。 每每想起此事，宋博妄都恨不得将沈持千刀万剐，他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这样践踏她！ 这边确定过后，宋博妄便给常久发了微信过去，同她说了这几日行动的消息。 而常久在醒来时，也已看到了sg这边发布的声明，即便宋博妄不告诉她，她也猜得到，沈持是在用这种方式激怒史密斯。 因为同史密斯接触过，她甚至可以想象出，史密斯在看到这条声明时，会有多么愤怒。 宋博妄说会保证她的安全，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常久对宋博妄的信任程度越来越高了，同他聊天时，还会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宋博妄不发脾气的时候，还算是个好相处的人，常久偶尔会同他玩笑，就像和常擎相处那样。 再者，宋博妄和方非池是好友，他早前便说了，这一次，警方也会参与其中，这也给她加了一针强心剂。 常久删除了宋博妄的消息，从休息室一瘸一拐走了出来，沈持听见了声音，便来扶她。 常久被他揽入了怀中，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广藿香。 他笑了起来，俯首去看她的腿，“腿还是软么？”口吻中带着些许揶揄，仿佛是在调情。 不是第一次见识他的演技，但常久次次都会因他高超的演技而萌生讽刺的念头，她红了脸，忍着恶心，配合着他，“还不是因为你。” “嗯，怪我。”沈持柔声哄着她，“下次我注意点。” 常久去拍他的胳膊，“你还想有下次！” 沈持仍在笑，他并未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当她是娇嗔说气话。 而常久却很清楚，她字字句句，都是认真的，没有下次了。 等这件事情结束，他们之间便也彻底撕破了脸，她也无需再配合他演戏，彻底解脱。 打从昨天有了猜测之后，谢阮便一直盯着史密斯那边的行动，当他得知史密斯的人包围在唐清宁的工作室附近后，便立即通知了沈持。 “沈总，史密斯的人已经把唐小姐工作室附近的几条路都围上了，太太明天就要去唐小姐那边办事，要不要……” “谢阮。”沈持并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你好像忘记了谁才是给你发工资的人。” 他口吻虽然很平静，但谢阮听得出，他已经在生气了。 沈持并不是会暴怒的人，他震怒的时候，反而会比平时更加平静。 第225章 谢阮的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他为自己壮着胆，“沈总，我只是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你这么聪明，会不明白么？”沈持说，“不要问不该问的问题，不要说不该说的话，我的规矩你应该记得。” 谢阮不敢再说了，乖乖退下。 恰好，从沈持办公室出来没走几步，谢阮便碰上了常久，而常久手中，还拿着两份午餐，应当是要和沈持一起吃的。 谢阮无声叹息着，心中对常久的怜悯之情更甚。 “谢助理，午饭吃了么？”常久看见他后的，便同他寒暄了起来。 “还没有，找沈总有点事。”谢阮莫名心虚了起来。 常久未曾发觉，同他说，“那你快去吃吧，我先进去了。” “等等……”谢阮脑袋一热，将常久拦了下来。 常久的表情略显茫然，“怎么了，谢助理，你有话和我说？” “嗯……”谢阮斟酌了片刻，同常久说，“最近我们和史密斯那边的关系有些紧张，你小心一点。” 算是委婉的提示，再多的话，他不能说了。 常久笑了起来，“嗯，没关系，有沈持在，他会保护好我的。” 谢阮：“……” 他差点便脱口而出，沈持才是危险的来源。 怕自己胡言乱语，谢阮先走了，常久拎着午饭，向办公室走去，方才谢阮的提示，她是听得懂的。 谢阮是沈持回到陆家后，才跟在他身边的，想必对他接近她的目的并不清楚，得知沈持在“欺骗”她后，良心过意不去，却又不好“背叛”沈持，因此才会提醒她，很够意思了。 常久在办公室，同沈持一起吃着饭，沈持忽然同她说，“这几天，小心一点，我怕史密斯对你动手。” “有你在，没关系的，”常久吃饭的动作都没停，“我二十四小时跟在你身边，他没机会。” 第204章 引 沈持仿佛是被她的话取悦到了，心情很好，像平时同她亲昵一般，揶揄着她，“这么信任我？” 常久：“嗯，谁让你是我丈夫呢。” 她的状态，分明就是沉浸在恋爱之中的小女生，连眼神都透着幸福，沈持就这样凝视着她，久久不曾言语。 他早已知晓，恋爱会让人丧失理智，常久如今对他深信不疑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笃信陆博峣会来接她回国的沈姝情。 沈姝情智商情商都不低，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音乐方面的天才，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她在感情中丧失自我，常久也和她一样。出身名门，家道中落，天赋异禀，看多了世态炎凉，却仍是抵不住男人的温柔陷阱。 他恶心陆博峣的谎言与欺瞒，不齿他靠着女人达成目的，如今，他为了复仇，成为了与陆博峣一样的人。 “沈持，你怎么了？”见他许久不曾说话，常久便将手举到了他的面前。 沈持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收起心情，同她说，“没事，吃饭吧。” 常久不疑有他，吃饭的同时，又和沈持聊起了天，说起了明天同唐清宁见面的计划。 她喋喋不休说着，要和唐清宁逛街，还要去看电影吃饭，甚至还问了他餐厅的意见。 沈持凝着她，心中嘲讽着，她期待的逛街，电影，晚餐，都不会有。 “最近头疼过么？”沈持忽然问她。 “没有。”常久摇着头，“之前可能就是太累了。” 隔天下午，常久提前下班，独自打车去了唐清宁的工作室，待了不到两个小时，两人便一同下了班，开车离开。 常久坐在车上，从后视镜里，便能轻易看到后面有车跟着他们。 唐清宁的车子并未向商场开，而是向城郊处的一处服装工厂开了过去，还特意选了一条没有监控的小路。 这里人烟罕至，傍晚时分，几乎看不到车。 一个转向，路口忽然冲出了一辆金杯车，将唐清宁的车子堵在了路边，车身发生了摩擦，唐清宁与常久对视后，便先后下了车。 七点半，沈持仍在办公室坐着，他面前放着一份报表，停在这个页面已经有半小时有余。 忽然，安静的办公室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沈持接到了唐清宁的电话。 沈持：“唐小姐。” “沈持！久久被人绑了，你快救她！”唐清宁的声音很着急，甚至带了哭腔，“如果久久有事，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你在哪里？”沈持倏然站了起来，“我现在去找你。” 唐清宁报上了地址，便在原地等候着沈持过来。 没想到的是，他这次，竟是带着警察过来的。 几个警察向唐清宁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唐清宁将方才的事情还原给了警察。 而这期间，沈持的视线一直不曾从唐清宁脸上移开过。 唐清宁用余光，便能看见沈持的打量，他难道是在怀疑什么了么？ 待警察问完，沈持便来问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说今晚是要陪你一起吃饭看电影。” 未等唐清宁回答，沈持便又说，“你明知道她最近备受关注，为什么带她来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 唐清宁哑口无言，她终于近距离见识到了沈持的无耻，他是想将常久被绑架的责任推到她身上，让警方调查她，以此来拖延时间！ 第226章 如此一来，不仅能有足够的时间和梁寅博弈，他还能在警察面前扮演深情丈夫。 “沈先生，你先冷静一下。”果真，警察已经出来“劝架”了，“我们知道你担心妻子，放心，我们会带唐小姐回去再做一次盘查，也会查附近所有的监控，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 “我今天临时有事，工厂让我过来看布料，我才会带久久过来，”唐清宁说完了缘由，便愤怒质问沈持，“你还怀疑我？你不如怀疑一下你自己，如果不是你得罪了史密斯，久久怎么会被他的人带走？” 质问无用，唐清宁终归还是被警方带去盘查了，这件事情作案人，很明显，眼下和沈持闹得最凶的，便是史密斯。 史密斯绑常久，必定是以此来威胁沈持，警方要保人质，便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等史密斯那边主动联系沈持。 警察叮嘱了沈持许多，沈持一一答应下来，随后便离开了警局。 常久被绑去了一处废旧的工厂，这个地方已经不在淮西了，工厂废弃多年，不远处便是山林，放眼望去，看不到边。 绑她的人虽是史密斯的人，但却是听从宋博妄的指挥，因此，这一路上，常久并未受什么罪。 来后，便看到宋博妄同史密斯坐在一起。 史密斯应当是恨毒了沈持，看到常久后，眼中便露出了嗜血的光，拿起枪便要向她的肩膀打。 宋博妄抄起了一块石头，向史密斯手腕处砸了过去，史密斯手中的枪掉在了地上，他回头去看宋博妄。 “人质还没齐全，打废了你拿空气去和他谈判？”宋博妄口吻讥诮。 这一句话，倒让史密斯清醒了不少，他方才情绪上头，倒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乔卿芜那边，是宋博妄的人负责去抓的，杀人诛心，他到时要当着沈持的面，亲自折磨他的两个女人，这才过瘾。 常久同宋博妄对视，宋博妄吩咐手下将常久带去了一个小隔间，亲自跟了上去。 周遭的人都未曾怀疑什么，隔间不见光，面积也不大，宋博妄关上门后，同常久说，“这几天忍一忍。” 常久“嗯”，“没事，不过……你没和史密斯说我的事么？” 先前，宋博妄说和史密斯合作，常久以为，他会将事情告知史密斯。 但史密斯方才都要同她动枪了，应当是不知道这层关系。 “他是个疑心病。”宋博妄如此一说，常久便懂了。 常久沉默了半晌，问他，“梁寅会来么？” “会。”宋博妄同常久说，“为了引梁寅出现，沈持一定会想方设法拖延时间，我也会拖住史密斯，让他过几天再联系沈持。” 而在联系沈持的同时，他的人会去把乔卿芜绑过来，沈持近期注意力都在这边，一定想不到乔卿芜那边会有意外。 怕常久不同意，所以宋博妄隐瞒了她这部分的计划。 第205章 大鱼 即便常久如今已经不在意和沈持的“未来”，宋博妄仍是无法忘记，她曾因为乔卿芜受的那些委屈。 宋博妄生平最讨厌的，便是沈持这种靠欺骗别人感情达成目的人。 唐清宁被警察带去了公安局，开始配合调查，这一呆，便是一整夜，清晨，戎关来办了交接手续，将唐清宁带了出去。 “你们在做什么？”上车后，戎关便问起了唐清宁。 最近，唐清宁做的许多事情，都是瞒着戎关的，戎关只知道她和常久在计划着什么事情，但并不知具体是什么，今天常久忽然失踪……不像是意外，更像是一场设计好的剧情。 唐清宁答非所问，“常擎还在出差吧？” 这件事情，不能让常擎知道，否则会很麻烦，只能等一切结束，再同常擎解释清楚。 常家和沈家的关系，太复杂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他要下下周才能回来。”常擎组建研究室这段时间，唐清宁把戎关派遣过去给他做助理，因此，戎关对常擎的行程了如指掌。 见唐清宁松口气，戎关便又提醒她，“沈持没有那么好骗，你们……” “那久久就好骗么？”唐清宁想起沈持的种种，心生不屑，“反正，我会让他得逞的，等这件事情完了，我再和你说来龙去脉，困死了，我先睡了。” 唐清宁靠在车上，睡了过去。 戎关看见她疲惫的模样，便不再打扰她。沈持虽报了警，但他手下的人却迟迟不曾行动，一早，沈持来到公司，蒋跃和周正已在办公室等候着。 “史密斯还没联系你？”蒋跃好奇了起来，“他这么着急，不应该啊。” 的确不应该，沈持原以为，史密斯昨天便会迫不及待联系他，同他谈判，但一夜过去了，他没有接到一个电话。 “放长线钓大鱼么？”周正猜测着，“现在所有人都清楚，人肯定是他绑的，他不会是在等你联系他吧？” “很有可能。”沈持的想法与周正不谋而合。 史密斯是只老狐狸，谈判高手，这种情况，若是史密斯主动联系他，那主动权就不在他手上了。 史密斯是在和他玩心理战，等他沉不住气，主动去找他，到时他便可以狮子大开口。 “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周正笑了起来，他向沈持比着大拇指，“你可真会打心理战，拖延时间，让梁寅出现，还让史密斯和你打了个配合，坐收渔翁之利。” 第227章 沈持并未将周正的夸奖放在心上，他问蒋跃，“人安排好了么？” 蒋跃“嗯”，“已经在机场，高铁站和各个高速路都安排了人，一旦梁寅出现，那边就会有通知。” 梁寅每次行踪暴露，都是在常久遭遇危险的时候，因为他只能选择效率最高的出行方式，来救她。 “就是不知道，那个史密斯会怎么折磨常久咯。”念及此，周正还有些同情常久，史密斯这人，他是知道的，本就有灰色的背景，这一次，沈持又这样“欺负”了他，眼下，沈持最在意的女人落在了他的手上，为泄这口气，想必是要将人往死里折磨的。 沈持淡漠的双眸，在听见周正的话后，有一闪而过的波动，蒋跃捕捉到了他的变化，表情复杂了起来，相处这么久，他不信沈持对常久没有顶点恻隐之心。 怕他后悔，踌躇一番后，蒋跃还是劝了他一句，“事情不要做太绝，她选不了自己的出身，如果她真的被史密斯的人……” 话未说完，沈持的手机便响了，他去落地窗前接了电话，后面的话，蒋跃自是说不出了。 周正撞着蒋跃的胳膊肘，若有所思，“你说，史密斯那变态，不会让他的人轮了常久吧？” 蒋跃面色紧绷着，目光凝重，怎么不可能？ 史密斯一贯的风格，不就是这样么？这一次之后，常久与沈持之间，是再无可能了。 事实上，常久比他们想象中过得要好得多，因为有宋博妄在，史密斯的人都听宋博妄的差遣，就连史密斯本人，也对宋博妄言听计从。 常久虽被关着，但没有被绳子捆起来，除了不能见光之外，没有特别难受的地方，宋博妄还会亲自来给她送饭。 常久耐心等候着，等着梁寅出现，等着这一切结束。 转瞬，便到了第四天，宋博妄来送早饭时，终于给常久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的人今天凌晨在高速上发现了梁寅。” 听见这个名字，常久的心跳便加快了，宋博妄拧起了眉，她就这么期待和梁寅见面么，可惜，眼下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沈持的人也在盯他，今天他应该会联系史密斯，你先吃早饭吧。” 而他的人，一早也已经被安排去了乔卿芜那边，过不了多久，乔卿芜也会绑来这里了。 若是史密斯恼羞成怒，非要同沈持闹个翻天，便让他拿乔卿芜去闹好了。 宋博妄出去后，同史密斯交代了一番，便从工厂这边离开了。 今天的事情，他不打算露面。 如宋博妄所料，沈持此时也已经收到了梁寅的消息，这应当是他查梁寅这么久以来，行踪最齐全的一次，监控不仅拍到了他的身影，还拍到了他的路线。 看来，他是真的慌了，忙着救常久，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 时机已到，沈持拨出了史密斯的号码，那边仿佛在同他玩游戏一样，前面的几次，要么挂断，要么无人接听。 直到第八次，史密斯才接起了电话。 彼时，沈持已经被他弄得没什么耐心了，“人在哪里？你想怎么样？” 史密斯笑着说，“我想怎么样，你不清楚么？” 沈持正欲同他继续谈判，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只见谢阮行色匆匆走了过来，“沈总，乔小姐被绑走了。” 沈持本就阴沉的面色，此时变得更加可怖，谢阮被吓得不敢说话，而电话那头的史密斯，早已将这番话听了去，他猖狂笑了起来。 听见这笑声，沈持便立刻明白了所以然，“是你？”问题是向史密斯问的。 “是我，又如何？”口吻比先前更为猖狂，“想要人么？记住，一个人来，也别带枪，否则……你的老婆和小情人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第206章 二选一 史密斯报上了地址，沈持当即便掐断了电话，谢阮见他要走，忙说，“沈总，警察那边……” “去找蒋跃。”沈持只丢下四个字，便匆匆走了。 谢阮方才听见了史密斯猖狂的笑声，这才知道，乔卿芜也在史密斯的手上，难怪沈持会那样着急过去……原来，传闻中，他和乔卿芜的事情，竟是真的！ 常久被史密斯带走了三天，沈持都不曾这样着急过，而乔卿芜刚刚被带走，他便沉不住气，只身赴险…… 谢阮心中愈发同情常久，却也没忘记沈持的吩咐，立刻去联系了蒋跃。 市郊废旧工厂内，常久被史密斯的手下从紧闭的临时房内拽了出来，带去了前方，她看到不远处的地上跪了一个女人，身上被绑着铁链，佝偻着身体，看起来很痛苦的模样。 常久蹙起了眉，这是谁？史密斯还绑了其他人么？ 常久被押着走近后，才看清楚了对方的脸，两人四目相对，均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乔卿芜……她怎么会在这里？史密斯还知道沈持和乔卿芜的事情么？ “常久？”乔卿芜虽然自身难保，却很担心常久，“你怎么在这里，沈持他……” “噢？看来你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沈持艳福不浅，两个这么漂亮的女人都愿意跟着他。”史密斯口吻嘲弄。 “你别乱说！”乔卿芜去反驳史密斯，她同常久解释，“我和沈持没有任何暧昧，别听他挑拨离间。” 常久心如止水，眼下，她对乔卿芜和沈持之间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兴趣。 第228章 常久向外看着，只等梁寅出现了。而她这一眼，落入史密斯的眼中，便成了在盼望沈持，史密斯笑得更加狂妄，想到沈持到来后即将上演的剧情，便兴奋了起来。 临近中午，常久看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沈持，他虽穿着西装，可眉宇间却带着浓浓的疲倦。乔卿芜看到他后，便激动喊他的名字，而常久却是一言不发。 史密斯一个眼神，身后的几名保镖便将常久与乔卿芜分别架了起来，手中的枪对准了二人的太阳穴。 冰凉的枪口贴上皮肤，即便常久心知自己不会有意外，也不免颤抖了一下。 而乔卿芜就更加夸张了，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枪口对在最脆弱的一方，怎可能不怕，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眼底是生理性的泪水，“沈持……” 沈持的面色紧绷着，他向史密斯看去，同他说，“说吧，你的条件。” 常久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异常冷静，她很清楚，沈持这样痛快，是因为乔卿芜，如果只有她在，他一定不会妥协。 就像这三天，他明明知道她在这里，却不曾行动，而乔卿芜一出事，她便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如果没有宋博妄这一招，可能她已经被史密斯折磨死了。 念及此，常久嘲弄笑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她竟还在计较这些……她不是早该认清自己的地位了么？ “我要你放弃专利，还要sg在欧/洲的代理权。”史密斯狮子大开口。 “好，你放人。”沈持几乎是不假思索便答应了。 常久的笑愈发自嘲，她跟在沈持身边工作了一段时间，怎会不知道sg的代理权有多么值钱，不知多少人挤破了脑袋去抢，而他选择合作商，条件都很严苛。如今，却一句话便交给了史密斯。 “我可以放人，沈总自己选吧。”史密斯指着被保镖钳制着的两个女人，玩味说，“今天我也替她们两个求证一下，究竟哪个人在你心里的位置更重要……” 这一招，是宋博妄教他的，史密斯此前也不是没有这样折磨过人，只是，他原先是想专门针对常久的，而宋博妄告诉他，针对乔卿芜的效果会更好。 史密斯并非盲目相信宋博妄的话，他带走常久已有几日，若沈持真的如平素表现得那般在意这个妻子，绝不会三天都不联系他，而今天，乔卿芜刚被绑过来，沈持便给他打了电话。 这两个人女人，孰轻孰重，他心中已有判断。 沈持的眼皮跳了起来，来的路上，他便猜到了史密斯会用这一招，他向常久看了过去，她眉眼疲倦，面色憔悴，应当是被折磨得不轻，她的唇角，似乎还有被咬破的痕迹。 沈持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眸底闪过了一抹肃杀。 “还没选好么？”史密斯等得没有耐心了，他嘲讽了起来，“看来沈总还是真是多情呢……既然你选不出，不如我替你选？” “说你的条件。”沈持转向了史密斯，“放人的条件。” 史密斯装作没听懂，“哈哈，条件，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你只要选一个，我会放过她的。” 史密斯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得到了，但他心中那口气可没咽下去，如此一个折磨沈持的好机会，他怎会错过。 见沈持这般摇摆不定，史密斯便向手下递了眼神过去，架着乔卿芜的其中一个保镖，忽然用枪抵住了乔卿芜的肩膀，欲扣动扳机。 沈持立刻走了上去，握住了那人的手，他力道极大，眼底的愤怒与杀气，令那名人高马大的保镖都忘记了动作。 史密斯分布在四周的人，看到这一幕后，立刻便上来围住了沈持，双拳难敌四手，一番纠缠后，沈持仍是被史密斯的人控制住了，史密斯手中拿着枪，抵住了沈持的太阳穴。 “沈持！”乔卿芜虽怕得声音都在抖，但她仍不忘维护沈持，“有什么冲着我来，别动他。” 常久向乔卿芜看了去，随后又低下了头。 从头至尾，她都不曾参与过这场戏，冷静得像个旁观者。 演戏太累了，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大想演了。 而沈持发现了常久的反常，他的目光向常久看了过去，尚未定睛，便听见了一阵枪响，随后，便是乔卿芜痛苦的叫声。 “啊………！” 沈持立刻便转向了乔卿芜，方才那名保镖，已经朝她的肩膀开了枪。 血液飞溅，只消片刻，她的衣服便被血染红了，面色苍白如纸。 “放人！”沈持额头的血管爆了起来，他的两个字，已经做出了选择。 毫无悬念的答案，二选一，他的选择是乔卿芜。 第207章 梁寅 常久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虽然她惊讶于史密斯将乔卿芜带来这件事情，但，当史密斯说出那句让沈持二选一的话后，常久心中已经对他的选择有数了。 史密斯使了眼色，那两名保镖立刻松开了乔卿芜，将她推出去。乔卿芜失血过多，倒了地上，沈持挣脱开身边的人，向乔卿芜冲了过去。 乔卿芜身体不好，从小便有贫血的问题，流这么多血，是要她的命。 “我送你去医院。”沈持将乔卿芜抱了起来，起身时，目光恰好与常久撞上。 她一双灵动的眼睛，此时像一潭死水，毫无起伏，甚至看不到光，沈持的心口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他动着嘴唇，下意识便要向她解释，而常久却别过了视线。 第229章 “你这个畜生！” 沈持忽然听见了一道愤怒的声音，随后，脸上便被人甩了一拳。 定睛一看，面前的人竟是宋博妄。 看到宋博妄出现在这里，沈持立刻便懂了，“是你。” 宋博妄以前就绑过乔卿芜威胁了他一次，仅凭史密斯，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查到乔卿芜的住处。是他太自信了，以为将常久暴露在公众视线下，乔卿芜那边便会万无一失了！ “是我，又如何？”宋博妄带来了更多的人，一声令下，那群人便将沈持围住了，“今天我们就来好好算算帐。” 他忍他很久了，每每想起常久在他名下受的委屈，宋博妄便有将他千刀万剐的冲动！ 沈持手无寸铁，与持枪的人对打，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怀中的乔卿芜很快便被那群人抢了去。 宋博妄将奄奄一息的乔卿芜拽了过来，用铁链捆住了她的手脚，看到她气若游丝的模样，脑中闪过的，却是常久曾经被顾家人折磨的画面！ 宋博妄狠狠拽住了铁链，手腕处剧烈的疼痛，再度令乔卿芜痛出了声。 沈持循声看了过去，眼底满是担忧。宋博妄见状，便拽得更加用力，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常久看到沈持同那群保镖缠斗在一起，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沈持素来不是擅长动手的人，她以为，她今天是会是带着人过来的，没想到，因为乔卿芜，他竟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宋博妄先吩咐史密斯走了，史密斯得到了该有的好处，也没有兴趣再去参与他们之间的纷争，便带着手下的人走了。 他走后不久，蒋跃与周正便带着人来了，看到沈持被那群保镖包围，他们的人立刻上前，将沈持救了出来。 沈持的嘴角和额头都是血，身上的西装已然皱得不像话，宋博妄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放肆笑了起来，“真感人，情比金坚。” 言罢，他便开始拍手，余光向常久那边看了过去，她低着头，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低落的气场。 宋博妄咬住了牙，她果真还是在会因为这个利用她的男人难过…… 仓库内一片混乱，常久垂下头，忍着不去看沈持，方才，看到他身上的伤，她竟下意识担心了起来，若是宋博妄知道，大抵要将她骂得妈都不认识。 方才控制着她的保镖已经松开了她，她现在是完全自由的状态，可她的脚步却像灌了铅一般，根本移动不了。 “常久！”就在她走神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那声音很熟悉。 面前被高大的身影笼罩，常久听见了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这熟悉的声音，令她立即抬起了头。 看到那张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脸，她的视线立刻模糊了起来。 是梁寅，他终于来了。 常久的情绪太激动了，半晌都未曾说出一句话，梁寅对她的意义，绝非只是当年年少懵懂时短暂心动过的人那样简单。 他代表的，还有她最幸福的年岁，最温馨的时光。 “受伤了么？”梁寅问着，仔细替她检查着身体，他这样子，和过去的重叠在了一起。 常久终于发出了声音，哽咽着叫出了他的名字，“梁寅……” “是我。”梁寅握住了她的手，“对不起，小姐，我来晚了，没能保护好你。” 梁寅出现得太突然，除却宋博妄外，所有人都很惊讶。 蒋跃与周正看到常久靠到梁寅怀里，不约而同向沈持看了过来。 而沈持，此时也在盯着那边看，他一言不发，从蒋跃手中拿过了枪。 宋博妄看到梁寅抱着常久，有点刺眼，便出声催促，“你先把人带出去。” 梁寅“嗯”，他松开了常久，两人一同向外走。 常久身上的东西掉了，梁寅看到后，习惯性便弯腰去捡。 而就在这个空档，沈持像是一阵风一般，来到了常久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微凉的手指掐住了她的下巴，常久被迫抬起了头，同沈持对视着。 这样近的距离，他脸上的伤口和血迹看得更加明显，认识这么长时间，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 常久从他肃杀的眼神中，已经读出了某种讯息，他向来那样会算计，如今被人摆了一道，应当很不痛快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 常久忽然想不起来时间了，她摇着头，轻轻笑着，“你以为你可以骗我一辈子么？” 话未落下，沈持忽然反手卡住了她的脖子，他手臂圈住了她，将她控制在自己怀里，手里的枪口对准了常久的太阳穴。 梁寅立刻便要往前走，宋博妄也一脸愤怒，恨不能将他弄死。 “再靠近一步，我就朝这里开枪。”沈持持枪的手用力，在常久的太阳穴处留下了痕迹。 如此一来，梁寅和宋博妄都不敢再动。 宋博妄骂他，“你真是无耻到极点了。” 沈持置若罔闻，他同宋博妄说，“把她放开，让我的人送她去医院。” 这个“她”，说的是乔卿芜。 宋博妄无法拿常久的安危开玩笑，只能暂且放过乔卿芜。 蒋跃和周正将乔卿芜带出去，吩咐人将她送去了医院。 第230章 可即便如此，沈持仍然没有要放过常久的意思。 他带着常久向后退，宋博妄勃然大怒，“你他妈还想干什么？” “梁寅。”沈持向那头的梁寅看了过去，“你来换她。” 第208章 久仰 话落，四周都陷入了寂静，宋博妄下意识要去拿枪，沈持看到后，便作出了扣动扳机的动作。 常久的身体被他大力按着，他身上翻腾的杀意，令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那冰凉的枪口，仿佛下一刻就会夺走她的性命。 常久不知应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或许是她低估了沈持，她以为，沈持在知晓真相后，会被杀得措手不及，至少不会这样快就想到下一步的计划。 可他们都错了，沈持永远都会把握住每一个机会，只要他想，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棋子和筹码。 譬如现在，他用枪口对准了她。 “半分钟，如果你不过来，她会死在我手上。”沈持没什么耐心了，冷冽催促着。 看到宋博妄想要弄死他的眼神，沈持亦是岿然不动，他说，“不想她有事，就把枪放下。” 宋博妄自是不可能拿常久的性命开玩笑，梁寅也一样，他很清楚沈持这样大费周章找他，是为了什么。 “我和你走！”梁寅同沈持说，“你松开她。” 沈持向身后的蒋跃使眼色，蒋跃立即上前，用枪抵住了梁寅的太阳穴，带着他向外走。 沈持迅速跟了上去，他拽着常久，冰凉的枪口一直指着她的太阳穴。方非池的人在四周埋伏着，可，看到沈持挟持着常久出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常久浑身冰凉，面如死灰，被沈持带到了工厂外，外面的大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看到蒋跃将梁寅带上了车，随后，沈持也打开了车门，上车的同时，常久被他狠狠推开。 她毫无防备，身体失重向后倒去，沈持向不远处开了一枪，没打在她身上，但所有人都闻声向她跑了过来。 与此同时，车子绝尘而去。 昏迷前的最后一幕，便是车身卷起灰尘的画面，随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待她的意识再度清醒，便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睁眼后，便看到了宋博妄猩红的双眼。 常久下意识要坐起来，被宋博妄按了回去，“别乱动，医生让你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又带着疲倦，常久下意识向窗外看去，“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一天。”宋博妄说，“唐清宁等会给你送吃的过来，我先让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言罢，他便去找医生了，两人都很默契，不曾提起昨天的事情。 但，不提，不代表没有发生。 常久的身上没什么外伤，昨天昏迷，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这种情况，也无需住院。 检查完不久，唐清宁便带着食盒过来了，常久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餐食，却没有胃口去吃。 她转首去问宋博妄，“你能把梁寅救出来么？” 沈持找了梁寅这么久，如今梁寅落在他手上，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宋博妄说，“我会救他的，放心吧。” 宋博妄会救，可不代表救得出来，经此一役，沈持一定比从前更加小心了，即便宋博妄想从乔卿芜那边下手，应当也找不到机会了。 念及此，常久不免自责了起来，“是我轻敌了。” 若是她能再想得全面一些，也不会被沈持钻了这样的空子。 “他卑鄙，和你没关系。”想到沈持用枪对着常久的脑袋的画面，宋博妄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先吃东西，你出院之后，到我那边住。”宋博妄为常久安排着接下来的事情，“等常擎回来，也给他换个地方。” 沈持虽然劫走了梁寅，但这一次，也是元气大伤，他折磨了乔卿芜，沈持一定会替乔卿芜报复回来，“也是时候让常擎知道你们的事了。” 宋博妄安排得很合理，的确不能再瞒下去了，目前没有比宋博妄那边更安全的地方，常久只能同他回了别墅。 而回来时，却发现，周慈竟然在宋博妄这边…… 常久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确认几次，才敢肯定，这真的是周慈。 周慈和宋博妄之间，应当是有些纠葛在的，否则沈持之前也不会想要通过周慈来要挟宋博妄，可是，他们具体有什么过去，常久并不清楚。 常久去看宋博妄，宋博妄也没有要同她解释的意思，只是说，“有什么需要和她说，她是这里的保姆。” 常久：“……” 淮安别墅地下室内。 梁寅的身体被绑在了十字架上，铁链缠绕着他的四肢，因为他用力挣脱，胳膊已经被磨破了皮肉，伤口狰狞又揪心。 他喘息着，下一刻，便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循声看去，入目的，便是沈持的身影。 梁寅此前并未同沈持打过照面，只知道他是沈家的外孙，后来沈持接手sg，逐渐在商圈活跃了起来，他才看到了他的照片。 沈持接近常久后，梁寅便猜到了他的目的，若非这一次常久有生命危险，他不会贸然出来…… 他在赶去目的地时，碰上了宋博妄，宋博妄同他说了这是一场设计好的戏，而常久不会有生命危险。 第231章 可他们都不曾料到，沈持竟会拿枪口对准常久。 “梁寅。”沈持停在了梁寅面前，舌尖抵着牙齿，一字一句重复着他的名字，“久仰大名了。” 话虽这样说着，他的动作却十分不友好，他从旁边拿起了一把匕首，猛然插入他的肩膀，刚好碰到了血管，血液飞溅了出来，洒到了沈持的脸上。 他将抽出的匕首扔在地上，冷眼凝着表情痛苦的梁寅，声音毫无温度，“sg第二制药厂的第二套账本在哪里？” 梁寅不说话。 沈持笑了起来，“不说么？” “你死了这条心。”虽受了伤，梁寅却丝毫不曾服软，他鄙夷看着沈持，“就算我死在这里，也不会把东西交给你。” “很好。”沈持说，“我会拉常久给你陪葬。” “你只会利用女人么？” 显然，常久这个名字，是梁寅的逆鳞，他立刻愤怒了起来，额头的血管暴起，若不是捆起了手脚，他现在应当已经动手了。 沈持早就知道梁寅在意常久，如今亲眼见到，脑中又闪过了常久睡着时喊梁寅名字的画面，他讥诮笑着，真是郎情妾意。 “心疼了？常儒岭没白培养你，真是他的好女婿。” 第209章 什么时候离婚 “我是利用了她，不过这也要感谢她的配合，否则你今天也不会落在我手上，不是么？” 沈持姿态优雅，捏着湿巾，擦拭着手指，像个炫耀战果的猎人。 他如此得意的模样，令梁寅再度动了杀念，但肩膀处的疼痛拉扯着他，血流不止，他已经没有方才那样有力气了。 “你还有一天的时间考虑，”沈持知晓，梁寅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服软的，他不介意慢慢折磨他，“如果你不配合，我只能让常久给你陪葬。” 他扬起了嘴角，似笑非笑，“让你们一起下去，成双成对，也算是成全了你们。” “你敢动她！”梁寅对沈持破口大骂，“你这个人渣，她根本不知道沈家的事情！你报复也要找对人，她是无辜的！” “她无辜？”沈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折回去，一拳砸在梁寅脸上，“她享受着的荣华富贵，是常家偷来的，她无辜么？她爷爷背信弃义，害沈家走上绝路的时候，有想过沈家的小辈是无辜的么？” 大抵是情绪压抑得久了，从昨天到今天，他心情大起大落，有些话，再也无法压在心底了。 吼完他才觉察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转身便向外走。 “你不过是在给自己的悲惨人生找借口罢了，就算没有常家，沈家也会倒。”梁寅说，“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拿女人撒气。” 回应他的，是大力的关门声，那扇门被震得抖动了起来。 沈持大步来到了客厅，他坐在沙发上，点了烟，像发泄一般，猛吸了几口，竟是将自己给呛到了。 下一刻，他便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到胸口发疼，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他红着双眼，凝着手中燃烧的烟蒂，忽然就想起了常久。 她闻不了烟味，每次，他抽烟时，她都会不舒服，因此，这半年多，他抽烟的频率大大降低了，偶尔抽，也是会避开她。 但这一个多月，他们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他也没有再抽过一次烟头，如今忽然抽这么烈，身体竟承受不住了。 习惯二字，何其可怕。 沈持夹着烟，没有再动作，他凝着对面的墙壁，陷入了思考。 昨天，常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他也一直没有想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计划的？ 这件事情，还有宋博妄的参与……她是如何做到，在他眼皮子下面，和宋博妄暗度陈仓的？ 宋博妄这样无条件帮她，又是为了什么？她现在是和宋博妄在一起么？ 一个个问题涌入了脑海，手中的烟蒂很快便被一道大力拧断，明明梁寅已经到了他的手上，他却没有计划达成的兴奋，只想同她见面，将这些问题质问个清楚。 忽然响起的门铃，打断了沈持的思路，他开了门，门外是蒋跃和周正，二人进来后，便问他，“梁寅交待了么？” 沈持摇着头，情绪看起来不是很高涨，周正以为他在因为这件事烦恼，便宽慰他，“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交代的，你别急，人都在手上了，还怕问不出来么。” 而沈持依旧缄默着，过了很久，他忽然问，“她人呢？” “她？谁？”周正嘴快，脑子却未曾反应过来。 蒋跃比他好些，几秒后，便知道了，沈持说的常久，但是，他这个状态…… “常久在哪里？”沈持换了个说法，又问一遍。 “不知道，”蒋跃说，“昨天我们走后，我的人也跟着撤了，我和周正一直在医院忙乔卿芜的事，没关注她那边。” 沈持的拳头微微收了起来，他的表情看起来也十分复杂，周正打量着他，心生好奇，“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去查，把人带过来。”沈持无视了周正的问题。但他的这个回答，已经让蒋跃和周正二人心中有了答案。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便读懂了彼此的意思，他们从前就担心过沈持假戏真做，毕竟常久那样的女人，很难有男人和她朝夕相处还不心动的，沈持是理智，但终归是个男人…… 第232章 但，蒋跃不得不提醒他，“就算查到她在哪里，她也不可能再来见你了，你昨天可是拿枪指着她了。” 出了这种事，再恋爱脑的人，都不会来找他了，更何况，常久现在应当已经知道了沈持在利用她。 “我有办法让她过来。”沈持说，“去查她在哪里。” 蒋跃拧起了眉，“你要用梁寅威胁她？” 转瞬，从医院出来已经一天多了，但常久仍没有得到任何关于梁寅的消息，宋博妄将她安排在了别墅，不让她出去，无需他说，常久也不会到处乱跑，沈持不一定会放过她。常久不能出去，便只能由旁人来这里找她了。 常擎出差提前回来了，听说了这件事情后，立刻便联系了唐清宁，同她一起来到了宋博妄的别墅，见到了常久。 甫一看到常久，常擎便将她抱了过来，他仔细检查着常久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常久摇头，“没有，别担心。” 话虽这样说着，可常擎怎么可能不担心，来的路上，唐清宁已经同常擎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常擎听后，只觉得十分心疼常久，“姐，你什么时候和他离婚？” 一段关系，从一开始便是算计，双方的长辈之间又有那样复杂的纠葛，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 常久头疼了起来，她其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等把梁寅救出来再说吧……” 现在，她连沈持在哪里都不知道，即便真的要谈，也无处可去。 唐清宁和常擎在宋博妄这边陪了常久一天，天黑后方才离开，回程途中，二人聊着常久与梁寅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辆奥迪，紧紧跟着他们。 夜里九点，沈持坐在沙发前，一言不发，客厅里安静得诡异，忽然响起的铃声，让空气更加紧张。 电话是蒋跃打来的，沈持接通后，便听见蒋跃说，“常久在宋博妄那边，今天我的人看见唐清宁和常擎去找她了，不过附近宋博妄安排了一群人守着，想把人带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言罢，他又说，“对了，我的人还发现了一个事。” 第210章 我要见你 听蒋跃的口吻，应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什么？” “周慈也在宋博妄的那套别墅里，看起来应该是呆了有一阵了。”蒋跃说，“她还真跟宋博妄有一腿。” 沈持并不意外，周慈和宋博妄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同蒋跃通完了电话，沈持摸着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了周慈的号码，带不出来么，那就让她来主动找他。 晚上，宋博妄回到家里，常久便上前问他，“找到梁寅了么？” “不确定，”宋博妄同常久说了进展，他们看到了沈持从淮安别墅出入，但无法确定梁寅是否也在那边，别墅区的监控也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迹象，“我已经派人跟过去了。” “我们一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常久没什么耐心了，她同宋博妄分析，“他找梁寅，无非是为了要他手里的东西，梁寅肯定不会给他的，如果他杀人灭口……” 念及此，常久便又一次想起了沈持拿枪口对准她的触感，他那样冷血的人，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的，他的目的是梁寅手里的东西，可梁寅一定不会给他，只要梁寅消失，那秘密才是永远安全的。 逼急了他，他可能真的会这样做。 宋博妄许久未表态，沉默间隙，忽然有震动声传来，是宋博妄的手机响了。 准确来说，不是宋博妄的手机，而是周慈的手机。 自打将周慈带到这里后，宋博妄便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连同她的手机也一并没收了，她的一切电话与消息，都是宋博妄亲自处理的。 屏幕亮起，上面竟是沈持的名字，常久看见后，下意识便要去抢手机，被宋博妄躲开了。 沈持给周慈打电话，必定没什么好事，宋博妄冷着脸接了起来，他一声不吭，那边响起了沈持清冷的声音，“周经理，是我，沈持，方便说话么？” 宋博妄冷笑了起来，这一声笑虽短促，却十分有力，而沈持也仅凭着这道声音，分辨出了接电话的人是谁。 “宋博妄。”沈持叫着他的全名，“让常久接电话。” 宋博妄本是没想同沈持说话的，可听到他这样理所当然地要求和常久通话，瞬间怒意翻涌，“你也配和她说话？” “她应该不想看梁寅死在我手上吧。”沈持并未被宋博妄带动情绪，他冷静自持，“帮我转告她，我想和她见一面，三天后，如果看不到她，那就等着看梁寅的尸体吧。” 客厅里太安静了，即便宋博妄已经调了通话的声音，但常久还是一字不落听见了沈持的威胁，她下意识便说，“不要动梁寅！” 那边的沈持原本已经打算挂电话，却忽然听到了这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的声音离听筒很近，人应当就在宋博妄的身边，这个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了，他们还在一起？ 沈持的面色更为阴郁，宋博妄对常久图谋不轨已经很久了，这一次，他又救常久于水火之中，她素来会为这种雪中送炭的剧情而感动，眼下，是不是也被宋博妄打动了，预备着和他厮守终生？ “沈持，你不要动梁寅。”常久用力去和宋博妄抢手机，宋博妄不肯给她，你来我往间，常久只听见了沈持说了一句“我要见你”，随后便是一阵忙音。 第233章 通话结束了，常久为了和宋博妄抢手机，抢出了一头的汗，“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他说！” “你和他有什么可说的，”宋博妄教训着她，“他鬼话连篇，你还真的信了，你以为，你和他见面，就能把梁寅救出来了么，到时候，只怕是你们两个人一起被他关起来，他随便拿你威胁一把梁寅，梁寅为了你，什么都得交代出来！” “你给我清醒一点！”宋博妄咬牙切齿着，若不是下不了手，此时大概已经动手打她的脑袋了。 被宋博妄这样骂了一番，常久的大脑也清醒了不少，方才她太着急梁寅的安慰，差点再次踏入沈持的陷阱内。 可，去或者不去，都是死局，她到底要怎么才能把梁寅救出来…… 常久一阵无力，颓然靠在了楼梯上，“梁寅不能死。” 宋博妄已经无数次从常久口中听到这番话了，他和常久不同，梁寅本人对他的意义并不大，即便他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死在了沈持手上，也与他无关。 他想管的，只有常久一个人。 但有些话，宋博妄不能说得太直接，他只能同常久说，“我知道，我会尽可能把他救出来的，你别去找沈持，记住我的话。” “还有，你这几天不要出去了，也不要让唐清宁和常擎来找你。”宋博妄吩咐着，随后又交代了人跟着常擎，保护他的安危。 沈持那种不择手段的人，保不齐又会将常擎绑走来威胁常久，一个常擎，一个梁寅，常久必定会脑袋发热去找他！ 常久整夜都没有睡着，早晨起来后，她发现别墅的信号都断了，这下，她是彻底无法与外界联系了。 宋博妄走了，家中便只剩下了她和周慈两个人，还有守在外面的一群保镖。 常久这几日几乎都没有吃东西，人憔悴了不少，瘦了一圈，她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前发着呆，这几日每天都是如此，分分秒秒煎熬着，等候着宋博妄给她带来梁寅的最新消息。 “吃点东西吧。”常久走神之际，周慈拿着面包和牛奶递给了她，随后便同她一起坐在了地毯上。 常久同周慈说了“谢谢”，却没有动她递上来的食物，周慈仿佛已经猜到了她不会吃，便劝她，“你再这样下去，人还没找到，身体先垮了，吃一点吧。” 周慈劝了常久好一阵，常久终于打开了面包，咬了一小口，两人安静坐着，四周气氛略显尴尬。 正好此时，常久看到了周慈脚踝处的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绑过了一样。 常久问，“你的脚怎么了？” 周慈的表情变得很难堪，她忙用手捂住了脚踝，动作有些局促，“没什么，我不小心撞到了。” 但那痕迹明显不是撞到的，是被什么捆了之后才会有的。 常久的表情严肃了几分，她放下了牛奶，视线定在了周慈身上，“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211章 回头路 这个问题，令周慈愈发难堪，眼神里都多了几分逃避。 常久看到她如此难堪，便说，“不方便的话，就不说了。”她本也无心去窥探旁人的隐私。 而这话，到了周慈耳中，便变了味道，她忙同常久解释，“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个关系，你别误会，我只是……上次我无意间听到了他的计划，他怕走漏风声，所以才把我带过来的，他是为了你。” 虽不知常久和宋博妄是什么关系，但周慈可以肯定的是，宋博妄很在意常久，他放下江北的事，跑来淮西开拓市场，便是因为常久。 如果他喜欢常久，也挺好的……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周慈的话并未说服常久。 宋博妄要让人闭嘴的方法很多，若他真的讨厌周慈，怎么可能将她放在身边。 不像为了封她的嘴，倒像是为了保护她。 常久想起了上一次，沈持是想要通过周慈操纵宋博妄的。 他那样擅长算计的人，绝对是知晓了周慈对宋博妄的重要性，才会想出如此办法。 这两人的纠葛，想必由来已久。周慈被常久问得低下了头，嘴角轻轻扬了起来，却是苦涩的，“我十三岁就认识他了。” 常久：“……” 比她想象中要久，她以为，这两人最多只是前任的关系，分手的时候可能闹得不怎么愉快，所以宋博妄才会耿耿于怀。 “你身上的伤，是他弄的吧？”常久这一次问得很直接。 “不怪他，是我应得的。”周慈轻轻说，“是我对不起他。” 常久：“你们……” “我以前，差点就害死他了。”周慈没说具体的事情，但只这一句话，分量已经很重了。 她的表情很痛苦，应当也不愿意再回忆这件事了，常久便不再追问。 淮安别墅，沈持从地下室内出来，烦躁拽着领口，坐在了沙发上，蒋跃进门，看到他的状态，便知道了大概，“还是不肯说？” 沈持没有出声，蒋跃便同他说，“人已经在你手上，说不说，没那么重要。” “你把他交给陆叔，陆叔的人自会处理他，你只要拿回沈氏的股份就好。” 蒋跃所言甚是，其实他大可不必同梁寅在这里浪费时间，只要把人交给陆博峣，他们的交易也算达成了，世界上只有梁寅一个人知道那东西在哪里，他死了，便成了永久的秘密。 第234章 沈持摸了一根烟点燃，夹在指缝间，吸了起来，蒋跃仔细去看他。他面色憔悴，眼下发青，眼底都是红血丝，虽然衣冠楚楚，但处处透着疲乏，这几日，怕是都没有好好睡觉。 梁寅死活不肯交代，他便在这里不走，同他耗着，为的是什么？ 漫长的沉默后，蒋跃问他，“你还在等常久来找你？” 听见这个名字，他抽烟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蒋跃看到了他僵硬的手指，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距离他查常久的消息，已经有几日了，常久始终没出现，沈持便一直守在淮安别墅，连公司都不去了。 看似是在审问梁寅，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舍不得了。”这是个肯定句，也不需要沈持的回答。 即便他否认，蒋跃也已认定。 更何况，沈持并未否认，他吸着烟，眼红得可怖，颓废得像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 蒋跃叹息了起来，同他说，“即便她想来找你，宋博妄也不会让她来的。” 蒋跃想得到，沈持怎么会想不到，那天晚上，宋博妄接电话时，他便知道他的态度了。 常久在他眼皮子下面，即便真的想来，也跑不出来。 “即便宋博妄让她来，她也不一定会来，”蒋跃说，“你已经拿她当过一次人质了，她又不傻。” 蒋跃不知，自己话里哪个字眼刺激到了沈持，他竟然突兀笑了起来，肩膀都在随之颤动，那表情诡异极了，看得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随后，他笑着说，“是啊，她又不傻。” 不仅不傻，还很聪明，她在他面前演了那么久，他竟浑然不知，甚至都分不清，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 是他对自己太自信了，以为她后来的所作所为，是爱他爱到无可救药的表现，哪知，她不过是在扮猪吃老虎。 他才是那个猎物。 “你要的是沈氏，我提醒过你了，”蒋跃说，“你迈出这一步的时候，就注定了你们之间没有回头路了，你把梁寅交给陆叔吧。” “常擎在哪里？”沈持忽然问。 蒋跃立刻变了脸，猜到他要做什么，“你要用梁寅威胁她来找你？这样只会让她更恨你。” 沈持缄默不语。 蒋跃说，“宋博妄也不是傻子，他一定会找人保护常擎。” “把常擎和唐清宁都带过来。”沈持置若罔闻，直接向蒋跃下了命令。 蒋跃尚未阻止，便被沈持打断，“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安排别人去办。” “你的目的是什么，把她带过来，威胁梁寅说出来东西的下落，然后呢，你让她走，还是留下她互相折磨？” 蒋跃的问题，自是不可能得到答案。 沈持如此偏执要逼常久过来，谁都拦不住，他素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一次，只怕要和宋博妄的人正面冲突了。 时间又过了一天。 深夜，常久又一次在短暂的睡眠中，被噩梦惊醒，她摸着额头的汗，看着昏暗的卧室，手掌覆上了心口的位置。 刚才的梦里，她目睹了沈持向梁寅开腔，梁寅睁大了眼睛，满脸痛苦地倒在地上，而她站在一旁，动弹不得。 想起方才的梦，常久便觉得后怕，无论她如何深呼吸，心跳都慢不下来。 睡觉是不可能再睡了。 常久穿上了拖鞋，走出了房间。 来到楼下，便看见了宋博妄背对着她接电话，宋博妄每天都是半夜回来，他很忙，常久下意识不去打扰他，却听见他说了常擎的名字。 常久立刻便停住了脚步，她听见宋博妄问，“有生命危险么？安排刘医生过去，马上联系血库！” 常久的眼皮子倏然跳了起来，顾不得别的，她跑去了宋博妄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在他意外的目光下，焦急质问，“常擎怎么了？你带我去看他！我要去找他！” 她的声音已经在发抖了。 第212章 只要她活 宋博妄面色沉重，同那边说了两句话，便收起了手机，他没想到常久会忽然下楼，听见他的电话。 “我在问你话，常擎他怎么了？！”宋博妄迟迟不肯开口，常久的情绪逐渐崩盘。 宋博妄本是不打算告诉常久的，可眼下被她听见了电话，自知无法隐瞒了，便同她说了今晚的事。 常擎今晚在公司加班，安装新的设备，完事后，便请工作人员吃了一顿饭，宋博妄的人一直跟着他，但还是没能防住沈持的暗算。 沈持的人原是想要将常擎带走的，但中间双方发生了冲突，常擎的身上挨了一刀，失血过多，现在正在icu，而沈持的人，已经跑远了。 常久听后，眼中闪过了憎恨，她掐着掌心，从小到大，她从未如此愤怒过，愤怒到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常擎本就是昏睡了许多年，做完手术后，一直在定期复查，他的身体比不了普通人那样健康，一旦重伤，后果可能很严重。 而常擎的手术，一直是沈持操办的，除了她，他应当是世上最清楚常擎身体情况的人。 他这样做，就是想置常擎于死地，他就这么恨常家么，恨到想让常家每个人都去死！ “我要去医院。”常久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宋博妄早料到她会这样说，皱着眉阻止，“你现在出去不安全。” 第235章 “那你要我怎么样呢，心安理得待在这里么？”常久歇斯底里说着，“那是我弟弟，我亲弟弟，我们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宋博妄不是没见过常久生气的模样，但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歇斯底里。 宋博妄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像忽然失语了一般，而此时，他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宋博妄尚未来得及接，手机便被常久夺了过去，她甫一接起，便听见了那边急切的声音，“宋总，唐小姐也出事了。” “沈持的人去追了唐小姐的车，我们的人和他们缠斗的时候，唐小姐受了伤，现在已经送去医院了，唐家那边……” 常久直接掐断了电话，她的手指和身体都在不断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向下掉，“宋博妄，我要去医院，你带我去医院。” 常擎和唐清宁接连出事，宋博妄不可能再强行将她关在家里，最后只能亲自开车带她去医院。 常擎在icu无法探视，唐清宁伤得不重，只是受到了惊吓，还没有醒来，戎关在一侧守着，常久探望过后，便去找了常擎的主治医生。 医生说，常擎的伤在肾脏的位置，刀口很深，可能会给肾脏造成损伤，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输血治疗，“我们已经联系血库了，明天就可以进行输血，一切等输血后再做定夺。” “用我的血。”常久说，“我和他血型一样，可以用我的！” “你先冷静一下，”医生同常久说，“可以理解你的着急，但在血库有库存的情况下，我们是不会用直系亲属的血的。” 宋博妄在一旁站着，听见常久的话后，面色比先前还要复杂。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常久不肯离开，宋博妄执意要带她回去，两人发生了争执，最后常久昏了过去，宋博妄立即找来了医生给她做检查。 营养不良，低血糖，情绪激动，导致身体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宋博妄将常久抱回了病房，看着医生给她吊了葡萄糖，他守在病床边，掐着眉心，表情痛苦又纠结。 常久这几天瘦了一圈，也不吃东西，周慈同他说过这些事情，可谁都拿她没办法。 方才他抱着她的时候，被她的骨头硌得胳膊疼…… 他不知如何才能缓解她的痛苦，沈持是在将她一步步往绝路上逼！ 想起沈持，宋博妄眼中再次出现了杀意，他是吃定了常久不会拿梁寅的生命开玩笑，因此才会这样猖狂。 没错，常久是在意梁寅，不想让梁寅死，可这不代表，他也会保梁寅。 宋博妄凝着昏睡中的常久看了许久，收起的拳头越来紧。 晨光微熹，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夜未眠的宋博妄回头看去，同方非池打了照面。 他转过时，床上的常久逐渐恢复了意识，她正要睁开眼睛时，忽然听见了方非池问，“我们出去说？免得她醒来听到。” 宋博妄看着头顶没有输完的液体，再看床上憔悴的常久，摇了摇头，“就在这里说吧。” “人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我们出手，胜算五五开，只是梁寅那边就……” 方非池没说完，常久听见梁寅的名字后，心跳便停了下来。 她屏息凝神，等待着真相揭开。 “他的死活，和我没关系。”宋博妄的声音很冷漠，“他在沈持手里一天，沈持就会想通过他威胁常久，常久的日子就一天不得安宁，不如永绝后患。” 所谓永绝后患，指的是什么，常久心中再清楚不过。 她屏住了呼吸，后面宋博妄和方非池还说了许多话，方非池同宋博妄说，“就算梁寅死了，还有常擎，如果沈持再对常擎……” “和我没关系，我只要她没事。”宋博妄如是说。 常久身体发凉，若非心理素质良好，她可能就装不下去了。 后来，她的点滴打完了，宋博妄和方非池走了，护士和医生来为她做完了检查，她才睁开眼睛。 宋博妄方才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着。 常久虽惊讶，但并未愤怒，也没有去责怪宋博妄。 他们非亲非故，客观说，宋博妄已经帮她很多了。 他不保梁寅和常擎，无可厚非，可她不行。 她不可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宋博妄去和沈持硬碰硬，然后让梁寅和常擎都沦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 常久抓住了被子，掌心的汗将被单都濡湿了一片，她想起了那日沈持在电话里说的，“我要见你”。 她知道那是一个新的陷阱，可此时她没有了第二种选择，她若是不赶在宋博妄行动前过去，梁寅一定会死。 宋博妄送走了方非池，去见了一下常擎的主治医生，常擎的输血手术已经结束了，但情况并不乐观。 做肾脏的透析，原本只想看外伤严重程度，孰料却检查出了肾脏病变。 第213章 我去见你 “他各项指标都不太好，囊肿很严重，幸好这次发现了，不然就要蔓延到全身了。”医生同宋博妄说着常擎的病情。 宋博妄头痛不已，“治疗方案呢？” “最有效的手术办法是换肾，”医生说，“可以先让家属做个配型，昨天那位小姐不是他姐姐么？” 宋博妄的面色却严厉了起来，“只有这一个办法？” 第236章 医生说，“如果有条件的话，是最推荐移植手术的，亲属之间的移植最合适，我们也可以联系一下器官捐赠中心……” “去联系吧。”宋博妄同医生说，“这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医生当即便懂了宋博妄的意思，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宋博妄随后便走了，他烦躁拽着领口，向常久的病房走了过去。 来到病房门口时，便看看到几名护士聚集在门口，不知在说些什么，其中一名护士见他过来，便问，“你是这床病人的家属么，我们来做日常检查，发现病人不在病房。” 宋博妄的面色瞬息万变，他踹门进去。 病床上空空如也，那几名护士被他的状态吓到，半晌不敢说一句话。 “我要查监控。”宋博妄的声音毫无温度。 常久拿着方才从宋博妄钱包里拿出的三百块钱，不顾一切跑出了医院，拦下了出租车。 司机看到她逃难一般的模样，便关心，“姑娘，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常久问，“您给借我用一下手机么？” 司机立刻将手机交给了她，常久让司机先开车离开这里，随后，按下了那一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拨了出去。 她不知道沈持会不会接电话，只能这样赌一把。 就在她以为要失败的时候，电话接通了，她听见了那个熟悉又优雅的声音，“哪位？” 若是不知道他的为人，听见这样的声音，一定会被他欺骗，以为他是个温文尔雅的绅士。 谁曾想得到，他是个不择手段的复仇者。 “是我。”常久无心同他打哑谜，“你不是要见我么，地址。” “这么听话？”他像是不相信，“是设计了什么陷阱等我跳么？” “梁寅还在你手上，我能设计什么陷阱？”常久说，“让你的人不要再跟着常擎和清宁了。” “好。”沈持答应得痛快，随后，他便报上了淮安别墅的地址，“我等你。” 常久挂了电话，同司机说了地址，便一路向窗外看着。 即便转移着注意力，她的心跳仍然很快，她无法逃避自己的紧张，明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她却只能选这条路。 宋博妄若是知道了，一定想要掐死她。 可她做不到那样自私，一个是对她那么好的梁寅，一个是和血脉相连的常擎…… 她宁愿自己死，也要他们活下去。 宋博妄不救他们，那就由她来救。 一个多小时以后，出租车在淮安别墅前停了下来，这里是独栋别墅，从进来的这条路上，便有人守着，常久猜测，应当是沈持的人。 沈持似乎命令过了，这些人并未拦着她的出租车，直到出租车在别墅门前的那条路停下。 常久付了司机车钱，甫一下车，便有一名穿着黑衣服的保镖，停在了她面前。 那名高大的男人，向她鞠躬示意，“沈太太，和我来。” 此情此景，听到“沈太太”三个字，常久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穿着病号服，夏天的凉风吹得她一阵恶寒。 她跟在那名保镖身后，踏进了别墅，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沈持。 外面阳光明媚，别墅的客厅是落地窗，阳光照射进来，在他身上打出了一层光芒，即便如此，都遮挡不住他的阴暗气息。 男人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穿着黑色的西装，姿态优雅，高高在上，只是那漂亮的眼睛下，似有片片乌青，眼眸里也布满了血丝，像是没有休息好的。 常久心生嘲讽，原来，他也会睡不好么？ 他自是不可能因为良心不安睡不着的，想必是在日思夜想着如何折磨她，让她臣服。 常久站在原地不动，面对着曾经让她着迷，忘乎所以的男人，她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而沈持也将视线挪向了她，他将指间的烟送到了嘴边，缓缓吸了一口，吞云吐雾，视线在她身上逡巡着，“身体不舒服？” 她穿着病号服，方才进来时，他一眼便注意到了。 明明是关心的话，常久却觉得生理性反胃，他是在她面前演戏上瘾了么，如今真相已经撕裂，有必要么？ “你想怎么样？”常久忍着厌恶问他。 她虽在忍，可他到底是与她朝夕相处了一年多，一眼便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他忽然站了起来，几步行至她面前，夹着烟的那只手，轻易便擭住了她的下巴。 常久被迫仰起头来，疼痛令她蹙起了眉，眼底的不耐与厌烦暴露无遗。 这更加刺激到了沈持，他用手指摸上了她的唇瓣，用力碾压着，“以前你在我面前，不是演技很好么，怎么，现在连演都不愿意演了。” 常久只觉得他的问题莫名其妙，他们之间已经闹得这样难看了，她还有演的必要么，面对这个问题，她选择了沉默。 而这沉默，对沈持来说，便是敷衍都懒得敷衍的选择。 他的手指停在了她的嘴唇上，凝着她，忽然说，“瘦了。” 常久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推开，手背狠狠擦过唇瓣，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沈持忽然笑了起来，那双深潭一般的双眸，依旧紧紧盯着她，毫不掩饰欲望。 常久又是一阵恶寒，忍无可忍之下，同他说，“我人已经来了，你说你的条件吧，要怎么样才会让梁寅走，你想从他手里拿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第237章 那些实验的数据是很珍贵，但比不过梁寅的一条命，她不会让梁寅为了那些数据牺牲的。 沈持找她来，不就是为了用他撬开梁寅的嘴么，“签个协议吧。” “我说什么条件，你都会答应？”沈持问。 “是。”常久痛快点头，“而我不知道梁寅手里到底有什么资料，但我可以都给你。” 左右常家已经落败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最坏的结果，便是常家无法东山再起，两害相权取其轻，她选梁寅。 第214章 什么条件都答应 “噢？你不是一直想找到梁寅手里的东西，重振常家么？”沈持轻飘飘问着，口吻带着几分嘲弄。 “我想要，有用么？”常久觉得他在说废话。 如今，梁寅的命运，常擎的命运，包括她的命运，都掌握在沈持的手上，他一句话便可翻云覆雨，仅凭她一个重振常家的念头，有什么用？ 真相都已经撕裂，他说这样虚伪的话，又有何意义，为了嘲弄她么？ “你说得对，没用。”沈持笑着说。常久从他话中听出了嘲讽，“你想要的，我会给你，你现在找你的律师去拟协议，公证完，我会让梁寅把东西交出来，到时候我们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从常久口中听到这四个字，沈持的目光忽然阴沉了下来。 常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不愿去同他说话，便沉默不语。 转瞬，男人再度靠近了她，以一股快要捏碎她力道，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逼近她的脸，常久只觉鼻腔内都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那侵略性十足的广藿香占据了她的感官，她下意识便向后退，却又被他按住了后颈，冰凉的手指贴着她的颈椎，那温度，令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似乎没想过你现在的处境，”他说，“你和梁寅都在我手上，我可以用你威胁梁寅交出东西，而他为了你一定会交，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 “我们也可以一起死在这里，让你永远都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他无耻的话，令常久的口吻激动了几分。 “可以，”沈持轻飘飘的，“到时候，我会让常擎和唐清宁给你们陪葬，让你们在地下好好团圆。” 啪！ 常久忍无可忍，扬起了手掌，便向那张脸扇了过去。 沈持并未躲开，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面颊一阵疼痛袭来，留下了她的手印。 他的目光愈发诡异，紧紧盯着她，像是盯着猎物的野兽，对上他的目光，常久心中有片刻的后悔，她不该那样冲动…… 未等她多想，面前的男人忽然吻了下来，她的嘴唇被他咬住，吮吸着，牙关被强行撬开，他的舌头在她口腔内肆虐着，强势又令人心悸。 他们恩爱时，有过无数次这样的吻，她曾经是很享受的，几乎次次都会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心惊胆战。 但现在，她只觉得恶心，厌恶。 常久用力去咬他，成功咬破了他的舌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散开。 而这一咬，也让沈持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松开了她，呼吸仍是沉重的，常久擦着唇角的血，余光看见了沈持被血染红了的嘴唇，他伸出了舌头，舔干了唇上血。 常久看到他脸上露出了笑，放纵不羁，与他平素温润的气质截然不同。 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沈太太，”面前的男人忽然这样喊她，“我们是合法夫妻。” 他现在强调这些，真的显得很可笑。 打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起，常久就知道，他们迟早会有离婚的一天。 沈持似乎有读心术一般，笑着问她，“在想什么，想什么时候和我离婚么？” 常久疲惫不已，“你到底想怎么样，给个痛快吧。” “只要你放了梁寅，不要再伤害常擎，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常久说，“那些实验资料，都可以给你。” “任何事都可以，是么？”他向她确认着。 先前铺垫了那么多，他可能只是想要她句这样的保证，常久承诺，“是。” “好，那你给我生个孩子。”沈持说。 话音刚落，常久便倏然抬起头来，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因为惊讶，眼白都露出了许多。 沈持动手去替她整理额前的头发，动作甚是温柔，“很惊讶么？” “别开玩笑了。”常久说，“我只希望你给我个痛快。” “我没有在开玩笑，”沈持摸上了她饱满的额头，动作中带着浓浓的依恋和不舍，“给我生个孩子，久久。” “你恶不恶心？”常久拍开了他的手，拒绝的姿态已经很明显了。 沈持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意外，即便被她打了，仍在笑着，“是你说的，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 “这就是我的条件，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他向地下室的方向看着，“就是不知道，梁寅还能坚持几天，嗯？” 他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了，常久来前，想过千百种可能，唯独没料到，沈持竟会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 谈判是不可能继续了，常久知道自己来错了，她转身便要走，却发现别墅的门打不开了。 常久用力掰着门把，不停拧着，它仍然是岿然不动。 第238章 很快，她的身体被一道高大坚实的身躯笼罩住，男人从身后压了过来。 她的身体贴住了门板，脸抵在了冰凉的门板上。 男人灼烫的呼吸从耳后落下，“你以为你走得了么？” 她进来后，他便没打算放她走。 他呼吸明明很热，常久却身体发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 沈持比她预想中的更不要脸，她正欲骂人，沈持的手忽然从身后绕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下一瞬，她便被他扛了起来。 身体腾空，任她如何挣扎都没用，就这样被他抱去了楼上的卧室。 沈持将她放在了床上，常久立刻便起身要下来，沈持将一条腿挤在了她的腿间，轻易便压住了她的膝盖，“你忤逆我一次，我就在梁寅身上捅一刀，要试试么？” 他是笑着说的，但常久知道，他是认真的，面前这个男人，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常久停了下来，坐在了床边。 沈持揉着她的头发，像在对待什么小宠物一样，“这才乖。” 常久隐忍不发。随后，他又说，“明天会有人来给你调养身体，你尽快怀孕。” “为什么？”常久不懂，他为什么要她给他生个孩子，“你想要孩子，有很多种办法。” “我是你仇家的三代，你为什么想不开，非要我来给你生，你不怕你姥爷和你母亲死不瞑目么？” 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便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看到他爆起的血管，猩红的眼眶，狠戾的目光，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愤怒。 第215章 倒胃口 常久知道，她的话，戳中他的痛处了，但她并不后悔。 他们之间立场不同，沈持既然将她的视作仇人，就不该再有感情上的牵扯。 沈持掐着她，看似用力，却没有真的往死里掐，他很快便松开了，“我给你时间考虑。” “这期间，你最好不要动什么逃走的念头。”沈持丢下了这句警告，便转身向外去了。 卧室的门被关上，房间内恢复了安静，常久无力向后靠了过去，手指仍在轻轻颤抖着。 她现在被沈持逼到了绝路，进退两难，她想要护梁寅和常擎周全，似乎成了天方夜谭……可她不甘心。 沈持来到了楼下，抽完一根烟后，便去到了地下室。 梁寅已经几日滴水未进，加上非人的严刑拷打与折磨，高大强壮的男人，瘦了一圈，看起来虚弱无比。 一向警惕心极强的他，在沈持推开门进来时，都没有睁开眼睛。沈持看到面前狼狈不堪的男人，再想想常久对他的维护…… 他抄起了一瓶水，打开，泼到了梁寅的脸上。 原本昏昏沉沉的男人，被这一瓶水泼醒了。梁寅看到沈持的脸后，并没有害怕的感觉，两人这样对视着，剑拔弩张。 即便现在落人下风，梁寅也没有丁点屈服，眼中是至死方休的光。 他不怕死，从他过来的第一天起，沈持便知道了。 而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梁寅这样的目光。 沈持轻轻笑着，用一句话让他破了功，“她来找我了。” 梁寅的目光立刻染上了慌乱，看到沈持眼底的嘲弄后，他又冷了下来，“你觉得我会信你么。” 宋博妄同他说过，不会让常久陷入危险，如今常久和宋博妄回去，他一定不会让常久冒这个险的。 而沈持并未去辩解，只是打开了对面墙上的电视，让他去看卧室的监控。 监控中，常久正坐在床上发呆，她脸上的表情颓废又茫然，只看一眼，便惹人心疼。 梁寅咬住了牙齿，宋博妄在搞什么，怎么会让她独自一个人过来！ 即便梁寅一言不发，沈持也能看出他对常久的紧张，他立刻关掉了显示器，笑着鼓掌，“真是常家养的一条好狗。” “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梁寅说，“她根本不知道常家和沈家的那些事，她是无辜的，你想报仇可以杀了我。” “原来你这么爱我的沈太太。”沈持在梁寅面前宣示着主权，“只要我不离婚，她永远都是沈太太。” “无耻。”梁寅自是知道他们结婚的事，消息放出来时，他便知道常久是上当了！ 只是，他来晚了，他和常久，甚至都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宋博妄很快便从监控查到了常久的行踪，当他看到常久打车离开医院时，差点将监控的显示器砸碎！ 即便不查道路监控，他也知道常久去找谁了。 “她到底有没有脑子，送上门去给沈持欺负！”宋博妄咬着牙，如果此时常久在他面前，他说不定会气到给她脑袋上几下。 方非池比宋博妄冷静一些，他思量了一番，同宋博妄说，“她不会无缘无故就去找沈持的。” “她肯定知道，去找沈持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是没脑子的人，否则前面几天就去了，”电光火石间，方非池想到了什么，“我猜测她是听见了我们说话。” 宋博妄的肩膀忽然僵住。 “只有这一个理由，”方非池说，“她不想梁寅和常擎出事，而你不保这两个人，所以她宁愿亲自去和沈持谈判。” 常久对于梁寅的执念，方非池自是知道的，常擎便更不用说了，他们姐弟一直相依为命，常久一向将常擎的事情看得比自己重要。 第239章 宋博妄认为方非池推测得有道理，可他还是很生气，“她和沈持能谈出什么结果！” “先联系一下沈持吧，看他怎么说。”如今常久在沈持手上，警方这边也不能再贸然出手，他们摸不准沈持会怎么对常久。 万一再像上次那次，用枪口对准她，就危险了。 要联系沈持，宋博妄只能用周慈的手机，因此，他回到了别墅内。 进来后，便看到周慈一脸焦急过来，“常久怎么样了？” 昨天夜里，常久突然被送去了医院，周慈很是担心，但，她和别墅的保镖打听了，没有任何消息。 她想去医院去找常久，又出不了门，于是坐立难安等了一整天。 只是，宋博妄并未回答她，一把推开了她，径直走向了一楼的房间，从保险柜里拿出了周慈的手机。 周慈站在门口，不敢靠近，怯怯看着宋博妄，她不大明白，宋博妄拿她的手机做什么？ 宋博妄拨了沈持的电话，打了五次，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第六次的时候，那边直接关机了。 他可以肯定，沈持一定看到了电话，也猜到了是他打的，但他没有要和他谈的念头。 宋博妄怒气上涌，直接将手机摔到了墙上，周慈被吓得叫出了声，却又不敢上前去问他。 常久在卧室待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门前站了一名保镖，同她说，“沈太太，该下楼吃饭了。” 常久如今听到“沈太太”三个字，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但她并未迁怒旁人，“我不吃。” 保镖为难，“沈总让我喊你下去。” 常久：“那就告诉他，我不下去。” 保镖：“沈太太……” 常久直接不搭理人了，保镖好脾气叫了很久，叫不动，只好一脸愁容去楼下给沈持复命。 常久胃不大舒服，其实她是饿的，只是没有进食的欲望，不知是不是被“沈太太”这称呼恶心到了，保镖走后，她竟真的干呕了起来，胃里直反酸水。 幸好卧室有个洗手间，常久进去吐了一番，刚刚出来，便碰上了开门进来的沈持。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在了一起，沈持堵住了常久的去路，俯首凝着她，“下楼吃饭。” 常久说，“我没胃口。” 沈持握住她的手，“跟我下去。” 常久甩开，“你放开我！” 和他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只是想着，便觉得膈应又恶寒。 “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麻烦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真的很倒胃口。” 言罢，她便要绕过他回床边。 第216章 可信度 沈持并未再去动手拉她，只是哑声说，“下楼吃饭，我可以让你和梁寅见一面。” 常久的步伐立刻顿住，她回头向他看了过去。 很显然，这个条件，对她的诱惑力很大。 “你说什么？”她问。 “下楼陪我吃饭，我满意了，可以让你见他一面。”沈持重复着。 常久其实已经心动了，但她尚留存了一丝理智，“你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 “你也可以选择不信，我照样有办法带你下去吃饭。”他口吻从容，不疾不徐。 常久的面色僵住，是啊，他是这整件事情的主导者，即便她不下去，沈持也能绑她下去，她若能得一个承诺，反倒是她赚了。 经过了一番权衡，常久答应了沈持的要求，同他一起下楼，来到了餐厅。 本以为应当是外面送来的晚餐，但向厨房那头看去，她才发觉，这顿饭，竟是在这里做的，可她并未在这里看到做饭的阿姨。 “我亲自做的。”就在常久思考时，沈持说话了，他将餐具递给了她，“尝尝味道怎么样。” 常久忽然想笑，她一直以为沈持不太会做饭，没想到他做得这么好。 更讽刺的是，她第一次吃他做的饭菜，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桌上的菜起码有十道，荤素都有，还有一份汤，一份甜点，都是她平时很喜欢的口味。 从前会因为他记得她的喜好而感动，如今却心如死水，甚至，看着那精致的牛排，她也没有切开品尝一口的冲动。 沈持递餐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常久迟迟未接，他便出声提醒她，“如果我不满意，你今天是见不到他的。” 听见他的声音，常久终于接过了餐具。 沈持将那盘牛排推至她面前，“尝尝，是你最喜欢的西冷，上午刚空运过来的。” 牛排的卖相，一看便知价格不菲，也能看出来煎牛排的人厨艺精湛。 常久在沈持的注视之下，切了一块牛排，送到了嘴里，味道是很好的，只是她心情不佳，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沈持却对此很满意，又招呼她去吃别的东西，常久敷衍往嘴里送着，意思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叉子。 沈持脸上清浅的笑瞬间消失，“怎么不吃了？” 常久说，“我吃饱了。” 很明显，她是为了见梁寅，才敷衍吃了几口，方才那几口，根本就是食不知味。 沈持缄默不语，他拿过了常久手边的餐盘，给她往盘子里放了牛排，蔬菜，面包，虾仁，简单，香肠等等。 原本空空如也的盘子，一下子堆满了东西。 第240章 沈持将盘子推到了常久的面前，同她说，“把这些都吃完。” 言外之意很明确，只有她吃完了这些，他才有可能带她去看梁寅。 奈何，常久真的没有胃口，她拿起了叉子，对着一盘的东西，扒来扒去，几分钟都没吃一口。 沈持被她弄得没了耐心，便问，“需要我喂你么？” “不用。”常久听出了那是他的警告，便自己动手吃了。 若是沈持真的喂她，她只会更加吃不下。 沈持又哪里会看不出常久没胃口吃东西，仅仅几天没见，她便瘦成了这样子，再饿几天，大抵是要脱相了。 看到她强忍着不舒服，往嘴里塞东西的画面，他忽然就想起了刚认识时的她。 那时，他带她去吃饭，她吃到好吃的，眼睛会露出光来，还会和他分享。 她和大部分女孩子一样，喜欢享受美食。 他今晚将她爱的东西都做了一遍，她却是强行塞下去的。 常久把一盘东西都吃完了，几天没怎么进食，突然吃这么多，她觉得自己的胃快要被撑炸了，也很想吐。 她忍住了不舒服，问沈持，“可以了么？” 看似平淡的口吻，沈持却听出了背后的迫不及待，“就这么想见他？” 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但他听了应当会不痛快，因此常久选择了沉默。 沈持并不在意她的答案，起身，“跟我来。” 常久立刻跟了上去。 沈持停在了客厅，在沙发前坐了下来，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带她见梁寅的，常久向守在地下室入口的保镖看了过去。 尚未来得及问沈持，便听见他说，“过来。” 常久走过去，问，“你又要出尔反尔了么？” 沈持笑而不语，他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对面的电视，摁下一串密码后，屏幕上出现了地下室的画面。 常久看到了被绑在十字架上、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梁寅，平时那样强壮有力的人，现在像个活死人一样，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这一幕，给常久的冲击太大，她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沈持关掉了电视屏幕，“放心，暂时死不了。” 常久从他手中夺走了遥控器，可再打开屏幕时，却什么都看不见了，沈持在访问监控的系统内设置了密码，她根本打不开那个界面。 常久胸腔内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她将遥控器砸向了沈持，“你这个无耻的伪君子！” 遥控器砸到了沈持的脸上，他眉眼沉了下来，眼中已经酝酿起了风暴。 常久无视了他，转身便向地下室走，那几名保镖立刻上来拦住了她，没有沈持的命令，谁敢让她下去？ “你刚才答应了我，让我见他。”常久只能回过头去和沈持谈判。 沈持一步步走近了她，“但我没说，是怎么见。” 他又给她上了一课，“你不是已经看过监控了么？” 常久意识到自己又被他戏耍了，扬起手便向他的脸打去。 这一次，她被沈持捉住了手腕，他一个大力，将她拽入了怀中，紧紧缠住了她的腰，任凭她怎么挣扎，就是甩不开。 常久杀气腾腾地看着沈持，两人之间的气氛，令一旁的保镖都随之紧张了起来，巴不得立刻消失。 常久和沈持对峙着，双方谁都不肯让步，沈持搂着常久不放，常久奋力挣扎，两人你拽我扯。 常久忽然呕吐起来，正好吐在了沈持的衣服上。 旁边的保镖看得慌了，不等他们反应，沈持已经脱掉了衣服，将常久拽去了洗手间。 常久被沈持带到了马桶前，将今夜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第217章 别忘记身份 沈持就那样站在一旁，等着她吐完，她呕得厉害，眼眶通红，整张脸却毫无血色。 沈持脱掉了脏掉的外套和衬衫，等她吐完后，便要带她上楼。 他刚走近，常久便躲开了他，像是躲避什么病毒一样。 沈持的目光愈发阴沉，他挡在了常久面前，尚未来得及说什么，面前的女人便昏了过去。 “是营养不良导致的低血糖，这几天要注意多吃一些东西。”医生为常久做了检查，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情况算不得严重，沈持的面色却始终凛冽，医生被震慑到，一时也不知应当说什么。 “挂水吧。”沈持说，“营养针。” 医生为常久挂了水，便被安排离开了，蒋跃坐在楼下，看到沈持下来后，便去问他，“人没事吧？” 一个小时前，沈持忽然给他打电话，要他带个医生过来。听到沈持说常久晕过去了，蒋跃下意识以为，她是遇到了生命危险。 否则，沈持也不会用那么不冷静的口吻说话。 沈持没回答，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沈太太只是营养不良，导致低血糖了。” 蒋跃送走了医生，客厅再度安静了下来，他看到了沈持隐忍的模样，大抵也猜得到，他和常久闹了不愉快。 沈持绑了梁寅，先前又用枪口抵着她的太阳穴，常久必定不会对他有好的态度。 但看沈持这样子，应当没有放常久离开的意思，“你怎么打算的？” 第241章 沈持缄默不语，拿起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根。 蒋跃看得拧眉，提醒他，“你最近抽烟太多了，注意身体。” 沈持仍是不说话，蒋跃同他认识多年，只在沈姝情离开后，见他这样痛苦过。 “你真的爱上常久了。”蒋跃说的是肯定句，言罢，他又问，“你觉得你们还有可能么？” 问题很残忍，但作为朋友，蒋跃必须提醒他。 沈持并未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我不会放她走。” 蒋跃头痛欲裂，沈持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劝也没用，只是，“你小心宋博妄。” 虽不知宋博妄和常久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从他这样无条件帮常久来看，他应当也是对常久有兴趣的。 常久本来住在宋博妄那边，如今被沈持骗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蒋跃也很好奇，常久并不傻，她明明有宋博妄帮忙，为什么还要来找沈持？ “他不会轻举妄动。”沈持吞云吐雾，“他怕我对常久动手。” 蒋跃一想，也有道理，“他这么在意常久，怎么还给常久机会跑出来了？” “因为他只在意常久。”从那天对峙的时候，沈持就看出来了，宋博妄根本不在意梁寅的死活，应当也不会在意常擎的死活，他只对常久一个人有兴趣。 常久大概也是知道了他不会救梁寅，才会铤而走险来找他。 经沈持这么一说，蒋跃便也明白了，他一时嘴快，“常久这么在乎梁寅，赌这么大。” 话音未落，便看见沈持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蒋跃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但又不可否认，这是事实。 蒋跃换了个话题，“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 沈持摇头，这个问题，他迄今都没得到答案。 蒋跃后背发凉，他们都小瞧了常久，以为她早已是囊中物，目中无人，最后被狠狠摆了一道。 那天，若不是沈持反应迅速，用枪口抵住了常久的太阳穴，他们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常久再度醒来时，浑身无力，她睁开了眼睛，刺眼的阳光令她双眼发酸，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感觉到手上一阵疼，定睛一看，是输液针被拔出来了。 很快，推门声响起，常久没来得及看，便听见了沈持的声音，“输完了？” “是的。”医生回答沈持，“人已经醒过来了，要注意的就是我昨天说的那些。” “嗯，”沈持同他说，“辛苦，你先走吧。” 医生觉察氛围不对，收好东西便走了。很快，沈持来到了床边，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他从常久的眼中看到了许多情绪。 躲闪，不耐，厌恶，冷漠…… 沈持掐住了她的下巴，手指摸着她干涩的嘴唇，俯首便去吻她。 常久反应敏锐，立刻扬起手向他打去，一个耳朵落在了他的脸侧。 沈持松开了她，舌尖抵着牙齿，眼底攒动着火焰。 “我要见梁寅。”这是常久唯一想和他说的话。 她一说出这句话，沈持耳边立刻便闪过了蒋跃昨夜的那句“常久这么在乎梁寅”，嫉妒像泛滥的潮水，吞没着他的理智。 “就这么在乎他么？见面，然后呢，像常儒岭安排的一样，嫁给他？” 他警告着她，“别忘记你的身份，沈太太。” “对，我是很在乎他。”常久说，“和沈家结仇的是常家，梁寅不姓常，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是了。” 他无非就是想报复，梁寅这些年为常家承担的已经够多了，就算是报恩，也足够了。 沈持却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十分诡异，不知他是想起了什么。 常久缄默不语，静静看着他。呵呵，“冲着我来就是了”，他们连为彼此求情的方式，都一模一样，果真是她做梦时都是在思念的人。 “想见他是么，可以。”沈持说，“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常久凝着他，口吻冷漠，“你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 沈持同样冷漠：“你可以选择不见他。” 常久骤然抓住了被单，这种被人拿捏在掌心玩弄的感觉，真是令人恼火，她在这场博弈中，当真没有丁点主动权。 只要她还想见梁寅，无论沈持怎么玩弄她，她都得受着。 半晌，她终于平复下了怒意，“你问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还是很执着于这个问题。 常久不明白原因，或许是戏耍人成了习惯，被反将一军后，男性自尊心受到了挑战？ 但，这不是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既然他这么想知道，她便满足他的好奇心，常久娓娓道来，“你胃出血住院的那一次。” “你以为我还在睡，在病房接了电话，我听你说，梁寅几年了。但那个时候，距离我告诉你梁寅的事情，最多一个月。” 第218章 比不了你 常久说着，沈持便立刻回忆起了那天。 常久通宵达旦在医院照顾他，累得睡了过去，他那时早已将她当做囊中物，这种小事上，根本没有防着她。 沈持的面色阴沉了下来，常久知道，他应当是在懊恼，她笑了起来，“没想到吧，你以为的傻子，也会反咬你一口。” 沈持紧紧盯着她，“后来，你都是在演戏？” 第242章 她在医院没日没夜照料他，让常擎脱离sg独立出去，又出去找工作，最后到了他身边…… 今天回忆起来，他才恍然大悟，这一步步，都是她为了脱离他计划好的，进sg，跟在他身边，则是为了拿到他的把柄。 但，仅凭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缜密的计划的。 尤其是这最后一步。 “宋博妄给你想的办法？”沈持问。 “不全是。”他会猜到宋博妄身上，常久毫不意外，“常擎离开sg，是我的想法，我起初并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不会再让你利用常擎，他为sg创造的价值，也足够还清你投资过的钱了。” “你怎么知道沈氏的？”沈持又问。 常久说，“有天晚上你出去接电话，我偷听了。”她很坦然。 沈持也立刻反应过来，她说的，应当是陆博峣的那一通电话。 她的口吻从头至尾都很寻常，很理智，仿佛和他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要谈，与她先前依赖沉溺的模样大相径庭。 沈持想起了后面的事情，她对他的温柔，为他付出过的“真心”，讽刺笑了起来，却还是不死心地向她求证，“所以，后来对我的态度，为我做过的事情，都是演出来的？” “是。”常久不假思索答着。 沈持再度逼近，手掌按住了她的肩膀，快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常久从他的动作和神态中读出了被戏耍后的愤怒。 剧烈的疼痛，令她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难看，他却并未因此停下，常久看到他的嘴唇翕动着，“我是不是该夸你演技好？嗯？” “不必。”忍着疼痛，常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先前没差别，“比不了你。” 她最多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再说，即便她这样演了，最后也没能成功，“最后不还是要求你么。” 这一句，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沈持忽然栖身压了上来，常久被他压在了身下，男人坚硬的身体将她禁锢着，四周的气压忽然低了许多。 “看着我被你骗得团团转，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他逼问她。 一个问题，令常久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苍白的嘴唇扬起，反问他，“你呢，看着我骗你骗得团团转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有成就感？” 回忆起以前的自己，常久胸口又闷又疼，他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为常擎做了手术，为她拿回了常家庄园，又在她被欺负时为她出头，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再对谁动心，却还是倒在了他的攻势之下，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良人。 到头来，不过笑话一场。 明明她才是被欺骗感情的那个，为什么现在，角色却颠倒了过来，沈持方才的表现，险些让她觉得，他对她动了真感情。 但，怎么可能呢？ 他只是劣根性作祟，恼羞成怒罢了。 胸口的疼痛侵袭着她的神经，想起自己曾经的天真，常久逐渐口不择言了起来，“顾家绑架我，也是你安排的吧，你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但为了引梁寅出来，故意不让别人找到我，如果不是宋博妄，或许我就死在那里了。” “噢，不对，我身上有追踪器，或许是梁寅出现了，你可以把我们一起绑走，像现在一样，拿他威胁我，再拿我威胁他。” 她竟是笑了起来，“宋博妄破坏了你的计划，你知道进行不下去了，就用苦肉计模糊焦点。” 脱离那个情绪，再回想这件事情，真是漏洞重重，而她那时却无条件相信着他，甚至，宋博妄将证据摆在了她面前，她都不相信，还转首就同他说了。 “我告诉你宋博妄挑拨我们关系的时候，你应该在心里笑我傻子吧？”常久问他。 沈持沉默着，不去回答，常久也并不在意。 男人压在她身上不动，常久自知推不开，便也没有去白费力气。 过了很久，他忽然问，“你答应了宋博妄什么条件，他为什么会这么帮你？” 宋博妄不是冤大头，他对常久有兴趣，常久求他办事，他一定会借题发挥，他的手段…… 常久大抵也猜得到沈持在想什么，她笑着，“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沈持目光骤变，呼吸沉重了起来，一手卡住了她的下巴，“不要说气话。” “你爱信不信。”常久破罐子破摔，不和他解释，“说完了，现在能让我去见梁寅了么？” 她真的很累了，本就身体不舒服，和他对峙，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刺啦。 身上的衣服忽然被撕开，下一刻，肩膀便被他咬住，常久听见了皮开肉绽的声音，他像一条疯狗，将她的肩膀咬破了！ “你有病是不是！”常久用力推着他，“放开我。” “别忘记，你是沈太太。”沈持松开了她，嘴唇上沾染着她的血，“以前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以后不要再和宋博妄见面。” 他真的是个疯子，常久一时失语，竟是不知道如何回他了。 忽然，沈持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的手机方才落在了床上，常久侧首，便看见了上面的名字，电话是陆博峣打来的。 她以为，沈持会出去接，没想到，他竟是这样，当着她的面，将电话接了起来。 两人距离很近，甫一接通，常久便听见了陆博峣的声音，“梁寅还没说？你把他交到我这里，我来处理。” 第243章 陆博峣说“处理”时，口吻异常狠毒，常久立刻便想到了“杀人灭口”。 她的眼神慌乱了起来，慌不择路抓住了沈持的袖子，同他摇着头，“不要，你们想要什么，让我去和梁寅说。” “再等等吧。”沈持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便径自掐断了电话，之后又将手机关了机。 “你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常久急不可耐同沈持说，“让我去见梁寅，行么？” 第219章 我答应你 她是真的在着急，急到眼睛都湿了，与先前的冷静截然不同。 沈持笑了起来，冰凉的指尖贴上了她的眼睑，温柔划过，若有所思，“或许，把他交给陆家处理，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行！”常久阻止他，“我们再谈谈。” 沈持不说话，也不表态，这捉摸不透的态度，令常久更加慌张，她现在完全没了方才硬气的模样，把柄落在人手里，哪里还有硬气的资格。 “先让去见梁寅，行么，我会把你们要的东西给你们，如果你还有别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是么？”沈持说，“但你没有答应我的条件。” 常久下意识要说话，忽然想起了他昨天说的“给我生个孩子”，他指的，是这个条件？ “除了这个，我都可以答应你。”常久平复着呼吸，“我可以不和你离婚，一直待在你身边，到你腻味了为止，只要你放过梁寅。” “放过梁寅是指？”沈持仿佛真的对她的提议产生了兴趣。 “他交出你们要的东西，你放他走，从今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他，还有我的家人和朋友。”常久说。 “可以。”沈持从她身上起来，背对着她，“只要你给我生个孩子，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 他还是执着于要个孩子这件事情，听他的口吻，应当是没有什么商量的空间了，思虑一番后，常久只能暂且答应下来。 权宜之计，只能如此，但，她若答应得太轻易，沈持必定又会怀疑…… 因此，常久便陷入了沉默。 果真，没多久，沈持便不耐烦了，他把玩着手机，对她下了最后通牒，“不愿意么，没关系，梁寅应该很愿意为你去死。” 言罢，他便要开机，去打电话。 常久找准了时间，立刻扑了上去，按住了他的胳膊，“不要，算我求你了。” 她说“求”。 沈持凝着她通红的双眼看着，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她一身傲骨，即便是在最落魄的时候，也不曾用过这样重的字眼，和这么卑微的态度。如今，为了保梁寅一条命，她竟愿意求他这个“仇人”。 怕他不同意似的，她还在继续，“求你了，我不会走，你放过梁寅吧，他是无辜的。” “你没得选。”沈持说，“生孩子，还是梁寅死，你有一分钟的时间做选择。” 一分钟，其实就是逼她妥协。 沈持看到了她痛苦又挣扎的表情，他看着一旁的时钟，在五十九秒的时候，提醒她，“时间到了。” “……我答应你。”她气若游丝，终归还是在他的逼迫之下妥协了。 可他仍觉得不甘心，逼问着她，“答应我什么？说清楚。” 这无异于是在再次践踏她的自尊，挑战她的底线，可她却并未发脾气，而是重复着，“我答应你，给你生个孩子。” 说完，她问他，“可以放过梁寅了么？” 这明明是他想要的答案，可沈持却根本开心不起来。 他还记得，昨夜他提出这个要求时，常久那个嫌恶的眼神，他碰她一下，她都抵触、恶心，又怎么可能真心想为他孕育一个生命。 她的妥协，不过是为了保梁寅一条命。 沈持并未给常久答复，他忽然将常久从床上拽了起来，拉着她下楼，径直来到了地下室。 常久赤脚踩在地板上，虽是夏天，地下室却阴冷无比，根本不见阳光。 甫一下来，她便听见了一阵痛苦的闷哼，是梁寅的声音！ 常久加快了脚步，想要去找他，却被沈持拽了回来。 他像是和她作对一般，脚步放得很慢，过了一分钟，终于来到了门前。 推开门，常久便被面前的画面震撼住了，几个男人围着梁寅，正在给他嘴巴里喂着什么东西，而他的身上都是湿的，头发在滴水，看起来像刚刚被人泼过。 他的唇角是淤青和血，鼻梁也是破的，身上的衣服更是被血浸透了，而且还是破的。 身体被捆在十字架上，他奄奄一息，脑袋都垂了下去。 围着梁寅的人，在看到沈持后，便停下了动作，沈持对他们递了一个眼神，那些人便退了出去。 常久再也忍不住，向梁寅冲了过去，颤着声音叫他的名字，“梁寅，梁寅，你醒一醒。” 她想要碰他的肩膀，却在看到那冒血的伤口后，将手缩了回去。 不过几天的时间，他竟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她甚至没有勇气去想，沈持究竟是怎么对他严刑拷打的。 “久久……”在常久的呼唤之下，梁寅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说话断断续续的，只是叫她的名字，就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常久看不下去了，去找沈持，“你把他松开，他受伤了，需要看医生。” 第244章 沈持无动于衷，他站在不远处，像个冷漠的旁观者。 “我没事……”梁寅强撑着，同常久说，“你快走。” “你以为她还走得了么？”回应梁寅的，是沈持毫无温度的声音。 他走上前，将常久拽入了怀中，当着梁寅的面，摸上了她的脖颈。 他的手指太凉了，常久的身体立刻瑟缩了起来，她知道沈持是故意做给梁寅看的，男人的占有欲总是这么莫名其妙。 梁寅看到这一幕，立刻被点燃了，他双眼快要出血，双手想要挣脱铁链，“你放开她！对付女人算什么本事，你有种冲我来！” “我碰我太太，天经地义。”沈持俯首，在常久额头上吻了一下。 如果此时没有铁链的束缚，梁寅说不定已经动手杀他了。 常久受不了沈持这种方式，她根本没有得到一点作为“人”被尊重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像一件战利品，此时被摆在梁寅面前炫耀，成全着沈持的虚荣心和占有欲。 可她无法宣泄。她若是闹了，梁寅只会更加担心她。 常久深思熟虑后，同沈持说，“你让我单独和他谈谈，我会劝他的。” 本以为会浪费很多口舌，才能让沈持松口，孰料，这一次，他却异常痛快，直接松开了她，“聊吧，别让我失望。” 留下了这句话，他便转身走了。 直到脚步声远去，常久才去靠近梁寅。 她用指尖轻轻碰上他的伤口，眼泪落了下来，“对不起。” 这一切都因她而起。 第220章 我让你过来 “我自愿的。”梁寅同她说，“久久，你不该来。” “可我没办法了，”常久说，“常擎也受伤了，如果我再不出现，我身边的人，会一个接一个出事。” “宋博妄他……” “他从来没想过救你，也不会管常擎。”常久抿着嘴唇，“我不能让你们出事。” 梁寅早就知道这一点，宋博妄不救他无可厚非，但他居然没能拦下常久。 他们两个人都在沈持这里，他便能为所欲为了。 “你先告诉我，沈持找你，是要什么东西？”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这个事情。 常久只知道沈持要从梁寅手中拿走什么资料，但她不清楚究竟是哪方面的资料。 从沈持嘴巴里想必是问不出什么了，只能问梁寅。 梁寅艰难呼吸着，踌躇了许久，才同她说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原来，沈持要从梁寅手中拿的，是几本灰色的账本，当年常青集团在淮西市一家独大，sg那时也是要仰仗着常儒岭的，双方要合作，常儒岭必定会拿对方的软肋拿捏在手。 这是商场上的规矩。 sg当年没有这样的实力，陆博峣那时还有灰色生意在，常儒岭一查，便查到了这些账本，将它们控制在了手中。 常儒岭最终没和陆博峣做生意，可账本却一直留下来了，这些东西，一直都是陆博峣多年的心病，所以，常家落败后，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去找账本的下落。 梁寅手上不止有账本，还有许多实验室的资料，当年常青集团的制药业务如日中天，许多实验中的特效药，迄今为止都没有人能复刻研发出来，那些数据，若是被拿走了，不知能创造多少价值。 常久听完了梁寅的描述，忽然也明白了，当年顾家为什么会带她去美国看病，应当也是冲着这些资料来的。只是后来，发现她没有利用价值，态度便三百六十度转弯了。 “给他吧。”常久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但若不给，是无法结束这一切的，“现在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 “我和他说好了，只要你把资料给他，他就放你走。”梁寅嘲弄笑了起来，“你觉得会么？” “会。”常久笃定点头。 她决绝肯定的目光，看得梁寅眼皮跳了起来，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和他做什么交易了？” “我们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出去的，你出去了，我来找他才有意义，”常久放低了声音，同梁寅说，“否则我们两人都在这里，只能任人宰割。” 他们眼下真的没有太多筹码，常久这样孤注一掷保梁寅，也是在赌。 沈持不一定会信她。房间里有监控，常久也不能和梁寅说太多，她只是一再重复着，要他把资料交给沈持，要他独自出去。 无论梁寅怎么问，常久都不肯说他和沈持的交易条件。 如常久所想，沈持的确在客厅内看着监控，也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二人互相心疼、互相担心的模样，刺痛了他的双眼。 终于，他忍无可忍，关掉了显示器，大步流星走去了地下室。 推门而入，便看见常久给梁寅喂水的画面。 沈持目光阴鸷，走到了常久身边，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 常久的动作就这么被迫停了下来，她回头，便感受到了沈持身上的杀意。 “我说的话，你总是不记得。”沈持说，“我不喜欢我的太太和别的男人靠太近，懂？” 这占有欲十足的话，引人发笑，常久忍住了，梁寅却冷笑出声。 沈持的眉眼更沉，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枪，对准梁寅的肩膀，扣动了扳机。 梁寅的肩膀立即被子弹打穿，一时间血液飞溅，常久只觉得眼皮上一热热流，抬起手碰上，便是触目惊心的红。 第245章 “梁寅！”常久忙走近，看到他的伤，身体不断发抖，梁寅本就浑身狼狈，破败不堪，这一枪，要了他的大半条命。 “你放开他，放开他！”常久向沈持吼着，“他会死的，算我求你了，给他找医生……” “过来。”沈持擦着枪，不容置喙命令着她。 常久停在梁寅面前不动，沈持不耐，又重复一遍，“我让你过来。” 她依旧不动，如此恋恋不舍的模样，更是刺痛了他。 沈持再度举起了枪，这一次，瞄准了梁寅眉心的位置，“再不过来，我马上送他去死。” 他用梁寅的性命威胁，常久权衡之下，只能回到他身边。 她停下来，站在他身边时，第一件事，便是按住他拿枪的那只手。 所幸，沈持并未同她对峙，否则她无法这样轻易按下。 常久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求他，“给梁寅找医生，求你了。” 她声音非常低，低到像是在动唇不发声，沈持知道，她是不愿意被梁寅听见。 而梁寅，即便已经奄奄一息，眼神也是向她这边看来的。 他们互相担忧着，好不深情。 沈持笑了起来，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怎么求？” 他们亲密过无数次，常久怎会看不出他眼底的欲念，“你说了算。” “好。”他摸上了她的头发，“跟我走。” 常久被沈持拉出了地下室，路过保镖时，沈持同保镖说了一句“找医生过来”。 有了这句话，常久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松懈了一些。 而沈持搂着她，将她先后的变化感受得十分清晰。 常久再次被沈持带回到了卧室，进来后，沈持便松开了她，坐在了房间的沙发上。 常久在旁边安静站着，直到沈持向她招手，她才缓缓走了上去。 “还需要我教你么？” 他低头瞄向了皮带，常久立刻便懂。 他们的关系刚开始时，没少做过这样的事情。都是有求于人，可那时她并不觉得屈辱，不像此刻。 常久蹲了下来，手搭在了他的皮带上，半晌未解，她抬头去问他，“你什么时候放梁寅走？” 沈持看着面前的女人，讥诮笑了起来，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她仍是在考虑着梁寅，还不忘提醒他，这一切的妥协，都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 “取决于你什么时候给我想要的。”沈持说。 他想要的是什么，常久已经知道了，她轻轻提醒他：“可怀孕没有那么快。” 第221章 怕我骗你么 沈持不理她，好像并不想听她的辩解，常久只好另想办法。 “这样可以么，等梁寅身体好了，我和你一起去带他拿东西，东西交给你之后，你放他走。”她必须亲眼看梁寅离开，否则沈持很可能使诈。 “怕我骗你么？”他看出了她的目的，不过，答应的速度，却比她想象中痛快，“可以，就按你说的来。” 常久略感意外，惊讶看着他。 下一刻，男人的手指抵上了她的唇瓣，“前提是，你得让我满意。” 常久从未有一刻觉得这样屈辱，沈持要她这样做，不是情到浓时的情趣，而是单纯在提醒她，她是他的所有物。 她的命运，甚至梁寅的命运，都要由他来主宰。 常久被沈持带到了床上，男人从身后压上来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无声滴落的眼泪，沾湿了身下的床单。 整个过程，她谈不上任何享受，事后便昏睡了过去，不知是体力透支，还是潜意识在逃避。 再度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的衣服被换过，身上也是干净的，只是那疲惫和酸痛感仍然存在，嗓子干哑，隐隐有些疼痛。 外面天已经黑了，她分不清现在是几点，先前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她抓住了被子，指关节快要握碎了。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常久看到了进来的沈持，他脸色不似先前那样紧绷了，嘴角能看到丝笑。 “醒了？下去吃饭了。”沈持说，“我做了海鲜汤，趁热喝。” 常久“噢”，忤逆他不是个好选择，只能隐忍着随他下楼，起身时，双腿发软。 小腹处的某种感觉，令她恍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沈持没有做措施。 而这几天，正好是她的排卵期，如果她不吃药，中招的可能性很大。 而现在她被关在这里，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事后药。 常久脑海中盘算着这件事，不知不觉，便已经下了楼。 而楼下，除了那些保镖之外，她还看到了蒋跃，还有那天为她看病的医生。 蒋跃看见常久后，同她微笑了一下，看得出他是有些尴尬的，似乎还有些愧疚。 但常久并未去迁怒蒋跃，他是沈持的朋友，没有理由帮她，即便她现在身处绝境，也不会无能狂怒，一昧责怪他人。 “缝合手术做好了，都是外伤，他身体素质好，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医生向沈持汇报了梁寅的情况。 沈持没怎么挂心，常久却异常担心，“他现在在哪里？” “在地下室的客房。”回答她的，是蒋跃。 常久下意识便要下去看他，转瞬便被沈持拉住了，气氛一瞬间紧张了起来，蒋跃明显从沈持的眼中看到了嫉妒。 第246章 就在他以为沈持会发怒的时候，他却说，“先吃饭。” 常久问，“吃完饭我可以去看他么？” 沈持没回答，常久也不执着于问，两人就这么去了餐厅。 蒋跃有点看不透两人的相处模式了，他摇了摇头，把医生送走后，便去了餐厅。 沈持给常久盛了一碗海鲜汤，常久小口小口喝着，她低着头看着碗，沈持则一动不动盯着她看，两人谁都不说话，气氛很是紧张。 蒋跃坐下来后，便开口说话，试图活跃气氛，只是，沈持不接招，理都没理他。 蒋跃只能尴尬地笑，后来，常久突然问他，“梁寅吃饭了么？” 此话一出，蒋跃便感受到了沈持身上的火焰，他咳嗽着，“他还没醒，醒了才能吃。” 常久“噢”，“我一会能去给他送点吃的么？” 这个问题，是看着沈持问的。 怕他不回答似的，常久又说，“他好了，才能把东西找给你。” 餐厅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饶是蒋跃这种见惯了大世面的人，都被这低气压弄得说不出话。 不知过了多久，沈持忽然说，“随便你。” 常久仿佛一点都不怕他，得了这句话，便去冰箱里搜罗吃的，带了一堆东西，离开了餐厅。 蒋跃去看沈持，他也没有要拦着的意思，而且，常久还将桌上的几道菜，也带了一部分下去。 这些菜，都是沈持亲手做的，常久带去给梁寅吃，他竟然没意见么？ “你和她达成什么约定了？”蒋跃想起常久方才的话，被点燃了好奇心，“梁寅松口了？” 沈持“嗯”，并未多言。 蒋跃愈发好奇了，“那你和常久……” “她不会走。”沈持只说了四个字，只字未提他是如何要常久留下来的。 但蒋跃太了解他了，他一定是和常久做了交易，他在这件事情里掌握着绝对的主导权，而他又对常久动了心，不可能让她走的。 但眼下，常久显然是为了梁寅妥协的，沈持这种占有欲十足的人，一边强留下她，一边又要看她为了梁寅委曲求全，这不是自我折磨么？ 大抵是沈持提前通知过了，常久这次去地下室，并未被人拦着，她找到了客房，条件很简陋，可梁寅至少能躺下了。 他刚做过手术，人还没醒来，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干净了许多，但遍体鳞伤的模样，还是让人不忍细看。 常久一言不发，安静在一旁守着他，抬起头来四处看着，这个房间，似乎没有摄像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有机会和梁寅说清楚她的计划了…… 很快，常久又在桌子上看到了纸和笔，应当是方才医生留下来的。 常久拿起了纸和笔，飞速动手，几分钟的时间，便写好了一封信。 常久将纸撕了下来，叠起来，斟酌许久后，塞到了梁寅的袖口里。 他醒来一定会抬胳膊，到时便可以看到这封信。 她要给梁寅足够的时间看这封信，只要在梁寅醒来后，拖住沈持，不要让他来地下室便可。 梁寅的麻药一时半会儿过不去，常久将信塞好后，便离开了地下室。 她上楼时，蒋跃恰好要走，常久同他说了句“再见”。 蒋跃走后，常久便被沈持抱入了怀中，他就这样搂着她上了楼。 洗过澡后，常久躺在了床上。 过了几分钟，沈持也上了床，将她抱在怀里，就像他们感情最好的那阵子一样。 常久忍下推开他的冲动，闭上了眼睛，随后，男人的唇落了下来，印在了她的后颈处。 第222章 怕你反悔 下一秒，常久便听见他说，“今天我没做措施，这几天是你的排卵期吧？” 担忧的事情被重提，常久的身体蓦然僵硬了起来。 沈持感受到了，抬起头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声音染上了笑意，“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 “你喜欢孩子么？” 常久不说话，沈持便自顾自同她聊着，他的话中带着憧憬，仿佛他们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夫妻，在期待着孩子的到来。 常久想，他应当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因此，便闭上眼睛假寐，沈持也不介意她的沉默，仍在说着，“我已经让医生准备了备孕的营养品，明天开始，你要按时吃。” 常久听着沈持陆陆续续的话，竟就这样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沈持感受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后，便将她放回到了床上，他侧躺着，目光聚焦在她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凌晨两点多，麻药的药效过去了，梁寅在一身疼痛中醒来，他抬起胳膊，撑着床坐了起来，便看到了一旁桌子上的食物和水。 被关在这里的几天，他几乎没有摄入过食物，只是偶尔能喝到几口水，梁寅抓起了面包和牛奶，开始补充体力。 沈持不会这么好心给他食物，这东西，想必是常久送过来的。 梁寅吃完了面包，去拿牛奶，胳膊一甩，袖子里忽然滚出了一样东西，他定睛一看，是一张被折叠过的纸。 梁寅立刻警觉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将纸捡起来，打开后，便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梁寅板着脸，看完了信件的全部内容，眉心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常久会用这样的办法…… 第247章 虽然危险，但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殊死一搏、背水一战，总比在这里任人宰割强。 梁寅看完了信，便面无表情将纸吞进了肚子里。 这里是沈持的地方，无论他怎么处理，都可能被发现。 吃下去，是最安全的办法。 这些年颠沛流离，梁寅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吞一张纸，于他而言不是难事。 梁寅喝完了牛奶，便躺在了床上，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天亮。 梁寅的伤了两天，常久去地下室看了他一次，是由沈持陪同的。 有沈持在，两人说不了什么话，常久只能问他，“你现在好点了么，能带我和沈持去拿东西了么？” 梁寅并未当下回答，而是看向了沈持，眼中带有不满。 看他的意思，是不太想给，沈持习以为常，并未放在心上。 “梁寅！”常久有些生气地提醒他，“我们之前说好了！你答应过我的！” 经常久这么一说，梁寅才勉强说了句，“你们安排时间吧。” 有了这句话，常久一从地下室出来，便去和沈持敲定时间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将梁寅送走，而陆博峣那边，也一直在打电话催促沈持。 因此，两人敲定了时间，明天便由梁寅带路去拿东西。 沈持表现得太过痛快，倒让常久担心了起来，他是不是又在演戏，他明天真的会放梁寅走么？ “你那是什么眼神？”沈持捏住了常久的下巴，逼近了她，洞若观火，“你又在怀疑我了。” 常久也不否认，“你骗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沈持不说话，常久便向他求证，“你会说到做到，放梁寅走么？不会再去放人绑他吧？” “如果我说会呢？”沈持讳莫如深。 常久的面色沉了下来，声调也冷漠了许多，“我会恨死你。” 当然，他应当并不在意她的恨。 “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沈持揉着她的头发，“但，如果别人绑他，那就不是我管得了的了。” “别人？”常久问，“还有谁会绑他？” “他手上拿着常青当年全部特效药的实验记录，你说呢？”沈持问。 常久缄默了下来，还是她想得太单纯了。 沈持说得没错，若是没人罩着梁寅，就算沈持不动他，也会有人动他…… 现在，她只能期盼宋博妄能帮她这个忙了，至少，暂时保护一下梁寅。 常久已经想好了，等她的计划结束，她便和梁寅、常擎一同出国生活，远离国内的纷扰。 梁寅说，东西在淮西市下属的一个县级市的村子里，距别墅这边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 早饭过后，常久便和沈持一起出发了。 常久和沈持坐同一辆车，而梁寅则是被安排在保镖那辆车里，身上还捆着绳子。 出发前，常久和梁寅在院子里打了照面，两人的眼神有一闪而过的碰撞，除彼此外，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常久一路上都很紧张，尽管昨天已经反复向沈持确认过，但她依旧担心沈持反悔。 他在她这里，没有什么信任度可言。 沈持和常久并肩坐在后排，余光一扫，便瞟见了她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他抬起手来，将她的五根手指头一根根掰开，与她十指相扣。 贴近，便感受到了她掌心的汗。 沈持明知故问着，“很紧张么？” 常久也不避讳谈，“紧张，怕你反悔。” 她的坦诚，惹得身侧的男人笑了起来，只是，那并不是开心的笑，常久听了只觉得瘆人。 “梁寅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么？”他把玩着她的手指，“如果常家没出事，是不是真的要嫁给他了？” 他那天就问过这个问题，常久后来有认真想过，答案是肯定的。 她情窦初开的年纪，梁寅恰好在她的生命中出现，又是被当做她的丈夫来的培养的，她一度都觉得，他们以后一定会结婚。 如果没有后来的意外，她的生命中不会出现其他男人，想必也就按部就班和梁寅在一起了。 她本可以坦然回答“是的”，但沈持指尖传来的温度，却叫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此时，他的手指正缠绕着她的，看似暧昧，却危险十足，仿佛只要他一个不高兴，便能将她的手指折断。 “你很久没有弹琴给我听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名其妙转移了话题，凝着她的手指，笑着说，“以后天天弹琴给我听吧，可以么？” 常久敷衍“噢”着，沈持也不介意。 说了一路，车停在了村里。 这村子里人烟罕至，下车后，都没看到一个人影，常久紧张地张望着四周。 第223章 嫉妒 不多时，梁寅也被带着下来了，他被保镖押送着，在前面带路，常久和沈持跟在他身后，向目的地进发。 梁寅将他们带到了一处没有人的院落门前，和村子里其它房子比起来，这个院子显得十分破旧，从大门便能看出来它的饱经风霜，门上挂着的大锁，也已经生了锈。 梁寅行至门前，停下来后，从一旁的一个小木盒子里，拿出了一串钥匙，木盒里还有个小盒子，他用其中一把钥匙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重复几次后，才拿出了大门的钥匙。 第248章 从他拿钥匙的过程，常久便看得出，他为了保护这些资料，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 可眼下，只能把它们交给沈持了…… 院子的门被打开，里面是一片枯黄的土地，杂草重生，常年没有人来过，院子里还有野兔出没。 院子中心种着一颗枇杷树，梁寅指着那棵树，同沈持说，“挖吧，就在这里。” 沈持命令保镖去拿铁铲挖，一行人挖了近二十分钟，终于在地下找到了一个盒子。 保镖将盒子清理干净后，交给了沈持。 常久站在沈持身边，看着他打开盒子，入目的，便是一些复杂的数据，厚厚的几个文件袋，想必都是沈持想要的东西。 而此时，梁寅也说话了，“都在这里了。” 沈持没有回应，快速翻动了一遍资料。 陆博峣魂牵梦绕的那些白把柄，的确都在这里，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关于常青集团特殊药物实验的数据记录，这对于一个公司来说，是很重要的资料，常儒岭竟全部交给了梁寅，足以证明他对梁寅的信任程度。 看来，是真的当做女婿在培养了。 “东西你已经拿到了，”沈持听见了常久的声音，“现在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沈持将资料交给了保镖收着，视线看向了常久，只是仍未说话，目不转睛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一般。 常久自知此刻不能躲闪，即便不想看他的眼睛，也要忍着膈应和他对视，否则，沈持只会觉得她在心虚。 果真，对视一番后，他开口了，“你不走？” 常久摇头，“我答应过你，不会走。” “所以，你答应我的事情，也要做到。”常久催促他放梁寅走。 她口吻听起来平静，心却已经跳得不像话，这是一场稍不留神，就会满盘皆输的博弈，若是沈持不肯放梁寅，他们便真的没办法了。 “嗯，记得，”沈持的手指触到了她的脸颊，“不放人的话，会恨我。” 常久忽然想笑，他会在意她恨不恨他么，这般故作深情的模样，要给谁看？ “松开他吧。”屏息凝神之际，常久听见了沈持冷淡的声音。 他一声令下，保镖便松开了梁寅，他手上的手铐，也被解开了。 事情比常久想象中要顺利，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梁寅，心中有无数句话想要和他说，却说不出来。 那些情绪，都在眼底翻涌着，被沈持看了去。 常久觉察到手腕处一阵疼痛袭来，被迫收回了视线，回首便对上了沈持阴鸷的双眼。 “看够了？”他的口吻，像是个妒夫。 但常久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到认为他是在吃醋，最多只是不想看着自己的所有物心中挂念着旁人罢了，这几天下来，常久已经发现了规律，沈持很介意她和梁寅的事情。 常久被沈持拽走了，从头至尾，都没有机会和梁寅说话，临走时，她再度向梁寅看了过去，两人目光碰在了一起。 多年培养起来的默契，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意思。 他说：等我。 她说：要好好的。 而这其中的意思，只有他们能懂。 沈持看到他们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那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默契，谁都无法横插一脚。 是，他怎么忘记了，他们认识快十年了，即便分开了几年，培养出来的默契也不会有分毫减退，是他根本比不了的。 嫉妒的火焰焚烧着心口，沈持的脚步也加快了许多，常久很快便被他塞到了车上。 他挤了进来，关上门的瞬间，便擒住她的下巴，咬了下来。 这毫无征兆的动作，将前排的司机都吓到了，惊讶之后，他忙降下了隔板，非礼勿视。 常久被沈持啃咬着嘴唇，双臂最初还会抵着他的肩膀有所反抗，后来已经是逆来顺受的模样，不反抗，但除了发抖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像没有生命的一条死鱼。 因为见过了她的热烈主动，如今的对比便显得更加惨烈，沈持终归是松开了她，看着她红肿的唇瓣，手指摸了上去。 那里被他咬得破了皮，摸上去后，他便听见了她汲气的动静，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开口要他放开。 看起来，还沉浸在和梁寅分别的痛苦之中。 念及此，沈持松开了她，打开窗户，看向外面。 回去的路上，沈持没有和常久说过一句话。 解决了一桩事情，常久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她看着窗外绿意盎然的风景，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松懈。 余光偶尔会看到沈持，他好看的眉毛拧着，面色沉重，看起来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乍一看，又很落寞。 他生了一副好皮囊，气质绝佳，只要看到他，目光便会不受控制地在他身上停留。 或许，她之前就是被他这幅样子吸引的吧…… 他太懂得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让别人对他欲罢不能。 回到别墅后，沈持便走了，留下了一堆保镖守着常久，里里外外，将别墅围了个严严实实。 沈持没说去了那里，他是独自一人走的，常久也不曾过问。 他这一走，便是一天一夜。 这期间，医生过来了一次，说是为她做个身体检查。 第249章 常久被抽了几管血，后来拿到检查结果，她才知道，这是孕前体检。 沈持是铁了心，要让她给他生个孩子。 检查结果没有什么问题，可他上次没做措施的后果，现在还得不到答案，接下来一段时间，她都要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了。 念及此，常久的脸色不是很好。 梁寅一走，她是真的孤立无援了，连一个帮她偷偷买事后药的人都没有……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难道要去做人流么？ 第224章 他爱上你了 就在此时，别墅的门突然被推开，常久下意识去看，是蒋跃和周正一起过来了。 蒋跃先前来过一次，周正倒是第一次过来，但看医生对他的态度，应该之前也是认识的。 面前这三个人，都是沈持的心腹，常久是不可能和他们深聊的，因此，她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 后来，周正和医生聊了几句，便去打电话了，常久本无心听，但周正忽然将手机交给了她。 常久愣住，周正同她解释，“锦盛，她想和你说话。” 因为这件事情，锦盛烦了周正好几天了，周正答应了让锦盛和她通电话，也不好出尔反尔。 “我能去洗手间么？”常久问。 “可以。”周正想，常久肯定有悄悄话和锦盛说，但锦盛也没那个本事，真把常久弄出去，因此他也不必在意。 蒋跃比周正思虑周全，但也没有这样的担忧的，所以，常久成功去了洗手间，关上门后，才和锦盛说话。 一贯冷淡的锦盛，在听见常久的声音后，便担忧了起来，“你怎么样，沈持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锦盛对那天发生的事情不大清楚，这几天也联系不上唐清宁，只知道常擎出了事，常久突然跑出去找沈持了，后来就没消息了。 锦盛十分不理解，“你为什么去找沈持？你和宋博妄有矛盾了？” 锦盛不认为常久会做这种冲动的事情，唯一的解释便是和宋博妄出现了分歧，而且是原则性的分歧。 常久同锦盛说了那天在医院听见的话，锦盛立刻便理解了常久的动机，“那梁寅呢，他现在如何了？” 常久说：“他把东西给了沈持，昨天沈持放走他了。” 说到这里，常久便向门的方向看，她打开洗手间的门确认了一遍，外面没人偷听，但声音还是放低了许多，“锦盛，帮我个忙吧。” 周正和蒋跃在客厅坐着，看着四周的保镖，他不由笑了起来，“真是戒备森严，他这是多怕人跑了。” 过了片刻，周正又问蒋跃，“他认真的？” 蒋跃点头，“嗯，很认真。” 怕常久恨他，把梁寅都放走了，还要怎么认真？ 一贯吊儿郎当的周正，也叹起了气，“你说他怎么想的，既然喜欢，以前就别那么骗人，闹这么难看，还有戏么？” 这问题，蒋跃也答不上来。 经过了这几天，他发觉，他们先前对常久的了解也有限，她并非他们想象中那样单纯、天真。 甚至，她这一次，凭着扮猪吃老虎，让沈持放松了警惕额，差点栽在她的手里。 而周正刚好也在感慨这件事情，“真没想到，常久这么有心眼，如果不是他反应快，陆家的账，就清算不了了。” 沈持一直想要将沈氏拿回来，陆博峣的交换条件便是常家手中的那些东西，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父子情，纯纯交易。 如果沈持给不到那些东西，陆博峣就会把沈氏毁掉。 但沈氏是沈持的执念，也是他母亲生前的念想。 想到沈氏，周正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他不大理解，“他这么恨常家，怎么会喜欢上常久……不像是他做出来的事情。” 那可是沈持，他们三个人里最理智的一个，这种事情发生在他和蒋跃身上，挺合理的，可沈持不一样。 “感情的事，谁说得准。”蒋跃说，“人性如此，越是禁忌，越是想明知故犯，你想想，如果你爸妈当年没跟你说不准早恋，你会谈这么多女朋友么？” 蒋跃做了这个比喻后，周正立刻便懂了。 周家家风严格，周正一直被灌输感情要专一，绝对不能乱来的观念，学生时代家里也不允许他早恋，但这一条条禁令，反倒让他对男女关系更加有兴趣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给人带来的快感是加倍的。 但，痛苦也是加倍的。 沈持现在的日子，应该挺不好过的。 “我们小瞧了常久。”周正说，“还以为她是个恋爱脑，没想到拎得这么清。” 周正说完了这话，恰好常久也打完电话出来了。 她将手机还给了周正，姿态一如既往地淡然。 周正瞄着常久，她整个人平和得不像是被人囚禁在这里的，除了面色有点憔悴，情绪方面稳定得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从这一点上看，她和沈持还是很相配的。 周正同常久玩笑了起来，“打了这么久电话，是通知锦盛来救你么？” 常久不置可否，只说，“有一些事情找她帮忙。” 周正倒没想到，常久会承认得这么坦然，她难道不怕他和蒋跃告诉沈持么？ 蒋跃问，“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你。” 显然，蒋跃开始试探口风了，虽然他认为锦盛不足以有本事将常久从这里带出去，但还是要防备着，避免出现麻烦。 第250章 这个反应和常久预想的差不多，她笑着说，“是么，我让她带警察来这里抓沈持，你要帮忙么？” 蒋跃和周正同时陷入了沉默，大约是被她如此直接的表达方式惊到了。 常久在二人的沉默中笑了起来的，“开玩笑的，我知道我走不了，他一个不开心，随时能用梁寅和我弟弟来威胁我。” 她虽在笑，但眼神是空洞的，和以前很不一样。 周正说，“他喜欢上你了，你没看出来么？” “是么？”常久问。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一看便是没有当真，蒋跃便为她分析，“你没想过，他为什么迟迟没有把梁寅交给陆叔么？” 蒋跃给常久说了沈持和陆博峣之间的交易，和常久之前推断的差不多，“只要他把梁寅交给陆叔，他想要的东西就可以得到，梁寅的死活，也和他没有关系。” “但他没有把梁寅交出去，一直等到了你过来。”蒋跃问她，“想过为什么么？” 她没想过，但此时再想也来得及，无非是沈持不甘心放弃那些实验数据，否则呢，为了她么？ “他在等你来找他。”蒋跃竟真的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他是认真说的，常久看见了他庄重的表情，“他的确是抱着目的接近你的，但在这个过程里，他已经爱上你了，这是唯一能让你回头找他的方式，所以他留下了梁寅。” 常久平静听完了这番话，面色如常，双眼波澜不惊。 第225章 我不想要 周正惊讶于她的反应，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你呢，你现在还喜欢他么？” 常久没有逃避这个问题，她反问他们，“你们会喜欢一个抱着目的接近你、欺骗你感情的人么？” 周正下意识为沈持辩解，“他是没有办法，当年常家的确害沈家出了事。” “或许吧。”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常久至今都不是很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常青集团已经落幕了，我父母也都走了，这算是惩罚了吧，他实在不必再来欺骗我的感情。” “可是他也帮了你很多，你弟弟的手术，还有常家的庄园，还有顾家那边的……” “常擎手术以后，去sg开发了焦虑狂躁特效药，sg至今都在每天赚专利费；买下常家的庄园，是因为他想找他想要的东西；顾家那边，是因为顾禛玩弄了他妹妹的感情，即便没有我，他也会对顾家出手，不过是顺便赚取我的信任罢了。” 常久很清醒地打断了周正的话，字字珠玑，“你应该夸他算无遗策。” 周正哑口无言，蒋跃也不曾想到，常久竟然算得这样清楚，看来，她对沈持，是没多少感情了。 即便是有，也压不过她的理智，她在这方面太清醒了。 “我们是仇家，在他看来，是血海深仇，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把我当成仇人的人？”她的口吻仍是平静的，没有咄咄逼人，但周围的气压却莫名被拉低了许多。 蒋跃见气氛不对，便将话题转移到别处，“你找锦盛帮你做什么事了，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常久知晓，蒋跃这是心中过意不去了，她也没客气，“我来找沈持之前，我弟弟出事了，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希望沈持说到做到，不要再伤害我身边的人。”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蒋跃说，“据我所知，他没有再找过你弟弟了，你可以放心。” “希望如此。”常久说。 蒋跃又问，“还有别的事情么，你尽管说，能办到的，我和周正都会帮你。” 周正也跟着点头，“对，你直说。”他们两人看似很愿意帮忙，但常久知道，所谓的帮忙，都是在维护沈持制定的那套“规则”的前提下的，一些小恩小惠罢了，她此时也不大需要。 常久缄默了很久，认真向他们确认，“真的可以么？” 蒋跃和周正先后点头。 常久说，“他让我给他生个孩子，你们知道么？” 蒋跃和周正当然不知道这事，从他们瞳孔地震的反应便能看出来，这条件反射，是演不出来的。 不过，一番惊讶后，他们也理解了沈持出发点。 如今常久这么清醒，是不可能再爱上他了，他或许是想要通过孩子来缓和二人的关系。 “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既然是仇人，为什么要有一个孩子，这对孩子也很不公平。”常久向他们二人说，“如果你们真的想帮我，就去劝劝他吧，我不想要孩子。” 傍晚时分，梁寅坐在镇上的小饭馆里，看着面前出现的女人，眼中多了几分警惕。 一个小时前，她在村子里找到了他，同他做了自我介绍，说是常久要她来的。 她是只身一人来的，梁寅便同她来到了镇上，找了这家没什么人的小饭馆，坐了下来。 锦盛看出了他的不信任，便给他放了此前的录音。 梁寅听见了常久的声音后，眼底的防备才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他问锦盛，“你能帮我？” “可以，我先带你离开这里，你要找宋博妄，是不是？”锦盛说，“我帮你联系他。” 如果梁寅直接去找宋博妄，很可能会被沈持的人盯上，引起怀疑。 但她不一样，沈持不会派人盯着她，她只要稍微注意一点，通过唐清宁和宋博妄见面，是不会引起怀疑的。 第251章 梁寅思虑一番后，同意了锦盛的话，锦盛同他说，“那先吃饭，等下你和我回淮西吧，这段时间，你先住我的旧公寓。” 梁寅不卑不亢，“谢谢。” 回程途中，锦盛联系上了唐清宁，唐清宁还不知道梁寅被放出来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后，她惊得半晌未说出话来，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接到了诈骗电话。 后来，梁寅拿过了手机，同唐清宁说，“清宁，是我，梁寅。” “真的是你？！”唐清宁的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沈持放你出来了？怎么可能？久久呢？她和你们在一起么？” “她还在沈持那边。”梁寅说。 唐清宁有些不可思议，常久还在，梁寅居然会出来么，不等她问，梁寅已经同她说了常久写给他的那封信，还有前天在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梁寅说得很详细，可唐清宁还是觉得离谱，沈持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梁寅了？ 他难道不怕梁寅来找他们通风报信，再去救常久么？ 还是说，他已经自信到觉得没人能从他身边带走常久了？ “晚点见面说。”梁寅没在电话里和唐清宁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而唐清宁那边，接完了梁寅的电话后，立刻便跑去了医院。 最近常擎的身体问题颇多，宋博妄一直在医院这边安排常擎的事情，晚上都会来。 果真，唐清宁一到，便看见了宋博妄，他比上一次见的时候更憔悴了，一边为常擎找配型，一边盯着沈持那边，还要工作……简直是分身乏术。 看到唐清宁出现在常擎的病房，宋博妄并不觉得意外。 但是，唐清宁今天的作风有些不正常。 宋博妄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关了门，又朝他跑了过来，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同他说：“我联系到梁寅了。” 宋博妄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你确定不是诈骗电话？” “不是，”唐清宁同宋博妄说了来龙去脉，可宋博妄的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是更加严肃了，这令唐清宁十分不解，“你怎么这个表情，这不是好事么，梁寅出来，我们就多了几分胜算。” 这道理，宋博妄自是懂的，但，沈持为什么会放走梁寅？ 他完全可以言而无信，拿到资料后，再将梁寅关起来折磨，如此一来，还能用梁寅和常久互相牵制，或者直接弄死梁寅，反正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第226章 这不可能 可他把梁寅放走了，并且也没有找人把他抓回去。 他这么做，便耐人寻味了。 宋博妄只能想到一个原因，沈持怕他真的弄死梁寅后，常久彻底和他闹翻。 梁寅对常久的重要程度，已经无需赘述了。 如果梁寅真的死在沈持手上，搞不好常久会为了给梁寅报仇而手刃沈持。 宋博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看到常久这样在乎梁寅，他心中很吃味。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既然梁寅出来了，那他就可以出手去救常久了。 “梁寅在哪里？”宋博妄问。 唐清宁小声和他说，“他被锦盛带出来了，沈持的人不会盯着锦盛，梁寅暂时住锦盛之前的公寓里，明天我们去和他碰面。” “我们？” 宋博妄本来还在想，要用什么办法让唐清宁带他过去。 没想到，唐清宁居然主动邀请他一起过去了？ 她不是前几天还在谴责他不管梁寅的死活么？ “咳，是梁寅说的。”唐清宁说，“他说找你有事。” 宋博妄心中立刻便有了猜测，梁寅找他，肯定也是为了常久的事情，“明天几点？” 常久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随沈持回到别墅后，她便陷入了沉默之中，每天吃完饭便去睡觉的，而沈持班都不上了，竟就这样在别墅内守着她。 常久心中藏着事情，并不能睡着，只是躺在床上假寐，以此来逃避和沈持沟通。 她不知道沈持看不看得出来，但他并未对此发表过意见，她睡时，他便在一旁处理工作。 常久也时常能听见他打电话，沟通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从他的言辞中可以得知，他似乎是在忙沈氏的事情，好像是要开拓海外的市场。 即便不问，常久也知道沈持对沈氏有多大的执念，否则，他也不会下这么一盘棋，只为了把沈氏从陆博峣手上拿回来。 沈持通完了工作的电话，忽然接到了照顾沈曼保姆的电话，保姆同他说，沈曼肺炎发作了，现在高烧到了四十度，可能需要住院。 卧室里太过安静，常久躺在床上，仍是听见了保姆说的话。 沈持闻言，口吻立刻变了，“马上送去医院，我现在过去。” 言罢，他便匆匆离开了卧室。 常久听见了关门声，便睁开了眼睛。 沈持虽对沈曼严厉，但沈曼是他唯一的亲人，沈曼出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理，听保姆那意思，沈曼病得挺严重的。 常久和沈曼接触不多，但印象中，沈曼的身体一直很差，应当是因为当年和顾禛在一起，流产时落下的后遗症…… 难怪沈持想要弄死顾禛，他疼爱的妹妹，被顾禛糟蹋成这样子，他怎会放过。 就像他执念认为是常家间接害死了沈姝情，即便隔了三代，也要在她身上报复回来。她没有低估沈曼在他心中的地位。 第252章 这一次，沈曼住院了……不知道梁寅和宋博妄能不能抓住机会。 沈曼住院，沈持不会再有精力盯着宋博妄，宋博妄和唐清宁一同来到了锦盛的公寓，和梁寅打了照面。 梁寅身上的伤还没好，唐清宁看到他缠的纱布，还有脸上的痕迹，就知道他受了什么罪了。 沈持这个狠毒的男人…… 梁寅和宋博妄坐了下来，他们两个人并不熟，颔首致意算是问候。 宋博妄缄默着，梁寅同他说明了来意，“虽然是常久让我来找你的，但我还是要确认一下，你愿意和我们合作么，或者说，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帮她。” 即便常久先前已经同他说过，宋博妄和沈持私下有过节，但梁寅认为，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若二人只是单纯有过节，宋博妄可以自行对付沈持，不必掺和沈持和常久之间的恩怨，无利不起早，即便是常久要他来找宋博妄，他也得先弄清楚宋博妄的目的。 宋博妄的表情一如既往不可一世，他毫不意外梁寅会这么问，能得到常儒岭青睐的人，必定有过人智商。 “她怎么和你说的？”宋博妄反问梁寅。 梁寅说，“你和沈持之间的矛盾，完全可以单独解决，不用管这么多，除非你有别的目的。” 他没常久那么好说服，常久是比以前成熟了，但到底时间不够，想问题不会像梁寅这样全面。 一旁的唐清宁也被梁寅问得醍醐灌顶，是啊，宋博妄和沈持之间有矛盾，完全可以单独解决啊，为什么他一直帮常久？ 说他对常久有男女之情吧，又不大像…… “你对常家的实验数据有兴趣？”梁寅问。 宋博妄不屑嗤笑着，“你以为老子稀罕。” 狂妄嚣张，和他平时做事的风格如出一辙。 唐清宁觉得，她若不出来协调一下，这两个人可能会打起来，可，她这边还未出声，宋博妄忽然开口命令她，“你先出去。” 唐清宁脑中警铃大作，“你们把我支开，不会是要打架吧？” 宋博妄：“我没那么无聊。” 梁寅的目光愈发深沉了起来，宋博妄支开唐清宁，显然是不愿意被她听到某些话。 唐清宁最终在宋博妄的要求下离开了，她走后几分钟，宋博妄拿出了一份文件，交到了梁寅手上。 梁寅平静接过，淡然的表情，在看到某项结果的时候，顷刻消失不见，他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不可能。” “随你便，反正这就是现实。”宋博妄不在意他信不信，“我对常家和沈家的恩怨不感兴趣，常儒岭给你和她定下的婚约，我也不认。” 梁寅没在意宋博妄说的这句话，他还沉浸在惊讶中回不过神来，半晌，他才说，“常董事长对久久很好。” “你没弄错么？”梁寅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宋博妄反问，“你觉得我是傻子么，不确定，还这么帮她？” 一语惊醒梦中人。 梁寅揉着额头，“我知道了。” 现在不是追问这件事情的时候，“昏迷的时候，常久给我塞了一封信，她说沈持有个妹妹，住在城南的别墅。” 无需再说下去，宋博妄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上次绑架事件后，沈持便找人二十四小时守着乔卿芜，想用她来威胁沈持，几乎不可能。 沈持把沈曼这个妹妹藏得很好，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存在。 第227章 肺炎 宋博妄立刻通知了手下的人，去查城南别墅的监控。 沈持如此保护着沈曼，应该也是怕别人通过沈曼来对付他，人只要有软肋，就会被拿捏。 常久也是因为知道沈曼对沈持的重要性，才会想出这种办法，让梁寅去和宋博妄联手，绑走沈曼，用沈曼换她的自由。 常久自知这个办法很自私，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总不能真的和沈持生个孩子，一辈子纠缠在一起。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宋博妄有点想不出来，这办法竟是常久想出来的，但也可以从侧面看出一点，沈持是真的将她逼到了绝路。 宋博妄面色再度沉了下来，他问梁寅，“沈持为什么会放你出来，常久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他让她生个孩子。”谈及此事，梁寅咬住了牙齿，鬓角的血管快要破皮而出。 这个卑鄙无耻的人，在欺骗她、利用她之后，又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想要和她做一对寻常夫妻，他以为他是谁？ 宋博妄比梁寅更加生气，他一脚便将茶几踹了出去，茶几腿和地板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他也配！” 宋博妄与梁寅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高度的统一。 宋博妄的人很快便查到了城南别墅的监控，宋博妄与梁寅一同看着，很快便锁定了沈曼。 沈曼平素出门不多，即便偶尔出来，身边也被一群保镖围着，看得出，沈持对她的保护很好，寸步不离，生怕她会出事。 除此之外，沈持也不怎么过去看沈曼，这么长时间的监控里，他只去过几次，应当是怕被人跟踪了，给沈曼惹来麻烦。 宋博妄看到沈持小心翼翼的模样，讥诮笑了起来，对沈曼，对乔卿芜，他都藏着掖着，唯独对常久，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常久是他的软肋。 第253章 宋博妄并不在意沈持想要常家的实验室数据，或是什么其他东西，如他所言，他不稀罕。 但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拿常久的性命开玩笑。 监控到了今天下午，宋博妄和梁寅看到了沈曼被救护车带走的画面，她被放在担架上，奄奄一息，一看便知，病得很严重。 宋博妄和梁寅对视着，都看懂了彼此的意思。 宋博妄立刻联系了方非池，没多久，便查到了沈曼所在的医院和病房的信息。 沈曼是肺炎，从病历来看，是老毛病了，医生给出的方案是住院挂水至少一周，因此，沈曼至少要在医院待七天的时间。 而沈持，不可能七天寸步不离守着沈曼，因为别墅里还有个常久。 沈持两边都要顾及，自是会分身乏术，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佳的行动机会。 若是沈持七天寸步不离守着常久，那他们便有机会去别墅那边，把常久救出来，若是沈持两边跑，自然就有忽略沈曼这边的机会。 带走沈曼，沈持最终也得认命。 但宋博妄更加倾向于后者，若只是简单把常久带出来，并不能解他心头之恨，想起沈持用枪指着常久的额头威胁他们的画面，宋博妄只想千百倍还给他。 还有，梁寅身上的这些伤，即便梁寅没说，宋博妄也能想到，沈持是怎么通过梁寅来威胁常久的，一定是梁寅有了生命危险，常久走投无路，才会答应沈持那离谱的生孩子的要求。 这口气，他若能咽下去，他就不是宋博妄了。 宋博妄安排了人守去了医院，通完电话后，他和梁寅说，“你这几天先别跑了，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梁寅凝着宋博妄，许久未说话，屋内一阵沉默蔓延着，他想了许多，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当年……她怎么会来到常家的？” 方才，宋博妄只给他看了结果，并没有解释这其中的缘由。 梁寅不愿意相信，可那盖章的鉴定书放在他面前，再去配合宋博妄的态度，他很难再给自己继续洗脑。 但，宋博妄并未同他解释，起身便走了。 沈曼住院后，做了一整套的肺部检查，人高烧不醒，半瓶退烧药输下去，体温终于短暂了下来。 沈持守在病床前，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听到护士说体温降低，他才将神经放松了些许。 沈曼这个样子，沈持自是不可能放心将她一人安排在医院，傍晚时分，沈持给别墅内的保镖头子打了电话，安顿了晚上的事情。 常久下楼喝水时，恰好便听见了那名保镖接电话，“好的，沈总，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给沈太太订餐。” “是，是，一定看着她吃完。” “您放心吧，都交给我，我们把人看好的。” 常久听不清电话那边的沈持在说什么，但从保镖这番话来推测，沈持应当是晚上不回来了，或者后面几天都不回来了，因此来安排保镖给她弄吃的，把她看好了。 她嘲弄笑了起来，越想越觉得，如今她就是被沈持当做金丝雀在豢养了。 不过，看沈持这架势，沈曼应当病得很严重。 也不知道梁寅找到宋博妄了没有…… “沈太太。”保镖看到常久下来，连忙问她，“沈太太晚饭想吃什么，我们这就去买！” 常久随便说了几道菜，便有人出去买了，没有沈持在，常久的胃口比平时好了许多，晚上吃了两碗米饭，看得保镖都惊讶不已。 晚饭后，常久便又上楼了，她没手机，联系不上外面，只能祈祷一切顺利，沈持如今自顾不暇，更是没精力去盯着梁寅和宋博妄了。 但，仅将希望寄托在这一件事上，也不足以。 洗澡时，常久又开始了新的计划，沈曼的病如果严重的话，沈持应该接下来几天都不会回来…… 如果这个时候，她也出一点“意外”，是不是会被保镖带去医院？ 只要从这里离开了，她便有机会跑了。 但这是个铤而走险的办法，不能贸然行动，在无法确认沈曼病情的前提下，她是不会用这个办法的。 没了沈持在身边，常久晚上睡得也不错，甚至还梦到了中学时代的一些事情。 早晨醒来下楼，餐厅里已经摆满了早餐，常久以为是保镖出去买的，便坐下来吃了。 吃着包子，她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抬头，便看到了进入餐厅的沈持。 第228章 放过她 他刚换过衣服，应当是洗了个澡，头发还是湿的，定睛看去，他的眼下有大片乌青，眼白里都是血丝。 这一看便是通宵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常久问。 沈持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说话时，疲态尽显，“六点多，早饭喜欢么？” “你做的？”常久又看了一遍餐桌上丰盛的早餐，她淡淡说，“你这么忙，不用管我。” “要做了给曼曼带去医院。”沈持问她，“包子味道怎么样？”其 实味道挺好的，常久方才吃的时候，还在想，这附近居然有这么好吃的小笼包么，但如今知道是沈持做的，便没什么心思品尝了。 沈持主动提及了沈曼，常久便随口关心了一句，“沈曼住院了？” 沈持“嗯”，“肺炎复发，高烧不退，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第254章 “噢。”常久没多问。 她的态度谈不上热络，可沈持却莫名笑了起来，仿佛是碰上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一样，他就这样看着她，那眼神令常久逐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问，他主动同她解释着，“我们很久没有这么平和地说过话了。” 常久无言以对，低头喝起了牛奶。 沈持这姿态，搞得仿佛他才是那个委曲求全的受害者一样，他们各自的立场，有什么平和聊天的必要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沈持说的每一句话，常久都不相信。 沈持看出了常久的逃避，笑容逐渐消失，方才，她主动来问他的时候，他是真的惊喜过的。 昨天一夜未睡，满身疲倦，听见她的声音后，低落的心情终于有了起伏，即便只是随意的几句聊天，也足以让他满足。 可这一份宁静，实在是太过短暂了，她很快便用实际行动提醒了他，他们之间那一道鸿沟，仍是存在着的。 沉默着吃完了早饭，沈持将给沈曼的的早餐装好，便要离开了。 常久坐在餐桌前，无动于衷，仿佛对他的行踪无所谓。 走前，沈持停下来，同她说，“我今晚回来陪你。” 常久“噢”，极其敷衍。 沈持胸口一阵窒痛，转身走了出去。 而常久脑子里，还在回放着沈持那句“今晚回来陪你”。 看他的意思，今晚是不会在医院了，如此一来，她的第二个计划便无法进行了。 不过，沈持最近肯定是自顾不暇的，他这样两头跑，总会有疏忽的时候。 沈持带着早饭去医院的时候，岑湛北恰好来到了沈曼的病房，沈曼还没醒过来，岑湛北看到沈持手中的保温盒，便知道他是回去给沈曼做饭了。 岑湛北好几天没和沈持谈过了，见他过来，便随口问，“你还关着常久么？” 沈持缄默不语，反应等同于默认。 岑湛北同他说，“我听蒋跃说过了，你要她给你生个孩子，你……你这样会让她更排斥你的。” 沈持依旧一言不发，但岑湛北看到了他逐渐握紧的拳头，便知道他有在听，“你既然把常家视作仇人，就不应该对她生出感情来，如今你们闹到这个地步，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如果你不想她恨你，还是趁早放开吧。”岑湛北认为，事到如今，他们此生不见，才是最好的选择。 “等沈曼好了，我就回多/伦多。”沈持同岑湛北说，“她和我一起。” 未等岑湛北开口，沈持便说，“我不会让她走，她只能在我身边。”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仇人？”几秒后，沈曼虚弱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沈持与岑湛北不约而同看了过去，她不知是何时醒来的，但从她惊愕的表情，便能看出来，她应当是听见了他们方才的对话。 岑湛北同沈持做了个眼神交流，先走了，他认为沈持需要空间和沈曼解释清楚。 岑湛北走后，沈曼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凝着沈持，“哥，我们和常家有什么仇？” 她确信，她刚刚是听到了这个，“你对常久，一直都是假的？” “吃早饭吧，”沈持将保温盒打开，拿出了早饭。 可沈曼哪有心思去吃，“你和常久结婚，是为了报仇么？我们到底有什么恩怨？” “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沈曼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沈持将粥放到了她面前，“先喝粥，吃完饭我会告诉你。” 有了沈持的这句话，沈曼终于开始吃饭。 过了十几分钟后，沈持同沈曼说了常家与沈家的恩怨。 沈曼此前只知道沈家出事落败，并不知道原因，而她一直被沈姝情和沈持保护得很好，特别是沈持，恨不得为她挡住所有的阴影。 沈曼听完了这来龙去脉，整个人陷入了惊愕，迟迟说不出话来。 她并不喜欢常久，特别是在顾家的事情之后，可沈持说完了这些，沈曼竟莫名同情起了她……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因为是常家的人，就被沈持这样步步算计着。 “可是，她是真的喜欢你吧？”沈曼想起了常久看沈持的眼神，她爱过人，最是懂得那眼神的含义，“你这样伤害她，她会想死的。” 沈持心口一刺，绵密的疼痛弥散开来，他说不出话，脑海中闪过的，是常久心如死灰的脸，和决绝的神态。 他只问过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却不曾问过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是怎样的心情。 她那时……是不是也像沈曼说得这样绝望？ “我和陆家做了交易，”沈持同沈曼说了他和陆博峣的交易，“现在沈氏已经在我手上了，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回多/伦多陪妈。” 拿回沈氏，是沈姝情毕生的愿望，也是他的执念，他早已为沈氏的发展铺好了路。 这本应当是件高兴的事情，可沈曼却开心不起来，她问他，“哥，你觉得妈妈会希望你这样么？” 一针见血的问题，问得沈持无话可说。 沈曼说，“她想要沈氏，但绝不是这种方式，再说了，常久她什么都不知道，常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父母也死了，她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 第255章 对付这样一个家破人亡的人，他不会不忍心么？ 沈持没来得及答沈曼的问题，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第229章 空空如也 沈曼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是乔卿芜。 没等沈持接，沈曼便问他，“你和她在一起了么？” 沈持没回答沈曼的问题，但还是当着她的面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满满生病了。”乔卿芜的声音中写满了担忧，“昨天晚上开始就高烧不退，今天发现起了水痘，我必须带她去医院了。” 上一次乔卿芜被史密斯绑架之后，沈持便一直找人守在她住的别墅附近，他们一家人都不出门，陆盈满每天都是由保镖接送上下学的，就连去学校上课的时候，都有人守着。 这样被关着，日子肯定不好过，但乔卿芜也知道，眼下不能给沈持添麻烦。 可现在满满水痘了，她不得不出门。 “你来华锦医院，找个保镖送你，我现在在这里。”沈持从容安排着。 “你在医院？你病了么？”乔卿芜问。 “沈曼发烧，在住院。”沈持同乔卿芜解释一句，叮嘱她注意安全，便挂了电话。 沈曼听完了二人通话的内容，又去问，“你真的要和她在一起么？既然你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让常久给你生孩子？” 岑湛北之前问沈持的问题，沈曼都听见了，她不理解沈持的逻辑。 如果他一直没有放下乔卿芜，为什么不去和乔卿芜生孩子？ “我不会和她在一起。”沈持惜字如金，但还是和沈曼解释了一句，“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满满安排医生。” 沈曼脑子很乱，她坐在病床上，眼神呆滞，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了这些事情。 她原先是很讨厌常久的，可是现在，她对常久讨厌不起来了，大抵是因为她被顾禛欺骗过感情，所以对常久狠狠共情了。 常久那么喜欢沈持，沈持却是为了报仇接近她的，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该多么绝望？ 这些年，沈曼没有听沈持提过任何“报仇”的相关字眼，她一度以为，沈持已经从当年沈姝情去世这件事情中走出来了，在她面前，他一直是个优秀无暇的兄长。 虽然他们两个人在顾禛的事情上闹过矛盾，但她一直对他保持着敬重，可是现在…… 沈曼胸口压抑不已，她走出了病房，守着她的几名保镖跟上了她，沈曼无视了他们，离开了病房，去了顶楼的天台。 她站在了栏杆处，向下看着，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走了她的思绪。 如果沈姝情还活着，她愿意看到这样的沈持么？ 一定不会的。她的母亲是个善良的人，至少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被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欺骗感情。 乔卿芜和保镖带着陆盈满到了医院，陆盈满高烧不退，被保镖背在了后背上，经过医生检查后，便安排了住院。 病房内，沈持和乔卿芜因为照料陆盈满的问题，发生了争执。 沈持想要找陆鹜照顾陆盈满，让乔卿芜回去待着，免得出现意外，乔卿芜知晓沈持是为她考虑，可眼下陆盈满病得这么严重，她只想亲自陪着，“我会小心的，你多安排一点人手过来，我想在这里照顾满满。” “不安全。”沈持说，“宋博妄的人绝对在盯着你，稍有一个疏忽，你就会被他们带走。” “可是满满她……” “如果你担心陆鹜照顾不好她，我会找护工。”沈持说。 “我不是担心这个！”乔卿芜看着病床上昏睡不醒的陆盈满，声音哽咽了起来，“我只是不想让她觉得，我又在她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放弃了她……” 陆盈满和她的关系，本身就很差，即便是最近比以前好了一些，但陆盈满对她仍是排斥的，如果她这一次丢下她回家，她不会去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只会和她更加疏远。 “沈持，你让我留下来吧，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好么？”乔卿芜拉住了他的手腕。 回应她的，是沈持的沉默，两人互相不肯妥协，沈持不松口，乔卿芜也就不松手。 僵持期间，病房的门忽然被一个大力推开，陆鹜阴沉着脸走了进来，看到乔卿芜手上的动作后，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出言便是嘲讽，“女儿都昏迷不醒了，还有功夫在这里调情，你也配当妈。” 陆鹜对乔卿芜的讥讽素来不留余地，只是乔卿芜无力去反驳他，她仍在和沈持据理力争，“就让我留下吧，我会小心的。” 沈持余光瞟向了陆鹜，思虑片刻后，终于点头。 沈持并未在陆盈满的病房多呆，很快便出来了，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门前守了好几个人，应当是陆鹜带来的保镖。 如果是陆鹜和乔卿芜一起在这里照顾陆盈满，宋博妄的人行动起来，就需要斟酌了。 沈持走后，陆鹜便来到了乔卿芜的面前，看到她脸上泪痕和发红的眼眶后，嘲弄笑了起来，“怎么，看到他喜欢上别的女人，你伤心了？” “你在说什么？”乔卿芜蹙眉，陆鹜说话永远这么莫名其妙，她明明是因为担心女儿才会这样，可陆鹜却总是联想到其它地方。 “看来你还不知道，”陆鹜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摸上了她的眼角，“沈持把常久关起来了，现在宋博妄在想办法抓你，用你去换常久。” 第256章 乔卿芜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常久怎么会被沈持关起来，沈持那天不是只带走了梁寅么？ 乔卿芜的走神，落入陆鹜眼底，便成了失魂落魄，他手上的力道忽然加大，痛得乔卿芜叫了出来，待她再度看过来，陆鹜才说，“伤心了？” “我说过了，我和沈持什么都没有，是你总把我们想得那么龌龊。”乔卿芜说，“满满病得这么严重，我不想和你吵架。” 乔卿芜不再和陆鹜浪费口舌，但心中却一直惦记着他的话，其实，她对沈持和常久之间的纠葛，知道得并不多，那天她被绑走，史密斯让沈持选人的时候，乔卿芜也没想过，沈持会选她。 她那时去看过常久的表情，她好像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乔卿芜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持出来接了个电话，便回到了沈曼的病房这边。 原本应当守在门口的却保镖没了踪影，沈持沉着脸推开了房门，病床上也已空空如也。 第230章 扮猪吃虎 沈持的眼皮立刻跳了起来，他转身便往外走，迎面碰上了回来的保镖，质问，“人呢？” “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在……”保镖自知做错了事情，声音都支支吾吾的，“医生说要拿药，我就去排队了，沈小姐说要东西，安排他们几个去买了……” “找人。”沈持命令。保镖立刻去查监控，沈持靠在了墙上，掐住了眉心。 人是被沈曼支开的，她究竟想做什么？ 沈曼从天台下来后，便离开了医院，她还生着病，漫无目的在路上游走了一番，便头昏脑涨了起来，她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来发呆。 现在她心情很复杂，下意识想要逃避沈持，只想一个人安静待着。 沈曼喝完了一杯咖啡，精神却没有好起来，头昏脑涨的感觉愈演愈烈，她身体一沉，倒在了餐桌上，昏迷前一秒，她似乎感觉到了，有人搀住了她的胳膊。 是沈持给她安排的保镖吧，居然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宋博妄和梁寅都不曾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容易就把沈曼给带出来了，两人看着高烧昏迷不醒的沈曼，陷入了深思。 宋博妄的人一直在医院盯着，想要找个钻空子的机会，但以沈持的小心程度来看，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 因此，宋博妄也只是让人过去碰碰运气。 没想到，沈曼竟自己从医院跑出来了，她似乎是和沈持之间闹了些矛盾，故意将她身边的保镖给支开了，然后昏倒在了咖啡馆。 这下，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人带了回来。 甚至都不需要主动去联系沈持了，沈持迟早会找上他们，他们应当感谢沈曼的愚蠢才是。 傍晚时分，沈持看到了沈曼被人带走的监控，对方是两名保镖，一看就是练家子，他们将沈曼带上了车，车牌号都没挡。 一查，便能查到，车主是宋博妄。 蒋跃和周正看着车主的信息，面色倏然严肃了起来，“宋博妄怎么会知道沈曼？” 沈持一直都把沈曼保护得很好，陆家那边也没有公开承认过沈曼的身份，这也是沈持要求的，一些公开的活动，他都不会带沈曼露面。 只有他身边比较亲近的人，才会知道沈曼的存在，但宋博妄显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沈持并未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盯着屏幕，双眼已然红透了，那红血丝，像是密布的蜘蛛网。 沉默之后，他倏然站了起来，转身便走，留下蒋跃和周正面面相觑。 “他这是去哪里？”周正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找人了？” “宋博妄绑走沈曼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你说他去哪里？”蒋跃若有所思，“可能这样也不错。” 常久本就不愿留在沈持身边，强留下来，两人都痛苦，有这样的机会让她离开，也算是一种解脱。 毋庸置疑，沈持一定不会不管沈曼，这件事情的结果，从宋博妄带走沈曼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下来了。 只是，宋博妄如何知道沈曼存在的，是常久告诉他的么？ “靠，我之前真是看走眼了。”周正也想到了这个，“我怎么会觉得她蠢，她是扮猪吃老虎。” 她早就知道了沈持在骗她，于是将计就计，配合沈持演戏，但私下早就和宋博妄计划好了一些，甚至把沈持的软肋都告诉了宋博妄。 上一次是乔卿芜，这一次是沈曼…… 蒋跃想着这些，也觉得脊背发凉，或许是因为他们太自信了，偏见让他们将长久当做了傻白甜，没有任何戒心，这样被狠狠摆了一道。 “妈的，我突然想起来，她之前用我手机给锦盛打电话，不会也是计划好的吧？” 周正越想，越觉得那事不对劲。 那天他和蒋跃都是觉得常久翻不出什么花了，因此才会让她和锦盛打电话，后来常久打完电话出来，姿态也很坦然，她那时怎么说的来着，说什么让锦盛去照顾他弟弟…… 蒋跃方才也想到了这个，他沉思着，“有可能。”因为沈持的人不可能盯着锦盛。 蒋跃问周正，“最近你见过锦盛没？” 周正摇头，他和锦盛本就塑料未婚夫妻，睡了几次后，锦盛就不怎么见他了，像是有意躲着他一样。 现在还弄了这么大的事出来！周正站了起来，“我去找她，她真的不想活了。” 第257章 若是她真的参与了这件事情，被沈持知道了，以后锦家也没好果子吃。 沈曼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清明后，才发觉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试图挪动身体起来，刚坐起来，便听见了开门的动静，回首去看，面前站了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身高相当，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沈曼盯着看了很久，隐约觉得其中一个有些眼熟。 宋博妄，先前他和沈持有些纷争，沈曼在新闻上看过他的照片。 另外一个，她便不认识了。 沈曼问，“你们找我有事么？” 她单纯，但不傻，沈持这些年不肯对外公开她的身份，就是怕她被一些商场上得罪的人针对。 宋博妄先前就和沈持有过矛盾，带她过来，想必也是为了和沈持谈条件。 宋博妄没搭理沈曼，他向外看了一眼，立刻就有人进来。 沈曼被高大的保镖从床上拎了起来，手脚被绑住，宋博妄和梁寅在一旁冷冷看着。 沈曼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被这样一绑，痛得表情都狰狞了起来，“你们是想和我哥谈条件吧，我可以……” “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梁寅打断了沈曼的话。 他居高临下凝着她，这张脸和沈持很像，他一看到，便想起了沈持欺辱常久的画面，将她千刀万剐的心思都有了。 沈曼胆子小，被梁寅吓得噤了声，梁寅回首去看宋博妄，宋博妄向保镖吩咐，“把人关去地下室，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去。” 任凭沈曼怎么挣扎都没用，最后还是被保镖弄到地下室了，宋博妄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他已经安排了东西“招待”沈曼。 梁寅并未阻止，听见地下室传来的声音，置若罔闻。 沈曼的确不知道沈持的所作所为，可沈持从未觉得常久无辜，他又何必觉得沈曼无辜。 即便是折磨了沈曼，也无法抹去常久受过的那些伤害。 第231章 我不爱你 常久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天翻地覆的事情，她百无聊赖坐在卧室的床上，凝着窗外发呆，目睹了日落的全过程。 卧室的光线渐渐黯了下去，她也没有开灯，就这样坐着。 直到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卧室的门被打开。 常久回首去看，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到了沈持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的五官隐匿在阴影之中，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可怖，或许是心情不好，他身上散发着戾气，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常久仍能真切感受到。 看来是沈曼的病有些严重，能让他这么担心的人，也就只有沈曼和乔卿芜了。 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常久便没有问他，对视几秒后，她便将视线收了回来，从床上起身。 她刚刚起来，沈持已经走了上来，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她的面前，常久被他突兀的动作逼退了几步，再次坐在了床上。 她下意识抬头，下巴便被他狠狠捉住，那力道让她疼得蹙眉，还未来得及问他发什么疯，便先听见了他暗哑的声音，“你就这么恨我。” 这问题在常久看来，有点莫名，他们之前什么矛盾都没有过，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在问你话，常久。”她不回答，沈持便捏得更用力了，她觉得自己下颚都要被他捏碎了，不满丛生。 常久口味不佳，反问，“否则呢，我应该对你的报复感恩戴德么，你凭什么对自己这么自信？” “伤到你的自尊心了么，你以为的猎物，突然反咬了一口，你开始自我怀疑了么？”她笑得嘲弄，“大可不必，我现在不还是要被你关在这里。” 她话音刚落，沈持的手便挪向了她的肩膀。 常久的双肩被按住，身体倒在了床上，他利落压了上来，粗鲁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 这段时间，常久时常被他威逼利诱做这种事情，挣扎没有用，她早已麻木。 只是他今天的欲望来得莫名其妙，她权当他是在外不顺利，想要来发泄。 常久闭上了眼睛，嘴角是一抹嘲讽的弧度。 在他的世界里，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角色，不需要有自己思想，只要任他摆弄就好。 微凉的嘴唇落先后落在她的脖颈，锁骨，常久紧紧闭着眼睛，表情无丁点享受，倒像是在接受着什么酷刑。 沈持热烈吻了她几分钟，看到她这幅样子后，像是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凉水，怒火燃烧着理智，他的虎口卡住了她的脖子，猛地收紧。 呼吸忽然不顺畅，常久被迫睁开了眼睛，她张着嘴，想要吸入氧气，整张脸都憋得红了。 “你放开……”她想骂他，你真是个疯子，可又不敢去骂。 他看起来很生气，额头上的血管都是爆起来的，可是，他说话的声音又很温柔，“久久。” 他像以前骗她时一样，低声唤着她的名字，仿佛她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宝。 配上他这样想要被她弄死的表情和动作，真是分裂。 “说你爱我。”他命令她。 常久绷着嘴唇不说话，他没了耐心，“乖，说给我听。” 常久还是不说。这回，沈持的口吻没有方才那么温柔了，他将她的脖子卡得更紧了，“说爱我，还是让我掐死你，自己选吧。” 第258章 常久闭上了眼睛，同时抿住了嘴唇，她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宁愿死，都不肯说一句“我爱你”。 沈持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看到她抿着的嘴唇，和一心赴死的神态，有一刻，他真的很想掐死她。 “常久，你很好，很好。”他松开了她的脖子，声音比刚才还要哑。 常久胸腔起伏着，闭着眼睛大口呼吸，待她好受一些，又听见了沈持的命令，“睁开眼睛看着我。” 常久依言，一睁眼，便对上了沈持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她还看到了他脸上的水迹，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转瞬，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泪？沈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泪，即便有，也不会在她面前落下。 “为什么不说？”他执着于为刚才的问题要一个答案。 常久平静回答他，“因为没意思。” “你我都知道，就算说了，也是假话。”她不信他不懂。 常久的话，每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沈持的身上，血流不止，那是他毕生都不曾体会过的疼痛。 他一路运筹帷幄，机关算尽，却唯独没算到，自己对她的感情，竟已到了这个地步。 “那以前呢，”沈持执拗地问她，“以前你没少说，是不是？” 他的口吻听起来很挫败，像是被人欺骗了感情一般。 常久将头偏到一旁，不去看他，“以前你不是也没少说么，都是演戏而已，怎么，你当真了？” 事到如今，她不可能承认自己真的爱过他。 一颗真心被人玩弄，她只觉得丢人又可笑。 “那就给我继续演下去！”沈持掰回了她的脸，“说你爱我。” “我不爱你。”她的四个字说得干脆利落，决绝的态度，再次让沈持情绪失控。 她不是在赌气，而是真情流露，这更让他慌张。 他的吻立刻便落了下来，“不爱我你爱谁，梁寅是么，为了他，你什么都可以做，是么？” 他这是在嫉妒么，还是觉得，梁寅这样的人配不上被人喜欢？ 他或许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应当围着他转吧，像林沁和乔卿芜那样。 一个为了他勾心斗角，一个为了他离婚。 “对，我爱梁寅，你不配和他比。”身上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他像是一下子平静了，凝着她看着，最后竟是笑了出来。 “是么，”他说，“我很嫉妒，看来只有让他彻底消失，我才能舒服一些。” 这句话是威胁，常久听得出来，但她并未像之前一样害怕。 现在梁寅有宋博妄护着，沈持和宋博妄硬碰硬，讨不到什么好处。 常久目光平静，没有任何被沈持吓到的模样，和之前梁寅被关在地下室时候的态度大相径庭。 沈持看出了她的从容，也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淡定。 从她答应他生孩子的那个时候开始，就是一场新的戏。 她假意妥协，只为了让他放过梁寅，他此前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但终归还是将梁寅放走了。 第232章 你就这么想走 他很清楚，如果梁寅真的在他手上出事，他们之间，便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放走梁寅，不过是想再为自己争取那么一点点可能。但，她却在那个时候，便设计好了后面的一切，狠狠算计了她一把。 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告诉宋博妄沈曼的存在。 她明明知道，沈曼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念及此，沈持再度笑着问她，“怎么这么冷静，不怕我弄死他了么，还是说，你对保护他的人很有把握？” 他这一问，常久心中便有数了，只是，她很意外，宋博妄的行动这么顺利么？距离沈曼住院，也就一天的时间，他的人竟然就把沈曼带走了…… 怪不得沈持今天这么反常，回来便拉着她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宋博妄带走了沈曼，距离沈持放她离开，也就不久了，沈持绝不可能拿沈曼的性命开玩笑，而宋博妄的手段，沈持先前见识过了。 念及此，常久竟笑了出来，“是啊。” 挑衅沈持，自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被翻过了身，按着后脖颈，贴在了床上。 沈持这一次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粗暴，常久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到了愤怒和绝望，可他力气太大了，即便她反抗，也是徒劳无功。 常久索性闭上了眼睛，就当是被狗咬了，反正他们做了无数次，不介意再来一次。 况且，这是最后一次了。 但常久还是低估了沈持的愤怒程度。 她起起伏伏，意识随他翻腾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落了地，无力瘫软在床上，双手抓着床单，四肢酸痛。 而沈持则是在一旁坐着，他关节分明的手指绕上了她的头发，忽然用力，常久痛得蹙眉低呼，随后，便听见他问，“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让沈曼回陆家么？” 他这是明知故问，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常久没心思答，也没力气答。 沈持也不介意她的沉默，自顾自说着，“陆家树敌太多，稍不留神，她就会被当做人质。” “你知道么，只有我最信任的人，才会知道，我还有个亲生妹妹。” 常久笑了起来，“那么，谢谢你的信任。” 第259章 感谢是假，挑衅才是真。 常久明白他方才那番话的意思，无非是声讨她，辜负了她的信任。 可她真的觉得很好笑，他有什么资格说她辜负了他，她不过是在自保罢了，他摆出一副受伤的模样给谁看？ 他们之间，本就是他先开始骗她的。 “这是你和宋博妄留的后手么？”沈持问。 常久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 “沈曼。”他平静地说，“你早就告诉了他沈曼的存在，所以你才敢一个人过来找我。” 他以为她是走投无路了，谁知又一次上了她的当。 在这场博弈里，他看似赢了，却输得什么都不剩。 常久这回听懂了，沈持是觉得她早就和宋博妄说了沈曼的存在，把沈曼当做了最后的退路，所以，他觉得她走投无路来找他，也是和宋博妄配合演出的一场戏。 常久不由笑了起来，她若是真的有这样算无遗策的本事，还至于被他关这么久么？ “没有。”常久问他，“你没想过么，如果早就有沈曼这条路，我为什么不让宋博妄抓她来换梁寅？” 他是真的糊涂了么，竟然会幻想出来这么一场大戏。 常久的问题令沈持醍醐灌顶，也就是说，她为了梁寅找上门的时候，宋博妄是不知道沈曼的存在的。 那么…… “梁寅。”沈持当即便得出了结论。 一定是梁寅告诉宋博妄的，可是，常久又是怎么告诉梁寅的？ 那几日，他几乎寸步不离守着常久，梁寅意识清醒后，他们两个人便没有见过了。 见沈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常久笑了起来，口吻嘲弄，“很难得，竟然能从你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很好奇，是么，”她娓娓道来，“要怪，就怪你太小看我。” “他昏迷不醒的时候，你给他留了信。” 他们两个人唯一一次在没有监控的地方单独接触，就是梁寅中枪昏迷的时候。那天他们吵了架，他头脑发热，并没有去找人跟着她。 她给梁寅塞了信，计划好了后面的一切，然后再来骗他，难怪梁寅忽然变得很配合。 沈持捏住了她下巴，目光阴鸷质问她，“骗我，痛快么？” “就那样。”常久冷静如斯，“我只是为了自保。”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他的声音压抑，“想和梁寅在一起，是么，我当初就应该杀了他。” “可你没杀。”这是常久唯一觉得意外的点，那天去村子里拿东西的时候，她其实是抱着沈持会反悔的心态过去的，因此全程都很紧张。 可没想到，事情进展竟会如此顺利，沈持真就那样放梁寅走了。 如果不是他的痛快，现在她的计划不会进行得这样顺利。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没杀他？嗯？”他问。 常久摇头，这种问题她不会去想，结果是她想要的就可以了。 “想不到？你不是很聪明么？”他的话逐渐又让人听不懂了，“你只要用一点心，就会知道原因了。” 常久不想和他继续谈这个话题，沉默一番后，她冷静地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拿我去换沈曼？” 沈持忽然笑了起来，“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拿你去换她？” 常久觉得他在问废话，“你不是也为了乔小姐拿枪指着我了么。” 沈曼和乔卿芜的地位，应该不相上下吧，或者比乔卿芜还重要。 听她提起这件事情，沈持又问，“你在介意那天的事情？” “没有。”常久下意识否认，“我知道我和她没什么可比性。” 沈持对乔卿芜什么感情，她并不清楚，但他这些年对乔卿芜照顾有加，不顾身份束缚对她好，足以说明一切。 而她就是个仇家的后代，甚至不配拿来和乔卿芜做比较。 再有十次，沈持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常久，你在吃醋么？”沈持问。 “你尽快拿我去换沈曼吧，”常久避开了这个问题，“宋博妄不会因为沈曼身体不好，就对她手下留情。” 她的话看似是在关心沈曼，但沈持却听得出弦外之音，“你就这么想走。” 第233章 换 常久这次以沉默应对，这反应等同于默认。 沈持大抵是觉得无聊了，起身便走出了卧室。 常久躺了几分钟，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澡，每个角落都洗得很细致。 自从她过来这里，沈持就没做过措施，特别是她答应了他生个孩子之后。 她的生理功能是正常的，中招的可能性太大了。 从这里离开，她一定要先去吃事后药，若是真有了孩子，就趁着月份还小，把它做掉。 不怪她狠心，留下这个孩子，才是残忍。 常久洗了半个小时澡，便回到床上睡了。 不知是因为知道自己快要离开了，还是被沈持折腾累了，总之，这一晚，她睡得异常沉，直到早晨九点多，才睁开了眼睛。 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了，常久从床上坐了起来，揉着脖子去洗漱。 有了后路，她整个人都轻松不少，洗漱后，便下楼去吃早饭了。 来到餐厅时，沈持也在，他正看着手机，常久听见了他手机里传来了一阵带着哭腔的尖叫声，而他的表情中带着愤怒，她甚至看得到他额头爆起的血管。 第260章 那声音，她认得，是沈曼。 是宋博妄发来的视频么？ 常久正想着，沈持便向她看了过来，他眼中带着杀意，常久却并未害怕，她从容拉出了餐椅，坐在了他的对面，目光向他的手机屏幕看了过去。 看不清上面的内容，但以宋博妄的作风来看，沈曼落在他手上，他是不会手软的。 常久并不讨厌沈曼，也不想因此伤害她，“你什么时候拿我去换她？” 常久好心提醒着沈持，“拖得越久，她就越痛苦。” 沈持不回答她，起身走了出去，常久也不介意，在餐厅摆弄了一番，自己弄了一顿早餐吃。 这一段时间，她都没正儿八经吃过一顿饭。 常久慢条斯理吃完了早饭，出来时，便听见了沈持在打电话，似乎是在安排人过来接他，这是要拿她去换人了么？ 常久也不问，她安静在客厅坐了下来。过了快一个小时，有人来了，沈持接了个电话，便来到了常久面前。 他将手中的手铐拷到了她的手腕上，常久欣然接受，人质要有人质的样子。 常久被沈持带上了一辆加长商务车，两人一同坐在后面，沈持一路上都在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应当是在部署附近的人。 也是，宋博妄也不是什么言出必行的人，他们彼此防着，很正常。 常久无心去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情，这一次结束，她和沈持便彻底两清了，接下来，宋博妄和沈持怎么斗，都与她无关。 下午两点，加长商务车停在了某栋别墅院子前，司机为沈持打开了车门，沈持拽着常久，一同下了车。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枪，握在了手里。 而别墅门前，梁寅和宋博妄手下的人已经在等候。 看到梁寅后，常久的眼神立刻便变了，而梁寅的视线也黏在了她的身上，两人仿佛劫后余生碰面的挚爱。 沈持目睹着这一幕，心中妒火燃烧着，却什么都不能做。 沈持向梁寅看去，命令着，“带我去见人。” 梁寅说，“你一个人进来。” 沈持不肯，“里面全是你们的人。” “你在谈公平？”梁寅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你也可以不进来，随你。” 他知道沈持肯定不会放弃沈曼，否则不会这样沉不住气，一天不到，便把常久带来了。 在他的世界里，常久是一个可以随便交换的筹码，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她？ 没有谈判的余地，沈持最终还是只身一人带常久走了进去，他用枪口抵住了常久的肩膀，随梁寅一起走入了别墅。 甫一进来，便在别墅的墙面投影上，看见了地下室的实况转播。沈曼被捆在椅子上，身上缠了几条蛇，其中一条蛇吐着舌头，贴上了她的脸，沈曼崩溃尖叫着，浑身颤抖。 沈持大有一枪毙了宋博妄的冲动！他同宋博妄说，“人我带来了，沈曼给我。” 宋博妄叼着烟坐在沙发上，吊儿郎当，“世界上可没有这么容易的事。” 他以为，他把常久带来了，就能这么容易把沈曼换回去了？ 之前他拿枪指着常久的事，还有他几次不管常久死活的事，他还没和他算账！ 沈持自然不会这么想，方才梁寅让他独自进来时，他便知道，今天想要带着沈曼踏出这个别墅，会很难。 宋博妄昨天才带走沈曼，他今天便带着长久过来，无异于是在告诉宋博妄，沈曼对他的重要性。 沈持最是会揣度人心，谈判中，谁着急，谁便失去了主动权，在他带常久过来的时候，已经输了。 更何况……他是舍不得对她下手的。 沈持沉默着不说话，梁寅和宋博妄对视过后，便命令，“把她放开。” 沈持按着常久的肩膀，岿然不动。把她放开。 他心知肚明，他这一次放手，便是彻底让她离开了自己的世界。 她那样恨他，除非用手段将她强留下来，否则她一刻都不会在他身边多待。 沈持没反应，惹怒了宋博妄，宋博妄一声令下，便有人去了地下室，沈持在监控上看到，那人朝着沈曼的肩膀处开了一枪，她身上的白裙子，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放不放？”宋博妄吐着烟圈，威胁着沈持，“我数五秒……” 宋博妄还未开始数，沈持便将常久推了出去。 常久毫无招架，脚下趔趄着，梁寅见状，立刻上前，最后常久倒在了他的怀里。 梁寅将常久抱住，替她解开了手铐，又蹲下去查看她的脚腕，“疼么？” 常久摇头，“不疼。” 沈持看到梁寅蹲在常久面前，仰起头同她说话，像个忠心耿耿的骑士，他们两个人之间独有的默契和氛围，没有第三者融得进去。 沈持握紧了手里的枪，他为什么要心软，如果他那天杀了梁寅，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宋博妄看到梁寅对常久动手动脚，眉头不悦拧了起来，他睨梁寅一眼，同他挥挥手，“你们到楼上去。” 很快，梁寅便带常久上楼了。 接下来的事情，的确也不好被她看到。 直到常久到了楼上，沈持才同宋博妄说，“我任你处置，先把沈曼放了。” 第234章 你不要我了 宋博妄笑了起来，常久不在了，他也不用装了，他拿着手中的烟头，贴上了沈持的胳膊。 第261章 皮肉烧焦的味道立刻在空气中散开，宋博妄动作狠绝，沈持却比他更狠，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宋博妄将烟头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内，沈持同他说，“放人。” “后悔么？”宋博妄忽然这样问他。 看见沈持不解的表情，宋博妄说，“如果你杀了梁寅，今天也不会落在我手里。”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沈持面无表情，没兴趣回答他。 宋博妄却说，“你怕你杀了梁寅，常久会恨你。” 这是个肯定句，“你喜欢上她了。” “那又如何？”沈持反问。 “不如何，只是在笑你自作自受。”宋博妄说，“你以为，你放过了梁寅，她就会心软了，你以为，你现在喜欢上她，就能打消你以前做的事情了？欺骗她感情，几次差点害死她，都能被你一句爱上她搪塞过去？” 宋博妄的话不好听，却是事实，沈持很清楚自己这一路过来，是如何算计她的。 从她在约会软件上找人开始，他便开始了这盘棋，后来的发展，一步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知道你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么？”宋博妄说，“你把她想得太蠢了，你以为你的演技天衣无缝了是么，不过我也要感谢你的盲目自信，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快看清楚，你个什么货色。” 沈持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他凝着宋博妄，若有所思，“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沈持起初认为，宋博妄对常久可能是男女之情，但观察这么久下来，并不像。 他们也不像是什么利益同盟，宋博妄这样精明的人，即便是同盟，也不会耗费这么多精力。 他对常久，甚至到了偏爱的地步，无论常久要什么，他都会去做。 如果没有渊源，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宋博妄并未回答沈持的问题，他嚣张笑了起来，“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宝贝妹妹的死活吧。” 楼上，常久随梁寅回到了客房。进来后，梁寅便为常久拿了水果和零食过来，又反复检查着她的身上是否有伤。 常久的手腕方才被手铐拷着，她的皮肤太嫩，现在还有痕迹留存。 梁寅问，“还疼不疼？” “不疼了。”常久同梁寅笑了起来，“你别围着我转了，坐下来吧。” 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梁寅随后便坐了上去。 常久要去拿橘子，梁寅说，“我来。”他拿起了橘子，很熟练剥了皮，送到了她手上。 常久看到梁寅的动作后，也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以前，冬天吃橘子的时候，都是梁寅给她剥皮的，她真的被宠坏了，只要梁寅在身边，她就不会自己动手做事了。 常久吃着橘子，又看到了梁寅在给她剥松子，她的眼眶忽然湿了一下，“你别忙了，我自己来。”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常家大小姐了，这些年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倒不适应被人照顾了。 “没关系。”梁寅笑着说，“我好多年没给你剥过松子了。” “你的伤好了么？”常久去看梁寅的肩膀。 “嗯，快好了。”梁寅说，“宋博妄有找医生过来，每天都换药。” 听梁寅的口吻，他好像和宋博妄相处得还可以，常久倒没想到这个。 宋博妄那个人，是真的挺难相处的。 “常擎呢？”常久问，“他和清宁都还好吧？” 梁寅低着头，目光闪烁了片刻，随后才说，“嗯，挺好。” 常久并未觉察到这个细节，听到他说常擎和唐清宁都好，便放下了心来。 梁寅给常久剥了一小盘松子后，问她，“后面有什么打算么？” “休息一段时间，找一份工作，重新开始吧。”常久思虑着，“可能会换个城市。” 被沈持关着的这几天，她时常会思考以后，原先是想要出国的，但后来沈持同她说，要带她去多/伦多，她便打消了出国的念头。 沈持接下来肯定要走，也就是说在国内不会看到他了，而这里是她自幼生活的地方，朋友家人都在这边，她也不想走。 最多换个城市，最好也不远。 梁寅“嗯”，“到时候我陪你。” 常久吃橘子的动作愣住，表情很惊讶。 她瞪大眼睛的模样，和十六七岁时很像，娇憨中带着稚气，梁寅像以前一样，揉上了她的头发，“怎么这个表情，你不想我陪着你么？” “不是不想，”常久说，“但你应该也有自己的打算。” “这就是我的打算，”梁寅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常久从梁寅的眼中看出了他的意思，其实，他看她的眼神，和以前变化不大，只是她那个时候小，对男女之情是比较懵懂的状态，所以不太明白这眼神背后的意思。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都懂。对于梁寅，常久的感情很复杂，她说不清这是不是喜欢，但她当年的确是想过要和他结婚、共度一生的。 如果常儒岭没有出事，她现在说不定已经和梁寅成为夫妻了。 而在梁寅失踪的这几年里，她也从未忘记过他，甚至经常会做和他有关的梦，伤心难过时，更是会期盼他的出现。 可以肯定，梁寅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可如今……她还剩多少男女之情？ “其实你不用这样守着我的。”常久和梁寅说，“等事情结束，你可以有新的人生。” 第262章 “久久。”梁寅问她，“你不要我了么？” 常久：“……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前几年，我没有办法。”梁寅说，“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半步了。” 他神态认真，常久仔细看着，他的额头上还留着疤，那是沈持折磨他的时候留下来的。 梁寅和沈持和宋博妄都不是同一类男人。 他皮肤比较黑，线条硬朗，甚至称得上粗犷，因为不是豪门出生，他身上带着浓烈的野性，他认真说话时散发出来的气场，没几个人能拒绝。 常久和梁寅在楼上坐着聊到了傍晚，直到楼下传来枪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梁寅听到枪声后，立刻便起身，“我去看看，你别下来。” 常久没跟下去，她站在落地窗前，向下看着，看到了匆匆而来的蒋跃。 第235章 血 常久眼皮跳了起来，蒋跃怎么来了，沈持和沈曼难道还没有回去？ 现在已经六点，距离沈持过来，有四个小时了。 常久正这样想着，便看见了有担架将沈持抬了出来的，蒋跃冲了上去，同医护人员说着话，看起来很着急，应当是在问沈持的情况。 医护人员答了几句，便将沈持带走了，随后，蒋跃去找了宋博妄，他看起来很愤怒，宋博妄却叼着烟，一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架势。 没多久，沈曼也出来了，她人还醒着，但脸色惨白，看到蒋跃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扑了上去，浑身发抖。 常久想起了下午在客厅墙面投影上看到的那一幕，后背发凉，宋博妄折磨人的方法太变态，沈曼那种胆子，肯定是被吓坏了。 这件事上，常久对沈曼有点过意不去，幸好她没有生命危险。 至于沈持……常久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车子，指甲掐住了掌心。 刚才沈持在担架上，浑身都是血，看起来像是死过去了一样。 这几个小时，他和宋博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蒋跃想要杀人的表情来看，沈持的情况应当不容乐观，放眼看过去，他的身上都是红的。 常久不自觉地攥住了衣角，回过神时，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 她就这样站在窗前，看着沈持被带走，直到院子里变得空无一人。 过了几分钟，梁寅和宋博妄一同上了楼。 常久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宋博妄说：“谢谢你。” 她还一直没机会和宋博妄道谢，如果他没出手帮忙，梁寅一个人是办不到这些事情的。 宋博妄见她精神不大好，便叮嘱说，“别谢来谢去了，吃点东西睡觉吧。” 梁寅也说，“久久，好好休息吧。”折腾了半个多月，她的确应该好好休息了。 梁寅去楼下厨房给常久煮了一碗面，吃完面，常久便回房间洗漱睡觉了。 医院，抢救室外，蒋跃和周正的脸色都很凝重。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不约而同死死盯着抢救室的那扇门。 就这样，持续了快四个小时，那扇门终于打开了，但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医生说，沈持伤得太重，需要进icu观察。 蒋跃和周正两人只能眼睁睁看他进了icu，束手无策。 今天，蒋跃去到宋博妄那边接人的时候，沈持已经是这样了，他的身上有十多处中枪的地方。 医生说，胸口的那一枪，差点便穿过心脏了，但凡差几毫米，他就没命了。 “宋博妄到底和他什么仇什么怨？”周正不理解。 如果只是因为先前商场上的冲突，完全没必要这样，为了常久……也不至于玩这么大吧，常久在宋博妄心中的地位，竟这么重要么？ 或许是因为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常久这一觉睡了很久，梦也很长，只是，内容有些血腥。 梦的最后一幕，竟是沈持满身是血被抬走的模样，她猛然惊醒了，坐在床上，满头大汗。 向窗外看去，晨光微熹，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睡了十个多小时，她身体有些僵硬。 常久起来活动了一下颈椎，向窗外看的时候，又想起了昨天被抬走的沈持…… 常久拿起了梁寅昨天给她的手机，准备登陆微信和唐清宁联系。 然，刚拿起手机，便看到了app的新闻推送，《sg董事长沈持重伤住院，生死未卜》。 看完了标题，常久的心便立刻吊了起来，她的手不受控制地点了进去，看到了新闻的内容。 新闻中并未提到沈持是怎么受伤的，只说他受了伤，在医院进行了四个多小时的抢救，最后被转送到了icu，现在消息已经传开了，sg的股票也开始了动荡，不少人都在等着陆家出来澄清。 但，新闻已经发酵了一夜，sg和陆家都未曾出来表态过，因此，各种各样的猜测都蹦了出来，甚至有人句的，沈持已经意外身亡了，只是为了稳定人心，不好往外说。 看到这条评论，常久后背突然凉了起来，昨天的一幕幕，又一次闪过了脑海，宋博妄到底对沈持做了什么？ 他和沈持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常久正这样想着，忽然听见了一阵敲门声，随后是梁寅的声音，“久久，醒了么？” 常久去给梁寅开了门，他走了进来，“早饭好了，洗漱过了么，我们下去吃饭。” 第263章 常久“噢”，洗脸刷牙后，便随梁寅去了楼下，餐厅里，宋博妄也在。 “起了？”宋博妄问常久，“午饭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午饭就不在这里吃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其实昨天就该走了，“我想回我那边住。” 无论是公寓还是常家庄园都行，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也行，那我派人跟着你。”宋博妄说，“你现在不安全。” 沈持进了icu，他身边那群人，很有可能对常久打击报复，她在他眼皮子下面，其实才是最安全的。 但宋博妄没勉强她，她爱去哪里就去，反正他的人可以跟着她。 “宋先生，不用了。”常久说，“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她甚至很想问宋博妄，为什么这么帮她，如果只是因为宋博扬，那代价也太大了。 看见常久怀疑的神色，宋博妄向梁寅使了个眼色，梁寅立刻说，“就听宋先生的吧，我陪你回老宅，人多一点，也安心。” 经过梁寅的劝说后，常久妥协了。 宋博妄一边欣慰，心中又略有不快，他说话没用，梁寅说几句，她就听了，梁寅在她心里的地位可真高。 吃完饭，常久开始给常擎打电话，但，他的手机一直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眼下这个情况，常久不免多想，她问梁寅，“你这两天见过常擎么？” 梁寅“嗯”，“见过。” 常久问，“他在忙什么？我给他打电话打不通。” 常久有点着急，迫切想要和常擎见面，“我们先去找他吧。” 梁寅下意识向宋博妄看了去，两人迅速达成了默契，梁寅同常久说，“先回老宅看看，下午再说。” 常久不疑有他，便先随梁寅回了常家庄园。 许久没来过人，院里看起来有些萧瑟，长了许多杂草。 第236章 配型 梁寅对这里不是很熟悉，进入大门后，便定在了原地。 当年梁寅跟在常儒岭身边的时候，他已经从这边搬出去了。 梁寅四处看着，熟悉了一下环境，便撸起了袖子，开始清理院子。 常久要帮忙，被梁寅拦了下来，她独自坐在客厅里，翻起了以前的照片。 相册里有爷爷奶奶抱着她的照片，她对二老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她五六岁时，二老便先后去世了。 如今知道了常家和沈家的那些纠葛，再看到老爷子的照片，常久的心情有些复杂。 可那都是陈年旧事，逝者已矣，如今再纠缠，也毫无意义，沈持已经拿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们两不相欠了。 院子太大，梁寅和一群保镖收拾了几个小时，勉强有了些样子。 家里什么都没有，自是不可能做饭的，因此，午饭，两人是在外面吃的。 吃过午饭后，常久便又给常擎打了一次电话，仍旧没打通。 她去微信上问唐清宁，【你知道常擎在哪里么？】 素来直爽的唐清宁，忽然变得言辞闪烁，东扯西扯许久，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就在这时，梁寅也结完账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不回去。”常久说，“之前说好了，下午去找常擎，你带我去吧。” 梁寅的表情僵了一瞬。 而常久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他的脸上，从他结完账回来后，便没有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即便是如此微小的反应，也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疑点太多了，她身边所有的人，似乎都对常擎的情况据避而不谈，连唐清宁都在顾左右而言他，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常久不会忘记，她去找沈持的原因是什么，常擎那次出事，昏迷不醒…… “他还在医院。”常久说的是肯定句。 若是常擎真的活蹦乱跳，丁点事情都没有，他们不会这样阻挠她去找常擎。 梁寅缄默不语，常久有些生气，“你想看我生气么？” 怎么会，梁寅最看不得她生气了，他也很清楚，这情况瞒不了多久。 梁寅向她摇头，“对不起。” “你不要道歉，先告诉我，他怎么了。”常久说。 “我带你去看他。”挣扎一番后，梁寅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两人从餐厅出来，上了车，来到了一家私立医院。 这和常擎上一次住的，还不是同一家，他应当是转院过来的。 常久被梁寅带去了楼上的病房，终于见到了常擎。 可，常擎的面色很不好，整个人瘦得快要脱相了，嘴唇发紫。 这模样，比他昏迷不醒的那几年，还要憔悴。 常久立刻便红了眼眶，她来到了床边，握住了常擎的手，“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的？” “姐，我没事。”看到常久安然无恙出现在自己面前，常擎露出了笑容。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他这模样，哪里像没事的？ 常久去看梁寅，梁寅被看得心虚了，只好同她交代了常擎的情况。 当常久听到常擎的病情后，眼眶红得更厉害了，梁寅说得并不具体，她立刻要求，“我要见他的主治医生。” “姐，我没事的，你别担心。”常擎为常久擦着眼泪，看到她为他难受的模样，他更觉得自责。 这几年，他好像一直在给常久添麻烦。 第264章 “怎么会没事。”常久抱着常擎，和他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虽然在哭，口吻却是异常坚定。 梁寅在一旁看到她坚韧的模样，嘴唇轻轻抿了起来。他不在的这几年，她真的成长了许多，可他比谁都知道，她是被迫成长的。 成熟的背后，是堆砌的辛酸，和无人问津的眼泪，还有绝望。 常久抱完常擎，便去找主治医生了，梁寅下意识要跟去，却被她留在了病房。 看着她坚定的背影，梁寅心生无奈，他给宋博妄发了消息，同他说了这件事情。 宋博妄是想瞒着常久这件事情的，但显然，瞒不了多久。 常久和主治医生碰了面，同他咨询了常擎的治疗方案，医生已经是被宋博妄叮嘱过的了，因此，说话非常小心。 “我们已经在积极联系器官库，在找合适的配型，只要有匹配上的，就马上为他进行手术，请你放心。” 医生的态度很诚恳，给出的治疗方案是一边透析，一边找合适的肾源，乍一听是没什么问题。 但常久是追根究底的人，她直问，“透析治疗会有效果么，是能康复的治疗方案么，如果是，为什么还要一边寻找肾源？” 这一次，轮到医生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又没办法直接告诉常久，其实换肾才是最好的办法。 但，不必她说，常久已经猜到了，“痊愈率最高的办法，是肾脏移植手术，是么？” 在常久咄咄逼人的质问下，医生终归还是点头了。 常久又问，“那亲姐弟配型成功的概率有多高？”问完问题，她又觉得多余，便直接要求，“麻烦您尽快为我们安排一下配型。” 医生不好说什么，宋博妄叮嘱过他，不能给常久做配型，因此，常久一走，医生便电话通知了宋博妄。 宋博妄听见这个消息之后，脸已经黑了。 “不要给她做。”宋博妄命令。 医生也很为难，“但是常小姐自己要求的，如果我们不做，她一定还会来找的，而且，就算做了，也不一定配得上，您不用担心……” 宋博妄烦躁了起来，就是因为配不上，他才会担心的！ “你先拖几天，等我通知。”宋博妄叮嘱过后，便挂断了电话，烦躁拽了一把领带。 常久去做配型，不仅会知道她和常擎的肾源匹配不上，还会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姐弟！ 他虽早就想告知她真相，可以这种方式让她知道，她接受得了么？ 那等于是摧毁了她二十多年来的信仰…… 宋博妄点了一根烟，去了阳台，给宋昱衷打电话，“爸。” 电话一接通，宋昱衷便问起常久的情况，言辞间都是对常久的关心。 宋博妄听完后，沉默片刻，同他说，“你这几天来淮西市一趟吧，常久的的身份瞒不住了。” 宋昱衷一直在等待这一天，但听见宋博妄这样说，却还是担忧，“会不会吓到她？要不再等等。” 第237章 非 “等不了了，只她给常擎配型了，就会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姐弟。”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将她真正的身份说清楚，再让她和宋昱衷见一面，否则，她可能会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父亲更加排斥。 “我这就去订票。”宋昱衷立刻便去行动。 通完了电话，宋博妄忽然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回头便看见了一脸震惊停在他身后的周慈。 宋博妄并未放周慈走，他几天没回来，今天一过来，便和周慈吵了一架。 说吵架夸张了，周慈没胆子和他吵，应当是他单方面发脾气，周慈反正就是那半死不活的模样。 周慈是来阳台给多肉浇水的，她手中拿着浇水壶，僵在半空中，显然是被宋博妄方才说的话惊到了。 他说……常久的身份瞒不住了。 周慈并不傻，先前宋博妄对常久那么用心，她就曾怀疑过二人的关系，可她想的是男女之情。 如今听到宋博妄说，常久和常擎不是姐弟，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宋博妄知道周慈听到了，但并不在意，反正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只是，她茫然张开嘴唇的模样，令人心头发燥。 宋博妄不耐烦，“滚去浇花。” “噢……”周慈忙上来浇花。 宋博妄也没走，就停在一旁抽烟。 周慈用余光瞟着他，忍了半晌，终归是没忍住，“常久……是宋家的人？” 周慈在宋家待过许多年，隐隐约约知道，宋昱衷和宋夫人似乎有过一个女婴，是在宋博妄三岁那年出生的，但她听宋家的管家说，那女婴出生后不到一周，便夭折了，宋夫人伤心欲绝，后来还想再要个女儿，结果又多了个儿子，就是宋博扬。 周慈那时能被宋家带回去，就是因为宋夫人想要个女孩的执念，所以，她被选中，去了周家，很快便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一贯眼高于顶的宋博妄，都对她格外地的好，可是后来…… “和你有屁的关系。”宋博妄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周慈的手腕。 周慈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浇水壶应声落地，滚在了一旁，脚下的地板湿了一片。 宋博妄力气很大，她的手腕几乎要被他给折断了。 周慈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怨恨和憎恶，她当即便懂了，宋博妄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第265章 “如果不是她，你以为你凭什么进我们家的门。” 如此一来，周慈便懂了，的确，若不是宋夫人执念想要个女儿，她根本没有进门的机会。 只是，如今亲生女儿找到了，宋夫人却已不在人世…… 想起宋夫人，周慈心中又是一阵愧疚。 宋夫人心脏不好，当年是受刺激后，抢救无效身亡的。 而那次意外，便是因她而起。 所以，宋博妄这样恨她，她完全理解。 “对不起。”周慈道歉。 宋博妄笑了起来，连她的道歉都不想听，松开她便转身走出了阳台。 周慈独自站在阳台，看着脚下的那一滩水迹，视线渐渐模糊。 她这一生最后悔的，便是那一次对宋博妄的背叛，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她穷极一生，都求不来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隔天，常久又去找了医生一次，要求尽快做配型，医生答应了会尽快安排，但仍是没有给一个确定的时间。 直到第三天晚上，常久终于收到了通知，明天一早去做配型。 虽然拖了几天，但终归是等到了。 配型的前一晚，常久在医院没有离开，梁寅则是去宋博妄那边，和他碰了面。 彼时，宋博妄已经接到了宋昱衷，宋昱衷早就知道梁寅的存在，看到他后，向他点头，“谢谢你照顾她这么多年。” “应该的。”梁寅心情有些复杂。 他此前是听说过宋昱衷的，宋家这几年在江北发展如日中天，常家落败后，宋家和陆家就变成了两大巨头，谁曾想到，常久竟是宋昱衷的亲生女儿。 而年轻时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宋昱衷，在和常久相认前，却紧张得不行，时刻担心常久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宋博妄和宋昱衷有同样的担忧，因此，他便让梁寅在这几天帮忙试探常久的口风。 但，梁寅也没有什么办法去试探，常久和常儒岭夫妇感情那么好，怎么会去想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不必深想，也知道，常久肯定接受不了。 梁寅只好同宋昱衷说，“她和常总夫妇关系很好，常总夫妇待她和亲生女儿差不多，我想她短时间内应该接受不了换个父亲，您做好心理准备吧。” “嗯，这我知道。”宋昱衷叹息着，“你多开导开导她。” 梁寅颔首，“会的。” 这个时候，能陪在她身边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他义不容辞。 常久做配型的这天，一大早，唐清宁便过来了，见常久紧张得不行，唐清宁便在一旁宽慰她。 “没关系的，就算配不上，我们还能联系器官库，肯定能找到，常擎绝对不会有事的。” 安慰的话，并不能让常久放下心来，直到去做配型前，她一直很有心理压力。 后来宋博妄也来了，他的面色从头至尾都很沉重，只是常久并未发觉。 做完了配型，所有人都回到了病房里，等候着结果。 到中午的时候，宋博妄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到短信后，便从病房走了出去。 除却梁寅外，没有任何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常久还在紧张等待，常擎和唐清宁你你一言我一语开导着她，而她的面色一直很沉重。 后来，护士来敲门，过来通知，“配型结果出来了，家属和我来一趟办公室吧。” 常久立刻起身往外走，梁寅随后跟上，唐清宁也一并跟了过去。 来到医生办公室后，常久才发现，宋博妄竟然也在这边。 而他一旁，还站着一个眉眼和他很相似的中年男人。 常久不大明白，她和常擎的配型结果公布，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和她一样不解的，还有唐清宁，她甚至想歪了，难道宋博妄他父亲的肾能和常擎的配上么？ 梁寅则是同宋博妄和宋昱衷交换了眼神。 医生在收到宋博妄的提示后，便开始同常久说，“很遗憾，你和常擎并未直系亲属，你们的配型没有成功。” 第238章 错位 此言一出，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寂静。 常久僵在了原地，大脑忽然宕机，她一时竟不知道，应该震惊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你们搞错了吧？”唐清宁先反应过来，常久和常擎怎么可能不是直系亲属，他们明明是亲姐弟！ 医生说，“配型结果是这样显示的，两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唐清宁觉得，肯定是医生搞错了，她还想和医生争论，忽然被常久捉住了手腕。 常久同唐清宁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随后，她将视线挪向了宋博妄，以及他身边的宋昱衷。 宋博妄拿出了一份文件，送到了常久的手边。常久俯首，便看到了“亲缘鉴定书”几个字。 有什么真相，已经呼之欲出，连唐清宁都发现不对了！常久接过来，打开去看。 一共两份鉴定书，一份是她和宋昱衷，显示为父女，另外一份则是她和宋博妄，显示为直系亲属，也就是说，宋博妄，是她的亲生哥哥。 “……这是真的假的？”唐清宁也看到了鉴定书，她人都懵了。 常久和父母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而常久，则一直沉默着。她在脑海中回忆着和宋博妄相识的过程，和相处的细节。 第266章 他们最初认识，是因为她无意间救下了宋博扬，那之后，宋博妄就总是会对她做一些亲密，却让人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事情。 后来，他不止一次和她说过，要他去给宋博扬当姐姐。 而宋博扬，就是他的亲生弟弟。 常久知晓宋博妄很疼爱宋博扬，而宋博扬那样喜欢她，她也只觉得是孩子看对了眼。 因此，后来宋博妄频繁提起带她回江北给宋博妄做姐姐，她只觉得他是在为弟弟考虑。 宋昱衷都亲自来了，常久知道这不可能是一场乌龙，若不是板上钉钉，宋博妄不会为她做这么多。 她此前不懂，宋博妄为什么会频频针对沈持，如今终于明白，他来淮西，就是冲她来的。 因为沈持骗了她，所以他才会有那样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常久胸口有无数情绪翻涌着，千言万语，化作了三个字。 她双目几乎失焦，脸色和嘴唇都是白的，脚下也快站不稳了。 梁寅见状，忙走了上来，扶着她的身体，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常久仰头去看梁寅，问他，“你也知道？” 梁寅如实说，“是出来和宋先生碰面的时候知道的。” 常久再度沉默了下来。宋昱衷看到女儿这样子，不免慌张失措，他踌躇许久，想要去拉常久的手，却又觉得不合适，停在了半空中。 宋昱衷同常久说，“是我不好，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你，你暂时接受不了没关系，我就希望，你不要讨厌我……” 平素雷厉风行的中年男人，此时在她面前，紧张得说话都期期艾艾。 常久从宋昱衷的口中听出了自责，她现在还没有到责怪他的程度，只觉得混乱，曾经二十多年的世界，就这样被两份亲子鉴定书推翻了。 “你们瞒着我常擎的病情，是怕我给他做配型。”常久依旧用的陈述句。 宋博妄点头，欣然承认。 “那为什么又选在这个时候告诉我？”常久很绝望。 她和常擎不是亲姐弟，那常擎的手术要怎么办？ 她原先对这场配型抱了很大的希望，现在，所有念想都没有了。 如果早点告诉她，她没有希望，倒也不会痛苦至此。 “常擎的配型，我一直在让人找。”宋博妄很清楚常久为什么生气，他同她保证，“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他出事。” “你的保证有什么用？”常久反问。 宋博妄难得被人质问到哑口无言。他们心中都清楚，保证是无用的，有时候，钱都是无用的。 “……我想安静一下。”常久觉察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便要离开，她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事情。 然，她一走，办公室内所有人，便下意识要跟她一起出去。 常久立刻拦了下来，“都别跟着我，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随后，她又说，“梁寅，清宁，你们先回去陪常擎吧，这件事情，我亲自告诉他。” 有了常久的话，谁也不好再跟着她了，一行人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开。 常久一走，宋昱衷便担心了起来，“她会不会想不开？” 宋博妄说，“她没你想得那么怂。” 甚至，常久今天的反应，比他想象中好了很多。 他以为她会情绪崩溃，但她并没有歇斯底里，在身份揭晓的那一刻，她还能做到冷静思考，他着实没有料到。 常久独自一人来到了医院的天台，她站在了围栏前，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不是常家人，她居然不是常家人…… 常久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想起了父母对她的宠爱，眼眶一阵湿热。 若是之前有人告诉她，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她一定会笑那个人愚蠢。 爸妈明明对她那样好，恨不得将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给她，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 他们对常擎，都没有对她纵容。 常儒岭是崇尚女儿富养、儿子穷样的传统派，因此，她自幼便被保护得很好，无需去操心任何家族事业，反倒是常擎，从小就肩负着这样的压力。 常儒岭这样做，并非是不想将家产分给她，她高中时，常儒岭曾问过她，要不要去公司做领导玩，是她自己没有兴趣，常儒岭才让常擎去的。 而常擎身为弟弟，也早已习惯让着她，连吃饭时，都会将她喜欢的都分给她。 她在常家，是众星捧月的千金，是在全家人的宠爱之下成长的，她怎么会去怀疑自己和他们的血缘关系？ 常久不讨厌宋博妄，即便是刚刚出现的宋昱衷，她也不讨厌。 可她无法接受，他们是她的亲人，还是血亲。 她是怎么到常家的？ 常儒岭和宋昱衷之间又有什么渊源？ 她不是常家亲生的，沈持对她的报复，又算什么？ 常久并非不愿承受这些，只是觉得讽刺，她和沈持之间，从一开始便是错位的。 他找错了人，她也爱错了人。 如今常家已经只剩下了常擎一个人，常久更要拼尽全力将他救下来。 第239章 兄妹 想到常擎，常久的精神才算振奋了一些。 她深知，身世的事情，不可能隐瞒常擎很久，不如第一时间同他说清楚。 第267章 即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对于她的意义，也不会变。 念及此，常久从天台离开，步伐坚定走向了病房。 她回来时，常擎恰好在缠着唐清宁和梁寅问她的下落，看到常久后，常擎立刻喊，“姐，你回来了。” 虽然唐清宁和梁寅都没有说什么，但常擎猜得到，配型结果应该不好，否则他们不会这样三缄其口。 常擎并不在意配型结果，他只是担忧常久过度自责。 “嗯。”常久走到了病床前坐下，握住了常擎的手，同他说，“我有话和你说。” 她如此郑重其事，常擎立即便猜到，他笑着说，“配型失败了对吧，我猜到了，没关系的，我们……” “除了配型失败，还有一件事情。”常久并未卖关子，她说得很直接，“配型结果显示，我们不是直系亲属。” 常擎的笑容在下一刻彻底消失，一贯平和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他很清楚这几个字代表的意义，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是你的亲姐姐，也不是爸妈的孩子。”常久说，“你才是爸妈的孩子。” 这件事情，对常擎又何尝不是世界坍塌一般的打击。 常久这句话后，常擎便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直到最后，他才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不是爸妈的孩子，万一是我呢？” “因为，”常久凝视着他的双眼，说出了事实，“我看了我和宋博妄的鉴定书。” 一句话，简单的几个字，却蕴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常擎再度因为惊讶，陷入了沉默，常久感受到了他冰凉的手开始颤抖，每一下都冲击着她的神经。 常久收紧了手，用力握住了他，她不说话，用这种无声的方式给他鼓励。 而常擎也和常久一样，想到了宋博妄这段时间对他们姐弟的帮助，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最多也只是觉得，宋博妄可能是对常久有男女之情。 没想到，他们竟是亲生兄妹。 如此一来，他所有的疑问都解释得通了，亲人之间付出，是不需要理由的。 “那……挺好的。”常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以后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可是，常擎还是有些自责，他想起了沈持对常久做的那些事情，那本不是太应当承受的。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和你划清界限。”常久靠在了常擎的肩膀上，同他说，“我只是不想你从别人口中知道真相。” 那样，对他才是最大的伤害。 常擎立刻便听懂了常久的意思，他抬起了胳膊，紧紧抱住了她，姐弟二人便这样抱成了一团。 梁寅和唐清宁相视一笑，皆是松了一口气。 常久说得没错，这个时候告诉常擎，才是给他安全感的最好办法。 他们都知道，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常久也不会放弃常擎。 “你永远都是我的家人。”松开的时候，常久和常擎说，“安心养着身体，等找到肾源了，就乖乖手术。” 常擎听话点头，常久替他擦去了眼泪。 傍晚时分，唐清宁要离开了，常久送她出去。 虽然一个下午了，但唐清宁仍是没有从常久的身世中回过神来，她拉住常久坐下，问，“你要和宋家人回江北么？” “没想过。”常久摇着头，她还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现在只想让常擎尽快手术。” “我真的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唐清宁感慨着，“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常家的人对常久真的很好，当时在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常久，有那样的神仙父母。 任凭谁都不会想到，她竟然不是亲生的。 常久对于当年的事情没有很好奇，结果已经定了，知道原因，意义也不大。 但，宋家的人一定会和她说的。 常久刚这样想着，便看到了宋博妄的身影。 宋博妄是独自一人来的，看到常久后，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唐清宁仔细一看宋博妄，这才发觉，他某些角度，的确是和常久有些像，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又或许是，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后，有了心理作用的加持？ 宋博妄看起来是有话要和常久说，唐清宁便很有眼力见地先走了。 宋博妄站在了常久的面前，俯首去看她，姿态略显别扭。 从前，他还可以和常久自如相处，甚至，习惯性怼上她几句，如今身份揭开了，却不知道应当如何和她沟通了。 他也摸不清，常久此刻究竟是怎么想的。 因此，宋博妄憋了许久，才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你吃饭了么？” 他的口吻很生硬，很笨拙，没了平素的放纵不羁，像个不懂社交的中学生。 常久从前未曾看过他这样子，觉得有些稀罕，忽然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宋博妄更不自在了，“你怎么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常久是不是经不住这些刺激，精神错乱了？ “晚饭还没吃，一起吃个饭吧。”常久站了起来，主动邀请宋博妄，“你想吃什么？” 宋博妄大抵是没想到她会邀请他，忽然不知所措了起来，半晌没反应，常久便说，“你不愿意的话，就不打扰你了。” “谁说不愿意的！”宋博妄见她的要走，立刻便急了，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吃你喜欢的！” 第268章 常久最后带宋博妄去了医院周边的一家西餐厅，点餐时，她才发觉，认识这么久，她也不知道宋博妄喜欢吃什么。 常久翻着菜单，问他，“你喜欢吃什么？” 宋博妄：“都行。” 常久：“我比较想知道你的口味。” 宋博妄又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多时，常久听见了他略显别扭的声音，“海鲜和牛肉都行。” 常久点了一份海鲜饭，又为他点了一块西冷，宋博妄看见她点餐的模样，心情很是复杂。 吃饭时，常久不说话，宋博妄便也不知道应当同她聊设什么话题。 他本就不算什么话多的人，如今又刚认了妹妹，全然不知应当如何“讨好”她。 常久之前并不知道，宋博妄这样的人，竟也有如此局促可爱的一面。 第240章 亲近 先前她与宋博妄合作的时候，便没有讨厌过他了，可也没有太多精力去观察他这个人，或许是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竟会有这种亲切的感觉。 笑过后，常久用叉子喂了宋博妄一块肉，肉放到了他嘴边，他更呆了，“给我的？” 不可置信的口吻。 常久点头，宋博妄便立马吃了下去。 而刚刚踏入餐厅的蒋跃和周正，恰好便看到了这一幕。 周正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常久和宋博妄的关系，什么时候亲密到这种地步了？ 宋博妄把沈持弄到至今昏迷不醒的程度，常久居然在这里和宋博妄调情。即便是知道沈持有错在先，周正也无法做到全然不责怪常久，人有时就是这样不讲理。 蒋跃的面色也很凝重，常久和宋博妄的亲昵程度，的确过了，他不由得开始多想，宋博妄肯为了常久做那么多，会不会是因为两人私下早已如今亲近？ 若只是单纯“合作关系”，怎么可能给对方喂东西？ 至少，他都没见过常久喂沈持吃东西。 两人停了下来，盯着那边看，常久和宋博妄可以说是旁若无人，喂了一口又一口，宋博妄还替常久擦了嘴唇，两人完全是热恋的姿态。 周正和蒋跃自知不可能在这家店吃饭了，为避免打草惊蛇，两人先离开了餐厅。 从餐厅出来，周正便说，“常久和宋博妄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现在还没离婚呢，沈持躺在icu，她和罪魁祸首调情，我真的小看她了。” 常久和喂宋博妄吃了几块肉，他不似方才那样紧张了，桌上的气压也和缓了不少。 常久便趁机开口问他，“我当年是怎么去常家的？” 她忽然问到了这个问题，宋博妄还是不可避免紧张了起来，他踌躇着，半晌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常久便问他，“你是担心我知道后怪你们么？” 宋博妄反问，“你不会么？” “我在常家过得很好，你应该知道。”常家对她宠爱，人尽皆知，宋博妄此前肯定已经查过了，“我在宋家长大的话，也不过如此吧。” 宋博妄听懂常久的意思了，假如她因为离开宋家过得颠沛流离，她能会怨恨，可她在常家已经拥有了最好的，自然便没了怨恨的必要。 宋博妄松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攀比了起来，若她在宋家，宋家只会更宠她，只好不差。 “现在能告诉我原因了么？”常久又问了一次。 宋博妄这才回过神来，同她交代了当年的事情，原来，当年宋太太生下二女儿出院的时候，家里的司机和保姆一时疏漏，将婴儿篮放在一边去办手续，没有看好孩子，导致婴儿被不法分子带走了。 宋家第一时间联系了警察，抓到了那个人，通过对方交待出证据进行了追踪，但是并没有查到孩子的踪迹。 宋太太因此情绪崩溃，后来的几年，身体都不大好。 常久并不知道，自己在婴儿时期，便有过如此颠沛流离的遭遇。 如今常家的长辈都不在了，她也无从考据，自己是如何去到常家的。 但整件事情，宋家其实也没有对不起她，他们没有抛弃她，弄丢她也不是本意，宋太太还因此生病了好多年，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宋家依旧没有放弃寻找她。 “那……我们的母亲……”常久欲言又止，这次过来淮西的，只有宋昱衷一个人，她想她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她身体不太好，几年前我出了一次意外，她没挺过去。”提及此事，宋博妄的目光冷冽许多。 常久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憎恨和杀气。 应该是宋博妄不愿意提起的事情，常久便没有多问。 宋博妄也很快恢复了正常，继续同她说，“她时常会说到你，总是觉得遗憾，医生说她的身体已经不适合怀孕了，但她还是想个女儿，可惜博扬是个男孩子。” 常久点着头，怪不得宋博扬和宋博妄的年龄差了那么多，宋太太生宋博扬的时候，年龄应该很大了。 “你是怎么查到我的？”常久更好奇的是这一点。 “你送博扬去医院的那次。”宋博妄说，“我在你的膝盖旁边看到了胎记，那是我妹妹唯一的标志。” 那一次，他只是怀疑，后来便对她进行了调查，知道了她的所有信息。 第二次碰面，纯属意外，她当时高烧，意识不清，他便去取了她的头发，送去了鉴定机构，这才确认了她的身份。 第269章 从那之后，他便一直在关心她的事情。常久听完了这个过程，忽然就明白了，难怪当初宋博妄因为沈持的事骂她时，会有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的感觉，她那时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终于知道了原因。 想到沈持，常久眼前又闪过了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她轻轻舔了舔嘴唇。 “你要和爸见一面么？”宋博妄一鼓作气说了这么多，却只想和她确认这件事情。 常久思虑片刻，说，“明天吧。” “没事，看你时间。”宋博妄说，“他知道你没怪他，就够开心几天了。” 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冒出来一个亲生父亲，即便她能接受，也不可能真的像和常儒岭相处那样，和他撒娇。 和宋博妄吃完饭，常久被他送回了病房，宋博妄也随她进了病房，和常擎说了几句话。常擎知道宋博妄的身份后，对他的态度显得别扭了许多。 他二十多年，一直觉得自己有个亲姐姐，现在姐姐成了别人的妹妹。 常擎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宋博妄。 但因为有常久在，二人终归也是没闹什么矛盾，别扭说了几句话。 常擎觉得宋博妄抢了姐姐，宋博妄却觉得常擎抢了妹妹，毕竟常久对常擎的关心，可比他多得多。 周正看到了常久和宋博妄吃饭的画面后，便迟迟不肯消气，他忽然想起来，锦盛也参与了常久的计划，说不定她早就知道常久和宋博妄暗度陈仓的事情。 因此，当天晚上，周正便驱车到了锦盛的别墅。 彼时，锦盛洗完澡，在客厅坐着喝红酒，家门却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了。 锦盛一直都没改门上的密码，周正轻易便进来了。 看到他气势汹汹来算账的模样，锦盛有点莫名。 第241章 绿 他们有阵子没见过了，平时也没有交集，她的不记得她最近有得罪过周正。 “你找我。”锦盛放下了高脚杯。周正只要看到她这若无其事的模样，便会气愤不已，今天又知道了她帮常久，他的愤怒便翻了倍。周正来到了沙发前，一把卡住了锦盛的脖子，将她按到了沙发上。 锦盛扎着的头发立刻散开，凌乱不已。 “常久和宋博妄的事情，你早就知道吧？” 锦盛未曾料到，他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不过也对，沈持最近生死未卜，据说一直在icu待着，周正愤怒，倒也说得过去。 没等锦盛回答这个问题，周正便质问她，“梁寅出来的时候是你去接的，你他妈疯了，你知不知道你什么身份，谁给你胆子帮他们的！” 这一听便是在兴师问罪，可锦盛并不害怕，“的确是我帮的。” 她一个字都不辩驳，让周正觉得自己一拳砸在了棉花上，“你他妈是我未婚妻，你去帮别人算计我兄弟？陆家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常久并没有想要算计他。”锦盛冷静纠正周正的话，“你应该搞清楚，一开始怀抱着目的接近常久的人是他，如果不是常久及时发现，今天躺在icu的人，可能就是她了。”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锦盛的这番话，让周正的理智略微回来一些。 可，想起常久喂宋博妄吃东西，他还是生气，“她和沈持还没离婚，就和宋博妄搞在一起，这也是为了自保？！” “沈持不也和乔卿芜不清不楚么。”锦盛没跟周正解释常久和宋博妄之间有多清白，反正说了他也不会信。 “那是以前！”周正下意识辩解，“他现在爱上常久了。” “所以常久应该感恩戴德，忽略他以前所有的算计和伤害，跪下接受他的宠爱么？”锦盛的声线冷了几分，他以为世界围着他一个人转么。 锦盛平时在周正面前，像个机器人似的，很少这样怼他，周正有些不满锦盛的态度，口吻愈发不耐烦起来。 “我没说她应该感恩戴德，他们现在还没离婚，沈持被她弄得现在还在icu躺着，她在外面和害她老公凶手搞暧昧，你觉得合适么？！”周正质问着。 对于他的问题，锦盛只有四个字：“不可理喻。” 明明是沈持先欺骗了常久的感情，想要接近她报复常家，现在又倒打一耙，搞得自己好像很无辜一样，贻笑大方。 “如果今天，躺在icu的人是常久，沈持会自责么，他会为了常久不去和乔卿芜搞暧昧么，周正，做人不要太双标。” 且不说常久和宋博妄之间没什么，就算真的有，那又如何。 沈持和乔卿芜本来就不清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谁也别指责谁。 周正将她拽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常久和宋博妄的确早就在暧昧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锦盛被他的逻辑所折服，“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周正刚平息下去一点的怒火，听到这句话以后，又一次被点燃了起来，“以后别让我听见你说这句话。” 锦盛“噢”，不动声色和他拉开了距离。 周正没注意到这个，他又质问起了锦盛，“是你带梁寅去见宋博妄的吧？” 锦盛点头，承认了。 周正笑了起来，常久本事真大，梁寅喜欢她，宋博妄也喜欢她，她竟然能让这两个人和平相处，联手一起对付沈持。 第270章 之前究竟是谁给他的错觉，才会让他觉得，常久是个傻白甜？ 隔天，常久被宋博妄安排着和宋昱衷见了面，一家三口在宋博妄订好的包厢坐在一起吃饭。 宋昱衷看到常久，还是按捺不住的激动和紧张，虽然宋博妄昨天已经告诉过他，常久没在怪他们，可他还是和常久道了歉，“是爸爸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有受委屈。”常久说，“您不用自责，我现在挺好的。” 话虽这么说，宋昱衷该自责还是自责，只是不在常久面前说出来影响他的心情了。 宋昱衷和常久聊到了宋博扬，“昨天晚上和博扬那小子视频，他快高兴死了，考完试就让人送他过来，你也很久没见他了吧。” 想起宋博扬，常久笑了起来，的确很久没见了，她还挺喜欢宋博扬的。 从前同宋博扬相处的时候，她就觉得两人有种莫名的亲近，如今才知道，原来是血缘关系在起作用，真的很神奇。 常久还无法对着宋昱衷喊“爸爸”，而宋昱衷也不勉强她，一顿饭，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吃完了。 饭后，宋昱衷去医院探望了常擎，常擎见到宋昱衷后，心情也很是复杂，可宋昱衷对他很好，像普通长辈一样，关切着他的病情，还同他保证，一定会为他找到合适的配型。 “你是久久的弟弟，那就算是我的孩子，你要是不介意，就把我当成你爸爸，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不要客气。”宋昱衷握着常擎的手，言辞恳切。 常擎被他打动了，眼眶红了几分，“谢谢您。” 知道常久的身世后，常擎的心情便一直很复杂。 从前，他一直将常久视作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虽然常久说，即便这样也不会放弃他，可他仍有一种信念倒塌的感觉。 最后一个家人没有了，便意味着他没有家了。 宋昱衷的这一番话，给了他很大的鼓励，而且，他听得出，宋昱衷是很真诚的。 sg的股票，自从沈持进入icu之后，便陷入了剧烈动荡之中，甚至一度跌停，出现这样的事情，最着急的人，便是陆博峣。 如今沈持代表着sg的形象，他若是不醒来，这动荡是不会结束的，陆博峣赶来了医院，找到了岑湛北。 彼时，沈曼刚好也在岑湛北这里，在问他沈持后续的治疗方案。 陆博峣过来后，便去质问岑湛北，“沈持怎么还没醒过来，现在sg的股票都跌成什么样了，他再不醒，公司怎么办？” 任谁都能听得出，陆博峣这话并不是在关心沈持，只是想让他赶紧醒过来，去“主持大局”，全然没有父亲担心儿子安全的样子。 第242章 请你帮个忙 饶是一贯好脾气的岑湛北，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岑湛北只好出声提醒陆博峣，“陆叔，沈持他伤得很严重，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那还不是因为他没本事！”陆博峣看向了一旁的沈曼，“还有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整天只知道给人添麻烦！” 陆博峣说话一向这样难听，岑湛北看到沈曼眼泪落下，下意识便要出来打圆场。 孰料，一贯怯弱的沈曼，却忽然向陆博峣大吼了起来，“你又好到哪里去了？我们是你的孩子，还是你的工具？我哥已经躺在icu了，你都不管他的死活，还在想着公司，公司，你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我妈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骂到这里，沈曼还觉得不够，“你真悲哀！对最亲的人都是这样，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骂完，沈曼浑身发抖，而陆博峣的面色，则是阴沉得不像话，被一个晚辈这样指着鼻子骂，他怎么能忍？ 陆博峣扬起手便要去打沈曼，岑湛北忙去拦了下来，“陆叔，沈曼她也是担心沈持，口不择言了，您别和晚辈计较。” 陆博峣冷静了一些，他问岑湛北，“沈持什么时候能醒来，我需要一个确切的时间！” “这我暂时保证不了，他现在求生欲也比较低，可能会更困难。”岑湛北说，“但我们会尽力的，您放心。” 说了等于没说，陆博峣听见这答案后，更加烦躁了，转身便摔门走了。 他走后，沈曼同岑湛北说，“他根本就不配做父亲。” 别人的家事，岑湛北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沈曼几句。 陆博峣走后没多久，蒋跃和周正也到了，得知沈持还没醒来，两人也愁容满面。 “除了等，有什么别的办法么？”蒋跃问。 岑湛北说，“或许，外界刺激有点用处。” 蒋跃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常久？” 岑湛北点头，但他们都知道，找常久过来，难度太大了。 “她不可能来的，她现在巴不得沈持死了，她倒能光明正大和宋博妄在一起了！”周正想起了常久喂宋博妄吃东西，他觉得常久不可能来看沈持。 蒋跃也觉得不大现实，“恐怕很有难度，我先试试吧。” 现在，他们能不能和常久说上话，都是未知数。 蒋跃去联系人查了一下宋博妄的行踪，竟然发现，宋博妄已经带着宋昱衷和常久见过面了。 收到照片后，蒋跃不免惊讶，这两个人的进度这么快么，居然已经见家长了。 第271章 常久和沈持结婚的事情，宋昱衷不可能不知道，他难道不介意，蒋跃听说，宋家的家风也是很严的，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蒋跃和周正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去常擎住的那家私人医院去蹲守。 常久肯定是会来看常擎的，他们守株待兔，肯定能看到人。 果真，隔天，便看见了常久和梁寅的身影。 梁寅先从车上下来，又去为常久开了车门，下车后，便搭着她的肩膀，和她一起走向了电梯，两人看起来也很亲昵。 周正拧起了眉，“常久好本事，她这是要玩一女两夫？” 蒋跃也很疑惑，常久怎么能做到一边和宋博妄纠缠不清，一边又和梁寅暧昧的，宋博妄那性子，竟能容得下梁寅？ 来不及深想，蒋跃和周正一同跟了上去，快速拦下了常久。 梁寅认出蒋跃和周正后，立刻将常久护在了身后，凌厉的眉眼间透出了杀意，他警告对面的二人，“离她远一点。” 梁寅像个随时能为常久牺牲的骑士，忠心耿耿，周正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真是好手段。 蒋跃说，“我们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常久说几句话，或者说……请你帮个忙。” 后面半句，是看着常久说的。 常久对蒋跃和周正，没有很大的敌意，虽然他们两人没帮过她，但无可厚非，他们本就沈持的朋友，但她想不到，这两个人，能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常久，能单独聊几句么？”蒋跃说，“如果你新不过我和周正，可以让保护你的人守在外面。” 这态度听起来很诚恳了，但常久不打算去单独和他们聊，“有什么事情，现在说吧。” “沈持在icu，一直没有醒。”见常久不肯单独聊，蒋跃只能直说了，“他现在可能需要一些外界的刺激才醒得来，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去看看他。” 外界的刺激，蒋跃的意思是，她是那个外界的刺激？ 常久许久没说话，看起来也没有认真考虑这番话，周正急了，便说，“他是被宋博妄弄成这样的，你们现在还没离婚，你过去看他，合情合理，而且他喜欢你，你如果过去，他肯定……” “我想你们误会了。”常久打断了周正的话，“如果找喜欢的人，你们应该去找乔小姐。” 蒋跃解释，“他和乔卿芜都是过去式了，他现在爱的人是你，你真的没想过，他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放过了梁寅么？” 蒋跃的问题，让常久想起了沈持此前同她说过的那句话，他说：只要你认真想想，就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因为喜欢上她这个“仇人的女儿”了？ 她并不相信这种童话故事，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他喜欢上她了，她就要因此不计前嫌，和他重归于好么？ “抱歉。”常久保持了基本的礼貌，“这个忙，我帮不了。” 她和沈持见面，只可能是下次离婚，她不会再给自己犯错的机会。 常久很绝情，很理智，周正忍不住问她，“你难道要看他死么？” “那是他自找的。”梁寅强硬地说，“是他伤害常久在先，就算死了，也是他的报应！” 言罢，梁寅便了搂着常久走了，留下蒋跃和周正定在原地，周正气得都想动手了。 蒋跃则是叹息了起来，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或许常久就是这样的人，她爱一个人时，可以付出一切，不计得失，但她一旦清醒，利害关系，便算计得清清楚楚。 和蒋跃还有周正见过面后，常久时不时便会想起他们的话，随后，脑海中便会闪过沈持满身是血的模样，她心口发紧，手也用力攥成了拳头。 第243章 醒来 常久迄今为止，都不知道那天下午，沈持和宋博妄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沈持怎么会伤成那个样子。 尽管如此，常久也没有去问宋博妄，不管宋博妄对沈持做了什么，出发点一定是为了她，即便他下手狠了，过分了，她也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宋博妄。 沈持从来不曾对她宽容，她也无需菩萨心肠。 不过，沈持这么长时间没醒，的确出乎意料，常久去查了一下新闻，这才发现，sg的股价，最近已经跌得一片绿了。 内部混乱不已，如果沈持再不醒来主持大局，可能会产生新的动荡。 难怪蒋跃和周正会来找她，可能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晚上，常久出去和唐清宁一起吃饭，碰上了陆鹜和陆盈满。 再次看到陆鹜，常久不由自主便想起了陆鹜曾经同她说过的那些话，他那样笃定她和沈持会分开，应当也是早就知道了沈家和常家的渊源了。 陆鹜见到了常久，同她笑了起来，“你比我想得厉害。” 陆鹜曾以为，常久会被沈持吃得骨头都不剩，孰料，沈持竟对她动了真情，不仅没吞了常久，还把自己玩进了icu。 “谢谢。”常久欣然接受的了陆鹜的称赞，她的平静，让陆鹜都讶异了几分，“沈持还在重症监护室，你不担心他就这么死了？” 常久的心在听见“死”那个字后，紧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冷静，“与我无关。” 陆鹜给常久比了个大拇指，“你厉害，是我小看你了。” 这话，常久在周正嘴里也听见过，沈持身边的个个都这么说她，可想而知，她以前被沈持迷惑的时候，表现得有多蠢。 第272章 陆鹜正和常久说话时，乔卿芜匆忙来了，她拉住了陆盈满后，这才看见了常久的身影。 常久只是淡淡看了乔卿芜一眼，眼中没什么情绪，她不讨厌乔卿芜，但也不可能和她坐朋友。 “常久……”乔卿芜踌躇许久，才憋出一句话，“你还好么？” 从绑架案之后，乔卿芜就没有再见过常久了，她只知道，常久被沈持带走了，后来，沈持突然进了icu，常久也不见了。 乔卿芜今天就是从医院那边赶来的，她听见蒋跃和岑湛北聊天了，他们说，常久不肯来见沈持。 “挺好的。”常久对乔卿芜还算客气。 乔卿芜感受到了常久话中的疏离，可想起沈持，只能厚着脸皮说，“沈持……他现在在icu，你知道么？” “你想说什么？”一直沉默的唐清宁，着实看不下去了，“他在icu，关我们久久什么事？别来沾边！” 唐清宁今天从梁寅口中得知蒋跃和周正来找过常久之后，就很生气，沈持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把常久当成什么了！ 就凭沈持对常久做过的那些事情，竟然还好意思让常久去看他！ 他死了才好，因果报应罢了！ 乔卿芜被唐清宁说得有些难堪，“对不起，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沈持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你。” 这个你，说的是常久。 “既然乔小姐不清楚我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那还是不要随便发言比较好。”常久也没办法对乔卿芜客气了，“我和我朋友要吃饭了，你们一家三口自便。” 乔卿芜还想说什么，最后被陆鹜拽走了。 他们还没走远，唐清宁就已经忍不住吐槽了起来，“沈持身边的人都有病吧，还好意思来找你，沈持自己做过什么，他们心里没有点数么？” 常久也觉得很可笑，“可能觉得我是圣母玛利亚吧。” “他死了才好，正好离婚证都省了。”唐清宁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常久听见后，没有纠正她，但也没接话，她虽然恨沈持，但没想过让他死。 蒋跃和周正来找常久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宋博妄的耳朵里，宋博妄没有常久那么淡定，气得摔了杯子，最后还得常久来哄。 “别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还算你有出息。”宋博妄看着常久说，“你要是敢去见他，我马上就把你绑回江北，让你天天跟宋博扬一起上课。” 他恶狠狠的，表情也很凶，常久却不像从前那么怕他了，可能是因为有了兄妹的滤镜。 经过最近几天的相处，她甚至觉得，宋博妄某些方面，是很幼稚的。 “嗯嗯，怕了怕了，我发誓，肯定不见他。”常久哄着他。 宋博妄觉察到不对，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你哄三岁孩子呢？起开，老子不用你哄。” 常久知道他气消了，赶紧起开了。 又过了三天，沈持的指标终于趋向平稳，第四天早晨的时候，终于醒过来了。 这一醒，沈持便转到了普通病房，岑湛北电话通知了蒋跃，很快，蒋跃便带着周正和沈曼一起来了。 沈曼看到醒来的沈持，立刻扑了上去，哭着喊他，“哥。” 这几天，沈曼真的被吓得半死，她前半生都是依靠着沈持过来的，如果没了沈持，她根本不敢想，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你终于醒了，哥，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听。”沈曼哽咽着同他保证。 沈持在打点滴，抬不起手来摸她的头发，只能气若游丝应着她。 岑湛北将沈曼扶着了起来，“他刚醒，身体还很虚弱，你去旁边坐着吧。” 沈曼去了一边的沙发坐了下来，这时，沈持的意识也比方才清楚了许多。 他看到自己是在医院，脑中浮现出了那天下午昏迷前的画面，身上的伤口，疼得发麻，呼吸一下，便会牵扯到。 “我昏迷了多久？”沈持问。 “八天，今天第九天了。”岑湛北说，“我们都被你吓坏了。” 沈持没想到会这么久，他扯了扯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有她的消息么？” 这个她是谁，不需要说名字，在场的人也都知道。 岑湛北三缄其口，决定沉默相对，沈持现在刚醒来，情况不稳定，有些话不好说。 蒋跃和岑湛北面面相觑，周正则是不大擅长隐藏，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聪明如沈持，即便他们不说话，他也猜到了什么，“她和梁寅在一起了？” 若是这个结果，他也不意外。 第244章 你要帮她 想起他们二人为彼此妥协画面，他的呼吸有些困难，嘴唇也愈发苍白。 周正接话：“何止是梁寅，她还和宋博妄一起给你戴了绿帽子！” 既然沈持主动提了，周正也不隐瞒了，索性全盘托出，“那天我和蒋跃看见她和宋博妄一起吃饭，喂得那叫一个欢，怪不得宋博妄会这么帮她，原来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沈持的目光沉了几分，宋博妄对常久…… 他想起了那天下午，他问宋博妄为什么这么帮常久的时候，宋博妄嚣张地和他说：因为她是我的人。 原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我们以前都小看了常久，她现在一边和宋博妄调情，一边还有梁寅这个舔狗，梁寅天天跟着她，宋博妄竟然也没把梁寅怎么样，她是狐狸精转世吧！” 第273章 “行了，周正，少说两句。”蒋跃忍不住打断了他。 沈持刚醒来，一下说这么多，就怕他承受不住。 但，沈持的反应，倒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大，他只是沉默了几分钟。 随后，沈持去问岑湛北，“常擎怎么样了？” “他目前还在找肾源。”医院这边的事情，岑湛北最清楚，“宋家那边，也已经在动用全部的关系去找了，不过目前没遇到合适的。” 沈持“嗯”，他问岑湛北，“器官克隆可行么？” 岑湛北表情变了下，“可行是可行，但这个项目，国内不好做，国外的医院，也要和实验室合作做，现在，愿意合作的实验室也很少。” 沈持没说话，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岑湛北问他，“你想帮常擎联系？” 他在国外的人脉，要去找一个这样的实验室，是一定找得到的，但会很难。 “你还想帮常擎？”周正觉得不可思议，“沈持，你睡糊涂了吧，你还记得常家对沈家做了什么么，你还记得你之前怎么说的么？” 他说，常家每个人都不无辜，他不会放过。 现在他是在做什么？真的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蒋跃眼神复杂，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其实想和沈持说，晚了，太晚了，即便他现在帮了常久，常久也不可能因此感动了。 “你先留意一下配型的进度吧。”沈持这话是和岑湛北说的。 岑湛北点头，“好。” “你真要帮她啊？”周正不甘心，他对沈持说，“前几天你躺在icu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和蒋跃去找过她，求她来看你一眼，她没来。” “知道了。”沈持依旧很冷静。 “哥，你这么做，是想补偿她么？”一直沉默的沈曼忽然问沈持，“你爱上常久了，是不是？” 病房内陷入了寂静。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他三个人心中都有数，只是他们都不曾这样直截了当问过沈持。 岑湛北、蒋跃和周正也纷纷看向了沈持，不知道他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不知延续了多久，沈持终于发出了声音，“是。”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斩钉截铁。 一刹那，又沉默了下来。 病房中的这四个人，称得上是沈持身边最信得过、关系最亲密的四个。 沈持不是个会将感情挂在嘴边的人，即便是当年的乔卿芜，他们问时，他都不会这样笃定地回答。 当他愿意亲口承认的时候，那基本上已经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 可，他这个时候爱上常久……纯粹就是自虐。 “你认真的？”最先说话的，是岑湛北，“你们两个人现在的处境，你清楚么？” 沈持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 沈曼则是有些痛苦，沈持报复了常久，常久肯定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他为什么不早点发现自己的感情，非要等现在才后悔？ 时间一天天过着，沈持醒来后不久，陆博峣便对外公布了这个消息，又要求沈持去开了一场发布会。 有了沈持稳定军训，sg的情况也在逐渐复苏，沈持一边在医院养身体，一边办公，历时一个半月，他的身体康复了大半，办了出院手续。 而这期间，他只字未提常久的名字，仿佛那天的事情，只是一场错觉。 常久再次看到沈持，是在新闻里，他参加了sg某个私立医院的活动，照片中，他西装革履，已经恢复了先前温文儒雅的模样。 看样子，伤应该都好了。 从此以后，他们应该是不会有交集了。 这一个多月，常久仍在为常擎的手术焦头烂额，合适的配型一直没找到，医生又找不出别的治疗方案，常久每次看到常擎透析吃药的时候，都会难受。 这天，又是常擎透析的日子，透析结束后，他便睡了过去，常久喘不过气来，和梁寅一同到了楼下散步。 她靠在了梁寅的肩膀上，眼泪无声流着，梁寅紧紧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发，也不知应该如何安慰。 合适的配型找不到，常擎就只能这样反复遭罪，宋博妄虽然也在联系国外的医生，可目前也没找出来能取代移植手术的最新方案。 常擎很痛苦，他们这些等待的人，也很痛苦，特别是看到常擎在难受到不行，还要出声安慰常久的时候，梁寅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 “常久。”常久靠在梁寅肩膀上哭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有人喊她的名字。 声音很熟悉，她下意识便抬起头去看，梁寅也随她一同看了过去。 看到岑湛北后，常久略显惊讶。 梁寅不认识岑湛北，他问常久，“你认识？” 常久“嗯”，“常擎之前的手术，是他帮忙的。” 常久没提沈持，但梁寅瞬间就听懂了，面前这个人，是沈持的朋友，他立即露出了警惕的表情，将常久护在了身后。 “常擎的配型找到了么？”岑湛北关心了一句，听起来像是朋友之间的普通问候。 常久擦了擦眼泪，摇头。 岑湛北说：“对于他的病，我有一个比较新的治疗方案，你愿意和我聊聊么？” 常久下意识便回答，“当然愿意。” 但转瞬一想，她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岑湛北不会无缘无故帮她的。 第274章 梁寅也觉得，岑湛北来找常久，别有目的，他看着岑湛北，说，“我陪她一起去。” 岑湛北似乎早已想到了他会这样，他温润一笑，“可以。” 这么痛快？常久不敢相信，跟上了他。 第245章 等你跳 三人来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坐下来后，常久便迫不及待问岑湛北，“你有什么新的治疗方案么？” 岑湛北说，“目前国际临床上，针对这种器官病变，需要进行移植的病人，会采取器官克隆手术，像常擎这种情况，他是一侧肾脏的病变，只要将另外一侧进行克隆，就可以解决配型不成功的问题。” 常久陷入了思考，这种手术，她先前是了解过的，只是，科普里也说过，这并非一项成熟的技术，费用高昂不说，即便是有钱，也很难找到渠道，手术的风险也是很高的，至少比移植手术高。 她看过科普后，也和医生提过，最后被否掉了，因为不大现实。 许久后，常久才对岑湛北说，“我了解过，但这种手术风险很大，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 岑湛北问，“既然你了解过的话，那应该知道，国际上做这种项目最成熟、成功率最高的实验室和医院是哪一家吧？” 常久隐约有点记忆，她查过那家实验室和医院的资料，但网络上很多，只知道名字，还有一些他们成功过的项目，其余的便一概不知。 可听岑湛北这个意思，他好像很了解，“你能联系到他们么？” “我不能，但是有一个人能，”岑湛北笑着提点她，“沈持和实验室的教授，是忘年交，如果他去谈，说不定有办法。” 提起沈持，常久和梁寅的面色都不大好，若不是事关常擎，梁寅现在应当已经对岑湛北下逐客令了。 他转头去看常久，等候着她做决定，他太清楚常擎对她的重要性了，这种事情上，他不能去阻止。 短暂沉默后，常久忽然笑了起来，“他让你来找我的？” 沈持的手段，屡见不鲜了，威逼利诱，都是他擅长的领域。 上一次，因为沈曼的事情，被迫放走了他，又在医院的躺了两个多月，想必他是不甘心的。 他一直知道她的七寸在哪里，曾经用常擎的手术威逼利诱，和她结了婚，这一次呢，又要继续让她给他生孩子么？ 岑湛北从常久的笑容里看出了讥讽，他说，“他很想见你。” 见常久不说话，岑湛北又说，“实验室这些年都不接项目，教授欠了沈持一个人情，只要他开口，教授那边一定会给常擎进行克隆手术，顺利的话，两三个月就能康复。” “如果等配型的话，这么短时间，几率很低，你应该知道。” 岑湛北说的句句在理，常久怎么可能不知道，有救常擎的机会，她肯定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 可这根稻草，现在在沈持手上。 岑湛北给常久做了许多分析，临走之前，对她说，“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再做决定，他现在还住在你们的婚房里，手机号码也没变。” 最后，岑湛北还给常久抛出了最强的一剂诱饵，“你和他的离婚手续还没谈过吧，到时也免不了要见的。” 言罢，他便转身走了。 “你要去见他么？”岑湛北走后，梁寅才去问常久。常久自嘲笑了起来，“好像没有理由不见。” 沈持还是和之前一样会拿捏人心，先是用常擎的手术来诱惑她，最后又拿出了离婚，无论哪一件，都是她现在迫切渴望尘埃落定下来的。 试问，有几个人抵得住这样的诱人的条件？ 常久一答，梁寅心中已经有数了，他拦不住常久，只能提醒她，“他是在设陷阱让你往下跳。” 常久还是笑着，“他一向都是这样。” 最悲哀的是，她明知道是陷阱，却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一头向下跳。 常久和梁寅商讨过后，决定和宋博妄说这件事情。 宋博妄听完了这事后，直接露出了杀意，“老子上次就该弄死他。” 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刚有点起色了，便又出来威胁常久了，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去找他吧。”常久和宋博妄说，“你不放心的话，亲自陪我过去。” 沈持这次没说要她单独去找，也没规定时间，她带宋博妄过去，也没有问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就算常久不说，宋博妄也会亲自陪她去。 “明天吧，越快越好。”常久答。 宋博妄：“知道了，我让法务部给你连夜弄份离婚协议。” 这次见沈持，可不能白见，一定要把离婚协议签了字，最好当天就去办了手续。 常久这一晚都没睡好，脑袋里想的都是常擎手术的事情，如果沈持再提出给他生孩子这种要求，她要怎么应对？ 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如今她手上也没有他的筹码，几乎没有谈判的余地。 就算带宋博妄过去，最多也是壮壮胆子，确保自己不会被他再次关起来，想要让他帮忙，靠宋博妄是没用的。 常久脑袋里乱七八糟飘着各种想法，失眠了一夜，脸色都很憔悴，早饭也没什么胃口吃。 梁寅将水煮蛋放到了她面前的盘子里，她都没动一下，最后，他只能亲自动手去喂。 第275章 鸡蛋到了嘴边，常久才张嘴去吃，梁寅说，“吃点东西，你哥忙完了工作就回来接你了。” 常久“嗯”，兴致不高，但还是吃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不用有太大的压力，我昨晚和你哥聊过了，他也会让国外的人脉去联系那个实验室，不一定非要通过沈持，谈不拢就不和他谈了。”梁寅宽慰着常久。 常久却摇头，她说，“他既然让岑湛北来找我了，就说明，实验室那边，他已经打点好了。” 也就是说，即便宋博妄找到了人脉，那边的人也不会为常擎做手术。 只有沈持，才能让他们松口。 梁寅听完后，咬牙切齿，“他可真卑鄙。” 常久笑了，谁说不是呢，他太聪明了，步步算计着，所有事情都会想到万全的办法。 如此一想，上一次放走梁寅，后面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应该是他三十年人生中最失控的事情了吧。 这次谈判，他肯定不会轻易松口的。 念及此，常久又往嘴里送了一片面包。 宋博妄是下午回来的。 今天周六，沈持也会挑日子，专程让岑湛北在周五去找她。 见常久面色不对，宋博妄问，“没睡好？” 第246章 和你无关 常久点头，宋博妄和梁寅交待了几句，就带常久离开了。 宋博妄亲自开的车，常久坐在副驾，一路上，情绪都很沉重，他们兄妹俩都知道，今天这场谈判，没什么胜算。 没多久，车停在了单元楼下，常久透过车窗，看到了那熟悉的单元门，恍若隔世。 不明真相的时候，她曾经以为，这扇门会是她后半生的归宿，她把沈持视作她走过弯路后碰见的真爱，她的救世主，她的英雄……真讽刺。 或许是时间太短，想起那时，她的胸口仍有窒息的痛感袭来。 她摸着胸口，一手打开了车门。走近楼宇门时，恰好有人从里头出来，门刚打开，常久便看见了熟面孔，竟是祝阿姨。 祝阿姨见到常久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久久，你回来了啊！沈先生在楼上等你呢。” 说完，她才注意到常久身旁的男人，这男人还搂着常久…… 祝阿姨并不清楚沈持和常久之间的事情，但这两人都很久没回来了，先前沈持又差点交待在医院里，本来以为，常久会不离不弃陪着他，孰料，最后是沈持一个人搬回了家。这段时间，也没见他和常久联系过。 祝阿姨不由猜测，该不会是常久出轨了吧？ 常久并未在意祝阿姨的目光，越过了她，带着宋博妄上楼了。 电梯很快停下，宋博妄正欲上前敲门时，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门内，是穿着一身深色家居服的沈持。 他的目光扫过了宋博妄，最后停在了常久身上，“我忘记说了，要你一个人过来。” “你活腻了。”宋博妄说，“我上次就该弄死你。” 沈持没有理会宋博妄，依旧在和常久说，“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进来吧。” 意思就是不让宋博妄进去。 单独和沈持待在一起，太危险了，常久没动，拉住了一旁的宋博妄，和沈持谈判，“让他和我一起进去。” 宋博妄立即搂过了常久，维护的姿态不要太明显。 沈持的目光落在了常久的腰上，他们两人如此亲密的互动，刺得他眼睛疼。 虽然他之前已经听周正说过，可亲眼看见了，心情还是无法平复。 这才多久，已经这么难分难舍了么，她要爱上一个男人，就这么容易么？ “看来你不是诚心诚意想谈。”沈持笑着就要关门。 宋博妄这时已经怒了，有了动手的冲动，常久按住了他，对他使了个眼色，随后又问沈持，“那让他在楼道里等我，这样行么？”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也分不开么？”沈持笑着说，“没见你对我这么依赖过。” 常久：“……” 拉扯了近十分钟，最后的结果，是宋博妄等在楼道，常久和沈持进去谈判。 即便只有一墙之隔，宋博妄还是不放心，常久只能贴到他耳边和他说，“如果有危险，我会叫你，门的密码是587902，应该没改。” 沈持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是，看到常久和宋博妄靠得那么近，他的手快要将门把拧下来了。 和宋博妄说完，常久终于随沈持进入了客厅。 家里的一切陈列摆设都没变过，还是以前的样子，可常久和沈持的关系，却不复从前了。 沈持进屋后，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常久则是站在了原地。 沈持见她半晌不动，便笑着问，“你要站着和我谈么，我不大喜欢抬起头来看人。” 常久听出了弦外之音，便在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她拿出了文件，放在了茶几上。 沈持没有动手去拿，目光略过，深潭一般的双眸锁定在她的脸上，“什么东西？” “离婚协议书。”常久说，“我们没有什么经济上的牵扯，只要你签字，再去民政局办手续就好了。” 沈持这才去动手拿那份文件袋，他打开，一目十行看了一遍，随后便放下了。 没有要签字的意思。 常久问他，“有什么问题么？” 第276章 沈持摇头，“我以为，你会先问我常擎的事情。” 没想到，她进来之后，最先给他的，是这一份离婚协议书。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和他离婚么，比常擎的手术都重要？ “你有什么条件？”常久先发制人，“我不会给你生孩子，不管你怎么威胁我，都不会。” 她的口吻异常坚定，最开始一定要将原则摆出来。 沈持忽然发出了一声笑，乍一听有些嘲讽，“我知道，上一次，你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我不是瞎子。” 常久没吭声，听他这意思，是不会威胁她生孩子了？ 若他真的能做到这一点，事情会好办许多。 她虽然没说话，但沈持仍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到如释重负。 他蓦然起身，来到了单人沙发前，修长的手指捏起了她的下巴，冰凉的指尖在她的肌肤上抚摸着，缓慢又危险。 他的身上还是熟悉的广藿香，连同味道扑面而来的，还有曾经的亲昵记忆，她总是会迷失在这熟悉的香味里。 常久下意识要向后退，沈持却捉紧了她，不肯松手，僵持之间，沈持问她，“这么着急离婚，要嫁给梁寅还是宋博妄，想好了么？” 听见这个问题，常久懵了几秒。 他说……宋博妄？ 不过她转瞬便反应过来了，从前沈持便一直觉得，宋博妄对她图谋不轨，如今宋博妄又这样不遗余力帮他，沈持认为他们暗度陈仓，倒也正常。 以她如今和沈持的关系，着实没必要解释这些，“是谁都和你无关。” “可你现在还是我的合法妻子，沈太太。”最后三个字，他快要贴上她的嘴唇。 常久对这样的亲密天然排斥，身体被他牵制着，躲不开，只能嘴上逞英雄，“也是你的仇家。” 他不是最介意这个么，她便用这点来提醒他。 果真，听见这句话，她下巴上的手，明显僵了一下。 常久乘胜追击，“你都已经完成你的计划了，缠着我这个仇人不放，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见他不回答，常久露出了一抹笑，字字珠玑，“沈家的人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死不瞑目呢？沈家已经被常家弄没了，后代还要没出息地喜欢上常家的人……” “闭嘴。”没等常久说完，沈持便厉声打断了她。 第247章 任你摆布 近距离之下，常久看到了他原本干净的眼白里，出现了密布的红血丝，额头的血管凸了起来，青色的血管，狰狞无比。 她想，沈持应当是被她戳中痛处了。 “你签字，我就闭嘴。”她本也无心和他说这么多。 沈持松开了她的下巴，常久看到他回到原位坐了下来，点了一根烟，夹在了指尖。 几分钟后，沈持说，“我可以帮忙牵线给常擎手术。” 这是常久最想听到的一句话，但她知道沈持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她，“条件呢？” “离婚协议，我不会签字。”沈持弹了弹烟灰，“我要你继续做沈太太。” 这要求没有生孩子那么过分，可常久不理解他的动机，“为什么？” 他们的婚姻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理由么？ “你觉得为什么？”沈持吞云吐雾，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目不转睛看着她。 常久耳边忽然闪过了蒋跃和周正同她说过的话，冷漠牵动着唇角，“别告诉我，你真的爱上我了。” “如果我说是呢？”他问。 常久：“那我只会瞧不起你，既然一开始就把我当做报复对象，就摆正角色地位。” 她的回答太清醒了，清醒到沈持觉得，当年那个对他百般信任的常久，是他记忆中的错觉。 沈持看着这张漂亮而冷静的脸，忍不住问，“你呢，你呢一直摆正角色地位么，说不爱就不爱，这就是你的感情么？” “你是在质问我么？”常久提醒他，“一开始怀有目的接近我的人是你，欺骗感情的人是你，我被你骗了，不及时抽身，难道还要搭上身家性命，陪你玩这一场报复游戏么，我是没经验，不代表我是傻子，受虐狂。” “沈持，扪心自问一下，你从一开始接近我，想要的是我的感情么？现在你要的东西都得手了，又想要我的感情，你以为我是没有思想，任你摆布的布偶娃娃么？” “你不是。”沈持自嘲地笑了起来，他低着头，凝着脚下的地板，她怎么可能是布偶娃娃，她是蝴蝶，他捉不住的蝴蝶。 她可以爱他，也可以爱别人，她只会爱对她好的人。 “我现在不想和你谈感情，沈持，别说废话了。”常久莫名烦躁了起来，口吻也变得恶劣了许多。 这态度的变化，更是刺激到了沈持，他的心态失衡，掐灭了烟头，同她说，“我的条件不会变，你继续当沈太太，我联系人给常擎做手术。没有商量的余地。” “在这期间，你不能和任何男人有亲密接触，我要二十四小时知道你的行踪。”他甚至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宋博妄和梁寅，你都不要再见了。” 常久的眉头紧紧蹙着，已经松不开了，若不是沈持一切看起来正常，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精神出现了什么问题。 且不说他们早就感情破裂，即便是感情很好的夫妻，这种要求，也不合理吧？ 第277章 常久不愿意答应，沈持怎会看不出她的不情愿，他从容笑了起来，身躯靠在了沙发上，不疾不徐说，“你可以不答应，说不定常擎明天就能找到配型呢。” 常久掐住了手掌心，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的假设，如今最靠谱的办法，便是沈持联系实验室，做器官克隆。 常久拉扯了许久，最后，同意了沈持的要求，“好，我答应你。” 先熬过了常擎手术的这一段时间再说。 沈持似乎看穿了常久的想法，他说：“过河拆桥可不是好习惯。” 常久忍着，没去反驳他。 沈持说，“既然不离婚，那没有夫妻分居的道理，你尽快搬回来吧。” 常久：“你刚刚没说我要搬回来住。” “不离婚，那自然是按以前的相处模式来过日子，如果你和我分居，我强留下这个空壳一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沈持和她玩起了文字游戏。 常久这次没办法忍了，“卑鄙无耻。” 沈持全然不在意，甚至笑了起来，“明白就好，既然我在你心中已经是这样的形象了，那我不介意更卑鄙一些，记得要听话。” 常久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上不来下不去，难受极了。 这时，沈持忽然又来到了她身边。 他蹲了下来，拉住了她的手，贴上了一边的脸颊，笑着问，“生气是么，让你打一下解解气。” 啪。 常久还没说什么，已经被他拉着手，在他左边脸上，打了一个耳光，清脆的巴掌声，传入了耳朵。 常久的掌心发麻，不可置信看着他，“你是不是有病？” 常久不愿意下这样的判断，可沈持今天，无论是言论还是行为都很反常。 闹到这个地步，不肯离婚，还要她搬回来和他同住，看她生气，又拉着她的手给自己耳光。 做到这份上，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精神出现了什么问题。 “嗯，我是有病。”被她骂了，他竟然还笑得很是温柔，“消气了没有，不够的话，再来几下，我在家等你。” 他的口吻，很像是在和无理取闹的老婆说话。 常久甩开了他的手，“你不怕我趁你睡着杀了你么？” “不怕。”他不假思索，“你现在杀了我也可以。” 常久没了和他继续对话的冲动，她怀疑上一次他进icu坏了脑子。 和神经病没什么可沟通的，常久从沙发上起来，转身便要离开，沈持没有拦她，只是说，“我在家等你。” 砰，常久关上了门。 宋博妄在楼道里等得烦躁难耐，看到常久出来，他立刻将人拽过来检查着，“他和你说什么了？他欺负了你没？” “我没事，放心。”这里不是谈事情的时候，常久拉住宋博妄的胳膊，“我们出去说。” 宋博妄像先前一样，将常久护在了怀里，进了电梯。 而同一时间，沈持正坐在客厅，用手机看着门外的监控。 当他看到那一男一女亲密抱在一起时，手机被砸向了对面的墙壁。 常久和宋博妄一同上了车。 宋博妄关上门，迫不及待问，“他什么条件？”常久说，“他没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宋博妄听到这句话，眸光阴森了起来，“他用离婚威胁你？” 常久“嗯”，她一字不漏地将方才和沈持谈判的内容说给了宋博妄。 第248章 婚 宋博妄越听越愤怒，只差上去和沈持打架了，“你答应了？” 常久已经猜到宋博妄会生气，她只好同他分析，“一切等常擎的手术结束再说，我只要忍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就算他之后不同意离婚，我们可以走诉讼或者其它途径。” “你想得到的办法，沈持那个老狐狸会想不到？”宋博妄不甚赞同，他怀疑沈持是留了一手退路。 “他肯定想得到，可我们现在不是没别的办法了么？”常久说，“常擎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配型没有那么好找，只能先这样了，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我现在很清醒。” 宋博妄无非是担心她在和沈持相处的过程中，再次对他心动，常久自认，已经没有这种可能了。 常久的分析客观在理，如今她做出的选择，的确是最合适的，宋博妄无法强行去拦她，只是心中有些酸楚，“为了常擎，你真是什么都能做。” 常久听出了他话中的幽怨，忍不住笑了起来，宋博妄最近总是会出现这种很幼稚的反应，比宋博扬还幼稚。 常久只好拿出哄孩子的架势来哄他，“如果是你，我也会这样做的。” 宋博妄的表情有一瞬的松懈，随后转身去拽安全带，口吻不屑，“少咒我，我身体可比他强多了。” 常久忙补充，“其它事情也一样。” 他依旧很嚣张，“我宋博妄，没有需要求人办事的时候。” 常久：“那好吧，不帮了。” 宋博妄立刻瞪她：“你说什么？你敢！？” 常久忽然无语凝噎，她忽然觉得，宋博妄很像是那种网上段子里，怎么都哄不好的对象，她忍不住说，“和你谈恋爱的女人一定很辛苦。” 宋博妄：“什么意思？” 常久但笑不语，她觉得宋博妄肯定明白，他这阴晴不定的脾气，和区别于常人的脑回路，加上反叛又傲娇的性子，太磨人了。 第278章 常久不禁想起了周慈，她曾经能和宋博妄谈好几年，也是很不容易了…… “周慈还在你那里么？”常久随口问了一句。 宋博妄忽然踩下了刹车，“你问她干嘛？” 常久：“随便问问，那段时间，她挺照顾我的。” 宋博妄不屑，“她那种人最擅长演戏，你离她远点。” 常久“噢”，“那你怎么不离她远点？” 宋博妄：“我早就认清她的嘴脸了。” 常久：“那不是更应该离她远点么，你怎么还把人关着不放？” 宋博妄：“……你他妈找茬是吧！？”这一次，口吻更凶了。 不过常久没被他吓到，只是浅浅笑了笑，心照不宣。 宋博妄对周慈念念不忘这件事，她老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她并不清楚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周慈好像对宋博妄很愧疚，她总说自己做错了事情，宋博妄报复她，是她活该。 宋博妄呢，则是往死里欺负周慈，有时他的态度，常久都看不下去，但因为不知道过去的事，她也不好去劝宋博妄。 深思熟虑后，常久只能对宋博妄说，“我们以后都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了，行么？” “谁说我后悔？”宋博妄说，“我的人生字典里就没这两个字。” 梁寅得知常久没能和沈持离婚，还要搬回去和他一起住时，脸色十分难看。 他和宋博妄对视着，宋博妄是愤怒却无能为力的表情。 他们谁都拦不住常久。 沈持给常久的时间不多，她在楼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梁寅忽然开门进来了。 常久抬起头去看梁寅，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他拽入了怀里。 下一瞬，他的嘴唇贴上了她的额头，温热的唇瓣落了下来。 常久没有躲，他吻了好几下，压抑地说，“是我没用。” “不准这么说自己。”常久握住了他的手，“不要自责，梁寅，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等常擎做完手术，我还是会和他离婚的。”常久说，“别担心我，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梁寅紧紧环抱着她的腰，许久不曾说话，常久的手仍握着他的掌心，清晰地感知着他掌心的纹络。 “久久。”梁寅喊她的名字，深邃的双眼紧锁着她，“等常擎手术结束，我们就结婚吧。” 常久怔住，“梁寅……” “不是因为你父亲，没有任何其它原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梁寅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久久，我爱你。” 从他第一次见她开始，到现在，一刻都不曾变过。 常久看着面前这张五官带着野性的脸，想起了许多曾经与他相处的画面，她已经无需验证梁寅对她的真心，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她的人。 “好。”常久说，“等常擎做完手术，我们就结婚。” “真的么？”梁寅掩饰不住的激动，常久很少见他这样沉不住气的样子。 她笑了起来，“嗯，真的。” 话音刚落，她便被梁寅拦腰抱了起来。 他力气很大，轻易便将她的身体托起，在屋里转起了圈。 身体忽然腾空，常久下意识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后便绕上了梁寅的脖子，梁寅抱着她转了好几圈，她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回到了最幸福的那几年。 对于她来说，梁寅便是那个阶段的缩影，只要他在，她轻易便能找到那种感觉。 “久久。”梁寅停下来，眼睛落在了她的两片嘴唇之上，渐渐靠近。 就在两人还差一毫米就要碰上的时候，卧室的门忽然被一道大力撞开。 两人被这动静猛然惊醒，常久抬头，梁寅回头，同时看到了宋博妄。 宋博妄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担忧，变成了惊讶，最后停在了愤怒。 “你俩在干什么？”他不满地质问着。 宋博妄对常久，素来就有兄长对妹妹的占有欲，本就缺失了她的人生，对她身边的男人，自是要求颇高的。 虽然梁寅对常久的确好，但宋博妄看到他这样和常久亲热，心底还是不爽得很。 常久下意识要替梁寅说话，被他按下了，梁寅当着宋博妄的面，将手臂搭上了常久的肩膀。 宋博妄的怒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着。 梁寅却不怕死地说：“等常擎的手术结束以后，我想和久久结婚，希望宋家能同意。” 第249章 沈太太 宋博妄一如既往的态度，“你和她结婚？你拿头和她结婚？我们宋家的人，你也想……” “我已经同意了。”常久怕宋博妄说太过分的话，梁寅到底是个骄傲的人，他今天这样，其实也是被常家连累了，她下意识便要维护。 宋博妄愈发吃醋了，怎么她对谁都这么维护，就是不见她维护他这个亲哥。 但，常久答应和梁寅结婚，倒给宋博妄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不必再担心常久和沈持相处的这段时间，会被沈持迷惑了。 她心中有了和梁寅结婚的计划，也是好事。 可宋博妄不怎么甘心，因此，便去刁难梁寅，“你现在半分家产没有，想娶她，除非入赘。” 入赘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算不上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梁寅同意得很快，“我没有问题，只要你不怀疑我。” 第279章 宋博妄听懂了他的意思：“就凭你？谅你也不敢。” 语气还是不好，但常久和梁寅都知道，宋博妄已经松口了，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笑，又被宋博妄看了去，他拧眉训斥着，“还没结婚，少动手动脚眉来眼去的。” 常久：“好好好，知道了。” 宋博妄：“你敷衍我？” 常久：“没有，我怎么敢。” 这个撒娇中又带着几分讨好的口吻，令宋博妄露出了笑，“私定终身你都敢，还有你不敢的？” 常久隔天下午回到了星河湾，是梁寅开车送她来的。 下车后，梁寅从后备箱取出了常久的行李，来到她面前，看着这张脸，已经开始不舍。 常久主动抱过了他，同他说，“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有事微信找我。”梁寅摸着她的脸，“如果他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会的。”常久点头，“常擎那边，暂时就辛苦你了。” 梁寅俯首，在常久额头上亲了一下，两人正亲昵时，一旁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沈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双手插袋站在不远处，表情难以捉摸。 见常久看过来，他的头轻轻侧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扬起。 他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压迫感十足，常久想起了他先前说过的条件，下意识便放开了梁寅。 眼下，惹恼了沈持，对他们来说没好处。 “你先走吧，路上小心。”常久让梁寅先走。 梁寅“嗯”，但脚步却始终未动。 很快，一侧便传来了脚步声，梁寅看到沈持不疾不徐地走了上来，将常久拽到了身边，手指摸上了她的耳朵。 梁寅握紧了拳头，黝黑的眼底已有肃杀的气息，沈持却笑了起来，“怎么还麻烦外人送，应该我去接你的。” 这话一听便是故意说给梁寅听的，常久对梁寅使眼色，让他先走，可梁寅却始终迈不开步子。 沈持依旧笑着，“我的沈太太还是这么有魅力。” 听见这个称呼，常久胃中便一阵翻涌，她对这三个字，已经产生了生理厌恶。 沈持听见常久的干呕声之后，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也顾不得再去管梁寅，拽着常久便走向了楼宇门。 进入电梯后，常久终于能够松一口气，沈持没有朝梁寅发疯，这便够了。 她无心关心沈持此时的心理活动，很快电梯停了下来，沈持一手拖着她的行李箱，一手拽着她的人，走进了家门。 他速度太快，常久又一次干呕了起来，沈持关上了门，将行李箱一扔，把她压在了门板上。 下巴处传来了凉意，是他的指尖捉住了她，“看到我就这么恶心么，沈太太？” “既然知道答案，就不要明知故问。”常久现在连和他吵架的念头都没有，“放开我。” “我昨天说过，不希望看到我的太太和别的男人有任何亲密行为。”他不仅没有放开，还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来，“我现在很生气，你说怎么办呢？” “我以为，你逼我的时候，已经想到这个结果了。”常久对他的控诉置之不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任你处置。” 她不为自己辩解，也不哄他，一副破罐子破摔、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模样。 沈持曾以为，她的假意迎合，已经是极限，没想到，她总是有本事，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愤怒值。 常久那句话说完后，周遭便陷入了沉默，沈持双目猩红，愤怒清晰可见，常久平静从容，等候着他发泄怒火。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俯首，吻上了她的额头，动作和言语都温柔得不像话，“我哪里舍得。” 常久没觉得感动，只是蹙起了眉，再次怀疑起了沈持的精神状况。 未等她深想，沈持已经松开了她，拿着她的行李箱去了主卧。 常久揉起了额头，看来，和沈持同床共枕，是躲不过的现实了。 只是这样想着，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不知道到时会不会真的吐出来。 而且，沈持绝对不是那种躺在一张床上，还能什么都不做的人，即便她做过心里预设，也还是膈应得头皮发麻。 常久忍下了膈应，被沈持叫去了主卧，彼时，沈持已经将她的衣服都挂在了衣柜里。 常久四处看着，这卧室和她离开时差不多，梳妆台上还摆放着她平时用的护肤品，沙发上，她买的白色云朵抱枕也还在。 单看卧室的话，恐怕许多人都会觉得，这是一对恩爱夫妻的巢穴。 “累了吧，你休息一下，我去做饭。” 常久没来得及和沈持谈常擎的事情，沈持就去厨房做饭了。 常久一个人坐在了沙发上，给梁寅和宋博妄分别发了微信消息后，便开始思考等下的谈判事宜。 等她想得差不多了，沈持也把晚饭做好了。 这顿饭完全是按常久的口味来的，但常久满心惦记着常擎，无心去关注他做的饭。 沈持将餐具摆在了她的手边，去对面坐了下来，“都是你喜欢吃的，怎么样？” 常久“噢”，极其敷衍，心思明显不在这里。 沈持内心一阵自嘲，“吃吧。” 常久随便往嘴里送了一口，便问他，“我已经按约定搬进来了，你什么时候替常擎安排手术的事情？” 第280章 虽然她在极力克制隐忍着，可沈持还是听出了她的迫不及待。 第250章 呕吐 她的每个字，都在提醒着他，此时她之所以能够和他坐在一起吃饭，都是因为他的威逼利诱。 几秒后，沈持说，“器官克隆也是需要时间的，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 常久不至于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我知道需要时间，但你也需要让他们开始。” 沈持“嗯”，“明天我去安排。” 他口吻平淡，乍一听显得很敷衍，常久不信他，便盯着他不放。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看过他了，沈持笑了出来，“看我做什么？觉得我在骗你？” 常久点头，事已至此，他不会觉得她对他还有信任吧？ “先吃饭吧。”沈持说，“实验室那边九点上班，吃完饭，我当着你的面给那边打电话，这样行么？” 有了沈持的这句话，常久才没有像先前一般怀疑，只是吃饭仍不怎么香。 沈持见状，便同她说，“既然你这么没胃口，电话也不用打了。” 常久立刻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沈持满意笑了起来，“这才对。” 想问的事已经得到了答案，常久便不再和沈持说话，可沈持却并未就此放过她，一直在同她聊着一些有的没的。 都是没营养的话题，以他们的两人现在关系来看，完全不合适。 常久想着等下的电话，也只能敷衍应付着他。 吃完饭，好不容易等到了九点，沈持像约定的一样，当着常久的面，给实验室那边打了电话。 常久听见，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的男人，很地道的美式发音，沈持用全英文和他交流着，对方问到常擎的病情时，常久下意识要为沈持复述，孰料，他却清楚地将常擎的状况说了出来。 他表情认真，常久看着他菲薄的嘴唇翕动着，那低沉缓慢的声音，像流动的音符一样，钻入了她的耳朵。 无可否认，他说英文时，比说中文时更加好听，老天爷给了他好皮囊，也给了他好嗓音。 实验室的教授对器官病变的治疗很有经验，常久听到他说，常擎的这种情况算不上严重的，若是顺利，大约三四个月便能进行手术。 沈持同他们约了时间，亲自去波士顿接他过来，常久全程未曾发言，安静等着沈持通完了电话。 沈持将手机收了起来，转首去看她，眼中噙着笑，“现在放心了？” 常久：“噢。” 她甚至没说“谢谢”，这是她应得的。 沈持仿佛已经对她的冷漠习以为常，若无其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去洗澡吧，早点陪我休息，我困了。” 谢天谢地，沈持没有拉着她洗鸳鸯浴。 常久的担心不无道理，从他们第一次在酒店相遇，到现在，沈持对浴室一直有很大的兴趣。 这一路下来，她不知陪他洗过多少次澡。只是心境不同，现在她做不到了。 常久在浴室磨蹭了很久，洗完澡以后，穿上了内衣和睡衣，走了出去。 沈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已经在床上躺着了，上半身赤裸，下面穿了一条睡裤。 常久只扫了一眼，便迅速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受到了沈持灼烫的视线。 沈持一眼便看出了常久裹得有多严实，他眯起了眼睛，看着常久上了床，她虽是主动上来的，但却只占了一个床边，一副对他避如蛇蝎的模样。 她整理睡衣时，沈持趁机一把将她拽了过来，他的手掌熟练地钻入了她的睡衣，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解开了内衣的扣子，将它拽了下来。 常久的脸涨红了，“你干什么？” 沈持把内衣扔在了一边，“你见过谁的太太和她丈夫睡觉还要穿这个的？” 他的歪理总是很多，常久自知说不过，拽起被子便要往身上遮，沈持直接将被子抢去，一个翻身压上了她，两人的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在了一起。 他凝着她胸口雪白的肌肤，修长的手指摸了上去，指尖轻而缓地划着，似有若无的触碰，令常久不由战栗了起来。 “都看过多少次了，现在才遮，是不是晚了点？嗯？” 他贴在她耳边，用文字带她回忆着过去两人的亲热。 常久脸皮没他厚，很快便浑身滚烫，双颊更是火热得像是发烧了一样。 沈持的手抚上了她睡衣的扣子，笑着说，“今天晚上，本来是不想做的。” “可是你这样，我有点生气，怎么办呢，沈太太？” 他虽是在问，但根本不给她回答的空间，睡衣的扣子，他只解开了一颗，后面是生生被他拽开的。 随后，炽热的吻便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常久抓住了身下的床单，这亲密的动作，没有带给她任何享受和快感，反倒让她生理性的恶心，今天晚上又被他逼着吃多了东西，现在胃里翻江倒海。 伴随着她的干呕的声音，身上的男人也停了下来。 她趁机推开了他，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一身狼狈跑去了洗手间。 沈持半跪在床上，听见了洗手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呕吐声，眼底的欲望瞬间冷却了下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呕吐了。 第281章 常久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但干呕还是停不下来，冲过马桶后，她双手撑在了洗手池前，从镜子里看到了双眼发红的自己。 很憔悴，很狼狈。 她先前从沈持那边离开后，便去医院做过检查了，没有怀孕，肠胃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段时间，她也不曾呕吐过，可只要和沈持相处，特别是亲密接触的时候，总是会有这样的生理性反应。 常久不大清楚这是什么病症，可能就是单纯打心里膈应他吧。 她漱口后，便听见沈持走了过来，常久没回头，在镜子里看到了他的身影，“哪里不舒服？” 听得出他对她的反应很是不满，但仁慈地并未同她发脾气。 “可能晚饭吃多了，消化不良。”常久肯定不能说，看见他就恶心，那今天晚上应当是没完了。 沈持“嗯”，听起来像是信了，他上来，将她的肩膀搂了过来，当他的手碰上来的那一刻，常久又发出了一声干呕。 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忽然收紧，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说，“既然这么难受，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耳。” 第251章 你病了 常久被沈持抱回了床上，躺下来后，她便缩起了身体，将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所幸沈持并未再继续刚才的事情，应当也是被她弄得没了兴致，常久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假寐。 即便如此，这一夜也没有睡着，她潜意识里便对沈持有着戒备与排斥，又怎么可能在他身边安眠。 五点钟，常久便睡不着了，可身旁的沈持还没醒来，她便继续装睡。 直到六点半，身边的男人坐了起来，常久听着他去浴室冲了澡。 再回来时，他坐在床边，摸上了她的头发，“该起床了，我带你去医院。” 常久这才睁开眼睛，看起来像被他给叫醒的。 检查要空腹，省了吃饭的流程，常久收拾好自己，便随沈持出了门。 沈持带常久去的是岑湛北的医院，他似乎已经提前安排过了，一到医院，岑湛北便拿着单子带他们去了检查的那边。 血常规之后，常久便去做了无痛胃镜，过程有些漫长，直到下午，才拿到检查结果。 但，结果上显示，常久的胃没有任何病变。当医生说出这话后，沈持去看一旁的常久，她低头站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来看医生的人不是她。 沈持问医生，“既然胃没问题，为什么会呕吐？” 医生说，“人呕吐，分很多种原因，可能是胃病，也可能是吃坏了东西，如果一个人只在特殊的情境下呕吐的话，那可能是心理上的排斥，这个就需要去找心理医生治疗了。” 早在医生说之前，沈持心中便有了推测，常久次次都是在和他亲近的时候出现这样的状况的。 胃镜的检查结果，彻底打破了他之前仅存的一些幻想，他知道她现在很排斥他，却不愿相信，已经夸张到了这种地步。 医生这番话说完后，沈持便陷入了沉默，面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岑湛北让医生先走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岑湛北说，“胃没有问题就好，再观察几天，如果还有类似的情况，再考虑其他方面的检查。” 话虽这么说着，岑湛北心中也有数了，没有病变，平时也不会吐，但和沈持在一起就这么激烈，绝对是心理层面的问题。 常久对沈持的膈应，已经从量变发展到质变了。 岑湛北心中叹息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沈持是个固执的人，曾经他一门心思复仇，岑湛北也劝过他，对常久仁慈一些，可他并未听进去。 如今他和常久闹到这般田地，岑湛北也劝过他，放手是对彼此的解脱，可他仍不愿意放弃。 注定了两个人要彼此折磨。 沈持一句话都没说，拽着常久便向外走，岑湛北看着二人的背影，轻轻摇头。 这样下去，他们的关系只会越走越远，常久铁了心，看她的态度，是绝对不会回头了。 沈持一路都没说话，常久被他送回到了公寓，后来他便离开了，这一走，便是一天一夜。 等他再回来时，情绪已经比昨天稳定了不少。 沈持一回来，祝阿姨便走了，做饭的任务，又到了他的身上。 沈持换了衣服，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精心准备了一顿晚饭。 然而，常久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又开始了干呕。 她一出声，沈持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他停顿几秒，随后又若无其事笑了起来，“怎么了，不合胃口么？” 听起来像是在关心她。 常久摇头，胃不舒服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怕自己一开口，就真的吐出来了。 “那是身体又不舒服了，”沈持问，“我听祝阿姨说，她做饭的时候，你胃口挺好的，怎么我一做饭，你就没胃口了呢？” “看到我就恶心，想吐，是这样么？”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常久被他抬起了下巴，被迫同他对视着。 面前的这张脸，轮廓还是和从前一样流畅，优越，他在笑，狭长的眼睛，看起来让他更有魅力，他的眼睛仿佛带着钩子，轻易便能让人沦陷。 她曾经被这张脸迷惑到神魂颠倒，是非不分，可现在，却是厌恶又恐惧。 第282章 他的手指摸上了她的嘴唇，叹息着问，“久久，你现在真的不爱我了么？” “明知故问有意思么。”常久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停下，否则她很快就真的会吐出来了。 “可你还是沈太太。”沈持说，“没关系，我可以让你重新爱上我。” 常久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他哪里来的自信？ 他的吻落了下来，停在了她的额头上。常久下意识要向后退，他却先一步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手指穿过她的长发，不容她躲避。 常久被他按着，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久久，你病了，明天我来找心理医生给你看病。” 她病了么？原来不喜欢他了，就是病了。 常久无力辩驳，他若认为这样有用，那便随他去吧。 这顿饭，常久依旧是被沈持威逼利诱着吃下去的。 只是，结果和之前一样，睡觉前，她又全部吐了。 常久吐完了出来后，沈持对她说，“今晚你一个人睡，我去客房。” 沈持关上了卧室的门，径直走向了阳台，他站在栏杆前，夜风吹过他的脸，让他的思绪清醒许多。 他耳边还在回荡着常久痛苦的呕吐声。 沈持拿起了手机，给岑湛北打了电话，同他说，“明天找个心理医生来我这里。” 岑湛北一听，便知道是常久出了问题，沈持带常久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岑湛北就猜测，她应当是对沈持排斥，造成了躯体反应。 岑湛北答应了下来，“我马上去联系，明天带医生过去。” 沈持“嗯”，便要挂断电话，岑湛北叫住了他，“其实你知道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如……” “我不会放手的。”他已经猜到了岑湛北要如何劝他。 挂了电话，沈持独自站在了阳台处，看着远方，城市的夜景格外动人，他却无心欣赏，满脑子都是常久排斥的模样。 在阳台抽了几根烟，他便向卧室的方向走了过去的，手覆上主卧的门把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踌躇了快半分钟，他终归是没有进去，转身去了客房。 她在他身边睡不好，他很清楚这一点。 第252章 恶心他 常久的确是很久都没有入睡，她甚至听见了沈持走到门口的动静，那一瞬间，她整个人便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但，等了许久，沈持并未进来，她又听见了脚步远去的声音。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沈持还是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常久这才想到，沈持可能是被她呕吐弄得心情不好，懒得再看到她了。 也好，没了他，她才能勉强睡个安稳觉。 晚上和沈持分房睡，常久的睡眠质量得到了显著提升，早晨醒来，看到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她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她真想每天晚上都一个人睡。洗漱完出来时，便看到沈持坐在客厅摆弄着手机。 他看见了她，便笑了起来，仿佛一个体贴的丈夫一般，“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常久没回答，他也不介意，“早饭吃煎饺怎么样，我去做。” 常久说，“随便。” 他依旧保持着笑，起身去了厨房，早饭应当是祝阿姨做的，但她今天没到，常久也无心去问为什么。 直到早饭的时候，沈持同她说，“以后祝阿姨就不来了。” 常久下意识问，“为什么？”祝阿姨不来的话，谁做饭？ 沈持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着说，“以后我给你做饭。” 他明明是在笑，常久却觉得后背发凉，他这是在做什么，要二十四小时和她待在一起么？ 比起他做饭，常久更希望他能去上班，至少每天能有八个多小时看不到她，她也好有个喘息的空间。 “你公司不管了？”常久问。 沈持说，“陪你比较重要。” 常久内心毫无波动，抿了一口牛奶，沈持自嘲说，“还以为你会有点感动。” 常久依旧不说话，他们现在的状况，就不必自欺欺人了，她一开口，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与其激怒沈持，影响到常擎的手术，还不如沉默装死。 沈持如今倒变得很好脾气了，对她也十分耐心，并没有因为她的无视而生气，甚至还为她夹了菜。 早饭过后不久，家里的门铃便响了，是岑湛北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女人。 岑湛北介绍说，“这是秦月，六院的医生。” 六院是淮西市最大、全国闻名的精神类疾病的医院，常久听完岑湛北的介绍后，下意识看向了沈持。 就在她以为这医生是沈持找来给他自己看病的时候，沈持问秦月，“她的情况你了解过了？” 秦月说，“是的，了解过了，我想单独和她聊一下，可以么？” 常久这才反应过来，对话是针对她的。 这医生，竟是沈持给她找来的？ 常久觉得很可笑，她忍着怒意，同沈持说：“我没病。” 沈持淡然说，“你动不动就呕吐，需要诊断一下。” “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你，和别人在一起，我根本不会这样！”冲动之下，常久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此言一出，客厅内便陷入了沉默，秦月去看岑湛北，岑湛北则是在看沈持。 而沈持并未生气，反而笑着说，“那更应该看医生了，以后你要一辈子和我生活在一起，总不能天天吐吧？” 第283章 “乖，你听话一点，看完了医生，我带你去洛/杉矶接教授过来。”他抬起手，摸上了常久的头发，看似是安抚，其实是在威胁她。 如今，常擎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上，即便心中百般不愿，常久也只能配合，她点头应下后，秦月便同她一起去了卧室，岑湛北留在了客厅，坐到了沈持的身边。 看到沈持掐着眉心的画面，岑湛北不由叹息了起来，他提醒沈持，“等常擎的手术做完，她就不会受制于你了。” 沈持一言不发，岑湛北相信他是很清楚这一点的，如今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你想好怎么留住她了？” “我们是夫妻，不用留，她必须待在我身边。”沈持说。 岑湛北提醒他，“她会离婚的。” 沈持笑了起来，“那她试试，看看离不离得了。” 听沈持这口吻，协议离婚是不可能了，常久若是要和他离，最后势必是要闹到打官司的地步，等到打官司的时候…… 岑湛北想到了什么，“官司，你有把握？” 沈持但笑不语，但岑湛北已经从他笃定的眼神中读出了讯息，即便和常久对簿公堂，沈持也有把握，这婚离不了。 可两人眼下的这个相处模式……在一起，真的是个好选择么？ 对常久是折磨，对沈持又何尝不是呢？ 他就不信，常久每一次呕吐的时候，沈持心里毫无波动。 “我没病。”常久和秦月面对面坐了下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澄清自己的精神状况，“我头脑很清醒，应该看病的是他。” 秦月凝着常久观察着，凭她丰富的经验，的确能够看出，常久的头脑和逻辑都是清晰的，但，岑湛北的确和她说过常久的情况，“你的呕吐，是什么原因？” 常久说，“就是恶心。” 秦月问，“什么情况下会呕吐？” 常久如实说，“和他相处，尤其是亲密接触的时候，我控制不住。” 她只是单纯恶心沈持这个人，也能算心理疾病么？ 其实，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只要远离他就行了，秦月身为心理医生，肯定也知道什么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你介意药物介入么？”秦月说，“如果呕的得厉害，可以先吃药缓解一下，但最好的办法，还是要解开你们之间的误会和心结。” “我和他之间没什么误会，”常久说，“我也没想过和他重修旧好，总有一天我会和他分开的。”她说得平静，毫无起伏。 秦月从未见过如此冷静的“病人”，一时竟也不知应当如何回应。 最后，秦月的解决办法就是替常久开了些药。 秦月从卧室出来时，沈持立刻问她，“我太太她怎么样？” 秦月说，“沈太太的头脑很清醒，查不出什么问题。” 此言一出，懂的人都懂了。 岑湛北向卧室的门看了一眼，同沈持说，“其实，该怎么解决，你心里早已有数。” “谢谢秦医生。”沈持说，“让湛北送你。” 一句话，给两个人下了逐客令。 岑湛北自知劝不了沈持，便带秦月先走了。 下楼后，岑湛北问秦月，“常久情况如何？” 第253章 一定要离 秦月说，“她的意识很清醒，只是排斥沈先生，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要解决这个问题，得先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和心结，但是我看她那边……” 后面的话，秦月没说，但岑湛北却很清楚。 常久没有和沈持重修旧好的念头，自然也不会去解开这心结，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远离沈持，而沈持又不肯放她走，这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秦月没去问常久和沈持之间的事，“我先给她开了些药，可以暂时缓解一下，长期的话，还得看她和沈先生。” 沈持独自在客厅坐了几分钟，便起身去卧室找常久，他来到常久身边坐了下来，“和医生聊得怎么样？” “开了药。”常久为他指了一下桌上几盒药，“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洛/杉矶？” 她的关注点，一直都在常擎的手术上。 沈持毫不意外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半开玩笑说，“你这么关心，我真是嫉妒他，幸好他是你弟弟，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一句话，将他的占有欲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调侃常擎是假，借着这话警告她才是真。 那天梁寅送她过来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若是沈持知道了她和常擎并不是亲姐弟，怕是要将疯发到常擎身上，因此，常久更不打算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了。 “久久，问你个问题。”他忽然低头，嘴唇碰上了她的耳朵。 常久来不及躲，肩膀已经被他按住了，“你问。” “常擎的手术做完，你是不是要和我离婚？”他声音很低，可她却一字不落听见了。 这实在是个没技术含量的问题，常久问他，“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他又反问，“你觉得呢？” 常久闭上眼睛，说：“不会，我不会离开你。” 话落，嘴唇便被他吻住，她从他的吻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动和颤抖，他像个懵懂青涩的毛头小子。 常久内心讥诮不已，他们都知道这是假话，他何至于这么激动。 第284章 当年她因为他的花言巧语激动时，沈持应当也是这样嘲弄她的吧。 想起过去，常久又干呕了起来。 沈持觉察到她的反应，便停下了亲吻的动作，“我去订票，既然医生开了药，就记得吃。你是我太太，我不想和你亲热的时候，总是发生这样的事情。” 常久“噢”，这两句话连在一起，又成了威胁，沈持真的是很懂说话的艺术。 不过也没关系，常久早就对他没了幻想，听见这话，心情也甚是平静。沈持对她的身体有兴趣，她不可能什么都不给他，就要他帮忙。 常久吃了药，干呕的感觉的确被压下去了一些，她到了客厅，听见了沈持安排航班，三天后，他们一起飞去洛/杉矶接人。 得知这个消息后，常久分别在微信上告知了梁寅和宋博妄，他们两个人的回复也很一致，都在问她，有没有被沈持欺负。 常久肯定是报喜不报忧，除却肢体上的亲密外，沈持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只能说，【没什么，你们先帮我准备离婚的资料。】 等常擎手术结束，她就起诉沈持，这个婚，一定要离。 发完消息，常久便把聊天记录删得一干二净。 宋博妄因为常久的事情，烦躁不已，偏生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来，那实验室，他也联系过，如常久所说，即便他开出天价，对方也不接受和他合作，显然是沈持打过了招呼。 宋博妄将手机扔到了一旁，“老子就该弄死他。” 那天下午，他再狠一些，把沈持搞死，就不会有这么多破事了。 周慈从厨房出来，便听见了宋博妄扔手机的动静，她走了上去，将手机捡起来，放到了他的手边。 手机放下，她便要后退，宋博妄却得一手抓住了她，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周慈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怒意，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常久的事情，他一直是暴走的状态，“是常久那边出什么事了么？” “和你有关系？”宋博妄不领情，他捏着她的下巴警告，“我们宋家的事情，你少管。” 周慈“噢”，她也觉得自己有点逾越了，“对不起，我不该问。” 她越是这样逆来顺受道歉，宋博妄就越是生气，俯首便朝着她的嘴唇咬了下去，一口便咬破，两人口中都是铁锈味。 周慈痛得叫了起来，宋博妄看见了她眼底的泪，倏然松手，起身便上楼去了。 周慈停在原地，听见了楼上传来摔门的声音，抬起手擦上了嘴唇。 常久吃了药之后，那种反胃的感觉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至少，后面两三天，沈持再搂她、亲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出现生理性呕吐。 但，心理上那种膈应的感觉，是始终存在的。 只是，有求于人，必须忍着。 常久原先以为，沈持让她吃那个药，是为了跟她发生点什么，而她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 可，后面两三天，沈持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他忽然变得很正人君子，即便是晚上和她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也只是抱着她，最多接个吻，连过分的动作都不曾有过。 常久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直到出发去洛/杉矶的那天，沈持都没有真的对她做什么。 三天后的早晨，谢阮来接他们去机场，一切都很顺利，飞了十三个小时，飞机在洛/杉矶机场降落，酒店派了车来接他们。 常久很久没有坐过国际航班，时差倒不过来，从机场到酒店的路上，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已经在酒店的房间了，她揉着眼睛，发觉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们到的时候，这边还是上午。 她睡了这么久么？ 常久从床上爬了起来，正要出去，便听见了沈持的声音，他应当是在通电话，说的是流畅的英文。 常久凝神去听，听见他说：“那我明天去实验室找您。” “嗯，我太太她比较急，给你添麻烦了。” “好，明天见。” 常久立刻便猜到了，他是在和实验室那边的教授通话。 明天见面，那应该很快就能带他回淮西了…… 想到这里，常久顿时精神了不少。 她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彼时，沈持刚刚挂了电话。 第254章 郁金香 “醒了？”沈持看见了她，“正好，收拾收拾，带你出去吃晚饭。” 常久“噢”，兴许是因为方才电话的事情，她没拒绝。 常久换了套衣服，被沈持带去了酒店的餐厅吃饭。 点完餐后，沈持主动同她说，“明天我带你去见evan教授，他需要三四天时间处理手头的工作，我可以带你在洛/杉矶玩几天。” 常久“噢”，她根本没在意最后一句话。沈持看出来了，便问她，“想去哪里玩？” 常久：“你安排吧。” 任凭谁都看得出常久有多敷衍，沈持却浑然不在意，兴致勃勃同她说起了要带她去的地方。 常久听着，随意“嗯”几句，便算是回复了。 隔天中午，常久见到了evan教授，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眼镜，一看便是搞学术的，他和沈持应当是真的很熟，两人像是忘年交，见面后，便玩笑了起来。 evan拍这沈持的肩膀，同他聊了几句后，将视线转向了常久，他用英语对常久说，“终于见到你了。” 第285章 常久去和他握手，“很高兴认识你。” evan笑着说，“不用和我这么客气，你是沈的太太，也是我的朋友。” 常久得体地笑着，并未去和evan解释她和沈持的关系。 吃饭的时候，evan和沈持没聊几句常擎的事情，倒是话起了家常，就像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似的，这中间，免不了便要聊起常久。 evan对他们的事情很好奇，“沈突然就结婚了，你很厉害啊，你们是谁追谁的？” 常久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便下意识去看沈持，沈持笑着说，“我追她的。” evan惊讶，“看不出啊，原来你也会主动追人！看来你太太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沈持毫不避讳秀着恩爱，“是的，她很有魅力。” 常久低下了头，她没沈持那么能演，也做不到若无其事。 她这一低头，却被evan当做了害羞，又调侃了几句，常久明智选择了沉默。 用餐结束时，evan同常久说，“你弟弟手术，放心交给我就好，我一定保证他健康，你和沈在洛/杉矶好好放松几天，等我处理好工作就和你们一起走。” 有了他的这句话，常久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谢谢你，非常感谢。” “太客气了，沈难得找我办什么事情！祝你们有个愉快的旅程！” evan教授很忙，吃完饭，便回去处理工作了。 常久和沈持一同走出了餐厅，沈持四处望着，忽然同她说，“很久没回来过了吧。” 他用的是“回来”，常久下意识向他看了过来，沈持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警惕和疑惑。 常家出事后，常久的眼睛失明过一段时间，那期间，她被顾家送来了洛/杉矶，住了两年多，顾禛时常飞来看她，她便是在那个时候，对顾禛产生了依赖。 如今回想起来，这应当也是顾家的一道阴谋罢了，她那时家破人亡，无依无靠，但凡身边的人给她一点温暖，她都会紧紧抓住。 顾家是用这样的手段对她的，沈持也是。 她在一个套路里，栽了两次。 难怪沈持后来会嚣张到那样的地步，她在他心里，就是被养在温室的花朵，永远探不出脑袋去看外面的世界。 所以，被她摆了一道后，他才会如此意难平。 “在想什么？”沈持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带了回来。 常久浅浅笑了下，“没什么，是很久没回来了。” 沈持：“院子里的郁金香开得很好了，要不要去看看？” 他一个问题，让常久的身体僵硬了起来，她不自觉睁大了眼睛，死死盯住了他。 很久没看过她有这样剧烈的情绪起伏了，沈持笑得愈发温柔，他听见常久问，“你怎么知道的？” 当年，她在洛/杉矶养病时，被顾家安排在一栋别墅里，院子里种了郁金香，每次顾禛去看她的时候，她都会问他，郁金香开得怎么样了。 顾禛说，那郁金香是刚种的，很矮，一点都不好看，她那时便想，或许郁金香长高，开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就能好了。 可惜，她的眼睛是在深秋时复明的，院子里的郁金香长得不高，花朵也全部凋落了，冬天离开时，恰好下了一场雨，她依依不舍看着院子里的花，真遗憾，到离开都没能看到它们盛放。 这事，常久遗憾了许久，后来还时常和顾禛说，可顾禛却觉得她小题大做，那时他应当已经对她不耐烦了，本就是装出来的…… 过去的一件件事情，一场场阴谋，彻底杀死了她的浪漫，她再也没有想起过院子里的郁金香。 这事，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曾知道，沈持怎么会知道？ 常久看着他温柔的笑，身体却越来越冷，“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监视我了？”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理由。 “想不想过去看看？”沈持答非所问，他说：“它们现在都长高了，开得正好。” 常久被他搂着腰，带上了车。 容不得她拒绝，沈持已经发动了车子，向着她曾经住过两年多的别墅开去。 常久对这条路并不熟悉，她当年出入这里时，什么都看不到，怎么可能认得路。 但，车停在别墅门前，她一眼便透过栅栏，看到了院子里的郁金香。 和她当年离开时完全不一样，如今的郁金香长高了许多，花朵盛放，各个颜色都有，明艳动人，生机勃勃。 沈持按下指纹，打开了大门的锁，带她走了进去。 常久的视线定在那大片的郁金香上，久久不曾回神，沈持牵住了她的手，指尖挠着她的掌心，“喜欢么？”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常久将注意力从那片郁金香中抽了回来，“这是你的房子？” 他从那个时候，就买好房子，挖好坑，等着她往下跳了？ 她回忆着自己曾经对他动心的原因，因为他能够记住她所有的喜好，即便是她没有明说过的，他都能观察出来，她以为他是用心…… 呵，原来，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功课”。 “在想什么？”沈持抬起了她的下巴，“你觉得当年的事情，都是我安排好的？” 第255章 谋杀浪漫 “不是么？”常久嘲弄反问，“否则顾家怎么会刚好租到你的房子？” 第286章 “这里是你搬走之后，我才买下来的。”沈持说，“我没你想得那么老谋深算。” “有区别么？”在常久眼里，他是提前买好了租给顾家，还是在她搬走之后再买下来，没什么区别，“照顾我的保姆，也被你审问过了吧？” 常久想起了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当时沈持准备的，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那次，也让她对他产生了好奇和兴趣。 她笑了起来，原来，他为了这一天，布了这么长时间的局，“你真是用心良苦。” 她今天没吃药，又有点恶心了。 沈持大抵是被她问得心虚了，沉默一番后，同她说，“我们不提以前的事情，郁金香你喜欢么，喜欢的话，以后我们的院子也种一片。” “不喜欢。”常久说，“拜你所赐，我不会再喜欢花了。” 沈持的手垂在身侧，握成了拳头，肩膀微微僵硬，笑容也凝固了。 只是，常久并没有心思去关心他的这些小细节，过了几秒，他又迅速调整了过来。 沈持揽上了常久的腰，温柔说，“我带你进去看看。” 别墅里的陈列，和当年她住在这里的时候差不多，看起来应该是有人定期在打扫，地板都是纤尘不染。 常久对这栋别墅，没有什么太好的回忆，失明那段时间，也算得上是她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候了。 曾经她很感谢顾家的雪中送炭，直到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曾经住过的卧室里，还摆着她买过的一个巨大的毛绒公仔，当年搬家的时候，她想拿走，可惜行李箱没空余的地方了，便留在了这里。 没想到它还在。 是一只棕灰色的小熊，还很干净，常久拿起来，还闻得到洗涤剂的味道，应该也是有人在精心照料。 她将小熊抱起来，走神的时候，忽然听见沈持问，“看不见的时候，害怕么？” “不怕。”她撒了谎，其实那个时候是很怕的。 她那时候是被养在温室的花朵，在常家庇佑下，无法无天地长大，根本不知道挫折是何物。 忽然之间，父母死了，家族落败了，弟弟成了植物人，自己又失明，她有半个多月，都是以泪洗面的。 那个时候，她会爱上顾禛，其实毫不稀罕。 只要有人愿意向她伸出手，她都会将对方视作救赎的。 不过，后来遇上沈持，经历的这一切，让失明的那段经历，都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今天，沈持又给了她“惊喜”，原来，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盯上她了。 “你喜欢它么，喜欢的话，带回国。”沈持指着她手里的那只玩偶熊。 “不用了。”常久将它放下，“有些东西，该扔就得扔。” 沈持目光微顿，怎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那人呢？” “人也一样。”常久毫不避讳，“没有留的必要了，就该扔掉。” “就像你当年对顾禛一样？”沈持笑着说，“我记得，你那段时间是很爱他的。” “是，只有那段时间。”她的回答依然是有另外一层意思，沈持听懂了，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说得没有错，是他太自信了，从未拿自己和顾禛类比过，她既然能对顾禛说放就放，那对他也是一样的。 认识到这一点，沈持的心中不免有些挫败。 他走到常久身边坐下，抱住了她，难得示弱，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处，“我会让你再爱上我的，久久。” 常久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了，她现在连驳斥他的冲动都没有了。 即便她说，他也不会听的，其实真正应该看心理医生的人是他，偏执得没救了。 在别墅这边呆了一个下午，临走的时候，沈持去摘了一束郁金香送给了常久，粉色，红色，黄色，色彩鲜明，灵动又浪漫，若是以前，她收到这样一束花，会很开心。 但现在，常久只是冷静接了过来，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它，回酒店的时候，还忘记把它带下车了。 最后是沈持把花带上去的，他还让酒店送了花瓶上来，细心地把那些花全部插了进去，摆在了房间里最显眼的地方。 晚饭叫的客房服务，吃饭的时候，沈持的手机响了，常久无心去窥探他的隐私，但一眼扫过去，还是看到了屏幕上乔卿芜的名字。 沈持倒不避讳，当着她的面接了起来，房间里很安静，乔卿芜的声音，她也听得到。 乔卿芜没有问什么过分亲昵的问题，只是关心了一下沈持的身体，又和他聊了几句陆盈满生日的事情，沈持答应了去参加陆盈满的生日宴，之后便结束了通话。 接着，他破天荒地和常久解释了起来，“我和乔卿芜现在只是朋友，没有任何暧昧。” 什么是说话的艺术，现在只是朋友，现在没有暧昧，这意思就是，以前是有暧昧的。 之前她最想知道的时候，无论怎么问，沈持都不肯向她多透露一句，现在她已经没兴趣了，“噢，不用和我解释。” 沈持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自顾自说着，“我是喜欢过她，但那是以前。” 终于听见他亲口承认了这件事情，常久对这件事情本身不意外，意外的是，他竟然愿意和她承认。 即便常久不愿意听，沈持还是同她说了他和乔卿芜之间的过往。 第287章 当年，乔卿芜的父亲救了沈姝情，那之后，两家人便一直保持着联系，沈持那时性格内敛，乔卿芜帮助了他许多，他便在这过程中喜欢上了乔卿芜，可中途几年，乔卿芜却不怎么和他联系了，他回到国内后，再见她，她已经成了陆鹜的妻子。 曾经暗恋的人成了嫂子，沈持适应不了这角色的变换，而他也清楚陆鹜是个怎样的人，便去问乔卿芜。 两人聊时，被陆鹜看到了，从那之后，陆鹜便开始和乔卿芜吵架，乔卿芜怀孕时，他还怀疑乔卿芜肚子里的孩子是沈持的。 虽然后来做了羊水穿刺亲子鉴定，证明了这孩子是他亲生的，但陆鹜仍不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 在乔卿芜怀孕期间，陆鹜便开始和不同女人纠缠，暧昧，就连乔卿芜生产时大出血，他也不曾出现。 第256章 坠入爱河 沈持劝乔卿芜离婚劝了很久，乔卿芜坚持了几年后，终于心灰意冷，决定和陆鹜离婚。 她和沈持达成了交易，将手上的股份全部给他保管，沈持只要帮她顺利离婚就好。 乔卿芜那时是破釜沉舟的心态，又不想亏欠沈持太多，便借此机会报复陆鹜。 后来，他们的计划的确成功了，沈持成了陆家的掌权人，sg在他的经营下，如日中天。 如此看来，陆鹜曾经那些不堪入耳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我和你坦白清楚了。”沈持从未和任何人这样坦白过他对乔卿芜的心路历程，说完后，竟觉得一身轻松，“我现在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如果你介意，我以后不会再和她见面了。” “噢，那不用。”常久说，“你的自由。” 沈持给她夹了一块鸡肉，“可我喜欢你管着我。” 这话，他以前骗她的时候就说过。 常久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讥诮笑了笑，并未接话。 洛/杉矶这几天，沈持带常久去了不少地方，但她几乎没有任何参与感，不管看到什么，都很冷静。 她甚至都很少说话，几乎都是沈持围着她说个不停。 而沈持也并不介意演独角戏，他每天都笑得很高兴，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熬过了第三天，evan教授终于忙完了，和他们碰了头，三人一同过了海关，等候登机。 看到evan教授，常久便觉得安心，终于露出了笑容，沈持看到她笑，低头凑到了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带你玩了三天，你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再这样，我要吃evan教授的醋了。” 他最近总是说这种莫名奇妙的话，仿佛他们是一对恩爱到令人羡慕的夫妻。 常久心情不错，听完之后笑了下，没说话，但态度还可以。 evan听不懂中文，看见他们两人这么亲密，便调侃了起来，“常久，你真厉害，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他坠入爱河的模样。” 常久朝evan笑了起来，和他聊起了常擎的病情，两人聊得火热，彻底无视了沈持。 evan需要倒时差，因此，回到淮西后，要第二天才能去医院给常擎做检查，常久也很困，可惦记着常擎的事情，根本睡不着。 常擎那边，一直是梁寅在守着，常久不好当着沈持的面联系梁寅，便给唐清宁打了电话，唐清宁和常久多年默契，不用她多说，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和唐清宁通完电话，常久和沈持说，“我明天和evan教授一起过去吧。” 沈持“嗯”，“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你忙你的。”常久并不想让沈持出现在常擎面前，他的存在，对常擎本身就是一种刺激。 “我的小舅子住院了，我过去探望，理所应当。”沈持又摆出了两人的婚姻关系来说事，常久无法反驳。 而且，evan教授是他找来的，的确是他过去会比较好，最后她只能答应。 晚上，常久给常擎发了微信，提前给他打了个预防针。 常擎现在对沈持已经恨之入骨了，不单是因为他对常家的报复，更多的是因为他欺骗常久的感情，如今又拿他来威胁常久！ 常擎此前并不知道常久为了他，和沈持达成了这种交易，后来他逼问了梁寅，才得知这个噩耗。 当天，常擎就在微信上找过常久，他说，他宁愿不做这个手术，最后被常久教训了一通。 所以，常久是非常清楚常擎有多恨沈持的。 果真，当常擎听说沈持明天也要过去的时候，情绪便不好了，常久同他说，【明天一定要冷静一点，我们顺利做完手术，这样我的妥协才有用。】 听了这句话，常擎的情绪的确没有之前那么大了，半晌，他才说，【我爱你，姐。】 常久看见这句话，眼眶有点湿了，其实，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她和常擎之间的感情都不会变，她早就将他当成了血脉相连的亲人。 常久晚上没睡踏实，第二天很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饭后，便和沈持一起到了医院。 彼时，evan和岑湛北也到了，四人一同乘电梯到了常擎的病房，为避免沈持发疯，今天梁寅没有到，病房里是唐清宁在守着。 唐清宁看见常久之后，便走了上去，将她拉了过来，她扫了一眼沈持，没跟他的说话。 沈持也不介意，他给evan介绍了一下常擎。 常擎虽然对沈持不爽，但对evan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两人互相打了招呼，evan便开始给常擎做检查了。 第288章 这过程要常擎配合，一行人跟随着他们，在医院的各个检查室来回穿梭着，这一忙，就是一整天。 检查的报告要隔天才能全部出来，evan同常擎说，“你放心，你的情况我们实验室有过经验，明天数据核对没有问题，我就会回去做后续的准备，时间到了，你飞去做手术就好，我可以保证，你手术后是健康的。” 常擎颔首，同他说了句“谢谢”。 evan后来被岑湛北送走了，唐清宁去给常擎买完饭，这一走，病房里只剩下了常久、沈持和常擎三个人。 没了人，常擎也不装了，虽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看沈持的眼底却充斥着不满。 沈持这种老狐狸，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个节骨眼上，常久不想出岔子，便去转移常擎的注意力，“最近怎么样，胃口还好么？” “嗯，不用担心我。”常擎看着常久，有些心疼，“姐，你好像瘦了。” “没有，我每天都吃很多。”常久说。 “既然这样，就安心手术，别让她太担心你。”沈持主动开口和常擎说起了话。 常擎立刻不悦，他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我知道你对我颇有微词，但我现在还是你姐夫。”沈持拍拍常擎的肩膀，“好好养病，你姐累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了。” 常久舍不得走，被沈持拽住手腕后，便挣扎了起来，“我等下回去，你先……” “听话。”沈持用两个字打断了她。 听起来是在哄她，其实是变相的警告。 唐清宁买好了晚饭回来，常久只好先跟沈持走了。 第257章 摆 常擎眼睁睁看着常久被沈持带走，气得一拳砸在了床上，“这个混蛋，他一直在用我威胁我姐。” 其实唐清宁早就骂过沈持无数次了，但骂也解决不了问题。 “你身体虚，别乱生气。”唐清宁把晚饭打开，难得成熟地劝着常擎，“既然久久已经付出这么多了，就不要让她功亏一篑，你积极配合手术，等你身体好了，她才能和沈持离婚。” 道理是这么说的，但沈持那个态度…… “我不觉得他会离婚。”常擎说。 “有宋博妄在，一定能离的。”唐清宁莫名信任宋博妄。 提起宋博妄，常擎的心情更复杂了，一方面很庆幸宋博妄可以帮常久，另外一方面，又有点别扭……他现在还没找到和宋博妄的相处模式。 他们之间，只是有个常久做连接，两人也不怎么熟，宋博妄不是热情的人，常擎也不擅长交际。 唐清宁在这方面还挺敏感的，她问常擎，“你是不是怕久久有了宋博妄就对你不好了？” “我不怕。”常擎下意识摇头，“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不管你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是她的弟弟。”唐清宁像小时候一样，揉着常擎的脸蛋，安慰他，“别愁眉苦脸的了，等你好了，咱们再去骑马。”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边刚聊完宋博妄，宋博妄就过来了。 他一进来，就看到唐清宁捧着常擎的脸，一贯没什么表情的宋博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 “你俩？”宋博妄一副撞破奸情模样。 “你脑洞关一关！”唐清宁一下就猜到宋博妄在想什么了。 “人来过了？”宋博妄问起了正事。 唐清宁“嗯”，同他说了一下今天的情况，“如果明天数据没什么问题，那个教授就会回去着手准备了，最多三个月吧，常擎就可以手术了。” 宋博妄点点头，随后看向了常擎，“养好身体。” 常擎第一次从宋博妄嘴巴里听见这么好听的话，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半晌后，才跟他说，“谢谢你。” “我是为了常久。”宋博妄声音凉凉的，“她为了你委屈了这么多，你再不把身体养好，对得起她么？” “我明白，我会好好配合的。”常擎像个小孩子一样，和宋博妄保证着。 宋博妄说，“这还差不多。”唐清宁在一旁看着和，觉得他们这个相处模式也挺好的。 宋博妄这个人，其他方面不说，对常久是真的挑不出毛病来，他可能不是个好人，但绝对是个好哥哥。 因为常久，他也愿意对常擎好，唐清宁很是欣慰。 第二天，常擎的检查报告和相关数据都出来了，evan教授拿到数据之后，便回到了洛/杉矶，接下来，他们便只需等待那边的进展。 解决了心头的一桩大事，常久吊着的一口气终于咽了下去。 至于她和沈持的关系，也可以进入倒计时了。 evan教授离开后几天，沈持忽然说，要带常久去出席一个活动。 常久虽然答应了他不离婚，但并没有和他公开出席活动的心理准备，可沈持只是通知了她，下午便带她去了工作室做造型。 常久换上了黑色的晚礼服，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光彩照人的女人，陷入了恍惚。 很久没有这样打扮过了，她居然有点不习惯。 她曾经穿浅色系的礼服比较多，黑色很少尝试，可今天，刚来到这里，她便看中了这条黑色的鱼尾裙。 没想到，穿到身上，竟然这么相称。 这条黑裙子，就像现在的她，历经千帆，被这世界的风暴浸染过后，再也找不回最初的色彩。为 第289章 了配合这条裙子，化妆师给常久做了一个非常浓艳的妆造，眼线上挑，睫毛浓密，在眼睑处打出了阴影，却不是楚楚可怜那一卦的。 她上眼睑处眼影很浓，再配上深色的口红，有种说不出的冷艳，气场十分强大。 沈持在外通完了电话，回来，便看见了刚刚做完妆造的常久。 他停在了原地，目光一寸寸从她的脸上下移，看遍了她的全身。 不一样了，气场和气质，甚至长相，都和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像一朵危险又美丽的黑玫瑰，刺花瓣是同样的颜色，不知何时，便会被她的伪装刺伤。 造型师在对着常久赞不绝口夸奖着，常久礼貌和她说了“谢谢”，随后便看见了沈持。 四目相对，沈持向她走了过来，手指撩开她的头发，摸上了她耳朵，“很漂亮。” “可以走了。”常久不动声色避开了他。 沈持浑然不在意，搂着她上了车，很快便来到了酒店。 常久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活动，但看到酒店门口层层叠叠的记者，就知道这活动规模不小，她和沈持这样下去，势必是要被拍的。 外界并不知道她和沈持之间发生过什么，只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想必这也是沈持的目的。 曾经他秀恩爱，是为了集中火力让人对付她。 现在呢？自我催眠么？ 常久正这样想着，沈持已经打开车门，牵住了她的手，媒体的镜头对准了他们，常久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沈持难堪，她挽住了沈持的胳膊，随他一起向里走。 沈持十分贴心，一只手替她提起了裙摆，四周的记者看到这一幕，按快门的动作就没停下来过。 常久被沈持带了宴会厅才知道，这是淮西商会上半年的宴会。 一进来，便看见了许多熟面孔。 蒋跃和周正也在，周正今天还是和锦盛一起来的，只是，两人似乎不怎么愉快。 常久和锦盛很久没见过了，锦盛一看见她，便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有些话，不适合当着他们的面说，常久便去问沈持，“我能单独和锦盛聊几句么？” 沈持“嗯”，他很大方，“去那边甜品区吧，有你喜欢的提拉米苏。” 锦盛也跟周正说了一声，和常久一起走了。 周正看着两个女人在甜品区坐下来，一脸狐疑去看沈持，“你不怕常久再摆你一道？” 上次，常久就是跟锦盛勾结在一起，让梁寅找到宋博妄的。 “随她开心。”沈持好像并不介意。 周正觉得稀罕，“你不怕她跑了？” 第258章 你喜欢上宋博妄了 “常擎的手术还没有尘埃落定，”沈持心如明镜，“就算跑，也不是现在。” 周正醍醐灌顶，复又忍不住感慨，“你说你，这么聪明，之前怎么就把梁寅放走了，要不是……” 周正没说完，就被蒋跃捏了一把胳膊，一看沈持冷若冰霜的表情，周正马上闭嘴了。 也不怪他说，沈持要是没放走梁寅，常久肯定跑不了，哪用得着这么费心。 “宋博妄也来了？”周正四处张望着，正好看到宋博妄走进宴会厅。 沈持闻言便看了过去，只见宋博妄穿了一身藏蓝色的西装，身后跟了个助理，依旧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作为宋家的人，他的确有这个资本嚣张。 但，周正一看见他，满脑子都是常久喂他吃东西的画面。 周正下意识往常久那边看了过去，这场景，俩人碰上了，岂不是又要作妖？ 再去看沈持，沈持的面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宋博妄好像也看见了他们，径直走了上来，停在了沈持的面前。 他双手插着口袋，不屑的目光在沈持身上游走着，最后从鼻腔内发出了一声笑。 就算没说话，挑衅意味也足够重了。 蒋跃看不下去，率先说，“宋总，公共场合，放尊重一点。” 宋博妄理都没理，越过他们就走了。 周正气不过，差点冲上去打人，被蒋跃拦住了。 “沈持，你能忍？他摆明是来挑衅你的，等会说不定还要去找常久，公开给你戴绿帽！” 周正不是危言耸听，他觉得，按宋博妄的尿性，完全做得出这种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话触动了，沈持立刻向常久那边走了过去。 常久正和锦盛说着自己最近的情况，沈持忽然就到了，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常久看得有些茫然，“你找我？” “跟我走。”沈持将她拽了起来，不等她和锦盛道别，就把人带走了。 沈持这样子不大对，锦盛看得担心，下意识便要去追。 结果，周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挡在了她的面前。 看见锦盛担忧的眼神，周正警告她，“人家夫妻的事，你少管，你再敢作一次，我也保不了你。” 上一次锦盛做的那个事情，直接导致了沈持后来被宋博妄为难，沈持本人是没计较，陆博峣那边却十分不悦。 后来，还是沈持醒来之后，和陆博峣谈了，陆博峣才不去跟锦家算账的。 因为这事，周正没少刁难过锦盛，锦盛自知给他添了麻烦，理亏，因此每次被说都是沉默应对。 第290章 常久被沈持带在了身边，寸步不离。 前来和他推杯换盏的人不少，沈持被敬酒的时候，都不忘牵着她的手。 有人看到这一幕，便夸赞说，“沈总和太太感情可真好，令人羡慕。” 面对这些夸赞，沈持会笑着说“谢谢”，常久着实佩服他的心理素质，他们之间是个什么情况，他不清楚么？ 送走了几个来敬酒的人，常久觉得有点累，疲于应付，“我想出去安静一下。” 沈持说，“我陪你。” 常久下意识拒绝，“不用了，你忙你的，我不会乱跑。” 但沈持坚持要跟着她，两人就这件事情拉扯的时候，常久忽然看见了宋博妄的身影。 宋博妄就在他们的不远处，看到常久后，他的目光便停在了她的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常久的眼中明显有喜悦和讶异，不仅如此，沈持还看出了她有上前去找宋博妄的意思。 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宋博妄在她心中的地位。 常久和宋博妄是在用眼神交流。 经过了这段时间，两人竟培养出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宋博妄问她：还好么？ 常久回答：我挺好，别担心。 沈持看懂了两人的意思，猛地抓紧了常久的手，手上的痛感，让常久被迫收回了目光。 她痛得蹙眉，一回头，便对上了沈持阴翳的表情。 宋博妄看到了这个动作，面色也冷了下来，若不是时机不允许，他早上去揍他了。 “你弄疼我了。”常久提醒沈持。 沈持笑得讥诮，“别的男人很好看么，沈太太？” 他这是在因为她刚才看宋博妄而发疯？ 常久只觉得不可理喻，但她并不想去给沈持解释她和宋博妄的关系。 “我在问你话。”常久的沉默，并没有让沈持就此作罢。 “不好看。”常久毫无感情回了三个字。 “既然不好看，你盯着看什么？”沈持咄咄逼人，“你喜欢上宋博妄了？” “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吵架么？”沈持的表现太过不可理喻，常久只能出声提醒他。 她倒是不怕丢人，问题是，沈持刚才还虚张声势，在这里带着她秀恩爱。 “我们回家。”沈持拉着常久，不由分说往外走。 有人问他原因，他便说，“我太太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回去休息。” 接着，又是一堆人夸他体贴。 常久被沈持带上了车，两人并排坐在后座，谢阮在前面开着车。 沈持周身散发着寒意，车内安静得诡异，气氛紧张不已。 谢阮在前排安静地开着车，时不时小心翼翼观察后视镜，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这两个人，看着都不怎么好，等下万一吵起来了，他该怎么劝？但，谢阮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这一路，后座的两人都不曾说话。 半小时后，谢阮终于将车开到了单元楼下，他刚停下车，沈持就拽着常久下车了，动作很是粗鲁。 谢阮动了动嘴唇，尚未来得及劝什么，两人已经走了。 常久被沈持拽回了家，他打开了客厅的灯，双目锁定在她的脸上，紧皱的眉头和凛冽的眼神，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愤怒。 高跟鞋穿久了，小腿和腰都不大舒服。 常久去鞋柜前换鞋，刚弯腰，便听见沈持问，“你喜欢上宋博妄了？” 还是刚才在宴会现场的那个问题。 常久越沉默，沈持便越笃定这个想法，宋博妄也算是在她身处绝境的时候拽了她一把，不仅如此，还大方地替她保住了梁寅。 他也找人查过，宋博妄找上常久，似乎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冲着她这个人来的。 常久本身就容易因为这种情节对人动心，宋博妄毫无所图，心甘情愿为她付出，说不定，她早就喜欢上他了。 第259章 孩子 还有，她刚才在宴会厅，和宋博妄眉目传情…… “常久，我在问你话。”沈持站在了她身后。 常久换好了拖鞋，回身和他对视，“我回答你，你若是不高兴了，然后呢，给evan打电话，停了常擎的手术项目么？” 沈持身体一僵，没想到，她第一考虑的，竟是这个事情。 在她心中，他已经成了这种无所不用其极威胁她的形象。 “不会。”沈持压抑着情绪，“我要听实话。” “他在我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无条件地帮我，关心我，我喜欢上他，不是很正常么？”如他所愿，常久说了实话。 沈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垮，常久看到他做了个咬牙的动作，“是谁说，不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是我说的，”常久知道他想问什么，“他和你不一样，他对我好，没有任何目的。” 这话传到沈持耳朵里，便成了她对宋博妄的维护。 沈持无法再冷静，他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虎口擒住她的下巴，“他没有任何目的？你知道他和周慈的关系么？你知道他现在还把周慈养在身边么？你确定你不是他用来刺激前女友的工具？” “我相信他。”常久口吻异常坚定。 沈持忍无可忍，将她扛在了肩膀上，扔上了沙发。 那昂贵的礼服被他拽掉了拉链，彻底报废，被扔在了一旁。 第291章 常久只剩下了贴身衣物，被沈持压在沙发上，灯光在她的肌肤上照耀着，她白得反光，看一眼都觉得刺眼。 沈持抓住了她的手，覆上皮带，“动手。” 常久无动于衷。 他出声威胁，“evan现在应该在实验室忙。” 常久痛恨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却无能为力，常擎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上，她不得反抗。 常久深深汲气，咔哒一声，解开了他的皮带。 有些事情，纵使做过无数次，心境不同时，接受程度也不一样。 曾经她爱他，取悦他，也是在满足自己，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只觉得膈应，毫无享受可言。 她闭上了眼睛，几近麻木。 身上的男人忽然抓住了她的头发，痛感传来，常久被迫睁开了眼睛，同他对视着。 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翻腾的欲念，还有星星点点的笑，他嘴角弧度嘲讽，“你信他又如何，还是要跪在我身下取悦我。” 羞辱的话，像接连不断的耳光，扇得她双眼发黑，喘不过气来。 常久下意识要挣脱，他却死死按住她，不给她后退的空间。 这场情事，最终以常久撕心裂肺的呕吐而告终。 她中途便干呕过，沈持将她带去了洗手间，让她趴在洗脸池前呕着酸水，却并未停下折磨她的动作。 常久双手搭在洗手池上，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不堪的模样，内心对他的恨意，到了极致。沈持捂住了她的眼睛，动作更狠。 等到结束，常久跪在了马桶前，疯狂呕着，恨不得将五脏六腑一并吐出来。 沈持先出去了，留她独自一人在洗手间，常久眼中充斥着愤怒，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杀了他。 可她只能忍，为了沈持搭上性命，并不值得。 漱完口，常久听见一阵脚步声，她从镜子里看到了沈持。 没来得及认真看，身体便被他调转了过来，沈持将手里的药塞到了她的嘴里，强迫她仰头吞了下去。 他说：“既然身体没好，就记得吃药。” 对上她憎恶的眼神，他又笑了起来，“当然，你喜欢边吐边做也可以。” 常久将药吞了下去，喉管被药片刮得有点疼。 最近她确实经常忘记吃药，因为沈持有段时间没碰过她了，他们甚至都是分房睡的，只要不和他亲密，她的身体不会出现任何不适，自然也想不起来吃药。 常久躺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听见了开门声。 放松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她没有回头，却也能感受到沈持在逐渐靠近她，最后，他上了床，躺在了她的身边。 他今晚要在这里睡？ 常久脑中警铃大作，没来得及躲，人已经被他搂到了怀里。 她的身体，僵硬得像是一块铁板。 她是跳芭蕾的，沈持曾见识过她的身体有多柔软，怎会觉察不到她此时的僵硬。 他抬起了胳膊，手掌摸上她的头发，似笑非笑，“你这么排斥我，后面的日子只会更难受。” “久久，你想日子好过点么，重新爱上我。” 常久想让他去医院诊断一下妄想症。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反复自说自话，有什么意思？ 她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沈持吻上她的后颈，无奈道，“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在一个健全的环境下长大。” “……你说什么？”常久终于出声说话。 沈持怎么又提起了孩子，他想做什么？ “我改变主意了。”沈持将她的身体转过来，温柔地通知她，“既然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已经没办法让你重新爱上我，我只能和你要个孩子，有了孩子，我们的感情就会变好的。” “你疯了。”常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以为孩子是什么，控制我的工具么？” 他摇头，“当然不是，他是我们生命的联结。” “你少惺惺作态了。”常久受不了他拿孩子当筹码的行为，说的话也毫不留情，“我不爱你了，就算你强迫我怀孕，我也不会因为孩子留在你身边，那是孩子，不是绳子，捆不住人，当年你妈生了两个孩子，你爸回心转意了么？” 沈姝情是他的逆鳞，看到他猩红的双眼，常久毫不意外。 即便知道接下来要承受怎样的腥风血雨，她仍不后悔说出方才的话。 她不可能和他要孩子的。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改变主意么？”许久，他才出声问她。 想象中的暴怒没有出现，常久的心向下沉了几分，他的手又摸上了她的头发，“我要你生，你就得生，你也不想看常擎的手术叫停吧。” “我们的协议里没有这一条。”常久可以不和他离婚，也可以忍着膈应和他上床，唯独生孩子这件事情，她宁死都不肯妥协。 若是沈持一开始用这个和她谈条件，她绝对不会同意。 第260章 她能怀孕么 “我们的协议里写，你尽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沈持贴心同她解释着，“生育，也是你的义务。” “……你算计我？”常久红了眼睛，“我说过，我不会给你生孩子。” “是你自己没有用心看协议的内容。”沈持倒打一耙，“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要个孩子不是很正常？” 第292章 啪！ 常久怒火中烧，狠狠扇了沈持一个耳光，她用了全部的力气，打完后，整个掌心都在发麻。 沈持的脸被她打偏到了一边，脸颊是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嘴角有猩红的血水。 他用舌头抵了抵被牙齿磕破的地方，素来清雅的男人，在这一刻多了几分野性和痞气。 可常久无心欣赏他的皮囊，“沈持，你真的卑鄙透顶。” “还打么？”沈持笑着说，“可以让你打到消气。” “你应该知道我有多恶心你。”常久也不装了，“我留在你身边，只是为了常擎的手术，我恨透你了，不可能给你生孩子。” “终于说实话了？”他摸着她的脸，狭长的眼中有嘲弄的笑意，“乖顺都是装出来的，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等手术结束，就过河拆桥离开我，你觉得我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么？” “久久，在算计这件事情上，我们不分彼此。”冷冽的指尖擦过她的唇瓣，“你已经不爱我了，我又舍不得你走，怎么办呢，我也要为自己想办法的。” “离开你，我会死的。”他说着煽情的话，和她告白。 可常久根本不感动，甚至觉得恶心，“那你就去死好了。” “不好。”他说，“死了，成全了你和宋博妄或是梁寅，我做不到。” “那你是想逼死我么？”常久反问他，“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就是这样爱的？” “我怎么舍得。”他无辜地说，“只要你爱我，我就不会再逼你，可你不爱。” 说了这么多，最后又绕回来了，常久觉得心很累，头脑发胀，浑身无力，大抵是刚才被他折腾得太过了，没力气和他吵了。 “总之我不会给你生孩子，其他的随便你吧。” “常擎的命，你也不管了？”沈持看到常久闭上了眼睛，他的这个问题问出去几分钟，她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仿佛真的已经得破罐子破摔了。 沈持内心涌起一股无力，随后化作了一道自嘲的笑。 她宁愿放弃常擎，也不要给他生孩子，究竟是有多恶心他呢？ “常久。”沈持抓住她的肩膀，“睁开眼。” 她无动于衷。 沈持一把将她拽了起来，“常久，让你睁眼！” 任凭他怎么拉拽她，她都没有反应，像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沈持摸上了她的额头，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他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将人抱起，向门外冲去。 医院，急诊检查室外的走廊内。 岑湛北和沈持并肩站着，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和嘴角的血迹，有些担忧，“你和常久吵架了？” 那手印，一看就是常久打的，沈持的脸都肿起来了，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沈持不说话，岑湛北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今天不是去带她参加活动了么？” 无论岑湛北怎么问，沈持都不吱声，最后岑湛北只能作罢，等着急诊的医生叫人。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医生喊家属进去了，岑湛北陪同沈持走了进去。 急诊的医生，和岑湛北认识，同他颔首后，便说起了常久的状况，“yd发炎引发的高烧，这段时间要注意一下夫妻生活的频率，她的情况有些严重，先住院挂水吧。” 饶是岑湛北这种见惯了大世面的人，都因为这段话惊了半天，他转头去看沈持，他的面色一如既往地严肃。 “嗯。”沈持同医生说，“麻烦你了。” “应该的。”医生踌躇了一番，还是决定提醒沈持一句，“沈太太身体挺虚弱的，沈总还是要节制一些。” 常久被从急诊转到了vip病房，岑湛北替她办好了入院手续，便过来探望了。 常久还在挂水，高烧昏迷不醒，面色发白，嘴唇都干裂了。 岑湛北将资料放到一旁，叹息着问，“你对她做什么了？” “你先回去吧。”沈持依旧不肯回答他。 “你觉得，用这种办法把她留在身边，有意义么？”岑湛北说，“她的身体是什么问题，要怎么解决，其实你比谁都清楚。” “我一开始劝过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你记得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么？” “我清醒得很，只是做戏，不会心软。”沈持将自己曾经的允诺重复了一次。 “原来你还记得，”岑湛北问，“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我心软了，这就是我的惩罚。”说话的时候，沈持的目光始终定在常久的脸上，“我做不到，放手看她和别人在一起。” “那你要让她死在你手上么？”岑湛北残忍地提醒她，“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郁郁而终。” 岑湛北自知这话难听了些，也有点危言耸听的成分在，但，若沈持一直执迷不悟，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发生。 常久看似话不多，好摆弄，其实是个性子烈的人。 眼下也不过是为了常擎才委曲求全，一旦沈持手中没了这个筹码，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同他离婚，哪怕是自毁。 “不会，我会让她重新爱上我。”沈持说，“她现在只是在生我的气而已，我了解她。” “沈持。”岑湛北从未见他这样自欺欺人过，秦月说得没有错，需要心理干预的人是他。 “她现在有吃秦月开的药，这种情况怀孕的话，胎儿有影响么？”沈持根本不在意岑湛北说了什么，自顾自问着自己的问题。 第293章 岑湛北立刻便听出了沈持的意思，“你要让她怀孕？你真的疯了。” “能么？”沈持照旧无视着他。 “不能。”岑湛北想都没想，便回答了，他必须要沈持打消这个念头，“你们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有孩子，你清醒一点，行么。” “那就是能了。”沈持说，“替我找个靠得住的妇产科医生，下个月我来带她做检查。” 今天他没做措施，又恰好是常久的排卵期，做了那么多次，中招的可能性也很大。 第261章 谋略 “沈持，你怎么想的？”岑湛北试图去揣度他的心理，“你觉得，有了孩子，你们之间就可以重新开始了么？” 沈持没有回答岑湛北的问题，但岑湛北当他默认了，苦口婆心说，“你们之间的问题，根本不在孩子，就算孩子来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她需要安静，你可以出去了。”或许是被说到了痛处，沈持的口吻严厉了起来，岑湛北最后只能走人。 沈持一夜没合眼，在病房守了个通宵，常久烧得厉害，输完液之后，体温都有三十八度，直到第二天上午还没醒来。 虽然医生说了她没有生命危险，可沈持依然担心不已，隔半个小时，就要找医生过来给她做检查，像走火入魔了一般。 中午的时候，蒋跃和周正过来了，带来了换洗的衣服，还有沈持和常久的手机。 常久没醒，她的手机，自然而然被交到了沈持的手上。 刚拿到没多久，常久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定睛一看，是宋博妄的微信消息。 一看到这个名字，沈持便抓紧了手机，像是要将它捏碎。 他输入了常久的手机密码，看了几句常久和宋博妄的聊天记录，胸前内已经有熊熊火焰燃烧。 常久曾经答应过他，不和宋博妄联系，可她几乎是事无巨细地在向宋博妄汇报近况，甚至，每次说完，都会加上一句“别担心我，照顾好自己”。 即便是他们曾经感情最好的时候，她都不曾这样关心过他！ 周正跟蒋跃也看见了这个聊天记录，表情很是凝重，看常久这样，怕是真的喜欢上宋博妄了。 等常擎做完手术，宋博妄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们离婚，到时候…… 周正和蒋跃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沈持用常久的手机，拨了宋博妄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沈持这边没开口，就已经听见了宋博妄问：“昨天晚上没事吧？” “是我。”沈持自报家门，“宋先生，离我太太远一点。” “她呢？”宋博妄立刻警觉了起来，如果不是有事，常久的手机绝对到不了沈持手里，“你对她做什么了？你敢动他，老子弄死你！” “常久是我的人。”沈持忍着怒火，警告宋博妄，“你再和她联系，常擎的手术就没得做了，你觉得她会选你，还是选常擎？” “废物。”宋博妄毫不留情骂他，“除了这个，你他妈还有什么能威胁她的？你觉得她是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的？做人做到这份上，你也不嫌丢人。” 宋博妄可不会照顾沈持的情绪，他说话本就直接，对沈持，更是什么难听说什么。 宋博妄声音不小，周正和蒋跃都听见了，两人看到沈持咬牙的动作，就是知道他被刺激得不轻。 宋博妄骂完沈持，就挂电话了，病房内再度陷入了静默，周正和蒋跃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持。 没多久，床上的常久有了动静，她翻了个身，醒过来了。 常久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醒来的时候，依旧头昏脑涨，她的记忆停留在昨天和沈持争吵的那个时候。 她揉着眼睛，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定睛一看，发觉自己是在医院。 而沈持，就在病床不远处站着，他身边站着周正和蒋跃，常久提不起精神来同他们寒暄。 很快，沈持便朝她走了上来，他将手机放到了床头，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去摸她的额头。 常久一眼便认出了，他手里的手机，是她的。 “你拿我手机做什么？”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问问题时，也多了几分防备。 “这么心虚，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么？”沈持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竟是笑了出来。 她越慌张，便越能证明她对宋博妄的在意。 沈持这话，很显然是在找茬吵架，常久选择了不接招，沉默应对。 蒋跃出来打圆场，“常久，你刚醒，我找医生来给你看看吧。” 蒋跃很快把医生找来了，医生来的时候，沈持忽然拿起车钥匙走了。 见他要走，常久没发表什么意见，专心听着医生的话。 医生这么一说，常久才清楚了自己住院的缘由。 发炎引发的高烧，拜沈持所赐。宋博妄挂掉沈持的电话之后，就开始动用所有人际关系查常久和沈持的动向，下午的时候，他便得知了常久高烧住院的事情。 彼时，宋博妄正和梁寅在一起。 “畜生。”宋博妄已经忍不了了，“我去医院。” “我和你一起。”梁寅跟上了宋博妄。 就算他们两人在意常擎的病情，也不可能眼睁睁看常久这样牺牲。 宋博妄已经有杀人的冲动了，车停在医院门口时，他拿了装消音器的枪，放在了袖口里。 第294章 宋博妄和梁寅杀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常久一个人，预想中的阻挠并没有出现，他们很顺利进入了病房，和常久打了照面。 常久闭目养神之际，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一睁眼，便看见了宋博妄和梁寅。 “你们怎么过来了？”她讶异，“门口没人拦着你们？” 沈持竟然会这样把她一个人安顿在病房？ 是料定了常擎手术之前，她不会跑么？ 宋博妄和梁寅来到了病床边，两人轮番检查着常久的身体，“怎么会住院，他对你做什么了？” 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常久的面色有些苍白，她思虑了很久，然后去问宋博妄，“你现在能找到沈曼么，或者，乔卿芜也可以。” 宋博妄的目光忽然犀利了起来，他知道，常久不可能平白无故问这种问题，“上次之后，就找不到沈曼的人了，乔卿芜没怎么关注，你想做什么？” “我不该妥协的。”常久说，“沈持现在威胁我给他生孩子，如果我不同意，他就会暂停常擎的手术。” “所以你想用上次的办法。”梁寅秒懂了常久的意思。 可是，沈持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沈曼现在，早就被他安顿得不见踪影了。 至于乔卿芜，很久不曾关注过了，不知道沈持现在是不是还有派人保护她，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淮西。 常久猜到沈持会保护沈曼了，找不到沈曼也没关系，乔卿芜那边…… 第262章 比他更疯 常久灵光乍现，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四下张望着，仍是不放心，最后，在宋博妄的手机上敲下了一段话。 宋博妄和梁寅看过那段话后，不约而同点头。 病房没人守着，宋博妄和梁寅都不放心，便留在这里陪常久。 常久如今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根本没去管沈持会怎么想。 她肚子有点饿了，想喝粥，梁寅一听，便去给她买了。 他这一走，病房里只剩常久和宋博妄两个人在。 宋博妄凝着常久看了片刻，随后，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一个动作，包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常久用脑袋蹭了一下宋博妄的肩膀，她从小就很会撒娇，但这样对宋博妄撒娇，还是第一次。 宋博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便去摸她的脑袋。 常久感受到他的放松，这才问他，“常擎最近还好么？” “挺好。”回答完以后，宋博妄有些吃味，“你就会关心他，不问问我怎么样？” “我这不是看到你了嘛。”常久软软地哄着他。 宋博妄其实挺好哄的，跟他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常久已经掌握了规律，他看似严肃，其实是个很会宠弟弟妹妹的人。 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宋博扬，都是这样。 常久就这样靠在宋博妄的肩膀上和他说着话，过了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两人下意识以为是梁寅回来了，也没有分开。 可一抬头，却看到了忽然出现的沈持。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站在门口，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意，面目可怖。 可惜，这模样根本威胁不到宋博妄，而常久也破罐子破摔了，即便知道他会误会，也没有从宋博妄身上移开。 沈持就这样站着，目不转睛盯着对面靠在一起的一对男女看着。 时间仿佛按下了暂停，病房内安静得诡异，他只听得见自己的耳鸣。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又传来了开门的动静，沈持回头，又迎面撞上了梁寅。 梁寅没想到沈持会忽然回来，他懵了下，随后便听见宋博妄说，“把饭拿过来。” 梁寅想起了常久还没吃东西，因此也不再理会沈持，越过了他，把买好的饭打开。 梁寅去看常久打过点滴的手，“要我喂你么？” “不用，我可以。”常久从宋博妄的怀里起来，温声和梁寅说着话。 她在两个男人之间，游刃有余，而这两个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就连一贯嚣张狂妄的宋博妄，都不曾说些什么。 沈持的拳头快要捏碎了，她就是有这样让人放弃原则，神魂颠倒的本事。 虽然常久没有太关注沈持，但仍然能感受到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她对他生气时的状态了如指掌，能忍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们先回去吧。”常久和宋博妄跟梁寅说，“我会自己注意的，不用担心。” “好。”宋博妄已经从常久的眼神中接收到了讯息，“那我们先走了。” 梁寅也去和常久对视了一眼，常久冲他温柔一笑。 沈持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人走出了常久的病房。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他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常久的脸上。 而常久仿佛浑然不觉，低着头，慢条斯理喝着粥。 这种漠视，比直接吵架还要让人难受。 沈持走到了常久面前，隔着一张餐桌，居高临下凝视着她。 常久将一份粥喝得差不多了，她擦了嘴，仰头，同他视线相对，将他阴翳的目光尽收眼底。 他薄唇掀动着，声音听不出情绪，“我的沈太太，魅力真大。” 这话是在讽刺她，常久听得懂，沈持一直觉得她和宋博妄有私情，同时又对梁寅念念不忘，之前就有提过。 第295章 常久无心去和他解释，甚至欣然接受了他的赞扬，“谢谢。” 这两个字，彻底惹怒了沈持。 他将她的胳膊拽了起来，红着双眼质问她，“现在连常擎的手术都不在意了，是么？” “在意，又如何呢？”常久平静地说，“我越在意，你越是会拿这件事情威胁我，刷新我的底线。” 他知道她没说完，便不接话，平静等候着她后面的话。 “我不可能给你生孩子，如果你还想威胁我，那我就去死。”常久说，“我死了，在下面提前等着常擎，他会原谅我的。” 常久想了很久，对付沈持这种疯子的办法，就是比他更疯。 看到沈持眼底闪过的慌乱和讶异，常久便可以肯定，自己这一招没有用错。 她从来不是寻死觅活的人，也不会将这种话挂在嘴边，所以，当她真的说出口，这话才是有分量的。 沈持沉默了许久，声音发抖，“你宁愿死，也不肯跟我要孩子。” “是。”常久斩钉截铁，“我玩不过你，你要拿常擎的手术威胁我，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去死。” “你爱过我么？常久。”他忽然擒住了她的下巴，问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可能，没有吧。”常久敷衍地给了他答复。 其实，正是因为曾经爱过，所以现在才会恨得这样真切，如果她从未动心，又何必因为他的欺骗和复仇而难过。 单纯的交易，比掺杂感情的关系，要纯粹得多。 但现在，和沈持讨论这些，毫无意义。 “是么。”沈持再一次被她的话刺痛，可他的心口好像已经麻木了，甚至迷恋上了这种呼吸困难的感觉，“那你之前和我亲热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恶心到不行？” “那倒没有。”常久云淡风轻地给了答案，也很残忍，“以前我没有恶心过，因为你的脸和身材，我都很喜欢。现在我恶心，是因为你一再用卑鄙的手段逼我，我对你的厌恶，已经足够让我忽略你的外表。” 她曾经是享受过和他亲热的，即便是后来知道了他的目的，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恶心过，甚至还会在肉体的刺激中迷失自我。 沈持有一副惊为天人的皮囊，应该很少有人能拒绝他。 一刀又一刀，在他的心脏凌迟着，沈持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想说话，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团堵着的东西，突然爆发，他的口腔内满是血腥味。 沈持转过身，头也不回离开了病房。 第263章 什么关系 常久淡淡收回视线，看这反应，应当被她气得不轻。 她端起了水杯，正要喝水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杯子鲜红的血迹。 常久不由蹙起眉来，怎么会有血……？ 她又低头去看地板，发现地板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而那刚好是沈持方才站过的地方。 是他身上的血？他受伤了？ 岑湛北在办公室整理着资料，门忽然被推开，看到双眼血红，嘴角带着血迹的沈持，被吓了一跳。 岑湛北立即向沈持跑了上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持动了动嘴唇，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人便倒了下去。 沈持刚从icu出来没多久，身上的伤并未完全康复，当初宋博妄是把他往死里弄的，很多内伤，需要一年半载才养得好。 而他这一次，是因为急火攻心，牵动了内伤，加上睡眠不足，疲劳过度，所以才会吐血又晕倒。 沈持之前出院就是提前了的，陆博峣急需他回去主持大局，根本不在意他的身体康复得如何。 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再休养几天。 沈持被安排在了内科病房这边，岑湛北电话通知了周正和蒋跃，两人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看到病床上面色惨白的沈持，周正和蒋跃不约而同问岑湛北，“他怎么了？” 早晨的时候还好好的，昨天还有精力守常久一夜，怎么说倒就倒了？ 岑湛北摇头，“我也不清楚，猜测是和常久吵架了，急火攻心，他之前身上的伤口本来就没好，我已经让人去调监控了。” 虽然病房里没有监控，但病房外面的监控，还是能看看的。 三人原本以为，监控里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谁知道，这一看，竟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看到宋博妄和梁寅一同进入常久的病房时，三个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沈持居然没找人守着常久，就这么放宋博妄和梁寅进去了？ 还有，宋博妄和梁寅不应该是情敌么，怎么两个人这么和谐？ 常久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进入病房后的画面，监控里看不见了，但过了十几分钟，梁寅出来了，又过了快半个小时，沈持回来了…… 也就是说，他撞上了常久和宋博妄单独待在病房里。 周正和蒋跃的面色顿时难看了许多，他们是看过常久喂宋博妄吃东西的，那两个人在餐厅这种公共场合都不知道收敛，单独在病房，谁知道会做什么？ 周正更是自动脑补了“捉奸在床”这样的剧情，难怪沈持会被气得吐血…… “常久和宋博妄到底什么关系？”关上监控后，岑湛北陷入了沉思。 第296章 若说宋博妄对常久是男女之情，那梁寅又怎么说？ 他不认为，宋博妄能和情敌好好相处，瞧他对沈持那个态度，恨不得把他弄死。 但梁寅肯定是喜欢常久的，他对常久忠心耿耿，任谁都质疑不了他的感情。 “能是什么关系，都摆在明面上了。”周正头疼得不行，“常久现在是搞什么，激怒沈持，对她有什么好处，宋博妄又帮不了常擎。” “我怀疑她要鱼死网破。”蒋跃猜测，“沈持一直这么逼她，她迟早崩溃。” 岑湛北更赞同蒋跃的猜测，沈持非要让常久给他生个孩子，常久必定宁死不从，两人这样互相折磨，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岑湛北揉起了眉心，问蒋跃，“你劝过没？” 蒋跃无奈，“他走火入魔了，哪里听得进去。” “他这身体，得养多久？”周正问。 “少则一周，多则一个月吧。”岑湛北说，“他现在不能再受刺激，不然就是雪上加霜。” 周正闻言，又去和蒋跃对视。 沈持受不受刺激这个事，取决于常久，两人商议几句，决定去找常久聊聊，但被护士告知，常久已经睡着了，让他们明天再来。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周正忍不住给沈持鸣不平，“常久做事也太绝了，沈持都这样了，她还睡得着。” 蒋跃也觉得常久狠，可他们似乎也没什么立场去谴责常久，毕竟沈持是真的算计了她。 常久并不知道沈持那边是什么情况，晚上沈持没来叨扰她，她吃了退烧药犯困，一夜都睡得很沉。 早上起来后不久，护工便为她送来了早饭。常久刚吃完早饭，蒋跃和周正就过来了。 看到他们，常久颔首致意，没有要聊的意思，她下意识以为，他们是来这里找沈持的。 直到蒋跃主动开口问她，“常久，能聊几句么？” 常久问：“你们来找我的？” 蒋跃“嗯”，“方便么？” 常久邀请二人坐了下来，周正率先同她说，“沈持住院了。” 常久闻言，立刻便想起了昨天在杯子和地板上看到的血迹。 看来，那血的确是沈持身上的。 她微顿了片刻，“他怎么了？” 周正说，“急火攻心，简单来说，就是被气的。” 常久“噢”，她听懂了，周正和蒋跃是来质问她的，“我不清楚他怎么会这样。” 周正本是没打算和常久生气，可看到她这若无其事的样子，便有些火大，“你不清楚么？要不是昨天宋博妄和梁寅来找你……” “周正，少说两句。”蒋跃打断了周正的话，但他的信息已经传达到位了。 常久问他们，“你们是觉得，他是因为这件事情住院的？” 沈持昨天的确挺生气的，但常久没有自不量力到认为自己有这样重的分量，“我觉得你们太看得起我了。” “不管是不是，”蒋跃同常久商量着，“接下来这段时间，希望你不要再刺激他了，他上次从icu出来，身体就一直没好，再有几次，就算是铁打的，都熬不过去。” 常久“噢”，对于他们指责和警告，也没有过多辩解，他们若这样觉得，她如何解释都没用的。 正好，沈持这几天住院，应当也没功夫来找她了。 总这样吵架，她也没兴趣。常久若无其事的模样，让周正和蒋跃都有些难受，周正问她，“你和宋博妄到底是什么关系？” 常久照惯例不回答。 蒋跃叹息着，同她说，“你好好养身体吧，常擎那边，他不会真的叫停的，他舍不得让你失望。” 舍不得？常久还是觉得，蒋跃真太看得起她。 第264章 谈一笔生意 沈持这一次又住了院，虽没有像上次一样闹得沸沸扬扬，但sg内部还是传开了，陆博峣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不高兴，便来到了医院。 彼时，沈持已经醒来了，在打点滴，岑湛北在一旁同他聊着。 “既然知道常久的脾气，就不要再去和她吵，你这纯属在刁难自己。”劝沈持放手是不可能了，岑湛北只能让他别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沈持苍白着脸，自嘲一笑。今天是他住院的第二天了，常久和他在同一栋楼住院，但她一次都没来探望过他。 他想起了常久此前同他说过的话，爱上她，是他的报应。 陆博峣在病房外，一字不漏地听见了岑湛北的话，他立刻便明白了来龙去脉！ 又是因为常久，这个女人，真是个祸害。 陆博峣推门走了进去，疾言厉色，眼中带着不耐烦，岑湛北看见了他，喊了一句“陆叔”。 陆博峣颔首，“你先去忙，我单独和他聊几句。” 不用深想，也知道陆博峣要说什么，沈持对他来说，就是维护集团稳定的工具，他根本不会像其他父亲一样，去关心自己的孩子。 可作为一个晚辈，岑湛北也不好去指责他，只能旁敲侧击说，“沈持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若是养不好，可能会反复发作。” 言尽于此，说完他便走了。 陆博峣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沈持，眼中毫无关心，反倒是说，“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了？” 沈持没力气去同他吵架，淡淡瞟他一眼，一个字不说。 第297章 陆博峣说，“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拿到东西就和她离婚，你还真的爱上她了？” “你要的，我给你了。”沈持说，“其它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陆博峣恨铁不成钢，“你以为我想管你？我是看不惯你为了个仇家的后代这样子，你忘记你妈是怎么死的了？” 砰！ 陆博峣话音未落，沈持忽然一拳头砸到了床头柜上。 他是用打点滴的那只手砸的，剧烈的震动，针管被拔了出来，血也随之溅到了外面。 “你没资格提她。”沈持眼底翻腾着杀意，“滚出去。” 沈持这一下，惊动了楼道里的护士，护士看到他肿起来的手背，被吓坏了，忙拿来了东西，给他做紧急处理。 岑湛北再度折了回来，看到沈持青筋爆起的模样，同陆博峣说，“陆叔，您还是先走吧，他现在真的不能受刺激。” 陆博峣最后还是从沈持的病房出来了，但，想到沈持方才的模样，他依旧十分不悦。 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算不上深厚，沈持对他的态度也谈不上多么敬重，但在常久之前，从未这样公然给他难堪过。 也不知沈持是被常久灌了什么迷魂药。这几天沈持生病，常久的日常起居都是由护工来照料的，平时就一个人待在病房里，和宋博妄还有梁寅联系，也很方便。 破罐子破摔之后，心理负担少了许多，她再也无需因为躲避沈持而心虚了。 宋博妄和梁寅已经在按照她的计划去查乔卿芜，下周就是陆盈满的生日，到时候，乔卿芜的父母一定都会参加，是行动最佳时机。 宋博妄同她说，沈持的人已经没有再继续跟着乔家人了，乔卿芜最近倒经常和陆鹜一起出现，二老还住在沈持的那栋别墅里。 常久和宋博妄发完了微信，下床站在了窗边，向外看着。 阳光明媚，楼下许多人在晒太阳，还有玩闹的孩子，自由自在。 真好，她很快也可以拥有自由了。 常久欣赏着楼下的风景时，忽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一回头，便撞上了陆博峣。 陆博峣的眼中带着不满与鄙夷，看起来像是来找她算账的。 常久和陆博峣的接触并不频繁，此前也只是被沈持带回陆家吃饭的时候，说过几句话，陆博峣那时似乎就对沈持和她结婚的事情有所不满。 天真如她，还曾因为沈持的“争取”而感动过，如今想起来，只怕那所谓的“争取”，也是他们父子两人排练好的一出戏。 陆博峣看见常久欣赏风景，不由嘲讽了起来，“你倒是会享受。” 常久无视了他的嘲讽，“您找我有事么？” 陆博峣也不掩饰，开门见山，“和沈持离婚。” 常久愣住，倒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她不说话，陆博峣以为是不愿意，便同她说，“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他当初接近你是为了什么吧？” “知道。”常久很坦然，很冷静，“您放心，我很快就会和他离婚。” 这回轮到陆博峣惊讶了，他以为，常久会借此机会报复沈持，“你不恨他？” “您想听什么答案？”常久反问。 她的态度太漠然了，好像对沈持没有丁点留恋，“那你也不喜欢他了？” 常久轻笑了起来，她不太懂，怎么每个人都问她同样的问题。 她被沈持欺骗了感情，如今又被他威胁囚禁，她又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为什么要喜欢他？ 陆博峣仔细端详着常久，终于可以肯定，她的冷漠不是装出来的，既如此，他也放心了不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离婚？” 听这口吻，是迫不及待了。 常久脑海中灵光乍现，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她问陆博峣，“您很希望我们早点离婚么？” 陆博峣：“你想说什么？” 常久为陆博峣倒了一杯水，一改方才的冷漠，“您坐下，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陆博峣一脸狐疑坐了下来，他端着水，审视着常久，眼中满是不信任。常久问他，“您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他身边么？” 陆博峣自是不知道的，“你直说吧。” “好。”常久等的就是这句话，“之前的那一起绑架案，他绑走了梁寅，又伤了我弟弟，我走投无路，只能去找他，后来，是因为他们绑了沈曼逼他，他才肯放我走。” 这事，陆博峣清楚，沈持的伤，就是那个时候搞出来的。 “他可能是被我算计了一把，心有不甘吧。” 常久将常擎配型手术的事说给了陆博峣，其中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 陆博峣眯起了眼睛，“你是为了你弟弟的配型手术？” 第265章 必要 “没错，”常久点头，“我的朋友尝试联系过，实验室那边只听他的话，暂时找不到配型，我只能被迫留下来，其实，我比谁都想离开他。” “你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意思是，让我帮你弟弟手术？”陆博峣想起得常久方才同他说，谈生意，想必就是这笔生意。 但，常久却否认了，“不，您帮不了。” 陆博峣拧眉，“那你想怎么样？” “上次沈曼出事后，他就把沈曼保护得很好。” 陆博峣是老狐狸了，有些话，常久不需要说得很透彻。 第298章 果真，她一提沈曼，陆博峣便懂了，“你想继续用沈曼和他谈判？” 常久答非所问，“您是沈曼的父亲，应该很容易联系到她，沈持安排在她身边的人，也不会怀疑到您的头上。” 虽然是灵光乍现想出来的办法，但常久的逻辑思维仍是十分缜密，比起乔卿芜的父母，沈曼明显是分量更重的那个筹码，沈持即便是搭上自己的性命，都会保沈曼周全。 何况，她要的，只是离婚、彻底划清界限罢了。 陆博峣许久没说话，他打量着常久，眼中多出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你就这么想和他离婚？” “是的。”常久欣然承认，“如果我们能在这件事情上达成共识的话，我很愿意和您合作，我可以保证，此生都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纠缠。” “如果您不信，我可以签协议，盖章公证。”常久的合作态度很诚恳，陆博峣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对沈持没有半分留恋。 以前，倒是他小瞧她了，以为她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落魄千金，没想到，心眼竟是这么多。 这样的人，留在沈持身边，没什么好处。 陆博峣思虑片刻，答应了常久的要求，“你想我怎么做？” 半个小时后，陆博峣从常久的病房出来，碰上了前来找常久的岑湛北。 岑湛北立刻进去询问常久，“陆叔没为难你吧？” 常久嘴唇有些干涩，她无所谓笑了笑，“没有。” 但这答案，没什么可信度，陆博峣一看就是来找常久算账的。 岑湛北关心了下常久的身体状况，又同她说了几句沈持的事。 常久的情绪没有什么起伏，听完后，随口问他，“我和他，谁先出院？” “肯定是你。”岑湛北说，“你的烧已经退了，明天如果没有反复，就可以出院了，他那边还早。” 常久“噢”，“那他有什么安排么？”沈持应该不会轻易放她出院。 岑湛北见机会来了，便问她，“你要去看看他么？” “不了。”常久拒绝了。 岑湛北不勉强她，“好，那你好好休息。” 岑湛北走后，常久便再次站到了窗边，时间一点点流逝着，很快便到了黄昏，她拿出了手机，时间指向了五点。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时候，陆博峣应当已经和宋博妄还有梁寅碰面了…… 正这样想着，常久便收到了梁寅的微信。 梁寅：【我们快到了，你确定陆博峣会帮我们么？】 常久：【他会。】 梁寅：【好，等定好了细节，晚点给你通电话。】 常久：【嗯。】 聊完，常久再度看向了窗外的夕阳。 她从不怀疑陆博峣会变卦，因为她知道，陆博峣想要的，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管理工具。 沈持因为她，闹出了这么多事情，陆博峣早就不满了。 他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对沈曼这个女儿，也没有多少感情，利用起来根本不眨眼。 上次的事情后，常久本是不愿意再将沈曼牵涉进来的，可沈持一步步逼迫着她，她若不心狠，要怎么活下去？ 常久汲了一口气，身后传来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应当是护工来送晚饭了。 她习惯性回头看过去，却发现来的人不是护工，而是沈持。 三天没见了，他的面色看起来憔悴不少，身上则是和她穿着同款的病号服。 四目相对，他并没有同她说话，只是将手里的晚饭放了下来。 常久定睛一看，是双人份，看来他是要留下来和她一起吃了。 常久没忸怩，走去桌前坐了下来，拿起自己的那份粥，喝了起来。 她低着头，仍能觉察到男人那道灼烫的视线向她投来，她努力忽略着，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她听见了他压抑的声音，“他来找过你？” “谁？”常久下意识反问。 “陆博峣。” 他这样一说，常久便反应过来了，“嗯，是来过。” 沈持问，“说什么了？” 常久摇头，“没说什么，你放心吧，他说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影响不到我的心情。” 沈持的关心和安慰，都被她这段话堵了回去。 最后，只“噢”了一声。 常久同他说，“岑医生说，我明天过后就能出院了，我想去常擎那边。” 她的口吻不像是和他商量，而是通知他。 沈持下意识便想要说“不行”，转瞬又想起她说的那句“大不了去死”，他微微收紧了拳头，同她说，“去吧。” 他如此痛快，倒令常久不习惯了，她的表情有些惊讶。 沈持看见后，问她，“你不信我？” 常久觉得这是个无效的问题，眼下他们两人的关系，还谈不到信任。 不过，她还是同他说了一句“谢谢”，总体来说，是他们最近比较和谐的一次对话了。 沈持知道她没怎么走心，可还是很享受这样的风平浪静，即便是粉饰太平麻痹自己，他也甘之如饴。 两人无声地吃着饭，沈持小口喝着粥，一顿下来，基本上没吃多少，视线一直在对面的常久身上，不曾挪开。 直到常久吃完了最后一颗鸡蛋，他忽然放下了碗和勺子，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同她说：“我们以后好好相处，我不会再拿常擎的手术威胁你。” 第299章 常久听到这话，没有任何惊喜，他所谓的好好相处，就是让她给他生个孩子，这算什么好好相处？离婚才是他们应该有的归宿。 “以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在你松口之前，我不会逼你生孩子，我们就保持现在的相处模式。” 他这番话说得艰涩，听得出是挣扎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 如果是一周以前，常久可能会认真考虑一下他的建议。 但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第266章 刺眼 沈持的话，在她这里没有任何可信度。 他反复无常，出尔反尔，已经是家常便饭。 “噢。”常久淡漠回他，“知道了。” 沈持说，“但我也有条件。” 常久笑了起来，没错，这才是他的风格，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妥协呢，“什么条件？” 沈持盯着她的眼睛，口吻强势，“以后不要再见宋博妄和梁寅。” 他不是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了，常久无心去同他解释，只说了个“噢”字。 现在，她和沈持吵架，意义不大，反正，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那我们以后，能好好相处么？”怕她不明白，沈持又补了一句，“像以前那样。” 他好像总是对以前很执着。 常久点点头，“好，可以。” 沈持好像真的信了，温柔地笑了起来。 而另外一边，宋博妄和梁寅已经和陆博峣碰了面。 陆博峣此前只是听说过这两个人，并没有正面打过交道。 宋博妄对陆博峣并不客气，看到他之后，嚣张的态度也不减半分，梁寅则是充满了防备。 宋博妄客套话都不说，直接问他，“你能把沈曼带出来？” “可以。”陆博峣说，“只要常久愿意和沈持离婚，我可以配合你们的计划。” 宋博妄没接话，紧紧盯着陆博峣的脸，目光犀利，仿佛是在确定他的话是真是假。 陆博峣笑着说，“签个协议吧。” “不用，你现在给沈曼打电话。”宋博妄说，“开免提。” 陆博峣明白他的意思了，“你什么时间要人？” 宋博妄说：“越快越好。” 陆博峣笑着，拿出手机，拨出了沈曼的电话。 很快，电话便被接通了，只是，沈曼对陆博峣的态度并不热络，“有事么？” 这口吻，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跟父亲说话。 不过，陆博峣对此并不在意，“明天回家一趟，厨房做了汤，你给你哥拿过去，补补身子。” 电话那边的沈曼停顿了一刻，忽然笑了起来，“原来你还会关心他。” 陆博峣说，“他也是我儿子。” 搬出了沈持当理由，沈曼自然不会拒绝，“那我明天过去。” “上午十点之前。”陆博峣说了时间，“用不用我找人去接你？” “不用，我哥安排了司机。” 宋博妄和梁寅看着陆博峣和沈曼通完了电话，陆博峣笑着问，“现在可以相信我了么？” 沈持主动放下身段去求和之后，常久的表现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差异，也没有主动提出去沈持的病房陪床。 沈持虽然希望她这样做，却也不好再勉强她，晚饭后，便回到了病房。 常久在九点多的时候，收到了宋博妄的微信，【明天上午我去陆家接沈曼，梁寅去医院接你。】 听这意思，应该已经和陆博峣达成协议了。 不过，明天就行动，常久倒没想到会这么快。 看来，陆博峣真是迫不及待要她远离沈持。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竟能和陆博峣有如此统一的立场。 常久回复：【离婚协议，再准备两份吧。】 上一次的，留在沈持这边，大概已经被他毁掉了。 宋博妄：【知道了，你早点睡。】 和宋博妄聊完，常久躺在了床上，视线看着天花板，大脑异常清醒，毫无睡意。 她的道德底线还是太高了，夜深人静，还是会惶惶不安，可她又很清楚，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以后不会再有机会把沈曼握在手上，这一次，她一定要把自己想要的，都争取过来。 隔天上午，岑湛北来沈持的病房查房，发觉他今天状态不错，心情很好的样子。 岑湛北猜测，应当是和常久有关，“常久来看你了？” “没有。”沈持摇头。 岑湛北：“那你怎么这么高兴？” 沈持不说话，只是问他，“我还需要住多久？” 岑湛北：“起码半个月。” 沈持“嗯”，听见这么长时间，他竟没有半点反应。 岑湛北看见他摸出了手机，给洛/杉矶实验室那边通了电话，询问常擎的手术进度。 听这意思，也不打算用这件事情来为难常久了。 岑湛北好奇不已，怎么一夜过去，他的态度就变了这么多？ 沈持同evan了了十来分钟，evan说，目前进度很顺利，应该能在预计的时间内完成，两人还聊了一下手术医院的安排。 等沈持挂上了电话，岑湛北才问他，“你怎么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沈持笑了笑，说，“她答应我，不会再和宋博妄还有梁寅见面了。” 第300章 岑湛北：“……”确定是常久答应，不是他威胁的么？ 不过，比起来让常久生孩子这种过分的要求，不让她和这两个人见面，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沈持能学会让步，也是好的，否则真的要把常久逼到鱼死网破。 沈持难得心情好，岑湛北便陪他聊了几句，中途，沈持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听到电话对面的内容后，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原本柔和的瞳孔里，瞬间汇聚起了杀意，“你再说一遍？”连问出来的问题，都像是要杀人。 岑湛北的神经忽然紧绷了起来，一脸严肃看着他。 “抱歉，沈总，我们没想到陆董会这样……”那边的保镖被沈持吓得不轻，支支吾吾地和他道歉。 沈持听不进去，直接摔了手机，手机砸在了对面的墙壁上，屏幕裂了几道痕迹。 岑湛北看到沈持这样沉不住气暴怒，便更急了，“出什么事了？” 常久那边好不容易才暂且平和，又是哪里出了幺蛾子？ 沈持没有回答岑湛北的问题，他从病床上下来，不由分说往外走，岑湛北拦不住他，只好跟上，素净的病号服，都遮不住他身上的凛冽气息。 他从楼道里走过的时候，四周的人都要退避三舍。 沈持的目的地，是常久的病房。 岑湛北拧起了眉，太阳穴跳了起来，难道，这次的事，又和常久有关？ 沈持来到常久的病房门口，直接踹开了门。 “行了，你冷静一……” 岑湛北抓住了沈持的胳膊，劝阻的话还没说话，便看见了病房里的一对男女。 常久已经换下了病号服，她穿着一条连衣裙坐在床边，而梁寅正蹲在她面前，温柔地给她穿鞋。 第267章 你逼我的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岑湛北下意识去看沈持，他一双眼睛红得像是要渗出血了，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两个人的身上。 接着，他迈步走了进去。 岑湛北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好看，他立刻跟上，关上了病房的门。 彼时，梁寅已经替常久穿好了鞋，两人站了起来，梁寅的手自然地搭在常久的腰上。 常久看见了沈持，也感受到了他愤怒，但并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 他那么聪明，只要接到了电话，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就很清楚了。 现在，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但，走了几步，沈持便拦住了她，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 他用了十成力气，常久的胳膊上立刻被他掐出了痕迹。 梁寅冷着脸提醒他，“你放开她。” 沈持受不了从别的男人嘴里听到这种维护她的话，他握得更紧，猩红的双眼紧紧凝着她，“没什么要说的么，沈太太。”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很重，像是在刻意提醒她身份。 而常久并未被他威胁到，她淡淡笑着，“很快就不是了。” “放开我吧。”常久试图将手抽回来，可他捏得太紧了，常久只好提醒他，“你应该不想沈曼再受折磨吧。” 这句话一出，沈持果然松手了，只是，他眼底的怒火却翻腾得更加肆意，周遭的空气，仿佛都有烧焦的味道。 岑湛北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问沈持得不到答案，他便去问常久，“什么沈曼？和沈曼有什么关系？” “沈曼现在在我们手上。”常久平静地说，“常擎的器官克隆移植手术，所有的费用，我们都会负责，希望你不要再从中作梗，否则，耽误的时间，我们会从沈曼身上算回来。” 岑湛北听得惊讶，他无法相信，这种残忍的话，是从常久口中说出来的，更不理解的是，沈曼怎么会到他们手上？ 上次沈曼被宋博妄带走过之后，沈持便在她身边派遣了好多人，而且还隐藏了她的行踪，宋博妄不可能查得到。 沈持一言不发看着常久，手收成了拳头，小臂的血管快要爆裂。 此时，常久又从梁寅手中拿过了一份文件，递给了他，“这是离婚协议书，签字吧。” 沈持没有动手去接，常久看到他的眼睛越来越红，眼眶湿润，薄唇在轻轻颤抖着，这应当是愤怒到极点了。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半晌，他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常久比他平静了太多，“是你逼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别跟他废话了。”梁寅将常久护在了身后，威胁沈持，“如果你不想你妹妹有事，就签了这两份协议。” 这回，沈持终于动手去接了。 他拿过了协议，岑湛北站在他身边，同他一起看着，一份是离婚协议，内容很简单，他们没有孩子，没有财产的牵扯，只要签字，等冷静期过了去办手续就行。 令人关注的，是另外一份协议，协议上写着，沈持以后不能再用常擎的克隆移植手术威胁常久，等常擎的手术顺利结束，常久便将沈曼毫发无伤交回去，否则，后果自负。 严格意义上说，这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份协议，只是一份单方面的霸王条款，可了解沈持的人都知道，涉及到沈曼，即便是霸王条款，他也照签不误。 只是，岑湛北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沈曼是怎么到梁寅和宋博妄手上的。 第301章 “常久，你给他点时间。”岑湛北出来替沈持说话，“他可能需要考虑一下。” “好。”常久看沈持这样子，也知道今天签字不大可能，她很痛快答应了，随后，和梁寅一起，绕过沈持，离开了病房。 沈持这次并没有去拦他们，他站在原地，盯着脚下的地板，忽然笑了起来，肩膀颤抖，视线越来越模糊。 岑湛北看到沈持的眼泪，哽了一下，他拍上他的肩膀，说，“你……” 只说了一个字，面前高大的人便忽然倒了下去。 岑湛北立刻急了，叫来了医护人员，将沈持送去了抢救室。 半个小时以后，蒋跃和周正也飞奔来了医院，两人很是不解，“怎么又进去了？这几天不是好多了么？” 岑湛北叹息一声，同他们两人说了刚才的事情，又给他们看了协议。 周正听完后，直接骂了起来，“她怎么这么狠，这是她和沈持之间的事情，牵沈曼进来干什么，沈持是对不起她，但也没害她没命，她这是……” “沈曼怎么会在宋博妄和梁寅手上？”蒋跃的关注点不在常久的行动上，常久被沈持逼急了，狠起来也是为了自保。 “我也不清楚。”岑湛北摇头，“只能等他出来再问他了。” 从医院出来，常久的心情并没有逃脱牢笼后的喜悦，短暂的如释重负后，她又陷入了漫长的深思之中。 过了许久，她问梁寅，“沈曼在哪里关着？带我过去看看吧。” 梁寅怕她心软，踌躇了许久，没给答案。 常久说，“你放心吧。” “在常家庄园。”梁寅说，“我带你回去看。” 沈曼是宋博妄的人带过来的，宋博妄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怜香惜玉”四个字，他只对自己在意的人好，沈曼又是沈持的妹妹，怎么可能让她安然无恙。 常久赶来的时候，沈曼已经被关在了庄园的后院祠堂，常家庄园这么多年没有人住，后院的祠堂冷清得不像话。 沈曼胆子又小，宋博妄还找了几条蛇陪她，沈曼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常久来到祠堂，就看到了瑟瑟发抖的沈曼，以及在一旁抽烟的宋博妄。 宋博妄见常久过来，有些意外，目光扫向梁寅，带着质问。 常久主动说，“我让他带我来的。” “你病还没好，应该好好休息。”宋博妄说。 常久看了沈曼一眼，“我能和她单独聊几句么？” 宋博妄叼着烟，不说话。常久晃了一下他的胳膊，软软地和他撒娇，“就一会儿，你们在外面等着，不会有事的。” 宋博妄架不住常久和他撒娇，最后和梁寅一起退出去了。 两人站在祠堂门口，宋博妄问梁寅，“沈持签字了么？” 第268章 一条狗 “没有。”梁寅把的病房的事和宋博妄说了一遍。 宋博妄讥笑了起来，“他还有脸挣扎，明天你再去医院一趟，他再不签，我把沈曼剁了喂蛇。” 梁寅：“嗯。” 宋博妄向祠堂里看了一眼，“她还是太心软，你看好她。” 梁寅点头，他笑着说，“她一直都很心软，坏事我们来做就好。” 在对常久好这件事上，梁寅和宋博妄一直都能达成共识。 宋博妄看人眼光挑剔，但对梁寅的态度，要比对旁人好得多。 祠堂内，常久将宋博妄的那些蛇放到了一边的箱子里，这才去和沈曼说话。 沈曼被蛇吓得哭了，脸上满是泪痕，她的身体被捆着，无法动手去擦，常久便用湿巾帮她擦了擦眼泪。 沈曼有点应激了，常久抬手的时候，她都在抖。 “抱歉。”常久和沈曼说，“其实不想把你再拽到这件事情里，但不这样，我也无法自保。” “你可以放心，等常擎的手术结束，我就会放你离开。”常久说，“辛苦你一段时间。” 沈曼听得云里雾里，她并不知道常久和沈持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你和我哥……” “我们很快就会离婚了，应该就这两天。”常久说，“早该离了，但我弟弟身体出现了一些情况，需要做器官克隆移植手术。” “他用这件事情威胁你了，不让你离开他。”沈曼虽然单纯，但这种事情，才是猜得到的，“所以你们抓来了我。” 常久“嗯”，“很抱歉，连累你了。” “那你怎么会和我爸……”沈曼在意的不是被抓，而是陆博峣亲自把她送到宋博妄的手上。 那是她血缘上的父亲，即便以前已经对他失望过无数次，但被他这样当做棋子舍弃，她仍然无法接受，内心像是被针扎过一样。 “沈持的伤复发了，他认为我的存在耽误了沈持的病情，希望我能离开他，我正好也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我们达成了合作。” 虽然很残忍，但常久还是把事实和沈曼说了。 沈曼听完后，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她没有歇斯底里去控诉，也没有用语言去表达自己的情绪，可常久还是感受到了她的难过。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对待，任谁都不会舒服吧。 常久同情她，却无法共情，虽然她不是常家的亲生女儿，但她从小是泡在爱里长大的，父母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第302章 “让你看笑话了。”沈曼哭了一会儿，情绪冷静了不少，她对常久说，“其实，我也应该和你说一声对不起的。” “前段时间，我知道了我哥接近你是为了报仇，可是你也很无辜。”沈曼红着眼睛问她，“你那个时候，很爱他吧？” 常久轻轻笑了笑，不置可否。 常久和沈曼聊了不到半个小时，出来以后，宋博妄和梁寅便将她带回了别墅。 吃午饭时，宋博妄和常久说，“这段时间，我找人跟着你，你尽量不要出门了，常擎那边也少去，去的话，让梁寅跟你一起。” 常久点头，“好，明白。” 她不会反抗宋博妄，更不会认为自己被限制了自由，眼下是特殊时期的，她不能再被沈持带回去。 常久身体还没康复，第二天上午都是睡过去的，梁寅则是趁常久睡觉时，赶到了医院。 彼时，沈持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蒋跃、周正和岑湛北，在这里守了他一整夜。 他们还没来得及问沈持什么问题，梁寅便走了进来。 沈持刚醒，脸色本就苍白，看到梁寅之后，便更加难看。 梁寅并不关心沈持的健康状况，只是冷冷提醒他，“协议签好了么？” 沈持一句话都不说，两个对视着，刀光剑影。 梁寅其并不怕沈持，他轻笑着，“你希望沈曼断腿还是断胳膊？” “你他妈嘴巴干净点！”周正受不了梁寅这个狂妄的态度，常家的一条狗，一个男小三，有什么资格跑来沈持面前叫嚣？ 周正抡起拳头就要和梁寅比划比划，最后被沈持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湛北，协议和笔给我。” 岑湛北也讶异于他的痛快，虽然知道签字是必然结果，但着实没想到，他这么干脆。 岑湛北把协议和签字笔送了上去，沈持签完了离婚协议，后来又去看了一遍沈曼那边的协议，他问，“常擎手术结束？” “是。”梁寅说，“为避免你在这期间从中作梗。” 沈持扯起嘴角，笑了，“她想的？” 梁寅没回答，但沈持心里基本上有答案了。 常久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防范着他，绝对不给他留任何钻空子的机会。 这份协议，每一条条款，都昭示着她的决心。 “我要见沈曼。”沈持提要求。 梁寅说，“会有人送视频和照片给你。” 沈持：“我要见本人。” 梁寅：“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操，你怎么说话的？”周正忍不了了，“常家的一条狗，家都败了，你狗仗人势什么劲儿！” 梁寅对于周正的羞辱不甚在意，淡淡说，“说得没错，我永远是常家的狗，狗护主，谁欺负她，我会咬回去。” 周正不屑一顾，“那又怎么样，你以为常久离了婚就会嫁给你么？你还真是一条狗，看着她跟宋博妄搞在一起，还舔着脸上去给她当男宠。” “周正，行了。”蒋跃和岑湛北听不下去了，齐齐出声阻止他。 周正也知道自己说话难听，他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沈持是被宋博妄弄成这样的，他能不记仇么？ 梁寅听见周正说常久和宋博妄搞在一起，忽然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把病房里的人都弄得懵了。 但，梁寅笑过便算了，并没有要同他们解释的意思，周正会这样说，就代表沈持也是这样想的，他没资格知道真相。 梁寅向沈持努嘴，“签字吧，只要你遵循协议的内容，我可以承诺，你妹妹不会有生命危险。” “好。”沈持在第二份协议上签了字。 梁寅将协议拿走了一份，公事公办，同他说，“二十一天以后，也就是下个月的十号，上午九点，东海区民政局办离婚。” 丢下这句话，梁寅便转身离开病房。 沈持将签好的协议放到了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 第269章 我认输了 “还好么？”岑湛北问沈持。 沈持摇摇头，“没事。” 他看起来很冷静，声音也听不出什么起伏，可是一侧的手，却在止不住地颤抖。 蒋跃问他，“沈曼究竟是怎么……” “陆博峣。”沈持从牙缝里说出了这个名字。 “……陆叔？！”周正惊讶了，“他怎么会和宋博妄……” “是常久？”岑湛北已经猜到了。 那天陆博峣去找过常久，他以为两人会闹不愉快，没想到，竟是达成了这样的合作。 陆博峣想让常久和沈持离婚，而这恰好是常久求之不得的事情，因此，两人便达成了合作协议…… 应该是常久主动提起的。 可岑湛北想不到，陆博峣竟会狠心到如此地步。 即便他再不喜欢沈曼，那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最是清楚沈曼在沈持心中的地位，而宋博妄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凡听过他名号的，无人不知。 沈曼落到宋博妄手上，被弄死了也不是没可能，而他竟然亲自把人送了上去。 蒋跃和周正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也陷入了沉默，只担心沈持挺不过这一关。 本来常久一个人刺激他，他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现在陆博峣又掺和进来，和常久一起捅了他一刀。 “我认输了。”沈持笑着说，“她说得对，这是我的报应。” 第303章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三个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沈持。 一定程度上，沈持这话是对的，当初他是抱着复仇的目的接近常久的，就不该动情。 周正憋了一会儿，同他说，“一个女人而已，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她不懂珍惜你，有的是人珍惜。” 蒋跃拽了把周正的胳膊，提醒他别说了，这安慰，还不如沉默。 常久睡到了中午，起来的时候，梁寅刚刚回来。 常久打着哈欠问他，“你出门了？” “嗯，去了医院。”梁寅将文件交给常久，“沈持已经签字了，等冷静期过了，你就可以去民政局和他办离婚了。” 常久拿起文件端详了一番，落款处，沈持的笔迹遒劲有力，几乎要穿透纸张。 她大概能想象出，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来签这个字，内心又有多么不甘，不甘就这样放过她。 “肚子饿不饿，我去做午饭。”梁寅问她，“想吃什么？” “随便吃一点吧。”常久拉住他的手，“谢谢你，梁寅。” 梁寅反手握住她，笑着说，“那来厨房帮我洗个菜？” 常久随梁寅去了厨房，她洗菜，梁寅做饭，两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饭做到一半的时候，唐清宁也过来了，于是这顿午饭，是三个人一起吃的。 唐清宁和梁寅也很熟，一起吃饭，并不拘束。 从梁寅口中得知沈持签字的事情，唐清宁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终于签了，办完手续，和他一刀两断，这种人真是太卑鄙了。” 常久一言不发，似乎并不想对沈持的事有所评价。 午饭结束，唐清宁跟着常久一起去了楼上的卧室，两人躺在床上，聊起了天。 唐清宁对梁寅赞不绝口，这段时间，看着梁寅为常久做的这些事情，还有他对常擎的照顾，唐清宁已经成了他的忠实拥护者。 夸了一番梁寅以后，唐清宁问常久，“你什么时候和梁寅结婚？” 常久思虑片刻，说，“等常擎的手术结束吧。” “嘿嘿，真好。”唐清宁说，“兜兜转转，还是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了，常叔的眼光真好啊，一看一个准。” 以前，唐清宁还不是特别理解，常儒岭为什么非得选定梁寅做女婿，虽然他长得挺帅，能力也很强，但终归不是门当户对。 现在，她懂了。 梁寅就是全世界对常久最忠心的人，跟他在一起，常久绝对不会再受伤。 “嗯。”常久说，“爸爸眼光一直很好。”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常久从沈持那边离开的这段时间，失眠的情况好转了不少，也没有再呕吐过，她基本上每天都和梁寅待在一起，宋博妄有空了也会过来。 宋氏的在淮西的业务线发展得很顺利，宋博妄已经在考虑让梁寅去公司担任职务了，毕竟他以后要和常久结婚，倒插门就得有倒插门的样子。 而sg那边，情况并不乐观，沈持忽然又住了院，这次虽然不是icu，但长时间不出现，仍然惹来了外界的揣测。 有人说，沈持得了很严重的病，身体每况愈下，怕是撑不了多久了，sg那边一直没有出来说明，传闻便越来越真。 陆博峣因为这件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他去找了沈持好几次，可沈持根本不肯见他。 sg的内部，早就都是沈持的人了，陆博峣想要动用公关部的力量去做澄清，但公司根本没人听他的。 最后，只能由陆老爷子出面，来医院找沈持谈话。 陆老爷子年事已高，如今不轻易出门，看到他过来，沈持多少还是要给个面子。 陆老爷子来到病房时，沈持还在打点滴，老爷子坐在了一旁，凝着他看了几分钟，说，“瘦了。” 沈持问，“您找我有事？” 老爷子说，“你这么聪明，会猜不到么？” “这次的事情，是你爸糊涂，可他也是为了你考量，”老爷子叹息着，同他说，“这个计划，也是常久那丫头先提出来的，她若是不想离开你，你爸怎么阻挠，都没有用。” 老爷子的话，一刀一刀，扎在了沈持的身上。 沈持缄默不语，老爷子继续说，“以前倒没看出来，常家这丫头，心这么狠，竟然三番两次，拿沈曼威胁你。” 老爷子的话，明显是在为陆博峣开脱。 他在提醒沈持，若不是常久提出这个要求，陆博峣也不会想到这一步。 这是事实，沈持无法反驳，只是，他没有什么耐心去听了，“您找我，是想劝我原谅他？” 陆老爷子说，“sg这些年发展得这么好，少不了你的功劳，都是你的心血，你忍心看着他们付诸东流么，现在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一旦sg出了事情，我们陆家……” “是，你们陆家。”沈持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老爷子的话，老爷子的表情僵了一瞬，握着拐杖的手，骤然收紧几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270章 手续 “我辞去sg董事长的职务，集团所有的股份，我都会交出去，从此以后，sg与我无关。”沈持同他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老爷子顿时便慌张了起来，“你要离开sg？” 沈持不置可否，他对sg本就没兴趣，若不是为了拿回沈氏，他当年也不会去蹚浑水。 第304章 如今，他和陆博峣的交易已经结束了，sg，也该成为过客了。 “沈持，你再好好想想，这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当年你为了跟陆鹜争sg，不惜和乔……” “我说过很多次，我和乔卿芜之间清清白白，她给我股份，只是为了让我帮她离婚。”沈持说，“明天我会对外公布离职的消息，以后，陆家的事情不要再来找我。” “不行。”老爷子态度也强硬了起来，“你是陆家人，什么叫做陆家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我是陆家人。”沈持重复着他的话，讥诮笑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真的把我当成过陆家人？如果我没记错，当年我回陆家，您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后来是因为看中了他的能力，想利用他将sg带上一个新的高度，才逐渐松了口。 因为不在意，所以沈持从没去计较过这些。 被拆穿后，陆老爷子略显难堪，沈持无心再同他纠缠，让保镖把人带出去了。 陆老爷子走后，岑湛北带着谢阮来到了病房。 沈持和谢阮说，“明天以我个人名义发布一条公告，我正式从sg离职。” 谢阮整个人都愣住，“沈总，您……” “股份全部交出，后续sg的一切与我无关。”沈持自顾自说着。 谢阮不敢问的问题，岑湛北问了，“你要离开sg？那以后呢？” “回北美。”沈持说得很平静，这是他很久以前就做出的决定了。 岑湛北问，“你早就有计划了？” 沈持答非所问，“我回淮西，就是为了沈氏。” 如今他和陆博峣的交易结束了，沈氏到了他手上，他也没有理由继续困在sg。 更何况，现在常久身边还有了宋博妄和梁寅…… 岑湛北想，或许，回北美，对沈持来说，是个最好的选择。 “沈总。”一直没敢说话的谢阮，忽然开了口，“我可以继续跟着你么？” 从谢阮口中听见这句话，沈持略感意外，“沈氏只是个小公司。” “我知道。”谢阮说，“但我是你招进sg的，这些年一直和你共事，我最清楚你的能力。” 在沈持掌权之前，sg并没有发展得太好，一直在吃老本，沈持接管后的两三年，sg的股价一路飞升，在生物制药，医疗器械方面抢占了大量的市场，踏上这趟东风，股东们赚得盆满钵满。 这都是沈持的功劳。 谢阮是公司里和沈持共事时间最长的人，只要是工作时间，都跟在沈持身边，这几年，他学到的东西，比前些年加起来还要多。 谢阮很清楚一点，想要有未来，有时候选择大于奋斗，即便沈持现在只有一个沈氏，也没关系，他就是无条件相信沈持，他一定有能力让沈氏飞黄腾达。 “你可以再考虑几天。”沈持说。 谢阮点点头，心里的选择却笃定不已。 隔天，沈持卸任sg董事长、并且交出全部股份的消息，便引爆了舆论。 不止sg内部炸了，整个淮西的商圈都炸了。 这几年，沈持的名字已经和sg绑定在了一起，甚至，很多人和sg合作，都是因为沈持个人的关系。 现在，沈持和sg做了割席，未来sg的合作伙伴不知道要少多少。 sg内部，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陆博峣和陆鹜都到了公司，但父子两个人都安抚不下来股东们的情绪，股东们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股价的暴跌，他们都很清楚，只有沈持才能带他们发财。 陆鹜和陆博峣被股东们吵得焦头烂额，却是丁点办法都没有。 媒体那边堵在了医院，想要采访沈持，但蹲了几天，都见不到沈持的人，他明明身处舆论中心，却只留下了一个名字，谁都逮不住他的人。 消息闹这么大，宋博妄和梁寅那边自然也是听说了的。 梁寅看着网络上各种各样的讨论，随口问宋博妄，“你觉得他这个时候辞职，是什么意思？” “陆博峣把沈曼送到了我手上，还能是什么意思。”宋博妄抽着烟，吐烟圈的动作都透着嚣张，“陆博峣最在乎的就是sg，他动了沈曼，沈持就毁了sg报复他。” 梁寅眯起了眼睛，“那他够狠。” “我猜，他本来就没把sg当回事。”宋博妄说，“他可能只是想从陆博峣手上拿回沈氏。” 常久从楼上下来，就听见了宋博妄和梁寅聊沈持的事情。 沈持辞职的事，常久也有看到，意外过后，又觉得情理之中，他本就对陆家人没有感情，接近她，也是为了沈氏。 见常久下来，宋博妄和梁寅默契地没有再聊这件事情。 宋博妄问，“离婚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常久点头，“户口本拿到了。” 至于结婚证，在沈持那边，办手续的时候，他应该会拿着过去。 聊完这个，常久忽然想起了什么，“沈曼那边，还好么？” “放心吧，死不了。”宋博妄不太喜欢常久关心沈曼，“有这功夫，不如多跟博扬聊聊微信，他整天念叨你。” 经他提醒，常久便去和宋博扬聊微信了。 宋博扬给她发来了搞怪视频，常久被逗得笑了起来。 二十一天的冷静期，过得也很快，今天就是来民政局办手续的日子了。 梁寅之前已经通知过了沈持时间，一早，常久便穿戴好，准备出门了。 第305章 梁寅准备了早饭，吃完之后，开车带她过去。 抵达的时候，就看到民政局门口围了一圈记者，里三层、外三层。 常久蹙眉，“前面怎么了？” 两人走近了一些，这才听见记者们说的内容。 “沈总，请问您辞去sg的职务，是因为身体抱恙么？” “沈总，您接下来要去哪家公司呢？” “沈总，您来民政局是为了什么？” 沈持被一群记者围堵在民政局门口，面对他们此起彼伏的问题，一言不发。 直到他越过记者，看到了被梁寅搂在怀里的常久。 第271章 离婚证 沈持拨开了人群，朝常久走了过去。 很快就有记者认出了常久，大家面面相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带户口本了么？”沈持问常久。 常久说：“带了。” 沈持“嗯”，“那进去吧。” 两个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完后，便朝民政局的大门走了进去。 梁寅很自然地跟在常久身边，沈持也没说什么。 因为震惊，记者们已经忘记拦人了。 沈持和常久来民政局，能是办什么？ 这两个人之前还在秀恩爱，这么快就要离婚了？ 梁寅跟不进去办公室，只能在外面等，他不大放心放常久单独和沈持相处，进去前，拉住她的手叮嘱她，“有事记得给我电话。” “里面有工作人员，不会有事的。”常久笑着说，“你等我，很快就好。” 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说着话，沈持看到她向梁寅露出笑容，手中的结婚证被攥得皱了几分。 “该进去了。”沈持提醒。 常久“噢”，转身，随他一起进入了办公室。 按照惯例，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都会劝几句，常久很有礼貌，没有打断，但听完之后，还是对他们说，“麻烦帮忙办一下吧。” 工作人员又去看沈持，沈持说：“辛苦了。” 两人都要离，最后工作人员只能给他们换了离婚证，一人一本，各自交给了他们，“这个保管好了，以后各自好好过日子吧！” 沈持没说话，常久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 这过程里，她都只和工作人员交流，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他。 手续办完，两人从办公室出来，梁寅立刻迎了上来，当着沈持的面，把常久搂了过来，“好了么？” 常久：“嗯，好了。” 梁寅正准备带常久走，沈持却忽然上前一步，捉住了常久的手腕。 梁寅原本温柔的表情，立刻阴沉了下来，他警告沈持，“放开她。” 常久也看向了沈持，不明白他现在来纠缠，是个什么意思。 沈持说，“和你谈谈常擎手术的事情。” 梁寅把常久的手抽了出来，防备地看着他，“就在这里说吧。” “附近有个咖啡馆，单独聊聊？”沈持无视了梁寅。 “不必了。”常久并不想单独和沈持相处，“听梁寅的，就在这里说吧。” 她的一句话，泾渭分明，毫不犹豫站在了梁寅那边。 甚至，说完话以后，还往梁寅那边靠了一些。 沈持心口不断收紧，窒息感压迫着他，呼吸逐渐粗重。 过了很久，他才说，“evan说，克隆很很成功，大概这月底，你就可以带常擎去洛/杉矶等待手术了。” “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了他，他到时候会联系你。” 胸口的窒息感，让他分了两段，才说完这番话。 “好，知道了。”常久下意识想和他说谢谢，转瞬便忍住了。 实在没必要谢他，他才是这一切的祸端。 沈持说完了，梁寅便带着常久走了，沈持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逆光的背影，胸口的绞痛更甚，疼得他视线模糊。 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从今往后，他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常久离了婚，对于她身边的人来说，是个莫大的好消息。 为了庆祝，宋博妄特意订了餐厅，把唐清宁和锦盛都叫了过来。 唐清宁端着果汁，慷慨陈词，“恭喜久久，终于脱离苦海，从今以后，天天都是好日子！” 一句话，抑扬顿挫，感情丰富，桌上的人都被她逗笑了，宋博妄调侃她，“你别做设计师了，改行去演说吧。” 唐清宁：“真的假的，你当我投资人么？” 桌上气氛很好，常久很久没和朋友们这么聚了，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身边又有这么多人陪着，或许是历经劫难之后，老天给她的安慰吧。 席间，常久问锦盛，“最近还好么？” 锦盛点头，“还不错，你呢？” “我也还好。”常久淡淡笑着，看不出大悲大喜。 锦盛想起来周正在她面前抱怨的那些话，便问常久，“你和宋家的关系，以后会公开么？” “应该会吧。”之前，宋昱衷和宋博妄都跟她商量过了，“可能要等常擎手术以后了。” 锦盛“嗯”，“好像，不少人误会了你和宋总的关系。” “你是说沈持他们吧。”虽然锦盛表达委婉，但常久听得很明白，“随他们吧。” 她看起来很不在乎的样子，锦盛便也不再因为这件事情担心了。 第306章 常久被沈持害得不浅，如今能成功和他离婚，也算脱离苦海了。 “话说，梁寅，你什么时候和我们久久结婚啊？”常久这边刚办离婚，唐清宁已经忍不住催梁寅娶常久了。 这就惹得宋博妄不乐意了，他沉着脸说，“急什么，搞得好像常久迫不及待嫁给他似的。” 梁寅早就习惯宋博妄这样了，他笑着同唐清宁说，“久久说了，等常擎的手术做完再商量。”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说了算。”宋博妄说，“别以为倒插门女婿那么好做，不让我看到点本事，你还想让她嫁给你？” “好恶毒的大舅子。”唐清宁颇为同情地拍了一下梁寅的肩膀，“你自行保重。” 一顿饭，就在这样轻松欢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散伙之前，宋博妄却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常久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只看到宋博妄脸上的笑瞬间消失，额头的青筋也随之爆了起来。 “送医院！一群废物！”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气势汹汹往外走。 常久和梁寅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们先回去。”宋博妄不肯说，但眼底已经有了红血丝。 常久思索了片刻，试探问着，“周慈出事了？” 宋博妄表情一僵。这下，不用他说，常久心里也有答案了。 她和梁寅对视了一下，说：“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医院急诊走廊内站着两名保镖，一看到宋博妄，两人便上来负荆请罪。 “宋总，对不起，我们没把人看好……” 宋博妄在暴怒边缘，目光几乎能杀人了。 常久怕他做出什么吓人的事，忙抓住了，挡在前面问那两名保镖：“人怎么样了？” 她刚才还没问宋博妄，周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272章 先兆流产 “医，医生说，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孩子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保镖低着头，说话都结巴，根本不敢去看宋博妄，怕被他用眼神杀了。 常久和梁寅听见这话，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气。 周慈怀孕了……？ 常久一段时间没见过周慈，没想到她竟然会有孩子，但冲宋博妄之前的态度，她又觉得，这两个人不大可能和好。 “好，我知道了。”常久对他们说，“你们去外面守着吧。” 两个保镖赶紧往急诊科大门那边去了。 私人医院，夜里很安静，急诊走廊里也没有别人。 等保镖走远了，常久才去和宋博妄说话，“先冷静，医生会尽全力救孩子的。” 凭她对宋博妄的了解，他应该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否则不会这么着急跑过来，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源于他对周慈的感情。 虽然宋博妄对周慈态度恶劣，也不肯承认自己对周慈有感情，但常久早就看出了端倪，之前才会劝他，不要对周慈太绝情。 周慈在急诊抢救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她出来，宋博妄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常久站在宋博妄身边，抓着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得不像话，掌心都是汗。 医生出来后，常久马上上去问周慈的情况，“请问，患者怎么样？” “打了几针保胎，孩子暂时没事了，”医生说，“病人有点营养不良，体虚，你们家属得多给她补一补，不然这孩子迟早出事。” “好，好，谢谢您。”常久不断点头。 医生说周慈得住院打保胎针，梁寅便去安排了住院手续，把病历本和住院单交给了宋博妄。 宋博妄接过来放到一边，“你们先回去吧。” 常久放心不下他，“我和梁寅在这里陪你一晚吧。” “不用。”宋博妄拒绝了，直接看向梁寅，“带她回去。” 拗不过宋博妄，最后常久还是被梁寅从病房带出来了。 但她放心不下，路上还在叹气，“他和周慈，怎么办啊……” “他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么？”梁寅看过几次宋博妄和周慈相处时的态度，跟对仇人似的，周慈逆来顺受，很病态。 不过，宋博妄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这样。 “我也不清楚。”常久想起周慈之前说过的话，推测，“可能，她对他造成过不可逆的伤害吧……但，我觉得，哥一直没放下她。” 梁寅拦住常久肩膀，拍拍她，“明天去医院看看情况，你身体也没有完全康复，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常久和梁寅离开后，宋博妄便走到了窗户前，背对着病床站着。 他的目光落在了天边的月亮上，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很亮，和母亲出事的那晚一样。 她生前最喜欢看月亮，却在这月亮最圆的一夜，彻底离开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想到当年的那一场背叛，宋博妄的拳头狠狠捏了起来，静谧的病房内，能够清晰听到关节咔嚓作响。 他嘴唇紧绷着，视线一动不动，思绪早已飞向了远处。 直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宋博妄才转过身。 彼时，床上的周慈已经醒了，只是脸上仍然毫无血色，她扶着床坐了起来，看到他以后，眼底闪过了一丝慌张和躲闪，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肚子。 宋博妄看到她这个动作，迈步走向了病床，周慈下意识往后退，宋博妄俯身靠近，捏住了她的下巴。 第307章 这回周慈避无可避，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孩子是不是已经……” “怎么，你很希望我的孩子死？”宋博妄打断了她的话。 周慈摇头，她怎么可能有这种希望，只是，她记得自己流了很多血。 这一胎，本来就是意外，她之前已经流产过一次了，再怀一次都不容易，第一次流产的时候，医生就提醒过她，以后怀孕很容易习惯性滑胎。 经过了以前的事情，周慈的身体素质已经很差了，这段时间被宋博妄关着，吃不下什么东西，体重掉了快十斤，都快营养不良了。 这种情况下，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留得住？ “你敢让我的孩子出什么事，我会拉你的亲朋好友给他陪葬。”宋博妄警告周慈。 周慈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信息，她的孩子没事，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宋博妄松开了她的下巴，没有回应她的话。 周慈想了想，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有护工照顾我就好了。”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宋博妄冷冷命令她，“闭上你的嘴。” 周慈被他的目光震慑到，赶忙噤声，低下了头。 宋博妄看到她这样子，又是一阵烦躁，“躺下睡觉，杵着干什么？” 周慈“噢”，赶紧躺了下来，她其实想问问他，医生是怎么安排的，但看宋博妄的状态，应当是问不出什么了。 不过，他虽然生气，好像并没有提起那件事情……医生没和他说么？ 周慈捏紧了被子，那她明天能不能让医生替她保守那个秘密？ 周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隔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她便看见了常久的身影。 “你醒了。”常久提着保温盒放到床边，同她说，“我让阿姨煮了点汤过来，你先吃点东西，等下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周慈点点头，同常久道谢后，视线四处逡巡着，病房里已经没有了宋博妄的身影。 常久仿佛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我哥回去换衣服了，应该快回来了。” 周慈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有在找他。” 这解释一听就是口是心非，但常久没拆穿，帮忙把周慈扶了起来，和她一起坐着吃早饭。 周慈喝了几口汤，便开始问常久，“我要住院多久？” 常久说，“医生只说要住院保胎，具体多久，可能得等下看看你的情况再判断。” 周慈轻轻点头。 常久低头看了一眼周慈的小腹，那里平坦无比，她整个人消瘦到不行，看着根本不像怀孕的，她这样子，怎么有营养分给肚子里的孩子。 常久忍不住问她，“你怀孕多久了？” 周慈想了想，说：“到今天，六十三天了。” 周慈把怀孕的日期记得这么清楚，说明她也很在意这个孩子。 第273章 当年 两个多月，按理说的确是没到显怀的时候，可周慈的问题，已经不是不显怀那么简单了。 她比没怀孕之前还要瘦弱，好像一阵大风过去，就能把她给吹倒了。 常久想起了昨天医生说的话，“你要多吃一点东西，医生说你现在有点营养不良。” 周慈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她嘴上这么答应着，但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常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还有，她和宋博妄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这么想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常久和周慈一同抬头看过去，是宋博妄回来了，跟在他身边的，还有方非池。 方非池和常久打了个招呼，就去问周慈了，“还好么？” 周慈点点头，“我没事。” 方非池哪里信这个，“都快瘦没了，还说没事，你这就是营养不良，以后好好吃饭，听见没？” 方非池听起来挺关心周慈的，周慈和他对话的时候，也没太大心理压力，被他训斥一番后，反倒笑了起来，“好，我记下了。” 常久看看这边的两个人，再去看宋博妄，他的脸色果然很难看，常久一时间也有点一言难尽，没想到宋博妄连方非池的醋都吃。 周慈喝完汤没多久，医生就过来了，询问了一下她的情况之后，医生便说，“这段时间，营养一定要跟上，你之前刮过宫，子宫壁薄，怀上这一胎都不容易，再不注意，这孩子也留不住。” 医生口吻很严肃，她说完之后，病房内一片死寂。 周慈刚恢复一点气色的脸，又变得煞白。 常久和方非池则是一脸惊讶。 而宋博妄，正死死盯着床上的周慈看，他周身散发着戾气，额头的血管爆起，眼底都是杀气。 医生觉察气氛不对，便匆匆离开了，她一走，宋博妄便拿起了医生留下的单子，看着上面的几行字，眼里都是血丝，像要喷出血来。 啪！ 单子被砸到了周慈的脸上，不疼，但周慈被宋博妄充满杀气的动作吓得浑身发抖，不断往后退着。 “哥！”常久上去抓住宋博妄的胳膊，“你冷静一点，她是孕妇。” “你先跟方非池出去。”宋博妄和常久说话的时候，还保持着一些理智，但嗓音已经哑得不像话了。 “哥，你不要冲动。”常久不肯走，这种时候，单独让宋博妄和周慈待在一起，只会酿成悲剧。 第308章 “我不会动她，只是问她几个问题。”宋博妄和常久保证，“你先出去，我想单独和她说。” 常久最后只能跟方非池一起出了病房，两人来到安全通道，常久仍是坐立不安。 方非池看到她担忧的样子，同她说：“别太担心，博妄舍不得把她怎么样的。” 方非池的口吻很笃定，他是宋博妄最好的朋友，既然他这么肯定地说，那便说明，宋博妄的确对周慈还有感情。 只是，这两个人畸形的关系，若是不修复好了，日后孩子出生了，又怎么算？ 常久沉思了片刻，向方非池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哥为什么那么恨她？” 谈及此事，方非池也叹了一口气，他陷入了回忆之中，把周慈和宋博妄之间的那段过去，简单说给了常久。 常久听得聚精会神，脸上的表情从恍然大悟，再到眉头紧蹙，身侧的手也攥成了拳头。 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譬如当年周慈和宋博妄恋爱的时候，劈腿了，亦或是周慈忍受不了宋博妄乖张的性子，不告而别了…… 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刻骨铭心的背叛。 但她远不曾想过，这中间还涉及到了她的亲生母亲。 方非池说，当年她遗失后，宋夫人一直郁郁寡欢，想再要个女儿，好不容易养好了身体，怀了孕，却生下了宋博扬，又是个儿子。 宋夫人对女儿有执念，为了满足她的女儿梦，宋昱衷收养了还在读初中的周慈，从此，周慈成了宋家的养女，和宋博妄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两个人年龄差不多，又在同一个学校，很快就发展出了感情，宋博妄对周慈宠溺有加，那个时候，江北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宋家大少爷对周慈，惹了周慈，就是打宋博妄的脸，下场会很惨。 曾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欺负了周慈，没过几天，家的里的公司就破产了。 宋博妄和周慈的那段恋爱，堪称是惊世骇俗的玛丽苏小说。 原本到这里，一切都是很美好的，宋家的人也没有因为周慈养女的身份阻止他们在一起。 宋夫人更是喜欢周慈，不仅对她视如己出，甚至在他们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为两人的婚礼做准备了。 可惜，二十二岁的那一年，在宋博妄刚接手宋氏的关键节点，周慈从宋博妄手上偷走了一份竞标合同，和宋氏的竞争对手联手摆了宋博妄一道，宋氏因此元气大伤。 经调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周慈，但宋博妄依旧不肯相信，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在酒店找到了周慈。 那时，周慈的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就是竞争对手公司的人。 现实甩了宋博妄一个耳光，没有人知道那天在酒店，他究竟和周慈聊了什么，但那天之后，宋博妄的性情就比之前更加乖张了。 脾气不好，目中无人，暴虐，一身戾气。 宋夫人因为经手不住这样的打击，心脏病发作，意外去世了。 宋家乱成了一锅粥。 宋昱衷久久未能走出丧妻之痛，宋博扬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宋家的旁支对宋氏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宋博妄的身上。 就在所有人等着看宋博妄热闹的时候，宋博妄却在江北杀出了一条血路。 宋家破釜沉舟，从地产行业转向医疗生物，起死回生，而宋博妄也成了江北的传奇人物。 只是，后来很少有人去提他年少时的那段感情经历了，谁都不会不知死活去摸老虎须。 至于当初的那家竞争对手，如今早就被宋博妄搞得家破人亡，出国的出国，坐牢的坐牢，潦倒落魄。 听过了当年的故事，常久终于明白了周慈为什么会说“这是我应得的”。 当年的背叛，给宋家带来的，是毁灭性的打击。 第274章 你不能抢走他 那时，宋博妄也只有二十岁出头，常久很难去想象，他是如何承担着这些压力，一路走到今天的。 她时常会觉得，宋博妄的性情太过暴虐，做事手段太过残忍，如今终于理解了他，他并非天性如此。 当年那种情况，他若不狠，怕是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哪里还有今天的宋氏？ “那周慈呢？”常久问方非池，“他没有对周慈做什么么？” “张家倒了之后，周慈就出国了，他没找过，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方非池叹息着，“是去年来了淮西，才又碰上的。” 常久轻轻点头，心里已经有数了。 宋博妄就是舍不得动周慈，他对其他人那么狠，想必也是将这一份愤怒发泄给了旁人，又或者是在气自己，为什么对周慈狠不下心。 常久并没有和亲生母亲有过接触，但现在，她对周慈的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宋夫人并不是直接因为周慈去世的，但她逃不开干系，还有宋昱衷那边…… 常久又问方非池，“我爸知道周慈在他这边么？” 方非池摇头，这个答案也在常久意料之中。 方非池说，“宋叔虽然也没有追究周慈的责任，但那件事情以后，就没听他提过周慈了，当年他也很疼周慈，应该也被伤了心。” 常久回忆着和周慈相处的点滴，她怎么都不理解，“周慈为什么要那么做？” 第309章 “从她进入宋家开始，就是个阴谋。”方非池说，“张家找到她，让她去宋家搞定博妄，想吞并宋家，一家独大。” 常久：“……” 所以，从一开始，宋博妄就是被周慈设计了。 难怪他现在对周慈的态度会这么畸形。 七八年的感情，到头来都变成了蓄谋已久的算计，周慈又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的确是毁灭性的打击。 即便周慈真的有苦衷，但这并不能抵消她给宋博妄造成的伤害。 此时此刻，病房内，宋博妄坐在了床边，冰凉的视线紧锁在周慈脸上，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应该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周慈是真的怕他，手指抓住了床单，嘴唇都在发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说。”宋博妄只吐出一个字的命令。 周慈咬住下唇，说什么，怎么说？ 太突然了，她根本没想过让他知道这件事情。 “我让你说！”她的犹豫和沉默，让宋博妄更加愤怒，他一只手卡住了她的脖子，“说不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周慈呼吸急促。 “不知道？”宋博妄怒极反笑，“行，你不说，我来问。” “孩子是谁的？”这是第一个问题。 周慈听完之后，人愣住了，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她以为，他已经默认了孩子是他的，才会这么生气。 “张铭的？还是你外面那些其他野男人？”宋博妄把她的脖子掐紧了几分。 周慈呼吸愈发困难，艰涩开口，“是……你的。” “我的？”宋博妄的语气讽刺到了极致，“你当老子是傻逼。” “真的是你的。”周慈被他掐出了泪水，一滴眼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是你带我出差的那次有的。” 他们那个时候年龄都不大，又正是浓情蜜意的热恋期，宋博妄出差都会把周慈带在身边，两个人时常把持不住，有时候聊着天，最后都会滚在一起，着急的时候，就想不起来做措施。 宋博妄时常说，如果有了孩子，就马上去领证，一定会对她负责。 但周慈一直有偷偷吃药，唯独那一次忘记吃了，没想到就这么中标了。 而她直到流产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怀孕。 从宋家离开的几个月，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到处躲藏，颠沛流离，还要躲避张家的追赶。 有一次，逃跑的时候摔了一跤，小腹剧痛，身下涌出了一滩血迹，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是在一个小镇上，小镇上的人热心，送她去了镇医院，医生说她需要引产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快一百天了。 她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后来一段时间，周慈经常会做关于孩子的梦，每次醒来，都是一脸泪水。 宋博妄在听完周慈这句解释之后，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过了两三分钟，他才问她，“怎么没的？” “我……”周慈动了动嘴唇，想和他说当年被张家追杀的事情，但转念一想，他应该不会信，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口。 “怎么，编不出理由了？”宋博妄看到她欲言又止的心虚模样，恨不得掐死她，“让我来替你说，本来就不喜欢我，怀着我的孩子都觉得恶心，影响了你和张铭偷晴，所以迫不及待杀了他，对么？” “……不是。”周慈苍白着脸否认，“我和张铭，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天晚上是他……” “闭嘴！”宋博妄暴怒，她还敢提那天晚上，那是他三十年来，最耻辱的一晚！ 他将尊严放在地上，她和别的男人一起，把他践踏得体无完肤。 “博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知道你恨我，但是我……”周慈竭尽所能换着气，强迫自己把话说完，“除了你，我没有过其他人，不管你信不信。” 这些年，备受煎熬的不止是他，她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日夜被愧疚折磨着，总是想起他。 这一生，她应当也遇不到第二个像当年的宋博妄一样对她好的人了。 如今宋博妄虐待她，羞辱她，她却对他恨不起来，因为她知道，是她亲手杀死了那个把她捧在手心的人。 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消失，宋博妄松开了她，新鲜的呼吸钻入鼻腔，周慈深深汲气，胸口剧烈起伏着。 “等常擎的手术做完，你和我回江北。”他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周慈不理解，带她回江北做什么？宋家的人若是看到了她…… “回江北做什么？”周慈问。 “你想在这里生孩子也可以。”宋博妄同她说，“孩子生下来，你就滚蛋，从此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周慈下意识护住了肚子，他这意思，是要和她抢孩子？ “你不能这样。”周慈壮着胆，和宋博妄据理力争，“这也是我的孩子，你不能抢走他。” 第275章 沈持的电话 “不然呢，你想让我娶你，然后把我爸也气死？”宋博妄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周慈的脸更白了，“我没想过让你娶我。” 宋博妄冷笑，“就算你想，我也不会娶。” “我只是想……”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宋博妄不给周慈说话的机会，“从今天开始，我会找人负责你的饮食起居，你最好安生养胎，如果我的孩子因为你出了什么意外，你就和他一起死好了。” 第310章 “孩子出生以后，你想死想活，都和我没关系。”宋博妄的意思，是要放她走了。 周慈一直都想走，可她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太残忍了，宋博妄给了她一个已经成定数的结局，她要看着这个孩子一点点在她肚子里长大，呱呱坠地那天，就是他们母子分离的那天…… “博妄。”周慈轻轻抓住了他的手，像以前哄他开心一样，“可不可以再商量一下？抚养权可以给你，我只要定期去看看他就好了，求求你了。” “不能。”宋博妄的回答毫无温度。 周慈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落下，“你太残忍了。” 宋博妄面无表情，“和你学的。” 他的残忍程度，和当年的她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血脉分离，至亲阴阳相隔，信仰坍塌，爱情破灭…… 她大概从未想过，那几年，他是如何过来的。 宋博妄甩开了周慈的手，转身走出了病房，恰好碰上了从安全通道回来的常久和方非池。 常久看到宋博妄湿润的眼眶，愣了一下，正准备问他怎么回事，宋博妄已经匆匆走了，只留下一句话，“我下去抽根烟。” 常久不太放心，方非池说，“你进去看看周慈，我跟他下去。” 常久“嗯”，看着方非池跟上宋博妄，她也进了病房。 进去之后，就看到周慈在哭，她哭得不大声，但浑身发抖，看起来很痛苦。 知道了过去的事情，常久对周慈的心情有点复杂。 但谈不上责怪，何况周慈如今是个孕妇，她哭得这么痛苦，任谁看了都不太舒服。 常久拿着纸巾到了床边，给周慈擦了擦眼泪。 周慈这才注意到常久回来了，她下意识便要将眼泪憋回去，常久看出来了，对她说：“想哭就哭吧，我不会嘲笑你。” 周慈将头埋在了膝盖里，常久坐在一边，也没有安慰她，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哭。 周慈哭了快十分钟，终于冷静了一些，她红着眼睛和常久说，“谢谢你。” 常久同她说，“我哥心情不好，气头上的话，你别挂心，孕妇的心情很重要，你这样，对孩子也不好。” 提到孩子，周慈又摸上了肚子。 常久看到这个小动作，更加肯定了，她很想要这个孩子。 思索了一番，常久才问周慈，“你喜欢他么？” 周慈覆在小腹上的手指僵住。 她想装没听见，常久却又问了一次，“你喜欢宋博妄么？我想听一句实话。” 如果她还喜欢，那她愿意竭尽所能，再推他们一把。 周慈摇摇头，“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 常久说：“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他，不是你们可不可能。” 常久很少用这么强硬的语气和别人说话，周慈被她问得愣住，随后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不用回答了，她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还爱宋博妄。 常久没有和她绕弯，直说，“刚刚非池哥和我说了你们的事。” 她这话一出，周慈的头埋得更低了，手指攥住了被子，愧疚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对不起，是我活该。”周慈说，“如果不是我，宋夫人根本不会……” “当年的事情，是不是张家人逼你的？”常久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刚才方非池和她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猜测了，如果周慈当年就完全不喜欢宋博妄，她现在也不会良心觉悟到这么愧疚。 “是不是他们逼的，都不重要了，我的确伤害了他，也害了宋家。”周慈捂住了眼睛，想起过去，便一阵痛苦。 楼下，方非池看着站在抽烟区一根接一根抽烟的宋博妄，无声地叹息。 给了他一段冷静的时间，方非池这才问他，“弄清楚那个孩子的事了？” 宋博妄忽然笑出声来，“她说，是我的。” 方非池拧着眉，难道他还怀疑过是别人的？ 没等方非池问，宋博妄又说，“她就拿老子当傻逼。” 方非池试探性地问他，“你想过没有，当年她可能是被张家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那样做？” “她是个孤儿，张家养她，给她那样的任务，她也没有选择，出了那件事情以后，张家也没管过她。” 方非池老早就觉得这件事情可疑了，他曾经给宋博妄分析过好多次，但宋博妄始终听不进去，认为他是被周慈迷惑了，在为周慈找借口。 方非池原以为，今天也会是同样的结果，孰料，他竟说，“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他的口吻淡定到让方非池觉得疑惑，一时间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没多久，方非池又听见宋博妄说，“等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不会再见她了。” 方非池：“你要把她和孩子分开？你不觉得太残忍了么？”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不残忍？”宋博妄反问他，“我为这孩子娶了她，把我爸一并气死么？” 方非池：“当年她有苦衷，解释清楚了，宋叔也会理解的。” 宋博妄：“我凭什么要给她解释的机会，宋家凭什么要理解她？” 方非池：“……” 听宋博妄这个意思，是要放手了，他也不知道该替他高兴，还是遗憾。 第311章 和沈持办完离婚手续整整一个月的时候，常久手机里又进了沈持的电话。 彼时，她正和梁寅在病房里陪着常擎看电视，常久的手机里没有存沈持的号码，但她记忆力好，早已对这串数字烂熟于心。 常擎和梁寅看见常久迟迟不接电话，便问：“谁打来的？” “沈持。”常久将手机交给梁寅，“你替我接一下吧。” 常久的第一想法是不接，但转念一想，沈持可能是为了实验室的事情打来的。 但她不想和沈持说话。 梁寅直接开了免提，“什么事？” 第276章 质问 电话那边的沈持停顿了几秒，应当是没想到，这通电话是他接的。 过后，他说：“你们可以准备带梁寅去洛/杉矶了。” “实验室那边准备工作做完了么？”梁寅问。 沈持“嗯”，“都打点好了。” 梁寅：“知道了，就这样。” 一句废话都没有，说完便挂。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常久激动地抱住了常擎，“我们可以去手术了！” 梁寅则是拿起自己的手机，准备联系宋博妄，安排一下后面的行程。 宋博妄走不开，因此，常擎的手术，是梁寅陪着他们姐弟一起过去的，那边已经请好了护工，完全不用担心术后的照料问题。 虽然医院和实验室都很靠谱，但手术前，常久还是紧张不已，签同意书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换肾是庞杂的大手术，常擎早八点便被推入了手术室，一直到下午三点半，才被带出来。 常久和梁寅越等越焦躁，常久更是茶饭不思，一天下来，水都没喝几口。 万幸，医生说常擎的手术进行得非常成功，需要住院一段时间，查看一下有没有排异反应。 常久这才松了一口气，身体靠在了梁寅怀里，因为情绪激动，她的眼眶有些红，“终于好了……” 梁寅也很开心，他摸着常久的头发，“护工在病房等着了，梁寅一时半刻醒不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你饿了一天了。” 常久听话地点点头，被梁寅搂着走出了医院，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厅，吃饭的时候，跟宋博妄和唐清宁他们分享了这个消息。 而就在常擎手术成功的同时，沈持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沈持现在还在医院住着，他身上的伤太复杂，加上最近情绪不佳，岑湛北一直不肯放他出院。 如今沈持也放弃了挣扎，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蒋跃和周正今天正好来看他，得知常擎手术成功的消息后，周正问他，“那你是不是能把沈曼带回来了？” “按照协议来说，是这样的。”蒋跃之前看过他们的协议，协议上只写了手术成功，没提后面排异反应之类的事情，“你联系一下常久？” 沈持握着手机，一言不发，他的视线定在对面的墙壁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上面是个陌生的号码。 沈持回过神来，按下了接听。 然后，听见了宋博妄的声音：“明天来常家庄园领人。” 宋博妄冷冰冰说完这句话，就掐电话了。 病房里很安静，这句话，周正和蒋跃都听见了。 周正说：“常久还算有契约精神。” 蒋跃则说，“明天我们陪你一起过去吧。” 虽然说是公平交易，但宋博妄手段阴狠，保不齐又会临时想出来什么办法刁难他，沈持现在的身体刚有所好转，可经不住之前那样的折腾了。 沈持许久没有说话，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快五分钟，他忽然笑了，自言自语说，“她这是迫不及待彻底和我斩断联系。” 常擎的手术已经结束，放走了沈曼，从此以后，他们两人不会有任何交集。 周正说，“也挺好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周正还想说更难听的话，被蒋跃用眼神阻止了。 其实他是想说，即便常久现在和宋博妄勾搭在一起，宋博妄娶她的可能性也很小，宋家还是很传统的，常久一个破落豪门的千金，又结过婚，宋博妄顶多养她做个小的。 第二天一早，沈持便和蒋跃、周正一同前往了常家庄园。 当年，这里还是他替她买下来了，他用了十个亿，攻破了她的防线，让她彻底沦陷在了这段关系里。 再次踏入常家庄园，沈持的心态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他下了车，看着这幢熟悉的建筑，眼皮被刺得有些痛。 大门没关，三人一同走了进去，一进来，便在院子里看到了一道女人的身影。 对方听见了动静，转身看了过来。 “沈总？”周慈看见沈持，略感惊讶。 沈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周慈，他想起了周慈和宋博妄之间的关系，随后又注意到了她身上宽松的裙子。 在沈持的印象中，周慈是个职场女性，至少他们接触期间，他并没有见过周慈穿这种衣服，看起来像孕妇装。 而她现在在常家庄园，就更显得暧昧了，沈持问她，“宋博妄在么？” 周慈听见宋博妄的名字，面色僵了下，不过很快便说，“他好像去后院祠堂了，我让人帮你去找找吧。” 第312章 周慈说完，保姆正好端着燕窝出来送给她，嘴里还念叨着，“胎像还不稳，千万别做重活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宋先生已经找了专人打理。” “嗯。”周慈温和应着，同她说，“你去找一下他吧，就说有客人来了。” 保姆和周慈说的那句话，沈持、蒋跃和周正三个人听了个清清楚楚。保姆刚走，周正便沉不住气问周慈，“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宋博妄的？” 周正的口吻不太友好，周慈虽不理解他为何会是这样的态度，但还是摸着肚子点了点头。 蒋跃则是看向了沈持，他的表情十分僵硬。 沈持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周慈的肚子上，他刚才只是随便一想，没想到周慈竟然真的怀孕了。 他问周慈，“常久知道你怀孕么？” 周慈这回更懵了，怎么他们问的问题，她都不太明白？ “她知道。”周慈说。 “她知道你怀孕，还让宋博妄带你住在这里？”沈持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蒋跃也很纳闷，常久和宋博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个有梁寅，一个又弄大了周慈的肚子，常久还这么大方地让周慈住在了常家庄园里……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周慈说，“就是久久提议让我住进来的，说这里环境比较好，适合养胎。” “可真够大方的啊，你俩这是要玩两女共侍一夫么？”周正忍不住嘲讽了起来。 “什么两女共侍一夫？”周慈蹙眉，“周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事情了？” “你知道常久和宋博妄是什么关系么？”这个问题，是沈持问的，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周慈。 第277章 错位 “当然知道。”周慈说，“他们兄妹感情很好，博妄这些年一直在找久久。” 四周忽然一片死寂。 沈持仿佛失去了五感，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那句“他们兄妹感情很好”。 兄妹……宋博妄和常久，是兄妹？ “兄妹？”蒋跃是三个人里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常久怎么可能和宋博妄是兄妹？” 淮西谁不知道，常久是常家的千金，常儒岭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谁会对一个不是亲生的女儿这么疼爱？ 蒋跃这一问，周慈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三个，之前似乎并不知道宋博妄和常久的关系，甚至怀疑他们两人有私情。 这倒也不意外，毕竟她之前也有过同样的怀疑…… 周慈正这么想着，保姆已经把宋博妄带了出来。 宋博妄看到周慈和沈持站在一起，立刻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他上来睨着周慈，“去那边喝你的燕窝。” 周慈很懂事退下了，沈持来找宋博妄，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宋博妄的视线从沈持的身上扫过，依旧是平时那副嚣张的模样。 沈持盯着他看了很久，宋博妄的这张脸，的确和常久有几分相似。 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 宋博妄被一个大男人这样盯着看，愈发不悦，正要骂人，忽然听见沈持问他，“她为什么会是你妹妹？” 宋博妄瞟了一眼那边吃燕窝的周慈，无所谓地笑了起来，“和你有关系么？” “你们已经离婚了，以后看见她，记得滚远一点。”宋博妄往身后看了过去，保镖已经带着沈曼往这边走了，“把你妹带走，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沈曼这段时间消瘦了不少，宋博妄虽然没有要了她的命，但她天天被关在祠堂里，快被关出精神病了，看到沈持之后，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沈曼扑到了沈持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沈持心疼不已，手掌摸上了她的头发，柔声说，“没事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宋博妄看着他们兄妹团聚的温馨画面，讽刺一笑，同蒋跃和周正说，“赶紧带人走，别在我这里碍眼。” 沈持一行人离开，偌大的院落又一次安静了下来，宋博妄转身，朝着木桌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在周慈的对面坐下来，质问她，“是你跟沈持说的？” 周慈老早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放下了勺子，和宋博妄道歉，“对不起，我以为他们已经知道了。” 宋博妄冷哼了一声，转身去打电话了，没跟她算这笔账，周慈松了一口气，继续喝着燕窝。 回到病房快半个小时，沈持都没有从真相中缓过神来。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常久不是常家的女儿，她和常家半点关系都没有。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找错了人。 而他加诸于她身上的报复和仇恨，本就不应该是她承受的…… 他究竟做了什么？ 沈持双目猩红，嘴唇都在轻轻颤抖着。 蒋跃、周正和岑湛北三个人站在对面，面面相觑。 刚刚蒋跃和周正和岑湛北说了这件事情，岑湛北也很惊讶。 常久和宋博妄的血缘关系，不止是证明了他们没有男女之情这么简单，还全盘否认了沈持先前的行为…… 嘭！沈持一拳砸在了墙壁上，手背顿时出了血，因为急火攻心，他的喉咙里再次涌起了一股腥味，温热的血液从嘴角流了出来。 “沈持！”岑湛北忙去拽着他往病床上拖，“你冷静一点行不行？真的不要命了？” 第313章 沈持甩开了岑湛北的手，忽然笑了起来，清俊的五官，在这一刻显得有些狰狞。 “兄妹，他们是兄妹。”血水从他的嘴角渗出来，“我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他的处心积虑的报复计划，选错了对象，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还因此将她彻底推出了他的世界。 他无法想象，常久在知道她不是常家的孩子时，是怎样的心情。 难怪她会嘲讽他说“活该”，难怪她总是用那样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难怪她在他误会她和宋博妄有私情的时候，没有一句解释。 她应该已经的对他彻底绝望，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同他说了。 “不是，我还是弄不明白，常久怎么会是宋博妄的亲妹妹？”周正实在捋不清这中间的关系，“既然他们是兄妹，常久为什么还为了常擎的手术做这么多？” “她跟常擎的感情，和有没有血缘关系无关。”岑湛北是见证过常久对常擎有多关心的，即便没了这层关系，常久也不可能放弃常擎。 “我们早该想到了。”岑湛北思考了一会儿，分析说，“常擎需要做肾脏移植，医生会率先考虑直系亲属移植，按常久对常擎的关心程度，一定会冲在最前面做配型。” “因为他们不是亲姐弟，所以配型没有成功。”蒋跃接过了岑湛北的话，“难怪，我之前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就算是直系亲属，也有配型不成功的时候，不过，配型的时候，能检查出来双方有没有血缘关系。”岑湛北说，“两个可能，第一，常久在配型之前就知道了他们不是亲姐弟，但还是不死心去试了，第二就是，她拿到配型结果，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但，不管是哪一种，宋博妄肯定是早就知道常久的身份，否则不可能这样毫无保留地帮她。 岑湛北先前就觉得很奇怪，如果只是男人对女人的感情，宋博妄何至于做到这么伟大，甚至还容忍常久身边有个梁寅的存在，和梁寅联手来对付沈持…… 眼下，他们的关系一揭晓，一切都有了答案。 沈持又一次倒了下去，昏迷不醒。 岑湛北为他做了身体检查，查不出什么明显的症状，应该只是情绪起伏太大，或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安静的病房里，三个人看着昏迷过后的沈持，先后发出了叹息。 周正说，“常久也挺不容易的，我现在知道她为什么会对沈持这么狠了。” “这一次，他应该会彻底放手了。”蒋跃看着病床上的沈持，若有所思，“也好，一开始就是错的，是该回归正轨了。” 周正还是很好奇，“你们说宋博妄是怎么找到常久的？” 第278章 扼杀 遗憾的是，这个问题，他们暂时是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沈持这一次昏迷，持续了整整三天的时间，他的身体机能十分正常，但就是不肯睁开眼睛。 直到第四天早上，他终于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守在床边的沈曼被他吓了一跳，随后便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哥，你醒了！我去找岑医生给你看看！” 岑湛北很快就过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沈持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岑湛北却放心不下，“你确定？” 昏迷之前，他的情绪还那么激烈，突然冷静，实在反常。 “给我班出院吧。”沈持答非所问，“我这周就带沈曼回多/伦多。” 岑湛北盯着沈持看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好，出院之前，你再做个全身检查。” 沈持欣然答应。 岑湛北马上就去安排了，沈曼偷偷跟了出去，拦下来他，担心地问：“岑医生，我哥真的没事么？他和常久……” “我想，他已经做好选择了。”岑湛北看了一眼病房的门，拍拍沈曼的肩膀，“先不要在他面前提常久的名字了。” 沈曼懵了几秒，“你的意思是……他放手了？” 岑湛北笑着点点头，“这对来他说，是解脱。” 可能现在还不能彻底放下，但，他可以做到不去纠缠常久，就是成功的开始了。 想要常久再次爱上他，回到他身边，已经是天方夜谭，一辈子求而不得，只会让自己陷入痛苦的泥沼，不如早点醒悟。 岑湛北不出十分钟便开好了检查单过来，项目很多，沈曼陪着沈持在医院做了整整一天，才完成全部的项目。 结果出来之前，沈持依旧不能出院，晚上也是在医院过的。 傍晚时分，谢阮过来了，他停在病床前，对沈持说：“沈总，我辞职了。” 沈持问他，“想清楚了么？” 谢阮坚定点头，他早就想清楚了。 沈持这一次没有再拒绝他，只是提醒他，“未来几年，你会很辛苦。” 谢阮说：“我不怕辛苦。” 沈持笑了笑，“谢谢你。” 他身边信任的人并不多，谢阮算是其中一个，他带着沈氏回到多/伦多，几乎等同于白手起家，谢阮愿意冒着风险跟他，很难得。 第二天，沈持的身体检查报告出来了，很健康，先前在医院静养了快两个月，他身上的伤也痊愈了百分之九十，只要以后别出类似的事情就行。 拿到报告，沈持便办理了出院，司机将他送到了星河公寓。 第314章 沈持独自一人走进了客厅，一眼便看到了沙发上云朵形状的抱枕，那是常久在刚刚和他办完结婚手续的时候买的。 之前公寓这边没有人气，她喜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便安置了许多抱枕。 沈持盯着那个抱枕看了很久，他甚至还想得到，她抱着抱枕聚精会神看电视剧的表情。 胸口那股熟悉的窒痛涌了上来，沈持深吸一口气，换上拖鞋，朝着对面的那台钢琴走了过去。 他坐下来，打开钢琴，黑白琴键露出来，他抬起手，轻轻摸了上去，这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她曾经坐在这里给他弹过他最喜欢的曲子，也曾在这里和他水乳交融，将身心都交给了他。 是他欺骗了她的感情，是他不配得到这一切。 沈持快步走到洗手间，开了冷水往脸上冲，潺潺的水流声，让他的思绪比刚才清晰了一些。 他关水，擦了一把脸，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憔悴的脸庞，和红得可怕的眼睛。 眼尾还有几滴水珠，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擦脸没擦干净。 沈持去卧室收拾东西，打开抽屉，便看见了那一架钢琴模型。 他的动作再次僵住，思绪再次被拽向了深渊。 那是常久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后来并未在意过，将它随意放在了抽屉里，甚至想不起来。 如今看到，那晚的记忆再次涌了上来，她那样用心为他筹备了一场生日惊喜，每个表情，都带着欲说还休的爱意。 她曾经那样爱过他，可他呢，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她说她不喜欢花了，是他亲手扼杀了她的天真烂漫，又有什么资格怪她不再爱她？ 沈持将钢琴模型拿出来，坐在了床上，这一坐就是一夜。 清晨六点钟，房间里突兀响起了手机铃声，是沈曼来了电话。 她问：“哥，你收好行李了么？” “马上。”沈持哑着嗓子回应了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来星河公寓收拾行李的。 沈持将钢琴模型放在了行李箱的角落，随意拿了几件衣服塞进去，便离开了星河公寓。 一夜未眠，他的下巴上长出了胡茬，憔悴又疲惫，他上了车，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发动了车子。 沈持回多/伦多之前，周正组织了一场饭局，将平时关系好的一些朋友都叫了过来，为沈持和沈曼践行。 践行宴上，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常久的名字，而沈持也像是忘记了常久一样，甚至还会和他们玩笑几句。 一顿晚餐结束，沈持开车带沈曼回去，一天没睡，他头痛欲裂，双眼干涩模糊，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视。 夜里的高速路上车不多，沈持的车速提得很快，底盘不稳，车身漂移了起来。 沈曼被吓得面色苍白，“哥，你慢点开……” 深夜，蒋跃洗完澡准备休息，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竟是沈持的电话。蒋跃接起来，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便听见了那边嘈杂的背景音，接着是一道陌生的男声，“你是这手机主人的朋友吧？通知一下家属，环岛高速这边，车祸了。” 蒋跃蓦地站起来，“车祸？！” “是，”交警说，“救护车把人拉走了，车里一男一女，都昏迷不醒，车基本上已经报废了，很严重，你尽快通知家属吧。” “哪个医院？”蒋跃的声音愈发严肃。 凌晨时分，市人民医院，周正和岑湛北先后赶来，两个人来得匆忙，气喘吁吁。 周正急切地问，“情况怎么样了？他开车那么小心，怎么就……” “还不知道。”蒋跃想起了交警的话，眼皮跳了起来。 车已经要报废了，这种程度的车祸，人根本不可能从中幸免。 第279章 疤痕 “应该找个人送他的。”岑湛北后悔又自责，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看出来沈持很累了，但没想到，竟然会闹出这种事情来。 可惜现在为时已晚，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们只能祈祷沈持和沈曼平安无事。 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时，天已经快亮了，医生也是一脸疲惫，但还是很负责任地过来同他们说了沈持和沈曼的情况。 出事的时候，沈持护住了沈曼，因此沈曼除了脑震荡和外伤之外，没有危及生命的重伤。 但沈持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因为他护住了沈曼，挡风玻璃全部砸在了他的头上、脸上。 不仅如此，他的手臂、肋骨和胫骨，都有程度很严重的骨折，肋骨断裂后戳到了肺部，造成了损伤。 还有，他被送来时，脸上都是血，有毁容的风险。 三人听着医生的描述，面色越来越凝重，沈持的心率还很低，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因此被安排在了icu，沈曼则是被安排在了普通病房。 公立医院病房紧张，沈曼被安排在了四人间，她还没有醒，暂时也不能安排转院。 病房人多，安顿好沈曼，岑湛北就出来找蒋跃和周正了。 三人到了安全通道，站在一起，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蒋跃问岑湛北，“现在能给他转院么？” “还没脱离生命危险，转不了。”岑湛北揉着太阳穴，方才医生虽然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但他也是医生，车祸后心率低，又伤到了头部和肋骨，个个都是致命的地方。 第315章 接下来的几天很关键，如果挺不过去…… 念及此，岑湛北的呼吸都停了下来。 他们现在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环岛高速上出现重大车祸的消息，隔天就被各路媒体报道了，甚至还上了各个新闻平台的热搜，只是，照片里的车祸现场都有不同程度马赛克，因此，也没有人把这场车祸和沈持联系到一起。 而常久并没有时间和精力关注这些，常擎手术后，她便一直和梁寅在这边照顾常擎，常擎年轻，恢复得很快，看到他的气色一天天变好，常久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术后一个半月，常擎到医院做了一次复查，医生说他适应得很好，下次复查可以回国做了，于是，他们三人便回到了淮西市。 常擎术后休养了两个多月，便再次投身到了实验室之中，这次他无需再去到处拉投资，宋氏直接成为了常擎实验室最大的投资方。 常擎的手术尘埃落定后，常久和梁寅跟随宋博妄回了一趟江北，之后，梁寅便正式进入了宋氏工作，而常久也在江北住了下来。 宋昱衷为了介绍她的身份，特意召开了一场宴会，并且在宴会上，公开给了常久百分之二十宋氏的股份，这条新闻，轰动一时。 而随着时光的流逝，大家早已习惯了宋家多出一个女儿的事情。 三年后，多伦多，办公室内，一身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前。 听着下属同他汇报着工作进度，他眉宇间隐隐透出了不耐烦，右边眉骨处的一道疤痕，给他增添了几分凛人的气质，让人不敢造次。 “需要我教你怎么做么？”他扔下了钢笔，咔哒一声，像是最后的警告。 “不用。”那男人忙摇头，踌躇一番后，同他说，“但是，亚洲区的医院，基本上都是和宋氏合作的，我们这样做，等于是得罪了宋氏。” 沈持不置可否，“嗯？你怕了？” “没，没有。”那人忙摇头，“我现在就去办。”他说完，便连忙退下。 沈持摸上了自己眉骨处的疤痕，眸中汇聚起了戾气，这时，谢阮过来了。 “沈总，你该吃药了。”作为助理，谢阮尽职尽责提醒着沈持吃药、吃饭，沈持已经习惯。 他接过药，吞下去，性感的喉结随动作滚动着。 直到沈持吃完药，谢阮都没有走。 沈持放下水杯，睨着他，“有话直说。” 谢阮清清嗓子，同他说：“亚太区医院供应的事，沈总应该再考虑一下，压低价格的确可以拿下合作，但宋氏那边也会采取相应的策略，我们最好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宋氏现在垄断着亚太市场，我们要打开那边的供应链，迟早会和宋氏起冲突。”沈持的分析也很理性。 谢阮一顿，随后说，“沈总，亚太区的业务已经饱和了，我们应该把重心放在欧/洲……” “你好像很怕宋氏？”沈持敏锐捕捉到了谢阮的心思。 被看穿后，谢阮立刻否认，“没有，我只是为公司的发展考虑。” “我以前和宋氏，有过什么交集么？”沈持问他，“除了之前抢过一块地，输给了宋氏，还有呢？” “没有。”谢阮斩钉截铁，回得毫不犹豫。 “你的反应，不像没有的。”沈持拽着领带，“我只是失忆，不是失智。” 谢阮被堵得说不出话，面对他逐渐犀利的眼神，目光也逐渐躲闪了起来，沈持更加笃定了谢阮有事情瞒着他，“说不说？” “真的没有了，只是宋博妄这个人心狠手辣，我们根基不稳，我怕他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对付我们。”谢阮严防死守。 沈持沉默下来，盯着他观察了片刻，视线里带着探究，最后“噢”了一句。 “这个决定不会变，你们只需要按照我的命令执行就行了，一周之内，把合作意向书发给各个医院。” 谢阮不敢再质疑，只好答应下来。 从沈持办公室出来，谢阮额头上都是汗，心中后怕不已。 他来到楼道，给岑湛北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岑湛北那边便问，“你劝过他了么？” “劝好几次了，没用，”谢阮无奈，“他打定主意要下这块市场，意向书一送出去，宋氏那边就会关注到他了。” 电话那边，岑湛北一阵沉默。 过了很久，他才问谢阮：“你确定他没有想起来什么？” 谢阮思考着最近沈持的种种行为，并未发现任何反常，除却晚上休息的时间之外，他几乎都和沈持在一起工作，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想起了什么。 “没有，但他刚才问我，和宋氏有没有恩怨，我没说。”谢阮摸不透沈持的态度，“但我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第280章 宋氏千金 “常久呢？”岑湛北有些艰涩地提起了这个名字，“他和你提过常久么？” “没有。”谢阮说。 岑湛北：“好，那先这样，如果他要回国，你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同谢阮通完了电话，岑湛北便头痛了起来，他正好下了夜班，在微信上约了蒋跃和周正出来，三人去酒吧坐了一会儿。 蒋跃和周正听了沈持的决定，也怀疑他是想起了什么，“谢阮真的没发现什么反常？” “没有。”岑湛北说，“谢阮几乎天天跟着他，应该不会有差错。” 第316章 “那他就是单纯想要和宋氏抢这块市场了。”蒋跃若有所思，他问周正，“网上的那些新闻，都处理干净了么？” “早就处理干净了。”周正说，“现在他们两人的名字，都不会关联到一起。” 蒋跃点点头，再度陷入了沉默。 三年前，沈持和沈曼在环岛高速出了车祸，在icu里躺了快一个月，后来被转机送去了国外手术，恢复了小半年，人才醒过来。 只是，他醒来之后，记忆出现了错乱，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其中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不记得和常久相关的一切了。 岑湛北找了脑科学专家来为沈持做检查，他的大脑并没有生理性的结构缺失。 医生推测记忆混乱是和杏仁核受刺激有关，他忘记的，或许是曾经给他造成痛苦或者是恐惧的一段记忆。 又或者是，他下意识想要逃避的事情。专家说可以通过一些刺激治疗手段来让他恢复记忆，但他们三人和沈曼商议过后，决定了不接受介入治疗。 对于沈持来说，和常久相忘于江湖，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此，那之后，他们将所有关于常久和沈持婚姻的报道，都删得一干二净。 只要沈持身边不要出现过去的人，只要他不回国，他的世界里，就不会再有常久的存在。 但谁都无法保证，他能一辈子不想起来。 专家曾经也提醒过他们，即便不做介入治疗，他也有可能受外界刺激，想起过去的事情。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避免他去接触那些可能触发记忆的人或事。 三人讨论的时候，周正刷到了一条常久和梁寅逛街的新闻，常久回到宋家后，一跃成为了江北的第一名媛，她的私生活素来是媒体关注的焦点。 其中，她和梁寅的恋爱的关心，更是引人注目。 梁寅出身平凡，又在宋氏工作，虽然是经理位置，但实在算不上门当户对。 因此，背后说闲话的人不少，梁寅不曾计较什么，但常久却是时常用行动支持梁寅，这些亲密照，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年的事情后，他们都不曾与常久联系过，这两年，都是在新闻里看到常久，要么是代表宋家参加什么活动，要么就是和梁寅秀恩爱。 周正看到后，叹息了起来，“常久和梁寅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幸亏他忘了以前的事，要不然……” 岑湛北也去看了一眼照片，虽然是偷拍的，但能看到常久脸上的笑，说明她很开心。 岑湛北问，“还没有他们结婚的消息？” “没有。”蒋跃将打听到的消息和他们分享，“听说是宋博妄不太想让常久这么早结婚，所以一直不松口，梁寅也不能说什么。” 周正啧了起来，“一个倒插门，他能说什么。” 多伦/多，傍晚。 沈曼画完图，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揉着肩膀喝水的时候，她也看到了常久和梁寅一同逛街的照片。 看见常久的笑容，沈曼放下了杯子，轻轻叹息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公寓的门被推开，沈持恰好听见她叹息，“怎么了？心情不好？” 听见他的声音，沈曼忙将手机反过来放到沙发上，“哥，你怎么来了？” “今天不忙，过来看看你。”沈持换了拖鞋在一旁坐下，“你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没有啦，今天画图有点累。”沈曼说，“我买了水果，可好吃了，我去拿给你。” 沈曼起身去厨房拿水果，刚走没一分钟，她的手机便响了。沈持随手拿起来，还没接，通话便结束了。然后，手机的界面停留在某个新闻软件上。 看起来是什么娱乐新闻，沈持淡淡扫过了那个标题—— 《宋家千金和女婿甜蜜约会，男才女貌，好事将近》。 宋家？ 沈持平时并不关注这类新闻，原本只是视线扫到了，最后却被这两个字吸引去了注意力，他往下翻着，看到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穿着连衣裙的长发女人，脸上挂着笑，虽然照片模糊，但也看得出她五官精致，她身边跟了一个男人，手里提着一堆购物袋。 宋家千金，女婿，很明显了，这是一对情侣。 “哥，你尝尝这个车厘子，是我……”沈曼端着果盘过来，却在看到沈持的动作后，僵硬了起来。 沈持手里拿的是她的手机，她刚才太着急，根本没有关掉新闻界面。 “刚才你有电话进来，那边挂了，你自己看看。”沈持将手机还给了沈曼，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而沈曼却担心到不行，一直盯着他看，甚至忘了动手去接手机。 直到沈持再次催促她，“曼曼？把你手机拿走。” “噢噢，好的！”沈曼这才反应过来，她忙从沈持手中拿过手机，关掉了新闻。 随后，沈曼同沈持一起坐了下来，时刻不忘看他的表情，反复确认了好几次，她才放心了一些。 幸好，他没有想起来…… 他们一群人，费尽心思，努力了这么久，不让他去接触任何和常久有关的事情，如果因为这篇新闻功亏一篑，她就成千古罪人了。 沈持带着沈曼出去吃了个晚饭，将她送回家后，便回到了自己公寓，他的公寓离沈曼这边并不远，十分钟后便到了。 第317章 沈持到家后冲了个澡，便在客厅坐了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捏住手机把玩着，眼睛微微眯起，思考着谢阮近期反常的行为。 亚太区，是他早就看中的市场，不管有没有这次的价格战，沈氏和宋氏都会有正面交锋，除非他放弃这边的生意。 但这么一大块肥肉，谁会想不开放弃？ 只要算清楚这笔账，就没有理由阻止他。 第281章 疼 谢阮平时跟着他冒过很多次险，他绝对不是个保守派。 可这一次，自从他提出要和宋氏竞争，谢阮便一直在找理由阻止他，似乎是很怕他和宋氏撞在一起。 若是因为曾经输掉的那块地，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宋博妄心狠手辣这个理由，便更加不成立了。能混到这个位置的人，有几个是心慈手软的？谢阮不过是在找借口搪塞他罢了。 但……真正的理由呢？ 沈持想了很久，并没有想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 他拿起了平板，搜索了一下关于宋家的新闻。除却宋博妄之外，宋家最受关注的，就是后来被认回来的这位千金。 特别是国内的娱乐媒体，对于她更是有铺天盖地的报道，像是跟拍明星一样，跟着她。 沈持轻易就看到了很多她的照片，而这些照片中，都有另外一个男主角。 看新闻报道说，他是宋家千金的未婚夫，如今在宋氏担任要职，媒体虽然没有明说他是倒插门，但这些细节，已经足以证明了。 果真，沈持后来就看到了很多关于他是倒插门女婿的报道，但基本上都是秀恩爱的，譬如，某个活动，某个老总或者公子哥拐弯抹角说梁寅是吃软饭的，宋家千金就会站出来维护他。 甚至，宋氏的前任董事长宋昱衷都亲自对媒体说过，他认为梁寅的资质比任何二代公子哥都要高，把女儿交给他，他完全放心。 沈持看完了这些新闻，目光定在了那张西装革履的男人蹲下为女人整理裙摆的照片之上，这是媒体在某次慈善晚宴上的抓拍，但却堪比杂志封面。公主和骑士，这是沈持脑海中最先出现的形容词。他盯着宋家千金的脸，心跳忽然停了几秒，像是被一把手紧紧攥住了一般，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持抬起手摸上了心口，他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张脸……他怎么会对着一个陌生女人的照片，感觉到心痛？ 沈持将平板放在了一边，洗澡的时候，脑袋里都是那个女人的脸。 晚上睡觉，竟然还梦到了她。 梦里，她站在阳光明媚的舞蹈室内，穿着黑色的芭蕾舞裙跳舞，他在一旁坐着，岁月静好。 很快切换到下一个场景，她手中拿着枪，指着他的太阳穴，对他说：“这是你的报应。” 扳机扣动，巨响的同事，沈持在这场梦中惊醒。 他摸着额头的汗水，看向窗外，天还没有亮。 沈持走到洗手间去洗脸，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梦境愈发地清晰，甚至，他的心口还残留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 只不过是看了些新闻里的照片，怎么会梦到这么离谱的梦？ 难道是在提醒他，他和宋家的战争不可避免么？ 沈持笑了起来，即便真是这样，他也不怕。 噩梦惊醒，沈持已经睡不着了，他去餐厅弄了一杯咖啡，简单吃了早饭，便去了公司忙工作。 谢阮早晨来给沈持汇报工作的时候，他已经忙了快四个小时了。 谢阮看着那些被沈持处理好的文件，咋舌，“沈总，你怎么这么早？” “睡不着了，闲着也是闲着。”沈持问他，“意向书做好了么，做好就尽快发出去。” 谢阮说，“是，今天下午我就去处理。” 沈持铁了心要亚太地区的市场，谢阮劝不动他了，只能顺其自然。 如谢阮所料，沈氏这边刚刚将意向书发出去，第三天，宋氏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亚太地区医院的商务合作这一块，都是梁寅负责的，梁寅在得知沈氏要和他们抢占市场之后，立刻便去找宋博妄谈了这件事情。 宋博妄听完后，目光阴沉得可怕。沈氏，这个公司的名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年，沈持忽然从国内消失，有一年多的时间，他都不曾有过沈持的消息。 直到一年多以前，沈氏忽然横空出世，研发出了最新型的医疗器械，股价飞涨，沈持一跃成为了北美地区颇有名气的华商，也再次进入了宋博妄的视线范围内。 宋博妄虽看不上沈持，却也不能否认他的天赋与能力，他生来就是做这一行的，能够卷土重来，他并不意外。 只是，沈持的主场一直是在北美，并未染指过国内，只要他不回来，宋博妄也不会闲到跑去国外对付他。 本以为，他们就这么相安无事，没有交集了。 孰料，沈持竟然这样公开和他们抢客户。 宋博妄：“我看他是活腻了。” “沈氏那边应该是想打价格战，我们摸不透他们供货的底价，医院为了节省成本，一定会选价格低的合作，我们的供应合同正好下个月底到期。”梁寅同宋博妄分析着情况，“这一个月，很关键。” 如果价格战输给了沈氏，那他们就会失去至少三年的供应合同，虽然宋氏的客户群庞大，即便失去这些也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但对方是沈氏，他们绝对不能输。 第318章 “常擎那边的专利申请下来了么？”宋博妄问。 梁寅：“在最后审批阶段了。” 宋博妄说，“盯着一点，专利下来，办个发布会，把媒体和医院的人都叫过来。” 梁寅和宋博妄共事了三年多，已经培养出了不少默契，他很快就晓得了宋博妄的意思，“你是想用新药来捆绑他们续约。” “没错。”宋博妄说，“续约的医院，采购新药的时候可以压低价格，不续约的，按规矩办就是。” 梁寅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次常擎那边研发的药，主要是针对血液类疾病的，对于治疗有显著的作用，还在研发阶段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医院来寻求合作了，宋氏作为制药商，不可能不给医院供货，但可以从合同上做做文章。 当然，合作本就是双向选择，若是有人依旧选择沈氏，他们也不会公开说什么。 比起抢占客户资源这件事情，宋博妄和梁寅更担心的是沈持回国。 梁寅思虑片刻，问宋博妄，“你说，他这么高调和宋氏宣战，是为了什么？” 无需明说，宋博妄立刻便猜到了沈持可能的目的，“他要是敢，我就让他死在江北。” 梁寅相信宋博妄有这样的实力，“我猜，他近期应该会回国了。” 第282章 江北 宋博妄：“正好，那就邀请他来参加我们的发布会吧。” 宋博妄和梁寅谈话的时候，办公室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是常久来了。 “我看到新闻了。”常久一直很关注宋氏的事情，早饭的时候看到新闻，她立刻便让司机送她来了公司。 常久问，“是那个沈氏么？” 梁寅点点头，“嗯。” 常久这几年几乎没听过沈持的消息，但她不意外沈持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翻身。 他本来就是个手段高明的人。 常久陷入了沉思之中，宋博妄见状，便同她说，“公司的事情，我和梁寅还有高管们会处理，你不用操心。” “就算这合同都被沈氏拿走了，对我们也没有太大影响，常擎的专利马上下来了，宋氏只会越来越好。”宋博妄并非盲目自信，也不是安慰她，宋氏多年的根基，绝不只是一个区域的供应合同就能撼动的。 常久对此也很清楚，但她总觉得，沈持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他消失了这么久，忽然出现，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沈家，很难不让人多想。 梁寅和常久说了专利发布会的事情，常久马上就听懂了意思，暂且松了一口气，有了专利傍身，他们的胜算会高出许多。 宋博妄在一旁沉思了几分钟，期间目光不断从常久和梁寅两人身上扫过，欲言又止。 常久忍不住问他，“哥，你想说什么？” 梁寅也满脸好奇看了过去，宋博妄这是憋着什么话，不像他的风格。 宋博妄清了清嗓子，“发布会那天，顺便宣布一下你们结婚的事情。” 看到梁寅惊喜的表情，宋博妄又跟了一句，“只是宣布一下结婚，具体日期以后再说，别以为马上就能娶到她。” 梁寅笑了起来，“嗯，明白。” 常久也跟着笑。 他们心中都清楚，宋博妄为何会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沈持这趟回国，目的未知，但他有前科，不得不防。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常久而对付宋氏，那必定得对他摆出他们的姿态来，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梁寅这些年都在宋家，他对常久的用心程度，早就将宋昱衷这个当爸的都征服了，但宋博妄和宋博扬却是一条心，怎么都不肯让常久太早和梁寅结婚。 而梁寅对此也不介意，外面的闲话，宋博妄和宋博扬的“刁难”，他都一笑置之。 多/伦多，又是一个早晨。 谢阮向亚太区的各大医院发出合作意向书后，很快便得到了医院那边的回复，因为价格优势，许多医院都想要同他们建立合作。 江北那边，已经有医院邀请他们会面谈判了。 谢阮看着那邮件回复，不由感叹，要不要这么巧，那么多城市，怎么偏偏就是江北呢？ 谢阮不可能隐瞒沈持工作上的事情，因此只能祈祷他不要亲自过去，亚太区城市那么多，他随便选哪里都可以。 “江北安贞医院？”沈持看着医院的资料，目光最后停在了那串地址之上。 江北……宋氏不就在江北么？ 忽然，他脑海中又闪过了先前看过的那张照片，还有那张灵动矜贵的漂亮脸蛋。 宋氏千金。 谢阮屏住呼吸等待着沈持的答案，听到他说出那句“你和我一起去江北出差”之后，彻底颓了。 沈持看到谢阮泄气的模样，略显不悦，“怎么了，你不想去江北？” 谢阮垂死挣扎：“宋氏的总部就在江北，我们贸然过去，万一宋氏的人对我们不利……” “宋氏能发展至今，难道靠的是违法犯罪么？”沈持拧眉看着他，目光犀利，“你好像很不希望我和宋氏有所交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谢阮立刻摇头，“没有。” “最好是这样。”沈持没有追问太多，“去订票吧，暂定你和市场部的几个人和我一起过去。” 谢阮认命一般走出了沈持的办公室，随后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蒋跃他们。 第319章 他拦了，问题是拦不住，只能随缘了。 那天之后，宋博妄和梁寅便一直找人盯着沈持，沈持飞来江北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二人的耳朵里。 宋博妄安排了人去沈持的下榻酒店守株待兔，给他送发布会的邀请函。 长途飞行，加上倒时差，沈持从机场回酒店的路上，小憩了一路。 下车时，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揉着额头走进了酒店的大堂，迎面便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向他颔首，毕恭毕敬喊了一句“沈总”。 沈持反应迅速，笑着问他，“你是宋氏的人？” 能打听到他的航班号，又能查到他的下榻酒店，除了宋氏，应当没有谁有这么高的效率了。 “沈总英明。”那人客套夸赞了他一句。 沈持并未放在心上，问他，“找我有何贵干？” “这是宋氏发布会的邀请函，宋总说，希望您能赏脸。”那人拿出了一张邀请函，双手递给沈持。 沈持接过来，看到了时间，就在后天晚上，“好，谢谢，回去帮我转告你们宋总，我会准时到。” “谢谢沈总赏脸，那我不打扰您了。”那人完成了任务之后，便走了。 谢阮在一旁，听完了这番话以后，便去观察沈持的表情，看样子，应当是没想起来什么。 不过，宋博妄递邀请函过来，属实是来者不善，恐怕是一场鸿门宴。 进入电梯后，谢阮问沈持，“沈总，你真的要去？” 沈持轻笑着，“对方已经找人在酒店守株待兔了，我不去说得过去么？” 宋博妄派人过来送邀请函，给他面子是假，借机警告他才是真。 他在提醒他，江北是宋家的地盘，他一落地，宋家就能查到他的酒店，他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宋家的眼睛。 即便他不去这场发布会，宋氏也有其他办法逼他露面。 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逃避。谢阮回到房间后，又去跟蒋跃他们分享了这个消息。 周正在群里说：【发布会常久去么？她要是也去，这俩人不是得碰上了？】 看到这句话，谢阮眼皮子跳了起来。 如果沈持和常久真的遇上……他不敢想，他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处理那样的事情。 谢阮在群里诚新求助：【你们谁有时间，来一趟江北吧，我怕我应付不过来。】 第283章 刺眼 四个人在微信群里对了一下时间，最后岑湛北决定暂时请假几天，过来帮着谢阮顶一顶，配合行动，看到这里，谢阮才不至于那么慌。 虽然他们三个人过来，可能也没什么大作用，但至少能给他出出主意。最好是常久不要参加那场发布会，谢阮都想找个庙去拜一拜了。 “送到了？”办公室里，宋博妄玩着手里的咖啡，表情不明，“他怎么说？” “沈总说，让我转告您，他会过来。” “就这样？”宋博妄问，“还说什么别的没有？” 下属摇头，“没有了。” 宋博妄：“知道了，你出去吧。” 宋博妄下午提早回到了家里，一进门，就听见了家里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宋仰止在客厅的地板上到处爬着搞破坏，宋昱衷这个当爷爷的非但不拦，还拿着手机拍视频，嘴里念念有词，“乖孙，真厉害！小小年纪就力气这么大！” “靠，我刚拼起来的车！”宋博扬不过是上了个洗手间，一出来，就看到他花了几个小时拼起来的乐高，被宋仰止这个无敌破坏王给弄散了。 宋博扬气得和宋博妄告状，“哥，你看你儿子！” “粑粑！”宋仰止这才注意到宋博妄回来了，跌跌撞撞往他身边跑，结果用力过猛，撞在他的小腿上，哗啦一下摔倒了。 宋博妄：“……” “呜呜呜。”宋仰止坐在地上擦起了不存在的眼泪，“好痛痛，要粑粑抱。” 宋博妄的嘴角抽了一下，对宋仰止这种戏精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他非但没有动手去抱，还命令他：“宋仰止，我数三下，你要不起来，今晚就出去睡狗窝。” “一、二……”宋博妄两下还没数完，宋仰止便嗖一下站了起来，生龙活虎。 宋博扬在一旁翻白眼，“宋仰止小朋友，恭喜你，又一次碰瓷失败。” 宋博妄虽然还是冷着脸，但架不住宋仰止一直抱着他的大腿喊“粑粑”，最后宋博妄还是把他给抱起来了。 没了宋仰止闹腾，耳根子清净了不少，宋博妄四处张望了下，“久久呢？” “姐和姐夫出门了，好像要去逛超市。”宋博扬说。 “买薯片！”宋仰止一听去超市，激动地举起了手，一拳头砸在了宋博妄的下巴上，差点害得宋博妄咬断舌头。 “再乱动把你扔了！”宋博妄在宋仰止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行了行了，你轻点。”宋昱衷看不下去了，“我们宝贝脑子这么灵光，被你敲傻了怎么办？” 宋博妄嗤笑一声，“您这滤镜真厚。” 宋博扬也说，“就是啊，爸，你见过哪个快三岁的孩子，话都说不明白的？” 宋昱衷：“我们仰止这是大器晚成。” 宋博扬：“……” “再说了，仰止话都说不明白，还不是你哥带的。”宋昱衷看向了宋博妄，“这事你得承担百分之九十的责任。” 第320章 接下来就是老生常谈的那些话了，宋博妄听了快一年，已经倒背如流了。 当年周慈怀孕，宋家除了常久和梁寅之外，没有人知道。 周慈如约生下了孩子，宋博妄便把孩子带走了，从宋仰止没满月开始，就自己带着他，瞒着宋昱衷带了两年。 宋仰止饮食起居有阿姨照顾，宋博妄会把他带在这边，但不会和他说话，宋仰止连“爸爸”“妈妈”这种称呼，都是跟阿姨学的。 因为从小没什么人沟通，所以他会说的话也很少。 一年前，宋仰止被带回宋家的时候，已经两岁了，但只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后来是在家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语言能力才有了显著提升。 宋昱衷一直觉得，宋仰止说话晚这件事，宋博妄应该承担大部分责任，宋博妄则是觉得，宋仰止不够聪明，说话都需要人教。 不过宋仰止被带回宋家之后，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宋昱衷惯着他，常久和梁寅也是对他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 宋博妄看着怀里的小东西，这家伙迟早被宠成小霸王。 闹腾了快半个小时，常久和梁寅回来了，宋仰止特别喜欢常久这个姑姑，一看见她，连宋博妄都不要了。 宋仰止扑上去，常久便熟练地将他抱了起来，宋仰止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奶声奶气问，“有薯片嘛？” 常久被逗笑了，“有，但是要仰止再亲我一口。” 宋仰止毫不吝啬，捧住常久的脸就亲。 等他亲完，梁寅从一旁的袋子里拿了一小包薯片给他。 宋仰止说：“谢谢姑父，姑父是帅锅~” 宋昱衷看得一阵欣慰，忍不住走了一下父母的常规流程，“久久和梁寅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再有个小姑娘，我们家就人丁兴旺了。” 梁寅从善如流，笑着说，“不急，久久还小。” 晚上，一家人在餐厅吃了饭，气氛十分温馨。 晚饭后，宋博妄把常久和梁寅叫去了院子里，同他们说了发布会的安排。 “邀请函已经给他送过去了。”宋博妄比较担心的是常久的状态，“你没问题么？” 常久笑着摇头，“没问题。” 分开三年，其实她都很少去想起沈持了，若沈持再纠缠她，她也不会对他客气。 宋博妄去看梁寅，“你寸步不离跟着她。” 梁寅点头，“放心，我会的。” “他收到邀请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么？”常久好奇地问。 宋博妄摇头，“我的人说没有。”“那只能等见到他才知道他的目的了。” 常久若有所思，事到临头了，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梁寅拍着她的肩膀，宋博妄则是同她说，“你们两个不用管，谈判的任务我来就行了，江北是宋家的地盘，他还翻不出什么花来。” 来到江北后，沈持的平板里开始出现了更多关于宋家的新闻。 当天晚上临睡前，他在娱乐版看到了宋家千金和未婚夫逛超市的照片，拍摄日期就是今天下午。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日常的运动服，素面朝天，一旁男人依旧是西装革履，她在前面选着东西，男人在身后推着购物车。 画面恩爱和谐。 沈持盯着看了一会儿，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上来了。 他莫名觉得这样的画面很刺眼，心头有股想要将两人分开的冲动，并且愈演愈烈。 第284章 主角 这种感觉比上一次还要清晰，可他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跟这两个人都没什么交集，他记忆中也没有这两个人的存在，甚至，看了这么久新闻，他连这位宋家千金的全名是什么都不知道。 兴许是因为睡前又看了相关新闻，沈持晚上再一次梦见了那个女人，不同于之前的梦，今天晚上…… 他居然，做了春梦，主角就是她。 醒来的时候，他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梦里的每个细节，真实得像是在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一样，那张漂亮的脸，在他的身下，露出了痛苦又享受的神情。 沈持深吸了一口气，小腹的燥热让他的身体快要爆炸。 他掀开被子下床，去冲了一个冷水澡，身体的温度降下来不少，但那些旖旎的画面，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洗完澡，沈持又去冰箱前拿了冰水喝，冰凉的液体慢慢流到了胃里，逐渐将他喉咙的燥热抚平。随后，沈持陷入了思考之中。 在他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做这种梦，其中的女主角竟然还是一个只看过照片的陌生女人。沈 持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这背后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随便看几张照片，就这样了？ 沈持不死心，又拿出手机去搜了那位宋家千金的照片，盯着那张脸看了不到一分钟，他的呼吸再次沉重了起来。 沈持深吸一口气，马上关掉了网页，端起冰水来继续喝。 经过这么一闹，他对这位宋家千金，倒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知道后天的活动，她会不会到现场。 转眼就到了发布会当天，宋氏上下提前一天就在为这场发布会做准备了，常久更是已经提前联系设计师选好了服装，因为场合偏商务，因此她的服装并不像参加宴会那样隆重。 第321章 常久今天穿的是一条设计简洁的黑色旗袍，庄重又不失优雅，旗袍勾勒出了她优越的腰身线条。 常久算不得什么前凸后翘的身材，她从小学芭蕾舞，芭蕾对体重要求高，因此她一直是比较纤瘦的类型，穿上旗袍后，多了几分清冷寡淡的气质，像一位高不可攀的世家千金。 为了配合旗袍的气质，头发也被造型师是弄成了大波浪，她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与常久相比，梁寅那边就显得简单得多，他穿着定制好的西装，胸针和常久脖子上的项链是情侣款，这是今年情人节时，两人送彼此的礼物。 做好造型，两人便一同了酒店。 路上，梁寅握着常久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汗水后，柔声宽慰她，“别紧张。” 常久轻轻摇头，她想说她其实并没有紧张，可是手心的汗却出卖了她的心。 不到六点，商务车停在酒店门口，梁寅替常久开了门，牵住她的手下车。 两人一出现，便已经有记者围住了他们拍照。 这几年，常久和梁寅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梁寅搂住了常久的腰，像往常一样，将她护在怀里，彬彬有礼地同记者说，“大家小心点，别碰到她。” 而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停在了门口，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 他穿着灰色的礼服，优雅地下车，在看到那对被记者围着的男女之后，插在裤兜中的手骤然紧了几分，锋利的眉深深拧起，眉骨处的疤痕随之而动，狰狞又危险。 沈持盯着不远处那对男女看着，而他身后的谢阮和岑湛北，已经开始慌了。 老天爷果然是喜欢跟人开玩笑，他们这才一下车，就撞上了常久和梁寅秀恩爱，而沈持还在死盯着看…… 谢阮感受到沈持周身散发出的寒气，被冷得打了个哆嗦，不断向岑湛北眼神示意。 “我们先进去吧。”岑湛北上前，拍了一下沈持的肩膀，故作轻松问，“你在看什么？” “那个女的。”沈持的目光停在常久的侧影上，“她就是宋家的女儿？” “是。”岑湛北问，“你怎么忽然问到她了？有兴趣？” 沈持没回答，插着裤兜往入口处走，岑湛北和谢阮亦步亦趋跟上。 他们三人过来的时候，常久和梁寅已经应付完记者进去会场了，谢阮暂且松了一口气，幸好现在没碰上。 发布会的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常久和梁寅进去后，便在指定位置坐了下来。 梁寅给常久拧开了一瓶水，常久接过来喝水的时候，余光扫到了的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她眼神一僵，送到嘴边的水瓶也停了下来，掌心又渗出了汗水。 对面的男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在被人看着，头一转，两人的视线便隔空碰撞在了一起，常久猛地抓紧了水瓶。 暌违三年，沈持的外表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只是整个人的气质阴郁了不少，她记得他以前总是挂着笑，现在看起来冷冰冰的。 他看她的眼神，也变了许多。虽然在对视，但他仿佛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 若沈持真的能这么想，她求之不得。 梁寅顺着常久的视线看过去，看见沈持之后，他将手搭上了常久的肩膀，“别怕。” 常久轻轻“嗯”一声，将视线收了回来。 梁寅再看过去时候，沈持已经被岑湛北和谢阮带去入座了。 好不容易把沈持安排着坐下来，谢阮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方才沈持和常久隔着一段距离彼此对望，他差点以为，沈持想起来了。 幸好后来常久回头去和梁寅说话了，而沈持也并未多问什么，回来坐了下来。 别说谢阮，就连岑湛北，都不太清楚沈持现在是什么状况，说他想起过去，又不像，若是想起来，大抵早就忍不住去找常久了。 可若是没想起来，他又是问常久的事，又是盯着常久看，是为了什么？ 发布会定在七点开始，会场的人已经逐渐坐满了。 主持人宣布后，穿着一身黑西装的宋博妄便上了台。 他双手交叠坐在台上，气场浑然天成，自带光环，无人敢质疑半分。 宋博妄的目光扫过台下，看到坐在第三排的沈持，两人的视线对上，宋博妄露出了一抹不屑又鄙夷笑。 沈持拧起了眉，他和宋博妄的矛盾，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么？ 第285章 说瞎话 按说，宋博妄这种身份的人，即便真的和他有矛盾，也不至于在发布会上公然这样对他。 沈持现在愈发肯定，关于宋家的事情，身边的人，一定是对他有所保留的。 沈持并未去问，他的注意力全部在宋博妄身上。 而宋博妄已经开始宣布他召开发布会的目的。 宋氏旗下实验室开发的针对于血液病的特效药，已经拿到专利并且通过审批，将会在一周后正式上市，可以在临床治疗中配合其他物理手段一同作用。 宋氏的这项研究，早在开始的时候，就备受瞩目了，国内外的医院和其它医疗机构，都在等着它面世。 宋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布，目的已是昭然若揭。 江北各大医院的院长都来了，他们近期刚接到国外沈氏的合作意向书，宋氏现在，是在逼他们站队。 第322章 到场的几名院长听着宋博妄的话，面色越来越凝重。 谢阮去看那几名院长的样子，也有点担心，他问沈持，“沈总，我们还有把握么？” 沈持盯着台上的宋博妄，没有给谢阮回答。 此时，宋博妄已经宣布完了特效药的事情，他的表情也不像之前那样冷了，甚至笑了起来。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想和大家分享。” 宋博妄很少笑，但他笑起来很有魅力，在场的人大都没见过他这么笑，对他口中的好消息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宋博妄露出这种表情？ “这几年，大家一直很关心我妹妹常久的感情生活，”宋博妄看向了台下的常久和梁寅，宣布，“我和我父亲对梁寅都很满意，他们很快就会结婚，我们宋家，也只会认梁寅这个女婿。” 宋博妄掷地有声地说完了这段话，台下有人带头鼓掌，祝福的声音不断。 谢阮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偷瞄着沈持的表情，果然看到他紧紧皱着眉头，双眼藏在阴影之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家的千金，姓常？”沈持问岑湛北，“为什么？” 岑湛北和谢阮对视一眼，半真半假说，“她以前走丢过，后来被认回来的，名字一直没改。” 沈持：“噢。” 这一声听起来没什么起伏，应该是信了，后来他也没有多问什么。 宋博妄分享了这个好消息之后，又向沈持那边扫了一眼，不过沈持没在看他，他便宣布了发布会就此结束，让大家去宴会厅用餐。 这种场合，没几个真的用餐，大家都是冲着社交过去的。 宋博妄刚才宣布了特效药的事情，一进宴会厅，便被几个医院的负责人围住了，显然，这些人经过短暂的考虑以后，已经做出了决定。 “宋总。”沈持进入宴会厅后，便径直向宋博妄走了过去。 宋博妄身边的那几个院长看到沈持后，同他问了声好，便先行离开了。 这边只剩下了沈持和宋博妄两人面对面。 没了旁人在，宋博妄看沈持的眼神更是不加掩饰，轻蔑又鄙夷，看见沈持皱眉后，宋博妄阴阳怪气地开口，“看见沈总，我就想到一句话，祸害遗千年。” 沈持：“宋总对我，好像有很大的意见。” 宋博妄嗤笑一声，“不然呢？” 沈持哪里来的脸问他这句话，就凭他以前对常久做过的那些事，他能让他平安踏入江北，都是手下留情了。 沈持仔细品着宋博妄的话，更加可以肯定，他和宋博妄之间的矛盾，绝对不是商业摩擦那么简单。 商场上，胜败是常事，宋博妄能将宋氏发展至今，绝不可能只有这么小的度量。 “沈总！”沈持正打算向宋博妄问什么，便被匆匆赶来的谢阮打断。 谢阮手中拿着沈持的手机，同他说，“沈曼的电话，好像有急事儿，您接一下吧。” 沈曼一向是沈持的软肋，一听她的名字，沈持向宋博妄说了句“等会聊”，便去外面接电话了。 谢阮看到沈持离开，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宋博妄看见他这反应，冷笑了起来，沈持这个狗腿子还对他挺忠心的，竟然现在还跟在他身边。 “宋先生。”宋博妄思考之际，岑湛北停在了他面前。 虽然岑湛北之前对常久还算不错，但宋博妄对沈持身边的朋友都没什么好脸色，“你有事？” “我想单独和你聊几句，方便么？”岑湛北说，“关乎常久的未来，希望你给我点时间。” 五分钟后，宋博妄和岑湛北停在了露台处。 宋博妄一手搭在栏杆上，散漫又不屑地看着岑湛北，“说吧。”岑湛北开门见山：“沈持失忆了。” 宋博妄怔忡几秒，随后发出了一道冷笑，“这是你们新想的办法？说瞎话最好打个草稿。” “三年前，他出院，准备带着沈曼回加/拿大，离开的当天出了车祸，他的头部受到了重创，昏迷了一年多才醒过来。”岑湛北早就知道宋博妄不会信，因此便将车祸的事情同他说了。 岑湛北提到车祸的时候，宋博妄脸上不屑的笑容才逐渐消失，转为了严肃。 昏迷了一年多，时间恰好和沈氏横空出世的日期对得上。 当年沈持要回加/拿大，宋博妄是知道的，还查到了他和沈曼的航班号，但后来，他回去之后就没了动静，直到一年半以前，才有了沈氏。 所以，中间沉寂的那段时间，是因为他出了车祸？ 宋博妄嗤笑，“报应。” 岑湛北不意外宋博妄会嘲讽沈持，他继续说，“醒来的时候，他一切都正常，只是不记得和常久相关的事情了，医生也说不上来原因，我们几个经过商量之后，决定不帮他做恢复记忆的催眠治疗，所以他现在并不认识常久，也不认识你。” “他这次给亚太区医院发合作意向书，我们也阻止过很多次，我和宋先生一样，不希望他们两人再见面。”岑湛北说，“无论他失忆与否，他曾经对常久造成的伤害无法磨灭，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结局，宋总应该和我是一样的想法吧？” 宋博妄挑起眉来，端详着岑湛北，对他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不屑了。 第323章 过了几秒，他笑了起来，“没想到沈持身边还有脑子清楚的人。” 第286章 这么潇洒 岑湛北听懂了宋博妄的意思，他这是愿意和他合作了。 “你想怎么样？”宋博妄问。 岑湛北说：“只要不要让他们碰面就好了，今晚，宋先生还是让常久和梁寅先回去吧。” 宋博妄“嗯”，他在岑湛北的注视之下，给常久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常久刚从洗手间出来，“哥？” “你在哪里？”宋博妄问。 “洗手间这边，怎么了？”常久问。 宋博妄：“让梁寅先带你回去。” 常久：“……嗯？” 宋博妄没解释什么，只是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常久答应了下来，“好，我们现在回去。” 常久从洗手间这边出来，在宴会厅找到了梁寅，“哥让我们先回家。” 梁寅原本在和人应酬，听见常久这么说，便同对方道别，牵着常久一起走了。 两人走出了宴会厅，梁寅才问，“怎么突然让我们回去？” 常久：“他没说，可能是有什么状况吧。” 常久走得匆忙，脚下的高跟鞋崴了一下，梁寅马上把她搂住，“小心一点。” 常久嘴唇动了下，正要回梁寅的话，便用余光瞟见了对面的男人。 他伫立在原地，手中捏着手机，目光正落在她的脸上。 梁寅也看见了沈持，他抱着常久的力道增大了几分，习惯性将她护在怀里。 沈持注意到了这个动作，眉头微微皱起。 这次距离很近，常久看到了沈持眉骨处的那一道长长的疤痕，这道疤，让他的气质看起来更加阴郁。 常久和梁寅两人都做好了要同他对峙的准备，但沈持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收回视线，越过两人后，回到了宴会厅。 他这反常的行为，让常久和梁寅都愣了片刻，这么潇洒，不像他。 沈持再回到宴会厅的时候，宋博妄已经不见踪影了，他将手机交给了谢阮之后，有几名医院的院长过来同他聊天了。 他们说话都很有技巧，将沈氏夸赞了一通，委婉地拒绝了沈氏的合作意向。 虽被拒绝了，沈持却并不生气，保持着一贯的风度，笑着点点头。 露台上，宋博妄挂断电话，对岑湛北说，“人已经回去了。” 岑湛北松了一口气，“我会尽快让沈持回加.拿大。” 宋博妄笑着问，“他是真想从宋氏盘子里叼东西吃？” 岑湛北：“他做生意，一向如此。” 宋博妄：“那就让我看看他的本事吧。” 岑湛北再回到宴会厅的时候，果然不见了常久和梁寅的踪影，他们两人不在了，岑湛北和谢阮也不必处处提防了，两人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宴会结束回到酒店后，沈持站在落地窗前，再度陷入了深思，脑海中都是常久的那双眼睛。今天看到她被她的未婚夫搂在怀里的时候，他竟然差点动手将两人分开。 幸好他的理智尚存，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常久……他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她？ 她今天看他的眼神，根本不像在看陌生人。 新药面临上市，宋氏所有人的工作量都翻了倍，医院那边，已经收到的了不少续约的申请，这些是梁寅负责的，因此，这两天他也格外地忙。 梁寅忙起来，便没有太多时间陪常久了，恰逢托儿所放假，常久就在家里带娃。 宋仰止喜欢常久，被她带着，有求必应，别提多开心了。 这天，宋仰止忽然说要汽车模型，家里那一筐的模型他都玩腻了，非要买新的，常久便亲自开车带他去了商场。 宋仰止一进玩具店，便开始激情购物，这个也要，那个也要。 原本只是来买汽车模型的，最后买了几箱玩具回去。店里的导购乐开了花，亲自为常久将玩具送了下去。 陪宋仰止买了这么多玩具，常久累得口渴，便找了家咖啡厅，带宋仰止坐了下来。 常久点了一杯美式，为宋仰止要了牛奶和甜品。 宋仰止买了新玩具，开心不已，吃甜点的时候，都在咯咯笑。 常久被小朋友感染到了，也随他笑了起来。 姑侄两人聊得正开心时候，常久忽然接到了个陌生人的电话，说是她的车挡住了路，让她过去挪一下。 常久答应了下来，然后同宋仰止说，“仰止，我们先走吧。” “为什么？我要吃。”宋仰止抱紧盘子里的小蛋糕。 常久说，“我要去外边挪车，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宋仰止：“你快点回来。” 看他舍不得那块蛋糕，常久终是心软了，跟服务生说了一声，然后在把宋仰止的电话手表给他戴好，“那你别到处乱跑，我很快回来。” 宋仰止吃着小蛋糕，“嗯嗯。” 常久出来外面挪车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不是挡了对方的路那么简单，她刚买没多久的车，还被对方蹭掉了漆。 对方拒不认账，非说是她车没停好，才会被蹭到，但实际上，常久停车停得很规范，是对方想要插进来，才会蹭到她的车。 常久不是个擅长和人吵架的人，对方叽叽喳喳说着，她已经开始头痛了，“找交警来处理吧。” 第324章 常久报了警，警察来得倒是快，但是询问、取证，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过了快二十分钟，常久终于回到了咖啡厅里，但，原本应该坐在椅子上的宋仰止，却没了踪影！ 常久的右眼皮立刻跳了起来，她拉住店员问，“这里的孩子呢？” 店员：“我刚才看他还在……” 常久没去怪店员，店里人多，她不可能一动不动盯着宋仰止，“给我看一下监控。” 宋仰止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来到了附近的停车场，钻着找人。 他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找到常久，但很快便发现，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这个地方……他都走了好久了，怎么四周的风景一直没有变化过？ 宋仰止慌了，小脑袋四处探望着，小短腿踏着碎步小跑，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了人。 “呜呜呜，好痛！”宋仰止捂住了脑门，嗷嗷哭了起来。 沈持没想到，自己刚下车，还没走几步路，就撞上了一个熊孩子。 宋仰止哭声嘹亮，沈持平时并未接触过孩子，他被这声音吵得耳鸣，“你别哭了。” “呜呜呜。”宋仰止根本听不进去，哭得更大声了。 第287章 小恶魔 沈持只好蹲下来，双手搭在了熊孩子的肩膀上，耐着性子说，“我说，你别哭了，哭解决不了问题。” 兴许是因为他蹲下来说话了，熊孩子终于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沈持这才发现，这个熊孩子，长得还挺可爱的。 沈持用手指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说说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我家长。”宋仰止的的声音还是一抽一抽的，“我，迷路了……” 沈持发觉这孩子说话也不怎么利索，有点大舌头，后来他叽里呱啦说了好多，沈持则是一句都没有听懂，只是觉得小孩子的声音真是吵闹。 但孩子被他碰上了，他也不好完全坐视不管。 思虑片刻后，沈持同他说，“我送你去找警察吧。” 宋仰止不晓得那么多，一听到沈持要把他交给警察叔叔，立刻吓得抱住了他的大腿，“不要，不要抓我！” 然后又开始展现自己异于常人的肺活量天赋。 沈持整个脑袋瓜里都是宋仰止的哭声，他觉得自己的脑仁快要炸开了，耳鸣不断。 最后，沈持捂住了他的嘴，“好，我不送你去找警察，你别哭，行么？” 宋仰止好像听懂了，含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沈持松开他之前，心有余悸提醒了一句：“别哭。” 宋仰止又重重点了一次头，沈持这才放心把他放开。 这次宋仰止没再哭了，但沈持看着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还是很头疼。 不能送去警察局，要怎么找到他父母？ 他对小孩子没什么兴趣，更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这孩子又这么吵…… 思来想去，沈持决定先把他带回酒店。 宋仰止不肯去警察那里，毫无防备跟着沈持上了车。 沈持车上没有安全座椅，只能把他放在副驾，安全带缠紧。 看着宋仰止这样子，沈持忍不住问他，“你不怕我是坏人？” 宋仰止忽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之前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小朋友的脸上藏不住事情，沈持被他的表情逗得笑了起来，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瓜，“吓唬你的，你先跟我回我那里，我让人帮你找你家长。” 宋仰止上车，安静了没几分钟，忽然又哭了起来。 他一哭，沈持就开始耳鸣，“别哭，有事情要说，哭解决不了问题。” “我想尿尿！”宋仰止口齿不清。 沈持：“好，你再忍一忍，我们很快就到酒店了。” “可是我憋不住了……”宋仰止一副痛苦得马上要尿出来的样子。 沈持对孩子的憋尿能力一无所知，“很快，十分钟就可以。” 他安慰着宋仰止，同时提高了车速。 但这没有用。 几分钟后，沈持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扭头一看，副驾驶座上的宋仰止已经尿出来了，裤子湿了，车上的真皮车座也湿了，水还在往下流。 沈持：“……” 所幸，他是个脾气还过得去的人，也知道不能和小孩子计较，因此并未发脾气。 只是，宋仰止的裤子都湿透了，怕是要换衣服。 回到酒店，沈持让工作人员去买了几套孩子的衣服送上来。 宋仰止穿着尿湿的裤子不舒服，一进房间，便把裤子给脱了，光着屁股和脚丫子，在房间里扑腾着跑。 小孩子精力旺盛，沈持看他来回穿梭，脑袋都被晃晕了。 “别跑了。”沈持说，“我给你找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薯片！”宋仰止一点没因为他是陌生人和他客气，“要吃薯片！” 酒店楼下有超市，沈持让前台帮忙买了薯片过来。 宋仰止吃着薯片，终于安静了下来，沈持也开始思考怎么找他的家长。 过了快半个小时，酒店的工作人员为宋仰止送来了新衣服。 沈持研究了几分钟，这才准备给宋仰止穿衣服。 但，宋仰止突然开始蹬腿，“我还没有洗屁屁！” 第325章 他说话口齿不清，说的又是沈持没接触过的领域，沈持听得眉头拧了起来，“没有什么？” “洗屁屁。”怕沈持听不懂，宋仰止便比划了起来，指着自己的光屁股说，“这里，洗！” 加上这生动形象的表达后，沈持终于听懂了宋仰止的意思，是要他给他……洗屁股？ 他并不嫌弃宋仰止，只是，他从未给小孩子做过这种事情。 在宋仰止的强烈要求之下，沈持还是将他带入了浴室。 沈持准备打开花洒给他洗屁股的时候，宋仰止突然指向了洗手池，“在那里洗！” 沈持：“那是洗手洗脸的地方。” 宋仰止：“爸爸都是这样洗的。” 沈持：“……”这孩子的爸爸真不讲卫生。 沈持试图纠正，但宋仰止又开始哼哼唧唧，为避免麻烦，他立刻将宋仰止抱去了洗手池前，一手抱着他，一手替他洗屁股。 宋仰止满意地笑着，在镜子里欣赏起了自己，还问沈持，“我的小鸡鸡好看么？” 沈持：“……闭嘴。” 小小年纪，谁教他的这些？ 好不容易伺候着宋仰止这位小祖宗穿好了衣服，沈持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了。 他有些同情这孩子的父母，带这么个小恶魔在身边，平时日子都怎么过的？ 沈持给谢阮打了一通电话，将他叫来了房间。 谢阮看到沈持房间里多出来一个孩子，表情有些惊讶，“沈总，这是……？” “捡到的。”沈持揉着眉心，“想办法找找他家长。” 谢阮：“这个报警就可以，送去警察局，警察那边会……” “我不去，我不是坏人！”宋仰止听见“警察”两个字，又有嚎啕大哭的意思了。 “不送你去找警察，你别哭了。”沈持赶忙去安慰宋仰止。 谢阮看到这孩子哭，也不敢提警察的事儿了。 沈持说：“想想其他办法。” 谢阮一听便头疼了，找警察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其它主意？ 他深思的时候，忽然看到了熊孩子手腕上的手表。 谢阮目光一亮，马上走了上去，握住了宋仰止的手腕。 定睛一看，这手表可不就是小孩子人手一块的电话手表，上面肯定有家长的联系方式！ 谢阮动手去点屏幕，发现手表没电了。 难怪孩子丢了这么久，家长都没联系上。 第288章 怎么是他 沈持看到谢阮握着宋仰止的胳膊鼓捣，没大明白他在做什么，“你拉着他胳膊干什么？” “沈总，他手上的这手表，是有定位和通话功能的，一定能联系到他家长。”谢阮说，“手表现在没电了，我出去配个充电器，充好电我们就能联系上了。” 沈持点点头，“那你快点去。” 谢阮把手表从宋仰止的手腕上摘了下来，匆忙出去配充电器了。 宋仰止抱着那袋薯片，咔嚓咔嚓啃着。 常久查过了咖啡厅的监控，便开始在附近找宋仰止，给他的手表打电话，居然打不通，定位也没了信号。 常久报了警，警察出动，在附近的几条街搜寻着，转眼便过了三个小时。 但还是没找到宋仰止的身影。常久正准备给宋博妄打电话说这件事情，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宋仰止的号码。 常久马上接起来，“仰止，你在哪里？” “我在希尔顿酒店，901。”宋仰止说，“有叔叔，姑姑你来接我。” 小孩子表达不那么清晰，但关键词都说出来了，常久马上说，“好，你等着，姑姑马上过去。” 通完电话，常久再去查定位信息，发现电话手表的位置的确是在希尔顿酒店。 应该是宋仰止走丢了，被人捡到了。常久立刻开车往希尔顿的方向去。 沈持坐在一旁，听见宋仰止和家长通完电话之后，头终于没有那么疼了。 这个熊孩子，还是早点来个人接走吧。等了半个多小时，房间的门铃响了起来。 一听到声音，宋仰止便兴奋，“姑姑来了！” 宋仰止说着，便要激动地的跳下去开门，沈持按住了他的脑袋，“我去开。” 常久一路飙车过来，站在门前，气息还不太稳。 紧闭着的房门打开后，她下意识抬起头看了过去，呼吸忽然停住。 ……怎么是他？ 沈持一眼便认出了常久，宋家的千金。这张脸好几次在他梦里出现过，但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对视。 房间里那个孩子…… “姑姑！我在这里！”宋仰止朝门外的常久招手。 沈持回头看了一眼，同常久说：“进去说吧。” 常久跟着沈持走进去，这才发觉宋仰止换了衣服。 这时，沈持同她解释说，“我在地下车库碰见他的，本来想送去警察局，他有点害怕，不肯去，我就暂时带回来了，路上他尿裤子了，所以换了新的。” 常久半晌没说话，这场交集产生得猝不及防，她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沈持。 常久拉起宋仰止的胳膊，去检查了一下他手上的电话手表。 沈持看到后，又说，“他的手表没电了，所以才会失联。” 第326章 原来如此。 “谢谢。”常久和沈持道谢，“给你添麻烦了，我先带他回去了。” 沈持：“不客气，宋小姐。” 常久因为沈持喊她的这个称呼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沈持看到常久这样的眼神，挑眉，“宋小姐，怎么了？” 常久没说话，视线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探究着什么。 沈持为什么会喊她宋小姐？ 从她进来到现在，他的表现，好像真的是在和陌生人说话一样。 这反应实在是太反常了，常久一头雾水，懵得忘记了思考。 “宋小姐，你这么盯着我看……”沈持问她，“我们以前认识么？” 其实，不必常久回答，他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常久方才看他的眼神，像是不太相信他会用这种态度对她，那便说明，他们之前一定有过交集。 不仅有过交集，而且，之前，他对她的态度，一定是和现在差了很多。 否则，她不会是这种震惊的表现。 “今天麻烦你了，沈先生。”常久调整好呼吸，和沈持说，“我先带他走了。” 沈持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常久将宋仰止带出了房间。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盯着脚下的地毯，眼底是晦暗不明的光。 刚才常久喊他“沈先生”，但，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对她做过自我介绍。 看来……他身边的人，瞒着他的事情还很多。 常久带着宋仰止上了车，开车回家的路上，依旧在想着沈持的事情。 他不认识她了，看着不像装出来的，眼神和说话的口吻都很生疏，甚至直接喊起了她“宋小姐”。 常久带着宋仰止回到家里的时候，宋博妄也刚好下车。 宋仰止看到宋博妄，便冲上去大嘴巴，“爸爸，我今天丢了。” 宋博妄：“什么丢了？” 宋仰止：“叔叔帮我找到了姑姑。” 指望宋仰止说清楚来龙去脉是不可能了，宋博妄便去看常久，“熊孩子又闹什么事儿了？” 常久没回答宋博妄，招来了一个保姆，让她先把宋仰止带回去了。 宋博妄一下就明白了常久的意思，后面这些话，不太适合宋仰止听。 宋仰止回去之后，兄妹两人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了下来，宋博妄看到常久凝重的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要和我说什么？” “我刚才见过沈持了。”常久说。 宋博妄的脸色沉得更加厉害，“你去见他做什么？” 他现在开始怀疑，岑湛北那些话是来骗他的。 “仰止走丢，是他把仰止带走的。” 常久同宋博妄说了事情的经过，宋博妄越听，越觉得这是一场阴谋。 只是，他已经对外把宋仰止的信息保护得很好了，沈持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他好像不认识我了。”常久说到了重点。 宋博妄听见这句，脸色稍有缓和，“不认识你？” “嗯。”常久说，“他竟然喊我宋小姐。” 宋博妄思虑了一番，同常久说了那天和岑湛北单独谈话的内容。 关于沈持当年的那场车祸，还有他昏迷一年多不醒的事情。 常久听完后，十分意外，当年的车祸这么严重，竟然没有任何媒体报道过。 对了，她想起了沈持眉骨处的那道疤痕，应该就是那场车祸里留下来的。 “谁知道他是真的还是装的。”宋博妄嗤笑出声，“岑湛北和我说，他除了不记得和你有关的事情，其他的记忆都没什么偏差，我现在怀疑他是编这种话，让我放松警惕，好给沈持接近你的机会。” 否则，沈持怎么会突然捡到宋仰止？ 第289章 真假 这更像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为了让常久和沈持单独碰面。 常久若有所思点点头，她被沈持算计过太多次，他若是能想出这样的手段，也不稀罕。 只是…… “但他没对我做什么，只是问了我一句，以前是不是认识。”常久说。 “缓兵之计。”宋博妄说，“最近我安排人跟着你们，你自己也小心点。” 常久“嗯”，“这里是江北，你的地盘，他也做不了什么。” 常久最会哄人，几句话便将宋博妄紧绷的脸色哄得缓和了下来。 宋博妄说，“就算真失忆了，也是便宜他了。” 自己造过的孽，都忘记了，还有人比他更潇洒的么？ 梁寅最近天天加班，晚上回来的时候，又是凌晨了。 常久正好在楼下喝牛奶，见梁寅回来，便为他拿了一盒。 “谢谢。”梁寅接过来，搂着常久一同坐在了沙发上。 常久看着他疲惫的模样，问：“还要忙多久？” “快了，最多一周。”梁寅说，“抱歉，最近没什么时间陪你。”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平时陪我的时间够多了。”常久笑着说，“我是觉得你太辛苦了。” “不辛苦。”梁寅问她，“今天和仰止去哪里玩了？” 常久：“带他买了些玩具，吃了蛋糕。” 常久本来是想和梁寅谈宋仰止被沈持捡到这件事的，但看他这么累，便先不说了，否则他又要乱担心了。 喝完牛奶，常久对梁寅说，“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第327章 “好。”梁寅在常久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晚安。” 回到房间，常久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沈持在酒店喊她的那几句“宋小姐”。 陌生的口吻，陌生的眼神……他究竟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在演戏？ 她绞尽脑汁，都想不透。 常久自嘲地笑了起来，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看不透沈持的想法。 看不透便看不透吧，幸好她对他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了。 不管他是装失忆，还是真失忆，都不会改变她的选择。 常久翻了个身，蒙上被子睡了过去。 早晨六点钟，梁寅和宋博妄在院子里碰了面，宋博妄将梁寅叫住，“跟你说点事。” 梁寅停下来，以为他要说工作的事情，谁知，宋博妄却和他聊起了沈持。 梁寅听到宋博妄说昨天常久单独和沈持碰面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常久没出什么事，否则…… “昨天晚上我回来，她没和我提过这件事。”梁寅问宋博妄，“你觉得沈持是真失忆，还是装的？” 宋博妄：“她应该是看你工作忙，怕你担心。” 梁寅：“我知道。” 宋博妄：“沈持这事情，我来解决吧，你不用管了。” 梁寅点点头，交给宋博妄解决这件事情，他的确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和常久提这件事情。 宋博妄早晨从宋家出来，便给岑湛北打了电话，约他出来见面。 岑湛北并不意外宋博妄会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却很意外，宋博妄怎么会突然邀请他出去？ 而且，他来电话的时候，岑湛北恰好就和沈持坐在一起。 岑湛北没有存过宋博妄的号码，就这样当着沈持的面接了起来，听见声音后，才知道那边是宋博妄。 岑湛北立刻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去瞟了一眼对面的沈持，沈持表情淡淡的，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 “怎么突然约我见面？”岑湛北问。 宋博妄：“半个小时，别迟到。” 宋博妄的态度一如既往嚣张、不讲理，也不给岑湛北拒绝的机会，说完就挂电话了。 岑湛北有点头疼，刚放下手机，又听见沈持笑着问，“谁约你见面？” 岑湛北：“我在江北的一个朋友，有点急事找我。” 沈持点点头，看起来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说，“那你先去吧，早点回来处理我这边的事。” 岑湛北以为沈持会追问，没想他这么痛快，心中有点没底，却又不好缠着他问。 万一沈持真的没怀疑什么，他一问，反倒会引起怀疑。 岑湛北权衡一番，和沈持道别，离开了餐厅。 沈持看着岑湛北离开的方向，勾起嘴角，轻轻笑了起来。 宋博妄约岑湛北在一家茶馆见面，岑湛北一停下车，便有人带着他去包厢找宋博妄了。 宋博妄手边放着一壶茶，视线冷冷从他的脸上扫过，很不友善。 岑湛北坐下来，不卑不亢地问，“宋总找我，有什么事？” “我不管沈持装失忆是什么目的，趁早滚出江北。”宋博妄开门见山，从不拐弯抹角。 岑湛北被说得懵了，宋博妄怎么突然又说沈持装失忆了？ “宋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沈持失忆是真的，我没必要拿这件事情和你撒谎。”岑湛北重申着自己的立场，“我和宋总一样，也不希望沈持和常久继续纠缠下去。” “那他昨天拐走我儿子，骗常久去酒店找他，又是什么意思？”宋博妄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浑身都是戾气。 “……什么？”这回岑湛北更惊讶了，表情堪称瞠目结舌。 岑湛北甚至都不知道，他应该惊讶宋博妄有个儿子这件事，还是惊讶沈持私下见了常久这件事情。 宋博妄淡淡瞟着他，看到他惊讶成这样子，周身少了几分戾气，“你确定你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岑湛北拿出手机，“您若是不信，我开免提，给谢阮打个电话，昨天他一直和沈持在酒店。” 宋博妄不置可否，品着茶，看着岑湛北拨出了谢阮的电话。 谢阮那边接得很快，接通后，岑湛北便问他，“谢阮，昨天沈持见过什么人没有？” 谢阮：“他昨天出去捡了个孩子回来，那孩子很能闹，他一天基本上没做什么事。” 岑湛北看了一眼宋博妄，继续问，“那孩子是怎么捡回来的？” 谢阮：“他出去买东西，在地库碰上的，本来想送警察局，那孩子闹得不肯去，就先带回来了。” 谢阮说着，便笑了起来，“那可是个小祖宗，还给他尿车上了。” 宋博妄听见谢阮这句话，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 这个闹腾的劲儿，的确是宋仰止那小子一贯的风格。 第290章 看上她了 岑湛北继续问，“那你们怎么联系上孩子家长的？” 谢阮说，“小孩手上有电话手表，充电开机就联系上了，傍晚的时候被接走了。” 岑湛北：“那你见过孩子家长没有？” 谢阮：“没有，我把手表充电器送过去之后就没去了，那孩子吵得我头疼。” 岑湛北开着免提，和谢阮确认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跟宋博妄说：“这应该是个巧合。” 第328章 宋博妄听完方才的对话，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但他的脸色仍是不怎么好看，巧合都能这么恶心人，沈持也是够阴魂不散的了。 “尽快让他离开江北。”宋博妄说。 岑湛北：“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持已经和常久见过一面了，再多接触几次，说不定真的会想起什么。 茶馆不远处，沈持坐在出租车内，看着茶馆门外的停着的奥迪和卡宴。 奥迪是岑湛北的，至于那辆卡宴……车牌号一串“8”，除了宋博妄，还会有谁？ 岑湛北背着他，私下和宋博妄见面…… 沈持不至于去猜测岑湛北出卖他，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多半是和常久有关系。 沈持在车内坐了半个多小时，果真看到了岑湛北和宋博妄先后出来，两人交谈了几句后，便各自上了车。 沈持看着两辆车开远，这才和师傅说，“走吧。” 岑湛北回到酒店后，便去找谢阮商量了对策。 谢阮得知昨天那个熊孩子是宋博妄的儿子之后，也惊呆了，“他什么时候有儿子的？” 问完，又觉得自己关注点歪了，“不对，你是说，昨天……常小姐和沈总打照面了？” 而且还是在酒店这种地方，单独碰面…… “是。”岑湛北说，“他暂时还没想起来，我们得想办法让他赶紧离开江北，否则会控制不住。” 谢阮：“但江北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岑湛北思虑一番，决定亲自去找沈持：“你留下来处理，我先去和他谈谈，江北不能再待下去了……” “为什么不能再待下去了？”岑湛北刚要起身，便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谢阮和岑湛北两人同时露出了慌张的表情，一转头，就看见了沈持似笑非笑站在那里。 岑湛北和谢阮同时起了鸡皮疙瘩，两人被沈持质问着，半晌都说不出来一个字。 沈持走到了岑湛北身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脸上仍挂着笑，“怎么不说话，你们两个还有什么秘密是不能给我听的么？” 他问问题的时候，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着，嘴角的笑意不达眼底，更像是在审问。 岑湛北和谢阮心里都没底，他们不确定沈持究竟听到了多少，有没有听见他们说常久的那部分。 他本身就有些怀疑常久的事情了，若是听见了…… 最后是岑湛北硬着头皮开口，同他说，“宋氏这次用新药来捆绑合作，很多医院都选择了继续和宋氏的合同，你应该去忙更重要的工作了，这里留给谢阮处理就好。” “万一宋博妄对你不利，你……” “那这些，和常久有什么关系？”沈持不给岑湛北说完的机会，“你们刚才说了什么，不记得了？” 岑湛北和谢阮同时生无可恋，他竟然真的听见常久了…… 以沈持的脑子，现在肯定已经猜到了什么。 岑湛北和谢阮被沈持逼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但沈持却并未就此放过他们，他轻轻敲了敲桌子，“你们不说，是想我来猜么？” “我和常久，以前认识。”沈持一边说，一边继续观察两人的表情，虽然他们在故作镇定，但眼神里还是透出了慌张。 沈持的视线最后停在了岑湛北的脸上，“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岑湛北说，“她以前在淮西的时候，算是认识。” “噢，既然没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和宋博妄，都这么怕我见到她？”沈持盯着岑湛北，“和宋博妄合作得愉快么？” 岑湛北的后背泛起了一阵凉意，大脑轰鸣作响，沈持竟然知道他和宋博妄见面的事情了？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警惕的？ 岑湛北懊恼不已，他那天去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身后有没有被车跟踪。 谢阮的脑子比岑湛北还要乱，沈持现在虽然还没想起来，但这比想起来还要可怕。 岑湛北憋了许久，终于开始说话，“沈持，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应该相信我，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一定是以你为出发点的。”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尽快离开江北，继续待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岑湛北语重心长。 沈持却无动于衷，他凝着岑湛北看了许久，最后轻轻一笑，“看来你们没有告诉我的打算。”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常久？”岑湛北问他，“你看上她了？如果是这样，我更要劝你死了这条心，她已经有未婚夫了。” “那又如何？”沈持并未否认前半句话。 他这句反问一出，岑湛北和谢阮更是震惊，他还真的看上常久了？ 这好像比他恢复记忆还要糟糕…… “死了这条心，你们根本不可能。”一贯淡定的岑湛北，也无法冷静了。 沈持倒并未生气，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抛出一个更加犀利的问题，“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你能如此笃定地说出这句话？” 岑湛北哽住，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沈持套话了！ 谢阮在对面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交锋，心跳得极快，顺便祈祷着，希望沈持不要来问他…… 这世上怕是没几个人，经得住沈持的审问。 岑湛北已经快要被沈持逼得缴械投降了，只是不甘心，仍在垂死挣扎，“以前没有发生过什么，只是常久和她的未婚夫感情很稳定，他们两厢情愿，没有谁可以插足，你也一样。” 第329章 “是么。”沈持撑着桌子，凳子向后退了一步，他站了起来，笑着说，“那我试一试，我们就拭目以待。” 不等岑湛北反应过来，沈持便转身走了。 岑湛北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耳鸣不断，他抬起手来，揉着额头，许久都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良久后，谢阮试探性问他，“要不……再联系一下宋家，一起想想办法？” 第291章 跟踪 如果沈持不肯走，那便只能让宋家那边把常久看好了，两人不要见面，拖延着时间，或许还能想出其他办法。 “没用。”岑湛北知道谢阮打的什么主意，“他现在已经起疑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接近常久，把事情弄清楚。” 谢阮：“……” 岑湛北：“而且，他不会再通过我们两个办事了。” 经过这一次，沈持对他和谢阮都没了信任，接下来，和常久有关的事情，他必定会亲力亲为。他的心机和城府，几个人斗得过他呢？ “那我们怎么办？”谢阮有点绝望，“就放任他这样么？” 岑湛北叹息着，或许，他们之前的决定就是错误的。 有些人，即便百般阻挠，也还是会相见，有些记忆，即便暂时被尘封，也还是会破土而出。 沈持已经对常久产生了兴趣，他的精力都放在常久身上，想起过去，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谢阮从岑湛北的叹息中得到了答案，有些于心不忍，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跟着他一同叹息。 当天晚上，江北的媒体忽然报道了沈氏ceo沈持从江北离开的消息，媒体拍到了他只身前往机场的照片，称他是放弃了江北的市场，留下助理处理后续工作，自己先回国了。 沈持这一走，也就标志着，这次的博弈，是宋氏占了上风。 虽然也有小部分医院仍选择了和沈氏合作，但基本上都是规模比较小、等级比较低的医院，因为没有肿瘤科，自然也用不到相关的药物，与沈氏合作，器械上还能有优惠。 宋博妄从新闻上看到了沈持离开，这才将跟在常久身边的保镖撤回来。 梁寅也是松了一口气，沈持这一走，他也不必在工作时都提心吊胆了。 还有几天便是宋仰止的生日了，宋昱衷已经早早让家里管家和保姆们为了宝贝孙子的三岁生日做准备。 院子里张灯结彩的，比过年还要热闹，连树上都挂着宋仰止喜欢的汽车模型和机器人。 生日之前，梁寅手边的工作暂且忙完了，常久便随他一起出去给宋仰止选礼物。 周末这天，两人一早便出了门，来到了江北最大的购物中心。 常久给宋仰止送礼物，是按箱送的，每次都是一大箱，会把他感兴趣的东西，全部买一遍。 买完礼物后，常久和梁寅在外面选了一家餐厅吃饭。 点餐时，常久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来，“哪位？” “是我。”听筒里，是周慈的声音，她听起来有些犹豫，“你现在方便说话么？” “嗯，方便。”常久问，“你找我什么事？” 当年宋仰止刚出生，就被宋博妄抱走了，常久那时去病房看过周慈一次，她刚生完孩子，浑身腹中，满头是汗，面色惨白。 因为宋博妄抱走了孩子，周慈一直在哭，撕心裂肺又绝望。 常久虽然没有过孩子，但还是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了，她蹲下来，给周慈擦了擦眼泪，说了很多安慰她的话。 临走之前，常久给周慈留了手机号码，“如果你以后需要帮助，可以联系我。” 周慈虽记下了她的号码，但这些年并未联系过她，常久也不知道周慈出院之后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宋仰止从小就没有妈妈在身边，似乎也对母亲这个角色没有概念。 常久有时候还会觉得有些遗憾，宋昱衷偶尔会调侃宋博妄几句，让他给孩子找个靠谱的后妈。 周慈这个名字，是宋家的禁忌，几乎没有人会提。 她今天忽然来电话，常久有点意外。 周慈似乎是在酝酿，过了很久，才说，“孩子，孩子他……快三岁生日了。” 常久恍然大悟，“你是为了仰止的生日找我么？” “仰止……原来他叫仰止，真好听。”电话那边，周慈声音明显哽咽了几分。 常久这才想起来，当年宋仰止一出生就被抱走，周慈根本不知道孩子的名字。 一瞬间，常久也跟着周慈心酸了起来。 到底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怀孕的时候那么重视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不爱。 很难想象，她这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常久同她说：“是的，叫仰止，有点调皮，但是很招人喜欢。” 周慈没有说话，常久听见了她吸气的声音，应该是在憋着眼泪。 常久思虑片刻，问她：“你要见一见他么？” “不，不用了。”周慈说，“我只是想拜托你，帮我把礼物送给他，前段时间，我去了山上祈福……给他求了一道平安符。” 常久没想到周慈要她帮的忙这么简单，“可以，你现在在江北么？” 周慈：“嗯，等你方便出门的时候，我可以送给你，还有一些简单的礼物。” 常久：“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拿吧。” 第330章 周慈报了个酒店的地址，常久应了下来，同她说，“我下午过去。” 吃饭时，常久和梁寅聊起了周慈的事情，她轻轻叹息着，“仰止马上幼儿园了，他看到别人都有妈妈的时候，会怎么想？” 被常久这么一说，梁寅的面色也沉重了几分，他考虑一下，同常久说，“我们找个机会，劝劝他？” “我下午先去和周慈见一面吧，看看她是怎么想的。”常久说，“你送我过去，就不用陪我上去了，我单独和她谈。” 周慈那人放不开，她和梁寅也不熟，常久不想给她徒增压力。 吃饭的一个多小时里，常久和梁寅一直聊着宋博妄和周慈的事情。 谁都不曾注意到，同一家餐厅，角落的位置里，正有一个男人盯着他们看。 他是在他们进入餐厅后几分钟进来的，入座后，视线便不曾离开过二人。 当梁寅给常久喂东西的时候，男人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戾气。 两点半，那对刺眼的男女吃完了午饭，一同上了车，男人抄起车钥匙，跟着二人来到了停车场，保持着安全距离尾随着。 看到车子停在酒店，他的表情愈发凛然，额头的血管狰狞凸起。 只是，虽然停在了酒店，最后下车的，似乎只有常久一个人。 常久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和车上的梁寅招手，“你开车小心。” 梁寅“嗯”，“完事了我来接你。” 第292章 母亲 看着梁寅驱车离开，常久便匆匆进入了酒店，并未注意到自己身后跟了一个男人。 她按下了电梯，很快便来到了周慈所在的楼层。 时隔三年没见周慈，周慈并没有很明显的变化。 她的身材还是那么好，穿上小西装的时候，带着职场女性特有的干练，只是，她剪了短发，还需要习惯一下。 “你来了。”周慈邀请常久进来，为她冲了一杯咖啡。 常久四处看了看，随口问她，“你什么时候来的江北？” 周慈说：“前两天的来的，有个客户在这边。” 常久“嗯”，“我以为，你是专程为了仰止来的。” 提起儿子，周慈的表情顿了一下，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其实，这几年里，她不止一次来过江北，想要偷偷看看儿子。 可宋博妄把孩子保护得太好，她根本没有机会。 倒是几次，在活动上看到了宋博妄，她根本不敢靠近他，只能惊慌失措离开。 这一次联系常久，也是挣扎了几个月才做出的决定。 “他现在……过得开心么？”周慈问。 常久没回答，她拿出手机，给周慈找了一张宋仰止的照片。 在看到儿子照片的那一刻，周慈的情绪终于压不住了，抽噎着哭出了声。 宋仰止和宋博妄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年在宋家的时候，周慈看过许多宋博妄小时候的照片，除却年代和穿着不同，他们父子几乎看不出区别。 常久说，“全家人都很宠着他，特别是爷爷，我哥一训他，他就找爷爷做主。” “不过他还是怕爸爸的，从小被他带大，还算听话。” 周慈听着常久说这些话，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他们父子互动的画面，那样一个鲜活的小生命，从她身体里掉下来的一块肉…… “他是被……爸爸带大的？”周慈的关注点全放在了这句话上。 常久“嗯”，同她说，“一岁半以前，都是他亲自带的，每天晚上都是和他一起睡的，虽然有保姆，但起夜喂奶基本上都是他。” 周慈听得很惊讶，她发觉自己想象不出宋博妄带孩子的画面，奶娃娃太闹了，又不会说话，即便是专业的人带，也容易崩溃，而宋博妄一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是不是很惊讶？”常久看出了周慈的想法。 周慈点点头，“我没想到……他会自己带。” “他把仰止照顾得不错，只是他那个时候一个人带，不怎么和孩子说话，所以仰止一岁半出头的时候，只会喊爸爸。”常久说，“后来他把仰止带回家，环境热闹了些，仰止的语言能力才有提升。” 常久和周慈说了许多关于宋仰止的事情，期间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宋博妄。 周慈听见宋博妄的名字之后，便会低下头，虽然没有用言语表达什么，但她动作已经能够看出，其实她并没有真的放下宋博妄。 “九月，仰止就要去读幼儿园了。”常久看着周慈，说，“他平时都在家里，哥把他保护得好，没怎么和同龄人接触过，他的世界里也没有妈妈的概念，但上学以后，他会发现，其他的孩子都有妈妈，可他只有爸爸。” 常久的话，让周慈的拳头收紧了几分，指甲在掌心掐出了深深的痕迹。 这几年，她又何尝不曾考虑过这种问题。 宋仰止被宋博妄带在身边，自然是能享受到质量最高的的生活，可是，如果他有一天问起来，妈妈去了哪里，宋博妄又会如何和他解释呢？ 还是说……直接给他找一个后妈？ 这几年，周慈几乎每天都在关注着宋氏的新闻，之前有媒体传出宋博妄要和一名千金联姻时，她便开始紧张了，立刻去查了那名千金的资料。 她只怕孩子会因为后妈受委屈。 第331章 周慈沉默了很久，问她，“他没有考虑给仰止找个母亲么？” 常久：“那你呢，你没有考虑过，光明正大给仰止做母亲么？” 周慈被常久问得懵了，她抬起头来看常久，“什么……光明正大？” “你还喜欢他。”常久也不和周慈拐弯抹角了，直接将她的想法道明，“你刚才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慈缄默不语。她的感情如何，自己怎么会没有数。 曾经她以为自己对宋博妄是愧疚居多，分开这三年才发觉，远不止如此。 可那又如何呢，宋博妄那么恨她，他可能会和任何女人在一起，除了她。 他抱走孩子的时候，曾和她说过，此生不想再看见她，而她也在遵守着这句话，那天之后，便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常久又问她，“你没想过一家三口在一起么？” 周慈抹了一把眼泪，嘲弄地扯扯嘴角，“怎么可能。” 常久说，“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他找一个女人结婚，给仰止当后妈，然后你们母子一辈子见不到，你要一辈子看着他叫别人妈妈，你会甘心么？” 常久的每个问题都是那么犀利，周慈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脑海中浮现了那样的画面，只是想着，心口已经开始绞痛，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不甘心，她当然不甘心，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甘心看他一辈子叫别人母亲？ 常久看到周慈的眼神的变化，便知道她动摇了，她又问周慈，“你想见仰止么？” 周慈的肩膀一僵，声音沙哑，“……我能见他么？”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带他出来和你见面。”常久说。 周慈先是兴奋了片刻，随后又冷静了下来，“还是不要了，他肯定不想我和孩子见面，到时候牵连到你……” “他就算发脾气，也不会把我怎么样。”这点自信，常久还是有的，“所以，你只需要搞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好了。” 周慈曾经目睹过宋博妄对常久有多宠爱，也是，他即便再生气，也不可能迁怒于常久…… 周慈越想越心动，她问常久：“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我明天要带他出去玩，你方便么？”常久问。 周慈点头，“我什么时候都方便。”从她急切的口吻便能听出来，她有多么想见宋仰止。 常久忍不住问她，“既然这么想见他，为什么忍这么多年？” 第293章 套话 周慈掐住了大腿，抿着嘴唇，声音很低，“因为，见了，就会有念想。” 人心都是贪婪的，怎么可能见一面就满足，见到了，便会想要天天见，听他喊“妈妈”，甚至每天将他抱在怀里，和他一起睡觉。 常久没有孩子，但大抵能够理解周慈的心理，如果不曾拥有，就不会觉得遗憾。 常久和周慈聊到了傍晚，周慈为了感谢常久带宋仰止出来和她见面，一定要请常久吃顿饭。 因此，两人从酒店出来后，便到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吃完饭以后，梁寅过来把常久接走了，周慈送走了他们，便准备折返酒店。 刚走了几步路，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周慈吓了一跳，以为夜里遇上了不法分子，一抬头，却被这张脸惊到了。 “……沈总？”周慈惊愕不已。 算起来，她和沈持也多年未见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她怀孕的时候，在常家庄园的那次。 那个时候，沈持和常久已经彻底闹翻了。 而这几年，常久和梁寅的感情应该挺稳定的，方才看他们的互动，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周慈这些年没听过沈持的消息，更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冲着常久来的么？ 沈持跟了常久一天，在看到常久和一个女人一同吃晚饭的时候，他便对女人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如今一拦下她，她便是用看熟人的眼神看着他，甚至还喊出了“沈总”。 毋庸置疑，此前他们一定是认识的。 “好久不见。”沈持同对面的人问了声好，“这几年还好么？” 周慈觉得，沈持的口吻不大对，但看他的笑，终归还是保持了礼貌，“是很久不见了，我挺好的，沈总呢？” 沈持：“我也不错。” 周慈：“那就好。” “你刚才在和常久吃饭？”沈持不经意提起了常久，犀利的目光紧盯着周慈。 果真，在他提到常久的名字时候，周慈的脸上立刻浮现了慌乱，仿佛是担心他对常久做什么事情似的，随后便是满脸戒备。 沈持说，“我只是问问，你不用这么防着我，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周慈将信将疑，“事情都过去三年多了，她现在过得也很好，如果你真的有所愧疚，就不要再打扰她了。” 沈持笑了起来，果然，他和常久之间，没有那么简单。 听这女人的话，他以前似乎做过对不起常久的事情。 若是这样的话，宋博妄先前对他那个态度，似乎也说得过去。 “放心，不会打扰她。”沈持和周慈说，“也希望你不要告诉她在这里见过我，免得她不高兴。” 周慈点点头，同沈持说了句“再见”，便绕过他离开了。 第332章 沈持上车后，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耳边不断回荡着方才听过的那番话。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如果你真的有愧疚，就不要打扰她。 那个女人的话，很明显是在说，他和常久，之前有过很很复杂的关系，甚至，是男女主之情。 而“三年多”这个时间线，恰好也和他车祸的时间对上了。 他身边的人同他说，三年前，他遭遇了一场车祸，昏迷了一年多才醒来。 沈持回忆起了自己刚醒来时的状态，他那个时候记得身边所有的人，仿佛没有什么失忆的迹象。 可为什么，偏偏对常久没了印象呢？ 沈持倒是听说过这种特殊的失忆，据说，当潜意识里想要逃避一些回忆的时候，在重创之后，会自动将与它相关的一切记忆进行封锁，以此来进行自我保护。 他和常久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了？ 是他做了对不起常久的事情？ 否则刚才那个女人怎么会说到“愧疚”？ 常久和梁寅回到宋家的时候，就看到宋博妄被宋仰止拉在客厅玩。 宋仰止手中拿着新的汽车模型，口齿不清地在和宋博妄显摆，宋博妄有些嫌弃地看着，但嘴角的笑却藏不住。 看到常久和梁寅回来，宋仰止便冲上来，“姑姑，姑父，我的新车！” “真酷！”常久认真欣赏了一番，随后朝宋仰止竖起了大拇指。 梁寅也跟着夸，“仰止的车一辆比一辆帅。” 宋仰止听得乐开了花，眼睛都快笑没了。 因为常久和梁寅总是夸他，又经常给他买好吃的，宋仰止特别喜欢跟着他们一起玩。 “瞧你那点儿出息。”宋博妄嫌弃地看了一眼儿子，随后问，“你们去哪里了，怎么一天没回来？” “准备仰止生日的东西了。”常久自然不会同他说周慈的事，“再说了，梁寅前阵子那么忙，好不容易才有空陪我，还不让我们过一下二人世界啦？” 宋博妄“哼”了一声，看起来很不屑的样子。 常久揶揄他，“你这是单身久了，看不惯别人恩爱，羡慕嫉妒了吧？” 宋博妄：“少胡扯。” 宋仰止在楼下和梁寅折腾着玩了半个多小时，便困得不行了，常久让保姆将他抱上了楼。 宋仰止上楼后，常久忽然问宋博妄，“仰止幼儿园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宋博妄：“九月份入园，没什么问题，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有个问题，你考虑过么？”看见宋博妄挑眉的动作，常久先给他打了预防针，“先说好，我说了，你不准生气。” 宋博妄：“我跟你生过气么？没良心。” “那我说了？”常久确认了一遍。 宋博妄不太耐烦了，“快说。” 常久正色，“仰止从小被你带着，后来回到家里又被我们带着，几乎没有和同龄人接触过，他也不知道同龄人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可一旦去了幼儿园，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会知道，别的小朋友不仅有爸爸，还有妈妈，可他的世界里一直没有母亲这个角色。你想好了么，假设他问你，妈妈在哪里，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他却没有，你要怎么和他说？”常久看着宋博妄。 宋博妄的表情没太大变化，听完后，他嗤笑了一声，“你觉得我该怎么说？” 常久试探他：“不知道怎么说的话，不如给仰止找个妈妈？” 宋博妄挑眉，“你是来催婚的？” 常久：“当然不是，我这是在替你想办法。” 宋博妄毫不客气，“少来这套，没兴趣。” 第294章 母子 常久：“可是你总要给仰止解释的吧，他还小，不懂成年世界里那些事。” 宋博妄：“他是捡来的。” 常久：“……” 很好，这个回答很有宋博妄的风格。 不过，宋博妄这意思很明显了，他不打算接受任何女人给宋仰止做后妈。 常久沉吟了片刻，又问他，“你为什么不想恋爱结婚，是不是还想着什么人？” 常久这一问，就差报周慈的名字了。 问完后，她便看到宋博妄散漫的笑容消失在脸上，面色也变得十分僵硬，嘴唇蹦成了一条直线，目光逐渐冷却了下来。 如果这个问题是其他人问的，大概早就被他扔出去了。 但对象是常久。 常久看到他这样，虽然有些怕，但并没有退缩，她很清楚宋博妄不会对她做什么。 一阵沉默后，宋博妄从沙发上起身，同梁寅说，“带你老婆回去睡觉。” 话落，他就转身上楼了，只留下一个充满怒意的背影。 宋博妄上楼后，梁寅同常久说，“被你气得不轻。” “可不是么，都开始说我是你老婆了。”常久也笑了，宋博妄平时怎么可能说这种话，他每次都是说“我妹妹”，从来不相信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一套。 “不过，他这么生气，也说明了一件事情。”常久分析着，“他根本没有放下周慈。” 梁寅点头，对常久的分析很是赞同，只是，没放下归没放下，这两个人要真的敞开心扉，释怀过去的事情，太难了。 常久思虑了一番，决定明天先带宋仰止和周慈出去见一面。 第333章 隔天一早，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饭，常久主动和宋博妄说了好几次话，宋博妄都不理她。 常久只好问，“还在因为昨天的事生我的气啊？” 宋博妄：“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常久：“我道歉，对不起。” 宋博妄：“我没那么小心眼，吃你的饭。” 话虽这么说着，但他的表现就是很生气，喝完了咖啡，便去上班了。 宋昱衷都好奇，“久久，你和他说什么了？” 常久笑着说，“催婚了。” 宋昱衷恍然大悟，难怪宋博妄会这么生气。 宋昱衷以前催过宋博妄几次，他脾气大得很，每次催完，都几天不和他这个当爹的说话。 后来宋昱衷自知催不动，便随他去了，反正孙子都有了，他爱打光棍就去打吧。 “什么是催婚？”宋仰止小朋友好奇地问。 那边，宋博扬立刻便开始给他上小课，“催婚催婚，顾名思义就是催人结婚，简单点说，就是让你老爸赶紧找个女朋友，不要打光棍了。” 宋仰止似懂非懂，“光棍是谁？为什么打他？” 宋博扬：“……” 宋仰止的天真一问，把一桌的人都逗得笑了起来。 早饭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了，常久提出了要带宋仰止出去玩，宋仰止闻言，立刻蹦蹦跳跳跟着保姆去换衣服了。 小朋友年龄小，对穿衣服已经有了要求，今天穿了一条很酷的背带裤，小衬衫上还打了个领结。 常久带着打扮好的宋仰止上了车，宋仰止坐在后排的儿童座椅上，大眼睛不断往外张望着，“姑姑，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啊？” 常久笑着说，“姑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宋仰止：“朋友？” 常久：“嗯，是很神秘的朋友，今天让她带你去玩。” 宋仰止：“那你呢？” 常久：“我今天要去办点事情，没办法陪你们了，不过，仰止你放心，这个朋友会比我对你更好的。” 宋仰止好奇，“他是谁呀？” 常久：“我现在带你去见她。不过，仰止，姑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属于我们的小秘密。” 宋仰止一听小秘密，便来劲了：“什么什么？” 常久说：“如果你爸爸问你，你要告诉他，没见过陌生人，一整天都和我在一起。” 宋仰止毫不犹豫地点头，常久对他好，他一向很听常久的话，甚至都不问为什么。 和姑姑拥有的小秘密，不需要理由。 同宋仰止达成协议后，正好遇上了红灯，常久给周慈发了一条消息。 【我现在带仰止去酒店找你。】 周慈马上回复，【好的。】 短短的两个字里，透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绿灯了，常久没再回复，驱车开向了酒店。 一刻钟后，车停在酒店地库，常久带着宋仰止和他的小书包下了车。 常久和宋仰止停在房间门口，她正要抬起手来敲门的时候，面前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周慈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站在门后，看向宋仰止的时候，眼睛立刻就红了。 “你、你们先进来。”周慈强忍住眼泪，邀请他们进了酒店，声音都在哽咽。 常久带着宋仰止走进去，宋仰止也不认生，自己便在沙发前坐下来了，然后好奇地看向了周慈。 周慈也在看宋仰止。 虽然昨天已经在常久的手机上看过了照片，但是看到儿子那双大眼睛盯着自己看的时候，仍然紧张得浑身颤抖，喉咙酸得连声音都发不出、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常久见周慈控制不住情绪，便出来打圆场。 她为宋仰止介绍，“仰止，这就是今天陪你玩的朋友，她是……” “叫我阿姨就好。”周慈擦干了眼泪，被常久的声音带回了理智，看向宋仰止，同他做起了自我介绍。 “阿姨好。”宋仰止本身就不认生，加上他觉得这个阿姨长得漂亮，莫名就想亲近她，甚至还主动朝她伸出了手。 周慈看到儿子的小手朝自己伸出来，眼眶又是一阵酸，她抬起手来，握住了他的小手，噙着泪笑，“仰止，想去哪里玩，阿姨陪你去。” “想去蹦床。”宋仰止说。 周慈：“好，阿姨带你去蹦床，再陪你吃好吃的，怎么样？” 宋仰止眼睛亮晶晶的，“好哇好哇。” 常久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的互动，会心一笑。 她本来还担心，宋仰止可能会不愿意让周慈带他玩，但事实证明，血缘关系就是这么神奇。 宋仰止很喜欢周慈，从他的眼神中便看得出。 常久把宋仰止书包里的东西交代了一下，同周慈说了几句话，便先行离开了。 常久这一走，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周慈和宋仰止两个人。 第295章 有男朋友吗 周慈拿了一包小饼干给宋仰止，然后去收拾东西，准备带他出门。 走之前，周慈替宋仰止擦嘴，她拿着湿巾，小心翼翼地擦过去，生怕弄疼了他。 虽然她生过孩子了，但并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因此万分小心。 宋仰止却很享受，等她擦完嘴巴后，还同她说，“阿姨擦得好温柔，不像爸爸。” 第334章 周慈扔湿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不经意地问他，“爸爸不温柔么？” “爸爸严格。”宋仰止如是评价。 周慈对这个答案不意外，宋博妄那种性子，是严父的可能性极大。 不过，宋仰止却说，“但我最爱爸爸了。” 周慈又是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问题已经脱口而出，“为什么？” 宋仰止说，“爸爸陪我睡觉，还给我换尿布。” 周慈：“……” 听宋仰止这个意思，他现在还在每晚和宋博妄一起睡觉？ 先前常久说宋博妄陪儿子睡觉的时候，周慈下意识以为，只是之前他自己带的那年。 没想到，如今宋仰止被带回了宋家，那么多保姆围着，他竟然还单独和宋仰止一起睡。 还有换尿布这种事情…… 他那么没耐心，甚至有些洁癖的人，居然可以一直坚持这么做。 “阿姨，怎么啦？”周慈许久不说话，宋仰止便好奇问了起来。 周慈笑着说，“你爸爸是个好爸爸。” 宋仰止被夸得笑了，“我也这么想。” 因为昨天偶遇周慈，沈持回到住处后，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绞尽脑汁去回忆过去的事情，可是丁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想不起来，就像是被人特意尘封过一样，白纸一张。 早晨起床后，沈持决定再去找那个女人一趟。 昨天他跟了常久和梁寅一天，自然也记下了那个女人所在的酒店，虽然不知道房间号，但只要她出来，便一定能见到人。 因此，沈持九点钟便来到了酒店的大堂，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静候着她出来。 半小时不到，果真看到了她从电梯走出，沈持起身，正欲上去拦人，却忽然看到了她手中牵着的孩子。 沈持眯起了眼睛，这个孩子…… 他曾经被宋仰止这个小恶魔折磨过一天的时间，这小子化成灰，他都认识。 宋博妄的儿子，怎么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沈持停下了脚步，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等周慈带宋仰止走出酒店后，沈持才跟了出去。 酒店在市中心的位置，一旁有个巨大的商场，中间有一层是儿童乐园，有宋仰止要玩的蹦床。 宋仰止看到蹦床便兴奋了起来，不仅自己要玩，还要拉着周慈一起玩。 周慈看着儿子眼巴巴的神态，哪里还好意思拒绝他，便随他一起进了蹦床。 幸好她今天有先见之明，因为要陪孩子出来，特意穿了t恤和运动裤。 周慈包下了一个单独的蹦床，里面只有她和宋仰止两个人玩，宋仰止开心极了，笑声就没断过。 周慈玩累了，便坐在一旁看他闹腾，宋仰止是个特别喜欢笑的孩子，他被宋博妄养得性格很好，虽然被宋家人宠着，但并非不讲理的性子。 看着看着，她的眼眶又热了起来，周慈抬起手来，慌忙擦去了眼泪。 沈持站在商场的石柱后面，看着蹦床里的画面，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宋博妄的儿子，怎么会单独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看起来，那小子和她玩得很开心，也很愿意亲近她，应该是非常熟悉。 还有，昨天晚上，常久还单独和她吃了饭。 沈持曾经查过宋博妄的儿子，但宋博妄将孩子的信息保护得很好，甚至有很多人连他有个孩子都不知道，孩子的母亲，就更是查不到了。 沈持眯起了眼睛，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宋博妄孩子的母亲。 但看起来，她似乎没有和宋家人生活在一起，否则常久也不会单独去酒店找她。 沈持猜测，她可能是宋博妄的前女友，或者是前期，当初分开的时候闹得不是很愉快。 宋博妄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应当是不会让她见孩子的，所以她要找常久帮忙……？ 如此推理的话，似乎说得通。 沈持并未打草惊蛇，找了个咖啡厅坐了下来。 宋仰止玩了一个上午，到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终于饿了，说想要吃汉堡和冰淇淋。 周慈对儿子有求必应，马上带他去了商场的餐厅，沈持也跟到了楼上，他在餐厅附近守着，没有跟进去。 宋仰止玩累了，胃口特别好，周慈看到他吃得那么香，嘴角忍不住上扬，心软得一塌糊涂，眼眶又开始发热。 距离分开还有几个小时，她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人心贪婪，见了他一次，就想再见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想每天都看见他…… 可是怎么可能呢？ “阿姨，你怎么不吃？”宋仰止见周慈不动，便好奇地问她。 周慈恍惚回神，笑着拿起了汉堡，“阿姨现在就吃。” 宋仰止同她聊，“阿姨喜欢吃汉堡吗？” 周慈：“嗯，仰止喜欢的，阿姨都喜欢。” “可是爸爸不喜欢。”宋仰止说，“爸爸还不喜欢蛋糕和薯片。” 周慈：“因为他希望你少吃点零食，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宋仰止：“哇！阿姨，你认识我爸爸吗？” 周慈捏着汉堡的手一顿，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踌躇许久，她才问：“为什么这么问？” 宋仰止没看出来周慈的异常，只是同她说，“爸爸也说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你们一样！” 第335章 周慈：“嗯，每个人都该多吃有营养的东西。” 宋仰止看着周慈温柔的笑，内心一阵荡漾，大眼睛一亮，然后问她：“阿姨，你有男朋友吗？” 小朋友的思维跳跃有点厉害，周慈花了十几秒才跟上。 周慈回答，“阿姨没有男朋友。” 宋仰止：“那你没有被催婚吗？” 周慈再次忍俊不禁，“你还知道催婚啊？” “爸爸就被催婚了。”宋仰止一本正经地说，“因为爸爸没有女朋友，还打光棍。” 周慈：“……” 宋仰止的话一定是和宋家其他人学的。 这口吻，不是宋昱衷，就是宋博扬。 “阿姨，能不能让我爸爸当你的男朋友？”宋仰止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说了出来。 第296章 血缘 周慈惊得说不出话，她没想到，一个三岁多的孩子，竟然已经会牵红线了。 宋仰止眼巴巴看着周慈，“阿姨，可以吗？” 怕周慈不同意似的，宋仰止开始推销：“爸爸长得很帅，很有钱，还会做好吃的。” 周慈：“……做好吃的？” “对啊。”宋仰止点头，炫耀似的说，“会做老虎馒头，还有蒸蛋，还有米糕……好多好多！” 虽然宋仰止口齿不太清楚，但周慈还是把这些种类听得清清楚楚。 她还是不敢相信，宋博妄竟然会做饭了？ 他们认识十多年了，宋博妄之前是很讨厌进厨房的，对烹饪这种事情更是没有兴趣，他连切水果的耐心都没有，怎么可能去做老虎馒头？ 周慈努力去脑补，实在想不出那个画面。 宋仰止从周慈的脸上看到了惊讶，心里头更骄傲了，“阿姨，我爸爸厉害吧！” 周慈点头，“嗯，很厉害。” 宋仰止：“让他做你的男朋友吧！” 周慈：“……仰止，阿姨目前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 宋仰止：“爸爸可以排队！” 周慈：“……好。” 和三岁的孩子也解释不了那么清楚，周慈便先答应了下来。 宋仰止是当真了，“那我生日，你来我家见见爸爸吧！” 周慈心里“咯噔”一下，“仰止，阿姨是来这边出差的，比较忙，没有时间去陪你生日。” 宋仰止的表情不免有些失望，“那好吧。” 周慈看到儿子露出这样的表情，立刻便心软了，“不过，阿姨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等一下姑姑来接你的时候，你可以拿回去。” “真的吗！”宋仰止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转而笑了起来，“谢谢阿姨。” 宋仰止的笑，看得周慈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宋博妄也这样同她笑过。 那个时候，他对周围的人都是冷着一张脸，凶巴巴的，端着架子，也没什么耐心，却独独在她面前，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他喜欢逗她，或者是故意装作生气，等她说一些哄他的话以后，便露出这种坏笑。 鲜衣怒马，不羁放纵。 宋仰止虽然还小，可笑起来的时候，都是宋博妄当年的影子。 他们父子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周慈有一瞬有点不平衡，孩子明明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她的影子，从五官到神态，都随了宋博妄。 周慈陪宋仰止玩了一天。 傍晚时分，常久来了电话，周慈便带他回了酒店，和常久碰面。 原先是想再和常久和宋仰止一同吃顿饭的，但常久说，宋昱衷在等她带宋仰止回去，周慈便没有强求，将带给宋仰止的礼物搬到了楼下，便和他们道别了。 宋仰止和周慈玩了一天，分别的时候有些舍不得，“阿姨，你下次还找我玩吗？” 周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常久说：“会的，等阿姨有时间了，姑姑就带你来找她玩。” 常久先将宋仰止送上了车，关上门后，她看着周慈发红的眼眶，说，“下次有机会，再带他出去找你。” 周慈点点头，她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平安符，“这个是我给仰止求的平安符，你回头给他带在身上吧，如果他问起来……” “我知道，是我求的。”常久接过周慈的话。 周慈愈发感激，“谢谢你。” “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让他知道，放心吧，但我说过的话，你再考虑一下。” 走之前，常久不忘提醒周慈一句。 周慈没做声，常久也不要求她当即给答案，上车便走了。 周慈停在原地，看着常久的车子驶出地库，这才走向电梯。 周慈进入电梯的那一刻，沈持从车后走了出来，坐到了车上。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不断品着方才听见的那段对话。 通过刚才那个女人和常久的对话，沈持已经可以肯定，她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可是，她似乎和孩子并不熟悉，也很怕被宋博妄知道，她和孩子见过面。 而常久愿意在这中间打掩护，那说明，这个女人和宋博妄的纠缠应该不浅。 从她身上，一定可以找到突破口。 沈持打开了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帮我查一个人。” 宋仰止今天很开心，回程路上，一直在和常久说周慈带他玩了什么，吃了什么。 第336章 常久从后视镜里看着宋仰止亮晶晶的眼睛，心中不由再度感慨血缘的奇妙。 宋仰止平素就是个没什么烦恼的孩子，宋家的气氛也很轻松，他大部分时候都很开心，但今天显然和平时还不太一样。 宋仰止虽然表达还不利索，但一直都在夸周慈，说她漂亮，温柔，把自己词语库里能拿来用的褒义词，都用在了周慈身上。 常久听得笑了起来，同他说，“那下次姑姑再带你来和阿姨玩。” “姑姑，我想让阿姨做爸爸的女朋友。”宋仰止语不惊人死不休，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和常久说了出来。 常久被惊到，差点踩下急刹车。 缓了几秒，她才问，“为什么？” “我想天天看到阿姨。”宋仰止的表情露出了渴望与憧憬。 常久：“……” “姑姑，你能帮我吗？”宋仰止问。 常久清了清嗓子，同宋仰止说，“这个要看阿姨自己的想法哦，我们不可以强迫别人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宋仰止瘪嘴，“好吧。” “还有，仰止，记住我们的秘密约定，阿姨的事情是保密的，谁都不可以说哦。” 宋仰止这么兴奋，常久怕他说漏嘴，因此又提醒了一遍，“秘密暴露的话，以后就见不到阿姨了。” 宋仰止举起小手，做出一个发誓的动作，“我会保守秘密的！” 常久带宋仰止回到宋家的时候，宋博妄竟然已经回来了，他看着常久搬回来一堆东西，随口问，“你又带他买玩具了？” 常久笑着说，“仰止快生日了，当然得多买点。” “爸爸，我好想你~” 宋仰止扑腾送上去和宋博妄撒娇，胳膊抱住了他的大腿，脑袋在他的腿上蹭着撒娇。 宋博妄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多大的人了，娇滴滴的，丢不丢人。” 宋仰止小朋友脸皮厚，像是没听到宋博妄的嫌弃一样，“爸爸，快来抱抱宝宝~” 第297章 相亲 宋博妄：“你跟谁学的这恶心的称呼？” 他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还是把宋仰止抱了起来，宋仰止成功到了爸爸怀里，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还觉得不够，准备来第二口的时候，被宋博妄捂住了嘴巴。 “别亲了，沾老子一脸口水。” “嘻嘻。”宋仰止还在傻笑。 晚饭的时候，宋仰止坐在了宋博妄的身边，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起了宋仰止生日的行程安排。 去哪里玩，自然是要听小寿星的。 问到宋仰止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说，想玩蹦床。 宋博妄说，“我给你买一个，放在院子里。” “爱爸爸！”宋仰止给宋博妄抛飞吻，宋博妄给了他个白眼，“拍马屁跟谁学的。” 常久今晚没说几句话，她吃着饭，看着宋博妄和宋仰止的父子互动，又想起了周慈。 如果他们一家三口能够一起生活的话，宋仰止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了。 “等仰止的生日过完了，就找人定一下久久和梁寅的婚期吧。”宋昱衷忽然将话题转到了常久和梁寅的身上。 常久回过神来，她和梁寅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说，“好。” 宋昱衷说，“婚期定下来，婚礼和婚戒之类的，就该联系人去置办了。” “有清宁呢。”常久以前就和唐清宁约定过，结婚的时候，婚礼和婚戒都由她来设计。 “急什么。”宋博妄悠悠来了一句。 宋昱衷顿时被惹得不满，“你少说几句，自己不结婚就算了，还拦着久久和梁寅，要不是你，我外孙都抱上了。” 宋博妄：“……” 宋博扬不怕死地问，“哥，你是不是自己单身久了，看不惯别人秀恩爱啊？” 啪！ 刚问完，就被宋博妄在脑门上拍了一下，打得用力不说，完事后，宋博妄还来了句，“敲一下你的脑子，都能听见大海的声音。” 宋博扬：“……” 宋昱衷替宋博扬做主，“你还欺负博扬，今后博扬结婚了，你都不一定找得到女朋友，你就一辈子打光棍吧。” 宋博妄：“借你吉言。” 宋昱衷：“……” 晚上，宋博妄是跟宋仰止一起睡的。他先给宋仰止洗完了澡，穿好纸尿裤，把人扔到了床上后，自己才去洗。 宋博妄洗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宋仰止在床上滚来滚去，他坐下来，把他按住，“规矩点，睡觉。” 宋仰止一下子钻到了宋博妄的怀里，两条胳膊紧紧抱住他，不给他任何推开的机会。 “多大人了，抱什么。”宋博妄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宋仰止问：“爸爸，你想找女朋友吗？” 宋博妄：“……” 宋仰止此前从未同他聊过这个话题，想必今天是被宋昱衷带的，开始操心他的感情生活了。 宋博妄反问宋仰止：“你希望我找女朋友？” 宋仰止童言童语：“找一个我喜欢的人做你的女朋友。” 宋博妄一口气没提上来，被气笑了，又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臭小子，我找女朋友还是你找？” 宋仰止动动小嘴，还想哔哔什么，被宋博妄粗暴地捂住了，“再废话就自己去儿童房睡！” 第337章 宋仰止这才不说话了，靠在宋博妄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小孩子入睡很快，不过几分钟，便睡过去了。宋博妄并未将他从身上抱下来，他俯首盯着枕着自己胸口熟睡的儿子，忽然就想起了常久问他的问题。 宋仰止马上要幼儿园了，他接触到同龄人，就会知道“母亲”这个角色的存在。 而正如常久所说，他并未想好，应当如何跟宋仰止解释这个事情。 他出生那一刻，他决定把他抱走亲自抚养的时候，就没想过再让他和周慈见面。 这几年，周慈也的确没有出现过。 想到这里，宋博妄冷笑了起来。 她所谓的舍不得，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连个电话都没有，算什么舍不得？ 宋博妄盯着宋仰止看了很久，开始动摇。 要不……就给他找个后妈？ 这些年，想和他联姻的女人多的是，宋博妄之前接触过一两个，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他对这些所谓的富家千金，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趣。 前两年宋仰止年龄小，他也不必去考虑母亲角色的缺失，现在问题到了台面上，变得棘手，不得不面对了。 宋博妄想了很久，给助理金樾发了一条微信，【给我找几个相亲对象。】 金樾收到这条消息时，差点以为他被盗号了，半晌后才卑微回了两个字：【收到。】 之后，又问：【宋总，什么时候要？】 宋博妄：【明天。】 金樾：【……】 金樾连夜给宋博妄安排了一场相亲，对象是之前有意和宋家联姻的罗家的千金，今年才二十六岁，比宋博妄小了许多。 为了不耽误宋博妄的工作时间，相亲安排在了晚上，餐厅都是金樾订的。 金樾摸不透宋博妄的心思，之前明明对女人没有任何兴趣，送上门来联姻的，都被他回绝了，怎么忽然要相亲了？ 晚上七点，宋博妄来到了餐厅，和罗溪瑶碰了面。 罗溪瑶是先到的，看到宋博妄后，她站了起来，红着脸和宋博妄说，“你好，我是罗溪瑶，我们之前……见过几次。” 宋博妄点点头，“噢，坐下说吧。” 他对罗溪瑶有点印象，罗家之前和宋家有合作，罗溪瑶经常被她父亲带出来在他面前转悠。 那个时候，罗家联姻的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但宋博妄没松口。 罗溪瑶钟情于宋博妄，倒不完全是因为他的家世背景，她也很喜欢宋博妄的外表，还有他狂妄不羁的性子。 虽然宋博妄因为性格古怪被人诟病，但他恰好是罗溪瑶最喜欢的那种。 宋博妄和罗溪瑶相亲，说得也很直接，“我有个儿子，你知道吧。” 罗溪瑶点头，她笑着说，“知道，我也很喜欢小朋友的。” 宋博妄说，“他很能闹，你确定么？” 罗溪瑶说：“我可以先和他见一面试试看，我孩子缘还挺好的呢。” 宋博妄打量了一下罗溪瑶，她身上确实没太多富家千金的架子。 罗溪瑶有点娃娃脸，本身年龄就不大，又被保护得很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和眉毛都是弯弯的，挺有感染力的。 第298章 新闻 宋博妄想，这应该是宋仰止会喜欢的类型。 他考虑了一下，和罗溪瑶说，“他后天生日，到时候你过去吧。” 罗溪瑶受宠若惊，没想到进度会这么快，“我……可以么？” 宋博妄：“你要是能拿下他，再考虑联姻的事情。” 周慈晚上约了客户出来见面，聊一下案子的事情。 见面的餐厅是客户选的，周慈拿着资料下了车，正要进餐厅，忽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的动作立马停住，火速缩回了车里。 “怎么不下车？”司机问。 周慈喘着气，和司机说，“麻烦您再等等。” 她的视线定在窗外，宋博妄的身影，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身边跟了一个女人，看起来年龄很小，宋博妄和她的并肩走着，虽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他让那个女人上了他的车，还是副驾驶座。 周慈抓紧了手里的文件袋，呼吸屏住，胸口憋胀不已，忽然就想起了宋博妄当年和她做过的承诺。 他说：除了你和我家人，谁都没资格坐我的副驾。 年少轻狂的承诺，她却记到了现在。 宋博妄的车开远后，周慈才从车上下来，她抱着资料走进了餐厅，和客户谈工作的时候，都浑浑噩噩的。 脑子里不断浮现刚才的画面，扰得她根本无法专心工作。 幸好她的方案是提前做好了的，足够清晰，客户看完后也没有很大的问题。 周慈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一顿饭，走出餐厅后，漫无目的地游走着。 尽管她已经告诉自己，宋博妄如何都与她无关，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去想，那个年轻的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宋博妄什么性子，她太清楚了，若不是他有心思，别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能和那女人一起来吃饭，又让她上车，足以证明两人关系匪浅。 可常久前两天才和她说过，这些年宋博妄身边根本没有女人…… 周慈一整夜都想着这件事情，几乎没有合眼，第二天一早，眼下乌青一片。 第338章 她忍着困意，去楼下吃早饭，喝咖啡的时候，顺手一刷新闻，便看见了宋博妄的花边新闻。 《宋博妄与罗家千金甜蜜约会，联姻在即》。 周慈的手一抖，咖啡洒到了桌子上。 “这什么新闻啊？”早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宋昱衷也刷到了这条新闻。 他看着对面的宋博妄，这个新闻的主角，这个时候却是无比淡定。 常久凑过去看到了标题，还有新闻里的配图，倍感意外，“罗溪瑶？你怎么和她一起吃饭了？” 罗家之前一直想让罗溪瑶和宋博妄联姻，罗溪瑶本人对宋博妄的兴趣也挺大的，之前参加活动的时候，罗溪瑶还试图和常久套近乎，打听宋博妄的事情。 但宋博妄好像一直对罗溪瑶没什么兴趣，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怎么现在忽然去约会了？ “找女朋友。”宋博妄像在谈论买菜一样。 常久咋舌，“找女朋友？你怎么忽然……” “后天仰止生日，我会带她过来，看看她能不能搞定仰止。” 宋博妄这样一说，常久便懂了，他是在给宋仰止找后妈。 她之前说的那番话，他放在心上考虑了。 可常久的目的并不是让他真的给宋仰止找后妈…… 他居然宁愿找后妈，都不去找周慈。 宋仰止的生日转瞬便到了，一大早，他便穿上了新衣服，站在镜子前臭美了很久。 十点钟的时候，宋博妄接了罗溪瑶来了宋家，他去罗溪瑶公寓接人的时候，就被跟车的媒体拍到了，照片马上被传到了网上。 媒体猜测，罗溪瑶来宋家，是见长辈的，说明她和宋博妄好事将近了。 媒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可周慈知道。 她看到新闻后，紧紧攥住了手机，眼泪啪嗒一下，滴在了屏幕上。 宋博妄在宋仰止生日的时候，带这个女人回去，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他在给宋仰止找后妈。 这些年宋博妄一直单身，加上常久之前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几乎已经默认了宋博妄不会再婚。 可变数产生得如此之快，她不明白宋博妄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改变主意，甚至还带着这个女人回去给宋仰止过生日了。 周慈查过了罗溪瑶的资料，她年轻，漂亮，长了一张很有亲和力的脸，也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平时经常做慈善，总是笑眯眯的。 这样的女人，应该很受孩子的喜欢。 那……宋仰止会喜欢她么？ 宋博妄带着罗溪瑶来到了宋家。 宋昱衷和罗溪瑶十分熟悉，见面后，便同她说了几句话。 罗溪瑶表现得很乖巧懂事，和宋昱衷闲聊了几句，又分别和常久还有梁寅打了招呼。 常久虽然觉得这件事情莫名其妙，但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她笑着和罗溪瑶说，“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吧。” 罗溪瑶：“挺好的，你呢，和梁总结婚的时候记得喊我哦~” “一定。”罗溪瑶笑得很有感染力，常久随她一起笑了起来。 两人刚聊完，正好宋仰止和宋博扬过来了。 宋仰止看到罗溪瑶之后，问她，“姐姐，你是谁呀？” 罗溪瑶笑着蹲下来，和宋仰止说，“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喊我罗阿姨就好了。” 宋仰止看着罗溪瑶这张娃娃脸，表示拒绝，“姐姐。” 罗溪瑶笑得更灿烂了，“仰止的嘴巴真甜。” 罗溪瑶很会和孩子玩，很快就和宋仰止打成了一片，她也没什么架子，宋仰止要去蹦床，罗溪瑶便跟着一起去了，两人蹦得特别欢乐。 宋博妄站在一旁观察着，发现罗溪瑶之前没吹牛，她确实很会和孩子玩儿，看宋仰止的态度，也挺喜欢她。 不过这是第一次见面，他还无法确定罗溪瑶是不是演给他看，后续还有待观察。 如果罗溪瑶能一直这么对宋仰止，他倒真的可以考虑和她结婚，反正是给宋仰止找后妈，只要跟宋仰止合得来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宋仰止和罗溪瑶在蹦床上玩了快四十分钟，下来的时候，两人都是满头大汗。 宋仰就朝宋博妄跑过来，“爸爸抱！” 宋博妄没来得及嫌弃，身上就已经沾上了他的汗。 看在他生日的份上，宋博妄没把他丢下去。 第299章 那个名字 很快，罗溪瑶也跟了上来，她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交给了宋博妄，“这个应该是仰止身上掉下来的。” 宋博妄单手抱着宋仰止，另外一只手把东西接过来。 看到平安符的时候，他眉头拧了起来，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是我的！”宋仰止看到那个平安符，便要去拿。 宋博妄举起来，沉着脸问他，“这玩意儿谁给你的？” “是姑姑放在我兜里的。”宋仰止说。 宋博妄沉吟几秒，又问，“她最近带你见过什么人么？” 宋仰止下意识便想说“这是我们的秘密”，转瞬忍住了，半天没说话，目光躲闪。 知子莫若父，宋仰止是宋博妄带大的，他撅起屁股，他就知道他要放屁还是拉屎，这闪烁其词的样子，显然是有事瞒着他。 而且，多半是常久要他瞒的。 “宋先生，这个东西是有什么问题么？”罗溪瑶看到宋博妄阴沉的面色，有些慌张，她该不会捡错东西了吧？ 第339章 “没问题，走吧，进去吃饭。”宋博妄将平安符放到了兜里，抱着宋仰止进了别墅，罗溪瑶亦步亦趋地跟着。 罗溪瑶在宋家待了一天，晚饭后，宋博妄安排司机将她送了回去。 这一天下来，罗溪瑶和宋仰止玩得特别好，宋仰止很喜欢她，她走的时候，还挺舍不得的。 宋仰止的态度，给了罗溪瑶不小的鼓舞。 只要她搞定了宋仰止，就不愁拿不下宋博妄。 宋仰止过生日，玩了一天，到晚上已经没什么电了，不到九点，便去楼上睡觉了。 宋博妄把宋仰止放到了浴缸里，给他洗澡的时候，顺便问他，“你觉得罗溪瑶怎么样？” “我喜欢。”宋仰止说，“姐姐漂亮。” 宋博妄失笑，“你可真肤浅。” 宋仰止不懂肤浅是什么意思，没来得及问，宋博妄又开口了，“那你想不想天天和她玩儿？” 宋仰止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当然喜欢漂亮姐姐天天和他玩了。 宋博妄：“那我让她当我女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宋博妄本以为，宋仰止的反应会和听见前两个问题时一样。 但，关键时刻，他却停了下来。 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宋博妄等得没什么耐心了，便问他，“你有想法？” “我想让阿姨当我女朋友。”宋仰止嘴巴一快，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宋博妄闻言，立刻眯起了眼睛。 他说，阿姨。 而今天一整天下来，宋仰止一直在喊罗溪瑶“姐姐”，甚至，他纠正过几次，宋仰止都不肯喊阿姨。 宋博妄起初以为，宋仰止是因为看着罗溪瑶年轻，不肯这么喊。 但现在…… 他不想喊“阿姨”，似乎是在捍卫着这个称呼，认为它是专属于某个人的。 小孩子想法本就没那么多，宋仰止又困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多嘴说错了话。 而宋博妄也没有追问他，给他洗完澡之后，便抱着他出了浴室。 宋仰止躺下来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宋博妄替他盖好被子，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轻手轻脚离开了卧室。 宋博妄下楼的时候，常久正跟梁寅在客厅坐着聊天。 宋博妄停在了楼梯口，视线定在常久身上，“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宋博妄的口吻很严肃，听起来像是要算账的，梁寅下意识要跟上一起去，被宋博妄拦住了。 “可能是想和我谈罗溪瑶的事儿。”常久压低声音和梁寅说，“我去看看。” 很快，常久跟在宋博妄的身后上了楼，兄妹两人先后进入了书房。 常久关上书房的门，刚转身，就看到了宋博妄手里拿着的平安符。 她的表情僵了一瞬，这东西明明是该在宋仰止口袋里的，怎么到宋博妄手里了？ “这是谁的东西？”宋博妄问。 常久镇定下来，“是我给仰止求的平安符。” “噢，是么，”宋博妄咄咄逼人，“什么时候求的，去哪个寺求的，跟谁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常久：“上个月去的，你比较忙，所以没和你说。” 宋博妄：“常久，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宋博妄虽然平时就和温柔不沾边，但是他很少对常久如此严厉。 质问的口吻，肃杀的目光，任谁看了都要发憷。 即便常久不怎么怕他，此时也有些心虚了。 她很久都没说话，宋博妄便直接问，“你带仰止去见那个女人了。” 常久不答反问，“谁？” 宋博妄：“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常久：“你连她的名字都不敢提，怕什么？” “常久！”宋博妄的声音陡然提高，“你别找死！” 他的情绪爆发出来，常久反倒没那么怕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逃避的。 常久深呼吸一次，平静地同他说，“没错，我是带仰止和周慈见面了，我让仰止单独和她玩了一天，仰止很开心，他也很喜欢周慈。” 宋博妄的手攥成了拳头，那枚平安符被他握在掌心，已经皱成了一团。 他眼底泛起了红血丝，紧绷的下颚和咬牙切齿的动作，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愤怒。 怒意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但常久并未就此停止。 她说，“周慈是仰止的亲生母亲，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有权利和仰止见面，不管以前她做过什么事情，成年人之间的恩怨，不该牵扯到小孩。” “他很快就会有后妈，不需要她假惺惺。”许久，宋博妄终于开口。 常久问他，“你真的要和罗溪瑶结婚？”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给他找个妈么？”宋博妄说，“我明天就去罗家谈。” “你疯了。”常久拦住他，“哥，婚姻大事不容玩笑，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以后会后悔的事情，还耽误了别人。” 常久虽然不是很喜欢罗溪瑶，但她看得出罗溪瑶是真的喜欢宋博妄，她想嫁给宋博妄，绝非只是看中了宋家的背景。 宋博妄一时冲动娶了罗溪瑶，又给不了她需要的感情，罗溪瑶便是守着死水一样的婚姻过一生。 同为女人，常久不愿看到自己曾经历过的事情在别人身上上演。 第340章 但宋博妄根本听不进去她的劝，“谁告诉你的？” 他说，“我宋博妄这辈子，就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第300章 让她滚 常久：“……”他要是死了，火化完，嘴都是硬的。 眼下宋博妄在气头上，常久也不好继续同他谈论这个话题，便换了一种策略，“那仰止呢，你问过仰止的意见么，他喜欢和罗溪瑶玩，不代表愿意让他做妈妈。” 常久这么一说，宋博妄耳边忽然回荡起了宋仰止的那句“我想让阿姨当你的女朋友”。 又是一阵烦躁涌起，他将手中的平安符扔到了办公桌上，对常久说，“回去告诉她，我儿子不需要她假惺惺的关心，让她滚。” 常久有点听不下去，只说，“你现在太冲动了，先冷静一下吧，我下去找梁寅了。” 言罢，常久便关门下楼了。 宋博妄独自坐在书桌前，视线定在了那道平安符上，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他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周慈也送过他一枚平安符，是她在南山寺跪了一天的台阶求来的。 她神秘兮兮将平安符给了他，说是可以保佑他平安喜乐，逢凶化吉。 宋博妄素来不相信这些，甚至还嘲讽她太迷信了，最后勉为其难收下了。 周慈替他绑平安符的时候，忽然就膝盖一软倒下了，宋博妄将人抱上凳子后，便要去检查她的膝盖。 那天三十多度的高温，周慈穿着长款运动裤，捂着膝盖，怎么都不肯给他看。 最后是他强行将裤腿撸上去，这才看见她膝盖上的淤青。 这些痕迹，是因为她在南山寺跪了一天留下的。 被他看到后，周慈笑着说，“放心吧，一点都不疼。” 宋博妄嗤笑了一声，“以后少干这种蠢事。” 话虽这么说着，但那枚平安符，却一直被他带在身上，直到他们彻底决裂、分手。 宋博妄从回忆中抽身，双眼已经红得不像话。 当年是他，现在是宋仰止，这一次，她又想用这种苦肉计达成什么目的？ 什么怀胎十月，关心孩子…… 宋仰止都三岁多了，她现在跑出来做什么？ 宋博妄将手机拿出来，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助理张洋接起来，“宋总，有什么吩咐？” 宋博妄：“去给我查个人。” 通完电话，宋博妄再次将那枚平安符拿到了手里。 当初宋仰止出生，他把孩子从医院抱走以后，便没有再管过周慈，连她是什么时候出院的都不知道。 这些年，他也一次都没查过周慈的消息，甚至很少去想起她，他自己也分不清，这算不算是一种逃避。 他早已做好了和她此生不见的准备，她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回来了，他无法相信她目的单纯。 若是来和他抢孩子的，他会狠狠给她一个教训。 常久下楼时脸色不好，梁寅将她搂过来，问：“他和你说什么事儿？训你了？” “周慈送仰止的平安符，被他看见了。”常久说，“他知道我带仰止和周慈见面了。” 梁寅：“……” “不过没什么事儿，他现在在气头上，等他冷静点再说吧。”常久说，“我不能看他和罗溪瑶结婚，他这是在耽误人家。” 梁寅思忖着，宋博妄那性子，脾气若上来了，为了证明自己不在意周慈，说不定真的会和罗溪瑶结婚。 但要他主动放下身段去找周慈，那基本上不可能。考虑了一下，梁寅为常久出主意，“你这几天，再去找周慈一趟？” 常久和梁寅十分默契，顿时便知晓了梁寅的意思。她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倒不是因为宋博妄是她的亲人，所以她希望周慈做低头的那个人。 只是，宋博妄因为当年的背叛，心里一直有一个结，这个结要解开，还是得靠周慈。 “我明天去找她聊聊。”常久打了个哈欠，“困了，我们去休息吧。” 临睡前，常久收到了唐清宁的微信，她截图了宋博妄和罗溪瑶的新闻，跑来和她八卦。 【宋博妄真的要和罗家联姻啊？他怎么突然开窍了？】 常久看了一下截图，这条新闻下面居然有六万多条评论，看来真的很轰动，不止在江北，全国上下都听说了。 常久回：【假的，他在赌气。】 唐清宁：【和谁赌气啊？仰止妈妈回来了？】 睡前和唐清宁聊了宋博妄和周慈的事儿，常久晚上做梦都在和周慈谈话。 隔天早上，吃过早饭，常久便打算和梁寅一起出门。 结果，刚起身，就被宋博妄拦下了。 常久和梁寅齐齐回头看向宋博妄。 宋博妄淡淡问，“你去哪里？” 常久：“我陪梁寅去公司。” 宋博妄：“他工作不需要你陪，安心在家待着吧。” 常久：“……” 宋博妄：“你要真想出门逛，我安排人跟着你，省得你去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宋博妄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不让常久出门，要派人监视她。 常久昨天晚上根本没想到宋博妄会这么说。 梁寅动了动嘴唇，想要为常久说话，被常久捉住了胳膊。 宋博妄这会儿在气头上，还是不要反抗比较好。 第341章 常久给梁寅使了个眼色，梁寅闭了嘴。最后的结果就是，梁寅独自去上班了，宋博妄派人来到宋家别墅门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守着，常久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暂且也只能打消和周慈见面的念头。 于是，常久和宋仰止在家玩了一天。 陪他玩乐高的时候，常久顺便探了一下宋仰止的口风，“仰止，昨天的罗阿姨，你喜欢么？” 宋仰止：“爸爸说要找她当女朋友，我不喜欢了。”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当宋博妄的女朋友，他是喜欢的。 他喜欢罗溪瑶这个人，但不希望罗溪瑶当宋博妄的男朋友。 常久略感欣慰，只要宋仰止也这么想，宋博妄那边就还有迂回的余地。 常久：“那你和爸爸说了么？” “说了。”宋仰止点点头，“我喜欢那天的阿姨，她做爸爸的女朋友才好。” 常久无奈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宋仰止还惦记着这个事情。 如果周慈能主动来找宋博妄，那……宋仰止应该能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的催化剂。 只是，她暂且联系不上周慈，也不知道周慈会在这里呆多久。 念及此，常久再次拿起手机，给周慈打了一通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常久只好在微信给她留言，问了她一句回程时间。 第301章 我和常久结过婚 只是，一整天下来，那边都没有回复。 从看过宋博妄带罗溪瑶回宋家的新闻后，周慈整个人便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她将手机调到了飞行模式，杜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在酒店躺了一天，傍晚时分，她换好衣服离开，直奔附近的酒吧。 人在极度难受的时候，便会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她只想大醉一场，这样才能暂且忘记那些令人不快的事情。 周慈像行尸走肉一样走进了酒吧，并未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踪了一路。 酒吧内人声鼎沸，嘈杂不已，沈持喜静，一进入这样的环境，眉头便不自觉锁了起来。 他今天在酒店楼下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周慈下楼，只是她看起来失魂落魄的，他这样近距离跟着，她似乎也没有察觉。 周慈坐到了吧台处，沈持在吧台附近找了位置坐下，看到周慈点了一瓶烈酒，一鼓作气灌了两杯下去。 沈持原本就拧在一起的眉头，现在皱得更严重，她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喝这么猛？ 活脱脱生活不如意、借酒浇愁的状态。 干练性感的女人，又是独自来酒吧买醉，很快便吸引了心怀不轨的人过来。 沈持看到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上去骚扰周慈时，终归还是忍不住出了手。 眼看着那男人的咸猪手要摸到周慈腰上了，沈持一把捏住了他，冷冽的眉眼盯着他，即便不开口，也让人胆寒。 “滚。”沈持冷冷开口。 那人不服气，想要辩驳什么，但对上沈持的视线，将不满的话吞了下去。 沈持在周慈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见她还要喝酒，直接将酒瓶和杯子一并抢了过来。 “你不能喝了。”沈持提醒周慈，“再喝下去你得住院。” “……沈先生？”周慈醉得不轻，说话都口齿不清了，“你也，也来喝酒啊。” 沈持：“你喝多了，找个人接你回去吧。” 周慈：“你也是因为难过来喝酒的么？” 沈持看着说醉话的周慈，眉心忽然跳了一下，她说“也”。 这代表，她认为他也应该是伤心的……为什么呢？ “久久和梁寅快结婚了……你后悔当年利用她么？如果你没有那么做，你们现在还是夫妻呢……”周慈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命，都是命，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活该。” 沈持僵在了原地，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慈一句断断续续的醉话，每个字都砸在了他的心口，冲击着他的世界观。 他早前设想过无数可能，他和常久可能是前任，可能是一方对一方爱而不得，但夫妻，是他从未想过的可能。 都说酒后吐真言，周慈说的话可信度很高，而且从她的口吻来判断，常久和他的婚姻关系，似乎不是什么秘密。 既然不是秘密，按他曾经sg董事长的身份来看，他的婚姻状况应该是有很多媒体报道的。 但他之前在网络上搜索他和常久的名字，根本搜不到任何信息，干干净净的。 很显然，是被人做过手脚了，多半是他身边的几个人做的。 沈持思索着，周慈还在继续，“常久不会原谅你了，他，他也不会……” 周慈话没说完，便倒下了。 沈持看着旁边的两瓶伏特加，揉了揉太阳穴。她一口气灌了一瓶半烈酒，不倒下才怪。 他还指望从她这边得到消息，因此也不能放任不管。沈持找到了周慈的手机，用她的指纹解了锁，关了飞行模式。 然后，就看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未读短信。全部来自于常久。 沈持拿出手机，将常久的号码记了下来。 随后，他找了个酒吧的工作人员，将周慈带了出来，送到了酒店前台，便回到了车上。 上车后，沈持从通讯录里找出了常久的名字，盯着那串号码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地拨了出去。 第342章 嘟了四声以后，电话接通了，沈持听见了那道清亮温和的声音，“你好，哪位？” 声音钻入耳膜，无孔不入地侵袭着他体内的每一根血管，血液都被牵得躁动起来。 体温越来越高，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激烈的身体反应。 沈持低头往下看，自嘲地扯起嘴角，居然这么大的动静。 “你好，哪位？”那边又重复了一遍。 沈持呼吸愈发粗重，他立刻挂断了电话，双手撑在方向盘上，额头渗出了汗水，胸腔起伏不定。 密闭的车厢内，只听得到男人喘息的声音。 …… “谁的电话？”梁寅见常久一脸莫名地放下了手机，便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可能是打错了吧。”常久并未将这通电话放在心上，将话题转移了回去，“你说，你从张洋那边看到周慈的资料了？” 梁寅“嗯”，“开会的时候扫的，应该是你哥让查的。” 常久点点头，也不意外，宋博妄知道了周慈来江北，肯定要弄清楚她是为什么而来的。 常久再次拿起手机，今天她给周慈发的短信，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沈持驱车回到了别墅，一进门，便直奔浴室，冲了一个冷水澡。 他裹着浴巾坐到了床上，耳边不断响起周慈的那番醉话。 他和常久，竟然曾经是夫妻。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不仅闹到了离婚的地步，他竟然还忘记了所有和她有关的事情？ 沈持绞尽脑汁去回忆，但徒劳无功，周慈的几句话并没有触发他记忆的开关。 沈持一整夜都在消化他和常久曾经是夫妻这件事情，直到天光发白，他又去冲了个澡，然后给蒋跃打了电话。 蒋跃那边应当是被吵醒的，声音还带着睡意，“这么早，出什么事儿了？” “我和常久结过婚。”沈持开门见山，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 此话一出，电话那边的蒋跃的声音一瞬间就清醒了，他问：“你想起什么了？” 虽然在故作镇定，但仍能听出几分慌张。 沈持淡淡笑了笑，“看来你很怕我想起来什么。”蒋跃沉默几秒，“你在诈我。” 沈持：“我和常久结过婚，不是什么秘密，媒体应该有报道，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搜不到？你的功劳么？” 蒋跃没有否认，“不管你从哪里听了什么，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 第302章 不要再查 蒋跃劝沈持，“你听我一句话，现在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沈持：“看来你没打算告诉我。” 蒋跃：“不是我不想说，而是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他苦口婆心，“你没想过，为什么你什么都记得，只是单独忘了她么？说明那段记忆对你来说只有痛苦，你忘了是最好的结果，一旦想起来，你的后半生都会活在痛苦之中，我没有危言耸听。” “我伤害过她。”蒋跃不肯主动交代，沈持便套话，“因为这个才离婚的，是么？” 蒋跃被问得无可奈何，“是，你伤害过她，你们之间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就算你想起来去弥补她，她也不会稀罕，所以你醒一醒，不要再查下去了。” 沈持没有回复蒋跃，直接掐断了电话。 从蒋跃这边问不出具体的事情，他还是得从周慈那边下手…… 念及此，沈持早饭后，又去了酒店。 宿醉醒来，周慈的脑袋昏昏沉沉，像是要爆炸了一样，她晚上没洗澡，醒来的时候，身上仍是一身酒气，床单和被套都被污染了。 周慈叫了客房服务来换床上用品，自己去冲了个澡。宿醉身体脱水，她现在饿得胃疼，先打电话让前台送早餐过来，才有空去回忆昨晚的事情。 她昨天晚上……好像在酒吧碰上了沈持？ 只是，喝醉酒的记忆不那么值得信任，她无法确认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 过了几分钟，周慈听见了一阵敲门声，以为是工作人员来送早餐了，便前去开门。 然而，打开门之后，却不止有送餐的工作人员，还有沈持。 周慈让工作人员进去，自己停在了门口。 沈持笑着说，“打扰了。” 周慈问他：“昨天晚上我们见过么？” 沈持颔首：“看来你还没喝断片。” 周慈噎了一下，有些尴尬，沈持这么说，便说明他昨天晚上看到了她借酒浇愁的模样。 周慈和沈持不算熟，在不熟的人面前丢人，她面上有些挂不住。 沈持说，“我昨天去酒吧找人，看到你喝多了，有人骚扰你，就让酒吧的保安把你送回酒店前台了。” 周慈停了几秒，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沈持：“你觉得呢？” 周慈：“你跟踪我。” “不对。”周慈纠正，“你跟踪久久。” 沈持：“周小姐很聪明，我们进去谈谈？” 站在门口聊这种话题的确不合适，周慈只好将沈持带进去，邀他坐在了沙发上。 沈持坐下来，看了一眼一旁餐桌上的早饭，优雅地说，“周小姐可以先吃饭，吃完再聊。” 周慈拿了一片面包吃，她没说话，视线盯着沈持观察着。 她总觉得，沈持似乎有点不对劲，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还有他眉骨处的那道疤…… 第343章 沈持见周慈一直打量着自己，便问：“周小姐有什么话想问我么？可以直说。” 周慈：“你眉骨的疤，我记得以前没有。” 沈持：“三年前出了一场大型车祸，伤得很重，这道疤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周慈蹙眉：“三年前？” 那不是他和常久离婚的时间么？那时候沈持出车祸了么？ 她好像完全没听说过。 沈持看出了端倪，却没有追问，只是说，“都过去了。” “既然都过去了，你现在来江北、又跟踪久久，是为什么？”周慈质问他。 沈持：“我放不下当年的感情。” 周慈忽然笑了起来，“你当年对她有感情么？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欺骗，现在谈感情……是不是太晚了？” “我没有欺骗她。”沈持从容不迫接过周慈的话。 “沈先生，我不想说太难听的话。”周慈差点便骂人了，幸好脾气够好，及时忍住了，她提醒他：“当年你为了报复常家接近她，骗她和你结了婚，为了拿回你想要的东西，先后制造了两次绑架引梁寅露面，后来又用梁寅反威胁她……她在你身边，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周慈的话虽然很笼统，但对沈持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信息。报复，欺骗，绑架，威胁……这是他之前对常久做过的事情。 按说，常久应该是恨毒了他的。 可上次见面的时候，她除了有点惊讶外，并没有展现出太多其它情绪，甚至还同他说了谢谢。 爱与恨都不会让人平静，只有不在意才会。 沈持心口突然一阵绞痛，他深吸了一口气，拳头微微收紧。 此时，周慈又说，“我还是那那句话，如果你想弥补她，就不要在她面前出现了。她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的愧疚。” “你的话很有道理。”沈持点点头，就在周慈以为他听进去了的时候，他话锋一转，忽然问她，“那你能这么对宋博妄么？” 果真，一听见宋博妄的名字，周慈的身体便僵硬了起来，脸色也开始发白了。 沈持见状，笑着和她说，“最近听说宋博妄要和罗家的千金联姻了，你心里应该也不舒服吧？” 被说中了心思，周慈猛地咬住了嘴唇，她不断汲气，许久后，才说，“不舒服又如何，错了就是错了，我答应过他不会在他面前出现，就一定会遵守承诺。” 沈持不疾不徐地说，“但是你背着他见了孩子，你觉得他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会怎么做？” 周慈手中的叉子应声落地，她的眼底露出了慌张，脸比刚才还要白。 沈持是怎么知道她和儿子见面的？慌张已经让她无法独立思考。 沈持：“不用担心，我不会去宋博妄那边说这件事情。” 周慈并不傻，沈持这么做肯定是有条件的，“沈先生想让我做什么？” 沈持：“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当做没见过我就好了。” 周慈：“……” 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了？这不像沈持的作风。 沈持：“你不相信么？” 周慈：“是不太信。” 沈持：“我总不能要求你帮我把她追回来吧，这种事情，还是我亲自动手比较好。” 周慈听懂了沈持的意思，他还没死心，想要和常久重归于好，但这可能么？ 周慈来不及说什么，沈持已经起身预备离开了，“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周慈还没反应过来沈持为什么和她说“谢谢”，沈持人已经走了。 第303章 追 周慈坐在餐桌前，往嘴里送着早餐，又想起了宋博妄和罗家千金订婚的消息，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吃完饭，周慈便回到了床上躺着，连手机都没有心情看。 宋博妄和罗溪瑶的事情，各路媒体争相报道，只要拿起手机，便会看到。 就当她是在龟缩逃避吧，她不想再看到这些消息了。 周慈钻到了被子里，蒙住了脑袋，隔绝了外界的纷纷扰扰。 沈持从酒店出来之后，岑湛北的电话来了。 沈持上了车，甫一接起电话，便听见岑湛北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多伦/多？沈曼一个人在那边，你放心么？” 岑湛北虽未提及常久的事情，但沈持却很清楚他这样说的目的，无非是催促他尽快离开江北，免得他想起当年的事。可惜已经晚了。 沈持问岑湛北，“我当初是为了报复常家，所以骗常久和我结了婚，是么？” 电话那边的岑湛北陷入了沉默，半晌不知如何回答。 之前蒋跃给他打过了电话，跟他说沈持知道了和常久结过婚的事情，但蒋跃那边严防死守，没被问出什么。 没想到，只过了几个小时，沈持竟然知道得更多了。 过了很久，岑湛北才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她马上要结婚了，你……” “我不会看着她结婚的。”沈持说，“人我要追回来。” 岑湛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持重复：“我喜欢常久，不会看着她嫁给别人。” 岑湛北：“你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可她没有忘。”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徒劳无功，不管他做多少，常久都不会跟他重归于好。 见沈持不说话，岑湛北又提醒一句，“她和梁寅感情很稳定，你插不进去。” 第344章 “能不能插进去，试了才知道。”沈持问他，“我和她的事情，你愿不愿意说？” 电话那边再度陷入了沉默。 岑湛北的意思很明确了，沈持倒没有咄咄逼人为难他，轻轻一笑，“好，那我自己去查。” 结束了晨会，宋博妄回到办公室，便收到了张洋交上来的资料。 张洋把文件袋放到桌上，同宋博妄说，“宋总，这是您让我查的东西。” 宋博妄：“知道了，你出去吧。” 宋博妄这一两天都是阴晴不定的，张洋赶紧退了下去，生怕一句话不对惹到了他。 等张洋关门离开，宋博妄才动手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周慈的资料，以及她在江北市所住的酒店，和一些这段时间拍到的照片。 宋博妄一一看着，这些年他从未查过周慈的资料，看到照片才发现，她剪了短发。 产后不到六个月，她便进入了现在所在的公司，做投资顾问，此次前来江北，是为了工作。 宋博妄看到了她和客户碰面吃饭的照片，那餐厅的背景，十分熟悉。 宋博妄的目光定在了那几张照片之上，下面的日期和时间，更是显眼。 这日期……不就是他和罗溪瑶“相亲”的那天？ 不仅日期重合，具体的时间也是重合的。 也就是说，他和罗溪瑶在那家餐厅吃饭的时候，周慈和她的客户也在。 宋博妄当时并未看见她，那她呢，看见他了么？ 张洋查来的资料里，有她所有的联系方式，甚至连她在港城的公寓地址都有。 这些年她一直在港城，工作体面，看起来，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宋博妄想起常久说的，周慈是孩子的母亲，这些年很挂念仰止。 呵……挂念？ 不过是来江北工作的时候，顺便施舍了宋仰止一份礼物罢了，算什么挂念？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最擅长演戏。 周慈一整天都是在酒店的床上度过的，早饭吃完后，便没了胃口，窝在床上一整天，直到天黑的时候，胃用疼痛发出了抗议，她才想起来叫送餐服务。 周慈冲了个澡，穿着睡衣走出来，不过几分钟，门铃便响了。 她擦着头发去开门，下意识要说“谢谢”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了面前的男人。 擦头发的动作顿时僵住，呼吸停摆，大脑一片空白。 三年多没有见，宋博妄带给她的压迫感只增不减，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高大的身躯停在她面前，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下。 那双漆黑的瞳孔，此时涌动着戾气，他看起来……像是要杀人的。 周慈张开嘴唇，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就在她慌神之际，宋博妄已经逼着她步步后退，成功挤进了房间。 咔哒一声，房门被关上。 周慈的身体随着这一声，重重颤抖了一下。 宋博妄看到她发抖，嘴角嘲弄地勾起，“怎么，怕了？” 周慈：“我……” 酝酿半天，她只能说出一个字。 她的呼吸急促，胸腔剧烈起伏着，嘴唇白得发青。 她想往后退，宋博妄却一把揪住了她的睡衣领口，粗暴的动作将扣子崩掉了两颗。 周慈手中的毛巾也掉在了地上，她的呼吸停住，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下意识开口，“你，你冷静。” “我说过，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宋博妄声音冷冽，“谁让你来江北的？” “是工作。”周慈同他解释，“我有个案子在这边，一结束我就会离开。” 周慈不知道宋博妄是怎么查到她在江北的，当年她的确答应过他，此生不在他面前出现。 这一次来江北前，她也犹豫过，可最后还是脑袋一热，接下了这个案子…… 宋博妄听完周慈的话之后，非但没有熄火，反而更加生气了，他冷笑了起来，“是么？” “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好。”周慈耐着性子同他道歉，“今后……我不会再来了。” 她说得这样笃定，只字不曾提过宋仰止，宋博妄只觉得十分可笑，什么挂念孩子，不过是她虚伪的借口罢了。 宋博妄松开了周慈，向后退了一步。 他这一松手，周慈才敢大口呼吸。 就在她摸着胸口缓和的时候，宋博妄忽然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举到了周慈面前。 周慈定睛一看，呼吸再次停住，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眶也比刚才更红了。 这个平安符，正是她托常久送给宋仰止的那枚…… 第304章 情人 如今这东西到了宋博妄的身上，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常久是不可能去求这个东西的，平安符……她曾经送过宋博妄。 如此有标志性的东西，以宋博妄的智商，不可能猜不出来。 周慈下意识低下了头，想要逃避，而下一秒，宋博妄便上前，强行抬起了她的下巴。 周慈被迫同他对视着，发现他的眼睛也红了一圈，但与她不同，他是因为愤怒。 “怕了？我以为你胆子很大。”宋博妄语带嘲弄，冰凉的手指在她下巴的肌肤上摩挲着，视线紧紧盯着这张脸。 三年不见，她比之前更加漂亮了，短发为她增添了几分干练，却没有掩饰住她身上的风情。 第345章 即便现在是刚洗完澡，素面朝天，这张脸仍是那么精致。 她这样走出去，大抵没有人相信她已经是个孩子的母亲了。 呵…… 宋博妄同她说，“我当年说的话，你都忘了。” “你没有资格见他。”宋博妄说，“别拿你这些东西来污染我儿子的眼睛。” 周慈被他残忍的话弄出了眼泪，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宋博妄冷嘲，“别在我面前装可怜。” “我知道你恨我。”周慈哽咽，“我没有奢望过让仰止认我，我只是想看看他……他也是我的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对他的爱，不比你少。” 若不是被逼到份上，周慈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宋博妄已经知道她和儿子见过面了，她便生出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来。 “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宋博妄大抵是没想到她会反驳，忽然提高了声音，怒火中烧地盯着她，手上的力道快要将她的下巴给捏碎了。 “不管你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儿子，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他的身体里流着一半我的血，我是他的妈妈。”周慈说，“就算是抚养权给你，我也有资格见他的……” “呵呵，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宋博妄的口吻讥讽又不屑，“别摆出一副的很惦记他的样子，三年都没找过他，现在装什么母子情深？没有你，他的日子照样过得很好。” 周慈抿住了嘴唇，这一点她是无法反驳的。 宋家可以给孩子最好的抚养条件，还有全家上下的宠爱，没有她这个妈妈，宋仰止还是长大了，聪明又机灵，情商还很高。 如果跟着她，不一定是这样的。还有宋仰止同她说的那些，关于爸爸的事情…… 他说，爸爸会和他一起睡觉，会给他换尿布，会在夜里给他喂奶，还会给他做想吃的小零食…… 不可否认，宋博妄这个父亲，是十分称职的。 “博妄。”沉默了很久，周慈鼓足勇气叫出了他的名字。 宋博妄的手指僵了片刻，很快恢复了正常，冷冷地睨着她，一言不发。 而就在此时，周慈忽然抬起手来，轻轻抓住了他的另外一条胳膊。 与此同时，捏在她下巴上的力道，忽然松了许多。 宋博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肩膀和胳膊僵硬不已。 当年他们热恋期，周慈哄他开心的时候，次次都是这样，双手抓住他的一条胳膊，轻轻晃动。 无论他如何生气，只要她这样哄了，他便会很快平静下来。 可是后来物是人非，她再也没有像当年那般同他撒娇过。 陌生又熟悉的动作，带起了许多年少时的回忆，宋博妄一时间竟忘记了将她甩开。 “博妄。”周慈又叫了他一次，沙哑的嗓音里带着疲倦和哀求，“我什么都不要，就算仰止不知道我是他妈妈也没关系，我只想和他见面……能时不时看他一下，我就很知足了。”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比之前每一次求他的时候都要卑微。 宋博妄的心跳顿了一秒，他差点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迷惑。 他俯首看着抓在自己胳膊上的两只手，淡淡说，“我很快要结婚了。” 此言一出，周慈的脑海中便闪过了他和罗溪瑶的那些照片，她的眼眶一酸，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宋博妄却在冷声继续说，“我未来的妻子，才是我儿子的妈。” “我知道，我不会让仰止认我的。”周慈说，“我只是想定期和他见面，我不会打扰你和你……妻子的感情。” 说到“你妻子”三个字时，周慈的情绪到了临界点，眼泪应声落下。 宋博妄心脏一紧，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质问，“找男人了么？” 周慈被这个突兀的问题，问得一脸茫然，顶着一张挂满泪痕的脸看着他。 宋博妄：“我问你找男人了没有？” 周慈轻轻摇头，她离开的这些年一直在工作，经历了那么多，哪里还有恋爱的心思…… 只是，她和宋博妄聊孩子，宋博妄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周慈正疑惑的时候，宋博妄突然拽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床的方向带。 很快，周慈被宋博妄压在了床里，两人的鼻尖几乎抵在了一起，呼吸相闻。 周慈心跳瞬间紊乱，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她头脑发热，她抬起手来，抵住了他的肩膀，“你要……” “我可以让你见儿子，”宋博妄打断周慈的话，脸上是邪气的笑，“前提是，你给我当情人。” 周慈的动作僵住，“什……么？” 宋博妄：“几年不见，耳朵已经聋了么？” 周慈的耳朵自然是没出现任何问题，她只是惊讶于宋博妄方才的话，什么叫做给他做情人？ 周慈愣了许久，这才期期艾艾开口，“你不是要结婚了么？” 宋博妄露出一个不羁的笑，“所以是情人。” 这回周慈听明白了，他是让她做他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 这个要求，对周慈来说，是比任何羞辱都要过分的践踏。 周慈被这句话刺激得很长时间都发不出一点声音，后来宋博妄失去了耐心，“不愿意就算了。” “你要结婚了……”周慈提醒他，“你要结婚了。” 第346章 “结婚又如何，这种事情在圈子里不是很常见么？”宋博妄嗤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怎么，怕被我未来老婆找上门么？” 宋博妄的手摸上了她的脸，“这么要脸，不像你啊。” 周慈按住他的手，小声问，“你……能不能不结婚？” 第305章 挺熟练 宋博妄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思考。 周慈的心随着他的沉默提了起来，她想起了常久之前和她说的那些话。 她不敢奢望真的一家三口团聚，但如果宋博妄不结婚，只要能见到儿子，她可以一辈子都不去和他相认。 然，就在周慈这样想的时候，宋博妄却说：“不能。” 不能不结婚。周慈的目光顿时黯淡了下来。 来不及她说什么，宋博妄继续，“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你喜欢她么？”周慈脑袋一热，不受控制地将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问完之后，她便后悔了。宋博妄没有和她解释的意思，微凉的手指摸到了她的锁骨处，“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我答应你。”周慈按住他的手，口吻有些急切，“我答应你，你让我见仰止，好么？” 宋博妄呵呵笑了一声，“那我得验货。” 他们有过无数次的肌肤之亲，周慈比谁都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她抬起手来，解开了宋博妄的领带，准备去解衬衫扣子的时候，宋博妄抓起领带，将她的两条胳膊捆在了一起。 周慈的脸红得发烫，他轻嘲着，“动作挺熟练，这些年没少给人脱吧？” “……我没有。”周慈第忍不住替自己辩解，“生完仰止，我没有过。” 宋博妄：“我不在乎你有没有。” 周慈：“……” 来不及她说什么，宋博妄已经开始凶悍的动作。 周慈只觉得整个人浮浮沉沉，鼻腔内充斥着他身上的松木香，五感都被他掌控着，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滴落，染湿了头发。 外面的天空逐渐暗了下来，酒店的房间没有开灯，夕阳的余晖透过罅隙照进来，金色的光芒让昏暗房间内的气氛更加暧昧旖旎。 周慈赤身躺在床上，手臂抱着身体，被汗湿透了的短发贴在脸上，白皙的脖颈露在外面，上面都是暧昧的齿痕。 她的身体缩成了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宋博妄坐在床边，幽深的目光盯着她的身体，压迫感十足。 周慈极力想要忽视这种感觉，但徒劳无功，他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她索性调整呼吸，去和他说话，“我什么时候能见仰止？” 宋仰止：“辞职吧。” 周慈的脸色一白，她不至于不明白宋博妄的意思。 他之前说要她做他的情人，现在又让她辞职，是要她做他豢养的一只金丝雀。 可怎么可能？ 见她半晌不说话，宋博妄没什么耐心，“不愿意？” 周慈：“我可以来江北工作。” 宋博妄：“情人的职业道德是随叫随到，我可以给你开工资。” 周慈的脸更白了，宋博妄这哪里是给她开工资，分明是在羞辱她。 他漫不经心地问，“一个月二十万，这价格满意么？” “我不要你的钱，我会自己工作。”周慈据理力争，“时间方面我会协调的。” “那你不必见宋仰止了。”宋博妄分毫都不肯妥协。 周慈垂死挣扎了一番，不管她怎么说，宋博妄都不肯改变主意。 最后，他被她惹恼了，扑上来咬破了她的嘴巴，恶狠狠警告，“再多说一句，我今晚把你做死。” 周慈闭上了眼睛，她的身体真的受不住他的摧残了。 “我知道了。”周慈说，“给我一点时间。” “一星期。”宋博妄说，“把你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张洋会安排你的住处。” 他松开了她，坐到一旁去穿衣服，很快便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 走之前，宋博妄给周慈丢了一张名片，不偏不倚，名片刚好砸在了她的脸上。 他丝毫没有歉疚的意思，冷冷睨了一眼，便转身走了。 周慈拿起来名片去看，上面不是宋博妄的名字，而是他的助理张洋。 等了几天，常久终于接到了周慈的电话，周慈约她出去见面，常久看着守在别墅外面的保镖们，头有些疼。 “我暂时出不了门。”常久说。电话那边的周慈沉默了半晌，这才问，“是因为你带仰止和我见面么？” 常久面色一沉，“他去找过你了？” 宋博妄那脾气，若是去找周慈，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还有，周慈这憔悴又沙哑的声音…… “你还好么？他怎么你了？” “没事，我还好。”周慈说，“我和他……聊过了仰止的事情，他暂时同意我和仰止见面了。” 常久蹙眉，隐约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你们和好了？” 周慈：“……没有，他要结婚了。” 周慈这话一出，常久就知道她铁定看过新闻了。 也是，宋博妄最近和罗溪瑶那么高调，没看过才不正常。 周慈小心翼翼地问常久，“她对仰止好么？仰止喜不喜欢她？” 常久：“我哥是不是逼你什么了？” 第347章 常久答非所问，她的脑子转得很快，“他是不是逼你和他……” “不是，他没有逼我，是我自愿的。”周慈吸着鼻子说，“只要能见到仰止，即便他不和我相认，我也知足了。” 常久和周慈聊了半个多小时，周慈说她今天就要回了，办完离职，收好东西，就过来江北。 虽然她没明说，但常久大概也知道宋博妄做了什么。 他用宋仰止威胁周慈给他当情人，强迫她辞掉工作来江北，又和周慈说他要结婚。 怎么看，都像是报复。 常久印象中，周慈也是事业心很强的人，若真的像宋博妄要求的那样，天天憋在家里等着他“临幸”，只怕要精神崩溃。 考虑了一番，常久决定到时一起拉周慈找点事情做。 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常久忽然和宋博妄说，“哥，我想开个甜品店，你觉得怎么样？” 此言一出，餐桌上所有人都看向了常久，连梁寅都觉得意外，“怎么忽然想开店？” 宋博妄也问，“你怎么想的？” 常久：“马上仰止也要读幼儿园了，你和梁寅都忙，爸和朋友们钓鱼徒步，我一个人在家挺无聊的，想找点事情做。” 宋博妄考虑了一下，“也行，那你去弄吧，需要帮忙就找我。” 常久：“你先把跟在我身边的人撤了吧，我得出门看店面啊。” 宋博妄：“行。” 宋博妄同意后，常久当晚就在手机上选起了店面地址。 第306章 他不是早就回去了么 常久抱着手机研究的时候，梁寅端着牛奶进来了，常久喝着牛奶，给他看自己选好的店面，“这个怎么样？在学校附近，生意应该不错。” 梁寅点点头，随后问她：“除了无聊，你想开店应该还有其它原因吧？” 常久咽下一口牛奶，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手指戳了一下梁寅的胳膊，“什么都瞒不过你。” 梁寅轻笑着，“现在能告诉我了么？” “我哥去找过周慈了。”常久和梁寅说了周慈辞职的事儿，“她是个挺有事业心的人，我想跟她一起做点事情，顺便也能帮他们迈出那一步。” 就当是为了仰止吧。 虽然罗溪瑶和对宋仰止还不错，但妈还是亲的好。 梁寅知道常久一直有撮合宋博妄和周慈和好的念头，但想起宋博妄那个油盐不进的态度，不免有些担心，“你觉得他会低头么？我看他好像真的有和罗溪瑶联姻的打算。” “我哥是茅坑里的石头，我没指望他。”常久想起宋博妄那个态度，也倍感无奈。 但她倒也能够理解，不管周慈当初是不是有苦衷，对宋博妄和宋家造成的伤害都不可磨灭的，宋博妄过不去那道坎儿，是人之常情。 梁寅很快便听懂了常久的意思，“周慈？” “嗯。”常久点头，“她还喜欢我哥，只是需要有人推她一把，如果她主动追，他们和好的可能性很大。” “挺有道理的。”梁寅表示赞同，对宋博妄这种性格，的确需要主动再主动，只是…… “没几个人经得住他的那张嘴。”这就要看周慈的心理承受力和决心狠不狠了。 聊完了这事儿，梁寅便和常久一起看了店面。 常久相中了两家，都是在学校附近的，隔天一早，她联系了招商中心的人，约好时间去看商铺。 常久是只身一人开车去的，她的注意力都在商铺上，并没有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后的那辆黑色的车。 奥迪车内，沈持表情严肃，目光紧盯着前方的那辆白色卡宴，保持安全距离跟着她。 这几天，他几乎天天都在宋家宅邸附近守着，但一次都没等到常久出来，今天终于看见了她。 跟了一路，沈持看到常久将车停在了学区附近的一家商场门口，下车后，她和一个销售模样人碰了面。 两人刚好从他车边路过，沈持降下车窗，听见了那销售给常久介绍商铺的租金和附近的人流…… 沈持微微蹙起了眉，常久要租商铺？ 常久跟着招商中心的工作人员看了看店面的空间，整体来说，这个位置她还是挺满意的。 这里附近有学校，离市中心也不远，商场是针对年轻人开的，里头不少网红店。 区位优势是有的，不过商场里甜品店数量不少，竞争有点激烈，需要在甜品师方面再多下下功夫。 看完这里之后，常久又开车去看了另外一处，地理位置显然没有这边好。 看完商铺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常久接到了梁寅的电话。 梁寅问她看得如何了，常久直接说，“我觉得望海汇就不错，就那里吧，我明天去和招商中心签一下合同。” 沈持跟在常久不远处，恰好听见了这句话。 望海汇…… 他停下了脚步，直到常久上车离开，才从角落出来。 他凝着常久驱车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随后掏出了手机，拨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出去。 商铺签约的事情，是常久一个人在忙，虽然梁寅和宋博妄都说要帮她，但她没有让他们插手。 这几年跟在他们身边，常久自己也学到了不少，总让他们帮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梁寅和宋博妄倒也不担心她会被坑，便交给她一个人去处理了。 第348章 隔天下午，常久来到了餐厅和签合同的人碰面，但坐下来等了十多分钟，对方都没到。 常久便去给昨天的工作人员打电话，对方很快接起来，同她说：“抱歉，女士，今天是我们上级去和你签合同，他有点堵车，马上就到了。” 常久不疑有他，“没关系，那我再等等。” 挂上电话，又等了十分钟，终于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常久说了一句“请进”，出于礼貌站了起来，门打开的同时，她开口去向对方打招呼，“您好，我是……” 话说了一半，她便看见了站在面前的沈持，男人穿着一身西装，脸上挂着温柔和煦的笑，和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差不多。 只是，眉骨的那道疤，和他如此温柔的表情不那么般配。 “又见面了。”比起常久的惊讶，沈持显得淡定许多，他似乎对这场碰面并不意外，“我是望海汇的投资方，来和你签合同的。” 常久蹙眉，“望海汇不是川然地产的项目么？” 沈持：“的确。” 他笑着朝她伸出了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川然地产的合伙人，沈持。” 常久哽了一下，她脑子有些空，不知道沈持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江北，还变成了川然地产的合伙人。 他不是早就回加拿/大了么？ 这些日子，她都不曾见过他，早已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尽管心中已经清楚知道他失忆了，但常久依旧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和他相处，看到他伸过来的手，常久迟迟没有反应。 沈持笑着问她，“常小姐好像很讨厌我？” 常久没说话。 沈持：“我帮过你侄子，常小姐不会连握手的面子都不给吧？还是说……我以前得罪过你？” 他问得很诚恳，无论是表情还是口吻都特别温柔。 伸手不打笑脸人，常久只好抬起手去和他握，两人的掌心贴在了一起，她感受到了他指尖的温度，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简单握手后，常久便便迅速抽回，虽然她在尽可能保持自然，但仍然被沈持看出了端倪，他狭长的眼扫过她的手，笑着说，“我们以前不是认识？上次见面我就发现了，常小姐你好像很不想看到我。” 常久答非所问，“合同呢？我们走流程吧。” 沈持：“还是先吃饭吧，我刚才已经让服务生安排过了。” 常久深吸了一口气，胸前内莫名生出几分烦躁。 她不是很喜欢沈持这若无其事的态度，即便知道他失忆了，也无法让自己冷静。 第307章 亲自道歉 过去的种种，他不记得了，可她没忘。 偏生又不能在他面前发脾气，否则他又会像刚才那样问她：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于 是常久选择沉默。 没多久，服务生便来上菜。 精致丰盛的菜摆满了桌面，常久看过去，却是提不起丁点的胃口。 沈持招呼她，“常小姐，不吃么？” 常久拿起筷子，随便夹了点儿菜，放在了面前的盘子里。 吃饭时，沈持问她，“常小姐租商铺是要开甜品店么？” 常久敷衍地回：“嗯。” 沈持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淡，“常小姐怎么忽然想开店了，宋总舍得么？” 常久：“我想做的事情，他不会拦我。” 沈持：“这倒是，常小姐选个倒插门女婿，他都没反对，我知道时还很意外呢。” 听见沈持说“倒插门”，常久的目光顿时冷了几分，她无法维持好脾气了，放下筷子，冷冷地和沈持说，“我不喜欢外人随便评价我未婚夫。” 沈持笑了起来，“常小姐别生气，我也只是听旁人这么说的，如果惹你不舒服了，我向你道歉。” 常久没说话，虽然沈持道歉了，但她心情更加不好了，他的道歉听起来像是火上浇油。 见常久沉默，沈持笑着说，“如果常小姐还生气，我可以亲自向你未婚夫道歉。” “不必。”常久说，“他比我大度。” 简单一句话，字里行间都是对梁寅的维护和肯定。 沈持面上挂着笑容，眼底的笑意却一点点消失，他感觉自己身体里升起了一股奇异的嫉妒感，自下而上，很快冲到了脑子里。 沈持轻轻抿了一口果汁，“早就听说宋家千金和未婚夫感情好，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常小姐一直这么喜欢他么？”沈持的问题越来越过分。 常久最初还能沉默，听见这一句之后，无法容忍了，直接和沈持说，“我不喜欢和人聊隐私。” 沈持：“抱歉，我对常小姐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忍不住就想多问几句。” 他认错的态度很好，“既然你不想聊，那就不聊了，聊聊我吧。” 常久再次蹙起了眉，聊他干什么，她对他这些年的事情并不好奇。 未等她拒绝，沈持竟真的同她聊了起来，絮絮叨叨，大都是他这些年的私生活。 他说他羡慕梁寅，能找到这么爱他、维护他的女人…… 常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得收回之前说沈持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的话。 他不仅变了，还变了很多。 从前沈持话哪里有这么多，更不可能对着一个陌生人去说自己的私生活，如此一看，他和当年像是两个人。 第349章 常久敷衍着听完了他的话，终于捱过了一顿饭。 沈持拿出合同后，她迅速签了字，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份，便要离开。 沈持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常久考虑到他也要离开，不好把人弄走，便忍下来了。 来到停车场后，常久迅速上了车，刚发动车子准备离开，沈持忽然来敲窗户。 常久侧目去看，便看到沈持打了一个让她降下窗户的手势。 出于礼貌，常久将窗户降下来，“你还有事儿？” 沈持不好意思地笑，“抱歉，我的车出了点问题，能不能带我一程？” 常久：“不方便。” 不管沈持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会答应他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常久没给沈持继续纠缠的机会，升起车窗，绝尘而去。 沈持被车子顶了一下，躲开，感受到一阵风，紧接着就看到那辆卡宴消失在车流中。 他摸着眉骨，淡淡笑了笑。 如他所料，常久的确不想看见他，最后应当是被他弄得没了耐心，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想保持了。 还有她字里行间对梁寅的维护…… 沈持目光沉敛下来，转身上了车。 常久从后视镜里看着，确认没有车跟上来之后，才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 她熄了火，拿起手边的水瓶拧开，往喉咙里灌了半瓶水。 沈持莫名其妙出现，她实在猜不透他的目的。 如果他是想起了什么，不应该是这样陌生的态度，可如果他什么都没想起，为什么要借此机会出现在她面前？ 常久越想越觉得烦躁。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梁寅的电话。常久深吸一口气接起来，就听见梁寅问，“合同签好了么？” 常久：“好了。” 梁寅：“伯父说今晚出去吃饭，等你回来。” 常久“嗯”，和梁寅通完电话，就踩下油门回去了。 宋仰止很快要去幼儿园读书了，宋昱衷答应他今天晚上带他出去吃，算是一家人给他准备的“升学宴”。 常久并没有和任何提起她和沈持碰面的事情，最近宋氏一切都很顺利，常擎的实验室也没有任何问题，沈持应该不会再翻什么水花。 说不定他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 店铺盘下来以后，就是装修和找甜品师的流程了。 接下来一周，常久都在为了这两件事忙碌，这中间也并没有和沈持见过面，因此她也逐渐忘记了这件事情，权当那次见面是个巧合。 一周过去，周慈也办好离职，回到了江北。 这中间，她没有和宋博妄联系过，只是告诉了张洋自己回程的时间。 航班降落时，恰好是傍晚，周慈拖着行李箱出来，便和张洋碰了面。 上一次和张洋见面的时候，还是她怀宋仰止的时候，如今再次见面，周慈不免有些尴尬。 张洋对她和宋博妄现在的情况应该很清楚。 “周小姐，宋总让我带您去西山居。”张洋说，“行李箱给我吧，您跟我来。” 周慈“嗯”一声，把行李箱交给了张洋之后，跟他一起去了停车场。 回程的路上，周慈一路低头沉默着，张洋也不说话，车厢里显得十分安静。 后来张洋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之后，周慈便听见了宋博妄的声音。 他问张洋：“接到人了？” 张洋说，“是，宋总，现在在回去的路上。” 宋博妄：“安顿好，别让人乱跑。” 张洋：“好，宋总，那您今天晚上到么？” 宋博妄：“晚上我和罗溪瑶吃饭，不去。” 张洋：“……好。” 张洋从后视镜里偷瞄了周慈一眼，看到她低下头，不免有些愧疚。 他这张嘴啊，早知道就不问了。 第308章 受着 后来张洋一路都在偷看周慈，每次看过去，周慈都是低着头的。 张洋觉得，周慈肯定被打击得不轻。 车停在西山居以后，张洋把周慈送了进去，给她留下了门禁卡。 走之前，张洋和周慈说：“您有事就给我电话。” 周慈：“好，谢谢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生气，死气沉沉的。 张洋踌躇一番，到底还是没忍住，同她说：“宋总明天应该就会来看你了。” 周慈怎会听不出张洋在安慰她，她轻轻笑了一下，“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张洋一脸担心地走了。 周慈视线环顾四周，这房子的环境很好，装修陈列都是她喜欢的风格，但一想到以后这里是她的牢笼，她就快乐不起来了。 楼上房间很多，周慈选了一间客房住，拖着行李箱上去，收好东西，便在床上躺了下来。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没开灯，盯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都是宋博妄说的那句话。 他现在……在和罗溪瑶吃饭么？ 宋博妄的确在和罗溪瑶吃饭，最近两人见面的次数很频繁，不止媒体，就连罗溪瑶本人都有了一种在和他谈恋爱的错觉。 但宋博妄约她出来，基本上只是吃饭，然后送她回家，连一点亲密的动作都不曾有过。 他性子古怪，罗溪瑶又不敢轻易试探他，只好暂且维持着这样的状况。 第350章 反正，只要宋仰止那边不排斥她，她就一定能成功嫁给宋博妄。 不过，今天晚上，宋博妄似乎一直心不在焉的，时不时便会拿起手机看一眼，像是在等什么人的电话。 反复了几次，罗溪瑶终于忍不住了，好奇地问，“你今天还有工作要忙么？” 宋博妄放下了手机，淡淡说，“没。” 罗溪瑶：“你一直看手机，我以为你有工作处理。” 宋博妄这次直接不说话。罗溪瑶想起了正事儿，“我爸爸下周过生日，你会去么？” 宋博妄沉思几秒后，说：“去。” 罗溪瑶听到这答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身处这个圈子，他们彼此都是很清楚，宋博妄这个时候出现在罗溪瑶父亲的生日宴上，是什么意义。 罗溪瑶对此十分知足，也暂时忽略了宋博妄不让她近身这件事儿了。 没有亲密动作又如何，整个江北，只有她能和宋博妄传出绯闻，也只有她能和宋仰止近距离接触。 只要她顺利和宋博妄联姻，夫妻之间的那些事儿，迟早都会发生。 想到这里，罗溪瑶笑得更灿烂了。 晚饭结束，已经接近九点，宋博妄把罗溪瑶送回了家。 罗溪瑶下车后，宋博妄便调头离开，车子开出别墅区，他停在了路边从旁边摸出一支烟来点燃。 宋博妄将烟叼在嘴里，降下车窗，视线凝着远方，吞云吐雾。 缭绕的烟雾挡住了他的表情，将他原本就幽深的双眸衬得更加晦涩。 一支烟抽完，宋博妄再度拿起了手机，屏幕上除了日期和时间之外，干干净净，电话和短信都没有。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扔掉手机，踩下了油门。 深夜，周慈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坐在镜子前发呆。 她这一整天几乎滴水未进，现在胃已经开始疼了，可是仍没有什么吃饭的欲望。 她从镜子里看着面色苍白的自己，下意识地就想起了罗溪瑶。 最近一段时间，周慈没少看罗溪瑶的照片，她是非常典型的富家千金，气质不凡，明艳动人，性格开朗。 就像媒体说的那样，她和宋博妄站在一起，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所有人都看好他们。 不管是年龄、长相、背景，她比不过罗溪瑶，更何况……她当年还做过那种事情。 要宋博妄放弃罗溪瑶，和她在一起，她办得到么？ 光是这样想着，周慈已经开始头疼了，她好像提不起来勇气去主动。 咔哒。 周慈盯着镜子发呆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道开门声。 她被吓了一跳，身体打了个哆嗦，一回头，就看到了阴沉着脸朝她走来的宋博妄。 周慈心口发紧，他怎么过来了？他不是应该和罗溪瑶一起吃饭么？ 突如其来的紧张，让周慈原本就不大舒服的胃一阵痉挛，疼得她蜷缩起了身体，双手捂住了肚子，嘴唇发白。 下一瞬，宋博妄便将她拽了起来，周慈看到他不满的表情，小声说，“你怎么过来了……” 宋博妄瞄了一眼她的手，冷笑了一声，“给你收尸。” 周慈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嘴巴一向不饶人，以前是，现在对她更不会客气了。 从前她还有胆子和他斗嘴，如今……她只能受着。 周慈拿起了一旁的手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博妄一路拽到了楼下。 宋博妄将她丢在了沙发上，周慈的胃又是一阵痉挛，她捂住肚子缓了一下。 看来不吃点儿东西是不行了。 周慈拿起手机，先买了几种药，之后便看起了外卖。 就在她看外卖的时候，宋博妄从厨房出来了，手中竟然端了一杯热水。 他没说话，只是把热水放在了茶几上，也没看她一眼。 但周慈还是有些受宠若惊，颤抖着声音问他：“给……我的？” 宋博妄：“你觉得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周慈：“谢谢。” 宋博妄没理她，视线却扫到了她的手机屏幕，看见了外卖界面。 宋博妄问，“张洋没买饭？” 周慈：“不是他的错，是我没什么胃口吃。” 宋博妄嗤笑了一声，“想饿死自己，以死明志么？” 周慈：“……没有，我点个外卖就好了。” 她不敢反驳，更不敢说自己为什么没胃口吃饭。 再次拿起手机，却被宋博妄扔到了一边，“胃疼还吃垃圾，你不如直接去死。” 周慈：“……” “冰箱里有东西，去厨房自己做。”宋博妄生硬地命令。 周慈有些意外，冰箱里有东西？她之前一直在楼上，没打开冰箱看过…… “好，我去看看。”喝完水，胃暂时没有那么疼了，周慈便起身去了厨房。 但是因为太饿了，走路的步子有些飘忽。 打开冰箱一看，果然，双开门冰箱里东西满满当当的，各种果蔬，肉，鸡蛋，牛奶，一应俱全。 周慈拿了虾仁和鸡蛋出来，准备煮一碗乌冬面吃。 第309章 妈妈呢 周慈的厨艺很一般，这些年一直没太学会做饭，只做得了面条这种最基础的食物。 不过这些年，周慈都是吃外卖过来的，很少进厨房，因此有些兵荒马乱，切菜的时候，差点切到手。 第351章 宋博妄进来厨房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径直走上前，一把夺过了周慈手中的刀。 看到她的手没事儿，宋博妄才说，“滚开。” 周慈愣着没动，宋博妄便将她推了一把。 周慈被迫挪开后，宋博妄拿起了刀开始切菜。 周慈看到他熟练的动作，又是一阵恍惚。 虽然听宋仰止说过宋博妄厨艺好了，但真的看到他动手的时候，还是恍若隔世。 是真的很熟练，像是找了专人培训过一样，比她的动作老练多了，菜和虾仁被分别放在了不同的碗里，一旁是两颗鸡蛋。 他从柜子里拿出了煮面的锅，水开之后，轻车熟路将食材放了进去，然后开始放调料。 周慈在一旁看着，眼睛有时候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还没反应过来，宋博妄已经将一锅面煮好了，周慈闻着香味，不争气地吞了吞口水。 宋博妄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周慈吞口水的动作。与此同时，外面的门铃响了起来。 宋博妄一言不发，绕过周慈便走出了厨房。 周慈没拿碗，直接端锅吃的，她先用勺子喝了一口汤，口味很清淡，可是在胃不舒服的时候喝一口，刚刚好。 虾仁的鲜味被把控得很好，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碗面，但宋博妄煮出来的，比她煮出来的，好了太多。 周慈之前做梦都不曾想到，自己第一次吃宋博妄做的饭，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她吃着面条，眼眶不由得湿热起来。 紧接着，又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周慈忙抽了几张纸巾，在眼睛上擦了擦，把泪憋了回去。 刚才门铃是送药的小哥按的，宋博妄将药扔在了周慈面前，还是没开口说话。 周慈咽下去嘴里的面条，很诚恳地和他说了一句“谢谢”。 宋博妄：“知道自己有毛病，就别给我找麻烦，我没空给你收尸。” 周慈：“对不起，今天晚上给你添麻烦了。” 宋博妄冷哼了一声，依旧是那副狂妄自大的模样。 周慈却并不生气，甚至主动找话和他聊了起来，“我上次就听仰止说，你做饭很厉害。” 提到宋仰止以后，宋博妄的表情有了片刻的松懈，那双冷淡的眼睛里透出了几分笑意，看得出，他是很爱孩子的。 周慈捏紧了手里的筷子，继续说，“仰止和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他很喜欢你。” “他比你有良心。”夸宋仰止的时候，宋博妄也没忘记讽刺周慈几句。 周慈习以为常，轻轻笑了下，“是的。” 宋博妄：“他还说什么了？” 周慈：“他说你是个好爸爸。” 宋博妄：“还用他说。” 话题聊到宋仰止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了许多，宋博妄好几次都露出了笑容。 周慈看他心情不错，便壮着胆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去看仰止？” 一听这个问题，宋博妄脸上的笑便消失了，他呵呵笑了一声，“看你今晚的表现。” 周慈：“……” 吃完饭，周慈收拾了餐厅，一到客厅，就被宋博妄压在了沙发上。 他吻上来之后，周慈鼻腔内忽然钻入了一股女士香水的味道，灵动的花香，她的眼前立刻便闪过了罗溪瑶的脸。 周慈的身体紧绷起来，下意识地抗拒他的触碰，抬起手来推上了宋博妄的肩膀。 被拒绝，宋博妄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他捏住周慈的下巴，“怎么，碰不得你了？” “能不能先洗个澡？”周慈忍着难受，提醒他，“你身上的味道……我不太习惯。” 宋博妄冷笑，“你什么身份，也有资格和我提要求？” 他三下无初二便化解了周慈的挣扎，再次靠近。 周慈整个世界里都被那刺鼻的香水味充斥着，这一场情事，对她而言，是一场漫长无垠的折磨。 一周的时间，常久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甜品师。 甜品师是之前在某家星际酒店做主厨的，各类点心都很擅长，他还带了两名徒弟过来，后厨开发部的人一下就齐全了。 人找到了，接下来便是做新品开发了，常久大概调研过目前江北比较受欢迎的几类甜品店，大都以法式和英式为主。 要做出自己的特色，必定不能重复走别人走过的路。 因此，常久对新品的研发卡得比较严格，也给了后厨足够的时间。 而这期间，她正好也可以忙装修的事情。 这天下午，常久和后厨的人开完会出来，便收到了周慈的微信。 周慈说，【我回来江北了，但他不让我出去。】 常久：【今晚等我消息。】 周慈：【好。】 和周慈发完消息，常久看了一下时间，恰好赶上幼儿园放学，她便开车去了学校接宋仰止。 宋仰止上学有几天了，他没像别的孩子一样哭闹，常久以为他适应得挺好的。 可今天接到他的时候，他明显不怎么开心。 宋仰止背着自己的双肩包，垂头丧气地从班上走出来，看到常久之后，也没像平时一样冲上来抱她，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小朋友情绪不对，常久便牵住他的手关心，“我们仰止心情不好么？” 宋仰止垂着小脑袋不说话。 第352章 常久：“和小朋友吵架了么？” 宋仰止还是不说话。 常久就这么问了一路，直到上了车，宋仰止都跟个小闷葫芦似的，紧紧闭着嘴巴。 发动车子后，常久从后视镜里看宋仰止，温柔地说，“姑姑带你去买小蛋糕吃吧，想吃巧克力的还是芝士的？” “姑姑。”一番沉默后，宋仰止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小声问常久：“我妈妈在哪里？” 常久的笑容僵了一瞬，虽然早就猜到会面临这个问题，但她此前并没有把宋仰止今天反常的反应和这件事联系到一起。 而宋仰止的失落，也超出她的想象。常久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宋仰止。 而宋仰止还在说，“别人好像都有妈妈，我只有爸爸，爷爷，姑姑和姑父。” “为什么？”对于孩子来说，这是一件颠覆世界观的事，“我是捡来的吗？” 第310章 你会后悔 “不是。”常久温柔地和宋仰止说，“仰止有妈妈，她很快就会来了。” 宋仰止问：“爸爸的女朋友就是妈妈吗？” 常久：“嗯。” 宋仰止：“那罗姐姐是我妈妈？” 他记得宋博妄同他说过，罗溪瑶是他的女朋友，以后会和他们在一起生活。 最近宋博妄和罗溪瑶走得太近了，虽然常久和宋博妄说过许多次，但他并没有听进去。 沉吟片刻，常久只好问宋仰止：“你希望她做你妈妈么？” “我不知道。”宋仰止低下头，声音里写满了纠结，“我不知道妈妈是什么。” 常久听见这句话，心脏忽然一紧，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宋仰止从小便调皮，虽然闹腾，但从来不会真的伤心，以至于他们下意识觉得他只有这一面。 但其实，孩子远比他们想象中敏感，一旦知道了一些事情，便会开始胡思乱想。 “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宋仰止说，“小朋友说，离婚就会这样。” “没有哦。”常久语重心长地说，“你的妈妈很爱你，只是她和你爸爸之间有一些误会，等他们解开了误会，你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常久哄了宋仰止一路，安慰的话说了很多，可宋仰止还是开心不起来。 姑侄两人回到宋家时，晚饭已经好了，宋仰止今天难得话少，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不管谁和他说话，他都不吭声。 吃完饭，宋博妄便拉着宋仰止上了楼，来到卧室后，父子两人坐在了床上。 宋博妄盯着宋仰止问，“幼儿园谁惹你不高兴了？” 宋仰止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宋博妄见识得多了，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见他这么长时间一言不发，情绪低落得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 宋仰止反问：“爸爸，我妈妈呢？” 宋博妄的呼吸紧了紧，果然，先前长久说过的问题，还是出现了。 宋博妄揉着太阳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宋仰止便说，“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呢？” 宋博妄：“你很快就有了。” 他对宋博妄说，“以后罗溪瑶就是你妈妈，你不是很喜欢她么，我很快就会和她结婚。” 宋仰止似懂非懂，“可我是她生的吗？” 宋博妄：“这不重要，以后你有妈妈了，她会对你很好。” 宋仰止：“那我有几个妈妈？” 给三周岁的小孩子解释母亲的概念，的确很难，即便是实话实说，语言表达到位了，他的理解都不一定到位。 更何况，宋博妄并没有想过让宋仰止知道周慈的存在。 宋仰止心情不好，宋博妄给他洗完澡后不久，他便睡过去了。 宋博妄盯着熟睡中的儿子，神色有些复杂。 想到某些事情，他的心情不免烦躁，怕吵醒孩子，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刚走了几步，就碰上了常久，她看起来像是在那里等他很久了。 宋博妄走上去，“你找我？” “想和你谈谈仰止的事情。”常久说。 于是，兄妹两人来到了院子里。 常久看着花园里的花，轻轻叹息，“今天我去接仰止的时候，他问我，他的妈妈是谁。” 宋博妄皱起眉来，常久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着宽慰，“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可是，我们能瞒多久呢？”常久说，“他现在三岁，不懂这些关系，可是等他十三岁呢，就算你和罗溪瑶结婚，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这个道理，宋博妄又何尝不懂呢？ 他的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表情很严肃。 常久试探性问他，“如果周慈还想和你在一起，你会接受她么？” 宋博妄嘲弄地笑了，与其说周慈想和他在一起，倒不如说周慈想见宋仰止，他算个屁。 常久也没在意宋博妄的沉默，继续劝着他，“你和罗溪瑶结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事情已经很复杂了，不要再拉一个人进来了，不然你会后悔的。” 宋博妄：“我后悔什么？” 常久：“……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宋博妄：“妈因为她死了。” 常久：“……” 宋博妄：“你想让我和她在一起，顺便再把爸也解决掉么？” 宋博妄问得太犀利，常久哑口无言，她忽然想起来，这件事情，的确没有探过宋昱衷的口风。 第353章 也不知道宋昱衷现在对周慈是个什么态度。 “那你让她来江北做什么？”常久反问宋博妄。 宋博妄浅笑，“为了羞辱她，不行么？” 常久：“……”这话，他也就骗骗自己了。 常久给他留了点面子，没有拆穿他，只是说：“最近店铺装修，我有点忙不过来，反正周慈没什么事情做，能不能让她过来帮我一下？” 宋博妄：“忙什么，我安排人过去。” 常久：“不用另外安排人，让周慈过来就行。” 宋博妄眯起了眼睛：“这才是你开店的目的吧？” 他很聪明，常久和他提这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她也很坦然承认了，“被你猜到了。” “哥，我有分寸的，你相信我一次，好么？”常久抓住宋博妄的袖子，难得和他撒娇一次。 宋博妄摆了摆手，黑着脸说，“懒得管你。” 虽然不怎么好听，但他已经松口了。 常久临睡前和周慈分享了这个消息，两人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 周慈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出去，第二天一早，畅通无阻出了门，她才知道自己的担忧多余了。 宋博妄对常久的确是有求必应…… 周慈在咖啡厅和常久碰了面，常久为她点了一杯拿铁，两人坐下来开聊。 常久问：“还好么？” 周慈：“嗯，就那样。” 常久：“以后你就来我店里帮忙吧，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周慈本身就是闲不住的人，有事情做自然是很乐意的。 常久和周慈分享了自己开店的想法，常久有创意，周慈是商科出身，在营销和管理方面比常久有更多的经验，两个人交流了很多关于店铺的想法。 聊完以后，常久便和周慈一同去了建材城选店里的桌椅。 这一逛，便是三四个小时。 下午两点多，两人才来到餐厅吃饭。 巧的是，常久和周慈刚坐下来，便碰上了沈持和一个陌生男人说笑着走进餐厅。 第311章 担心自己吧 常久看到沈持后，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而周慈则是一脸担忧地看向了常久。 从前沈持给常久造成的伤害太大，看到他，应该多少会被影响到情绪。 周慈：“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常久很淡定，“不用。” 沈持已经不记得她了，她躲着，反而会引起怀疑。 常久收回视线，开始和服务生点餐，周慈看了她半天，确定她没什么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沈持那边…… 周慈想起了上次沈持和她说过的话，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常久一句，“你小心一点沈持吧。” 常久：“嗯？” 周慈：“他这段时间找过你么？” 常久：“没有。” 周慈：“嗯，那就好……” 常久：“你不用担心我，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周慈愣住，眼睛蓦地睁大，“什么？” 常久往沈持那边瞟了一眼，“他三年前出了一场车祸，失忆了，和我有关的事情都不记得，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周慈惊得说不出话了：“……” 她开始飞速转脑子，去想常久刚才的话。 沈持不记得常久了，可是他之前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 周慈绞尽脑汁去回忆两人的对话，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沈持套话了—— 他从来没说过具体的事情，只一句“我想要弥补”，就套出了不少话。 那时她为常久鸣不平，将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一一摆出来质问，没想到竟是给常久添了乱。 周慈的表情很不对劲儿，可常久没怀疑到别处，只当她是因为沈持失忆这件事情惊讶。 常久没和周慈聊太多沈持的话题，“今天我去接仰止，一起么？” 提起儿子，周慈暂且忘记了其它的事情。 “我……可以么？”周慈是很想的去的，但她并不知道宋博妄那边的态度，也不想再因此连累到常久。 常久：“你不是和他约定过了么？没什么不可以的。” 周慈还是忘不了沈持的事情，吃饭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往沈持那边看。 倒是常久，对沈持的存在并不在意，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中途，周慈看到沈持去了洗手间的方向，便起身跟了上去。 几分钟后，沈持从洗手间出来，迎面碰上了周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的表情很淡定，仿佛早就猜到了她会跟过来。 沈持：“周小姐找我？” 周慈：“你之前是在和我套话。” 难怪她觉得沈持和哪里不一样了，之前他找上她的时候，周慈真的没往失忆这方面想。 她只是以为，过了三年多，他的性格变了一些。 沈持但笑不语，看起来像是承认了。 周慈：“沈总，不管你做什么，你们都不可能了，你一再骚扰她，只会让她更讨厌你。” 沈持：“周小姐的话我记住了，深表感谢。” 沈持的态度这么好，倒是搞得周慈不好再说过分的话了。 而这个时候，沈持又笑着说，“周小姐与其担心我，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件事。” 第354章 不得不说，沈持这个人真的很会戳人的肺管子，随便一句话，便说到了周慈最担心的地方。 周慈的脸色顿时就白了，从知道沈持失忆开始，她就在想该如何和常久解释了…… 常久一直在帮她，她却在无形中给常久添了乱。 “宋博妄知道这件事情，想必也不会放过你吧。”沈持走上来，轻轻拍了一下周慈的肩膀，“周小姐，保重。” 留下这句话，沈持便笑着离开了。 周慈停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她好像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慈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常久一下就发现了，关切询问，“怎么脸色这么差？” 周慈：“没什么，想到要接仰止，有点紧张。” 常久：“不用紧张，仰止看到你，肯定很开心，他前段时间一直念叨着你呢。” 周慈：“是么？” 常久半开玩笑，“是啊，说是想让你当他爸爸的女朋友。” 周慈：“……” 她的沉默在常久意料之中，常久等了半晌后，正色问她，“你有认真考虑过我的建议么？” 周慈很清楚常久在说什么。她之前提过，要她去和宋博妄示好，重新在一起，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如愿和宋仰止母子团聚了。 还有她和宋博妄……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周慈苦笑着说，“罗溪瑶对仰止也挺不错的吧？” “是不错，可仰止并没有同意让他和罗溪瑶结婚。”常久说，“只要仰止不松口，你就有机会。” 孩子是两个人关系的粘合剂，常久从前不太信这句话，可这个道理，放在宋博妄和周慈之前，实在是太适用了。 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常久一直在给说服周慈，周慈全程沉默地听着她的分析，不知为何，竟然真的被她说出了几分信心来。 如果她主动示好，追一次宋博妄……他们之间还有回头路么？ 考虑了很久，周慈才说，“即便我真的这么做了，宋叔那边也不会同意的，当年我错得离谱。” 常久忽然笑了起来，该怎么说，周慈和宋博妄在某些方面，真的很有默契。 聊起这件事情，他们两人考虑到的人竟然都是宋昱衷。 看来，她真的要尽快去和宋昱衷聊聊这件事情了。 宋仰止的幼儿园四点半放学，常久和周慈准时来了幼儿园，两人站在学校门口等着老师把宋仰止送出来。 等待的时候，周慈的心跳已经按捺不住了，她紧张不已，掌心都出了汗，视线一刻都没有从对面移开过。 常久看周慈这么紧张，正准备出声安慰她，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久久，你也来啦。” 这个声音…… 常久和周慈同时抬起头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罗溪瑶，而宋博妄就在他身边站着。 常久：“……你们怎么过来了？” 她之前并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说宋博妄今天会带罗溪瑶来接宋仰止。 问完问题，常久有些担忧地看向了周慈，周慈的脸色和她想得差不多。 罗溪瑶笑着说，“今天我和博妄一起逛街，正好离这里不远，就来接仰止一起吃个饭，你也一起吧？” 常久：“……” 她答不上来，只能给宋博妄使眼色。 但宋博妄好像并没有要出来解释的意思。 第312章 我是博妄的女朋友 罗溪瑶和常久说完话，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周慈，她好奇地问常久，“这是你的朋友么？” 常久：“嗯。” 罗溪瑶：“那晚上也一起吃饭吧。” 罗溪瑶知道宋博妄很重视常久这个妹妹，她想和宋博妄结婚，必定是要和常久搞好关系的，因此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她相处的机会。 周慈的脸色有些绷不住了，她没有勇气去看对面的宋博妄和罗溪瑶，只能小声和常久说：“我先走了。” 这四个字，几乎都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然，周慈刚说完这句话，宋仰止便被老师带出来了。 他最先看到的人，就是周慈。 “阿姨！”宋仰止今天连宋博妄都不扑了，背着小书包，直奔到了周慈面前，激动地说，“阿姨，我好想你！” 周慈听见儿子这句话，眼眶一下就湿了，脚步停在了原地，腿都挪不动了。 宋博妄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看着宋仰止拉住周慈的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罗溪瑶则是一脸惊讶，这个女人是谁？ 宋仰止怎么会这么喜欢她？ 宋仰止对宋博妄那么依赖，看到宋博妄的时候，也不过是这个态度。 如今宋博妄和那个女人都在，他竟然第一时间去找那个女人？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罗溪瑶隐隐觉得，这个女人可能会是她最强劲的威胁。 虽然宋博妄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开口和她说过一句话，可是她已经可以猜到，两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加之宋仰止对她的这个态度…… 罗溪瑶右眼皮跳了起来，这女人，该不会是孩子的母亲吧？ 罗溪瑶之前试图打听过孩子母亲的消息，毕竟是能和宋博妄有个孩子的女人，关系一定不简单。 但她问遍了圈子里的人，都没人知道宋仰止的母亲是谁，关于宋博妄的感情生活，大家也是三缄其口。 第355章 “仰止，我给你买了新的乐高哦。”罗溪瑶很快便找回了状态，又恢复了平时笑容满满的模样，主动去和宋仰止说话。 宋仰止听见玩具后，是有些心动的，但并没有从周慈身边离开，“什么玩具？” “在车里呢，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给你看。”罗溪瑶朝宋仰止招了招手，试图用玩具哄他过来。 但宋仰止哪有那么好骗，比起玩具，他显然更舍不得周慈，拉住她的手不肯放。 宋博妄的视线转向了周慈，她低着头，好像没什么特殊的情绪，从开始到现在，也没多看他一眼。 宋博妄心中冷笑一声，“宋仰止，给我过来。” 听见宋博妄的声音，宋仰止这才有点动摇，“爸爸，带阿姨吃饭吧！” “不了。”没等宋博妄回答，周慈就先拒绝了，“阿姨还有事情要忙，改天再来看你吧。” “仰止想让你留下来，就一起吧！”罗溪瑶热情地邀请着周慈，仿佛她才是仰止的母亲。 周慈听见这句话，心中的憋闷更甚，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宋仰止的手。 因为宋仰止不肯让周慈走，最后周慈只能认命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宋仰止上了宋博妄那辆车，周慈则是坐在了常久这边。 路上，常久对周慈说：“别太紧张，有我和仰止在。” 周慈抿着嘴唇不说话。 常久：“罗溪瑶是个很聪明的人，我想她已经猜出你和仰止的关系了。” 罗溪瑶能在圈子里如鱼得水，靠的绝对不是一张脸，她刚才的话虽然很友好，但是句句都在宣誓主权。 周慈自然也感受到了，“嗯，我猜也是。” 常久：“一会儿吃饭，如果她问你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不回答就是了，不用太在意她。” 周慈其实有些退缩，她很想让常久把她放在路边，临阵逃脱，可是又不忍心让宋仰止失望。 这样拉扯了一路，车已经停在餐厅门口了。 最后还是跟着他们一起进去了。 宋仰止看不出大人之间微妙的气场，下车后，便直奔周慈这边，再次拉住他的手。 “阿姨，我要和你坐一起。” 周慈下意识去看宋博妄，宋博妄没有反对的意思，她这才敢点点头。 而周慈的这个动作，正好落在了罗溪瑶的眼底。 她目光沉了沉，随后露出了笑容，“看来我们仰止真的很喜欢久久这位朋友。” 罗溪瑶走到了周慈面前，“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溪瑶，是博妄的女朋友。” 宋博妄对于罗溪瑶的自我介绍不置可否，反而是玩味地看着周慈，似乎是在看她要如何回答。 周慈毕竟也是在社会摸爬滚打过的，她很快调整过来，和罗溪瑶握手，“你好，周慈。” 她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反正罗溪瑶都知道了。 因为有宋仰止在，一顿饭的气氛倒没有很沉重，常久也一直在照顾周慈的感受。 宋博妄没和周慈说话，而罗溪瑶则是一直想方设法地“秀恩爱”，甚至还给宋博妄擦了嘴。 这是两人迄今为止最亲密的一个动作，罗溪瑶这样做了之后，宋博妄竟是没有半点不满。 罗溪瑶面上在笑，心中却愈发警惕了起来，看向周慈的眼底，也多了几分敌意。 吃完饭，宋仰止依依不舍地和周慈分开，临走的时候，还在问，“阿姨下次什么时候找我？” 宋仰止的眼底写满了期待，周慈不忍心让他失望，只好说：“阿姨不忙了就去幼儿园找你。” “好耶！”宋仰止开心地蹦了一下。 宋博妄：“赶紧上车。” 常久原先是想送周慈回去的，被周慈拒绝了，最后看着她上了出租车，这才驱车离开。 宋博妄那边，则是先把罗溪瑶送回了家。 罗溪瑶下车后，宋博妄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一脸兴奋的宋仰止，漫不经心地问：“你还挺开心？” 宋仰止：“爸爸，你能不能和周阿姨结婚？” 宋博妄并不意外宋仰止会这么问，只能说，这小子还挺有心眼，能憋到罗溪瑶下车才说这句话。 宋博妄：“你喜欢她什么？” 宋仰止：“周阿姨温柔，漂亮。” 宋博妄：“罗溪瑶不温柔、不漂亮？” 还每天给他买玩具呢，也没把他给收买了。 宋仰止说不过宋博妄，哼了一声，“反正我就是喜欢周阿姨。” 宋博妄低笑了一声，没接他的话。 第313章 我被沈持套话了 按说，这臭小子和周慈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之前周慈带着他玩了一天，他就对周慈这么“忠心耿耿”了。 罗溪瑶这段时间又是陪他玩，又是给他买礼物的，也没见他这样无条件维护过罗溪瑶，反倒一直说着不让他们结婚。 这难道就是血缘的羁绊么？ “爸爸，你喜欢周阿姨吗？”宋仰止问。 宋博妄：“不喜欢。” 宋仰止：“为什么？” 宋博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老子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宋博妄态度不耐烦，口吻有些凶，宋仰止被训得委屈了，突然呜哇呜哇哭了起来。 一时间，宋博妄脑子里都是他惊天动地的哭声。 第356章 “别哭了！”宋博妄头疼，“再哭把你扔下去。” 宋仰止：“我要周阿姨。” 宋博妄：“那你去找她，以后别回来了。” 宋仰止哭得更厉害了。 宋博妄也没心思哄他了，冷着脸说，“宋仰止，别以为哭能解决问题。” 宋仰止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哭。 小孩子哭起来都上头，根本听不进去话，宋博妄便由他去哭了，懒得和他浪费口舌。 于是宋仰止就这么哭了一路，回到宋家的时候，还一抽一抽的。 常久在院子里等着，宋仰止一下车，就朝常久扑了过去，仿佛找到人告状了，哭得委屈无比。 常久摸着宋仰止的脑袋哄着他，去问宋博妄：“你训他了？” 宋博妄：“今晚你陪他睡。” 给常久留了这一句话，宋博妄便上车走了。 常久心里大概也清楚他要去哪里，因此并没有拦着。 等宋博妄走了，常久蹲下身来问宋仰止，“仰止，怎么哭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宋仰止告状：“爸爸。” 常久：“嗯？” 宋仰止：“他不喜欢周阿姨。” 常久：“……”原来是因为这个哭的。 宋仰止：“我想爸爸和周阿姨结婚，他不听我的。” 宋仰止抽噎着说完，又是哇啦哇啦哭了起来。 常久哭笑不得，摸着宋仰止的脑袋问，“你就这么喜欢周阿姨么？” 宋仰止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常久不得不再次感叹血缘的力量。 周慈回到别墅之后，心情就很混乱，连洗澡的心思都没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直到门锁打开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周慈抬头，便看见宋博妄走了进来，脑子里自动浮现起了罗溪瑶给他擦嘴巴的画面，还有他身上的香水味。 思索间，宋博妄已经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周慈心里不太舒服，下意识地就想躲开他。 宋博妄看到她躲闪的动作，面色阴沉了下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怎么，怕我收拾你？” 周慈抿着嘴唇不说话。宋博妄：“我好像没同意你去看我儿子。” 周慈：“是我常久带我去的，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 宋博妄：“本来也没打算怪别人。” 周慈脸色一僵，顿时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宋博妄捏住她的下巴，目光阴翳地审视着她。 他的眼神带着很强的压迫感，周慈被看得头皮发麻。 过了几分钟，宋博妄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给我儿子下什么迷魂药了，借他去和我吵？” 周慈：“……他吵什么了？” 宋博妄：“你说呢？” 周慈想起宋仰止分别的时候舍不得她，难道是要求宋博妄带他来玩了？ 周慈：“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和仰止说过任何过分的话。” 宋博妄：“呵呵，你没说，他会吵着让我和罗溪瑶分手？” 周慈：“……我真的没有说。”也不敢想让他和罗溪瑶分手。 周慈不想和宋博妄继续这个话题了，便主动打断，“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坦白。” 宋博妄眉毛一挑，好整以暇看着她，“什么事？” 周慈深吸了一口气，“我前阵子，碰上沈持了。” 听见这个名字，宋博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翻腾的杀意。 宋博妄：“前阵子？” 周慈：“就是你去酒店找我的前一天。” 宋博妄的表情更加危险，那个时候，沈持不应该已经滚回加.拿大了么？ 宋博妄：“他找你做什么？” 周慈：“之前常久带仰止出来和我见面的那天，我就见过他。” “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在酒吧喝多了，他把我送回了酒店，第二天过来找我的。”周慈说，“他说他想弥补常久，和她和好，我当时没忍住质问了他几句……” 宋博妄眉头皱得很深，沈持说想和常久和好？他不是失忆了么？ 之前他已经让岑湛北证明过一次了—— “我把他对常久做过的事情摆了几件出来，”周慈脸色发白，“但我今天才知道，他失忆了。” 等周慈说完这句，宋博妄终于能理清这来龙去脉了。 沈持当初扔了一个烟雾弹，根本就没离开江北，不仅没离开，还一直偷偷跟着常久，否则也不会看到她带宋仰止去见周慈。 沈持周围的人都巴不得他离常久远一点，想必他是被这些人的态度勾起了好奇心，于是想到了办法去找周慈套话。 宋博妄捏紧了拳头，周慈甚至都听见了他的关节在咔嚓咔嚓作响。 周慈有点害怕，“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宋博妄虽然脾气不好，但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迁怒周慈。 他问，“沈持还和你说什么了？” “就这些了。”周慈说，“我不太清楚他想对常久做什么，今天本来想和常久说的……又怕她想起伤心事。” 所以，直接告诉宋博妄，是最好的选择。 周慈已经做好宋博妄会发脾气的心理准备了，但他竟然没有怪她，甚至还和她说了一句“知道了”。 第357章 这反常的态度，让周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正惊讶的时候，宋博妄忽然问，“你没事去酒吧喝什么酒？” 周慈：“没事干，放松一下。” 宋博妄：“然后喝个烂醉，被男人带回去？” 把沈持换成别的男人，估计她就酒后失身了。 周慈被宋博妄噎住了：“……” 隔天下午，常久依旧去学校接宋仰止放学。 宋仰止昨天哭了一夜，今天眼睛还是肿的。 在幼儿园和小朋友玩了一天，他心情好一些了，脸上有了笑。 第314章 无赖 常久为了哄宋仰止开心，决定带他去吃点甜品。 平时宋博妄在饮食上对宋仰止比较苛刻，怕他牙齿出问题，不让他吃太多外面的甜品。 常久带宋仰止去了一家他很喜欢的甜品店，路上一直在和宋仰止聊天，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跟了一路。 常久喝着咖啡等蛋糕上来，顺便低头回梁寅的微信。 而宋仰止在对面东张西望，忽然就看到了熟人！ “叔叔！”宋仰止朝着不远处高大的男人挥着手。 常久蹙眉，闻声看过去，沈持已经来到他们这桌前面了。 沈持之前捡到过宋仰止一次，宋仰止已经把他当做“救命恩人”了，小朋友记性很好，隔了一段时间，仍能第一时间认出沈持。 沈持过来摸了一下宋仰止的脑袋，笑着说，“好巧，来吃蛋糕么？” 宋仰止点点头，说，“叔叔你也吃吧，我让姑姑请你。” 好歹是救命恩人，宋仰止还是很懂得感恩的。 沈持并没有着急坐下，而是笑着看向了常久，“常小姐，方便么？” 常久：“你随意。” 抛开个人恩怨不提，上次宋仰止的确是他捡回去的，宋仰止要“报恩”，她也不能阻止。 沈持没点甜品，只要了一杯咖啡。 他坐在了宋仰止身边，手端着咖啡杯，视线却一直定在常久的脸上。 那样灼烫、赤裸的目光，想忽视都难。 沈持：“常小姐，店铺进度如何了？” 常久没回答他的问题，她不认为他们之间能熟到聊这个。 沈持仿佛洞穿了她的想法，笑着说，“常小姐别多想，我只是关心一下客户。” 常久：“谢谢关心，挺好的。” 沈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常小姐随时找我。” 常久：“谢谢。” 话题到这里终止了，沈持听得出，常久并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不过，宋仰止倒是对沈持很热情，也没看出来沈持看常久的眼神不对劲，一直喋喋不休和这位救命恩人聊天。 宋仰止：“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沈持：“我叫沈持，你可以喊我沈叔叔。” 宋仰止：“和我班上小朋友的名字很像。” 沈持：“是么？” 宋仰止：“叔叔你有女朋友吗？” 三岁多的孩子问出这种问题，的确有些离谱。不但沈持没想到，常久都没想到宋仰止会这么问。 看来，平时她和宋昱衷催宋博妄找女朋友，还是潜移默化影响了宋仰止。 沈持笑着看向了常久，“你们家小朋友懂的还挺多的。” 常久：“……” 料到常久不会回复，沈持也不介意，转首去回答宋仰止：“我没有女朋友。” 宋仰止：“你好可怜。” 沈持：“……嗯。” 沈持原本以为，关于女朋友的话题就此结束了，谁知道宋仰止忽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一句：“我把我爸爸的女朋友介绍给你吧。” 常久吃蛋糕的动作停了一下，叉子划过了盘底。 沈持的嘴角也跟着抽了一下，不知道宋博妄听见他儿子说这话，会是什么表情？ 沈持没回复，宋仰止也不介意，甚至开始给他推销，“她长得很漂亮，很温柔，还有钱，可以给你买吃的。” 沈持：“……”他看起来像是缺钱的样子么？ 宋仰止：“沈叔叔，好不好？” 沈持无奈，反问他，“把你爸爸的女朋友介绍给我，他怎么办？” 宋仰止：“我给他选了新的。” 他振振有词，“老师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得先把罗姐姐送给别人。” 沈持知道，宋仰止口中的“罗姐姐”，就是最近疯狂和宋博妄传绯闻的罗家千金。 最近两个人时常被拍到，宋博妄还带着罗溪瑶回了宋家，联姻的新闻甚嚣尘上，宋博妄也没澄清过，十有八九是真的。 不过听宋仰止这个意思，好像对这位罗家千金不满意。 常久看着他们聊的话题越来越离谱，便出来制止，“仰止，不要乱说话。” “反正我不想让爸爸和罗姐姐在一起。”宋仰止瘪嘴，“我喜欢周阿姨。” 沈持：“为什么喜欢周阿姨？” 宋仰止：“就是喜欢。” 小孩子说不出理由的，喜欢一个人，全凭感觉。 沈持忽然笑了起来，视线再度转向了常久。 他的笑里带着几分玩味，常久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沉着脸提醒他，“沈先生，别乱说话。” 沈持那天碰见过她和周慈一起吃饭，现在宋仰止又提周慈…… 第358章 沈持老谋深算，脑子转得极其快，说不定已经猜到了周慈是宋仰止的亲生母亲。 被常久警告后，沈持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常小姐怕我说什么？” 常久没心思同他打哑谜，直说：“不该说的话，都不要说。” 沈持：“常小姐有点不讲道理，平时对未婚夫也这么强势么？” 常久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她怎么觉得，沈持失忆之后，变得像个无赖？ 她对他的态度着实称不上好，他非但不生气，竟还嬉皮笑脸的。 俗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沈持变得这么厚脸皮，常久一时间竟是想不出对付他的办法了。 好在沈持也知道分寸，没有真的和宋仰止说什么。 他趁宋仰止吃蛋糕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和常久玩笑，“血缘关系很奇妙，是吧，常小姐。” 聪明人之间对话，不需要说得太清楚。 沈持一句话，常久就懂了他的意思——他还真的知道宋仰止是周慈的孩子了。 宋仰止和沈持后来聊起了别的话题，不管宋仰止的思维如何跳脱，沈持都能接上他的话。 这导致宋仰止对沈持产生了不小的好感。 走的时候，非要在自己的电话手表里存他的联系方式。 沈持将自己的号码输入到了宋仰止的手表里，成功保存下来之后，笑着同他说，“有机会带你去玩溜溜球。” “好耶！等你电话！”宋仰止很兴奋。 常久听着两人互动，反倒有些插不进去话题了。 沈持看着常久将宋仰止带上车，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有了宋仰止的联系方式，便等于跨出了成功第一步。 眼下常久还是挺排斥他的，即便他频繁去接近她，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不如以静制动。 还有……他需要时间去尽快唤起那段被车祸所尘封的记忆。 第315章 婚礼日期 常久带着宋仰止回到家里，就看到宋博妄一脸严肃地在客厅等着。 一见到她，宋博妄便问，“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嗯？你打电话了么？”常久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了几个未接电话，“我刚才开车可能没听见。” “出什么事儿了，表情这么严肃？”看到宋博妄的表情，常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宋博妄：“你跟我到书房一趟。” 常久：“好。” 关上书房的门，宋博妄打量了常久一番，直接问，“你和周慈吃饭的时候碰见沈持了？” 常久：“嗯，没说话，放心吧。” 宋博妄：“下次你碰见他，记得给我打电话。” 常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他也没骚扰我，不用太在意他。” 宋博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把周慈那件事告诉她，只是说，“爸已经找人给你和梁寅挑好日子了。” 常久惊愕：“这么快？” 宋博妄：“你不是一直挺期待的？” 常久：“什么时间？” 宋博妄：“十一月六号。” 常久算了一下，距离现在也就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准备起来还是有些紧张。 宋博妄：“婚纱和婚戒唐清宁那边进度如何了？” 常久：“大概得半个多月。” 宋博妄：“嗯，接下来几天你和梁寅先去把场地布置定了，请柬我已经找人设计了，一会儿把联系方式给你，喜欢哪样你自己选。” 和梁寅结婚，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常久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过，她还是有些惊讶于宋博妄的“痛快”，毕竟，之前每次提起她和梁寅的婚事，宋博妄都黑着一张脸，一副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模样。 如今看他这样殷切安排，常久还不大习惯了，她顺势调侃了一句，“终于想通啦？” 宋博妄：“他要是敢对不起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常久：“梁寅才不会对不起我呢。” 宋博妄的语气带了几分酸：“胳膊肘往外拐。” 兄妹两人聊完下楼，正好碰上梁寅回来。 常久笑着上去挽住了梁寅的胳膊，和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婚期定下来倒不意外，但梁寅没想到，宋博妄竟然已经让人去设计请柬了。 他这转变的速度着实有些快。梁寅去和宋博妄对视了一眼，从他的眼底读出了讯息。 这几年里，梁寅和宋博妄在工作里几乎是朝夕相处，彼此已经培养出了默契，一个眼神就看得懂对方的意思。 因此，晚饭结束后，梁寅单独和宋博妄来到了院子里。 他问宋博妄，“我和久久的婚事，怎么突然这么赶？有情况么？” 宋博妄：“沈持还在江北，没走。” 梁寅的表情立刻也严肃了起来，“他想起来了？” 宋博妄摇头，“没想起来，但他去周慈那里套话了。” 宋博妄将周慈被沈持套话的过程给梁寅复述了一遍，梁寅听过之后，表情更加严峻了。 沈持的心机，当年和他交手的时候，梁寅就很清楚了。 这件事情怪不得周慈，换做是旁人，也很容易被套话。 “我暂时没和久久说这件事情，怕她有心理压力。”宋博妄看着梁寅，“但是你心里得有数。” 梁寅颔首，“我明白，这段时间我抽空多陪她。” 第359章 “我当初真不应该对他手下留情。”宋博妄嗤笑，“弄死他，今天也没这么多破事儿了。” —— 得知沈持还在江北的消息以后，梁寅便将手上的工作分出去了许多，抽空陪常久忙店里的事情，然后再一起筹备婚礼。 请柬很快就设计好了，宋博妄找的设计师发来了几个版本的方案，常久选了其中比较简单的一款下印，隔天快递就到宋家了。 常久和梁寅的婚礼，本身也是要大办的，邀请函印了几百份，除却他们两人好友外，还有宋家在商业上的伙伴、宋昱衷的好友等等。 常久和梁寅的交友圈子并不宽泛，他们两人基本上都是共同好友。 常久邀请的人有唐清宁、锦盛、周慈、周子墨…… 常擎是作为家人的身份参加的，除此之外，就没别人了。 梁寅那边则是电话通知了梁戍，梁戍也是以家人的身份参加的。 当年事情结束以后，梁寅就把梁戍一起带来江北了，现在梁戍在江北的一所大学读研，成绩也不错。 梁戍很懂事，早早就自力更生，平时也很少给他们添麻烦，很有分寸感。 写好邀请函，常久分别去微信上跟他们要了地址，找来快递把邀请函寄了出去。 婚礼的日期还没有对外公开，宋博妄那边的意思是，为了避免意外，等结婚前一周再和媒体公布这个消息。 常久和梁寅本来也不希望过多被关注，对这个决定没有什么意见。 邀请函寄出去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定下来婚礼举办的地点了。 宋氏旗下好几家酒店，还有度假山庄，只是环境和位置不大一样，宋博妄让人做了本册子，供常久选择。 后面的一周多，常久都在和梁寅到处看婚礼的场地。 而淮西那边，出差归来的锦盛，也收到了常久寄来的快递。 除了邀请函之外，还有一份喜糖和伴手礼，包装得十分精致。 锦盛连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收拾，便开始拆快递，顺便给常久发了一张照片，告知她已经收到了。 邀请函设计得很漂亮，华丽又大方，烫金的纸张贵气却不奢靡，新郎和新娘的位置，分别写着常久和梁寅的名字。 锦盛看着请柬，想起常久和梁寅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欣慰地笑了起来。 终于修成正果了，她也替他们开心。 锦盛正拿着邀请函看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她打开监控一看，站在外面的人竟是周正。 锦盛脸上的笑容消失，眉宇间透出了几分不耐烦。 她和周正结婚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但两人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同居，周正不在的时候，锦盛便会回到自己的房子独自生活。 他们是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想分开也很困难，周正这段时间频繁干涉她的私生活，她已经快被磨得没有耐心了。 锦盛等到脸色恢复了一些，才给周正开门。 周正在外等了许久，难免不满意，“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锦盛：“拆了个快递。” 第316章 骗小孩 周正换了鞋，走到她面前，“我记得我和你说了，出差完回婚房。” “抱歉，忘了。”锦盛说，“有个比较重要的快递在这边，所以先过来了，等下我陪你回婚房吧。” “什么快递这么重要？”周正挑眉，“确定不是你找的借口？” 锦盛指了指茶几上的请柬，“是朋友寄过来的婚礼邀请函。” 没等锦盛反应过来，周正已经把邀请函拿起来了，他本来没什么兴趣看，但一眼扫过去，却扫到了上面的名字。 新娘：常久；新郎：梁寅；日期：十一月六号。 那岂不是一个月之后？ 常久和梁寅这么快就要办婚礼了，沈持知道么？ 他现在还留在江北，试图找机会和常久重归于好…… 不知道看到这张邀请函，他能不能死心了。 周正对着邀请函拍了一张照片，微信上发给了沈持。 周正：【趁早死心吧，他们马上要办婚礼了。】 锦盛看见周正对着邀请函拍照，蹙眉：“你在干什么？” 周正也没隐瞒她，“沈持现在还想着追常久，我让他看看这玩意儿，断了他的念想。” 锦盛平时很少和周正聊沈持的事儿，但事关常久，她忍不住多问了几句，“他不是失忆了么？” “是失忆了，但失忆了也架不住常久的诱惑呗，一看见人又喜欢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常久和他结过婚的事儿，现在待在江北，一门心思想着把人给追回来。” 提起这事儿，周正脑子也疼，他揉着眉心，“常久做起事来那么狠，心里哪还有他的位置，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劝也不听。” 锦盛听不下去，下意识反驳：“不是久久做事狠，是他有错在先，难道被利用了还要对他死心塌地么？” 这件事情，的确是沈持理亏，周正也难得没有怼锦盛，只是叹息着说，“这就是孽缘。” 言罢，他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他那照片发出去之后，沈持一直都没给他回复。 怎么回事儿，受刺激了，想不开了？ 周正去给沈持打了个电话，没打进去，提醒是通话中。 江北，某个国际学校门口，下午三点多，还没到放学时间，过来接孩子的家长也还没到。 第360章 沈持坐在车里，找出了宋仰止的手机号，趁下课时间给他打了个电话。 宋仰止在和小朋友玩的时候，电话手表进了沈持的电话，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去接。 “沈叔叔。”沈持：“在学校么？” 宋仰止：“对啊，我在上学呢，沈叔叔找我什么事呀？” 沈持：“能跑出来么，带你去玩溜溜球。” 宋仰止：“跑出来？” 沈持：“我在你们学校门口，旁边的围栏这里。” 沈持透过车窗盯着那围栏，计算着尺寸，“你应该可以从围栏钻出来。” 宋仰止：“你是不是要拐卖我？” 沈持：“……你觉得我会么？” 宋仰止竟然真的认真思考了几秒，然后说：“不会。” 沈持：“我在外面等你，车上有你最爱吃的薯片。” 宋仰止吞了吞口水。 薯片诶，今天中午幼儿园的饭不合胃口，他没怎么吃，听见薯片之后，更馋了。 “我现在就去找你。” 宋仰止和沈持通完了电话，然后鬼鬼祟祟走出了走廊，趁众人不注意，跑到围栏那边，动作熟练地钻了出去。 宋仰止从小就皮，这种上房揭瓦的事情，根本难不倒他。 沈持本来站在外面，想帮他一把，没想到来不及他出手，宋仰止这个小霸王已经自己钻出来了。 沈持将他牵到了车上，发动车子之后，才和他聊起来，“你钻围栏还挺熟练啊？” 宋仰止得意地笑了，“那是，不要小看我。” 沈持：“和谁学的？” 宋仰止：“姑父。” 沈持的脸色变了一下，“姑父？” 宋仰止没看出来，还在给他解释，“我姑姑你见过吧，就是她的老公。” 沈持：“……老公？” 宋仰止：“对啊，他们早就睡一起啦。” 沈持捏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都说童言无忌，宋仰止也没什么理由骗他，他既然说了常久和梁寅睡一起，说明他一定是看到过。 沈持的面色紧绷着，手用力到指关节都在发白，平静了许久，他才继续问，“姑父对你姑姑好么？” 宋仰止：“当然啦，我看到过他们亲亲，好几次了。” 宋仰止还比了个手势，笑得一脸灿烂，“爷爷说，以后他们生个妹妹和我玩。” 听宋仰止的意思，宋家的人都很喜欢梁寅。 宋博妄又想起了周正发来的那张请柬，十一月六号……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宋家还没有对媒体公布婚礼日期，想必是怕中间出岔子，被有心人耽搁。 “沈叔叔，我们去哪里玩溜溜球？”宋仰止想起了正事儿。 沈持：“去酒店，溜溜球在酒店。” “嗯嗯。”宋仰止点点头。 很快，沈持把车停在了酒店的地库，他的目光看向了宋仰止的电话手表，“你手表摘一下，一会儿玩溜溜球不方便。” 宋仰止不疑有他，痛快地把手表摘下来了，可是他今天身上没口袋，索性就交给沈持保管。 这正好应了沈持的想法，他将手表接摘下来，便按了关机。 上楼途中，宋仰止才想起来，“沈叔叔，我还没和爸爸说我来找你玩了，我得给他打个电话。” 沈持说：“我给你姑姑发过微信了。” 宋仰止点点头，信了沈持的话，进房间之后，就去拿溜溜球玩儿了。 但他技术不行，比不过沈持。 当宋仰止看到沈持拿着和他同款的溜溜球摆出各种花样的姿势时，眼睛都看直了，嘴巴张开，一张小脸上写满了震惊。 “你是不是作弊了！”宋仰止不肯相信，蹦跳着抢过了沈持手里的溜溜球。 他以为沈持手里的球是上了什么特殊开关，结果拿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发现和他那个完全没区别。 沈持被宋仰止这股不服输的劲儿逗笑了，他随手拿起了宋仰止先前玩过的那个，又给他秀了一段花活。 宋仰止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哼，我学一学也可以！” 宋仰止这个恼羞成怒的表情，让他和宋博妄更像了。 不愧是父子。 沈持感慨完，便笑着说，“我教你。” 第317章 一个人来 宋仰止虽然不服气，但学起来还是很认真的，沈持说的每句话，他都在尽力去理解，沈持放慢动作，他就去跟上。 宋仰止脑瓜子是很灵光的，毕竟是的宋博妄的儿子，不可能是个绣花枕头。 他很灵活，学了五六遍之后，已经可以放慢速度玩花活了。 沈持验收了一下学习成果，也没吝啬称赞他，“很不错，你的学历能力很强。” 怕宋仰止听不懂似的，沈持还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宋仰止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他一笑，沈持也被感染到了，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此前他没有和孩子相处过，上一次宋仰止一直哭，他也没怎么享受那个过程。 但现在，他忽然觉得，和孩子待在一起也挺好的。 至少，他短暂地忘记了请柬的事情。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六点钟，沈持看了一眼时间，目光盯着外面黯下来的天空。 第361章 掐指一算，现在宋家应当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如沈持所料，宋家的确乱成了一锅粥。 今天常久和梁寅看完了婚礼场地，便去学校接宋仰止放学，结果，一过来，就接到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说宋仰止不见了。 常久和梁寅立刻去了学校查监控，监控只拍到了宋仰止从楼道跑到校园，再从围栏钻出去，便就此停止了。 常久试图给宋仰止打电话，但始终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会不会是去找周慈了？”梁寅思考了一番，“给周慈打电话问问？” 常久立刻联系了周慈，周慈那边一听宋仰止不见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他没来找我啊，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常久：“我现在先报警。” 不在周慈那里，实在想不出他可能去哪里了。 宋博妄这些年虽然把宋仰止保护得很好，但宋家树大招风，难免有人躲在暗处筹谋着什么。 报完警，常久又通知了宋博妄，宋博妄很快便赶来了学校。 这个时候问责学校没有什么意义，得先协同警察找人。 宋博妄这边正要和警察回去查道路监控的时候，常久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号码归属地是江北。 常久接起了电话，“您好，哪位？” “宋仰止和我在一起。”那边没介绍自己的身份，只是这样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常久对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即便他没有自报家门，她仍是第一时间听了出来。 “沈持。”常久一字一顿，脱口而出。 宋博妄和梁寅从常久口中听见这个名字，视线不约而同看了过来，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听筒里传来了一阵轻快又愉悦的笑声，沈持似乎很开心，“常小姐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我的声音，我真是倍感荣幸、受宠若惊。” “你想怎么样？”常久不想听他说这些虚伪的场面话。 沈持：“放心，我不会伤害他，只是带他来玩玩溜溜球。” 常久：“你们在哪里？” 沈持报了个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他很坦然，没有常久想象中的难缠。 说完之后，他笑着补充一句，“我说过不会伤害他的。” 常久：“我们现在去接人。” 沈持：“常小姐自己来吧，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谈。” 沈持的口吻虽然很温柔，但常久的对这种话太熟悉了，曾经被他威胁过无数次，早已能分辨出他的目的。 常久：“如果我不呢？” 沈持：“只是谈谈话，常小姐不用这么防着我。” 常久：“好。” 多余的话懒得说，常久直接掐断了通话。 一挂断电话，就看到了宋博妄和梁寅严肃的表情。 无需他们问，常久便解释，“仰止被沈持接走了，现在在四季酒店，我去接人。” “你去？”梁寅怎么可能放心她去单独见沈持？ 现在沈持已经知道他们曾经结过婚的事情了，保不齐会做出什么。 宋博妄：“他真是找死。” 在他的地盘，绑他的儿子，看来是不想活了。 常久知道宋博妄在想些什么，如果来硬的，沈持肯定拼不过宋博妄，宋家在江北只手遮天，沈持的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 “哥，我过去吧。”常久分析，“上一次他救了仰止，仰止觉得他是好人，闹得太难看，会吓到仰止。” 宋博妄紧绷着嘴唇不说话。 梁寅跟上说，“我和她一起去吧。” 有他在兜底，总比宋博妄过去好，宋博妄的情绪现在已经到临界点了，过去铁定要对沈持动手了。 有了梁寅这句话，宋博妄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一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周慈也打车过来了，她从出租车上跑了下来，不小心崴了脚，差点摔倒。 宋博妄托住她的身体，“你来干什么？” “仰止他……” “已经找到了，我和梁寅现在就去接人。”为了让周慈放心，常久先声夺人。 她俯首看了一眼周慈的脚腕，对宋博妄说，“哥，你去带她看一下脚伤吧，梁寅跟我一起去，不会有事。” 梁寅也跟着说：“放心吧，有我在。” 宋博妄“哦”，瞄了一眼周慈的脚腕，已经肿起来了，他不耐烦，直接将人扛起来上了车。 常久和梁寅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驱车去酒店找沈持。 梁寅大概猜得到沈持会和常久说些什么，路上常久比较紧张，梁寅也没有去分散她的注意力。 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梁寅和常久一同乘电梯上了楼。 刚到走廊，便看到沈持双手环胸，站在对面等着。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看到梁寅之后，似乎也不怎么意外，只是看向常久说：“我记得我说过，常小姐得一个人来。” 常久：“仰止呢？” 沈持：“单独谈谈吧，谈完了，我再带你去见仰止。” “沈持，不要太过分。”梁寅挡在常久面前，目光凌厉地警告着他。 梁寅气场不弱，可惜沈持并未被震慑到，他甚至都没有看梁寅，视线越过了他，直勾勾地看着常久。 常久看沈持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便同他说，“我未婚夫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现在说吧。” 第362章 沈持忽然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她话里的哪个词逗到了他。 笑过之后，沈持说了两个字：“也好。” 第318章 后患无穷 随后，他便转身朝某个房间走。 常久挽住了梁寅，两人跟在了他身后，随他到了一个空房间。 进来之后，常久和梁寅站在一边，沈持单独站在一边，三个人泾渭分明。 常久的手一直缠着梁寅的胳膊，梁寅则是搂着她，两人看起来难分难舍。 媒体没有夸张，他们的感情的确很好，不是做样子的。 可，他们感情越好，沈持心中便越是不痛快。 他盯着常久的手看了一会儿，笑着说，“我想起来了。” 常久的手一僵。 “我们结过婚。”沈持说，“是么，久久。” 常久猛地抓住了梁寅的胳膊。 “久久”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瞬间勾起了她的许多记忆—— 那些她尘封在最深处，只是提及都觉得耻辱的记忆。 错将他当做救世主，被他欺骗，被他玩弄，被他要挟，一幕幕闪过了脑海。 之前几次见到沈持，常久也有情绪上的波动，但远没有这一次来得剧烈。 大抵是因为之前知道他失忆了，心中多了一道保护屏障。 可现在，他忽然毫无征兆告诉她，他想起来了。 梁寅感受到了常久的力道，他看向沈持，同他对峙，“你们已经离婚了，如果你再骚扰她——” “要让你失望了。”沈持说，“我留下来，就是为了让她回到我身边。” 当面宣战，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沈持仿佛根本没有把梁寅这个人放在眼底，他甚至还在笑，“你若能凭自己的力量对付我，那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梁寅的手顿时握成了拳头，血管快要爆炸。 这几年里，他听过无数句羞辱他的话，但因为常久的存在，几乎没有谁能真正伤到他的自尊。 可对象换成了沈持，就不一样了。 “沈持。”常久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梁寅是我未来的丈夫，你没有资格评判他。” “你就这么喜欢他？”沈持轻笑了一声，嫉妒向上涌着，冲昏了他的头脑，“他身上有哪里是值得你喜欢的么，一个心甘情愿倒插门的男人，就是你想要托付终身的对象？” “说好听点，他是倒插门女婿，用别人的话说，他就是宋家养的一条狗。”沈持的话越来越难听。 常久素来听不得别人这么说梁寅，特别是沈持。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嘲讽梁寅的人。 常久松开了梁寅，大步走到沈持面前，扬起胳膊，朝着他的脸上就是一个耳光。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静得诡异。 沈持原本可以躲开，但他并没有闪躲，结结实实挨下了这一耳光。 常久打得很重，打完后，手掌心都在发麻。 沈持的脸浮现了红印子，口腔里一股铁锈味涌起。 他用舌尖顶了一下口腔里破了的皮，动作里带了几分邪气。 梁寅也没想到常久会为了他，对沈持动手。 刚才那一下，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梁寅拉住了常久的手，看到那发红的掌心，不免心疼，“疼么？” 常久没回答，她将视线转向了沈持，“你没有资格评价他。” “你以前有这么爱我么？”沈持笑着反问。 “你够了。”梁寅抓住沈持的领口，红着双眼看着他，“当年是你心怀不轨接近她，欺骗她，几次差点让她断送性命，如今你在这里后悔、扮演情深又有什么用？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给你。” “既然你都想起来了，就应该知道一个道理，”梁寅的声音很哑，“是因为你伤害了她，才给了我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梁寅已经在强忍着怒意和他说话了，他自认脾气很不错，此时也只想拿枪毙了沈持。 他终于明白了宋博妄为什么会说，当年就该弄死沈持。 他现在也很赞同宋博妄的想法。 祸害不除，后患无穷。 沈持听完常久的话以后，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片段，深夜的公寓，常久端着蛋糕为他庆生。 蜡烛的光映衬着她的笑脸，她看向他时，眼底写满了深情。 然后，是绵长悠扬的钢琴声。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沈持努力想要继续回忆，脑海中却是空白一片。 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他手指摸上了眉心，头疼得快要炸裂，胸腔内也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抽痛感。 常久和梁寅都发觉了沈持的不对劲，两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沈持忽然倒了下去。 医院，周慈拍完了片子，诊断结果是轻微骨折，此时她正在等待医生过来给她打石膏。 而她根本无心关注自己的伤，满脑子都是宋仰止，她失魂落魄坐在移动病床上，听见宋博妄的手机响起时，猛地转头看了过去。 但，宋博妄那边接到的，并不是常久的电话，而是……罗溪瑶。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周慈心口一抽，将视线挪向了别处。 她原以为，宋博妄会去别的地方接电话，孰料，他竟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和罗溪瑶通话了。 四周太安静了，电话那边罗溪瑶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363章 罗溪瑶：“后天我妈生日，你还记得吧？” 宋博妄：“嗯，记得。” 罗溪瑶：“那到时见——对了，我妈说，她想见见仰止，你方便带他过来么？” 听见这个问题，周慈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 罗溪瑶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知道应该从哪个方面接近宋博妄。 一定程度上来说，讨好宋仰止，比取悦宋博妄更加有效。 宋博妄：“看他想法，我问问他。” 罗溪瑶：“好的，我妈每天都念叨着仰止呢，特别想和他玩儿，她最喜欢小孩子了。” 宋博妄：“嗯。” 聊到这里，医生拿着绷带和石膏过来了。 宋博妄和医生对视一眼之后，结束了和罗溪瑶的通话。 打石膏有点疼，周慈时不时就会倒吸一口凉气，但她全程没有抱怨过，目光一直在往宋博妄那边看。 打完石膏后，医生叮嘱说，“最近一段时间尽量不要让受伤的脚腕受力，不要剧烈活动，多吃蛋白质，好好休养，脚踝这个位置不注意的话，很容易习惯性扭伤。” 周慈根本没听进去几个字，出于礼貌，点着头和医生说了一句“谢谢”。 医生没打扰他们，先离开了。 这一走，病房里再度陷入了沉默。 第319章 恢复 直到宋博妄的手机再次响起、打破静默。 这一次是梁寅来的电话。宋博妄接起来，直接问，“接到仰止了么？” 梁寅：“接到了，仰止没事。” 宋博妄：“沈持说什么了？” 梁寅：“他好像恢复记忆了。” 宋博妄捏住了手机，面色阴沉了几分。 当年沈持对常久威逼利诱，死活不肯放手，如今恢复了记忆，岂不是要卷土重来？ 宋博妄正这样想着，就听梁寅说，“他刚才忽然昏倒了，我打了120，酒店那边处理这件事，我已经把久久和仰止送回家了，你放心。” 宋博妄：“行，沈持那里你让人盯着，他要是敢乱来，不用客气。” 周慈在电话里听见了宋仰止平安到家的消息，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宋博妄挂上电话的同时，周慈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宋博妄收起手机，目光扫过周慈脚踝上的绷带，“满意了？” 周慈：“仰止没事就好。” 宋博妄：“他不给我添乱，轮到你了。” 周慈：“抱歉，我太着急了，下车没注意。” “对了，我刚才听梁寅说，沈持恢复记忆了……？”周慈想起了这件事情。 宋博妄：“还不清楚。” 周慈有点愧疚，“是不是因为我不小心说的那些话。” 宋博妄：“你很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周慈：“……” 宋博妄：“沈持自己爱犯贱，和你没关系，少装可怜。” 周慈“噢”，低下头不说话了。 宋博妄这话的意思是不怪她，只是语气太凶了，很容易让人误会。 幸好她从前在他身边呆得够久，知道他的行事作风。病房里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周慈觉得气氛太过沉闷，便主动说，“你回去看仰止吧，我没什么事了。” 宋博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一眼不发，双手插入口袋，转身走了。 过了几分钟以后，病房里来了一个护工。 沈持被送到了医院的抢救室，酒店这边的工作人员拿到了他的手机，破解密码之后，联系到了家属。 电话是打给沈曼的，彼时，沈曼正在家里看书。 接到电话说沈持出事儿之后，她吓得书都掉了，顿时慌张了起来，“他怎么了？” “晕倒了，现在在抢救，您尽快过来吧。” 酒店的人也不知道沈持是个什么情况，只是让家属赶紧来。 接完电话，沈曼立刻给岑湛北打了电话。 因为紧张，她的声音不断发抖，还带着哭腔，“湛北哥，你快去江北，我哥出事儿了……” 沈曼有些语无伦次，但岑湛北还是听懂了，他冷静地说：“我马上去江北，你现在订机票回来，把航班信息发给我。” “先冷静，等我过去弄清楚情况联系你。”岑湛北说，“等我微信。” 沈曼通知完岑湛北以后，立刻买了飞江北的机票，航班号发给岑湛北后，随便整理了一下行李，便的冲去了机场。 而岑湛北那边，在接到沈曼的电话以后，也立刻联系了蒋跃和周正，三人一同飞去了江北，直奔医院。 彼时，沈持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只有护工和酒店的工作人员等着。 医药费是酒店这边先行垫付的，蒋跃和酒店工作人员结算了一下费用。 处理好以后，便让酒店的人先回去了。 沈持被转到了单人病房，还没有醒过来。 岑湛北在一旁观察着他的心率，面色严峻。 蒋跃问，“医生说他为什么晕过去没？是不是和之前的情况差不多？” 沈持那次被宋博妄折磨过之后，身体素质就不如从前了，后来又出过一次那么严重的车祸……每一次昏迷，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挑战。 岑湛北：“应该和之前的情况差不多。” 周正猜测：“是被常久和梁寅结婚的消息刺激到了？” 第364章 岑湛北拧眉：“他们要结婚了？你怎么知道的？” 周正：“请柬都给锦盛送过去了，就十一月六号，可能宋家这边还没对外公布。” 岑湛北去和蒋跃对视了一眼，现在不用猜了，沈持昏倒，肯定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周正叹了一口气，“他这都失忆了，还是被常久吃死了，真没招。” 蒋跃的脸色也很严肃，他问岑湛北，“他这次……会不会恢复记忆？” 岑湛北先摇摇头，随后略显无奈地问，“他现在和恢复记忆有区别么？”原本是想彻底瞒着他过去的事情的，结果沈持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和常久结过婚的事情，还来问他，他以前是不是伤害过长久。 已经知道了这些，即便他真的想不起来过去，他们的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真是孽缘。”周正想了半天，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沈持和常久之间的关系了，“常久和梁寅都要结婚了，他难道要去给人当男小三？” 就算当，常久也不一定稀罕他啊。 她现在和梁寅这么恩爱，眼里哪还看得到其他男人呢？ “等他醒了再说吧。”岑湛北看着病床上插着呼吸机的沈持，陷入了沉思。 —— 罗家夫人的寿宴，早在一周前，便被江北本地的各路媒体报道了一番。 其中最受关注的，就是宋博妄是否会露面。 之前宋博妄已经带罗溪瑶回过宋家了，但宋博妄似乎还没有去罗家拜访过，不知道这次罗夫人寿宴，他会不会亲自前去祝贺。 早前有人透露说，宋博妄会在罗夫人寿宴的那天，去向罗家提亲，因此所有的媒体都在等着那一天到来。 一早，宋博妄便接到了罗溪瑶的电话。 罗溪瑶打电话过来，是和宋博妄确认时间的。 宋博妄：“我四点钟过去。” 罗溪瑶：“好，那我等你。” 常久下楼的时候，正好听见了宋博妄和罗溪瑶打电话，这几日媒体的猜测她都看过了，一旦宋博妄过去，又会被大做文章。 到时候周慈看到新闻，又该难受了。 想到这里，常久看宋博妄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宋博妄挂上电话，便看到常久欲言又止的模样，“有话跟我说么？” 常久：“你真的要去参加罗夫人的寿宴？” 宋博妄：“有问题么？” 常久：“……你明知道你去参加，媒体会怎么写，到时候你让周慈如何自处？” 宋博妄：“和我没关系。” 第320章 你该努力了 常久：“你的嘴真的很硬。” 宋博妄：“忙你自己的事儿，少管我，梁寅呢，让他带你去准备婚礼场地。” 宋博妄没给常久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常久如今已经不指望宋博妄能主动了，他这脾气，除非周慈死缠烂打追他，否则他绝对不会动摇。 但周慈也不是个容易放下身段的人，这两个人……真是让人发愁。 甜品店装修已经完成了，菜品也开发了不少出来，周慈那边做了营销计划，常久决定在婚礼之前，先把甜品店开了，因此一早就去了店里。 常久到的时候，周慈已经在忙了，虽然还没开业，但后厨每天都会做一部分菜品试吃。 常久一来，周慈便送了一杯咖啡上来，“刘老师刚烤出来的曲奇，你尝尝。” 常久拿起一块曲奇尝了一口，“刘老师的出品很稳定，和前几天的味道一模一样。” 周慈：“嗯，我觉得我们差不多可以开业了。” 常久：“我也这么想，就后天吧。” 常久和周慈商量着开业的事情，周慈打开备忘录，把一些重点信息记录下来，刚刚保存好，就看到了新闻软件跳出来的推送——正好是关于罗夫人寿宴的事情。 周慈抿住了嘴唇，表情逐渐沉了下来。 这几天媒体一直在讨论，她看不到是不可能的，甚至还有人说宋博妄会带着宋仰止过去。 周慈已经不舒服好几天了，可她深知，自己并没有资格去向宋博妄提什么要求。 “周慈？”常久和周慈说了好长一段话，都没听见回复，于是抬起手在她眼前晃动了一下。 周慈这才反应过来，她放下手机，“嗯？你刚才说什么？” 常久的目光从周慈的手机上扫过，周慈来不及遮掩，常久将上面的新闻看了个一清二楚，瞬间就明白了周慈为什么会这样。 沉吟片刻，常久对周慈说：“前天晚上，我和爸爸聊了几句。” 周慈一听这话，心脏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她很想知道，宋昱衷如今对她是怎样的态度…… “他……还在怪我吧。”周慈的声音有些苦涩。 常久：“不会。” 常久陷入了回忆，将那天晚上自己和宋昱衷谈话复述给了周慈。 她有意无意在宋昱衷面前提起了周慈，试探性地问他，是不是还是在怪她，如果她想回来看仰止，他会不会同意。 常久原先是做好了宋昱衷会生气的准备，可他并没有生气。 他说，“她毕竟是仰止的母亲，怀胎十月也不容易，她如果想来看，那就来吧。” 常久又问他：“当年的事情，您不怪她了么？” 宋昱衷：“张家的事情，你哥早就查清楚了。” 第365章 常久听见这话，很是惊讶，她以为宋博妄一直不知道周慈当年是被张家逼上梁山的，“他……早就知道？” 宋昱衷：“他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与其说是怪周慈，不如说是在怪自己。” 知子莫若父，宋博妄拧巴的性格，没有人比宋昱衷更清楚。 他一直认为，宋夫人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对周慈动了心，后面的一切悲剧都不会有。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没能从这件事情中走出来。 宋博妄没找女朋友的原因，宋昱衷心中十分清楚，只是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 有很多事情，只能自己一点一点来消化。 常久听完宋昱衷的话以后，沉下来思考了很久，这才鼓足勇气问他，“如果哥能解开心结，你还能接受周慈做你的儿媳妇么？” 宋昱衷摆摆手，笑着说，“你们的终身大事，自己决定就好，我不掺和。” 常久挺意外的，“您真的一点都不怪周慈么？” 宋昱衷：“怎么可能不怪，当年，我和你母亲是把她当做自己孩子对待的，她和博妄在一起，我们也绝对支持，谁都没想到，她会在那种时候背叛宋家。” “但我气她又有什么用，你母亲去世之前还在和我说，不要怪周慈……罢了，我再恼她，人死不能复生，恨只能让悲剧重复。” 恨只能让悲剧重复。 常久听到这句话以后，脑海中竟闪过了沈持的脸。 不得不说，到宋昱衷这个年龄，真的会看透很多事情，他说的这句话，奉为人生哲理也不为过。 “……宋叔真的是这么说的？”周慈听完了常久的话，震惊不已，甚至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常久看得出她的激动，“嗯，人都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怪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很疼仰止，还是希望仰止能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一起。” “但我哥那个脾气，你也知道的。”常久说，“除非他自己改变主意，否则谁也拉不住他。” 这点，不用常久强调，周慈也很清楚，她对他太了解了。 “所以，如果你不想看仰止喊别人妈妈，不想看他和罗溪瑶结婚……就该努力了。” 常久的话委婉又直接，她只告诉周慈该努力，至于努力的方向，她相信周慈心里明白。 对宋博妄这种性格的人，无非就是死缠烂打。 但死缠烂打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起效果的，他嘴硬，口是心非，说不定一开始的时候还会被他推得更远。 常久想，她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这事情到底能不能成，全看周慈了。 周慈猛地想起来一件事情：“他真的要带仰止去参加罗夫人的寿宴么？” 常久：“他是这样答应罗溪瑶的。” 周慈：“……仰止现在在学校么？” 周慈打车来到了幼儿园，在门口做了登记之后，直奔宋仰止的班级。 这会儿刚好下课，宋仰止一走出教室的门，就看见了周慈，小朋友的表情惊喜不已，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阿姨！”宋仰止一把扑到周慈身上，热忱地抱住她的大腿。 被儿子这样抱着，周慈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她摸着宋仰止的脑袋，“阿姨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宋仰止：“现在吗？” 周慈：“嗯，我们去和老师请个假。” 方才常久告诉她，宋博妄会在宋仰止放学后来接他去参加罗夫人的寿宴。 要阻止这件事情，只能她抢先一步接走宋仰止了。 至于后果……暂时没有时间考虑后果。 她只知道，她不愿意让仰止去罗家。 第321章 不敢 请假要去找班主任，但是宋仰止的班主任并不认识周慈，自是不可能轻易放宋仰止和她走的，最后是给常久打了一通电话，班主任这边才同意了周慈把宋仰止从学校带走。 周慈向班主任道了谢，去教室取了宋仰止的书包，便带他走了。 宋仰止并不知道周慈为什么带他走，也没有问，只要和周慈待在一起，他就很开心。 周慈带着宋仰止去吃了他想吃的披萨，又带着他去游乐园玩了几个小时。 而宋博妄对此浑然不知，四点钟，他来到了学校门口，准备接了宋博妄去参加罗夫人的寿宴。 宋仰止的班主任带着班上的孩子走了出来，宋博妄放眼望去，都没找到宋仰止的身影。 而班主任已经看见了宋博妄，好奇地问：“宋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听起来很惊讶，仿佛他不应该在这里出现似的。 宋博妄：“宋仰止呢？” 班主任：“啊，仰止姑姑没和你说么，上午的时候，仰止姑姑让一个女人把仰止接走了，我看仰止和她玩得挺不错的。” 宋博妄的目光一凛，顿时就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班主任本就对宋博妄有些忌惮，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中更是“咯噔”了一下，正当她以为自己犯了错、要被宋博妄算账的时候，宋博妄已经走了。 班主任摸着胸脯松了一口气，这所学校都是宋博妄投资的，若真是把他得罪了，恐怕是要失业。 宋博妄上了车，刚拿起手机，罗溪瑶的电话便来了。 宋博妄面无表情地接了起来，“怎么？” 第366章 罗溪瑶：“你接到仰止了么？我已经到酒店了，在签到处这边等你们。” 宋博妄：“宋仰止去不了，我一个人过去。” “仰止怎么了吗？”罗溪瑶有些失望，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没关系，那就下次有机会再带仰止来吧，我在签到处等你。” 宋博妄：“嗯，二十分钟。” 宋博妄没和罗溪瑶解释宋仰止的事情，通完电话，便发动车子往酒店的方向去了。 四点半，周慈和宋仰止坐在甜品店里休息，她喝着咖啡，时不时便侧目去看一旁的手机。 按说这个时候，宋博妄应该已经去学校接宋仰止了，班主任肯定会和他说她把仰止接走的事情。 周慈原先已经做好了宋博妄打电话来质问她的准备，没想到，他竟一直没有反应。 周慈给常久发了微信，【博妄给你打过电话么？】 常久：【没有，也没给你打么？】 周慈：【嗯。】 她有些摸不透宋博妄在想什么了，突然对她这么宽容么？ 宋仰止很喜欢周慈，和周慈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想不起来搜宋博妄了。 吃完甜品，周慈又带宋仰止去逛了乐高专柜，买了几套他喜欢的玩具。 周慈原先是想让常久把宋仰止接回去的，可宋仰止不愿意。 他睁着一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睛问她：“阿姨，我可以去你家吃晚饭吗？” 周慈一对上那双眼睛，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给常久打了一通电话，同她说了这件事情，常久同意后，周慈便打车带着宋仰止回到了住处。 宋仰止进入别墅后，开心地说，“阿姨，你家好漂亮！” 家里没有儿童拖鞋，宋仰止便光着脚四处跑，他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这里的陈列摆设和装修风格，嘴里一直不停说着夸奖的话。 周慈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果然是父子，这里的装修应该是宋博妄选的，宋仰止的眼光和他很像。 宋仰止拆了乐高，在客厅里玩了起来，周慈给他倒了杯水，就去厨房做饭了。 说来惭愧，她的厨艺并不好，只能做一些简单的菜，不知道宋仰止吃惯了宋博妄的手艺之后，还能不能看上她做的饭。 周慈炒了几道菜，做了瘦肉粥，又热了速冻的奶黄包，这已经是她厨艺的极限了。 做好晚饭喊宋仰止吃饭时，周慈还有些紧张。 但宋仰止的反应让她松了一口气，他看着桌上的晚饭，兴奋地拍起了手，毫不吝啬地夸奖：“周阿姨你好厉害！” 说完，还给周慈比了个太拇指，“牛！” 这一句，是和宋博扬学的。 周慈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她给宋仰止围了个围兜，因为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动作生涩了不少。 好在宋仰止很懂事，乖乖坐着配合了她。 戴好围兜后，宋仰止便拿起勺子喝粥了，他虽然没夸奖，但一口接着一口喝，基本上等同于肯定了周慈的厨艺。 周慈倍感欣慰，夹了一个奶黄包给他。宋仰止很喜欢，吃得津津有味。 周慈坐在对面，看着宋仰止吃饭的模样，眼眶发热，心头酸楚感萦绕着，稍不留意，眼泪就会掉下来。 儿子坐在她对面，吃她做的饭，这是她曾经做梦都不敢幻想的场景。 从她检查出来怀孕开始，宋博妄就告知她，这个孩子未来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因此她也不敢放任自己去想什么母子情深的画面。 有多不敢呢？ 这几年，她连做梦都梦不到这种场景。 但今天，就这样真实地上演了。 周慈低下头喝粥，眼泪落在了碗里，所幸没有被宋仰止发现。 宋仰止吃饱饭以后，就继续去客厅拼乐高了，周慈在厨房里收拾残局，完事后又切了些水果出去。 但，当她端着水果出去的时候，宋仰止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周慈忙拿起旁边的毯子给他盖上，蹲在沙发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除了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这是周慈第一次见他睡觉的模样。 宋仰止的睫毛又长又翘，还很浓密，和宋博妄几乎一模一样。 周慈盯着宋仰止看了很久，手指忍不住摸上了他的脸，自言自语说，“真不公平。” 明明是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却没有哪里和她像的，简直就是宋博妄的翻版。 周慈看着宋仰止看了很久，久到她忘记了时间。 直到客厅的防盗门忽然被推开，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周慈抬起头来看向门的方向，只见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的宋博妄站在那里，眉宇间透着阴翳，眼底是愠怒的光。 周慈这才想起来慌张——宋博妄来找她算账了。 第322章 共枕 周慈扶着沙发站起来，蹲了太久，小腿已经发麻了。 她还没来得及调整，宋博妄便已经走上来，掐住了她的下巴，“我同意你见我儿子了么？” 周慈：“……” 她想起了常久先前的叮咛嘱咐，宋博妄生气的时候，不要试图和他解释辩论，逆来顺受就是了。 宋博妄：“我在问你话，耳朵聋了是么？” 周慈还是不说话。 宋博妄有些怒了，正欲发火，周慈忽然拉住他，“你先别生气，把仰止吵醒了就不好了。” 第367章 提到宋仰止，宋博妄的火气果然压下去不少。 周慈壮着胆说，“他今天很累了，就不要折腾他了，让他晚上睡在这边吧。” 宋博妄挑起眉毛来看着她，勾起的嘴角中带着几分不屑。 周慈：“我先抱他上去。” 宋博妄没阻止，周慈费力地将宋仰止抱起来，艰难地带上了楼。 宋仰止的体重不算沉，但对于周慈这个没怎么抱过孩子的人来说，还是有些挑战性的。 况且，周慈本身就不算特别有力气的人。 宋博妄看着她艰难地把宋仰止抱上楼，轻嗤了一声。 周慈把宋仰止带去了自己平时睡的卧室，小心翼翼把儿子放在床上，又拿出被子给他盖上。 想到今天晚上能和他一起睡觉，周慈的笑便藏不住了。 周慈含着笑走出了卧室，关上门的瞬间，正好看到宋博妄走上来。 对上宋博妄凛冽的脸，周慈下意识收起了笑容。 宋博妄走上来，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了一旁的书房，嘭一声关上了门。 关门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周慈下意识提醒他，“你轻一点，会吵醒仰止的。” 宋博妄一脸无所谓：“你在他耳边放炮他也不会醒。” 宋博妄字里行间都透着对宋仰止的了解，周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 宋博妄这些年一直和宋仰止一起睡觉，会不清楚宋仰止的习惯么，用不着她来提醒。 宋博妄倚着书桌站好，双手抱在了胸前，睥睨着她，“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周慈掐着掌心，踌躇许久，终于鼓足勇气和他说出答案。 “我不想让你带仰止去参加罗夫人的寿宴。”周慈说，“他还小，不应该成为有心人士上位的筹码。” “你说谁是有心人士？”宋博妄反问她，口吻中带着不满，“我要是和罗溪瑶结婚了，罗夫人就是宋仰止的外婆。” 周慈被这话刺到了，脑袋一热，“那你觉得，他们是真心对仰止的好的么？” “不然呢？”宋博妄继续反问。 周慈：“谁都知道你在意仰止，只要哄好了仰止，就等于哄好了你，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罗家想做什么么？” 别说罗夫人了，周慈甚至不认为罗溪瑶是真心对宋仰止好，无非是想先拿下宋仰止，再嫁给宋博妄，宋家这块肥肉，哪个豪门千金不惦记着？ 宋博妄听完周慈略显激动话语，忽然冷笑了一声，“那又如何，我乐意，你管得着？” 周慈：“……他们并不是真心对仰止好的，你作为父亲，我还是希望你多替仰止考虑一下。” 宋博妄：“我和罗溪瑶结婚，就是为仰止考虑，少用你那套思维来想她，罗溪瑶比你大度。” 周慈：“……” 宋博妄：“今天晚上我和他一起睡，你去客卧，下次你再不经过我同意把他带过来，别怪我弄死你。” 没给周慈挣扎的机会，宋博妄直接转身下楼了。 周慈踌躇了片刻，便迅速跟了上去，一路随宋博妄来到厨房。 见宋博妄打开冰箱，周慈便问：“你没吃饭么？” 宋博妄没搭理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 周慈的心沉了沉，她抿住嘴唇，豁出去一般，上前轻轻拽住了他的胳膊。 宋博妄俯首看了一眼，不耐烦，“你找死是吧？” 周慈：“你要是没吃饭的话，我给你做饭吧……” 天知道她费了多大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此言一出，空气便静默了下来，宋博妄直勾勾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审视，周慈被看得有些紧张。 最后，宋博妄抬起她的下巴，嗤笑，“又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周慈：“……没有。” 宋博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显然，他不相信她只是简单地想要为他做一顿饭。 周慈只好说：“晚上，我想和仰止一起睡，可以么？” 宋博妄：“下次少在我面前假惺惺。” 他甩开了她的手，走到餐桌前，拉出一把餐椅坐了下来。 见周慈停在原地许久不动，宋博妄不耐烦催促，“不是要做饭么？赶紧的。” 周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冰箱里拿东西出来。 周慈会做的菜实在有限，因此给宋博妄选了最简单的，一个蛋花汤，又热了几个速冻的蔬菜包。 当周慈把做好的饭端上来以后，换来了宋博妄一声轻蔑的笑。 宋博妄：“你管这个叫做饭？” 周慈有些羞愧，她的厨艺的确比不了他，但她已经很有诚意了。 但宋博妄最后还是吃了，周慈看到他咬了一口包子，心中松了一口气。 周慈在一旁等着宋博妄吃完了晚饭，把餐具收好以后，便上楼回房间和仰止一起睡觉了。 周慈蹑手蹑脚地进了门，在仰止的身边躺了下来，一只手撑着脑袋，侧过身体看着他。 从他出生到现在，周慈是第一次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她盯着仰止看了几分钟，眼眶便红得不像话了。 她抬起胳膊抱住了仰止，嘴唇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人心贪婪，她已经不满足于只是和他见面、陪他玩了。 她想和他相认，想让他喊她“妈妈”，想每一天都和他在一起。 第368章 “仰止……”周慈轻轻喊着他的名字，自言自语，“他会接受我么？” 咔哒，周慈刚说完话，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她有些慌张，抬起头便看见了宋博妄。 他洗过澡了，头发还没干，身上换上了睡衣，关门走到了床边。 周慈脱口而出：“你怎么过来了？” 宋博妄：“我家，我不能过来？” 周慈：“你说晚上让我和仰止睡……” 宋博妄没理她，在宋仰止另外一侧躺了下来，一把把宋仰止搂到自己怀里，让他枕上了自己的肩膀。 第323章 我都想起来了 沈持昏迷了三天后，终于醒过来了。 彼时，沈曼已经飞来了江北，在病房守了一整天。 看到沈持坐起来，沈曼立刻冲上去，“哥，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持抬起手，掐了一下眉心，头依然很疼，一抽一抽的，像是有人用针刺他的太阳穴一般。 “你怎么过来了？”沈持问沈曼。 沈曼：“你突然昏迷了，酒店那边的人通知了我，我就飞回来了，湛北哥他们也在，一会儿就过来了。” 沈持：“噢。” 他的态度很冷淡，漫不经心的，沈曼一时间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踌躇了一番，沈曼才试探性地问他，“哥，你是因为常久……” 沈持没有回答。 他闭上了眼睛，双手覆盖着太阳穴，脑海中开始接连不断闪烁过各种各样的画面—— 穿着芭蕾舞蹈服的常久在他面前跳舞，为他弹琴； 她衣衫褴褛被人绑架，却毫无保留信任他； 他们一起去看演奏会，他去舞团接她下班…… 这些零碎的画面，一点点将他缺失的记忆拼凑了起来。 “哥？你怎么样了？”沈曼看到沈持很久没有反应，越发担心。 她正准备去叫医生过来的时候，岑湛北、蒋跃和周正三个人到了。 沈持听见了动静，他睁开眼，抬头朝对面看了过去。 岑湛北对上他的眼神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右眼皮突然跳起，产生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岑湛北问：“醒了？头还疼么？” 沈持答非所问：“我都想起来了。” 此言一出，其他四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病房里安静得诡异。 蒋跃和周正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是一脸无奈。 他们想方设法瞒了这么久，却也徒劳无功，最后还是没能改变命运。 他和常久，真的就是孽缘一段。 问题在于，即便沈持想起来了，也不会对他和常久之间的关系有任何进展，常久不可能原谅他了，她和梁寅的婚礼马上就要办了。 岑湛北算是三人中比较冷静的，一阵沉默后，他问沈持：“然后呢，什么打算？” 沈持从床上起来，“我要去找她。” 岑湛北：“现在还不行，我让医生过来给你做个检查，你再等一等。” —— 甜品店正式开业的第一天，常久和周慈都过来帮忙了。 因为宣传做得到位，加上第一天又有优惠活动，因此前来光顾的顾客不少，下午的时候，营业额已经有快五万了。 常久这边和周慈讨论着后面的营业计划，正聊得起劲，忽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看到沈持以后，常久的眉头蹙了起来，说到一半的话也就此中断了。 周慈见常久脸色不对，便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沈持以后，周慈的表情也严肃不少。 沈持已经走到了常久面前，他一把抓住了常久的手腕，沙哑着嗓音说，“久久，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沈先生，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常久的回应很冷淡，她试图将手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常久不悦提醒他：“你放尊重一点。” “我都想起来了。”沈持盯着她的眼睛，“以前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常久的表情一僵，一旁的周慈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你更不应该来找我了。”常久说，“松开我的手。” “久久。”沈持执着地重复叫着她的名字，“就几分钟，可以么？”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常久几乎没见他这样卑微过，说不惊讶是假的。 但常久并未因此心软：“不可以，我们没什么可聊的，你放开我吧。” 沈持仍是不肯放开她，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要我跪下来求你么？” 常久不可思议，“你疯了。” 他们两人在这边纠缠，已经引来不少人侧目了，若是沈持真的跪下来，搞不好明天就被拍照放到网上了。 沈持：“你应该不想和我传绯闻吧？”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擅长用最温和的口吻，说这些威逼利诱的话。 常久思虑片刻，和周慈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才回答沈持：“你松开我，我和你单独聊。” 沈持：“好。” 他说到做到，很痛快地松了手，在前面领路，常久跟上了他。 走了十多分钟，两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公园，下午公园没什么人，沈持停在了一棵枫树下面。 常久也随着他的脚步停下来，“有话直说吧。” 第369章 “对不起。”沈持转过身来，突然抬起胳膊将她抱在怀里，嘴唇吻上了她的发心，声音压抑又痛苦，“久久，对不起。” 常久被他大力圈在怀里，鼻腔里都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人的记忆很奇怪，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过去的种种，可被他搂在怀里的时候，身体的记忆仿佛一瞬间苏醒了。 他们曾有过无数次的亲密纠缠，水乳交融，人的生理反应，有时可以脱离于思想而存在。 理智分明在告诉她，他们早已是过去式，他没有资格这样碰她，可当她想要动手推开的时候，却使不出什么力气，软绵绵的，倒像是欲拒还迎。 常久有些懊恼自己的反应，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被这样亲密的行为弄昏了头。 不仅常久没想到，连沈持也不曾想到，他感受到常久的反应，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励一般。 他双手缠着她的身体，长腿抵着她的膝盖，步步紧逼，将她抵在了树干上，双眼猩红凝视着她。 “你没有忘记我。”至少她的身体是这么说的。 “你想唔……”常久一个问题还没问出口，沈持突然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唇，舌头撬开了她的牙关，在口腔内一阵肆虐。 他的吻粗鲁，带着很浓的侵略气息，像是要通过这个动作来宣誓自己的主权一般，常久被他抵在树干上，力量悬殊，根本推不开他。 他双手掐着她的腰，几乎要将她的身体悬空抱起来了。 有风吹过，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和亲吻的声音交融在一起，此起彼伏，听得人面红耳赤。 常久几乎被他吻得缺氧，眼前发黑，身体在不断抖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结束，她的小腿软得快要站不住，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撕扯着一样，又酸又疼。 第324章 强迫 三年，分开之后，她真的很少想起他。 她这三年过得很好，有家人的陪伴，有梁寅的呵护，日子平淡却也充实，过往的那些不愉快，仿佛被刻意尘封了起来。 她不提，她周围的人也不提。 或许是这样营造出来的假象欺骗了她，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彻底放下过往的错觉…… 直到刚刚，沈持亲口告诉她，他想起来了。 像是当头一棒，狠狠砸向了她。 先前沈持出现的时候，她并没有过这样的感受。特别是在知道他失忆之后，她心中的包袱又放下了一些—— 仿佛只要他不记得了，她那段被欺骗感情的不堪记忆，便彻底不存在了一般。 一个吻结束，沈持和常久额头相抵，粗重的呼吸在她耳畔响起，两人的胸腔都在起伏，周遭的气氛变得十分暧昧。 “不要和梁寅结婚。”沈持盯着她的眼睛，“好么？” “不好。”常久说，“再不放开，我可以报警告你性骚扰。” 沈持忽然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移到了她的小腹处，似有若无地挠着。 他们曾经同床共枕过无数次，他最清楚如何撩动她的情绪。 常久的身体很快便不对劲了，沈持凑到她耳边问她：“被性骚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么？” 啪！ 常久忍无可忍，朝着他的脸上给了一个耳光。 只是她身体软得不行，使不上什么力气，声音虽然不小，但并没有真的把他打疼。 即便是真的疼了，沈持也不会因此松开她。 被打了，沈持也没有半分收敛，甚至问她，“梁寅有这样的本事么？他敢这样压着你亲么？” “你给我滚开。”常久咬牙警告他，“我会杀了你。” “好，来吧。”他非但没有松开，还贴得更近了，“能死在你手上，是我的解脱。” 常久觉得他真是个疯子。 他现在的样子，和当年把她关在身边的时候，如出一辙。 先前她觉得，他失忆之后变得死皮赖脸了许多，但比起这疯癫的模样，死皮赖脸倒显得没那么烦人了。 “要杀了我么？”沈持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小刀，好像是他钥匙扣上的装饰。 那把刀看着不大，但刀刃十分尖锐，沈持将东西塞到了她手上，握着她的手贴上了自己的颈动脉，“只要稍微用点力就可以了。” 常久感受到了刀刃贴着动脉的感觉，她只要稍微一用力，他的大动脉就会被割破。 她的大脑嗡嗡作响，掌心被汗水浸透了，说话的气息也不稳，“你这个疯子。” “你舍不得杀我。”他笑着把刀收了回去，手指摸上了她的掌心，“这么紧张么？” “杀你，我怕脏了我的手。”常久说，“你再不放开我，宋家不会放过你。” “是么。”沈持无所谓地笑了，他仿佛并不在意这些，“我很期待宋博妄的反应。” 听他的口吻，似乎并不害怕。 常久有些后悔和他出来，她刚才就应该报警，把他交给警察处理。 “你找我来是想谈什么？”常久冷静下来同他谈判。 沈持：“缓兵之计么？” 常久：“我以为你是来找我道歉的。” 沈持：“那你会原谅我么？” 常久：“我不想活在过去。” 言外之意是，以前的事情她已经忘了，也不在意他的道歉，更没考虑过原谅不原谅。 第370章 沈持自嘲地笑了起来，“可我想。” 他掐住她的下巴，眼底多了几分疯狂，“久久，我不会让你和他结婚的，他配不上你。” 常久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正要骂他是疯子，他忽然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强迫她吞了下去。 常久想要抠吐，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真的疯了。”常久感觉到脑袋有些沉，舌头也不大灵光了，“疯子……” —— 常久和沈持一起离开之后，周慈就一直提心吊胆的。 沈持一直没死心，不知道会对常久做什么…… 但，转念一想，这里是江北，沈持应该不会疯到在宋博妄的地盘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周慈掐着表，眼看着常久已经去了一个小时了，她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 踌躇一番后，周慈决定给常久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听到运营商的提示，周慈的眼皮猛地跳了起来，心中萌生了不详的预感。 周慈马上给宋博妄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没等宋博妄开口，周慈便一鼓作气同他说了刚才的事情，“刚才沈持来店里了，他说他想起来了，要和久久单独聊几句，他们出去一个多小时了，久久的电话打不通了……” 宋博妄的声音立即阴沉下来，“在店里等着。” 周慈：“好。” 接完周慈的电话，宋博妄立刻去找了梁寅。 梁寅看到宋博妄怒气冲冲的模样，还没问什么，就听见他说，“久久被沈持带走了。” 梁寅的表情瞬间僵住，“什么时候的事儿？她三点多还在给我发微信。” 来不及说太多，宋博妄和梁寅一前一后走出了公司，两人几乎是飙车来到了店里。 一下车，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周慈。 周慈给梁寅和宋博妄说了一下刚刚的情况，又调了店外面的监控看，初步可以确定常久和沈持是往春华路的方向走的。 宋博妄立刻联系了警方的人要求查监控，又派了自己手下的一拨人在附近找人。 周慈看到宋博妄和梁寅焦头烂额的模样，不免有些自责，她刚才应该把常久拦下来的…… 谁能想到，沈持竟然疯到在江北对常久动手？ —— 常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头昏脑涨的感觉仍然没有减弱。 她定睛去看，发现这里是一间卧室，装备一应俱全，可这浮浮沉沉的感觉，明显不是在地面之上。 她正要下床，房门突然被打开了，沈持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他来到床边，同她说，“先吃点东西。” 他这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模样，倒和从前如出一辙。 常久没有动手去接，只冷冷地盯着他看。 沈持笑着说，“需要我亲自喂你么？” “你要带我去哪里？”常久并不想和他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沈持却认真地说：“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 第325章 你一定会输 这种天真浪漫的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显得无比可笑。 常久问他，“你觉得你带得走我么？” 她并没有被俘虏的慌张，不出意外的话，宋博妄现在已经开始找她了，沈持走不远。 沈持大概也知道常久在想什么，他温柔地笑了起来，手指摸上了她的脸，“那我们赌一把？” “如果我成功把你带走了，我们就重新开始，怎么样？”沈持问。 常久冷脸相对，“我没兴趣。” 沈持笑了，“因为你一定会输。” “喝粥吧。”沈持揉揉她的头发，“就算和我吵架，也得吃饱饭，对不对？” 常久端起碗喝起了粥，沈持就坐在对面看着她，目光灼烫，常久被看得十分不习惯，只能埋头喝粥。 与此同时，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她现在应该是在船上，但之前沈持给她吃了安眠药，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弄上船的，也不知道这艘船的目的地在哪里。 常久如今只觉得后悔懊恼，不该一时头脑发热，答应他单独谈话。 在船上，她连出逃的机会都没有…… 沈持应当是猜到了她肯定会跑，才选了带她上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心机深重。 喝完粥，常久将碗放到一边，然后下了床。 正好遇上了海浪，船晃得有些厉害，常久身体站不稳，沈持趁机将她搂在了怀里。 他俯首，再次吻上她的头发，笑着说，“小心一点。” 如今和他对峙争吵也没有什么用，常久只能寄希望于宋博妄和梁寅尽快找到她。 她深吸一口气，随口问他，“我能出去看看么？” “我带你去甲板。”沈持答应得很痛快，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出了房间。 常久这才发现，他们的房间是在二层。 来到甲板后，常久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海，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可以停靠的海岸。 她不知道这片海域的名字，更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地理位置。 “漂亮么？”沈持的手臂撑在栏杆上，看着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我记得你很喜欢大海。” 他又开始和她回忆过去了。 第371章 以前她的确和他说过这种话，甚至幻想过去海岛一起度蜜月。 那时的她真是够天真的，如今回忆起来，只觉得笑话一场。 常久的注意力都在海面的风景上，抛开身边的人不谈，若单站在欣赏的角度来看，这里的风景的确很美，如今已经傍晚，天空被夕阳染红了一片，海面倒映着一片晚霞，美得有些不真实。 在城市里，是看不到这样的画面的。 同一时间，酒店。 岑湛北送沈曼回来的时候，被宋博妄和梁寅堵了个正着。 沈曼之前被宋博妄折磨过，看到他以后，下意识地便往后退，身体发冷，不受控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岑湛北按住了沈曼的肩膀安抚她，随后将看向了宋博妄：“宋总，你来找谁？” “沈持去哪里了。”宋博妄问岑湛北，“他去找常久，你知道么？” 岑湛北隐约听出了宋博妄的语气不太对，如果只是因为沈持去找常久这件事情，宋博妄没必要直接来酒店。 而这家酒店，正好是沈持之前住的那家。 岑湛北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正要问，便听见梁寅说：“他去找了久久，然后久久现在失踪了，电话也打不通。” 岑湛北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一旁的沈曼也略感惊讶，她忙拿出了手机，“你们先别急，我打电话问问我哥。” 梁寅和宋博妄的视线都聚焦在了沈曼身上。 沈曼拨出了沈持的号码，等了很久，却等来了无法接通的提醒。 她不甘心，又打了好几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沈曼的脸色有些难看，“我哥电话打不通了。” “他没告诉你们他去哪里？”梁寅盯着沈曼。 沈曼：“他只说去找常久谈谈。” 宋博妄盯着沈曼，那充满寒意的眼神让沈曼后背发凉，她看得出宋博妄并不怎么相信她，便补充：“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你也看到了，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宋博妄不再看沈曼，视线挪向了一旁的岑湛北。 岑湛北：“宋总，别太担心，可以肯定的是，沈持是不会伤害常久的。” “至于他去了哪里，我们会和你一起找。”岑湛北先把宋博妄的情绪稳定下来，同他保证，“一旦沈持联系我们，我会马上告诉你。” 宋博妄冷笑了一声，显然是不怎么相信岑湛北的话。 岑湛北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又对他说：“这样吧，我把沈曼的手机交给你，一旦他联系沈曼，你就可以得到消息了。” 岑湛北这番话，彰显出了百分百的诚意。 宋博妄和身侧的梁寅对视了一眼，两人用眼神交换了一下信息。 “手机给我。”宋博妄朝沈曼伸出手来。沈曼没有犹豫，将手机交给了宋博妄。 她踌躇了几秒，对宋博妄说：“虽然我不知道我哥带常久去哪里了，但是他不会伤害常久的……他可能只是不想让她和别人结婚。” 岑湛北接上沈曼的话，“没错，周正在锦盛那边看到婚礼的请柬了，沈持带走常久，很有可能是想阻止这场婚礼，他是一定不会伤害常久的，这个你们可以放心。” 如今距离婚礼只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了，如果这中间真的没办法把常久找回来，婚礼势必是办不成了。 现在宋家还没对外宣布婚礼的日期，沈持想必也是抓准了这个时机，把常久给带走了。 宋博妄和梁寅当然知道，沈持不可能“伤害”常久，但是，放常久和沈持在一起，他们怎么可能放心？ 但眼下，连沈持周围的人都不知道沈持在哪里，沈持甚至连沈曼这个妹妹都不再联系了，即便他们把沈曼带走做人质，联系不上沈持，也属于是白搭。 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听岑湛北的，和他们“合作”，只要沈持联系沈曼，他们便有办法去定位。 可是他们谁都不确定，沈持什么时候会联系沈曼。 —— 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常久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头痛欲裂，连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她根本无法向外求救。 常久双手托着额头，忽然开始想念自己身体里的那枚追踪器。 第326章 你就配么 之前那枚追踪器影响了她的身体状况，因此后来进行手术取了出来，索性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如果追踪器还在的话，此时梁寅和宋博妄便能第一时间找到她了。 咔哒，思索之际，房间的门被推开了，随后，头顶的灯也被打开，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忽然亮了起来。 常久看到了沈持高大的身影，他手中端着托盘，里面是面包和牛奶，还有一盘鸡肉沙拉，这些都是很符合她口味的食物。 “怎么不开灯？”沈持将托盘放到桌上，笑着看向了常久，声音极其温柔。 他一这样说话，常久自然而然便想起了他们曾经“甜蜜”过的那段日子，他几乎每天都在用这样的口吻同她说话，用温柔和谎言织起了一张网，让她成为了他的猎物。 想到过去，常久的目光比之前更冷了，她淡淡扫过沈持，甚至没有要回他话的意思。 沈持却也不生气，依旧像先前那样温柔，“晚上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过来吃饭吧，我陪你。” 常久虽然没有说话，但沈持看得出她的抗拒，便走上前搂过了她，掌心摸着她的头发，“或者我喂你也可以。” 第372章 常久推开了他，径自走向了餐桌，沈持嘴角的弧度逐渐放了下来，狭长的双眼中多了几分落寞。 他背过身安静了快一分钟，这才跟上去，和常久面对面坐了下来。 常久虽然在吃东西，但明显没什么胃口，沈持则是坐在对面，一动不动看着她。 一顿饭下来，两人谁都没说过一句话，常久把沈持带来的东西吃了一半，实在没有胃口了，便放下了叉子。 沈持这才问，“吃饱了么？” 常久没回答，沈持又说，“吃饱了就洗澡休息吧，柜子里有准备你的衣服。” 他说完这句话，便端着托盘离开了。 房门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常久一个人。 常久走到柜子前，打开门，的确在里面看到了许多衣服。 她随便拿了一套睡衣出来，去了浴室洗澡。 冲澡的时候，常久脑子里还在想自己如今的处境。 之前在甲板上，她试图和沈持谈判过，沈持虽然态度很好，但根本没有给她提供过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甚至，当她问要去哪里的时候，他也只是给了个笼统的答案。 也不知道宋博妄和梁寅什么时候能找到她…… 如果是在陆地上，或许好说，可这在海上漂着，要怎么找？ 常久毫无思路，越想越是绝望。一个澡洗了半个多小时，出来之后，常久便躺在了床上，她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时，房门再次被打开了。 沈持换上了睡衣，湿着头发走了进来，看起来也是刚刚洗完澡。 常久下意识地拽起被子来遮住自己的身体，这个动作惹得沈持轻轻笑了一声。 沈持：“已经夫妻过了，需要这么避嫌么？” 说着，他人已经来到了床上，在常久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距离一靠近，常久便下意识要躲开，结果被沈持一把攥住了手腕。 常久本就烦乱不已，被沈持这么一拽，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她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莫名其妙把我带来这里，目的到底是什么？”因为激动，她的眼眶有些红了，这种找不到出路的无力感让人绝望。 沈持盯着她的眼睛，依旧笑得很温柔，“久久，你这么聪明，会猜不到我的目的么？” “十一月六号。”沈持不疾不徐地说出了这个日期。 婚礼的日期，常久怎么可能会记错，她蹙眉，还没问什么，沈持便说出了她心中所想，“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常久不说话。沈持也没有和她解释这么多，只是说，“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他不配。” “他不配，你就配么？”常久冷笑了起来，“你觉得你能关我半个月么？” 这挑衅的口吻依旧没能让沈持生气，他甚至还笑着问她，“那我们试试看行不行？嗯？” 他的口吻听起来很嚣张，仿佛已经笃定了宋家根本找不到他们。 常久又问：“你还记得三年前的沈曼么？” 沈持并不是没有弱点，沈曼永远是他的逆鳞，而宋博妄一定也会想到从沈曼那边寻求突破口，来逼他现身。 常久本以为这话可以威慑到沈持，孰料，他却笑着说，“你觉得同样的手段，还能威胁到我第二次么。” 常久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答案，他似乎不在意沈曼的安危了——曾经他为了沈曼，什么牺牲都可以做，现在怎么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看他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常久不得不怀疑，他是留了后手，或者是已经想好了如何安顿沈曼。 可是，沈持怎么会在江北有这么多人脉的？ 还有这艘船……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只有他们两个人。 很显然，是私人游艇。 “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沈持的声音将常久的注意力唤了回来，他摸着她的头发，有商有量地问她，“我们好好相处几天，行么？” 常久：“我并不想和你吵架，只是单纯不想看到你。” 沈持：“那你想要看到谁，梁寅么？” 常久：“他是我未来的丈夫，我想看到他有问题么？” 沈持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后擒住她的下巴，“久久，别气我。” 常久：“别这么喊我，恶心。” 沈持的目光盯住了她的嘴唇，“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话，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眼底的欲念已经很明显了，常久也知道他说的“控制不住”是什么意思了，如今她和沈持一对一，以卵击石从来不是明智的办法。 她逐渐冷静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刺激他了。 沈持感受到了她的平静，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睡觉吧，我陪你。” 宋博妄拿到沈曼的手机以后，一直在不断给沈持拨号，但不管怎么打，电话就是拨不通。 他也研究过了沈曼手机的通讯录和最近的通话记录。 除却沈持身边的那几个朋友之外，再没有任何可疑的人了。 因此也可以确定，沈曼对沈持的计划是浑然不知的。 沈持把沈曼一个人丢在这里，是料定了宋家不会在联系不上他的时候对沈曼出手么？ 第327章 试探 宋博妄咬着牙，一身怒意无处发泄。 常久失踪的事情，只有宋家内部知道，消息封锁得很好，几乎没有传出去过。 第373章 只是，宋博妄和梁寅两人已经有两天没去过公司了，梁寅几乎每天都在配合警方做搜寻工作，宋博妄则是动用人脉在附近的几个市找人，可惜没有任何收获。 因为忙着找常久，宋博妄也有两天时间没有和罗溪瑶联系过了，罗溪瑶给宋博妄发过几消息，也没有收到过宋博妄的回复。 对宋博妄，罗溪瑶的态度一直是比较小心的，她不想表现得太过死缠烂打，免得宋博妄烦了她，之前的努力便也功亏一篑了。 联系不上宋博妄，罗溪瑶便去常久开的那家甜品店里碰了碰运气，听说宋仰止最近放学之后经常来这边玩儿。 罗溪瑶特意赶在了宋仰止放学的半个小时后过来了，但并没有看到宋仰止的身影，反倒看见了周慈。 罗溪瑶一眼便认出了周慈，不等周慈那边做出反应，罗溪瑶便主动上去和周慈打招呼。 罗溪瑶：“周小姐，又见面了，你来久久店里帮忙么？” 和罗溪瑶的这次碰面有些突然，周慈愣了几秒，才露出笑容，“是，罗小姐要吃点什么？” 罗溪瑶：“你们店里的特色套餐给我来一份吧。” 周慈：“好。” 罗溪瑶回到位置上坐下来，没多久，周慈便端着套餐给罗溪瑶送上来了。 周慈习惯性地说了一句“请慢用”，准备走的时候，却被罗溪瑶叫住了，“周小姐，坐下来聊几句？” 周慈的右眼皮跳了一下，罗溪瑶这口吻，听起来像是要和她谈判的。 罗溪瑶似乎看出了周慈的担忧，笑着同她说，“其实我是想和周小姐聊聊仰止的事情。” 周慈：“仰止？” 罗溪瑶：“嗯，我看仰止很喜欢你呢，所以想和你请教一下，平时你都是怎么和他相处的，坐吧。” 盛情难却，周慈就这么被罗溪瑶拉得坐了下来，罗溪瑶笑着问，“你和仰止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呀？看你对他特别熟悉。” 周慈曾经也是在职场混到中高层的人，罗溪瑶这种看似恭维，实则试探的话，她听了太多，心中对她的目的已经有了些许判断。 周慈：“久久带他和我玩过几次，可能是因为久久的关系，他对我比较友好。” 滴水不漏的回答。 罗溪瑶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周小姐肯定也对仰止很好，他才这么依赖你。” 周慈不置可否，“小孩子都是这样，谁对他好，他就依赖谁。” 罗溪瑶：“嗯，博妄那边呢是想我多花点时间，和仰止搞好关系，这样以后我们结婚了，我和仰止相处得更自然一些，他那边也放心。” “他平时工作忙，就不希望他为这些事情分神了，家里的事情，我得打点好。”罗溪瑶这话说的，仿佛她已经和宋博妄结婚了一样，听得周慈心里一阵不舒服。 即便知道罗溪瑶是来挑衅的，周慈也无法正面去回击她，她心中很清楚，问题的症结不在于罗溪瑶，而在宋博妄。 “周小姐？怎么不说话了？”罗溪瑶问周慈，“我哪句话冒犯到你了么？” 周慈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 “我看罗小姐和仰止那孩子相处得还不错，我也没什么经验可以提供给你，后厨还有事情等我，我先去忙了。” 周慈朝罗溪瑶微微颔首，没等她说什么，就先走人了。 罗溪瑶倒没有拦着周慈，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她现在可以肯定了，这个周慈和宋博妄一定关系不一般，她极有可能就是宋仰止的亲生母亲。 宋仰止对周慈的依赖，和他对宋博妄的依赖，如出一辙。 罗溪瑶坐在桌前沉思的时候，视线范围内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宋博妄来了。 他的面色看起来有些严肃，似乎是碰上了什么事情。 “博妄。”罗溪瑶小心翼翼叫了他的名字。 宋博妄原先并没有看到罗溪瑶，被她的一喊，才注意到她在这里。 宋博妄：“你怎么来了？” 罗溪瑶说，“听说常久的店开业了，来照顾一下生意，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宋博妄没回答罗溪瑶的问题，视线在店里逡巡的一遭，却是没看到周慈的身影。 此时，罗溪瑶又说：“不过今天常久不在，是她那位好朋友周小姐在打理。” 宋博妄：“她人呢？” 罗溪瑶：“刚才进后厨了。” “对了，仰止呢，我好几天没见他了，今晚一起带他吃个饭吧，还怪想他的呢。”罗溪瑶先发制人，邀请宋博妄带宋仰止去吃饭。 今天常久不在，她并不希望宋博妄单独和周慈相处。 虽然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是出了问题，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但毕竟中间有个孩子连接着，若真的因为孩子“旧情复燃”，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不了。”宋博妄拒绝了罗溪瑶，“你先回去吧，以后少来这里。” 罗溪瑶被宋博妄说得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宋博妄平时说话就算不上客气，但像刚刚这样不给面子，还是头一回。 罗溪瑶半晌都说不话来，调整了很久，勉强挤出一抹笑，“好，那我先走了。” 罗溪瑶这边刚刚离开，周慈正好从后厨出来。 第374章 看到宋博妄以后，她忙走上去问，“怎么样，有久久的消息了么？” “还没有。”宋博妄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颓丧。 周慈抿了抿嘴唇，“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茶。” 几分钟后，周慈端着一杯茶交给了宋博妄，随后在他对面坐下。 常久失踪已经两天了，这期间，宋博妄几乎没有合眼，眼睛下面一片乌青。 周慈问宋博妄：“他也没有联系沈曼么？” 宋博妄：“没接到电话。” 周慈垂下眼睛思考了一番，“你不觉得很可疑么？” 宋博妄没说话，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分析。 周慈：“三年前，他为了沈曼，可以只身一人去找你，用一条命换沈曼一条命，现在突然对沈曼不闻不问……很突兀。” 宋博妄说到这件事情，语气有些烦躁：“我联系不上他，弄死了沈曼也换不回来常久。” 第328章 他的后手 “道理是这样，但他怎么能有百分百的把握，确定你不会动手？”周慈反问。 宋博妄眯起了眼睛，很快就理解到了周慈意思，“你是说，他留了后手。” 周慈：“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周慈之前在工作里和沈持有过接触，沈持是个做事很缜密的人，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给别人留下把柄的，更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就算他这次真的被常久和梁寅婚礼的事情刺激到了，把人拐走之前，绝对有安顿沈曼。 宋博妄认真考虑起了周慈的话。 他回忆起了沈曼的那个反应，觉得她不像在骗人。 前些年他关过沈曼一段时间，早就知道她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就算想要骗人，也没有那么高的段位。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沈持的确给沈曼留了后路，但沈曼本人并不知道。 宋博妄正这样想着，就听见周慈说：“或许是因为你现在没有对沈曼做什么，所以还看不到他留的后手。” 宋博妄摸着茶杯，视线紧紧盯着周慈，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周慈一时摸不清宋博妄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便跟上解释了一句，“我随便说的。” “说得挺对。”宋博妄不咸不淡地说，“我倒忘了你的心机有多深了。” 周慈：“……” 她现在终于懂了宋博妄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了。 原来是想到了以前。 周慈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同时垂下了眼睛，不再和他对视。 对面宋博妄沉默了几秒，突然又问她：“罗溪瑶找你聊什么了？” 周慈：“聊了几句仰止的事情。” 她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和宋博妄说了，“她可能已经猜到我是仰止的妈妈了。” 宋博妄听完这话仍是波澜不惊，半晌都没接话。 周慈去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随后便得出了猜测：“……你早就猜到了？” 宋博妄：“你到底是蠢还是聪明？” 周慈：“……” 宋博妄：“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来找你，真是来问你怎么哄我儿子的？” 周慈：“那你不和她解释么？” 宋博妄：“随便她。” 他现在哪里有时间去管什么罗溪瑶，常久一天找不到，他的心就一天放不回肚子里。 别说给宋仰止找后妈了，就连晚上陪宋仰止睡觉，都没心思了。 周慈也觉得自己问了个多余的问题，眼下这个情况，宋博妄哪里还顾得上别人，他为了找常久，都累成这样了，她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周慈踌躇了一番，终于鼓足勇气问宋博妄：“你这几天忙的话，仰止可以先送到我这边么？我会照顾好他的，这样你可以专心去找常久。” 宋博妄盯着她，目光带着审视。 周慈看出了他的想法，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替你分担一下压力，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宋博妄：“明天放学你去接他。” 宋博妄答应得太干脆了，周慈意外极了，有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宋博妄：“不想接就算了。” 周慈：“没有不想！我明天就去接他。” 她和宋博妄保证，“这段时间，仰止就交给我，你安心去找久久吧。” “对了……还有我刚才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周慈说，“如果沈持早有打算的话，他的人会安顿沈曼的，你看紧了沈曼，说不定会有收获。” 宋博妄：“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宋博妄突然捂住了肚子，五官狰狞了起来，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周慈：“你胃不舒服么？” 他这几天因为常久的事情忙着，估计是寝食难安，周慈有些懊恼，她刚才居然没考虑到这个，还给他倒了茶。 “旁边有家面馆，我带你去吃碗面吧？”周慈小心翼翼地提议，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心。 大抵是因为烦心事多，加之身体又不怎么舒服，宋博妄看到周慈担忧的目光后，鬼使神差答应了下来，“什么面？” 周慈：“牛肉面，可以么？” 宋博妄：“走吧。” 周慈：“你等我一下，我去交接一下工作。” 周慈匆匆去那边，和几个店员交代了一番，然后摘下了围裙，和宋博妄一起走出了店面。 第375章 附近那家面馆，是属于比较贵的那种，但因为味道特别好，所以就算价格摆在那里，依然有许多人愿意来尝试。 周慈点了两碗面之后，又给宋博妄倒了一杯热水。 这家店的效率还不错，不到十分钟，面条就上来了，满满一碗面，里面都是大块的牛肉，还有一颗溏心蛋，热乎乎的，味道很香。 周慈很了解宋博妄的喜好，肉类里，他最喜欢吃牛肉。 周慈将筷子递给宋博妄，“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宋博妄接过来，吃了一口面条，味道的确很好，但他并不是擅长直接夸奖的人，因此只是点了点头。 能让他点头，已经是很高的赞美了。 周慈松了一口气，“你快吃吧。” —— 自从那天和宋博妄碰过面以后，沈曼也是坐立难安。 岑湛北怕宋博妄出尔反尔带走沈曼，考虑到她的人身安全，便沈曼隔壁的房间住了下来，方便照顾她。白天的话，两个人基本上也是一起的。 这天早饭的时候，沈曼喝着牛奶，愁容满面，“也不知道我哥给我打过电话没有。” 岑湛北：“不用想这么多，如果打了，宋博妄那边会有动静的。” 话虽这么说，但沈曼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湛北哥，你觉得我哥会带常久去哪里？” 江北可是宋家的地盘，沈持在江北把常久带走本身就很难了，他居然走了这么多天都没发现，称得上是奇迹。 究竟是躲在哪里，才能逃得过宋博妄这样铺天盖地的寻找？ 沈曼想不通这一点，岑湛北也想不通。 甚至，沈持这一次竟然不管沈曼，直接把她扔下了，这真的不像他的作风。 岑湛北端着咖啡，陷入了漫长的沉思之中。 过了很久，岑湛北才问沈曼，“这几天，我不跟着你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找过你？” 沈曼摇摇头：“没有。” 岑湛北的表情严肃了几分，他叮嘱沈曼，“如果有人找你，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单独和他见面，记住了么？” 第329章 线索 沈曼虽然单纯，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也有了敏锐的嗅觉和反应力，“你是觉得，哥这几天会派人来接我？” “很有可能。”岑湛北问她，“他什么时候丢下你不管过？” 沈曼答不上来。 从小到大，沈持没有丢下过她一次，即便是他自己去冒险，也不可能让她委屈。 这一次的确是很反常，说是留了后手来接她，倒也是合理的，只是…… “这里是江北啊。”沈曼说，“宋家的地盘，他要怎么找人？” 岑湛北：“所以我说，等等看，我也只是猜测。” 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沈曼叹了一口气，忽然就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之中，“我早就知道，他一定会后悔的，早知道是这样……他当年何必做那些事情。” 岑湛北：“也不全怪他，沈家的事，一直是他的心魔。” 就像是蝴蝶效应。 当年若不是常家间害沈氏破产，沈姝情也不会因为家道中落和陆博峣分开，沈持和沈曼兄妹二人也不会成为私生子。 沈姝情不会苦等一生、郁郁而终，所有人的命运都会不一样。 人总是要给自己的恨找一份寄托。 常家，就是沈持找的寄托，可惜这中又有了无数戏剧性十足的情节横生…… —— 沈曼没想到，早上刚跟岑湛北聊过这件事情，傍晚的时候，竟然真的有人来找她了。 沈曼傍晚去酒店楼下的便利店买了点东西，出来的时候，便被一个保镖模样的人拦住了去路。 沈曼下意识地便要摸出新手机来给岑湛北打电话，那保镖见状，便对她解释：“沈小姐不要担心，我不是坏人。” 沈曼停下动作，将信将疑看着他。 他这个装束，很难相信他不是坏人。对方对她说：“我们江总在车上等你，他想和你聊几句。” 沈曼警惕性很高，“我不认识什么江总。” 对方似乎是料到了她会拒绝，便从兜里拿出了一块表。 沈曼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沈持经常戴在手上的那块。 沈曼蹙眉，“我哥的表，怎么会在你那里？” 对方说：“沈先生怕你不相信我们，所以留下了这块贴身的表给江总，说是和你见面的时候用得上。” 虽然对方这么说了，但沈曼还是不太相信，踌躇片刻后，她说：“让你们江总来酒店的餐厅和我见吧，还可以吃个下午茶。” 保镖无法给她答案，拿出手机走到一旁拨了个电话。 沈曼也没有去听他具体说了什么，对方打完电话回来后，便说：“江总很快就到。” 沈曼给岑湛北发了一条微信，然后先带着那个保镖去了酒店的下午茶餐厅。 过了几分钟，岑湛北过来了。 那保镖看到岑湛北以后，倒没赶人。岑湛北来到沈曼身边停下，没多久，传说中的那位江总出现了。 对方穿着一身浅色西装，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很年轻，看气质就知道不是什么寻常身份。 但，岑湛北和沈曼之前都没有见过他，更不知道沈持的朋友圈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的。 第376章 “沈曼。”对方停下来，先叫了沈曼的名字，随后又看向岑湛北，轻车熟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很显然，他对沈持身边的人已经很熟悉了。 “我是江川。”他终于做了自我介绍，“算是沈持的合作伙伴吧。” “合作伙伴？”岑湛北将信将疑，沈持这些年的合作伙伴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么？ 江川笑着说：“知道很难相信，坐下来谈吧。” 岑湛北和沈曼先后点头，和江川一起坐了下来。 随后，江川向两人介绍了自己和沈持相识的过程。 江川算不上土生土长的江北人，江家是在北美起家的，江川在渥太华的一次活动上和沈持认识的，那时候江家恰好在江北投资了几家商场。 江川半开玩笑问沈持，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其它方面的业务，毕竟一直做医疗挺无聊的。 沈持后来竟真的拿了一大笔钱来投资，项目的持有权，沈持和江家是五五开的。 但这件事情，即便是跟在沈持身边工作的谢阮，对此都一无所知。 江川介绍完这些事情之后，笑着问：“现在你们大概搞清楚了吧？” 岑湛北点点头，“沈持让你来找曼曼，是要你带她走么？” 江川：“对，现在这个情况，宋家那边保不齐什么时候会对她下狠手，保险起见，沈曼还是暂时跟我走比较好，等沈持那边情况安稳下来了，再考虑后面的事情。” 岑湛北的表情一变，他从江川的话里读出了关键信息，“你知道沈持在哪里？他联系过你？” 江川笑了笑，“我还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过肯定是在海上。” 沈曼：“海上？” 岑湛北：“详细说说。” 江川：“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把我的轮渡借他了，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他们已经不在境内了。” 岑湛北：“轮渡？” 沈曼也很惊讶，没带证件，走海面……沈持真的是冲着失联去的。 即便他的手机开机，海上也不可能有信号。 还有，江川怎么会有伦敦，他不是做地产生意的么？ 江川看出了二人的疑惑，“这才是我的老本行。” 江家在北美，本来就是做灰色生意起家的，一搜客轮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听过了江川的这番话，岑湛北终于知道，为什么宋博妄动用了全部的力量，仍是没能找到常久的下落。 他肯定没想到，沈持最后是选这样的方式把常久带走的。 岑湛北问江川：“沈持有和你说去哪里么？” 江川：“这还真不知道，不过他到了肯定会联系我的。” 岑湛北：“你客轮上应该有定位器吧？” 江川：“有是有，但我没去看，就算现在知道他在哪里也没用，又追不过去。” 岑湛北：“……” 江川：“他的目的就是不让宋那位千金结婚，等过了那个婚礼的日子，说不定就会和你们联系了。” 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江川也没忘记正事儿，他看向沈曼，“你先和我走吧。” 沈曼此时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岑湛北。 而岑湛北也在飞速运转着大脑，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决方式。 第330章 gps 想了很久，岑湛北压低声音，凑上去对沈曼说：“你先跟他去吧。” 沈曼虽然有疑惑，但深知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 “我上去收拾一下行李就跟你走。”沈曼对江川说，“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吧。” 江川摆摆手，“你慢慢收。” 沈曼和江川道别，便同岑湛北一起离开了餐厅，两人进入电梯后，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回到了房间，沈曼才问岑湛北，“湛北哥，你为什么要我跟着他走？我一走，宋博妄那边不就发现了么？” 他们一开始是说要帮宋博妄找到常久的，现在言而无信，宋博妄一生气，搞不好会拿岑湛北开刀了。 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沈持这样把常久带走，本来就很不合适，沈曼心中并不认同他的做法。 他想起来了过去，想要和常久重新开始，难以放下，这些都很好理解。 可以纠缠，可以去用真心去打动她，但“绑架”的方式，着实有些偏激。 岑湛北：“你过去，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轮渡的定位信息，我这边会去和宋博妄联系。” 这是他刚才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不是不支持沈持去追常久，只是不希望他在这条错的路上回不了头。 宋家的人本来就够烦他的了，特别是宋博妄。 沈持再这样下去，即便日后常久会松口和他在一起，宋博妄这个当哥哥的也不会同意！ 趁着沈曼收拾行李的时候，岑湛北和沈曼说了自己的计划，并且叮嘱她不要在江川面前说漏嘴。 沈曼虽然不擅长演技，但嘴巴还是很严的，况且江川根本就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即便她真的去查轮渡的定位信息，江川也只会觉得她是在担心沈持，而不会想到，她是在帮宋博妄找常久…… 岑湛北陪沈曼收好了行李，将她送到了楼下，看着她上了江川的车离开后，便拨了宋博妄的电话。 宋博妄：“有事？” 第377章 岑湛北：“方便见面聊么？” 宋博妄报了个地址，岑湛北记下来后，便开车过去了。 见面的地方是个私密性很好的会所，岑湛北进入包厢后，才发现梁寅也在。 经过了两三天，宋博妄和梁寅两人的面色都显得十分憔悴，想必为了找常久，这几天都没有合眼。 梁寅对岑湛北的态度还算可以，沈持身边那个几个朋友里，岑湛北是他印象最好的一个。 因此，和岑湛北说话的时候，梁寅也挺客气，“约我们出来什么事儿？” “我有线索了。”岑湛北开门见山。 他这话一出，宋博妄和梁寅的脸色皆是一变，两人的目光都锁定到了他的脸上。 岑湛北说，“两位应该也考虑过吧，沈持他一直很在意沈曼，就算再怎么冲动，都不可能留下沈曼一个人在这里冒险。” 岑湛北的这个说法，正好和前天晚上周慈说的那些话对上了，宋博妄和梁寅刚才正好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考虑过。”梁寅问，“你知道他留了什么后路么？” 岑湛北：“那个人叫江川。” 宋博妄：“川然地产？” 宋博妄对川然的了解并不多，主要是因为江家是一年多以前才回来江北发展的，据说之前一直在北美做灰色生意，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回来江北投资，应该只是玩票性质，川然的业务范围也一直没有太大的扩展，并不会给宋氏造成太大的危险，所以宋博妄也没花费太多时间关注他们。 只是知道，常久开的那家甜品店所处的商区，正好属于川然地产。 梁寅问岑湛北：“他知道沈持现在在哪里么？” “暂时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沈持在海上。”岑湛北说，“江川借给了沈持一艘客轮，沈持带着常久上了船，现在应该在海面上，但江川也不知道沈持具体要带常久去哪里。” “他现在应该会先拖过原定的婚礼日期。”岑湛北揉了一下太阳穴，在梁寅面前说这些，多少还是残忍了些。 岑湛北谈不上欣赏梁寅，但也没像周正和蒋跃一样反感他，他虽然出身不好，对常久却是一片真心。 从头至尾，也没做过对不起常久的事情，甚至还差点为她丢了性命。 而且，常久和沈持分开，本也不是梁寅的责任，要怪，也得怪他自己，亲手推开了常久。 宋博妄本就阴翳的脸色，现在更是黑得不像话，有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 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沈持会用偷渡的方式带常久离开，难怪他快要将监控翻个遍了，都没找到任何线索！ “船上有gps。”宋博妄问岑湛北，“你问了么？” 岑湛北：“问过了，江川没查过定位，所以我先让沈曼跟他走了。” 宋博妄挑眉，虽然他大概能明白岑湛北的意思，但不怎么相信他会这么帮他们。 就算岑湛北愿意帮，沈曼愿意当这个卧底么？ 梁寅：“沈曼会帮我们么？” 岑湛北：“不是帮你们，从某种角度说……她也是在帮沈持。” “沈持这样做，不管是常久还是宋家，都只会越来越反感他，我说得对吧？”岑湛北看向了宋博妄。 宋博妄冷笑了一声，“算你们有点自知之明。” 岑湛北说：“江川不会怀疑沈曼，所以让沈曼暂时去他那边，找时间查到定位信息，是效率最高的办法，宋家也不用浪费那么多人力和时间去扑空。” 岑湛北这番话说得十分有道理，最近宋家真的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这件事情上了，还要对外隐瞒常久失踪的消息…… “谢谢你，岑医生。”梁寅很诚恳地向岑湛北道了谢。 岑湛北：“你客气了，应该的。” 宋博妄：“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岑湛北实话实说，“这个暂时确定不了，看看沈曼那边的情况吧，但宋总你可以放心，沈曼她也会尽快的。” 宋博妄：“行。” 岑湛北：“我看两位这几天应该也没休息好，暂时先把人撤了吧，安心休息一下，等沈曼那边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宋博妄：“谢了。” 这应该是他对沈持身边的人态度最好第一次。 岑湛北知道，他这话是为了常久说的。 即便对象是他讨厌的人，但只要帮了常久，他就会谢。 第331章 一起接 抛开别的不说，宋博妄作为兄长来说，对常久真的是尽心尽力了，也难怪常久什么都听他的。 沈持可能这一生都过不了宋博妄这一关了…… 算了，他想这么多做什么，沈持连常久那一关都过不了，考虑什么宋博妄，无稽之谈。 “那我先走，再联系。”岑湛北和宋博妄梁寅道别，先行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岑湛北带来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线索，至少给了他们一个明确的方向。 梁寅拿出手机，联系了下面的人，停止了找人和查监控的动作。 打完几个电话以后，梁寅对宋博妄说，“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宋博妄沉默片刻，对梁寅说，“婚礼不出意外得推迟了。” 梁寅：“没关系，现在把久久带回来才是最重要的，婚礼什么时候办都可以。” 第378章 他自然是很想光明正大和常久结婚，但其实生活在一起这三年多，他们和寻常夫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常久对他的好，早已超越了普通恋人。 宋博妄从会所出来后，便驱车去了甜品店。 工作日下午没什么人，周慈坐在窗户边上晒着太阳，看到宋博妄过来后，略显意外。 她还没起来，宋博妄已经走到她对面坐下来了。 他的面色看起来仍然是憔悴的，但好像没有上次见面的时候那么烦躁了。 周慈猜测着问他：“是有久久的消息了么？” “你猜对了。”宋博妄说，“沈持的确留了后手。” 周慈：“你们找到那个人了？” 宋博妄：“嗯。” 周慈：“那现在知道久久在哪里了么？是不是可以派人去找了？” 宋博妄：“沈持借了一艘客轮，要带她偷渡出去。” 周慈听得震撼不已，“他从哪里借的？” 宋博妄难得这么有耐心，将方才岑湛北说的那些话，又给周慈复述了一遍。 周慈听完之后，后背有点凉，她真的想不到，沈持能在短短一两天的时间内，做出一个如此缜密的计划。 如果岑湛北和沈曼没有站在他们这边，说不定宋家又要失去常久一次了。 周慈：“那接下来就是等沈曼的消息了是么？等拿到位置信息，飞直升机去找人么？” 宋博妄：“嗯。” 这种事情，宋博妄肯定比她有计划，周慈看他这么疲惫，暂且也不问了。 “既然有线索了，你就先好好休息几天吧，不然久久还没找到，你的身体先垮了……”周慈不自觉地便念叨了起来，关心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宋博妄听完后，又一次不说话了，看向她的眼神比之前更为复杂。 周慈被盯着看久了，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好像说太多了。 按他们二人现在的关系，她着实没什么立场这样去关心他。 而且宋博妄本身就是一个不喜欢被念叨的人。 周慈越心虚，宋博妄的目光就越是犀利。 最后，周慈只好站出来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一下……” “一会儿去接宋仰止么？”宋博妄忽然转移了话题。 周慈：“是的。” 宋博妄：“一起。” 周慈：“……嗯？”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宋博妄却没再说第二次了，他知道周慈肯定已经听见了。 宋博妄拿起旁边的曲奇饼干吃了几块儿，这种甜的东西，他平时是不会吃的。 大抵是因为最近太累了，吃下去饼干之后，竟有种提起精神的感觉。 周慈偷瞄着宋博妄，想到一会儿要和他一起去幼儿园接宋仰止，心中竟有种无法掩饰的紧张。 虽然紧张，但这一刻最终还是来了。 四点出头，周慈上了宋仰止的车，由他开车，两人一同去了幼儿园。 周慈坐在了后排的儿童座椅旁边，整理了一下上面的东西。 宋博妄的车里很干净，他一直都不喜欢在车里放太多东西，因此这里除了宋仰止的玩具、毯子和衣服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东西。 宋博妄是个名副其实的好父亲，甚至还在车里准备了一个小的医药箱，以备不时之需。 周慈来到江北这么久了，也是第一次坐宋博妄的车。 她从倒车镜里看着宋博妄的脸，嘴唇轻轻抿在了一起，父母一起去接放学的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以为他们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三口了。 周慈看得有些入迷，连宋博妄什么时候把车停在学校门口的都不知道。 直到倒车镜里，宋博妄的一双眼睛和她撞在一起，周慈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又偷看被逮了个正着。 不过宋博妄并没有问什么，只是打开车门下了车。 周慈反应过来，紧随其后。学校这边父母两个人一起来接孩子的情况并不常见，基本上都是谁有时间谁接，所以，周慈和宋博妄站在这里，还挺显眼的。 两人等了五六分钟，班主任带着排队的孩子们出来了，宋仰止几天没见过宋博妄了，一看到他，便激动不已。 “爸爸！”宋仰止朝宋博妄扑了上来，一下抱住了他的大腿，“我好想你！” 宋仰止一直都不吝啬说这种肉麻的话，在情感表达方面，和宋博妄几乎是两个极端。 宋博妄也很少和宋仰止分开这么久，看到儿子殷切想念的模样，他动手将他抱了起来。 被抱起来以后，宋仰止抱着宋博妄的脸亲了他一口。 宋博妄难得没有躲开，甚至也没有去擦脸上的口水。 宋仰止亲完了宋博妄之后，这才观察到他的黑眼圈和憔悴的脸色，“爸爸生病了么？” “没有。”宋博妄拍了一下宋仰止的脑袋。 周慈看着他们父子两人的互动，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她并没有因为宋仰止直接冲向宋博妄无视她而难过，甚至还有些欣慰，宋仰止是知道关心爸爸的，这个时候，宋博妄嘴上不说，心里应该很感动。 而宋仰止也很会端水，在关心了一番宋博妄之后，也去和周慈说话了。 “周阿姨，我今天在幼儿园学了新的儿歌。” 第379章 周慈：“真的么，那等一下念给我怎么样？” 宋仰止：“好哇好哇！” 三个人这样边聊边走，倒真的像极了一家三口对话。 上车后，周慈和宋仰止坐到了后座。 宋仰止系好安全带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姑姑还没回来么？” 第332章 轻视了他 宋博妄并没有和宋仰止说常久失踪的事情，只说她是去别的地方准备婚礼的事情了，免得宋仰止太过担忧。 可即便如此，宋仰止仍是在惦记着常久，时不时就会问。 宋博妄：“嗯，再等几天就回来了。” 宋仰止：“我想给她打个电话。” 宋博妄：“她太忙了，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话等她回来再说吧。” 宋仰止委屈地瘪瘪嘴，“那好吧。” 这时，周慈适时地站出来和缓和气氛，“仰止，今天学了什么儿歌，给阿姨念一念吧。” 周慈的一一句话，成功转移了宋博妄的注意力，他从书包里拿了儿歌书出来，有模有样地念了起来。 宋博妄将车开到了别墅后，一家三口先后下了车。 宋仰止回到家里之后，便突发奇想，要吃宋博妄做的蒸糕。 这对宋博妄来说本身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有睡觉了…… 考虑到这个情况，周慈忍不住对宋仰止说：“仰止，今天晚上吃其它的可以么，让爸爸好好休息一下，他最近很忙很累。” 宋仰止看着宋博妄眼下的乌青，有些担心，陷入了犹豫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宋博妄开口了，“玉米蒸糕么？” 宋仰止点了点头，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了。 周慈下意识去看宋博妄，宋博妄仿佛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你把他看好，我去厨房。” 他想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周慈只好眼睁睁看他去了。 她无奈地笑了下，其实，宋博妄比她想象中还要更爱宋仰止，即便这么累了，还是要满足宋仰止的一切心愿。 除了蒸糕之外，宋博妄还另外做了几道菜，一并把晚饭也解决掉了。 周慈算是沾了宋仰止的光，吃到了宋博妄做的玉米蒸糕。 很清淡的甜味，是食物本身的味道，健康又营养。 晚饭是宋博妄做的，周慈便主动请缨去洗碗，宋博妄则是带着宋仰止去了客厅。 等周慈收好厨房和餐厅出来的时候，宋博妄已经躺在沙发上睡过去了，而宋仰止在一旁玩着乐高。 周慈去拿了条毯子，盖到了宋博妄的身上，然后小声提醒宋仰止：“轻点，别吵醒你爸爸。” 宋仰止乖极了，立刻放下了玩具，也不玩了。周慈被他懂事的行为弄得十分欣慰，抬起手摸上他的头，“仰止真乖。” 周慈带宋仰止去了楼上，洗完澡以后，她在房间给宋仰止讲了几个故事，宋仰止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安顿好孩子之后，周慈便下楼去找宋博妄。 周慈下来的时候，宋博妄还在睡，只是身上的毯子被他弄下来了一些。 他睡得很沉，周慈原本是想把他叫醒的，但看到他的状态之后，终归还是忍住了。 周慈走到沙发边，小心翼翼蹲下来，将盖在宋博妄身上的毯子往上拽了一下。 尽管她已经很轻了，但这一拽，沙发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周慈尴尬地开口，“你……毯子掉下去了，我帮你盖一下。” 宋博妄：“宋仰止呢？” 周慈：“仰止已经睡了，他那边有我，你放心就好，你也早点休息吧。” 周慈看了一眼客厅的表，这会儿已经快九点了，她试探性地问宋博妄，“要不你今天晚上就睡这里？” 宋博妄目光变了一下。周慈忙跟在后面解释，“我是说……你这么累，疲劳驾驶不好，你可以睡客房。” 宋博妄嗤笑了一声，“我的房子，用得着你来邀请我？” 周慈被噎住了，哑口无言。确实是这个道理。 深夜，客轮房间内。 常久本身就睡得不熟，夜里小腹一阵抽痛，硬生生将她给疼醒了。 她翻动了一下身体，下渗随即涌出一股热流，原本混沌的意识，忽然就清醒过来了。 常久猛地坐起来，仔细想了想，这两天正好是她来例假的日子。 她被沈持带到船上之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如何和他对峙这件事儿上，竟然忘记了自己的例假日期。 大概是因为情绪郁结，这次痛经竟然这么严重。 常久捂着肚子下了床，先去洗手间解决了一下。 没有卫生巾，她只能先用卫生纸迁就一下。 从洗手间出来，常久便去外面找沈持了。 晚上，海面一片漆黑，船上的灯也很昏暗，风呼呼吹着，常久的心不断地向下沉。 她一边走，一边四处寻找着沈持的身影。 下到二楼的时候，她终于在栏杆处看到了沈持的身影。 她正准备去找他，忽然听见他说话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类似于对讲机的东西，不知道是在和谁对话。 他应该是有戴耳机，常久听不见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但是可以透过风声听见沈持说的话。 沈持：“这段时间就先让她在你那边吧，等我稳下来，再联系你把她送过来。” 第380章 沈持：“宋博妄那边有什么行动么？” 沈持：“嗯，沈曼就先交给你了，有其他需要再联系。” 常久蹙起眉来。 听沈持这意思，他是已经找人安顿好沈曼了，而且并不是现在才安排的，是在他带她上船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他找的人是谁？ 常久一直很好奇，沈持究竟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的，这艘客轮，他又是从哪里来的。 常久之前虽然惊讶于沈持没离开江北，但也从未将他放在眼底，潜意识里觉得，他在江北翻不出什么花来，所以才会单独跟他去了公园。 现在看来，真的是她小看了沈持。 常久正走神思考的时候，沈持忽然回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常久并没有偷听被发现的尴尬，仍然冷静地站在原地，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着，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最后是沈持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沈持习惯性搂住常久的肩膀，温柔地问，“怎么下来了，睡不着么？” 常久没有回答。沈持握住了她的手，“这么冰，身体不舒服么？” “我例假来了。”常久想起来自己找他的目的了，“有没有卫生巾？” 沈持：“有，你先回去，我去给你找。” 常久：“噢。” 常久捂着肚子回去等了几分钟，沈持就带着卫生巾上来了，还带了不少暖宝宝。 第333章 有没有想过我 常久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变出来的这些东西，但她也没有去问，只能佩服沈持深沉的心机。 常久去换了卫生巾，再次躺到了床上，肚子越来越疼了，她下意识地蜷缩起了身体。 沈持来到常久身边躺下，将她抱到了怀里，手摸上她的肚子。 “肚子疼么？”他一边问，掌心一边去揉，温柔得不像话，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常久无心享受，她闭上眼睛，淡淡问他：“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沈持不答反问：“你都听见什么了？” 常久：“你让人接走了沈曼。” 沈持：“嗯。” 常久：“你是故意的。” 沈持：“什么？” “故意把沈曼留在江北，也不联系她，让我哥他们以为你什么都不管了，这样他们反而不会对沈曼动手。”常久说的是陈述句。 沈持听完常久的分析之后，忽然笑了起来，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他当年怎么会觉得她是温室里的花朵呢？ 她聪明起来，连他都要自愧不如。 “或许吧，你这样想，倒也没错。”沈持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常久又问，“是谁帮你的？”电话那边的那个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你身体不舒服，早点睡吧。”沈持仍是不肯回答常久的问题，揉着她的肚子，哄她入睡。 常久见他嘴巴这么严实，自知问不出什么，便沉默下来不去问了。 只是，痛经让她入眠困难，在沈持怀里翻来覆去很久，这才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早晨常久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去洗手间洗漱完，走出了房间，正好又碰上沈持。 “醒了。”沈持低头去看常久的肚子，“还疼么？” 常久摇摇头，没有说话。 沈持：“走吧，带你去吃早饭。” 常久没有拒绝的空间，因为来例假，身上没力气，她也没什么精力像开始的那两天一样和沈持吵了。 因此，两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常久有点逆来顺受的感觉。 沈持心知肚明，常久并不是甘愿这样的，可他仍然很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例假来了，常久的胃口也比较好，已经在吃第三个包子了。 这应该是她上船这几天来，吃饭最主动的一次。 沈持自是心情大好，主动寻找话题和常久聊了起来，“常擎这几年也在江北么？” 常久：“噢。” 沈持：“他的实验室，我听说过，他的确很有天赋，也没让你失望。” 常久：“他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虽然常久态度并不热络，但从她的话里，沈持已经可以听出来她的态度了。 虽然他们不是亲姐弟，但这几年，常久还是和以前一样，把常擎当成亲弟弟看待。 沈持沉默了几分钟，又问，“他身体还好么？” 沈持一问常擎的身体，两人便不约而同想到了当年的肾脏移植手术，还有沈持用这件事情对常久发出的威胁。 想到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常久也没有心思和沈持说话了。 沈持则是笑了笑，“当年的事情，对不起。” “以后如果常擎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不会吝啬。”沈持和常久保证着。 常久听到这种话，只觉得讽刺极了，她反唇相讥，“怎么帮，让我生个孩子给你做筹码？” 沈持难得被常久反驳到哑口无言，静默了很久，才说：“这次不会，以后都不会。” 常久讥诮一笑，显然是不怎么相信沈持的话。 若他真的不会了，也不会采取这种极端手段把她带到海上了。 沈持多聪明的人，从常久这个笑里，就看出了她的意思。 沈持：“这段时间，我们不提以前的事情，好好相处看看，行么？” 第381章 常久：“不提就是不存在了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幼稚了。” 沈持：“这些年，你有没有什么时候会想起我？” 常久抓紧了拳头，下意识地咬住嘴唇，良久才挤出两个字：“没有。” “你在说谎。”沈持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你敢看着我的眼睛的再回答一次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常久被沈持逼问得失去了耐心，情绪也逐渐激动起来，她抬起头来看着沈持，眼睛有些红，“对，没错，我会想起你，想起自己被你骗得团团转，被你当成报复工具来利用，我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一场笑话，从而更加恨你，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你，这个答案你满意了么？” 人在来例假的时候情绪本身就很敏感，常久又莫名其妙被沈持关在船上这么多天。她几乎天天都在忍，因为心中知道和他吵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可是刚才，沈持若无其事问她那种问题，真惹恼了她。 过去被他欺骗的画面，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她所有的童真，浪漫，爱慕，对爱情的幻想，都变成了泡影，他毁了这一切，如今还好意思来问她，有没有想他。 常久这些年一直很少去想沈持，或许是一种潜意识里的逃避，只要想起他，便会回忆起当初那个天真愚蠢的自己。 她以为，有些记忆不主动去想，便能逐渐被遗忘。 孰料，有些事情，是刻在骨髓里，永远不可能忘记的。 一旦被人提及，就会肆意疯长，压抑着的情感也会爆发。爱或恨，都是如此。 常久爆发得有些猛，沈持被她长篇大论的话说得沉默了几分钟。 他原本黯淡的双眸，一点点明亮了起来。比起常久冷静漠然的模样，他还是更喜欢常久这样朝他发脾气，至少说明她还是在意他的。 沈持握住了常久的手，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看到了她眼尾的泪光。 “你还在乎我。”沈持笃定地说出了答案。 常久这一次没有否认，只是咬牙切齿地说：“对，我恨你。” 如果没有他，她的人生根本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不是什么好答案，沈持却觉得自己的心回到了肚子里，他甚至又笑了起来，“没有爱就不会有恨。” “久久，你真的爱梁寅么？”沈持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洞穿她的内心世界一般，不容许她后退半步。 这样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令人生畏。 但她骨子里的倔强也被激发出来了，他越是这样问，她便越不会妥协，“对，我爱他。” 第334章 情难自已 “你不爱。”沈持说，“你只是在表现出很爱他的样子而已。你在媒体前维护他，和他一起秀恩爱，都是在欺骗自己，骗久了，你自己也信了。” 常久的两只手都被沈持握着，她推不开他，只能去掐他的手。 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就这么被他摆到了台面上，常久只觉得无比难堪—— 自从梁寅不惜用命救过她之后，她便告诉自己，他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可能伤害她的男人。 她甚至觉得自己不需要爱情了，后半生和梁寅在一起，她的人生会无比安稳。 她也是这样做的，她和梁寅约会，恩爱，一起面对媒体，做着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可是他们两人之间，更多是细水长流的相处，像朋友，更像亲人。 她对梁寅是有感情的，但绝对不是那种心跳加速、小鹿乱撞的感情。 这些年，常久一直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到位，江北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对梁寅这个未婚夫有多么地维护。 她维系了这么久的“假象”，如今被沈持一句话拆穿了，常久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崩溃。 “你闭嘴，我的感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就算我不爱梁寅，我也不会爱你。”常久有些口不择言，说到最后，声音都在颤抖。 可沈持却没有因此停下来，他仍然在问，“你和他在一起会有恋爱的感觉么？你从小就认识他，你是把他当成爱人还是家人？他碰你身体的时候，你会像我碰你一样发抖么？” “他和你接吻的时候，你会情难自已去抱他么？” 沈持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常久虽然紧紧闭着嘴唇不回答，可每个问题，她心里都有答案——没有。 她和梁寅在一起，甚至都没有那种想要主动去和他亲热的念头。 他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亲密自是少不了，但晚上，一直是分房睡的。 梁寅没有提过要一起睡，她更是不可能主动提。 两人私下的亲热，最多也只是嘴唇碰嘴唇吻一下，更深入的接触就没有了。 嘴唇碰嘴唇，基本上也是她主动，梁寅才会碰一下。 如果她不同意，梁寅是不会对她有任何亲密举止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博妄之前跟他进行过一场谈话的缘故。 如此想来……她和梁寅，的确不像是在谈恋爱。 因为这场谈话，原本气氛还算可以的一顿早饭，以不欢而散告终。 常久回到了房间里，关门坐在了沙发上，满脑子都是沈持刚才质问过她的几个问题。 越想越乱。 常久烦躁不已，将抱枕砸到了对面的床上，她抱住膝盖，将脑袋买埋到了膝盖里。 第382章 这个姿势维持了半个多小时，思绪仍然没能冷静下来。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沈持又一次推门进来了。 常久听见开门声，再看到沈持，立马进入到了警惕的状态中，看向他的眼里都充满了敌意。 她的眼里还有未干涸的泪水，眼眶也是红的，配上这样的眼神，看起来倔强无比。 沈持手中端着一个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常久闻到了生姜和红糖的味道，定睛一看，是姜糖水。 沈持说，“趁热喝了，好好睡一觉，我不打扰你。” 他这一次是真的说到做到，放下杯子便离开了。 常久盯着那杯水看了很久，然后端起来，送到嘴边尝了一口。 喝下去，身体立刻就暖和起来了，让人忍不住想喝第二口。 不知不觉，一杯姜糖水就这么喝下去了。 常久额头微微冒出了汗，身体也比之前放松了一些，她短暂放弃了思考，躺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现阶段是跑不掉了，即便她和沈持作对、吵架，也无处可去，这看不到边际的海面上，这里是她仅有的容身之地。 常久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来例假人嗜睡，常久醒来的时候，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她从床上起来，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沈持正好又进来了。 睡了一觉，常久的情绪平静下来许多，自然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和沈持吵了。 沈持也没有再和她聊那些不开心的话题，只是问她，“饿不饿？” 常久摸了摸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午饭就没吃。 沈持：“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常久被沈持带到了一楼，发现露台上竟然支了一个烧烤架子，上面正烤着鱼。 一靠近，就能闻到浓烈的香味，肥美的鱼被架在架子上转着圈，滋滋冒油，旁边还有一些虾和其它的菜在放着烤。 常久不意外船上有这些吃的，但没想到连烧烤的架子都有。沈持见常久停在原地不动，便问，“怎么不走了？” 常久回过神来，被沈持带去烧烤架一旁的桌前坐了下来。 沈持给她拿来了一壶热茶，“你身体不舒服，就不喝果汁了，这是西柚茉莉茶。” 言罢，他便去烧烤架那边忙了。 常久喝着茶，看着沈持在架子前忙碌，有些恍惚，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未免太齐全了些。 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只知道沈持会做饭，不知道他还有这一项技能。 过了几分钟，沈持端着几盘烧烤过来了，常久闻着香味儿，不自觉分泌出了口水。而此时，沈持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沈持给了常久一串烤鱼。 常久接过来，尝了一口，味道很好，吃得出来，鱼很鲜美，不像是冷冻处理过的，常久随口问，“鱼是哪里来的？” “海钓。”沈持说，“上午你睡觉的时候，放了一网，收获还不错。” 常久意外，“这里还有海钓的设施？” 沈持：“船上什么都有，你喜欢的话，我们在船上生活一年都没有问题。” 常久知道他的话没有夸张，从他准备了卫生巾这一点，就看出来他是打算打持久战的。 但常久仍然很好奇，“这是你买的船么？” 沈持：“不是，算我借的。” 常久：“谁的船？” 沈持：“以后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 听他这意思是不打算说了，常久本来也是随口一问。 这个时候，就算她知道了是谁的船，也徒劳无功。 挣扎不了，不如静静等待机会。 第335章 伤 常久安静地吃起了烧烤，咬了几口鱼之后，又去吃菜，她的状态看起来比上午好了很多。 沈持问她：“鱼好吃么？” 常久：“挺好吃的。” 沈持：“那以后可以多吃。” 沈持感受到常久对他的态度比先前好了许多，便不再去提那些让彼此都不高兴的事情，两人吃着饭，就聊着船上的事情，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天色渐渐黯下来，沈持开了船上的灯，常久看远处的太阳缓缓落下来，整个天空和海面都是晚霞的颜色，美得让人震撼。 在城市生活得久了，很少有机会看到这样美丽的自然景观。 漂亮的风景能让人平静下来，常久心里的烦躁也没有之前那样严重了。 大抵是因为晚霞太美，第二天的天气就不怎么美丽，天快亮的时候，海面就开始下雨了，一直到常久醒来，睁眼便听见了瓢泊的雨水声。 而之前在她身边躺着的沈持，也不见了。 常久起来去了趟洗手间，随后来到窗户边，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雨下得很大，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船的正常运行。 常久站在窗边盯着看的时候，沈持也过来了。 他手中端着早饭，来到了楼上的客厅。 乍一看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常久却定睛发觉了他的不对。 他的脸色有些白，走路一瘸一拐的，像是受了伤。 就在常久盯着沈持观察的时候，他也开口了，“今天天气不太好，早晨吃点热馄饨。” 常久走上来，同他坐在了一起。 第383章 沈持端的是两人份的早餐，看样子是要和她一起吃了。馄饨是速食馄饨，但不影响它的香味，听着外面下雨的声音吃一碗馄饨，竟然有种温馨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常久低头喝着馄饨汤，正享受着这个味道的时候，忽然听见对面的沈持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常久下意识抬起头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他扭曲在一起的五官。 常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刚才他一瘸一拐走过来的时候，她就想这样问了。 “没事。”沈持调整着呼吸，强行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但结合他眼下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可信度。 常久：“噢。”看他不愿意说，她便不再多问，继续埋头吃馄饨。 早饭吃完，常久问沈持，“下雨会影响船的行进么？” “暂时不会，这场雨应该下不了太久。”沈持说，“不用担心，吃完饭你可以去影院看看电影。” 常久这才想起来，楼上有个房间是有影院的。 这艘船上，真是什么东西都有。 吃完饭，沈持将碗筷收好，放在托盘上准备下楼，然而，他刚刚站起来，腿就软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他扶住了桌子，将身体支撑住了。 只是，他额头渗出来的汗水，和通红的脸色，还是透出了几分狼狈。 常久再次低头看向了他的腿，“你受伤了？” 沈持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后摇头，“没事。” 他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说完这话后，便再次试图站起来。 但是，起来停了不到两秒，身子又再次倒下去。 常久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胳膊，看到他痛苦不已的表情，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受伤了。 常久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你坐会儿，东西我来收吧，是送去楼下么？” 沈持：“嗯。” 常久端着托盘下了楼，沈持看着她的背影，俯首去看自己的腿，自嘲地笑了起来。 刚才他是很想站起来的，但尝试几次，根本站不起来，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在下面拽着他一样。 常久下楼送盘子的时候，趁机观察了一下楼下的布局和陈列，但很快就有人出来接走了她手里的盘子，没给她留下太多观察的时间。 打从被带上船到现在，常久还是第一次见除了沈持以外的人。 要不是知道船上只有一个人无法运作，她差点就要以为是沈持一个人掌控着所有了。 一起来的不是本国人，不过对方也是亚洲长相，看起来像是东南域一带的，方才同她说话的时候用的是英语，口音比较浓，她也是通过这个来判断的。 至于船长和驾驶人员，常久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她若是想离开这里，必定是要找到这些人才能有所突破的。 最起码，得弄清楚自己现在在哪一片海域上……还有和外面联系的设备。 经过那天晚上，常久已经可以肯定，沈持不是通过手机和外界联系的，在海上，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一般这种大型的游轮都有专属的通讯台和定位器，用来和外界联系…… 这种事情急不得，常久只能用接下来的时间慢慢磨了。 她一边考虑着这些事情，一边来到了楼上，上楼后，发现沈持还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他一只手搭在左腿上，表情比之前还要痛苦。 看到她来后，他又立刻恢复了若无其事，只是苍白的脸色骗不了人。 常久走上去停在他面前，俯首看着他的左腿，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受伤了？” 沈持：“不是。” 常久觉得他在嘴硬：“但是你刚才站都站不住了，我没见过哪个毫发无伤的人这么大的反应。” 沈持：“没有伤。” 常久：“那你现在走两步看看？” 沈持这样一再否认，倒是让常久生出了几分想要和他辩论的念头来。 明明就已经站不住了，非说自己没有伤，不知道在嘴硬什么，是觉得在她面前承认自己受伤了，很丢面子么？ 沈持果真被常久说得哑口无言了，他缄默下来，很久没接话。 常久便说，“你应该带了医生在船上吧，让医生给你看看吧。” 沈持凝着她，“扶我回房间吧，我想躺一会儿。” 常久“噢”，考虑到他无法自己走路，她便搭把手扶上了他。 即便如此，沈持还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站起来，他一米九的身高，常久没穿高跟鞋时，两人差了一个半头，常久差点被他拽得一同倒下去。 沈持几乎一半的重量都搭在了常久的身上，常久艰难地将他扶回到了房间，沈持的双腿搭到了床上。 常久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你不找医生么？” 方才他走了那几步路，额头的汗已经在往下滴了。 第336章 算关心么 “找医生没用。”沈持这一次终于没有逃避，他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只是，常久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什么找医生没用？” 沈持瞄了一眼左腿，同她说：“车祸后遗症，下雨天就会这样。” 常久顿住，视线停在他的脸上，最后定在他眉骨处的那道痕迹之上。 可能是因为他这道痕迹太过明显了，还有之前的失忆，导致她一直觉得，当初的车祸里，他受伤的地方是头部。 第384章 但能够让人昏迷一年多不醒的车祸，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地方受伤呢？ 他的腿，后遗症这么严重，想必当初也伤得不轻。 常久知道关节或者骨头有旧伤的人，在阴天下雨或者是寒冷的时候都会特别难捱，但之前没有亲眼见过，今天沈持的样子的确吓到了她。 思虑了一番，常久忽然瞥见了桌子上的暖宝宝，这是她昨天晚上痛经的时候，沈持给她拿来的东西。 常久将暖宝宝撕开，看向了沈持的左腿，贴之前确认了一遍，“是这边么？” 沈持：“嗯。” 常久直接将暖宝宝贴上了他的膝盖，“这样可能会好点。” 沈持许久没说话，就这样盯着常久，眼中带着明显的惊喜，就像是突然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他平时并不是会喜形于色的人，这次却将愉快写在了脸上，加上这样的眼神，也看得常久不太习惯了。 她不由得开始懊恼，自己或许不应该多管他的闲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持忽然同她说了一声“谢谢”。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有诸多情绪翻涌压抑着。 常久：“不用客气。” 现在他们两个人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沈持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与其说是关心他，倒不如说是在为自己谋后路。 常久的态度不是很热络，沈持也感受到了，但他并没有放弃，试探性地问她，“坐下来陪我聊聊天么？” 常久没回答，但绕到了床的另外一边，坐上来，靠在了床头上。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外面的雨水声不断，将房间里的气氛衬出了几分温馨，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他们刚结婚那阵子。 最后是沈持打破了这份沉默，“车祸的时候，我的左腿粉碎性骨折，前十字韧带撕裂，差点废掉。” 常久蹙眉，这每个症状都足够吓死人的，“你怎么出的车祸？” 她好像一直没弄清楚这个来龙去脉。 只知道他被那场车祸伤得很厉害，却不知道那场车祸是因何而起。 被常久一问，沈持也再次陷入了回忆之中，想了很久，他才说，“在去机场的路上。” 常久没有接话，静静等着他往下说。 沈持继续，“三年多以前，我知道你是宋博妄的亲生妹妹，你不是常家人……当时觉得自己做过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原谅我，所以打算带沈曼回加.拿大，就是那天的票，去机场的时候，我疲劳驾驶，出了车祸。”沈持说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常久听得眉头紧紧蹙起，“沈曼也在车上？她当时怎么样？” 沈持：“一些外伤。” 虽然沈持说得云淡风轻，但常久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个人在同一辆车上，一个又是骨折又是脑部重创、还昏迷了一年多没醒，一个只是有些皮外伤……沈持多半是用身体护住了沈曼，否则他身上一半的伤，都要分给沈曼。 念及此，常久的心情有些复杂。其他的不说，作为兄长，沈持对沈曼的好，绝对无可挑剔，必要的时候，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护沈曼周全。 其实，宋博妄对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应该是常久和沈持重逢以来的，谈话中最为触动的一次，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有个对她这么好的哥哥。 因此，常久忍不住多问了几句，“你真的昏迷了一年多？” “准确来说，是一年半。”沈持说，“不过我不记得了，是身边的人帮我记的日子。” 常久：“你眉骨的疤，也是车祸留下的么？” 沈持：“嗯，撞破了，听说缝了二十针。” 二十针…… 光是听着这个数字，常久甚至都能想到伤口有多么血腥了。 但沈持以一种非常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出来的，好像对此并不在意。 常久又问，“那你的腿这两年一直会疼么？” 沈持：“多.伦多冬天的时候比较难熬，不过只要不进行剧烈运动，注意保暖，也没什么事情。” 常久听懂了，他平时是会保养的，只是来到船上，时间匆忙，忘记了这一点。 该问的问得差不多了，常久便安静了下来。 沈持等了她很久，都没等到她继续开口询问，便笑着问她，“怎么不继续问了？” 常久：“问得差不多了。” 沈持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修长的指尖摸着她柔软的手背，笑着说，“这是我回来之后，最开心的一天。” 常久没太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说。 没等她问，沈持便解答了她的疑惑，“你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关心过我了。” 他说，关心。 常久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刚才那些问题……算是关心么？ 认真一想，好像是算的。 若是完全不在意的人，其实没必要问这么多。 意识到这一点后，常久掐住了掌心。 而沈持顺势将她的搂到了怀里，下巴抵住了她的发心。 这样的亲密还是不大适合二人，常久下意识想要躲，却被他紧紧圈住，“别动，会碰到我的腿。” 常久闭上了眼睛，耳边只剩下了他的呼吸声，还有外面的雨水声。 第385章 沈持没有抱很久，很快就因为腿的疼痛不得不松手，他疼得表情狰狞，不断吸凉气，额头沁满了冷汗。 常久看到他痛苦的表情，都觉得不舒服，想要帮他一把，却又没什么可以帮到的。 踌躇一番，常久问他，“你真的不找医生上来看看么？” 或许理疗也是个办法。 沈持：“不用，你陪着我，我就很开心。” 常久：“……” 没想到他在这么痛苦的时候，还能说出这么肉麻、不合时宜的话。 常久就此沉默，沈持又开了话匣子，和她谈起了沈姝情的事情。 第337章 万念俱灰 常久对此多少有些意外。 以前，他们不是没有谈过沈姝情，只是沈持很少主动提及，沈姝情像是他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哪怕是陆博峣提起她时，沈持都会表现得很生气。 沈持说了一些他年少时和沈姝情相处的细节，回想起母亲，他的表情温柔了许多。 “我前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替她讨一个公道。”沈持说，“她对我太好了，我总觉得，上天对她很不公平，为什么非要她来承担那些。” “她走以后，我有好几次都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甚至，连曼曼也支撑不了我。” 实际上，在沈姝情精神错乱，彻底崩溃的那段时间，他已经觉得人生没什么意义了，他对陆家没有兴趣，对这世界也是绝望的，甚至一度想要和沈姝情一起离开，谋求一个解脱。 但沈姝情清醒的时候，总是会告诉他，要他照顾好沈曼，保护好沈曼，连遗愿都是如此。他答应了她，因此必须活下去…… 爱不足以成为动力的时候，便只能靠恨。后来，常家就成了这个目标。 他下意识地将沈姝情生命中所有的悲剧都归到了沈家的落败之上，而常家自然而然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重振沈氏，复仇常家，就成了他活下去的目标。 他本以为，自己在完成这些任务后，会变得开心，但并没有。 甚至，在他拿回资料和账本的时候，都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用仇恨去解决仇恨，最后换来的，便是加倍的痛苦，而这个痛苦，在得知常久并非常家人的一瞬间，达到了极致。 他那时万念俱灰，是对她的放手，也是对生命的放手…… 只可惜后来，阴差阳错失去了记忆，又开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活。 沈持的声音放得很低，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有时显得前言不搭后语，但常久基本上都听懂了。 她能够理解沈持从小作为私生子在那样的处境下，有多么艰难，她同情他的遭遇，但不代表能对他曾经的伤害释怀。 在沈持炽热的目光之下，常久轻轻开口，“我很同情你小时候的经历，但也仅此而已。” “我知道。”沈持对常久的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我这些年一直不愿意面对真相，怪我。” 常久：“那你现在释怀了么，对常家。” 沈持被常久一个犀利的问题问得沉默了。 释怀了么？想通和释怀，是两个概念。 其实他很早就是想通了，即便当年沈家没有落败，以陆博峣见势眼开的程度，也不可能安分和沈姝情结婚过一辈子，即便没了柳眉，也会是别人。 这一切的原因，出在陆博峣身上，而不是常家身上。 沈姝情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是因为她不想相信自己爱上了这样的男人，于是不断给自己进行催眠。 而沈持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因为他需要一个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 他总是认为沈姝情软弱，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母子，其实一模一样。 哪怕是到现在，他都无法真的说出“释怀”两个字。 常久从沈持的沉默中，已经得到了答案，她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一番沉默后，沈持又问起了常久宋家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来江北的？” 当年他车祸以后，便对常久的事情一无所知了。 常久陷入了回忆之中，“离婚后差不多一个月吧。” 沈持：“喜欢江北么？” 常久：“还可以。” 沈持：“宋家的人对你怎么样？” 常久：“很好。” 沈持自嘲笑了笑，“也是，我问了一个没意义的问题。” 宋博妄为了常久，什么都能做，他已经足够代表宋家的态度了。 除了让常久和梁寅结婚这件事儿之外，宋博妄没有做过任何对常久不好的事情了。 伴着雨声聊着天，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沈持身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常久听见了下面厨房的人问他，什么时候去拿午饭。 常久下意识看了一眼沈持的腿，他现在这样子，肯定是不可能下去了。 她目光闪烁了一下，主动提议，“我下去拿吧。”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再去看看楼下布局，她得确认一下，发送定位信息设施究竟在哪个位置。 “不用，我让人送上来。”沈持并没有放常久下去，他朝对讲机吩咐了一句，让人把午饭送到楼上的客厅。 沈持是老狐狸心思，常久心知肚明，他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百分百信任她。 因此，常久并没有强求。 第386章 沈持和对讲机说完话后，便要从床上起来，只是他的腿仍是很疼，一瘸一拐的，起来时，表情很是痛苦。 常久习惯性地出手，扶了他一把，两人就这样走了出去。 坐在沙发上等了几分钟，楼下厨房便有人将午饭送上来了。 很丰盛的一桌，昨天海钓的海鲜，都被做成了各式各样的菜，闻着味道，便已经让人流口水了。 在船上没有什么体力劳动，吃完饭便是回房间坐着，躺着，短短几天，常久觉得，自己已经长胖了许多。 船上，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这场雨得到了缓解，而船下，为了寻找定位，宋博妄已经给岑湛北和沈曼下过好几次通牒了。 但是，沈曼那边一直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再次和岑湛北联系无果，宋博妄忍不住发了脾气。岑湛北耐着性子同他解释，“曼曼和江川也不熟，宋总，你再等等，我们一定会履行承诺的。” 宋博妄现在听见岑湛北的声音就来气，连回复他的念头都没有，直接挂掉了电话。 周慈刚刚把宋仰止哄睡着，一下楼，就看见了宋博妄将手机扔到一旁的画面，走近后，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一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周慈去厨房切了些水果，送到了宋博妄的面前，“吃点水果，消消气吧。” 宋博妄看了一眼果盘，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吃东西，一言不发收回了视线。 周慈已经习惯了，这几天宋博妄都是这样，没心情吃东西，准备他喜欢的菜，也最多吃个一两口，虽然确认了常久在海上，但一直没有详细的定位信息，又开始着急了。 第338章 定位 周慈端着果盘坐在了宋博妄身边，拿起叉子的扎了一块苹果送到宋博妄嘴边，温柔地哄着，“先吃点东西，保证好身体，才好等久久的消息。” 可能是因为周慈的声音太温柔了，宋博妄难得地没有再拒绝，他盯着她看了快半分钟，张嘴将那块苹果吃了下去。 甘甜清爽的汁水，确实短暂平复了他烦躁的心情。 周慈又给他喂给了一块，随后问，“沈曼那边还没弄到定位信息么？” 宋博妄：“我现在在怀疑，她的智商能不能弄到。” 周慈：“……” 沈曼的确是单纯了点儿，但应该不至于连这种事情也办不到，宋博妄很明显是关心则乱了。 周慈喂着宋博妄水果，柔声分析，“江川不会怀疑到沈曼身上的，就算是沈持本人，应该也想不到这个，再耐心等等，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确认，久久是安全的。” 宋博妄：“她和沈持在一起，就不安全。” 周慈：“久久已经不喜欢沈持了，不管他做什么，都伤害不到她的。” 宋博妄听完周慈的这句话，突然垂下了眼睛，视线盯在了地板上，久久没有说话。 和他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周慈一瞬间都有些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了，她甚至开始忍不住反思，难道是她说错话了么？ 她也说了一句，常久不喜欢沈持了，这难道不是公认的事实么？ 就在宋博妄这边沉默的时候，他一旁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手机恰好在周慈手边，周慈下意识去拿起了宋博妄的手机，结果却看到了上面罗溪瑶的名字。 看到这个名字，周慈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罗小姐的电话，你要接么？” 宋博妄接过了手机，扫了一眼屏幕，看起来兴趣缺缺的样子。 周慈以为他这个反应是不会接了，孰料，他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 四周很安静，周慈下一刻便听见了罗溪瑶的声音，“博妄，明天商会的活动，你要过去么，我陪你吧？” 罗溪瑶已经有一周多的时间没有和宋博妄一同参加活动了，媒体平时天天追着他们两个人拍，如今拍不到什么新料，自然就冒出了各式各样的猜测，比如两人是不是感情出现问题了，宋家是不是不打算和罗家联姻了…… 罗溪瑶听了这些风言风语，自然是坐不住了，即便可能被宋博妄烦，仍是冒着风险给他打了这通电话。 宋博妄沉默了一阵，最后答应了下来，“知道了，到时候去找你。” 罗溪瑶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语气也轻松不少：“博妄，你最近很忙么，注意身体。” 宋博妄面对她的关心一如既往地敷衍：“知道了。” 罗溪瑶体贴地说：“那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咱们明天见，你早点休息。” 宋博妄：“哦，好。” 周慈听着宋博妄和罗溪瑶打完电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憋了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时机不对，最终只能憋回到肚子里。 宋博妄和罗溪瑶通完电话，便起身上楼了，他回到了卧室，在宋仰止身边躺了下来，一只手把儿子圈到了怀里。 宋仰止睡觉睡得熟，不会因为他这些动作被吵醒，宋博妄摸了他的脑袋，又去摸他的脸蛋。 这几年里，压力大的时候，他都会趁晚上睡着的时候摸儿子。 摸着宋仰止，原本焦躁的心情，也能平静下来几分。 在有宋仰止之前，宋博妄根本不相信什么孩子能够治愈父母这种话，但当他的亲自带了宋仰止这几年以后，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第387章 累到筋疲力竭的时候，看一眼这臭小子，还是会不自觉地笑出来。 宋仰止虽然没被吵醒，但仿佛和他有什么心电感应，被抱住之后，便一个劲往他怀里蹭着，和平时撒娇的时候一模一样。 宋博妄将他抱紧了几分，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笑。 周慈推开卧室的门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恍惚了一下，然后迅速被房间内温馨的气氛所感染。 “晚上你和仰止一起睡么？”周慈蹩脚地问了一句。 宋博妄：“怎么，不行？” 周慈：“没，没有，我去再准备一床被子……” 她忙转身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一床新被子出来，小心翼翼走到床的另外一边，躺了下来。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二次在同一张床上睡觉，虽然宋仰止是被宋博妄抱在怀里的，但周慈躺在一边，仍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馨氛围。 甚至，连刚刚罗溪瑶的那通电话都忘记了。 —— 着急的不止宋博妄一个，沈曼那边也很急。 她被江川带过来已经有几天了，但江川一直没有回来过，导致她都没有机会去和江川打听沈持的位置信息。 这天晚上，沈曼和岑湛北通完了电话，焦虑得睡不着，深夜依旧站在露台上发呆。 没想到，这一失眠，竟然还真的把江川给等回来了。 江川来到露台，准备打电话，迎面便碰上了沈曼，大半夜冒出来一个人，把他吓了一跳。 江川：“你怎么大半夜不睡觉？” 沈曼：“你能联系上我哥么？” 江川：“他不和我联系，我也联系不上他啊。” 沈曼：“你船上不是有定位信息么？” 江川：“有定位信息跟我能联系到他不是一回事儿啊。” 沈曼：“那我能看看他们现在在哪里么？” 江川踌躇了一番，看到沈曼那一脸担忧的表情，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个私人软件，输入了好几道密码，终于出现了一个界面，上面密密麻麻是位置的信息，都是英文，地图比例比较小，也看不清具体的地名。 江川在地图某个点上放大了一些，随后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出问题了。” 沈曼：“怎么了？” 江川：“定位器信号弱，现在锁定不了位置信息。” 沈曼刚放回肚子里心，又一次提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江川：“可能是因为在海上遇到了恶劣天气，大风或者大雨都会这样。” 沈曼的表情更严肃了，“大风大雨？那他们安全会有威胁么？” 江川：“这倒是不会，客轮的安全系数很高，我的轮渡都是经过定制的，等过了恶劣天气就好了。” 第339章 我教你 沈曼没有因为江川的话放松，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船上有医生么？” 江川：“有随行的一个医生，你不用担心，人员不齐全，我也不会把船借给他。当初他走的时候，我可是准备了他在船上生活一年的物资。” 沈曼现在无心去关心这个时限，她和江川说，“我哥的腿，车祸后遗症，遇到下雨天的时候会很疼，需要做理疗，船上的医生能做么？” 江川：“他的身体情况，我知道，放心吧。” 虽然当初沈持说用不上这些，但江川在筹备的时候还是都准备好了。 沈曼听见江川的回答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暂时也没有心情去关心位置信息了。 江川拍了拍沈曼的肩膀，“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等下次他联系我了，我看能不能让你们兄妹说两句话。” 沈曼：“好，谢谢你。” —— 如江川所说，船上的确有医生，也有准备理疗的设施，但沈持并没有过去找医生处理。 连续两天的大雨，刺骨的疼痛，都是咬牙忍耐过来的。 第三天，太阳终于出来了，天气虽然好转了，但船上依旧很潮湿，沈持的腿也没有随着太阳的出现而立刻好转。 因为沈持的腿，这几日，常久必须照顾他，两人之间的氛围，比刚到船上那两天好了许多。虽 然远不及曾经在一起的时候，但比起刚上船的冷暴力或是剑拔弩张，已经好了太多，沈持分外知足了。 下了两天雨后，天空格外蓝，空气清新，站在甲板上吸一口气，甚至还闻得到大海的味道，常久吃过早饭后，便和沈持一同来到加班处吹风。 沈持的腿还在疼，因此只能扶着栏杆站着，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 常久眺望着远方的风景，碧空如洗的天空令人心情开阔，而沈持却无心欣赏这风景，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常久的身上，视线紧紧盯着她，一刻都不肯移开。 后来，他忍不住，抬起手臂将人圈在了怀里。 常久的注意力回笼，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便要挣脱，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沈持的膝盖。沈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表情也随之狰狞了起来，仿佛很痛苦。 “……你还好么？”常久不自觉停下了反抗，去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没事。”沈持说，“刚才撞得有点疼。” 常久：“那你别碰我了。” 沈持：“那我宁愿疼。” 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说得无比认真，认真到常久都不知道该作何回复，只能再次沉默下来。 第388章 好在，沈持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笑着问她，“今天晚上吃烧烤，怎么样？” 常久：“鱼还有么？” 沈持：“我已经让他们去钓了。” 沈持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再有半个小时就可以收网了，你要过去看看么？” 常久：“可以看么？” 沈持：“你想看的话，可以带你去。” 在船上无聊，比起和沈持聊天，看海钓显然更有趣。 半个小时后，沈持带着长久来到了船的另外一边，这边的甲板上站了三个人，正好刚刚将网收上来，那一网鱼被甩出来，全部摊开在甲板上，活蹦乱跳的。 常久被飞起来的鱼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了沈持的衣服。 这个本能的动作，让沈持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笑容。 在这一瞬间，好像腿上的旧伤都没有那么疼了。沈持握住了常久的手臂，“别怕。” 话是这么说，但常久看到那一条一条跳起来的鱼，还是挺害怕的，它们看起来生命力旺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甩到人脸上了。 常久原先还想去凑热闹捡一下鱼的，但被这一幕吓到，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看着三个工作人员熟练地把大鱼捡起来，剩下一些鱼苗放生。 满满五大桶的东西，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看向沈持，“沈总，你来选一桶吧！” 沈持笑着应下来，然后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常久，“你去选吧。” 常久：“我？但我不会啊。” 沈持：“选你想吃的就行。” 常久被沈持推着走了上去，认真看了看，五个桶里的鱼都很丰富，纠结了很久，她选了最中间的那一桶，里面好像有那天烧烤吃过的那个品种，味道很不错。 “好嘞，那哥几个先去处理内脏，杀好了就给您送过来。” 常久：“谢谢。” “客气了，”其中一个人去问沈持，“沈总，烧烤架还是搭在上次的地方么？” 沈持：“嗯，辛苦了。” 这几个人干活很利索，沈持一安排好，他们就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午饭简单吃了一顿，常久被沈持带回楼上睡了个午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楼下的烧烤架子已经搭好了，他们甚至还放了个音响，里面放着颇有情调的英文歌。 大海本来就是个浪漫的地方，配上抒情音乐和烧烤，气氛被烘托得十分到位。 那几个人将东西都送过来，完成任务后便火速离开了，生怕打扰到他们似的。 常久看着他们飞速跑走的模样，忍俊不禁，好奇地问沈持：“他们不吃么？” 沈持：“他们有他们的根据地。” 常久想想也是，四桶鱼，他们人应该也不少。 不过，这些人平时真的没什么存在感，上船几天，她时常会觉得，只有她和沈持两个人在。 常久不会烧烤，烤鱼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沈持的身上，一旁的架子上，鱼和蔬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沈持拿着鱼和蔬菜摆上了烤架。 常久看到他熟练的动作后，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沈持抬眼看到了她，“怎么过来了，要试一试么？” “可以么？”常久的确是这样想的，看到他轻车熟路地摆弄，她下意识以为很简单，也想自己动手来试试。 沈持：“可以，我来教你，过来吧。” 常久同他说了一句“谢谢”，然后走到了烤架前，她拿了几串虾，放在了烤架上，动作很是生涩，放上去之后，便不知道做什么了，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沈持。 沈持擦了擦手，来到了她身后，拿起一旁的调料给她示范着，“先撒盐，这个是黑胡椒，那边还有孜然和辣椒，你想吃辣么？” 常久：“就来一点点吧。” 第340章 缠 沈持“嗯”，拿起辣椒去往上面洒，弄完之后，又替她翻了个面。 这一下，他的手直接握住了她的。 常久的身体僵了一下，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么亲密—— 沈持不仅碰了她的手，此时还站在她身后，他抬起的胳膊正好穿过了她的身体，像是把她搂在怀里一样。 常久想要躲开，但前面是烤架，根本躲不开，只能推他，“你离我远点。” 沈持往后退了一步，态度很诚恳，“抱歉。” 他这样第一时间道歉，常久反倒不好说什么了，她低下头，继续翻着手里的烤串。 沈持笑了下，也去一旁忙了。 后来几分钟，两人谁都没说话，各自烤着各自的东西，很快就堆满了一盘。 端着烤好的东西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沈持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啤酒，他晃了晃瓶身，问她：“喝点么？” 常久：“嗯。” 烧烤和啤酒，和现在的气氛的确很搭。 沈持给常久倒了一杯，自己来了一杯。他端起了杯子，想要和常久碰杯。 常久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的腿可以么？” 沈持笑着反问：“我可以把这个理解成关心吧？” 常久顿时没了继续问的心情，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力道有些大，像是带了几分赌气的意思。 沈持却心情很好，他一口气喝了半瓶酒下去，然后拿了一串烤鱼给常久。 第389章 常久吃着烤鱼，喝着啤酒，暂且忘记了外界的那些纷纷扰扰，耳朵里只剩下了海风和舒缓的音乐声，心情很放松。 沈持能感受到常久的轻松，他的状态也随之变好了许多，看着面前收起倒刺的女人，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甚至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在这一刻。 即便他心里很清楚，太平只是短暂的表象，依旧甘之如饴。 沈持从盘子里拿了一串常久烤的虾，品尝了一口。 喝啤酒的常久正好看到这一幕，可能是酒意上头了，她停下动作，问他：“好吃么？” 沈持咽下去，仔细品尝着，随后给出答案，“嗯，味道很好。” 常久：“真的么？” 她自己拿了一串，亲自鉴定。 吃下去之后，发现味道真的还可以。 常久有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还有些得意，“没想到，我做饭不行，烧烤方面还有点天赋。” 说完，她又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带着娇矜，张扬。 乍一看，仿佛回到了当年还是常家大小姐的时候。 沈持想，她应该是喝了几杯啤酒，上头了。 否则怎么可能在他面前展现出这样一面？ 常久的确是上头了，酒精让她的神经兴奋了起来，吃完这一波，她又跑去了烤架前忙活，这一次直接动手烤鱼了。 沈持想要过来帮忙，被她阻止了，她高亢地说，“你别动，我自己来，我烤出来的绝对不比你差！” 她像个学会了新技能之后，急于展示出来的小孩子。 沈持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了，目光柔和，嘴角的弧度怎么都下不去。 他明明没有喝醉，却还是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他竟然又看到了这样的常久。 常久在烤架前忙活了二十多分钟，烤了一整盘的东西，颇有成就感地端着盘子回到了桌前。 沈持跟在她后面，和她一起坐下来。 常久拿起一串烤鱼交给他，兴奋地催促，“你快尝尝。” 沈持很配合地接过来，在她的注视之下尝了一口，不等她问，便朝她比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称赞：“比我烤得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鱼。” 常久被夸得飘飘欲仙，也可能是因为有酒精作用的加持。 这应该是上船以后，两个人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 常久烤完鱼回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沈持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便打消了劝阻的念头。 她喝完酒之后，明显亢奋了许多，对待他的态度，也比从前好了太多，他有些贪恋这样的场景。 常久倒了啤酒后，还和沈持碰了杯，两人的杯子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常久随之笑了起来，一口气喝了好几口啤酒。 这样陆陆续续喝了两个多小时，一顿饭结束的时候，常久已经有些醉了，意识不怎么清醒，走路也是飘飘然的。 最后，是沈持忍着腿部的疼痛，将她扶到了楼上的房间。 常久身体发软，一路都在往沈持怀里跌，回到房间后，沈持将她放到了床上，脚下没站稳，就这样被她拽了过去。 两人的身体贴在了一起，沈持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俯首看着她，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的。 常久意识不怎么清醒，竟抬起手来，摸上了他眉骨处的那道疤。 沈持只觉得喉咙一紧，小腹有火焰在燃烧，他双眼猩红，紧紧盯着身下的人，稍不克制，便会擦枪走火。 “你这个……疼不疼？”常久摸着那道疤痕感受了很久，口齿不清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乍一听，仿佛还带着关心和心疼。那柔软的手指，仿佛隔着皮肤牵动着他的心口。 沈持深吸了一口气，按住她的手掌，哑着嗓子回复，“疼。” “那我帮你揉一揉。”她用指尖抵住了那道伤口，小心翼翼地揉了起来，像是在哄孩子。 她一边揉，还一边朝着那个地方呵气，看起来像是平时哄宋仰止的时候积累出来的经验。 沈持的体温越来越高，魂牵梦萦的人就在身下，又对他做出这样亲密的举措，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忍了很久，终于在她呵气的时候忍不住了—— 即便知道她是喝醉了才会这样，他也不会后悔。沈持俯首吻住了她的嘴唇，舌尖撬开牙关，她口腔里还有啤酒的味道，连同他的意识一并麻醉了。 她身上的毛衣很快被卷了起来，白皙的胳膊暴露在空气中，房间内的温度因为这暧昧火热的气氛一路攀升，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映在了对面的墙上。 沈持全程都是清醒着的，忍耐了许久的欲念，在这个晚上得到了宣泄，自然是不可能一次就轻易结束。 后半夜，卧室里的气氛依旧火热，直到她筋疲力竭睡过去，他仍然还在亢奋之中。 这些年，他一度以为自己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对女人提不起什么兴趣。 第341章 如果有了 直到他在新闻里看到了常久的照片—— 一切仿佛是冥冥中注定好的，即便他那个时候并没有恢复记忆，但身体本能反应，已经在提醒他对她的贪恋。 上船这几天，常久一直对他很排斥，他曾经强迫过她太多次，不想让她更恨，即便晚上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也只能克制自己的欲望。 第390章 若不是今天晚上她喝了酒，想必短时间内，也跨不出这一步。 常久已经累得睡过去了，她的身上满是汗水，额头的头发也被汗水染湿了，酡红的脸，带着说不出的性感。 沈持将人搂在怀里，撩开她的头发，俯首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后来，他就这么抱着她睡了一整夜。 常久早晨醒来的时候，太阳还没完全出来，房间里依然是昏暗的光线，但她却能清晰地看到面前熟睡的男人。 她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四肢十分酸痛，身下的黏腻和房间里的味道，都在提醒着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暧昧旖旎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她昨天晚上虽然喝了酒，但没到神志不清断片的地步，那些细节和过程，她也记得很清楚。 她和沈持做了，而且……不止一次。 不仅如此，昨天晚上还没有做措施，身体已经给了她提醒。 念及此，常久浑身紧绷，下意识地要从沈持怀里挣脱出来。 她一做这个动作，沈持也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睛看向了她，常久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齿痕，那是她昨天晚上咬出来的。 “早安。”沈持开口的时候，嗓子还是哑的，“要起床了么？” 常久：“……你放开我，我去洗个澡。” “一起吧。”沈持和她一并坐了起来，他这话说得无比自然，仿佛他们是老夫老妻一样。 常久心中不痛快，却无法说出指责他的话，昨天晚上并不是沈持强迫她的，若非要追究，她自己也占了一半的责任。 他吻上来的时候，她没有推开他，甚至还沉沦其中…… “我想一个人洗。”常久拒绝了沈持的提议。 沈持：“站得稳么？” 他若无其事的一个问题，让常久脸颊发烫，半晌没能给出答案。 反应过来之后，常久推开了他，从床上起来，拿了一条毯子围在身上，走向了浴室。 沈持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没有再跟上去打扰她。 常久关上门，打开了花洒，冲洗着身体，头疼不已。 身上每一处的痕迹都在提醒她昨晚的放纵，她甚至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沈持迷惑，解酒做出了这么疯狂的事情……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昨夜的激动，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在男女之事上有过这种反应了。 常久冲着头发，耳边忽然又响起了沈持先前问过的问题：梁寅有本事让你这么激动么？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愈发地烦躁，即便不愿意承认，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常久冲洗了很久，洗完澡后裹着毯子出来，沈持还在床上坐着。 她一出来，沈持的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直勾勾的，毫不避讳。 常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问他：“船上有没有事后药？” 沈持当即便明白她的意图，但回答没变，“很遗憾，没有。” 常久：“……” 沈持：“我带你上船，没想过做什么，所以，套和药都没有。” 常久无言以对，她不能谴责沈持的话，但不做措施，翻车的可能性太大了。 沈持看出了她在担忧什么，便说，“你例假刚走，应该不会有事。” 常久：“没有应该。” 安全期本来就是伪概念，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用这种办法来避孕。 沈持：“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他看起来好像在真心征询她的意见。 常久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能不能靠岸买药？” 沈持无奈地笑了起来，“我们现在靠岸，最快也要三四天的时间，你觉得到时候，药还有用么？” 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不懂事儿的孩子一样。 常久心中也有数，自己那么问，不过就是垂死挣扎，就算真的靠岸，时间也不够用了。 沈持将常久拽过来，摸着她的后背安抚，“放心吧，不会那么巧的。” 话虽这么说着，他却不自觉地低头看向了她的肚子，曾经他们关系最紧张的时候，他便想过和她要一个孩子，现在亦是如此。 如果有了孩子，她和梁寅的婚礼必然不可能继续了，梁寅就算再没有尊严，也不可能去顶替他做孩子的父亲。 有了孩子，他们之间便注定有所联结，宋家想拦，也拦不住血缘关系。 就像周慈和宋博妄一样。 常久听到沈持的话后，自嘲地笑了，“承担风险的不是你，你当然放心。” 沈持：“如果有了，生下来也不错，我会负责。” 常久：“我要结婚了。” 这话不知道是在提醒他，还是在提醒自己。 沈持听到这话后，面色僵硬了一秒，但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发脾气，甚至很快就笑了，“怀着我的孩子和梁寅结婚么，梁寅会伟大到替我养孩子么？” 沈持的问题，像一记耳光，扇在了常久脸上，令她无处遁形。 常久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没能说出话来，沈持笑着拍拍她，安慰，“你对自己的身体太自信了，怀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否则当初你早就有了。” 当年他关了她那么长时间，每一次都不做措施，即便算准了日子，都没能让她怀孕，这次怎么可能一击即中？ 虽然沈持很想和她有个孩子，但这种可能性太低了，他对此没有抱太大希望。 第391章 这一次的宽慰，倒是起了点效果，常久想起了之前那段日子，沈持疯了一样想要个孩子，她毫无还击之力，但并没有怀孕。 后来她从沈持那边出来，还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说她并不是易受孕体质。 念及此，常久终于不像之前那样紧张了。 沈持感受到了她的松懈，笑着问：“不担心了么？” 常久抿了抿嘴唇，没有给答案。 沈持：“还记得昨天晚上的细节么？” 他的语气这么暧昧，不用猜也知道在说什么。 逃不过的话题，终归是要清算的。 常久垂下眼睛看着地板，深呼吸之后，终于找回了声音。 第342章 没发生过 “昨天晚上我喝了酒，脑子不清楚，你也不吃亏，就当没发生过。” 从她口中听到这种话，沈持毫不意外，他也没有生气，只是问她，“你能做到就当没发生过么？” “昨天晚上你的反应有多大，需要我用语言描述一下么？”沈持用手撩开了她的头发，两根手指摸上了她的耳朵，似笑非笑，“你像是几年没有碰过男人的，梁寅是不是不行？还是你对他没感觉？嗯？” 常久被他的动作弄得身体发软，心像是被吊起来了一样，她想要躲开，但沈持不给她这个机会，低头，嘴唇碰上她的耳朵，“回答我的问题。” 常久硬着头皮说：“正常的生理反应，换谁都一样。” 沈持：“是么？” 常久：“是。” 沈持：“好，你说是那就是。” 他忽然放弃了反驳，这让常久顿时泄了气，有种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沈持在常久耳朵上吻了下，松开了她，起身去洗澡了。 常久听见浴室的门关上，无力地躺在了床上。 经过了昨天晚上，她和沈持的关系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了。 可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关系，甚至产生了本能的逃避，即便她被带回去了，也不可能再坦然面对梁寅，昨天晚上的事情，会成为他们之间跨不过去的鸿沟。 九点钟，沈持带了早餐来到卧室，两人坐在桌前，无声地吃着早饭，谁都没有和谁说话。 经过了昨晚之后，两人单独相处时的气氛都暧昧了许多，只要一对视，空气中仿佛就会有火花产生。 无意间的视线相撞，都让人呼吸困难，因此常久整顿饭都是低着头的。 而沈持也没有咄咄逼人为难她，吃完饭后，他去了楼下，常久坐在原地不动。 买不到药，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自己不要怀孕，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她不敢去想。 因为宋博妄陪罗溪瑶一同出席了活动，关于宋家和罗家联姻的事情，又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 最近常久一直没在媒体面露面，之前一些跟拍常久和梁寅的记者，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拍到两人同框了。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梁寅一个人出现的，这和两人之前大秀恩爱的情况大相径庭，因此媒体那边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有人甚至发帖说，常久和梁寅之间出现了问题，短时间内可能不会结婚了，根本原因是因为宋家接受不了梁寅这个“无能”的女婿。 一时间，常久和梁寅的这段关系，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大家堵不到梁寅，便开始去询问宋博妄。 面对媒体，宋博妄也给出了解释，“梁寅就是宋家认定的女婿，这段时间我妹妹陪朋友去旅行了，谁再造谣，就等着宋氏的律师函吧。” 虽然有了解释，但记者仍然不甘心，有个胆子大的，直接询问，“那请问，宋小姐和梁先生的婚期计划是在什么时候呢，已经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两人一直没有正式结婚？宋家真的可以接受倒插门女婿么？” 记者犀利的问题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宋博妄阴鸷的视线看向了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肃杀，惹得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宋博妄：“她和梁寅没结婚，是在等我先结。” 记者趁机追问：“那请问，宋总和罗溪瑶小姐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 宋博妄：“日期定下来以后，宋氏和罗家会一起对外宣布，今天就到这里。” 回答了这么多问题，宋博妄的耐心已经快消耗尽了。 记者们也已经十分十足了，宋博妄平时目中无人，根本不可能对他们这群记者这么客气，能回答一两个问题，都算是给面子了。 今天和他们谈了十几分钟，简直称得上是奇迹。 记者们也算是得到了些新鲜的消息，走人了，回去第一时间发了稿子，如此一来，宋博妄和罗溪瑶的事情，又变成了接下来几日讨论的焦点。 江北本地媒体的头版头条，都是宋博妄亲口承认好事将近的新闻，即便周慈不主动去看，新闻也会自己跳到她的眼皮子下面。 而自从那天晚上他接过罗溪瑶的电话之后，已经过去了两三天，周慈都没有再见过宋博妄。 他没去店里，也没来别墅这边看宋仰止。 晚上，周慈给宋仰止弄好了晚餐，陪他一起吃饭的时候，手机屏幕上又跳出了关于宋博妄和罗溪瑶的新闻。 周慈打开新闻，这才发现，今天不是炒冷饭，而是记者拍到了最新的照片，日期就是今天。 第392章 罗溪瑶在午休时间去了宋氏，待了一个下午，下班的时候，宋博妄带她去了某家米其林餐厅约会。 周慈看着照片上的那对男女，面色有些难看。她看得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的对面的宋仰止，而宋仰止在周慈盯着屏幕看的时候，也被那几张照片吸引过去了。 宋仰止脸上原本的笑容，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阿姨，你喜欢我爸爸么？”宋仰止忽然很认真问了一句。 周慈被他这一声唤回了神，赶紧将新闻关掉，对上宋仰止那双眼睛，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仰止：“我想让你当我爸爸的女朋友。” 这不是宋仰止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愿望了，但却是周慈第一次给他回应，“你不喜欢罗姐姐么？” 宋仰止：“我喜欢和她玩，但是不喜欢他当爸爸的女朋友。” “阿姨，你喜欢爸爸么？我可以帮你追他！” 宋仰止说着说着，便兴奋了起来，想到周慈可能会和宋博妄谈恋爱，他就开心得合不拢嘴。 周慈看着儿子向着自己的模样，内心涌起了一阵欣慰，她笑着问，“你想怎么帮我？” 宋仰止：“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爸爸！” 他放下了筷子，用电话手表拨出了宋博妄的号码。 手表通话是免提状态，宋博妄那边接得很快，几秒钟后，周慈便听见了宋博妄的声音：“怎么了？” 宋仰止：“爸爸，你在哪里？” 宋博妄：“在外面。” 宋仰止：“你是在和罗姐姐约会么？” 宋博妄：“……” 宋仰止也不管宋博妄的回答是什么，“你快点回来吧，我想你了！” 第343章 女朋友 说完，宋仰止还呜呜呜哭了两声，虽然没有眼泪，但光听声音，还是很像的，连周慈都差点被他骗了。 宋博妄：“周慈呢？” 宋仰止：“我偷偷打给你的，她不知道。” 他虽然年龄小，但很清楚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个道理。 宋博妄：“知道了，等着吧。” 宋仰止挂上电话，笑嘻嘻地和周慈说，“爸爸很快就会来了，阿姨，你加油！” 说完，他还比了一个加油打气的手势，那样子滑稽又可爱。 周慈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博妄是当着罗溪瑶的面接的这个电话，方才他提到周慈的名字，罗溪瑶也听得一清二楚。 罗溪瑶先前已经猜到了周慈的身份，任何人对自己潜在的竞争对手，都不可能做到完全大度。 等宋博妄挂上电话，罗溪瑶笑着问，“是仰止么？” 宋博妄：“我先回去找他。” 罗溪瑶：“仰止最近在周小姐那边么？” 罗溪瑶没有直接去问周慈和宋仰止的关系，但她这个提问的方式，就等于在告诉宋博妄，她已经知道了周慈的身份。 而宋博妄也不加避讳，直接承认了，“是在她那边。” 罗溪瑶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干脆，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宋博妄也没有要和她解释的意思，起身便要走。 罗溪瑶连忙开口说，“你最近的忙的话，仰止交给我带也可以，正好我和他可以培养培养感情，毕竟以后要每天见面的。” 宋博妄没有答应，只是说：“看他意愿。” 罗溪瑶：“……好，那我去问问仰止。” 宋博妄：“先走了，你晚上自己回去。” 罗溪瑶看着宋博妄的背影走远，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从周慈出现之后，她明显感觉到，宋博妄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了，虽然以前也谈不上对她热络，但好歹不会像现在这样让她难堪。 即便他前几天才在媒体前公开承认会和她结婚，但她根本没从他的态度里读出任何特殊之处。 罗溪瑶甚至有种感觉，觉得他是在用她来给周慈当挡箭牌。 宋博妄回来别墅的时候，周慈正在陪宋仰止在客厅玩乐高。 宋仰止一看到他，便扔下玩具扑上去求抱抱，宋博妄习惯了他的撒娇，将人扛了起来，“叫我回来做什么？” 宋仰止：“我想你了嘛。” 宋博妄：“就这？” 宋仰止：“好吧，我有悄悄话和你说。” 他的表情突然神秘了起来，凑到宋博妄耳边，小声开口，“我们去房间说。” 宋博妄：“年纪不大，花样倒不少。” 虽然他的态度听起来有些嫌弃，但还是扛着宋仰止到了楼上。 宋仰止刚吃完饭，还没洗漱，宋博妄便顺便将他带去了浴室。 宋博妄放了热水，便将宋仰止丢进了浴缸里，宋仰止玩着泡泡，忽然问他：“爸爸，喜欢周阿姨么？” 宋博妄给宋仰止身上浇了一盆水，声音冷硬，“谁教你问的？” 宋仰止：“我自己教的。” 宋博妄：“你一天天哪来这么多问题。” 宋仰止：“那你喜不喜欢嘛~” 宋博妄没给他回答，只是反问，“你很喜欢？” 宋仰止：“喜欢！” 宋博妄：“喜欢她什么？” 宋仰止：“哪里都喜欢。” 宋博妄嗤笑了一声，“这收买工作做得不错。”之前他问的时候，宋仰止的回答还是“喜欢阿姨温柔”，现在直接变成了“哪里都喜欢”。 第393章 周慈这骗人的功夫，倒是只增不减。 宋仰止：“你去追周阿姨吧。” 宋博妄：“没兴趣。” 宋仰止手里玩着泡泡，思考了几秒钟，忽然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不喜欢，那我去追了！” 宋博妄：“……你？” 他的目光停在了宋仰止的腿中间，呵了一声，毛都没长全的破孩子，心思还挺多。 宋仰止捂住了腿根，被他嘲讽的语气弄得不服气了，“看什么看，我还会长大的，总有一天会超过你，你不要小看我！” 哗啦。 宋博妄又朝他身上泼了一盆水，“追个屁，她的年龄都能生你了。” 宋仰止不服气，撅起脸来，据理力争：“真爱不分年龄！” 宋博妄：“……” 有时候宋仰止能言善辩的能力令人惊叹，一个三岁的屁孩子，宋博妄都不知道他那些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本来学说话是比别的孩子晚的，但现在这个伶牙俐齿的模样，很难想象他一岁半的时候还只会一个词一个词往外冒。 回到宋家之后，宋仰止遣词造句的能力上了一个档位，现在去了幼儿园，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脑袋瓜子太灵光了，说什么话都接得上。 宋博妄气得又往他身上浇了一盆水，宋仰止抬起小手擦了一把脸，“爸爸，你这是公报私仇。” 宋博妄冷笑：“幼儿园学了不少东西啊。” 宋仰止：“你不追周阿姨，我要追了。” 宋博妄：“省省吧，她看不上你。” 宋仰止：“不追怎么知道，老师说了，做人得勇敢。” 宋博妄再次冷笑，这屁孩子，还真想跟周慈谈恋爱了。 宋博妄不搭理宋仰止了，宋仰止却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甚至还在盘算着给周慈送定情信物，并且坚信周慈对他也是真爱。 “等我长大了，就和她结婚。”这是宋仰止最后做出的决定。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宋博妄正好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屁股都没擦，扬起手来就给了他一下。 啪一声，清脆又响亮，宋仰止的屁股上顿时出现了手印子。 宋仰止嗷嗷叫了起来，“啊啊啊，家暴啦！” 宋博妄：“再说话把你嘴巴堵上。” 宋仰止丝毫不怕，扯着嗓子提高了声音，“家暴啦，谁来救救孩子！” 巧的是，宋仰止这么吼的时候，周慈正好上楼。 她原先是没打算回卧室的，结果一上来就听见宋仰止哭着喊家暴，被吓了一跳，也没来得及思考，便冲进了卧室。 彼时，浴室的门已经被打开了，宋博妄一手夹着宋仰止，给他擦着身体，宋仰止浑身光溜溜的，周慈一下就看到了他屁股上的印子。 红红的，一看就下手不轻。 周慈有些心疼，忙问，“这是怎么了？” 宋仰止嘤嘤嘤告状，“快来救我，爸爸家暴我！” 第344章 下船 周慈下意识看向了宋博妄，那表情，显然是信了宋仰止的话。 宋博妄脾气素来不好…… “你再胡说八道，我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真的家暴。”宋博妄冷冷地警告宋仰止。 宋仰止张开肩膀去找周慈，“呜呜呜，周阿姨，快来救我……” 周慈自然是心疼儿子的，她走上去，将宋仰止从宋博妄怀里抱了过来。 宋仰止一到周慈怀里，便抬起胳膊，紧紧圈住了她的脖子，脑袋往她肩膀上靠，一副寻求安慰的模样。 宋博妄看了就觉得碍眼，“宋仰止你有完没完。” “你别凶他了。”周慈忍不住站出来替儿子说话了，她的手摸上了宋仰止的屁股，心疼地问，“疼不疼？” 宋仰止点头，“疼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抽噎，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那茶里茶气的神态和语气，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 宋博妄看得拳头都硬了，只想给他另外一个屁股蛋子上也来一下，直接打对称。 然而，周慈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她心疼坏了，抱着宋仰止出了浴室，小心翼翼将他放在了床上，伺候着他穿衣服。 宋博妄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周慈给宋仰止穿裤子，宋仰止跟只开屏的孔雀一样，还不忘挑眉和他炫耀。 宋博妄：“……” 周慈没发现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微妙互动，替宋仰止穿好衣服后，她又关心了一句，“仰止，屁股还疼么？” 宋仰止：“疼。” 周慈：“我给你揉揉。”说着，又把宋仰止抱了起来。 宋仰止特别喜欢在周慈怀里撒娇，他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没几分钟就睡过去了。 而这期间，宋博妄一直在边上。宋仰止睡着后，周慈小心翼翼将他放在了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安顿好了宋仰止以后，周慈才想起来，宋博妄还在对面站着。 她一抬头，视线正好和宋博妄对上，顿时有些尴尬。 宋博妄：“你跟我出来。” 周慈点点头，亦步亦趋跟上他，两人走到了楼梯口。 周慈以为宋博妄要下楼，正要跟上去的时候，宋博妄忽然停下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了楼梯扶手上。 两人的距离一瞬间拉近，周慈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跳忽然提速。 第394章 周慈紧张之际，听见宋博妄戏谑的笑，下巴也被他抬了起来，“用了什么招数骗我儿子的？” 周慈：“……嗯？” 她什么时候骗宋仰止了？ 难道宋仰止在他面前说漏嘴了？ 宋博妄：“当不成妈，准备当女朋友了？” 周慈越听越觉得疑惑，什么女朋友？看到周慈露出茫然的表情，宋博妄只觉得她在演，“他要让你当他女朋友，怎么，你不知道？” 周慈发现，宋博妄好像是很认真地在生气。她有些无奈：“仰止还是个孩子，他不懂这些，随口说说而已。” 宋博妄：“呵，我可不觉得他是随口说说。” 周慈：“……” 宋博妄：“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我不会再让你带他。” 周慈：“他是我儿子，你说这种话……认真的么？” 宋博妄：“他不知道他是你儿子，还想着让你给他当女朋友呢！” 周慈仔细品了一下宋博妄的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酸味儿来。 她沉思了几分钟，忽然问宋博妄，“你和记者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么？” 宋博妄：“哪些话？” 周慈深吸了一口气，“和罗小姐结婚。” 宋博妄一听这说辞，就知道她看过新闻了，他打量着她的表情，看到她眼底透出的失望后，忽然笑了，“你第一天知道？” 周慈：“如果仰止不同意呢，你还会坚持这个决定么？” 宋博妄：“我娶老婆，还需要他同意，我俩谁是老子？” 周慈抿了抿嘴唇，不甘心，又问他：“那你喜欢罗小姐么？” 这是周慈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向宋博妄提问。 就连宋博妄本人都没料到她会问得这样直接，以至于半晌都没回答上来。 兴许是受了刺激，周慈头脑发热，一鼓作气，把自己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直视着宋博妄的眼睛，“博妄，我不想你和罗小姐结婚，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宋博妄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掐着她下巴的手却在一点点收紧。 周慈并没有因为他的退缩，“我想……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 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周慈一瞬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只是，宋博妄并没有给她答案，而是一把松开了她，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他会有这个反应，周慈也不意外。 当年她给他造成的伤害，也不是仅凭刚才的一句话就能磨平的，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她今后可以坦然地对他示好了，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藏着掖着。 已经错过这么多年，她不会再眼睁睁看他和罗溪瑶结婚了。 —— 经过了那天之后，常久和沈持之间的关系便变得十分微妙。 两个人虽然没有再有过任何亲密行为，但只要坐在一起，哪怕对视一眼，空气都会变得暧昧。 常久时常会想起那天晚上的画面，为了让自己长记性，避免意外的发生，那天之后，她便没有再碰过酒。 船在海上漂了几天之后，终于靠在了某个港口，常久站在船上往外眺望着，根本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但看到港口过来检查轮渡的工作人员的脸，她确信此时他们已经不在国内了。 手机已经被沈持拿走了，根本不知道定位信息。 常久盯着远处发呆的时候，正好听见了沈持的脚步声，她回头看过去，沈持手中拿着手机，正要下船。 常久喊住了他，试探地问：“我能一起下去么？” 沈持没回答，但看向她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不信任，大概是觉得她会趁这个机会跑走。 常久的确动过这样的念头，但也只是一瞬间，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若是跑了，遇上了危险，那是真的会危及生命。 和沈持在船上，虽然心里不快，但起码是安全的。 她早就过了鲁莽的年龄，不会冲动行事。 沈持半晌不答，常久便同他说，“我不会拿自己人身安全开玩笑。” 第345章 我喜欢女孩 有了她这句话，沈持忽然笑了，“我可以理解为你更想待在我身边么？” 常久不答反问：“我能下去么？”沈持上来牵住了她的手，直接用行动给了她回答。 在海上漂了半个多月，着陆的时候，常久仍然有种在飘荡的感觉。 港口有餐厅，沈持带着她去了餐厅，这里似乎是个热门的履行地，餐厅里有不少游客，有说英文的，也有说西语的。 坐下来十多分钟，常久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船上虽然东西很丰富，但到底比不了餐厅的新鲜，这顿吃的是墨西哥菜，非常符合常久的口味。 她胃口很好，吃了大半只烤鸡，还吃了几个taco，最后肚子已经撑得不行了，被沈持带出去散步。 港口这边旅客很多，风景独好，和在船上看风景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两个人沿着港口的桥走着，吹过的海风让人心旷神怡。 常久停下来欣赏着风景，这个时候，沈持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动作透出了几分犹豫。 常久知道，他应该是不想在她面前接电话。 第395章 “我一个人走走。”常久说，“不会走远，在你视线范围内。” 沈持：“好。” 得到他的同意后，常久便起身往前走了，沈持则是停在原地，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江川来的，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后怕，“终于能联系上你了，你们靠岸了？” 沈持：“下来买点东西，顺便加油。” 江川：“沈曼这边很惦记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过去？” 沈持沉默片刻，“她怎么样？” 江川：“每天在我这里，挺好的，宋家那边暂时也没找过她，不过她挺担心你的，每次一见到我就问你的情况。” 沈持：“再等一阵子吧。” 江川：“你和常久现在什么进度了？” 听见江川这样问，沈持下意识往常久那边看了一眼，她碰上了一个孩子，此时正在蹲下来和那个孩子说话。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她浑身发光，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 沈持看得有些入迷，直到江川再问他，他才回过神来，“还不错。” 江川：“哥们儿，听你的语气，像是在发春。” 沈持笑了起来，并没有否认，“可能是吧。” 他的确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眼睛看到某个人，就会由衷地开心。 即便隔着电话，江川也能想象到此时沈持笑得有多开心，认识快两年了，很少听见沈持用这么荡漾的口吻说话。 江川：“那我就祝你好运了，有事儿给我电话。” 沈持：“嗯，沈曼先麻烦你了。” 和江川通完电话，沈持便朝常久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彼时，常久还在和那个小朋友说话，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扎着小辫子，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样子，跟宋仰止是同龄人。 她说的是英文，因此常久可以无障碍和她沟通，她好像很喜欢常久，甚至还将手里的皮球和常久一起分享了。 常久平时每天和宋仰止待在一起，和孩子相处的经验丰富，很快便和小姑娘打成一片了，两人互相扔着球，中间还不小心把球砸在了沈持身上。 沈持却没有生气，拿起球来还给了小姑娘，还夸了她一句，一句夸奖，一下子就俘获了小姑娘的心，她邀请他一起玩球。 沈持答应了下来，却不太会玩，他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对于一些“童真”的行为，时常会放不下身段，显得十分不自然。 常久看出了他的僵硬，便同他说，“她不会在意你成不成熟，你只要学着她的样子和她一起玩就好了。” 沈持按照常久的说辞尝试了一番，学着那小姑娘的模样，扔球，大笑，捡球，竟然真的和她打成了一片。 后来小姑娘的父母有事，先将她带走了，走之前，小姑娘还对沈持依依不舍。 她的父母很感谢他们，笑着说：“祝福你们，你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显然，小姑娘的父母把他们当成情侣了，常久也没有去解释，挥挥手，送别了他们一家三口。 而沈持似乎对她的默认很意外，笑着问她：“为什么没有解释？” 常久：“没什么好解释的。” 沈持：“你好像很带孩子。” 常久：“仰止一岁多回到宋家，我基本每天都带他，习惯了。” 沈持：“他不是从小在宋家长大的么？” 谈及宋仰止，常久的话也变得多了，“没有，他是我哥带大的，一岁半才回家。” 沈持试着想了一下宋博妄带孩子的画面，发现根本脑补不出来，他笑了笑，“没想到宋博妄也会带孩子。” 常久：“不仅会带，他还把仰止带得很好，仰止出生的之后，喂奶，换尿布，都是他亲自上手的，他是个好爸爸。” “如果我有孩子，我也会这样。”沈持沉默了几分钟，盯着常久的眼睛说出了这句话。 常久躲开了他炽热的目光，结束了这个话题，兀自往前走。 沈持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淡淡笑着跟了上去。 停在她身边之后，沈持低头看了一眼常久的肚子，他忽然开始渴望奇迹的出现。 如果常久真的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怀孕了…… 念及此，沈持问常久，“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常久：“都可以。” 沈持：“我喜欢女孩子。” 常久：“噢。” 他们两个人之间聊这个话题，不大合适，常久也没什么和他深入探讨的兴致，这应该是夫妻之间谈的，他们没到那个份上。 但沈持好像不打算就此结束，还在问她，“如果自己生的话，你希望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常久：“我都可以，看梁寅吧。” 一句话，泾渭分明，彻底将他拒之门外。 很多天没听见过梁寅的名字了，现在再听一次，沈持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可他无法去和常久的发脾气，也不愿破坏这难得和谐的气氛，因此便沉默了下来。 两人在岸上待了几个小时，原本应该加好油买好东西就离开的，可沈持忽然决定，要在这边住一晚。 于是，两人从港口来到了城区，半个多月没看过高楼大厦了，常久站在市中心的时候，还有一股恍惚感。 第396章 第346章 可我想 来到酒店之后，常久终于弄清楚了自己此时所在的位置——帕尔马。 酒店的工作人员交谈时，说的都是意.大利语。 半个多月，原来已经漂到这里了。 常久并不知道沈持最后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办好入住后，两人回到房间简单整理了一番，沈持便带着常久出去逛街了。 常久其实没有什么购物的心思，虽然她平时很爱逛街，但谁在被绑架以后能有享受的心情呢？ 不过，沈持兴致很高昂，不仅为她选了许多衣服，还买了不少首饰，将她身上的项链和手链，全部换了一遍。 他乐在其中，常久也懒得去打断他。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想要找点机会，借个手机，和宋博妄联系一下。 虽然宋博妄不可能立马来救她，但至少锁定了这个区域，找起来会有针对性…… 逛街的时候，常久脑子里都在盘算这件事，全程心不在焉的。 可惜，沈持根本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他全程都寸步不离，甚至一直牵着她的手，仿佛已经猜到了她的计划。 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沈持起身去了洗手间，常久终于找到了机会。 她看着沈持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然后去找了旁边桌的女人。 女人是意,大利人，英文不是很好，常久和她说了几次，她才听懂了她的意思。 最后，把手机拿给了她。 常久同她道了谢，然后拨出了宋博妄的号码。 那边一直没有人接，常久心急如焚，不断地往洗手间的方向看。 第一次，无人接听。 常久换算了一下时差，这个时候国内是凌晨，宋博妄很可能在休息，接不到电话的可能性很大。 常久换了个办法，决定给他发一条短信。 费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在手机上找到了中文键盘，常久刚刚输入一句话，头顶忽然传来了沈持的笑声，“在做什么？” 常久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变得冰凉。 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去看沈持，他那么聪明，铁定已经猜到她在做什么了。 而沈持也不介意常久的沉默，他笑着从常久手中拿过了手机，看到了屏幕上的内容，【哥，我现在】 只有几个字，但他基本上已经可以猜到她后面要说什么。 沈持不动声色将短信删除掉，看向了那个借给常久手机的女人，用英文问她：“是你的手机么？” 大抵是因为沈持气场太强了，那女人看得有些呆，怔忡着点点头。 沈持绅士一笑，将手机还给她，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便拉着常久回到了桌前。 坐下来之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常久低着头，不看沈持，也不说话。 沈持也沉默着，凝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笑着说，“下次想通风报信，可以选个聪明的办法，不要这么容易就上当。” 常久猛地抬起头来，沈持那运筹帷幄的表情，看得她心中十分不快。 原来他是故意的——他早就猜到了她会这样做，给了她点希望，又在关键的时刻扼杀。 念及此，常久的眼中浮现了恨意。 沈持摸上她的脸，“吃饭吧，吃完饭我带你去散步。” 常久深吸了一口气，“耍我有意思么？” 沈持：“那你呢，到现在还想着跑，有意思么？” “你能跑到哪里去呢？”沈持给她切了一块牛排，温柔地说，“我有点失望，本来想多带你玩几天，可你这么想跑，我改变主意了。” “明天我们就上船吧。”根本不等常久回话，他已经做出决定了。 常久只觉得一股无力感升起，和他吵架的念头都被打消，她拿起叉子，将牛排送到了嘴里。 吃饭的时候，常久没了话，沈持倒像没事人一样，一会儿帮她夹菜，一会儿帮她倒水，甚至还和她闲聊起了下午逛街时发生的事情。 常久不回应，他也不介意，一个人兴致勃勃说着。 一顿饭吃完，沈持又带着常久去外面散步，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广场，又碰到了不少孩子。 沈持带着常久去了孩子堆里，经过了常久之前的提点，沈持很快便和这群孩子打成了一片。 虽然语言不通，但不妨碍他们玩得开心。 其中几个孩子恰好在玩溜溜球，正好是沈持擅长的项目。 他接过溜溜球随便玩了几下，便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一群孩子冲上来围住了他，常久彻底淹没在了孩子的海洋里。 上一次，沈持似乎就是靠溜溜球骗走宋仰止的。 不过，常久是第一次见他玩，在她记忆里，沈持好像并不会这个东西。 应该是分开的这几年新学的。 虽然语言不通，但常久可以从那群孩子的眼神中看出他们对沈持的崇拜。 那眼神，和之前宋仰止提起他时的表情差不多。 沈持对孩子话不多，但他只要拿到溜溜球一动，所有孩子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过去，他也不需要去想办法哄孩子了，绝活在身，自带光环。 常久在一旁站着，没有参与其中。 沈持在一群孩子的簇拥下，表演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到手腕累了，才停下来。 他将溜溜球还给了其中一个孩子，然后走到了常久的身边，习惯性搂上了她的腰。 第397章 那群孩子见沈持要走了，十分不舍，用英语挽留他，其中一个还说，“我想你来做我的爸爸！” 童言无忌，沈持和常久都被这话逗笑了。 沈持自然是不可能真的留下来做他爸爸的，和孩子们道别后，便搂着常久继续往前走了。 刚才两人闹了不愉快，常久也没有心情主动和沈持聊天，因此便沉默地走着。 最后还是沈持先开口问她，“有没有想过孩子的事情？” 常久：“什么意思？”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理解到位，他们现在僵持成这样，是谈这种事情的时候么？ 沈持：“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常久这次也不跟他打哑谜了，“没想过。” 沈持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自嘲地笑了笑，之后又说，“但我想过，经常想。” 以前把她关在身边的那段日子在想，现在恢复记忆之后也在想。 特别是那天晚上的意外之后，他更是经常去幻想这个画面。 即便他知道，以她的体质，中招的可能性很小，但他抑制不住。 第347章 如果是你主动 他太想要一个孩子了。 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希望和她有联结。 “我不太会和孩子相处，不过，如果我有了孩子，一定会为了他慢慢学。”沈持自言自语地说着，“女孩男孩都可以，长得像你的话，我都喜欢。” 常久没接他的话，甚至想让他醒一醒，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天真烂漫了？ 两人散着步回到了酒店，常久进门之后就去洗澡了，然后回到床上躺了下来，没多久，沈持便躺在了她一旁，不由分说把她拽到了怀里。 常久挣扎了几下，结果他抱得更紧了，她便索性放弃了挣扎。 常久昏昏欲睡之际，听见沈持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但她的意识已经飘远了，没有力气去深究，沉沉睡了过去。 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人还在沈持怀里。两人在酒店吃了早餐，便又来到港口上了船。 又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常久站在甲板上看着逐渐远去的城市，心头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这一走，不知道又要漂多久。 只要回到了海上，她基本上就找不到求救的途经，甚至还得仰仗着沈持过活。 常久站在甲板上发呆的时候，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瓶果汁。 她回过神来，侧目一看，沈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晃了晃手里的桃汁，“尝尝，很好喝。” 他甚至还贴心地为她将瓶子打开了。 常久接过来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正好她也口渴，不经意便喝了半瓶下去。 沈持：“刚才在想什么？” 这话一听便是在主动寻求话题，可常久没什么想和他聊的，选择了沉默。 沈持：“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联系到宋博妄来救你么？” 常久捏着瓶子的手一紧。沈持还是那个沈持，永远都能第一时间看穿她的想法。 她以为这几年自己已经有进步了，谁知在他面前仍是无处遁形。 沈持看到了常久手上动作，他无奈地笑了下，有商有量地问她，“我们不能暂时好好相处一阵么？” 这问题也不是第一次问了，常久每次听见都觉得很可笑，他凭什么认为，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她还会大度到和他好好相处。 常久的沉默并没有影响沈持继续说，他思考了几分钟，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 “一个月。”他冷不丁给了一个时限。 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有些无厘头，常久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时，沈持又补充说明，“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像以前一样相处，如果过了这个时间，你还想走，我会送你回江北。” 说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说这些话下了很大的决心。 常久没有第一时间给他回答，而是去看他的表情。 他脸色很认真，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严肃的光，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骗人。 可惜沈持在她这边没什么信用可言了，常久始终无法心无芥蒂地去相信他的话。 但眼下这个情况，她其实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即便她不答应，也照样还得和沈持生活在一起。 如果他真的信守诺言，一个月之后放她走，她也没什么可亏的了。 最差的结果就是他出尔反尔…… 常久思考了一番之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沈持看到她这个动作，立刻露出了笑容，抬起手来要去摸她的脸。 常久本能地要躲开他，他却提醒她，“说好了像以前一样的。” 如此一来，常久只好由着他摸。 但这个动作，也提醒了她一件事情。 常久：“我不能接受那天晚上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沈持笑了笑，“我不会强迫你。” 常久将信将疑看着他，他现在就已经动手动脚了，很难想象他能在这方面规规矩矩。 沈持撩开常久的头发，俯首靠近了她，手指拨弄着她的耳朵，压着声音说：“但是如果是你主动，我不会拒绝。” 热气喷在耳后，常久脖颈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耳鬓厮磨的状态，又让她想起了醉酒的那个晚上，耳根和脖子都红透了。 第398章 常久推了沈持一把，气息不稳，“你未免对自己太自信了。” 沈持笑了笑，不置可否。 常久刚才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他并非盲目自信，即便她嘴上再逞能，也改变不了一个现实—— 她的身体对他的亲密有反应，而且反应很大。 他不相信这是纯动物性的。即便真的是，那他至少也有一个可以吸引她的地方。 一个月，是给她的期限，也给自己的。 三四个小时以后，常久再往窗外看，已经看不到任何城市的踪影了，四周的风景又恢复到了前些日子那样。 好像，全世界的海面都长得差不多，明明漂了很远，她却有种被困在原地的感觉，就像她和沈持的关系。 回到船上，日子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找不到什么别的事情做。 虽然在船上这段时间心情不算好，但身上的肉却没少长，常久从小跳舞，身上一直没什么肉，这次肚子上竟然堆起了一层肉，对她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晚上吃饭的时候，常久没怎么动筷子，而沈持也很快发觉了不对劲，“不合胃口么？” 常久：“不是。” 沈持：“那怎么不吃？” 常久看着桌上的披萨和烤鸡，揉了揉太阳穴，“我长胖了很多，这段时间晚上先不吃了。” 沈持停下来，上下打量着她，仿佛是在看她哪里长胖了。 “现在这样就很好。”沈持说，“你以前太瘦了。” 常久摇摇头，不管沈持说什么，她都不打算吃了。 沈持见她态度坚决，倒没劝她，甚至还说，“我让厨房把菜单调一下。” 兴许是之前被他强迫惯了，听见他这么干脆，常久竟有些不习惯，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 沈持看到常久露出意外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他笑着说，“我希望你开心。” 他这话说得十分认真，表情也很诚恳，和平时强势的姿态完全不同。 常久被他看得不自在，低下头，视线看向了别处。 今天恰好赶上了农历十五，晚上，海面的月亮很大，也很亮，让人无法忽视。 常久一个人站在甲板上望着月亮，突然就很想念宋家的一切。 第348章 反常 转眼间，她被沈持带走已经半月有余，宋家上下一定在倾其所有找她。 宋博妄那暴脾气，现在肯定急死了，梁寅这段时间一定没有好好睡过觉，还有宋仰止…… 想到家人，常久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她在亲情方面，一直是需求比较强烈的那种。 小时候在常家就是如此，后来回到宋家，家庭氛围也一直很好，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以做到毫无压力，全身心放松。 头顶明月高悬的这一刻，她对他们的思念达到了巅峰。 盯着月亮发呆的时候，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常久回过神来，看到了身侧的沈持。 他问她：“在想什么？” 常久：“想我的家人。” 沈持：“还有一个月，你会见到他们的。” 他说得如此笃定，常久忍不住问他：“你真的会放我走么？” 沈持：“你现在这么不相信我。” 他这话怨气十足，乍一听还有些委屈，常久嘲弄地笑了，“你出尔反尔这么多次，我为什么要信你？” “我说的是，一个月以后，如果你没有喜欢上我，就放你走。”沈持把自己的承诺重复了一遍，“说不定你重新喜欢上我了呢？一个月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 他好像对自己很自信，笃定地相信她一定会再次喜欢上他。 常久看着他的表情，已经懒得去解释了，他愿意这么想，那便去想吧。 “肚子饿不饿？”沈持并未介意常久的沉默。 “不饿。”常久继续去看月亮，这一次想起的人是宋仰止。 宋仰止平时都是跟她一起玩的，这一次她离开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还有周慈那边…… “对了，”沈持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开甜品店？” 常久：“想找点事情做。” 沈持：“是想帮周慈找事情做吧？” 常久没有回答。 沈持：“宋博妄不让周慈和孩子相认么？” 常久：“这是我们的家事，没必要和你解释。” 沈持笑了笑，“我能想起来过去的事情，还要感谢周慈。” 常久：“……” 他这一说，常久便想起了之前周慈同她解释的那些话，她不怪周慈，只是觉得沈持去套话这种行为很卑鄙。 思虑一番后，她淡淡说：“有些事情，忘了比记得好。” 沈持：“所以你也想像他们一样替我做决定么？” 常久：“他们？” 沈持：“我车祸醒来的时候，有机会接受催眠治疗恢复记忆。” 后面的话不他说，常久也猜得到。当初宋博妄因为她，差点把沈持弄死，在他朋友们眼里，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好不容易有机会忘记了这段孽缘，肯定不愿意再让他想起来。 可惜最后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常久淡淡一笑，“他们的决定没有错。” 第399章 沈持：“如果能做选择，你会忘记我么？” 常久毫不犹豫：“会。” 沈持将她圈在怀里，“可惜，没有如果。” 在海上漂流着，常久已经忘记了今夕何夕，她和沈持，就像是游走在世界之外的人。 为期一个月的约定，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而在这期间，她和梁寅原本的婚期也已经过了。 她人还在船上，婚礼必定是不可能如期进行了，常久与世隔绝，也不知道外面的媒体是如何讨论这件事情的。 时间到了十一月中旬，时值深秋，温度骤降，海上又下起了冻雨，即便开了空调，房间里也是又潮又冷。 遇上这样的天气，沈持腿上的旧伤又复发了，这次疼得受不住，终于找了医生做理疗。 几次理疗下来，疼痛终于缓解了一些。 常久看着沈持腿上贴着的那些理疗贴，密密麻麻的，只是旁观都觉得不舒服。 她随口问了医生一句，“他的伤没办法根治么？” 医生：“之前受过重创，遇上这种天气伤过的位置疼痛是很正常的，他当年受伤程度严重，能继续走路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常久听得沉默了下来。虽然之前就知道沈持的那场车祸很严重，但听到医生这么说，她竟也有些后怕。 做完一轮理疗，正好到了午饭时间，外面阴雨连绵，午饭是热气腾腾的汤。 常久和沈持一同在楼上的客厅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常久忽然一阵头晕干呕，鱼汤喝了一口，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她收不住，跑去洗手间呕了起来，但胃里是空的，吐不出来什么东西。 即便如此，干呕仍是停不下来，酸水一阵又一阵往外冒。 她呕得撕心裂肺，沈持坐在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这痛苦的声音令他不自觉地皱眉，听她这么难受，他自然也没了吃饭的心情。 沈持起身，拖着疼痛的下肢走到洗手间，便看到常久呕酸水的场景，她的表情十分痛苦，呕得太用力，眼眶已经红了。 沈持：“是不是胃着凉了？下去让医生看看。” 常久张了张嘴，想要和沈持说话，结果又是一阵干呕。 看着眼前的场景，沈持的记忆忽然被带回了过去—— 之前常久被他关在身边的那段日子，也出现过同样的情况。 当时医生说过，是因为心理压力造成的。 可这段时间，他们的相处模式远没有之前那么紧张，还是说……她的放松，都是演出来的？ 常久又吐了几分钟，那股反胃的感觉终于被压下去了一些。 她漱了漱口，然后直起了身体。 沈持问：“好些了么？” 常久点点头，“现在好多了。” 沈持：“我带你下去找医生看看。” 常久同意了，她也纳闷自己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最近减肥，吃得太少，弄坏了肠胃么？ 她很少吐，除了之前被沈持关起来那阵子，心理压力太大造成呕吐之外，便没有过几次这种状况。 但这样解释也说不过去，因为这阵子她和沈持的关系并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两人的相处甚至可以用“和谐轻松”来形容，她渐渐接受了现状，心中并没有先前的排斥。 或许是最近天气不好，着凉了？ 很快，常久被沈持带去了医生这边，他和医生描述了情况，医生又和常久确认了几件事情。 “之前有肠胃病么？” 常久摇头，“没有。” 医生：“这几天有征兆么？” 第349章 验孕棒 常久：“就是胃口不太好，不想吃东西，这算么？” 医生：“算，还有别的情况么？” 常久摇头，“没了。” 医生：“例假应该什么时候来？” 常久被问住了，半晌没能回答上来。 这段时间与世隔绝，她连今天是几号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记得例假的日子？ 她正常的例假应该是月初来的，现在…… 常久恍然大悟，她和梁寅原定的婚期都已经过去了，那她的例假岂不是推迟了十多天？ 想到这里，常久的脸色有些苍白。 例假推迟代表着什么，她心里有数。 经医生这么一说，一旁的沈持也严肃了起来，他之前完全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 医生经验丰富，看到常久苍白的脸色，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例假推迟，无缘无故恶心干呕，可能是早孕反应。” “……”常久动了动嘴唇，下意识想反驳一句，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早孕反应……这四个字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沈持虽然激动，但不至于像常久这样说不出话，他问医生：“你这里能检查么？” 医生走了几步，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早孕试纸，“目前只能先用试纸测试一下，如果是阳性的话，最好停下来去医院做个b超，确认一下胎儿的健康。” 沈持从医生手中接过了试纸，侧目去看常久的表情。 很显然，她没办法接受这件事情，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仿佛听见了什么噩耗。 沈持内心自嘲地笑了笑，上前搂过了她的肩膀，柔声说，“我们先上楼。” 常久失魂落魄，她处在莫大的震惊之中，根本无心去听沈持说了什么。 第400章 几分钟后，常久被沈持带回了楼上的房间，沈持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根验孕棒，然后去看说明书。 “你去洗手间测一测看看结果。”看完说明书，沈持把东西一并交给了常久，“需要帮忙的话找我。” 常久看到那根验孕棒，终于回过神了，她死死地抿着嘴唇，双手都在发抖。 沈持从她的眼底看到了强烈的抗拒和恨意，不必多问也知道她在责怪他。 他深吸一口气，耐心劝她，“先去测一下，看到结果了我们再想办法。” 常久最后还是拿着验孕棒和说明书去了洗手间，她之前没有用过这种东西，看完说明书之后，便按照操作将流程走了一遍。 把验孕棒放在尿液里的那一瞬，她的呼吸都屏住了，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犯人。 测试结果要十分钟以后才能出来，这期间，常久的心跳一直没有慢下来过。 她死死地盯着手里的试纸，上面缓缓出现了两道杠，像是她最后的审判。 常久对照着说明书看了两道杠的结果说明，浑身无力，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她的身体和后面的柜子碰撞，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沈持在外听见动静后，立刻冲了进来。 看到常久坐在地上，他马上上前扶人，“摔疼了没有？” 常久没有回答，目不转睛看着他，双眼猩红，眼底充斥着恨意。 对上她这样的眼神，沈持心里已经有答案了，甚至不需要去看测试结果。 “你怀孕了。”他说的是肯定句。 啪！ 话音落下，常久便扬起手落在了他的脸上，一个耳光狠狠落下，她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沈持一侧的脸很快出现了她指印，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但是他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甚至还笑了起来，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事情，如今成了真，他如何能不兴奋？ 他虽然想要孩子，但根本不敢想常久会一次中奖，或许是老天爷都可怜他了，终于肯心软，给他们之间一个转机。 沈持从常久手中拿过了验孕棒，看到上面的两条杠之后，立刻露出了笑容，“久久，我们有孩子了。” 常久说不出话来，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想再给他一个耳光，却已经提不起力气了。 孩子……他们之间怎么能有孩子呢？ 沈持将常久抱出来放到了床上，拿着验孕棒去楼下找了医生。 他迫不及待地向医生确认：“两道杠一定是怀孕吧，会不会有其他问题？” 医生：“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要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也好确认一下孩子的健康。” 沈持：“除了这个，还有其它要注意的么？她最近胃口不太好。” 医生：“妊娠反应，很正常，最近吃点清淡无味的东西就好。” 沈持从医生这里出来后，便去了驾驶区，通知驾驶员找最近的港口靠岸。 从驾驶舱出来以后，沈持站在了甲板上，双手撑着栏杆，看着阴雨绵绵的天，心情却十分明朗，竟是生生笑了出来。 常久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对他而言，无异于绝处逢生。 他一直期盼着的孩子，就这么来了……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将这个孩子留下来。 沈持吩咐厨房煮了一锅白粥，煮好后，他亲自端到了楼上。 进来卧室后，便看到常久蜷缩在床上，无精打采的，仿佛受了什么剧烈的打击。 她的表现其实从一开始就很明确了，她并不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甚至有些厌恶。 开门的动静惊扰了常久，她侧目朝沈持的方向看过去，面如死灰。 沈持端着白粥来到常久身边，“喝点粥吧，医生说你这两天应该吃点清淡的。” 常久哪里有心思吃东西，她还没有从怀孕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她最怕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沈持看到常久无动于衷的模样，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不管怎样，都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对吧？” “起来喝点粥吧，我们聊一聊孩子的事儿。”沈持一只手将常久扶了起来。 他提到了孩子，常久的表情有些动容，她没有再反抗，就这么由他扶着坐了起来。 沈持看着手里的白粥，“自己来还是我喂你？” 常久直接将白粥接过来，用行动给了他答案，她是绝对不会让沈持喂她的。 沈持也猜到了这一点，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 常久低下头喝粥，动作很缓慢。 沈持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半分钟之后，他忽然开口。 第350章 检 “等在附近城市靠岸了，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他说。 常久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接话。 沈持：“这几天，你暂时忍一忍。” 常久这次彻底停下了动作，她没抬头，直接同他说：“我不会要这个孩子。” 说完以后，她捏紧了手里勺子，指关节发白。 说出这种残忍的话是需要勇气的，她一向都算不上个特别狠心的人，而且她很喜欢孩子。 可这个孩子，不该来。 沈持被常久伤人的话刺得心口钝痛，即便他已经料到她不会欢迎这个孩子，但她亲口说出这番话，还是打击到了他。 第401章 良久，沈持才憋出一句话：“这也是你的孩子，你舍得么？” 哗啦。 常久一个激动，打翻了手里的碗，勺子和碗都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粥洒了一地，溅到了沈持的裤腿上，碗滚了很远。 “我恨你。”常久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憎恶又绝望，恨不得将他给杀了。 沈持做了个深呼吸，“你恨我，也要接受现实，现在你肚子里是我们的孩子。” 就算这样了，他也不忘提醒她这个残忍的现实。 常久攥紧拳头，指甲快要抠破掌心了。 沈持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也无法把他怎么样，即便动手打了他，也改变不了现实。 沈持注意到了常久紧紧攥在一起的手，上前握住，将她的拳头解开，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掌心的掐痕，柔声同她说着道理。 “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没有用，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后面的计划。”沈持说，“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是你的骨肉，你舍得真的杀死他么？不要说气话。” 沈持的话太过自信了，仿佛笃定了她舍不得把这个孩子怎么样。 常久真的很讨厌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但又不得不承认，沈持的话没有什么错—— 她说不要这个孩子，可她是下不去手杀死他的。 之前一段时间，她的身体都很正常，以至于她都忘记了那一场意外。 老天爷真的很喜欢捉弄人，她这么不容易怀孕的体质，竟然也有一次中标的时候…… 常久抿住了嘴唇，不再说话，也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发脾气。 沈持握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发觉她渐渐平静下来，这才松开了她。 “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等船靠岸了，我们就去医院。”沈持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完人之后，就去收拾地板上的东西了。 常久再次躺在了床上，拽起被子蒙住了脑袋，将自己和外界隔绝。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泪水无声地从眼眶流了出来，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肚子。 这里有一个孩子……她和沈持的。 她脑子里的确冒出过把孩子弄掉的想法，但只是几秒钟，便自己否定了自己。 这几年和宋仰止的相处，已经让她彻底喜欢上了孩子，甚至她此前也一直希望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她都已经计划好了，和梁寅结婚之后，便趁早要一个。 可这一切都被沈持破坏掉了，她和梁寅的婚礼取消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梁寅的。常久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一言不发，沈持则是去了甲板吹风。 外面又下起了毛毛雨，他站在甲板处，任由雨水打在身上，脸上。 即便是这样阴沉的天，都盖不过他心头的喜悦—— 在他几乎要对这段关系绝望，想要放手的时候，他们之间终于迎来了转机。 曾经做梦都想要的孩子，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来了。 无论常久是什么态度，他都会用一切办法留下这个孩子，甚至，他已经开始幻想孩子的长相，以及他出生之后的种种安排。 如果是女孩子就好了，长得像她，那他一定会把所有的爱都给她…… 想到这里，沈持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眼睛都笑得弯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开心过了，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求仁得仁。 得知怀孕之后，常久的话一下子就变得少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沈持在喋喋不休同她说话。 常久的孕吐很严重，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喝粥也是勉强咽下去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多，船终于在某个港口停了下来，常久已经无心去管这是哪里了。 头昏脑涨，浑身无力。 靠岸以后，她是被沈持扶下船的。 沈持似乎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医院，在港口拦下出租车，带着她去了市中心。 常久看着窗外的景象，脑袋里乱哄哄的。过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医院，常久这才发觉，他们此时正在苏格兰的一个城市，很可能是爱丁堡。 她是从医生的口音中判断出来的。 因为要做检查，常久是空腹来的，先去抽了血，又去做了b超。 私人医院的流程走得很快，等了半个多小时，便拿到了检查结果。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常久正撕着面包往嘴里送，沈持手机上收到了提醒，便去报告室取了结果。 他迫不及待地去看，b超报告里明确写了，宫内早孕22天，正好就是他们喝醉酒的那一晚。 其他的指标，要等医生来解读了。 拿好报告，沈持便带着常久去找医生了。 常久将面包收起来，虽然没说话，但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还是有些紧张。 这种心态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她有些抗拒这个孩子，一方面又担心他出什么事情，两股力量拉扯着，让她的表情也严肃了不少。 沈持将报告交给了医生，医生看过后，笑着说：“恭喜，胚胎现在很健康，二位保持现在的生活习惯就好，不要有太大压力，定期做产检就好。” 沈持听到医生说孩子健康，嘴角的笑有些藏不住。 他回头去看常久，常久却是抿着嘴唇，表情很是纠结。 第402章 沈持又询问医生，“妊娠反应大概多久可以消失？” 医生：“一般情况下，三个月以后就会好转，前期并没有什么可以缓解的办法，如果闻到什么味道吐了，那就尽量避免这个味道在孕妇面前出现，多给孕妇一些关心，怀孕很辛苦的。” 医生很乐观，没有给他们施加太大压力，只是让常久保持好心情，还有规律的作息节奏。 第351章 不怕宋家弄死你么 从医院出来，沈持带着常久回了酒店。 回去的路上，常久仍是一言不发，直到两人来到酒店的房间，常久才拿起激素报告和b超报告看。 纯英文的报告，很多的学术性用词她都不认识，但b超报告里那句“早孕22天”，她一眼便能辨认出来。 22天……原来，她被沈持带走，已经这么久了。 沈持在一旁，等着常久看完了报告，随后问她：“你想在哪个城市养胎？” 常久自嘲地笑了笑，“我说了算么？” 她的话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分量，那就不至于被他俘虏这么长时间了。 沈持：“想回江北么？” 常久对他的这个问题更显意外，“你什么意思？” 沈持：“你现在怀孕了，在海上不利于你养胎，医生不是说了了么，你得保持好心情。” 听他这意思，让她回江北，是为了让她保持良好的心情。 但常久还是不太相信，他会这么容易就把她带回江北，一旦回去，宋博妄肯定不会放过他。 “你考虑一下。”半晌没得到常久的回答，沈持也没有催促她，给了她足够多的时间去考虑。 常久问他：“你不怕么？” 沈持：“怕什么？” 常久：“我哥不会放过你。” 沈持笑了起来，不答反问，“你在担心我么？” 常久：“……” 沈持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刁难她，只是说：“他不放过我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他这话说得可真伟大，好像真的对她用情至深似的。 “我们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你想清楚了去哪里，我就带你飞过去。”沈持摸着她的头发，动作和声音都很温柔，“午饭想吃什么？” 常久没有回答沈持的问题，午饭最后是沈持自己做主点的，但他对常久的口味摸得很清楚，点来的餐也都是常久喜欢的。 常久今天难得没有吐，可能是因为回到陆地了，妊娠反应没在海上那么严重，因此胃口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沈持看到常久吃东西的模样，更加笃定了自己带她下船是个正确的选择，船上是完全与世隔绝的环境，对于孕妇来说百害无一利，再说，孕期也是需要胎教的。 如果常久心情不好，必定会影响到孩子的健康，到时候母体和胎儿都得受罪。 虽然常久还没给答案，但沈持心中清楚，她最后一定会选择回江北。 常久午饭吃了很多，她已经好些天没有吃这么舒服过了，吃饱喝足，眼皮子便开始打架，躺在床上不到三分钟，人便沉沉睡了过去。 沈持替她盖好了被子，之后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 沈持站在落地窗前，给江川打了电话。 国内此时正是傍晚，江川还没从公司出来，这是沈持第一次在这个时间给他来电话。 江川：“这次有什么任务安排的给我？” 沈持：“找个妇幼医院建档吧，再给我订两张爱丁堡飞国内的机票，尽量不要转机。” “等等，什么妇幼医院？”饶是江川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都有些惊了，沈持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却是巨大的，“常久怀孕了？” 沈持：“嗯。”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他不介意和江川共享。 虽然他只回了一个字，但江川还是感受到了沈持的得意。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恭喜啊，有了孩子，你俩的感情得升华了吧。” 沈持没接话。 江川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但是你回江北干什么，不怕宋家弄死你么？” 就宋博妄那个脾气，沈持这种时候在他面前出现，无异于送上门找死。 沈持听着江川的提醒，只是淡淡一笑，“他不会。” 江川：“这么自信？” 沈持：“我死了，孩子就没爸了。” 这一句，听着比之前更加得意了，江川被逗笑了，“你这是真打算父凭子贵了？” 沈持没答。 江川提醒他：“兄弟，现在时代变了啊，你不知道么，这年头流行去父留子，宋家又不缺钱，养一百个孩子也没问题。” 沈持笑了笑，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这事情，他在船上的时候就考虑过了，宋家自然不会缺养孩子的钱，这从来不是重点。 重点是，常久有了他的孩子，并且也决定把孩子留下来了。 她做出这两个决定，背后代表着什么，宋家的人不会不懂。 宋博妄先前一直想方设法阻止他们，无非也是怕常久对他放不下。 沈持从来就没怕过宋博妄，事到如今，更是不可能怕他了。 而电话那边的江川也反应过来沈持为什么这么做了，“可以啊，你的心眼子真多，人心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她这一怀你的孩子，宋家肯定知道她喜欢你，你要是出事，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403章 真就是应了那句话，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仅凭这一点，宋家就不可能贸然对他出手了，难怪他这么自信地要回江北。 江川此时有些同情宋博妄和梁寅了，宋博妄看不惯沈持由来已久，巴不得弄死他，今后却因为常久的关系不能动手了。 而梁寅就更惨，原本已经快要和常久结婚了，临时被沈持截胡了不说，如今还弄出来一个孩子，他头顶的绿帽子快比办公楼高了。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异于把他的脸皮放在地上给众人踩。 如果常久怀孕的消息传出去了，梁寅绝对会被众人耻笑，他的身份本身就是上门女婿，这事一出，就成了炮灰中的炮灰。 沈持和江川通完了电话，便双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陷入了沉思。 得知孩子健康的那一刻，他有种如释重负感觉，手里的筹码突然就有了分量。 常久一直睡到天黑才醒来，她顺手摸着开关开了灯，房间里顿时亮了起来。 这一觉睡得很沉，但一直在做梦，醒来的时候，身体也有点酸。 常久从床上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拉伸的时候，沈持推开门进来了。 “什么时候醒的？”沈持问。 常久淡淡瞟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这段时间经常会这样被她无视，沈持已经习惯了，“我订了一家餐厅，你换个衣服，我们出去吃饭，顺便走走。” 常久：“噢。” 她去洗了把脸，套了件外套便出去了。 第352章 去死 爱丁堡气候很温和，全年温度都不高不低，天黑之后出去，也不会太冷。 沈持订的餐厅离酒店不远，两人走了五六分钟便到了，服务生带着两人坐了下来，点餐的任务又是沈持来完成的。 点完餐，沈持又和常久聊了起来，这一次是关心她的身体状况，“胃口怎么样？还有想吐的感觉么？” 经他这么一问，常久也仔细感受了一下，她意外发现，她下船之后，好像就没有那么恶心了，难道之前孕吐，真是因为在海上漂着的缘故？ 念及此，常久摇了摇头。 沈持也发觉了这一点，“下船之后你就没吐过吧？” 常久：“嗯。” 沈持：“那我们不回去了。” 常久看着沈持认真的表情，忽然又想起来他之前提起的回江北的事情，她迄今为止都不太敢相信，这话竟是从沈持口中说出来的。 常久：“你确定要让我回江北么？” 沈持：“确定。” 常久：“为什么？” 沈持：“我说过了，想让你开心。” 类似的话，这几天他重复过很多次，但她似乎从未放在心上，只觉得他是随口说说。 常久这次的反应还是和之前一样，她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沈持：“你决定了的话，我就去买票。” 常久：“那你买吧。” 常久现在已经接受了怀孕的事实，她这几天也不止一次想过，宋博妄和梁寅知道她怀孕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宋博妄一定是会生气的，至于梁寅…… 想到梁寅，常久愧疚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很小的时候就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里，梁寅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反倒是她，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 他能力突出，其实本不需要去做上门女婿，被众人嘲讽，但为了她，他还是选择了留在宋氏，一路被人诟病。 虽然梁寅从来没抱怨过，但常久知道，他骨子里还是个骄傲的人，不可能不介意这些话。他不过是为了和她在一起，而极力忍受着。 可是她最后还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常久想，梁寅很有可能会接受这个孩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她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的…… 常久想到这里，眼眶忽然酸了。 沈持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便问：“在想什么？” 常久摇了摇头，没回答他。 其实就算她不说，沈持也能猜到她的想法。 沉吟片刻后，沈持直接问，“给宋博妄打个电话么？” 常久再次摇头，下意识地拒绝了。 沈持：“嗯，那等你想打的时候再打。” 看她这样子，应该是还没有想好如何跟宋博妄开口。 同时她又十分清楚，这件事情迟早会被知道。 现在她处于自我拉扯的阶段，沈持没有去推她，逼她做选择。 晚饭常久的胃口没那么好了，不是因为妊娠反应，而是因为脑袋里盘算起了这些事情，压力有些大，味同嚼蜡。 吃完饭，沈持带着常久去外面散了一会儿步，她全程在走神，沈持说三句，她勉强回三个字。 临睡前也一直想着这些事情，常久晚上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回到了江北，顶着显怀的肚子出现在梁寅面前，梁寅看着她的肚子，质问她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她几经纠结之后，将孩子的身份告知了梁寅，随后梁寅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疯狂地笑了起来，肩膀发抖，双眼猩红，浑身都散发着杀意。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梦里，她害怕得想跑，梁寅却一把抓住了她，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第404章 他再次质问：“我对你不好么，你为什么还是想着他？” 她被掐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呼吸困难。 这样的沉默让梁寅更加生气，他又问，“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忘不了他，你犯贱是不是！” 一字一句，像是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 而他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大，最后，她开始缺氧。 梦在这里戛然而止，常久在噩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呼吸着，额头和后背都是汗。 此时天还没亮，一旁的沈持也被常久的动作惊醒了，他起来按住常久的肩膀，看到了她发白的嘴唇。 “做噩梦了么？”他问完，便将她抱到了怀里，手掌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别怕，都梦，有我在。” 常久依旧在不断喘息着，已经忘记了从他怀里挣脱，她脑袋里还是梦里的内容，每个画面都那么清晰，又很真实。 沈持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了一阵之后，试探性地问：“梦到江北的人了么？” 常久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肌肉也随之紧绷了一下，这行为等同于默认。 沈持：“你心理压力太大了，放轻松一点，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常久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听见沈持这句话之后，直接爆发了出来，“就是因为你才会这样！” “你为什么还要再来找我？我和梁寅都快要结婚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 这两个问题，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吼到最后，不仅嗓子哑了，泪水也夺眶而出。 孕妇本来就情绪不稳定，又被晚上的梦刺激了一番，常久现在几乎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 骂完也不够，她一把掐住了沈持的脖子，咬着牙说，“你就应该去死！” 她掐得很用力，沈持的呼吸已经有些困难了，但他并没有躲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眸底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格外深情、沉重。 常久被他这样看着，突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双手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沈持将她的手握住，掌心贴着她的肌肤摩挲着，柔声说，“不管回去之后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常久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一起面对？ 他说得倒是好听，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心中有多么愧疚。 “我的丈夫应该是梁寅。”常久说，“我们本来要结婚了，一切都被你毁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到最后一个字都憋不出了，表情自责又痛苦。 沈持直截了当和她说：“你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用自责。” 常久讽刺地看着他问：“你永远都这么理直气壮么？” 第353章 没怕过 沈持：“你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你喜欢他么？你和他结婚之后就一定会幸福么？” “如果你们真的那么契合，你被我碰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大的反应。”沈持一针见血道出了关键之处，“他不过是正好在你受挫的时候出现，弥补了你的精神空缺，你因为感动和感恩和她在一起，就算没有我，你们之间迟早也会出现问题。” “不会。”常久反驳他，“你不要污蔑梁寅。” “是你低估了人性的贪婪。”沈持说，“他也很清楚你根本不爱他，没结婚之前，他会觉得只要结婚就好了，感情可以在婚后慢慢培养，可一旦结婚，他对你的要求只会越来越高，你不要认为他没有普通男人的劣根性，人都是要面子的，他承受着舆论的嘲讽和你结婚，你却给不了他足够对抗舆论的关心和爱，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去找可以提供成就感给他的女人。” 常久激动地打断他，“你给我闭嘴，你没资格说梁寅。” 沈持：“好，我们不聊他了，你现在冷静一下，我去通知客房部送早餐过来。” 再聊下去，他们两人大概又会吵架。 虽然常久刚才一直在反驳，但沈持从她的表情能看出来，她已经信了他的话，只有被戳中痛处，才会如此敏感、激动。 而他说那些话，虽然带着主观色彩，但也很合理，梁寅当然不是傻子，他一直处在那样的位置，最擅长的事情应该就是察言观色了。 既如此，那他必定能看出来常久对他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没有男人会一直甘心做女人的附属品，如果结婚之后，常久仍然没有对他动心，两人之间维持原来毫无波澜的相处模式，迟早是会出问题的。 沈持走后，常久躺回到床上，缩起身体，耳边是沈持刚才说过的那番话，脑子里是梦里情绪崩溃的梁寅，她头痛不已。 这一次回到江北，势必是天翻地覆。 常久躺了几分钟，爬起来洗脸刷牙。 洗漱完之后，沈持正好进来喊她吃早饭，两人来到客厅的餐桌前，面对面坐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沈持收到了江川的信息，他已经把回程的机票订好了，就在三天后。 沈持看了时间，和常久提了这件事，“我们三天后回江北。” 常久喝牛奶的动作一顿，她仿佛陷入到了矛盾拉扯之中，一方面很想回去，一方面又不想这么快去面对那些冲击。 沈持见常久这样，便问她：“没准备好么？可以改签。” “……不用了。”常久否认了这个提议，长痛不如短痛，迟早是要面对的。 第405章 沈持：“嗯，听你的。” 常久没说话，抓起面包来往嘴里塞了一口，通过吃东西来缓解压力。 沈持喝着咖啡说，“这几天我带你在爱丁堡散散心，你需要放松一下心情。” 沈持说到做到，吃完早餐，便带着常久出了门。 接下来两天，他们在爱丁堡逛了很多地方，风景很美，但常久始终做不到心无旁骛地去享受这一切，她满脑子都是江北的事情。 而回程的日子，就在她的忧心忡忡间到来了。 航班是上午十点钟的，酒店的专车将两人送去了机场，常久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大脑混沌一片。 沈持没有说话，在一旁握住了她的手，清晰地感受到了她掌心的汗水。 登机程序走得很顺利，办完手续正好开始登机，沈持搂着常久走了优先通道，两人来到了头等舱坐下。 头等舱的位置很宽敞，座位上放着毯子和颈枕，常久刚坐下来，沈持便将毯子披到了她身上，“睡觉吧，你昨天晚上醒了好几次。” 常久闭上了眼睛，但酝酿不起来睡意。 她这几天晚上几乎天天都在失眠，只要想到回江北的事情，大脑就会突然亢奋起来，完全没有休眠的迹象。 因此，这几天白天，她几乎都在打哈欠犯困。 直到上飞机前一刻，常久都没有给宋博妄打电话，这一切都被推到了落地的时候。 十三个小时的飞行，对于常久这个孕妇来说，还是有些难熬的，中途她突然又出现了妊娠反应，飞机餐根本吃不下去，去吐了好几次，但在飞行途中，没有任何办法。 呕吐的唯一好处是，她精神涣散，后来真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听见空姐在提醒，航班快要落地了。 常久打开了遮光板，看向窗外，隐约已经能俯瞰到城市的景观了。 过了二十分钟，飞机稳稳落地，在机场滑行，常久看到了这熟悉的地方，眼眶忽然酸了一下。 沈持侧目看她，问：“我送你回去，还是让他们来接？” 常久回过神来，“我自己回去。” 沈持对她的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一个人回去。” 常久：“那也不需要你送。” 沈持：“你可以打电话让宋博妄来接你。” 常久：“……” 很显然，沈持只给她这两个选择。常久不想让他去宋家，也不想让宋博妄过来接。 在这样的纠结中，飞机舱门已经打开了，沈持替她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牵着她的手一起下了飞机。 两人在出口处停下来，沈持拿出了手机开机，递给常久，“打电话么？” 常久下意识摇头，她不会打的。 沈持并未勉强她：“那我送你回去。” 两人在行李提取处站了十多分钟，拿到行李后，便继续往外走。 江川派来的司机已经在接机口等候多时，常久一路被沈持带到了车上。 上车后，不等常久说话，沈持便率先报上了宋家的地址，司机应声后，便踩下了油门。 从机场回宋家的这条路，常久熟悉无比，暌违一个多月，又回到了这座城市，她的心情却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已经在路上了，她没有逃避的余地，只能打起精神来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她不清楚今天是周几，这个时间家里都有谁在，但她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常久不知道日子，但沈持是知道的。 今天是周六，他特意选的这个时间，宋博妄和梁寅在家的可能性很大，他也好一次性去把话说清楚。 既然决定回来了，他就不会怕这些事。 第354章 谁的 一小时后，商务车在宋家别墅门前停下。 院子的围栏还锁着，沈持走近看了一下，上面是密码锁。 他回头问常久：“你输密码，还是我按门铃？” 常久没回答他，走上来输了密码，铁门被打开了。 她走在前面，沈持拖着她的行李箱跟在身后。 两人走了几步路，正好碰上了出来的阿姨，常久失踪已经一个多月了，阿姨看到她忽然出现，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这段时间，宋家因为常久失踪的事情，乱成了一锅粥，人人自危，整个别墅都笼罩着紧张的气息，宋博妄和梁寅几乎天天都在找人。 谁能想到，最后是常久自己回来了！ “小姐，您回来了。”阿姨和常久说完话，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人，“这位是？” “家里都有谁在？”常久往窗户那边看了一眼，随口问着。 阿姨说：“今天周六，宋董和宋总都在，小少爷和仰止也在，姑爷刚才出去买东西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阿姨说完，便带着常久往大门的方向去了，沈持依旧跟在后面。 阿姨走在前面开了门，常久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迈了进去。 常久进来的时候，宋博妄刚好拎着宋仰止从厨房出来，看到忽然出现的常久，即便是一向没什么情绪的宋博妄，都大吃一惊。 “姑姑！你回来了！”宋仰止看到常久，兴奋地叫了起来。 宋博妄把宋仰止放下，朝常久走过去，正准备开口问她发生了什么，却看到了跟在身后的沈持。 第406章 宋博妄眼底的惊讶被杀意取代，如果眼神能杀人，沈持现在已经已经死了五六次了。 沈持毫不意外宋博妄的态度，也没有被他的眼神震慑到，他从容不迫地跟在阿姨身后走进来，将常久的行李箱放在了一旁。 宋博妄冷冷地看着他，“老子看你是过来找死的。” 宋博妄声音压得很低，主要是考虑到宋仰止还在，否则他现在应该已经动手打沈持了。 “沈叔叔！你怎么也来了？” 宋仰止好像完全感受不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相反，他挺喜欢沈持的，看到他忽然来家里做客，十分兴奋。 宋仰止这一声“沈叔叔”，成功把宋博妄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宋博妄对阿姨说：“你带他去楼上待着。” 阿姨点点头，看宋博妄这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少儿不宜。 宋仰止算比较听话的孩子，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跟着阿姨上楼了。 而楼下的三个人都很默契，一直到宋仰止彻底上去，才有所动静。 宋博妄将常久拽到了身边，仔细检查着她的身体。 她气色不太好，看起来有些疲倦，脸好像也瘦了不少。 宋博妄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宋博妄没有一句质问，都是关心。 常久听见他的声音，眼眶立刻就湿了，这可能就是亲情的力量吧，宋博妄这样乖张暴戾的人，在她面前却如此温柔…… 可她真的对不起他，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常久甚至没脸去和他对视。 “哭什么。”宋博妄给常久擦着眼泪，“回来了就好，其他的账我来算。” 说到这里，宋博妄再次看向了沈持。沈持和他四目相对，甚至还微笑了一下。 宋博妄眼底的杀意更甚，他不认为沈持这笑是示好，怎么看怎么像是挑衅。 宋博妄松开常久，冷笑了一声，“你胆子不小，还敢来江北。” 沈持：“我有话和你说。” 常久肩膀一僵，已经猜到沈持要说什么了。 她屏住了呼吸，一脸紧张地看着沈持。沈持看到了常久的表情，淡淡一笑，“既然你开不了口，就由我来说。” 宋博妄看到两人眉来眼去的互动，周身的温度越来越低，右眼皮也跳了起来，心底一股不详的预感。 宋博妄再度看向常久：“你和他做了什么？” 刚才他沉浸在常久忽然回家的喜悦和惊讶之中，以至于忘记了去深究原因—— 沈持是为了阻止常久和梁寅结婚，才带她走的，他的目的是让常久回到他身边，目的不达成，他怎么可能轻易让常久回来江北？ 常久对上宋博妄严厉的目光，不自觉地低下头，她想要开口去告诉他怀孕的事情，但喉咙像是被堵死了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就在这个时候，家门再次被打开，梁寅提着购物袋走了进来，当他看到常久和沈持的时候，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 梁寅立刻朝常久走了过去，按住她的肩膀，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久久，你怎么样？他……” “久久怀孕了。”梁寅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沈持的声音打断。 他用最平静的口吻，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整个客厅一瞬间沉默下来，梁寅和宋博妄的视线，几乎是同时落在了常久的小腹处。 宋博妄在想这个孩子是谁的，而梁寅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怎么可能是他的，他和常久根本没有到那一步。 梁寅的拳头收紧，指关节快要被捏碎了。 这时，宋博妄问：“孩子谁的？” 沈持：“是我的。” “我草你妈！”宋博妄被逼得爆粗口，他抄起茶几上的杯子，朝沈持狠狠砸了过去。 他手法精准，力道又大，直接砸得沈持的额头冒了血。刚好是他留疤的那边。 血水顺着眉骨处的疤痕流下来，打在睫毛上，有种落魄又病态的气质。 他好像根本不觉得疼，抬起手来擦了擦血水：“二十多天，孩子很健康，她想回江北养胎，所以我带她回来了。” 宋博妄仍不觉得解气，上前便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他一拳头下去，沈持的嘴角渗出了血。 常久站在原地，灵魂仿佛被抽离了出来，在上帝视角俯视着这一切，头痛欲裂。 梁寅看着宋博妄对沈持动手，并没有上前阻止，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视线便转向了一旁的常久，再一次落在她的小腹处。 那里现在还很平坦，但已经多出了一条生命。 宋博妄打完了沈持，仍是觉得不解气。 这时候沈持忽然说，“即便打死我，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她为什么会怀上我的孩子，你们想不到原因么？” 第355章 不该管你 说到这里，沈持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梁寅，“你觉得她爱你么？” 短短一句话，直戳梁寅的软肋，他的拳头收得更紧，甚至听得到关节咔嚓作响的动静。梁寅一直是个通透的人，关于常久对他的感情，他本人是最清楚的。 她对他很好，在媒体前对他百般维护，私下也会记得他的生日，在他工作忙的时候，送上关心，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很恩爱，可是他知道，他们之间最缺失的那个部分是什么。 第407章 与其说常久爱他，不如说她是在履行责任，因为他曾经为常家付出过，她心中对他有感恩，也有亏欠，加之后来又和沈持闹到这般田地，她的心境已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他曾经短暂享受过她的爱慕，自然知道她在喜欢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的状态。这几年里，他和常久的关系，其实更像是亲人，他渴望她的爱情，同时又很清楚，可能这一生都无法再得到。 但他告诉自己，没有关系，他有余生可以来让她重拾激情。但他从来没考虑过，沈持会再次出现。 在重新见到他的时候，梁寅心中便浮现起了慌张，但沈持失忆了，他暂且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后来的一切，都脱离了轨道。 正如沈持所说，如果常久不爱他，怎么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意外也好，冲动也罢，她总归是对着喜欢的人，才能迈出那一步。 这些年他们之间一直相敬如宾，便能说明一切。 沈持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戳到了宋博妄的痛处，他回头看向了常久，愤怒中又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他冷冷地问常久，“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常久咬住嘴唇，一句话都不说。 宋博妄：“之前的事情都忘了是么，他怎么对你的，你差点被他害死，都不记得了是不是？” “老子当初就不该管你，让你被他搞死算了！” 宋博妄已经极尽克制了，但说出来的话还是不怎么好听，他实在是被常久气昏了头。 常久听见宋博妄的训斥，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她不记恨宋博妄这样骂她，只是觉得愧疚，他对她那么好，她却让他失望了。 常久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她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梁寅看到后，胸口一阵抽痛，终归是不忍心，搂过了她的肩膀。 “先别训她了。”梁寅说。 宋博妄：“不训她老子要夸她么？几年前栽过的跟头都他妈忘了，你离了这个垃圾男人会死是不是？怎么，梁寅对你不好么？” 宋博妄是第一次站在梁寅的角度骂常久，平时他都是无条件站在常久那边的。 这个落差，别说常久本人了，梁寅都不大习惯。 只能说，宋博妄这次真的气得不轻。 其实梁寅又何尝不是如此，可他照旧舍不得去责怪她，甚至连一句质问的话都没有。 “她是孕妇。”不远处的沈持出声提醒宋博妄，“你想看她流产么？” 宋博妄：“狗杂种，死了最好！” 话虽这么说着，但他的确没有再去骂常久。只是常久仍然低着头，还没有从宋博妄刚才的责骂中缓过来。 她哭得有些缺氧，身体站不稳了，脚下发软，往后倒了一下。 梁寅被吓了一跳，“久久，你怎么了？” 常久听见梁寅关心的口吻，心中的愧疚更是达到了顶峰，她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梁寅竟然还在关心她…… “对……对不起。” 常久用了所有力气说出这三个字，之后便倒在了梁寅怀里。 常久这一晕，宋博妄也没有功夫去管沈持了，他马上打了120，救护车过来之后，宋博妄和梁寅一并跟了上去。 他们两人自然不会给沈持一起跟车的机会，沈持便上了商务车，让司机跟在了救护车后面。 常久被送到了附近的私人医院，带去了抢救室做检查。 家属不能跟进去，因此沈持、宋博妄和梁寅三个人都只能在楼道里等着。 沈持的脸上还挂着彩，都是宋博妄功刚才打出来的，但他好像不知道疼痛似的，注意力一直在抢救室的方向。 梁寅盯着沈持看了一会儿，咬住了牙齿。 他很少有这样想杀死一个人的时候，沈持是第一次让他有这种冲动的人。 如果他一开始就对常久一片真心，他必定不会打扰他们两人的幸福生活，可他过去几次都差点害死常久。 即便如今是真心忏悔，又有什么用？ 等候之际，走廊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连脾气最不好的宋博妄，都忘了和沈持计较。 不出二十分钟，常久便被推了出来，医生安排了住院，梁寅习惯性地去楼下办了住院手续，常久被送进了单人病房。 医生说，她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昏厥，有点动了胎气，在医院观察几天比较保险。 听完医生的话，宋博妄说：“给她肚子里孩子做个检查。” 医生将手里的报告交给宋博妄，“这是刚才做的b超，血检结果还得再等等。” 之前周慈怀孕的时候，宋博妄看过很多b超报告，常久这刚怀了不到一个月，b超照片上根本看不到孩子的影子，只有一个怀孕的时间。 宋博妄心中也清楚，孩子在这个时候是最好处理掉的。 他盯着b超报告看了一会儿，问医生：“她现在能做人流么？” 医生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宋博妄会这么问。 但他还是答了：“是可以的，理论上说，现在是做人流的最佳时间，等再大一些的话，对身体的伤害会更大。” 宋博妄还没回话，沈持便问他，“你不怕她恨你一辈子么？” 宋博妄刚才的意思，应该是想趁常久昏迷不醒的时候把孩子流掉。 不管他会不会这么做，但他是有这个念头的。 第408章 梁寅见宋博妄杀气腾腾地看向沈持，便同医生说：“谢谢您了，您去忙吧。” 医生很识趣地走了。 她刚一走，宋博妄便又上去给了沈持一拳。 沈持本可以躲开，但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下来。 沈持的嘴角又被宋博妄打出了血迹，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抹了一把，再度看向病床上的常久。 宋博妄一看到沈持盯着常久看，怒火更甚，他看向梁寅，命令，“梁寅，把他弄出去。” 第356章 分 梁寅也已经忍了很久了，但沈持没等到他动手。 “我会自己走。”沈持说，“我是孩子的父亲，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 留下这句话，沈持便先行离开了。 他一走，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宋博妄和梁寅看着病床上的常久，两个人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千防万防，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宋博妄是亲眼目睹了梁寅对常久有多好的，他知道常久对梁寅没什么激情，但梁寅是最适合和她在一起的人。 如果不是沈持又回来，他们两人现在已经结婚了，哪有这么多幺蛾子。 宋博妄不知道是第几次后悔当初没弄死沈持了，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后悔也没什么用。情绪发泄完，终归是要面对现实的。 这孩子留不留，不是一个经济问题。 他们宋家不缺养孩子的钱，但这孩子是沈持的—— 他的目的太明显了，想通过这个孩子和常久纠缠一辈子。 宋博妄揉了揉太阳穴，看向了一旁的梁寅，“咱俩去楼道说。” 梁寅颔首，“好。” 几分钟后，宋博妄和梁寅站在了安全通道。 宋博妄盯着梁寅看一会儿，说：“这件事情，宋家会给你一个交代。她做错了，就该跟你道歉，我不会包庇她。” “谢谢。”听见宋博妄这么说，梁寅心酸之余，多少有些感动。 他太清楚宋博妄有多疼爱常久了，就算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想过真的去和宋家要一个交代。 “其实，沈持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想到迟早有这么一天了。”梁寅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她一直都没忘记他。” 宋博妄又何尝不知道这个，提到这个，更是怒其不争。 “她怀着孩子，还是不要责怪她了。”梁寅到底还是站出来为常久说话了，“如果她想留下这个孩子，就听她的吧。” 宋博妄觉得不可思议，他没想到梁寅对孩子的态度会这么痛快，“那你呢，你计划怎么办？” 梁寅苦笑了一下，“说实话，我暂时没想好，看她吧。” 他虽然没详细说，但宋博妄能听懂梁寅的意思—— 他是说，假设常久要生下这个孩子，还愿意继续和他在一起，他便会接受这个孩子，当这孩子的便宜爹。 宋博妄虽然对常久宠得很，但不代表能放弃所有原则。 他是个男人，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是多大的打击，他再清楚不过。 他以为梁寅会特别生气，但梁寅从开始到现在的表现，都很克制，克制得让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宋博妄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时梁寅又说，“但她多半不会继续了。” 宋博妄憋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宋家会好好补偿你的。” 梁寅摇摇头，“不用这样。” 宋博妄口中的补偿，自然是经济方面的，但梁寅从未想过要这些。 “我和久久在一起，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这也是我应该承担的风险，我只想她过得开心一点。”梁寅说，“如果她接下来还需要我，我会一直陪着她，如果她不需要我了，我会考虑离开江北。” 宋博妄又一次说不出话了，他觉得沈持对常久的爱，连梁寅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过。 如果常久能爱上梁寅，哪里需要受这么多罪？ 常久昏睡了三个小时，醒来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她看见了守在床边的梁寅，还有站在窗户边上的宋博妄。 对上梁寅的双眼，常久心中的愧疚倏然涌起来，她哑着声音开了口，“梁寅，对不起。” 梁寅：“事情已经发生了，道歉并不能改变结果。” 听见梁寅这句话，常久的心脏揪了起来。 梁寅对她的态度冷淡了很多，她知道他定然是被她伤到了，“我……” “我去找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没等常久说完，梁寅先起身离开了。 他走得干脆，头都没有回一下。 房门关上，只剩下了常久和宋博妄两个人。 宋博妄双手插着口袋走到病床边，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常久，问：“现在哪里不舒服？” 常久哽了一下，眼眶立刻红了，她的手紧紧抓住了身上的被子。 其实刚刚宋博妄走过来，她以为他会骂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没想到他竟是关心她的身体。 “哥，对不起……是我不争气。”常久愧疚不已，“你骂我吧。” 宋博妄冷笑了一声，“骂你能改变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我骂几句就没了？” 常久：“……” 宋博妄：“你让我骂你，无非是想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些小心思？” 第409章 宋博妄的话过于一针见血了，常久根本找不到反驳的余地，她刚才的确是有这样的心理。 不管是宋博妄还是梁寅，只要骂了她，责怪她，她心里反而会好受一些。 至少比现在这个情况强。 常久好几分钟没说话，宋博妄直接问她，“这孩子你想怎么处理？” 听见宋博妄说“处理”二字，常久下意识以为他要让她流掉这个孩子，常久的手搭在了肚子上，眼神有些惶恐。 她虽然没说话，但就这个眼神，宋博妄也知道她什么意思了。 宋博妄：“留下孩子代表什么，你想清楚了？” 常久抿了一下嘴唇，艰涩地说：“我知道……可是我下不去手。” 这几年和宋仰止的相处，已经让常久喜欢上了孩子，而自己的体内孕育一条新生命，本身就是很美好的事情。 她也渴望过有自己的孩子，虽然他来的方式并不是那么完美…… 即便孩子的父亲是沈持，她也下不去手真的做掉。 宋博妄：“你想留就留吧。” 常久很意外，没想到宋博妄会这么痛快，“哥，谢谢你。” 宋博妄：“你不用谢我，自己好好想想梁寅那边怎么交代吧，他是你未婚夫，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常久垂眸思考了一番，郑重其事地同宋博妄说：“哥，我不想再耽误梁寅了。” 宋博妄：“你什么意思？” 常久的目光一直盯着被子，嗓音也愈发沙哑：“他应该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把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我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做。” 第357章 难 宋博妄对常久的选择也不意外，这件事情她错得太离谱，宋博妄就算再宠她，也不可能搭上梁寅的时间。 正如常久所说，梁寅的确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留下来给她当便宜爹。 宋博妄思虑了一番，对常久表态，“你不想耽误梁寅，没什么问题，但我把话说在前面，你和梁寅分开了，也别想着跟沈持好，我这辈子都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 常久：“我明白，我也没想过和他在一起。” 有一个孩子已经是意外了，他们两人之间横亘了太多东西，根本不可能回头了，她也没想过回头。 宋博妄：“你没想过，为什么还留下孩子？” 常久答非所问：“当年周慈明知道生下仰止之后就会母子分离，她还是选择留下了仰止，那个时候我问过她原因。” 提到当年的事情，宋博妄的表情有了变化，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又涌入了脑海，“她说什么了？” 常久：“她说，那是一种没有办法用言语描述的心理，只有真的感受到他的存在，才会明白她为什么做出那样的选择。” 当年她是不懂的，直到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在她脑海中闪过流产的念头、随后又迅速否认自己的那一刻，她懂了。 宋博妄：“你想留就留，我们宋家也不是养不起。” “这孩子留下可以，但今后和沈持没关系，他也别想来看孩子，能滚多远滚多远。”宋博妄想起来沈持就来气，说到他的名字，都是咬牙切齿的。 常久紧紧抿着嘴唇，半晌没说话，宋博妄看她一眼，“这事情我和他谈判。” 常久点了点头，接下来的日子，宋博妄大部分的时间，恐怕都要用来给她收拾烂摊子了。 除了沈持那边的谈判要进行，还有她和梁寅的事情要对外宣布，他们两个人之前一直那么“恩爱”，突然宣布取消婚约，外界舆论势必会做出各种各样的猜测，而她怀孕的事情，也迟早会捅出去…… 即便宋博妄可以在她孕期做到保护她，等孩子出生了，还是有被媒体拍到的风险。 这后续的一系列事情，都要宋博妄来出面解决。 常久越想越是愧疚，“哥，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添这样的麻烦。” 宋博妄：“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就多听听我的话。” 常久：“……我明白。” 宋博妄：“梁寅那边，你好好跟他道个歉吧，他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 常久：“我会的。” 即便宋博妄不提醒，她也会这样做，“哥，我想把我手上的股份都给他。” 宋博妄：“你自己去和他商量吧，看他要不要。” 他们两人聊到这里的时候，医生过来询问常久的情况了，梁寅也跟在后面。 经过问诊，医生说常久眼下没什么大碍，便先行退下了。 宋博妄随医生一同走了，将空间留给了常久和梁寅。 出去的时候，宋博妄和梁寅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一起合作多年，宋博妄一个眼神，梁寅便知晓他是什么意思了。 梁寅来到病床边，在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没有主动开口，常久盯着他的眼睛，“对不起。” 梁寅没接话，等着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常久深深汲一口气，同他说了自己的决定，“我们的婚约，就此取消吧，以后你的时间不必分给我了。” 梁寅看着她的眼睛，过了这些年，她的目光已经没有少女时期那般清澈了，看他时的状态也从悸动转到了平静。 这三年多，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是这样毫无波澜地看着他，即便是笑，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 第410章 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这让常久更加难受了，“真的对不起，梁寅，我现在很后悔，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一直都没有忘记他。”梁寅说的是肯定句，甚至不需要她回答，“久久，我现在很难说出原谅你这种话，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常久抓住了被子，她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梁寅：“分手的事情，我同意了。” “我会尽快从宋家搬出去，至于我们接下来要如何相处，可能你我都需要时间考虑一下。”梁寅全程克制又理智，甚至都没有和她发脾气。 常久能感受到他在极力压抑自己愤怒。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当朋友。”常久这话说得有些艰涩，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自私了，“我不勉强你，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以后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本来就是她做错了，不能要求梁寅像圣人一样不和她计较。 梁寅并没有当下给她答案：“好，我考虑一下。” 常久：“你哪天有时间的话，我们去办一下股权转让手续吧。” 梁寅愣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厉色，“什么股权转让手续？” 常久：“我想把我手上宋氏的股份转给你，虽然份额不多，但……我希望你不要拒绝。”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和你为我付出过的东西比起来，这些股份一文不值。” 梁寅忽然笑了，笑得很是嘲讽，“既然知道这些股份一文不值，就不要用它们来玷污我曾经对你的付出。” 这一次，他的话里带了很多情绪，有愤怒，还有责怪，常久都清晰感受到了。 她被说得哽住，脸涨红了。 很快，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多么伤人。 这世界上最残忍的，就是用钱来回报真心，这两者是无法去换算的，若说有什么收获，大概是给钱的那一方，在“回报”完之后，心理层面会好受一些。 但对付出的那一方，是叠加几层的伤害。 是她太自私了，常久在心中唾弃着自己。 这时，梁寅又说：“我选择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是宋家的女儿，而是因为你是常久。” “我对宋家的家产，地位，都没有兴趣。”梁寅同她说了自己的决定，“我不会收任何赔偿，等手边的工作交接得差不多了，我会从宋氏离职。” 常久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你好好休息吧。” 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叮嘱了她一句，梁寅便离开。 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碰上了宋博妄。 第358章 撇不清 宋博妄没开口问，梁寅主动同他说：“找个人顶替我的位置吧，交接完工作我就离职。” 宋博妄瞟了一眼病房的方向：“说清楚了？” 梁寅：“嗯，差不多了。” 宋博妄：“离职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 梁寅：“不考虑了。” 宋博妄：“……” 梁寅：“我先去把行李收一下，今天从老宅搬出去。” 梁寅的行动干脆利落到让宋博妄都吃惊，来不及阻拦，梁寅已经走了。 宋博妄早就知道梁寅是什么人品，但今天这个事情，又刷新了一下他对梁寅的认知。 沈持那种垃圾东西，哪里配跟梁寅做比较？ 常久怎么偏偏就放不下那种人渣。 宋博妄越想越头疼，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宋博妄送兜里掏出手机，发现是宋昱衷来的电话—— 他忘记了这事儿，宋昱衷今天从山庄里回老宅了。 这一回去，必定知道了常久和沈持一起去过宋家，常久怀孕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 果然，宋博妄一接起来电话，就听见宋昱衷问：“久久回来了？怎么又弄去医院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宋博妄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尽早把常久怀孕的事儿跟宋昱衷说了，否则越拖越不好解释。 “在颂和医院，让司机送你过来吧，来了再说。”宋博妄打算当面跟宋昱衷聊。 宋昱衷从宋博妄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端倪，声音也严肃不少，“我这就过去，等着。” 和宋昱衷通完电话，宋博妄就回病房找常久了。 宋博妄进来的时候，常久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眼睛有些红。 多半是因为刚才和梁寅说话的时候情绪波动导致的。 宋博妄问了一嘴，“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没？” 常久摇头，“没事了。” 宋博妄：“那你准备一下，爸等会儿过来。” 常久听见这句话之后，身体僵硬了一下，摇头的动作也顿住了。 宋博妄见状，又说：“这些事情，他迟早得知道，今天一次性说清楚了，免得以后麻烦。” 常久：“……嗯。” 宋博妄的考量是对的，接下来她要天天生活在家里，肚子大起来，什么都瞒不住的。 还有她和梁寅…… 宋昱衷一直很喜欢梁寅，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应该会很失望吧？ 宋昱衷是半小时后到的，他匆匆来到了病房，面色一反常态地严肃。 一进来，宋昱衷便看向了常久，问她：“怎么住在妇产科？” 第411章 这问题在问出口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但宋昱衷内心不祥的预感很强烈。 常久是被沈持带走的，这个时候怀孕…… 宋博妄今天没有像平时一样维护常久，而是让她自己回答宋昱衷的问题。 常久在之前已经做过了心理建设，因此，她看着宋昱衷，坦白说：“爸爸，我怀孕了。” 宋昱衷的表情依旧严肃，他不接话，等常久继续说这个孩子的情况。 常久被宋昱衷严肃的表情看得更加紧张，但还是豁出去说了，“……孩子是沈持的。” “胡闹！”宋昱衷第一次对常久如此严肃，“你这样让梁寅情何以堪？” 宋昱衷发起脾气的样子还是很让人害怕的，而常久本身就做错了事情，她低下头，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宋昱衷：“如果你还喜欢沈持，大可以去跟梁寅把话说清楚，梁寅不是那种会纠缠你不放的人！你花了三年多的时间，做出了和梁寅结婚的决定，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你却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你考虑过他今后的处境么？” 宋昱衷倒没有像宋博妄那样强烈反对常久和沈持在一起，比起这件事情，他更不能接受常久以这种方式对待梁寅。 旁的不说，这几年梁寅在宋家真的勤勤恳恳，在宋氏工作出色不说，私下对常久的好，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宋家上下，包括家里的保姆，司机，都对梁寅赞不绝口。 宋昱衷如此训斥常久，并不是因为他疼爱梁寅超过常久，只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成为这种让人失望的人。 常久也深知宋昱衷的用意，虽然被训斥后难受，但并没有怪他。 她低着头，也不为自己辩解，默默承受着宋昱衷的教训。 宋昱衷看到常久这样子，心中也不好受。 他叹了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看向了宋博妄：“梁寅知道这件事了么？” 宋博妄：“知道了。” 宋昱衷：“他怎么说？” 宋博妄：“回家收拾行李了，也提了离职。” 宋昱衷又叹气，这个结果，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宋昱衷：“孩子多大了？” 这个问题，是看着常久问的。 常久：“快一个月了。” 宋昱衷：“你是怎么想的？还要和沈持好？” “她没要和沈持好。”这回是宋博妄站出来替常久回答的，“这孩子是我们宋家的，生下来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也别想用孩子过来骚扰常久。” 宋昱衷：“你自己觉得这话站得住脚么？他是孩子的爸爸，血缘在那里，岂是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的？” 宋博妄无法反驳，道理确实是这样，特别是他经历了宋仰止和周慈的事情之后，更是不得不相信血缘的魔力。 即便真的让他们分开几年不见，一旦有机会碰上了，就没招了。 宋昱衷问得宋博妄哑口无言，又看向了常久：“你和沈持是复合了？” 常久摇头，“没有。” 宋昱衷：“那你预备怎么做，学你哥，让孩子和亲妈几年不见？” 常久：“……” 她本身是个重亲情的人，自然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在缺失父亲的环境中长大。 但如果因为孩子和沈持重归于好，也不现实。 宋博妄：“行了，你别问她了，这事儿我有办法解决，你别管了。” 宋昱衷：“那你最好想个让我满意的办法，我孙子已经受过一轮罪了，外孙不能再受这个罪。” 宋博妄无语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孙子受过罪？” 宋昱衷质问：“上幼儿园了才见到妈，不是受罪？现在连自己有妈都不知道，不是受罪？” 宋博妄一反常态被怼得说不出话：“……” 常久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读出了什么讯息，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 第359章 疯魔 宋昱衷之前不知道周慈的存在，但现在…… 他刚才的话，明显是已经知道周慈和宋仰止的关系了，甚至好像还有点站在周慈那边，替她说话的意思？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来不及常久多想，宋昱衷又对她说，“孩子生下来，和父亲的血缘关系就是断不了的，不要说这种没联系的话自欺欺人，而是应该考虑一下，如何处理这关系。” 常久认真点点头，宋昱衷的话的确有道理，其实他们都清楚，有些东西是斩不断的。 类似的话，当初她就和宋博妄说过，放在自己身上同样适用。 从医院出来以后，沈持被司机送去了江川那边。 江川看到沈持挂着彩回来，吓了一跳，“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找个医生给你看看？” 沈持摇摇头，“没事。” 江川和沈持在沙发前坐了下来，看到他这样子，不用问也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儿了，“宋博妄下手真够狠的。” 沈持笑笑，“不意外。” 他回来之前就做好准备了，其实宋博妄这次已经比他想象中要手下留情了。 江川见沈持被打了之后还能笑出来，属实无奈，忍不住感慨一句，“你真是为常久疯魔了。” 沈持对此不置可否。 江川又问，“她那个未婚夫也知道了？” 第412章 沈持：“嗯。” 江川：“什么反应？他能忍么？不会最后还要当便宜爹吧？” 从外界给梁寅塑造的形象来看，他是极有可能做这种选择的。毕竟是上门女婿，宋家那条件，正常都不会轻易放手。 但沈持的态度却很笃定：“他们不会在一起了。” 江川：“嗯？” 沈持没回答他。 梁寅可以接受这件事情，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就算他接受，常久也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了，她现在对梁寅应该已经愧疚到了极点，绝对不会再让梁寅“浪费时间”。 晚上下班，江川带着沈持去了沈曼的住处，让他们兄妹二人见了面。 沈曼看到沈持脸上的伤，顿时红了眼睛，担心地拉住他的胳膊，“哥，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 江川抢先替他回答，“他弄大了常久的肚子，宋博妄打的。” 这短短一句话里，信息量太大，沈曼听完之后愣了快一分钟。 沈持……弄大了常久的肚子？ 不对啊，常久现在那么反感他，怎么可能会和他亲近？ 即便是沈持强行来，常久也不可能会容许意外怀孕这种事情发生。 这一个多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曼很茫然，她问沈持：“你和常久和好了么？那她未婚夫怎么办？” 这种事情，常久未婚夫知道了得多难受啊，本来就因为倒插门的关系被舆论嘲讽，这事儿要是再传出去，梁寅在江北恐怕会沦为笑柄了。 “没有和好。”沈持知道沈曼在疑惑什么，“但她和梁寅的婚约，到此为止了。” 因为沈持回来，沈曼又给岑湛北打了电话通知他。 岑湛北得知消息后，立刻从酒店赶了过来。 听说常久怀孕，岑湛北看向沈持，“这就是你把她带走的目的？” 沈持：“不是，怀孕是意外。”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很可能一个月之后，他就真的把常久放回来了。 只能说，天无绝人之路。 岑湛北不知该如何评价沈持的行为，只是觉得，宋家那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即便常久真的回头接受他，也很难跨过宋博妄的阻挠。 宋博妄的手段，可不是闹着玩的。 之前劝过太多次，岑湛北深知此时已经劝不住他了，说再多的话也是白费口舌，只能问他：“你想清楚了？” 沈持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岑湛北无奈地叹息，“你想清楚就好，我劝不了你。” 气氛因为这句话显得有些沉重，此时江川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应该学习一下我，别劝，支持他就完事儿了，反正他又不会听。” 宋博妄安排了家里的阿姨来病房照顾常久，接下来的几天，他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 宋氏的公关部商议了两天，终于把宣布取消婚约的公关稿给憋出来了。 宋博妄只安排他们对外公布这个消息，并未告知原因，因此他们只能去写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公关稿里写，常久和梁寅因为性格不合，和平分手。 这则公关稿发出去，很快便引起了激烈的讨论，常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公众视线中出现过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梁寅秀过恩爱。 此前不少人猜测两人感情淡了，出现了裂痕，宋氏公关稿一发，更是证实了这件事情。 于是有好事者开始扒两人的感情线，想要找出来一些可疑的点，但没有任何收获。 这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和谐又完美，甚至都没听过有争吵，除了这段时间没同屏出现过，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 这个时候有人开始发帖讨论，认为常久和梁寅的这种看似平和恩爱的相处模式，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 两人未婚夫妻做了三年多，一直都平淡如水，早就没有激情了，分手也是必然的事情。 有时候，分开不一定是因为对方做了过分的事情，也可能是因为对方什么都没做。 消息公布了几天，讨论度仍然很高，但舆论的方向被公关部的人引导得不错，宋博妄勉强满意。 这几日，因为常久的事情，他晚上都睡不好。 宋博妄让张洋去拿杯咖啡进来，几分钟后，张洋将咖啡放到了桌上，迟迟没有离开。 宋博妄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耐，“有话直接说。” 张洋：“呃，周小姐在前台，被拦下来了。” 宋博妄拧起眉来，“她来干什么？” 张洋：“说是来给你送午饭的。” 宋博妄一个字没回，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张洋鼓足勇气，试探性地问他，“要让周小姐上来么？” 宋博妄：“把人带上来，别在楼下丢人现眼的。” 张洋：“好的，我这就去带周小姐上来。” 几分钟后，宋博妄刚喝完一杯咖啡，便听见了敲门声。 他放下杯子，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进来。” 宋博妄看都没看门口，低头摆弄电脑。 很快，周慈便来到了办公桌前。 第360章 哄 她将手里的饭盒放到了桌上。 但宋博妄也只是余光扫着她，依旧没给正眼。 周慈说：“我做了冬瓜排骨汤和宫保鸡丁，趁热吃吧。” 第413章 一直到周慈说话，宋博妄才抬起头来看她，“谁让你来的？” 听他的语气，像是不高兴了。 周慈不免有些紧张，“你最近比较忙，我怕你胃不舒服所以就……” “以后少自作主张。”宋博妄冷哼了一声，打断她的话。 宋博妄最近对周慈一直是这种不耐烦的态度，但周慈并不是特别介意。 他只是嘴上说得难听，也没有真的赶走她。 半个多月以前，周慈鼓足勇气和宋博妄说了要“一家三口在一起”这种话，便踏上了向宋博妄示好的这段路。 宋博妄嘴巴不饶人，周慈也渐渐习惯了，反正不管她做哪种选择，宋博妄对她都是一样的态度，既然如此，倒不如选一个对得起自己的。 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周慈竟然有了一种越挫越勇的感觉。 周慈打开了保温盒，把菜一一摆了出来，将米饭和筷子送到了宋博妄手边。 她的声音很温柔，听起来和哄宋仰止的时候有些像，“先吃饭吧，吃完再忙好么？” 宋博妄斜睨着她，这女人把他当成宋仰止那屁孩子哄么？ 他可没有三岁小孩那么好骗。 “我不在办公桌上吃饭。”宋博妄出声刁难周慈。 但周慈还是很有耐心，“那我端去那边茶几上。” 她说完就开始行动了，不出两分钟，便将饭菜端到了茶几上。 宋博妄很勉强地走了过来，视线扫了一眼茶几上的菜。 几道菜都是他喜欢吃的，也是周慈的拿手菜，一走近就能闻到香味儿，宋博妄坐下来，周慈将筷子放到他手边。 宋博妄跟个大爷似的接过了筷子，吃了一口菜。 周慈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容。 宋博妄随口问，“你不吃？” 周慈：“我来之前吃过了。” 宋博妄：“噢。” 难得见宋博妄主动关心，周慈心情还是很好的，他的态度软下来，周慈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许多，同他打听起了常久的事情。 “久久还在医院么？”周慈问。 宋博妄：“嗯。” 周慈：“我能去看看她么？” 宋博妄把常久的住院信息保护得很好，周慈也联系不上常久，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家医院。 想要和常久见面，就只能通过宋博妄了。 宋博妄扫了一眼周慈，“随便你。” 周慈：“……她在哪家医院？” 宋博妄：“我下午过去，你等得起就等。” 周慈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她当然等得起。 宋博妄后来就没跟周慈说话了，周慈坐在对面看着宋博妄吃完了午饭，然后去把饭盒给洗了。 洗完出来的时候，宋博妄已经坐到办公桌前开始忙了。 周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前专心工作的模样，视线不由自主被他吸引，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宋博妄抬起头来，一脸不耐烦地问她，“你杵在这里是想干什么？” 周慈这才反应过来，她忙收回视线，走到沙发那边坐了下来。 周慈本来以为，等他工作应该没那么难熬，但事实证明，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宋博妄是真的很忙，几乎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有人来他的办公室找他，有时候是他的几个助理，有时候是公司的高管。 宋氏的人多数都不认识周慈，在宋博妄的办公室看到个陌生的女人，难免好奇，因此每个人进来都会盯着她看上一会儿。 宋博妄没解释他们两人的关系，周慈只能垂下头来当一切没发生。 煎熬了几个小时，宋博妄终于忙完了，四点半的时候，他合上了电脑。 周慈一直在观察宋博妄的动作，见他起来，便立刻跟着站起来，小心翼翼走到了他身边。 宋博妄扫到周慈这个样子，冷不丁就想起了她中学时代的状态，那会儿她总是被人欺负，就是这缩头缩脑的样子。 回忆起来过去，宋博妄的目光冷了几分。 周慈看到他有点生气，便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原本想问的话也憋了回去。 宋博妄说了句“走吧”，便拿起车钥匙往外去，周慈亦步亦趋跟上，两人一同进入了电梯。 这中间碰上了不少公司的员工，大家看向周慈的眼神都很微妙。 实际上，中午周慈来送饭，被前台拦下来的时候，宋氏内部就有一些传闻了。 宋博妄先前说好了要和罗家订婚，和罗溪瑶亲密接触了好长一段时间， 那阵子，公司上下都以为，罗溪瑶未来是他们的老板娘了。 但前阵子，宋博妄忽然就不跟罗溪瑶联系了，虽然没有对外否认联姻的传闻，但两人明显没有先前那么亲近了。 然后今天，就来了个女人给宋博妄送饭，还在他办公室待了一个下午。 先前罗溪瑶来的时候，都没待过这么久的，这女人貌似有些特别。 只是，大家私下讨论了很久，都查不到她的资料。 周慈跟着宋博妄来到了车前，她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打开了副驾这边的门。 刚一坐下，就听见宋博妄冷冷地问：“谁让你坐这里的？” 周慈这次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低着头系好了安全带。 第414章 后来宋博妄发动了车子，没有真的撵她下车。 差不多二十分钟，两人来到了医院，时隔一个多月，周慈再次见到了常久。 常久在医院养了几天，气色比刚回来那天好了很多，周慈来的时候，她正在吃燕窝。 常久下意识要站起来迎接她，被周慈中断了，“不用，你坐着就好。” 周慈自己搬了椅子，在常久对面坐下来，视线看向了她的小腹。 “妊娠反应严重么？”周慈问。 常久摇摇头，“最近没什么反应了。” 周慈：“没有反应是最好的，能少点折磨。” 周慈怀过孕，有很多话可以和常久聊，宋博妄插不上什么嘴，便出去找医生了。 宋博妄走后，周慈才试探性地问常久，“沈持那边……你们怎么商量的？” 得知常久怀孕以后，周慈最操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她不知道常久如今对沈持是个什么态度，但宋博妄那边的态度很坚决，他不打算让常久肚子里的孩子认亲爹。 第361章 借口 这种事情已经在宋仰止身上发生过一次了，周慈不大希望在常久孩子身上重演，孩子就应该在和谐的环境中长大。 这个和谐，不是说父母一定要为了孩子强行在一起，但起码是要让孩子知道另外一方的存在的，即便他们并不是婚姻关系。 常久知道周慈为什么这么问，这几天在医院，她也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一番沉默后，常久和周慈说：“我不会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利。” 言外之意就是，她会让孩子认父亲，但仅此而已，她和沈持之间不会有什么发展。 周慈盯着常久的表情看了很久，这才问她，“你和沈持在船上发生了什么？这个孩子……是意外么？” 常久被周慈问得低下了头。 在她的沉默中，周慈心中大致对这个问题有所判断了。 之前宋博妄总是担心常久和沈持重修旧好，一听见沈持的名字便情绪激动，那时周慈还觉得宋博妄是草木皆兵了。 直到前几天知道常久怀孕的消息，周慈才恍然大悟，这些年，常久一直没能放下当年的感情。 如果沈持不出现，她可能真的会和梁寅结婚，共度余生，可沈持回来了，还一次又一次在她面前出现，她压抑在心底的感情就被这样引诱着爆发了出来。 其实，沈持恢复记忆去甜品店找常久的那次，她就应该意识到了—— 如果常久真的对沈持半点旧情没有了，就不可能跟他一起离开。 常久很长时间不说话，周慈也不为难她给答案了，“你好好养身体，孕期心情很重要。” “不算意外。”常久挤出了一抹笑，回忆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实在无法用意外当借口，“我喝了点酒，但没有完全醉。” 所谓的酒后乱性，不过是人们为了面子找的借口罢了。 她的确是喝飘了，但不至于什么都不记得，那天晚上是她主动亲近的沈持。 周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便说：“孩子来了，就是礼物，好好呵护ta吧。” 常久抬起手来摸上肚子，感慨似的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当初为什么明知道我哥会带走孩子，还是坚持把仰止生下来了。” 虽然那个时候周慈被宋博妄监督着养胎，但是只要一个母亲不想要孩子，有千百种方法可以弄死他，只有怀过孕的人才知道。 周慈那时的确是绝望的，孩子的预产期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刑期。 回忆起来过去，又想起宋仰止的古灵精怪，周慈的脸上露出了笑，“一切都是值得的，等孩子出生，你抱着他的时候，会更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对了，仰止呢？”常久这几天还没见过宋仰止，回家那天短暂见了一面，她很想他。 周慈：“今天派司机去接他了。” 常久又想起来宋昱衷那天说的话，好奇地问周慈：“你和我爸见过了？” 周慈：“……嗯。” 常久：“看来我不在的这一个多月，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 周慈抿着嘴唇没说话。 常久又问，“那你和我哥和好了么？” 提起来这件事情，周慈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摸了摸鼻尖，半晌才说，“没有。” 常久倒也不怎么担心，现在宋昱衷都知道周慈是宋仰止的母亲了，也没有加以阻止，周慈再主动一些，宋博妄迟早会动摇的。 这是最近这段时间里，常久最欣慰的一件事情了。 和周慈聊了一会儿之后，宋博妄带着唐清宁和常擎进来了。 唐清宁是从机场赶过来的，常擎前阵子在出差，一得到消息就飞来了。 两人风尘仆仆地进了病房。 “久久！” “姐。”唐清宁和常擎同时来到了常久身边，两人一左一右将常久围住，关心着她的身体情况。 唐清宁和常擎在路上已经骂了一路沈持了，但有些话在常久面前不能说，怕刺激到她。 因此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沈持，只是问常久孩子的情况。 常久既然已经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了，唐清宁和常擎自然也不会反对她。 唐清宁也挺喜欢孩子的，她甚至开始想孩子的性别了。 第415章 “不知道是不是小姑娘啊，我觉得小女孩真可爱，到时候我可以给她设计衣服。”唐清宁想着想着便兴奋了起来，“正好，我还没做过童装呢，到时让我们小公主给我当模特！” 她这一说，常擎也跟着心动了起来，“我姐生的小姑娘肯定很漂亮。” 常久听着他们的讨论，心情放松了不少，她笑着说，“等出生了才能知道，男孩女孩都可以。” 如果是男孩子，像宋仰止那样聪明懂事的，也未尝不可。 唐清宁：“但我还是觉得女孩子好，宋博妄，你呢？” 宋博妄：“嗯，女孩子好。” 带了几年宋仰止，宋博妄已经被小男孩烦死了，想想还是小姑娘讨人喜欢，小姑娘撒娇也是顺理成章的，男孩子撒娇就不讨喜。 大家热烈地讨论着孩子的性别，常久的情绪被他们带动了起来，也开始幻想，如果这孩子是女孩，以后要怎么养育她了。 就在大家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房间里的人纷纷看了过去。 看到门口的沈持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特别是宋博妄和常擎。 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走到了沈持面前，挡住了他，不约而同开口质问：“你来干什么？” 几年不见，常擎的气场也比前些年强大了许多。 但就算是他们两人加起来，也没能给沈持造成什么威胁。 沈持的视线越过了他们两个，落在了常久身上，“我来找久久谈谈孩子的事儿。” 宋博妄回头看了一眼常久，那天宋昱衷说的话言犹在耳，他深知不可能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所以，谈判还是有必要的。 只是宋博妄没想过让常久和沈持单独聊。 思虑片刻，宋博妄说：“孩子的事情，跟我谈就行。” 他还是不肯让沈持进病房，“你跟我来。” 沈持倒没有强求，微微颔首，从病房退了出去。 宋博妄交代了常擎一句，随后关上门，和沈持一起出去。 沈持这一来，彻底破坏了病房里刚才轻松的气氛，两人一走，剩下的所有人都在看常久的表情。 第362章 你滚 常久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后，淡淡笑了一下，“我没事。” 沈持和宋博妄到了天台。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天台上光线很暗，两人站在围栏处，四目相对。 沈持：“你说。” 宋博妄：“孩子可以留下，你滚。” 沈持：“你儿子已经不认识亲妈了，你想让她的孩子也不认识亲爸么？” 沈持一句话，就轻松戳中了宋博妄的痛处。 宋博妄：“老子看你是找死。” 沈持云淡风轻地说：“现在你动不了我。” 沈持每说一个字，宋博妄心头的怒火便增长几分，最终，一拳头朝他砸了下去。 这次沈持并没有给他机会，灵敏地躲开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我是孩子的父亲，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有作为父亲的一切权利。”沈持仿佛已经猜到了宋博妄会有怎样的说辞，因此抢占先机，率先将他可能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宋博妄虽然想杀了沈持，但也深知他说的事实，再者，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要尊重常久的想法。 稍作冷静后，宋博妄同沈持说：“你可以来看孩子，宋家不会从中阻挠。” 沈持对此并不觉得意外，他也知道这不是宋博妄的意思，若从宋博妄的角度出发，大概是恨不得他这辈子见不到孩子。 而常久是不同的，她亲眼目睹了宋仰止从小和母亲分开，甚至长到三岁多，才有了母亲的概念，这种情况，对小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即便她恨他，只要留下孩子，都会让孩子和他相认。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点，沈持才会有如此的“自信”。 沈持：“谢谢。” 宋博妄嗤笑了一声，根本不接受他的感谢，“别跟我假惺惺，如果不是常久仁慈，你没这个机会。” 沈持：“好，那我回头去谢谢他。” 沈持一副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让宋博妄恨不得砍死他。 他这摆明了，就是在借常久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上位，常久决定留下孩子，这孩子就成了沈持的免死金牌。 宋博妄警告他，“宋家让孩子认你，不代表你和常久还有机会，你最好把你歪七扭八的心思收一收，否则别怪我动手打你。” 沈持笑着点点头，这次他就不反驳宋博妄了。 “谈完了么？”沈持问宋博妄，“如果没有其他话警告我的话，我先去病房了。” 宋博妄：“病房不欢迎你。” 沈持：“我是去看孩子的。” 他说完便走了，宋博妄阴沉着脸跟在后面。 沈持推门进来的时候，常久刚好在和常擎说话，气氛正轻松，结果沈持就来了。 他这一来，病房里的人都变了脸，其中变化最明显的当属常擎。 常擎直接站了起来，走上去和沈持对峙，“你来干什么，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常擎一脸愤怒地看着沈持，这态度和他从前对沈持的崇拜与信任大相径庭。 这些年，常擎每每想起沈持对常久的威胁和伤害，都恨不得去弄死他。 第416章 当年常久就是为了他的手术，不得不去求沈持，也正因如此，常擎对沈持的恨达到了顶峰。 沈持对常擎的态度并不意外，他甚至还笑着问他，“这几年身体还好么？” 常擎：“我们没熟到这个地步，滚出去，别来打扰她。” “我只是来看看她，毕竟我是她孩子的父亲。”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沈持看向了常久，“你说是不是？久久？” 唐清宁都听不下去了，她原本没想搭理沈持，但谁曾料到，他居然这么得意。 “你是孩子的父亲了不起么？贡献了一颗精子而已，不会以为自己很伟大吧？”唐清宁嗤笑，“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你以前做的事情吧？沈总，沈教授，麻烦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清宁，常擎，不用和他多说。”常久出声阻止了二人的愤怒。 并不是为了维护沈持，而是事实已定，不想看他们为这种事情生气，她作为当事人，也已经在一番挣扎后接受了现实。 常久出声后，唐清宁和常擎便都不再说话了。 她看向了沈持，同他说：“孩子很好，你可以走了。” 沈持笑笑，“好，那我明天再来陪你。” 他说“陪”，好像他们是因为爱才结合在一起，有了这个孩子一样。 常久尚未来得及反驳，沈持已经走人了，他走后，病房内便恢复了平静。 宋博妄走到了常久病床前，同她说：“我已经按你的意思转达给他了。” 常久点点头，“好。” 七点钟的时候，宋仰止给宋博妄来了电话，催他快点回家，宋博妄为了陪孩子，只能先带周慈离开了，唐清宁和常擎留在医院照顾常久。 常久本意是不想让任何人留下来的，她只是保胎，身体没有什么明显的不舒服，但唐清宁和常擎不肯回去，便只能由着他们了。 从医院出来，上车之后，宋博妄又接到了一通宋仰止的电话。 宋博妄：“在回去路上了，别急。” 宋仰止：“爸爸，你把周阿姨接过来吧，我想吃她做的炒饭。” 宋博妄斜睨了一眼旁边的周慈，冷哼了一声，“家里大厨做的不够你吃了？” 宋仰止：“我就想吃周阿姨做的嘛，爸爸，爸爸，你不答应，我就哭！” 宋博妄嫌弃死了，“一个大男人，就知道哭。” 宋仰止跟他贫嘴：“我不是大男人，我是小宝贝。” 宋博妄：“……” 宋仰止：“我等你和周阿姨回来！” 宋仰止根本没给宋博妄拒绝的机会，啪一下就挂电话了。 周慈虽然在副驾驶坐着，但并没有听清楚电话那头的宋仰止说了什么，只能通过宋博妄嫌弃的语气和说过的话判断，这电话是儿子打来的。 等宋博妄收起手机，周慈才问，“是仰止么？” 宋博妄呵呵笑了一声，瞟了她一眼，“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周慈被问得懵了，“……嗯？” 宋博妄：“宋仰止要吃你做的炒饭，现在你跟我回老宅。” 周慈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回老宅……？ 她的心跳也跟着加速了——她还没有回去过。 之前见宋仰止，都是宋博妄把他送到她那边，或者是直接把他带出来。 之前和宋昱衷见面，也是在甜品店…… 第363章 回宋家 周慈半晌都没说话，宋博妄看到她纠结紧张的样子，目光渐渐冷了下来，“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周慈忙否认，“我只是……呃，太久没回去了，有点突然。” 宋博妄冷笑了一声，“良心不安？怕想起以前是怎么背叛我的？” 周慈：“……” 其实这件事情，宋博妄已经知道真相了，但他总是会乐此不疲地提起来。 周慈最初还会解释，可后来她发现，宋博妄要的根本不是她的解释，他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来怼她而已。 罢了，总归现在是她在追他，这种小事情，必定是要忍着的。 但，宋博妄并未因为她的沉默就满意，反倒咄咄逼人继续追问，“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挺能为自己狡辩的么？” 面对宋博妄的时候，周慈总是会有这样的无奈，说话是错，不说话也是错。 她抿了抿嘴唇，小声说，“我不知道说什么。” 宋博妄：“你不是挺会说的么，巧言令色还少？” 周慈：“……你也挺能说的。” 她实在是忍不住，回了一句嘴。 果然，下一刻，宋博妄就朝她递来一个杀人的眼神，周慈赶紧闭上了嘴，视线看向了窗外。 四周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周慈眼看着车子停在了自己曾经生活过许多年的宅邸门前。 可，宋博妄踩下刹车的那一刻，她竟有些不敢下车。 宋博妄熄灭了油门，看向旁边一直不动的周慈，冷声提醒，“你不想见宋仰止了？” 听到儿子的名字，周慈这才反应过来，解开了安全带，手心满是冷汗。 下车后，周慈仍有些迈不出腿，这熟悉的建筑，带起了她过往的记忆，那些尘封在心底的画面，一幕幕闪过了脑海。 宋博妄见周慈不走，便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院子里带。 第417章 两人进来的时候，恰好碰上了一个在宋家做了几十年的阿姨。 阿姨正在院子里整理着花草，看到宋博妄后，便同他说话，“博妄，你回来了，小仰止一直吵着……” 话说了一半，阿姨便注意到了站在宋博妄身边的周慈。 即便许多年没见了，她仍是能一眼认出她来。 在宋家呆得久的人，都知道宋博妄和周慈这两人之间的那段故事。 当年宋博妄情窦初开，和周慈爱得轰轰烈烈，宋家人也对周慈视如己出，最后却惨遭背叛，还间接导致了宋夫人离世。 那之后，宋博妄便和变了一个人一样，阴晴不定，手段狠辣。 周慈这个名字，这些年来，一直是宋家的禁忌，没有人敢在宋博妄面前提起。 可谁曾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又在宋家出现了，而且还是和宋博妄一起回来的。 阿姨看向周慈的表情逐渐复杂，周慈对上她的目光，大抵也猜得到她在想些什么。 周慈：“芳姨，好久不见。” 芳姨：“……” 宋博妄：“您先忙。” 他和芳姨说了句话，便拽着周慈往房间那头走了，芳姨看着两人的背影，表情逐渐复杂了起来。 能在宋家这种地方做几十年，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芳姨的脑子反应也极其快，瞬间就联想到了宋仰止。 宋博妄带宋仰止回来，是很突然的，平地惊雷，那天宋家上下都被震撼到了，也曾经有人猜测过孩子的母亲是谁，但宋博妄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怀疑对象都找不到。 如今，他忽然带着周慈回家……很难不让人怀疑周慈身份。 周慈的手一直在出汗，宋博妄感觉到之后，冷嘲热讽了一句，“你还知道紧张。” 周慈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刚才芳姨看她的那个眼神，已经让她无地自容了。 宋博妄将周慈带进客厅的时候，宋昱衷就在沙发上坐着，而宋仰止和宋博扬正在一起玩乐高。 虽然此前已经和宋昱衷见过一次，但是在宋家看到他，仍是尴尬不已。 宋昱衷却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想来应当是在宋仰止那边听过这件事情了，他看到周慈后，微微颔首，“来了。” 周慈：“宋叔。” “周阿姨！”宋仰止一看到周慈，便扔下了手里的玩具，朝她跑了过来。 尽管只有一天没见，他还是表现得很想念周慈，周慈弯腰同他抱了一下。 宋博扬看到周慈后，脸色就没那么好了，当年宋家出那件事情的时候，宋博扬虽然只有八九岁的样子，但已经开始记事儿了。 即便他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当年的灾难是由周慈的背叛引起的，方才宋仰止一直说什么周阿姨，宋博扬以为是常久的朋友，没想到竟然是周慈。 宋博扬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周慈自然也看到了，宋博扬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和她记忆中那个小不点完全不同了。 他身高已经一米八八，脸上也出现了硬朗的轮廓，和十六七岁的宋博妄很是相像。 宋博扬小时候，周慈经常带他一起玩，周慈也是将他当做弟弟来对待的。 “博扬，好久不见了，你长高了。”周慈笑着开口，主动和宋博扬说话。 宋博扬却没有理会他，埋头玩着手里的乐高，抗拒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宋昱衷有些介意宋博扬的没礼貌，便提醒他，“博洋，你姐姐在和你说话。” 宋博扬：“……我姐是常久。” 宋博妄倒并未因为宋博扬的态度批判他，他对周慈吩咐，“你去厨房给宋仰止做饭吧。” 周慈：“好。” 宋仰止一听周慈要去厨房，便像个小尾巴一样跟了过去。 宋博妄也没有阻止他，他深知，拦也拦不住。 他们母子二人一走，客厅里便剩下了宋博妄、宋昱衷和宋博扬父子三人。 宋博扬最先开口，他看向宋博妄，问：“哥，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仰止说的那个周阿姨就是她？她怎么和仰止认识的？”宋博扬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干脆便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都问出来了。 宋博妄：“大人的事情你少问。” 宋博扬：“我明年就十八岁了，也是大人了，我是咱们宋家的一份子，你别老把我当小屁孩儿啊。” 宋博扬平时很少这样认真地和宋博妄说话。 但宋博妄还是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宋昱衷说的，“周慈是仰止的妈妈。” 第364章 两情相悦 如宋博扬所说，他是宋家的一份子，这种事情，的确是有必要让他知道的，总归最后也瞒不住。 宋博扬直接惊呆了，瞠目结舌，下巴都快掉了，他缓了半天，这才艰难地问：“那仰止知道么？” “他不知道。”宋博妄警告宋博扬，“所以你嘴巴严实点。” 宋博扬更不理解了，“他不知道，还和周慈玩这么好？”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血缘关系化学反应么？ 宋博扬按宋仰止的时间算了一下，他快四岁了，也就是说，宋博妄和周慈在那个时候就重新好上了。 宋博扬虽然到了什么都懂的年龄了，但还是看不太懂宋博妄和周慈的这一系列操作，显然，宋博妄也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只是让他嘴上有个把门的。 第418章 这事儿对宋博扬造成的冲击太大了，宋博扬之后便沉默了下来，一直在盘算着这两人的关系。 而宋昱衷那边，却和宋博妄聊了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仰止认妈妈？” 这不是宋昱衷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打从他知道周慈是宋仰止的母亲后，便一直在问。 只是，宋博妄从未给过他明确的回答。 这次也一样，宋博妄又一次沉默了下来，宋昱衷便继续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比我更懂这个道理，趁早和仰止说了，他更好接受，否则等他长大一点，你们更不好解释了。” “我看仰止这么喜欢她，你说了，他不会抗拒的。”宋昱衷已经见识过宋仰止和周慈相处的模样了，这孩子虽然对谁都亲近，但面对周慈时，跟对别人还是很大区别的。 宋博妄难得听进去了宋昱衷的话，他看向厨房的方向，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考虑。” 宋昱衷：“你母亲的事情，我已经放下了，相信她也不愿让你为了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既然放不下，就少拧巴一点，别跟自己过不去。” 宋博妄被宋昱衷说得沉默了下来，也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如此“逆来顺受”。 可宋博扬却不愿意接受这件事情，当年明明是周慈伤害了他们宋家的，现在居然还要原谅她，他做不到这么伟大。 宋家的厨房已经换过一批人了，只有一两个人认识周慈，他们看到周慈后，和芳姨的反应差不多，虽然没问什么，但看向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慈只能强行装作若无其事，在厨房找到了食材，给宋仰止做炒饭。因为宋仰止在，又特别喜欢她，厨房这些人对她还是比较尊重的。 周慈为宋仰止做好炒饭后，厨师也把今晚的晚餐准备好了。 宋仰止坐到了自己座位上，喊住了原本要走的周慈，“周阿姨，你坐我旁边！” 周慈的表情有些为难，僵在了原地。 她只是来给宋仰止做饭的，没想过上桌和他们一起吃饭。 这张桌子，她虽然坐过无数次，但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周阿姨，快来啊！”宋仰止见她不动，又催了一句。 就在周慈站在原地踌躇的时候，宋博妄正好进来了，宋仰止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爸爸，你让周阿姨来我身边坐嘛！” 宋博妄看向周慈：“去吧。” 他心中清楚周慈为什么不坐，若他不开这个口，周慈是不会坐的。 这时正好宋昱衷也走了进来，他看到了宋仰止手边的炒饭，温和地对周慈说，“今天晚上辛苦你跑一趟给仰止做饭了，留下吃个饭再走吧。” 宋昱衷开口，周慈便不可能再回绝了，她走到宋仰止身边坐下。 宋仰止开心不已，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任谁都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周慈。宋昱衷到他们母子相处愉快，内心还是很欣慰的，到他这个年龄，家庭和睦便成了最大的追求的，看着晚辈们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周慈最近时常和宋仰止在一起，照顾他时顺手了不少，吃饭的时候，没少给宋仰止夹菜。 她一直围着宋仰止转，自己没吃几口。 宋博妄将此情此景看在眼底，冷着脸提醒宋仰止，“自己夹菜，多大人了，还得人伺候。” 宋仰止：“我就想让周阿姨给我夹，我们恩爱！” 宋博妄：“……” 宋昱衷则是被宋仰止的童言无忌逗笑了。 宋仰止：“爷爷，你觉得周阿姨怎么样？” 宋昱衷点点头，笑着说：“很好。” 宋仰止：“那你同意我们在一起啦？” 宋昱衷无奈又想笑，“在一起？” 宋仰止点头，“我在追求周阿姨，想让她当我的女朋友。” 宋昱衷：“……” 别说宋昱衷，就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宋博扬，都惊呆了，他要不要看看他在说什么？ 若不是谨记着宋博妄的警告，他怕是要忍不住提醒宋仰止一句“那是你妈”了。 于是，宋昱衷和宋博扬很默契地看向了宋博妄。 宋博妄的脸很黑，和他们想象中差不多。宋博妄看向宋仰止，不耐烦地说，“毛都没长全，还想要女朋友，省省吧。” 宋仰止：“你是嫉妒周阿姨和我两情相悦！” 宋博扬实在是绷不住了，“你从哪里学的成语？” 实在难以想象，一年多以前，他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孩子。 宋仰止：“老师教的。” 宋博扬：“可以啊，小小班就学成语了。” 听着他们叔侄二人对话，宋博妄的脸更黑了，偏生宋仰止还是跟他过不去，又去问周慈：“周阿姨，是不是？” 周慈哪里舍得否认宋仰止的话，她温柔地笑着，“是，阿姨也最喜欢仰止。” 宋博妄呵了一声，直接警告宋仰止，“你再娇滴滴的，老子给你扔出去。” 宋仰止委屈巴巴往周慈怀里靠了一下，“亲爱的，救我，他欺负我。” 周慈哭笑不得，她也很好奇，宋仰止都是哪里学来的这些台词。 不过，有了宋仰止活跃气氛，周慈这顿饭吃得不算太紧张。 饭后，宋仰止邀请周慈去参观他的房间。 周慈本身也有些好奇，便由着宋仰止将她拉上了楼。 第419章 宋博扬看着那母子二人牵手上楼，又去看宋博妄，不怕死地说了一句，“你要是再不告诉仰止那是他妈，他真要跟那女人谈恋爱了。” 话音刚落，就对上了宋博妄警告的眼神。 第365章 全家福 宋博扬见好就收，立马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彻底闭嘴。 楼上，周慈已经被宋仰止带到了他的卧室。 这间卧室，其实就是宋博妄曾经的房间，只是装修和陈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曾经的黑白灰风格被换成了浅蓝色，他的的书柜也已经被儿童读物和赛车模型霸占了。 对面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张巨大的照片，是他们父子二人的合影。 照片上，宋博妄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他怀里的宋仰止，看起来也就一岁左右的样子。 小家伙那个时候还是光头，看着镜头，笑得十分灿烂。 周慈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下来。 宋仰止并未注意到这一幕，他在兴致勃勃地为周慈介绍着他的赛车模型，还有他最喜欢的故事书。 周慈收起了手机，跟上去耐心地听宋仰止的介绍。 这卧室，现在各个角落都是宋仰止的东西，可以说是被他给霸占了，从前宋博妄的那些资料和书，想必都被挪去别的地方了。 仅凭这一点，便能看出他对宋仰止有多爱了。 一直以来，宋博妄都不喜欢别人入侵他的空间，以前她偷偷往他房间里放她的东西，都会惹来他的不满。 但宋博妄对宋仰止，已经是完全没有原则了，连床单都换成了宋仰止喜欢的卡通款。 周慈盯着那床单，一时间竟想不出宋博妄睡在这张床上样子。 周慈问宋仰止：“你爸爸每晚都和你一起睡么？” “对哦。”宋仰止说，“我喜欢抱着爸爸睡！” 短短一句话，周慈就能感受到宋仰止对宋博妄的爱了。 虽然宋博妄嘴上没几句好话，但宋仰止好像并没有因此不爱他，反而更喜欢缠着他撒娇了。 说到睡觉，宋仰止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拉住周慈的手，“阿姨，晚上你也和我一起睡吧！就像在你家那样！” 周慈：“……” 在她那边的时候，是她和宋博妄一左一右，宋仰止在中间。 在她那边，这样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是宋家。 宋仰止满怀期待地看着周慈，却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便又启动了撒娇技能，抱着她的大腿不放，仿佛被胶水黏上去了一样，“一起睡，一起睡。” “你要和谁一起睡？”宋仰止这边话音刚落，便听见了宋博妄阴森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周慈和宋仰止两人齐刷刷抬头看了过去，宋仰止不觉什么，周慈却有些尴尬。 不知道宋博妄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周慈这边来不及思考什么，宋仰止已经回答了问题，“我要和周阿姨一起睡，爸爸，她能留在我们家嘛？” 宋博妄没答，视线转向了周慈。 他虽然没说话，但周慈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讯息，他仿佛是在质问她，是不是她教宋仰止说了这些。 周慈尴尬地说，“仰止，我晚上得回去，这样吧，明天我去幼儿园接你，明晚和周末你都睡我那里，好吗？” “为什么不能留下来睡这里？”宋仰止说，“我住你家，你也可以住我家。” 周慈：“……” 宋博妄听得不耐烦了，直接说，“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别人不愿意陪你，你别上赶着送。” 宋仰止委屈地瘪嘴，直接去问周慈，“你不想陪我吗？” 周慈只觉得好大一口黑锅扣到了自己身上，宋博妄的理解能力从来不让她失望。 周慈怎么忍心伤害宋仰止，她蹲下来，温柔地同他解释：“我很想陪你，但今晚不太方便，明天我去学校接你，我们一起去看小姑，好吗？” 周慈哄了好一会儿，终于把宋仰止给哄下来了。 而宋博妄就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宋仰止这混小子，平时他说什么都会反驳几句，面对周慈的时候，就成听话的乖宝宝了，不管周慈说什么，他都是点头。 就算不愿意，也得强行点头，显得自己乖巧又懂事。 周慈看到宋仰止懂事的模样，心都要化了，她捧着宋仰止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那我们明天见，我带你喜欢的巧克力曲奇去接你。” 宋仰止：“还要泡芙。” 周慈：“好，仰止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仰止。”宋博妄看不下去他们两人亲来亲去了，冷着声音提醒，“滚去洗澡，你该睡觉了。” 宋仰止茶里茶气地往周慈怀里靠了一下，“你看他多凶。” 周慈忍不住说：“不要对仰止这个态度。” 宋博妄呵了一声，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他对周慈也没留情，“你也该回去了。” 周慈和宋仰止依依不舍道别，保姆来后，便随宋博妄下了楼。 而这个时候，宋昱衷和宋博扬还在楼下。 周慈下来后，主动说，“宋叔，博扬，我先回去了。” 宋昱衷微微颔首，“让博妄送送你，路上小心。” 宋博扬则是什么都没说，他心里还有些责怪周慈，做不到这么快就释怀。 第420章 道别后，周慈和宋博妄一前一后走出来，来到门前，周慈才说，“你去陪仰止睡觉吧，不用送我了，我打车回去就行。” 宋博妄直接打开了副驾的门，将她塞了进去，啪一声关上门，一句废话都没说。 周慈：“……” 宋家老宅离周慈所住的那栋别墅距离有二十多公里，路上时间不短，宋博妄又阴沉着脸不说话，周慈便拿出手机去看自己方才偷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宋博妄的表情和现在差不多。 “你在看什么？”周慈盯着照片走神之际，忽然听见了宋博妄的声音。 她有些慌张，马上把手机收起来，“没看什么。” 宋博妄：“你最好是。” 周慈试探性问他，“等你有空的时候，可不可以去拍的一张全家福？” 宋博妄打着方向盘，一脸冷漠，“什么全家福？” 周慈知道他是的明知故问，便耐心解释：“仰止，你还有我。” 宋博妄呵了一声，“谁和你是全家。” 周慈垂下头，虽然毫不意外这个答案，但脸上还是有藏不住的失落。 —— 唐清宁和常擎在医院通宵守了常久一夜，第二天上午，两人已经熬不住了。 经过常久的几番催促，两人终于回去酒店休息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沈持却又过来了。 第366章 宋叔，我是沈持 沈持来的时候，护工刚好也不在，病房里只有常久一个人。 沈持手中拎着一个很大的保温盒，他将盒子放在桌子上，走到窗户边，停在常久身边，“午饭吃乌鸡汤。” 他说得很自然，就好像在船上那段日子一样。 沈持靠近之后，常久不太习惯，下意识同他拉开了距离，随后才问，“你怎么来了？” 沈持：“你肚子里是我们的孩子，你说我为什么来？” 他总是强调这一点，常久心理上有些接受不了，语气也没刚才好了，“有人照顾我，不需要你浪费时间。” 沈持：“对我来说，照顾你不算浪费时间。” “汤是我找了酒店的大厨炖的，尝尝，你现在需要补充营养。”沈持拉住常久的手，将她往桌子的方向带。 常久把手抽出来，淡淡说：“我自己可以走。” 沈持：“好。” 常久坐下来以后，沈持打开了盒子，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扑面而来。 住院这几天，常久的胃口越来越好了，加上没有孕反，现在一天要吃五六顿饭。 如沈持所说，这个鸡汤真的很好喝，常久喝了一口，便停不下来了。 沈持看到她这么喜欢，自然也是开心的，他就这样看着她，笑了起来，“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给你送。” 常久：“不用，宋家也有营养师安排给我。” 沈持：“那不一样，我是孩子的父亲。” 他又开始强调这个身份了，仿佛孩子的父亲这个身份，就是他的免死金牌，不过事实的确如此。 常久懒得同他争辩，沉默着继续喝汤。 喝完一碗汤的时候，病房外传来了敲门声，常久看看时间，应当是宋家派人给她送午饭来了。 她说了一句“请进”，随后门便被推开了。 看到来人后，常久愣了一下，“……爸爸？” 谁曾想到，午饭竟是宋昱衷亲自为她送来的！ 沈持也看见了宋昱衷，他马上从椅子上起来，朝宋昱衷鞠了一躬。 此前沈持和宋昱衷并未有过这样的接触，他对宋昱衷的了解也是停留在查过的资料上，而宋昱衷也是第一次见沈持。 宋昱衷并未回应沈持的鞠躬，他将手中盒子放在了桌上，同常久说起了话，“你哥说你想吃糖醋小排，今天厨房特意准备了点，趁热尝尝。” 和宋昱衷说话时，常久的态度明显柔和不少，“谢谢爸爸，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宋昱衷：“今天没什么事情，来陪你说说话，身体没不舒服吧？吐了没？” 常久：“没有，这两天胃口很好呢。” 宋昱衷：“你妈妈怀你的时候，胃口也很好，想吃什么就说，爸爸让人给你准备。” 常久：“好。” 沈持在一旁看着常久和宋昱衷的互动，也能感受到宋昱衷对常久有多用心，而常久在宋昱衷面前，也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会撒娇，会朝他笑，灵动得让他想起了在常家的那个常久。 可她这个时候的心态，应该和那时全然不同了。 宋昱衷和常久聊了一阵子后，才看向一旁的沈持。 沈持再度同宋昱衷鞠躬，这回直接开口同他问好，“宋叔，我是沈持。” 常久向沈持看了过去，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厚脸皮，竟能做到如此自然地同宋昱衷打招呼。 面对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女儿的男人，宋昱衷自是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他冷淡地“哦”一句，便算作对他的回应了。 沈持却并未在意宋昱衷的冷漠，甚至主动问他，“宋叔，我能单独和您聊几句么？” 常久停下吃饭的动作，蹙起眉来看着沈持，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就在常久预备出声阻止的时候，宋昱衷却说：“正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宋昱衷回头看向常久，叮嘱她，“久久，你好好吃饭，我和他出去聊聊。” 第421章 常久：“……好。” 如此境况，她怕是拦都拦不住了。 不过，沈持那厚脸皮的模样，即便宋昱衷真的说了什么，他应当也不会放在心上，随他去吧。 宋昱衷和沈持来到了楼下，两人找了个石桌坐了下来，面对面。 午后的阳光很暖，照在两人身上，倒也不冷。 坐下后，沈持率先开口同宋昱衷表态：“我喜欢久久，想和她复合，希望您能同意。” 虽然是在恳求，但他的语气不卑不亢。 宋昱衷听见这话并不意外，只不过：“要不要和你复合，那是久久自己的选择，你来和我说这些，没有用。” 沈持听出了宋昱衷的弦外之音，他的意思是，假设常久愿意和他复合，那他这个当父亲的不会反对。 沈持：“谢谢您的理解。” 宋昱衷：“你错了，我并不理解你，也不会原谅你对我的女儿造成的那些伤害，我只是不想勉强她，和你无关。” 沈持：“……我明白您的意思。” 宋昱衷问得很直接：“这个孩子，是你为了让她和梁寅分开而算计来的么？” 沈持听说过宋昱衷很喜欢梁寅，一听这话，就知道传闻都是真的。 沈持：“虽然我解释，您不一定信，但我的确没想过会有这个孩子，我也很惊讶。” 宋昱衷呵呵笑了，“你没想过会有这个孩子，但孩子出现之后，你却把所有的路都算计好了。” 沈持并未去反驳宋昱衷的话，宋昱衷叱咤商场多年，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解释多了，只会让宋昱衷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宋昱衷：“久久是个注重亲情的人，你算准了她不会真的不要的这个孩子；你知道博妄的孩子从小不在妈妈身边，算准了她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有了博妄的前车之鉴，你也有把握我不会阻拦你看孩子。” 宋昱衷每一步都猜对了，沈持轻轻笑了起来，“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宋昱衷：“不必说这些恭维我的话，我找你下来，只是想告诉你，宋家不会剥夺你作为孩子父亲的权利，但不代表有了这个孩子，她就会原谅你以前所做的一切。” “今后如果你再重蹈覆辙，或者是做任何伤害到孩子的事情，我不会再对你这样宽容。”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宋昱衷的态度强硬了不少。 他说的每句话，沈持都非常理解。 第367章 是我的 他点点头，无比严肃地看着宋昱衷，“您放心，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再犯。” “有些事情，嘴上说是没有用的。”宋昱衷起身，他看了一眼腕表，“我还有其他安排，跟久久说一声，我先走了。” 沈持：“谢谢您。”宋昱衷没有再接他的话，转身就走。 沈持看着宋昱衷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宋昱衷的态度，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强硬，如此来说，宋家最难搞定的人，是宋博妄。 不过，只要常久做出了选择，即便是宋博妄，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接下来，他所有的重心，都要放在常久身上了。讨女人欢心这种事情，沈持并不擅长，常久之前，他甚至未曾好好谈过一段恋爱，当年对乔卿芜，也只是压抑在心的暗恋，他甚至没怎么对乔卿芜示好过。 这几天在江川那边，倒跟着他学了不少讨女人欢心的技巧，就是不知道，在常久身上适不适用。 沈持在楼下呆了一会儿，便又上了楼，回来的时候，常久已经吃完午饭了。 见他一个人回来，常久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沈持笑着同她解释，“宋叔先走了，让我好好照顾你。” 常久合理怀疑，后半句是沈持自己加的。 不过，宋昱衷对沈持的态度，要比宋博妄好多了，大抵还是念着他是孩子的父亲吧。 常久：“你也可以走了。” 沈持：“我留下来陪你。”他笑着将桌上的东西收了一下，“要午睡么，还是下去晒晒太阳？今天太阳很好，孕妇多晒太阳对身体好。” 常久朝窗外看了看，蓝天烈日，午后的阳光的确很好，稍加考虑后，便同意了沈持的提议。 她披了一件外套，和沈持一起下了楼。 楼下不少住院区的人都来晒太阳了，常久和沈持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让人逐渐放松了下来。 常久闭目养神，忽然听见沈持说：“久久，我越来越爱你了。” 常久的手僵了一下，她直接装作没听见，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其实这种话，前阵子他经常说，常久以为自己已经主见麻木了，没想到，冷不丁听见的时候，还是会被影响到。 晒了半个小时太阳，常久已经开始犯困了，回到病房后，头刚挨着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是下午四点半了。 睁眼的时候，沈持竟然还在病房里待着。 常久看到他在桌前忙碌地切水果，见她从床上坐起来，便将弄好的果盘放在了桌前。 沈持：“醒了？吃点水果，都是你爱吃的。” 哈密瓜，苹果，樱桃和草莓，确实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 怀孕之后胃口实在是太好了，午饭后明明也没什么活动，结果睡一觉醒来，又饿了。 第422章 常久下了床，在桌前坐下来，拿起岔子开始吃水果。 沈持说：“晚上吃小笼包，一会儿沈曼送过来。” 沈持安排的都是常久喜欢吃的东西，她深知自己拒绝也没用，沈持不过是通知她一声罢了。 因此，常久并未说话。 就在她吃着水果的时候，周慈带着宋仰止过来了。 看到沈持后，周慈怔了一下，“你也在。” “沈叔叔，你也来看小姑么？”宋仰止也主动和沈持说起了话。 因为之前沈持救过他一次，又带他玩过溜溜球，宋仰止还是挺喜欢他的。 沈持朝周慈点点头，随后又向宋仰止笑了一下，“放学了？” 常久回来以后，宋仰止还没正儿八经和她亲密接触过，和沈持说完话后，宋仰止便朝常久走了过去，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和她贴在一起。 宋仰止很会撒娇，常久被他的动作逗得会心一笑，给他嘴里送了一颗草莓。 宋仰止吃完了草莓，这才问，“小姑，你生病了吗？” 常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宋仰止的问题，笑着思考了一番，这才说，“没有生病，只是肚子里有了宝宝。” 宋仰止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兴奋起来，他摸上常久的肚子，“我要有妹妹了，是漂亮妹妹吗？” 常久：“……还不知道。” 宋仰止：“她什么时候出生呀？” 常久：“明年这个时候，她就可以陪你玩了。” 宋仰止兴奋极了，他上幼儿园，有几个小朋友家里都有弟弟妹妹。 宋仰止在一个小朋友的电话手表上看到了他妹妹的照片，白白嫩嫩的，像个肉团子，喜欢得不行。 他还去找宋博妄聊过，希望他能再生个妹妹出来，结果被宋博妄骂了一顿。 那件事情以后，宋仰止才知道，原来女孩子才能生小孩。 “我要把我的汽车模型都给妹妹。”宋仰止豪气得不行，拍着胸脯说，“还有我的压岁钱，也都给她花。” 常久：“如果是弟弟呢？” 听宋仰止这个语气，似乎是只能接受妹妹。 宋仰止为难了一下，“如果是弟弟……给一半吧，老师说要尊老爱幼。” 常久被宋仰止可爱到了，摸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宋仰止：“小姑父怎么没有陪你呀？” 他刚才进来就觉得不太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小姑父不在。 梁寅平素对常久可谓是寸步不离，连宋仰止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宋仰止突然提起梁寅，病房里三个成年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宋仰止一直都挺喜欢梁寅的，这事情虽然对外公布过了，但宋仰止这个年龄，哪里看得懂新闻？ 周慈担忧地看向了常久，见她面色难看，周慈便计划出来打圆场。 然，她尚未开口，便听沈持说，“他们已经分手了，你知道分手是什么意思么？” 宋仰止当然知道分手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分手。 宋仰止不大信沈持的话，“你胡说，小姑父最爱小姑，他们才不会分手，他们还有宝宝呢！” 沈持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宝宝是我的。” 宋仰止睁大眼睛和嘴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这消息无异于是巨大冲击，把他建立起来的世界观都冲塌了。 常久蹙眉看着沈持，她不懂，沈持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宋仰止。 宋仰止处在震惊中，两三分钟才缓过来，“为什么会这样？” 第368章 义务 沈持：“现在和你说，你可能很难理解，等你长大，就会懂了。” 宋仰止：“那你喜欢我小姑吗？” 沈持欣然承认：“喜欢，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周慈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转移了话题，“久久，我带了店里的新品，你尝尝？” 说着，她从一旁的手提袋里拿出了曲奇盒子，摆到了常久面前。 因为周慈这一下，这个话题算是彻底结束了。 宋仰止看到曲奇后，也忘记了这件事情。常久感激地看了周慈一眼。 随后，她拿起曲奇吃了一块，这是店里升级了配料的曲奇，用料比之前更加丰富了，可可味浓郁，浓醇中又带着香甜。 “这个很好吃。”常久称赞，“师傅的配方越来越好了。” 周慈：“这一款上架之后，每天上午就售罄了，后厨增加了两次产量，还是不够卖的。” 常久：“最近店里生意好么？” 周慈：“很好，已经忙不过来了，在招人呢。” 常久：“辛苦你了。”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想必店里的一切都是周慈自己在忙。 周慈：“不辛苦，正好我也没事做，店里挺有意思的，你放心养身体就是，其他的交给我。” 常久和周慈聊了会儿店里的情况之后，沈曼过来了。 沈曼是和岑湛北一同来的，岑湛北手中提着两个很大的保温盒。 常久看到他们两人之后，点了点头，“来了。” 岑湛北：“身体还好么？” 常久：“嗯。” 沈曼因为过去的事情，面对常久还是有些愧疚，她小心翼翼将手中的盒子放下来，对常久说：“晚饭在这里，你趁热吃吧。” 第423章 常久感受到了沈曼的小心翼翼，其实她没怎么怪过沈曼，毕竟她当年对所有事情都不知情。 周慈也同她说了，这次她被沈持带走，沈曼和岑湛北都帮了不少忙，虽然最终并没有能查到她的位置，但给宋家提供了许多线索。 常久朝沈曼笑了一下，“谢谢你。” 沈曼对于常久的反应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憋了半天，这才问，“孩子……还好吧？” 常久：“嗯，还好。” 沈曼：“嗯，那就好，那就好。” 过了一会儿，宋家也为常久送来了晚饭，一张大桌子，已经被各式各样的饭菜摆满了，常久一个人哪里吃得下这么多，便邀请他们一同坐下来吃了。 一行人刚坐好，宋博妄也来了，他一推门进来，病房里的气氛便有些不对了。 宋博妄看到沈持就没好脸色，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变得越发阴沉，而沈曼一向很怕宋博妄，看到他以后，手都抖了一下。 宋博妄走到了桌前，目光淡漠地扫过沈持，“谁让你来的？” 沈持：“坐下来一起吃吧。” 沈持这主人翁一样的态度，惹得宋博妄拳头都硬了，他正要爆发的时候，宋仰止忽然说话了，“爸爸，快过来吃曲奇！” 听见儿子的声音，宋博妄的脸色才有所好转，他虽然脾气不好，但在宋仰止面前一向很克制，绝对不会让他看到自己发怒的模样。 宋博妄理智了几分，走到宋仰止身边坐了下来。 宋仰止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块曲奇，亲自喂到了宋博妄的嘴边，宋博妄张嘴吃了下去，手在宋仰止脸上揉了一下，“今天在幼儿园都玩什么了？” 沈曼和岑湛北都是第一次见宋博妄和宋仰止互动，岑湛北对于宋博妄疼爱儿子的举动不意外，但沈曼看得有些瞠目结舌。 毕竟，她当年见识过宋博妄有多狠，他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喜欢孩子的，因此，这次常久怀孕，她便一直担心宋博妄会强行带常久去流产，或者是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把孩子弄掉。 可现在看，宋博妄好像……也没她想象中那么恐怖？ 他对孩子的时候，还挺有耐心，而且看他儿子很黏他，小孩子最单纯了，谁对他好，他就对谁笑。 “我学新的儿歌了，还学了唱歌。”宋仰止和宋博妄炫耀着自己的学习成果，小脸蛋上满是得意。 宋博妄在他脑门上拍了两下，“是么，那晚上睡觉前给我表演一下。” 宋博妄和宋仰止父子互动的时候，沈持的注意力一直定在二人身上，很久没能回神。 他不由得开始幻想，等他和常久的孩子出生之后，会是怎样的画面。 如果是个男孩子，可能就是像宋博妄和宋仰止这样相处的吧？ 其实沈持心中更倾向于小女孩，男孩子的话，如果性子能像宋仰止一样，也不是不行。 虽然宋博妄自己脾气很差，但沈持不得不承认，他在教育孩子方面是有一套的，宋仰止的性格好得不像话，有爱心，有礼貌，脾气又好，和宋博妄完全是两个极端。 因为有宋仰止在，宋博妄和沈持并未产生剧烈的冲突。 晚饭之后，沈曼和岑湛北就准备先走了，但看沈持，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宋博妄看向他，“你还不滚？” 沈持的视线扫过了一旁喝水的常久，淡淡说，“我留下来照顾她。” 宋博妄：“她不需要你的照顾，赶紧滚。” “爸爸，你怎么骂沈叔叔啊？”宋仰止上完厕所出来，正好就听见宋博妄让沈持滚，他有点不理解。 在宋仰止心里，沈持是个还不错的人，毕竟有救命之恩在先。 宋仰止出来后，宋博妄将怒气收了一下，但也没忘警告沈持，“别以我动不了你。” 沈持云淡风轻，“只是留下来照顾她而已，她怀孕了，你还是怕我对她做什么不成？” 这种话，就只有成年人能听懂了。 宋博妄再一次从沈持的话里感受到了挑衅和得意。 很明显，常久怀孕之后，他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周慈看到宋博妄快到临界点了，怕他在宋仰止面前发脾气，便上去拉了他一下，“晚上有个人寸步不离守着久久也好，既然孩子是沈先生的，他也应该尽一下父亲的义务。” 听见周慈的声音，宋博妄回头看向了她，眼神有些冷。 周慈知道，他肯定是被这话惹恼了，只能给他赔笑。 沈持坚持留下来，自然是没走成，沈曼和岑湛北先走了。 常久看到宋博妄想发脾气又不能发的模样，替他憋屈。 第369章 刁难 沈持的态度的确太嚣张了。 思忖片刻，常久问他：“你确定要留下来照顾我？” 沈持：“我确定。” 常久：“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但沈持当即就听出，她的意图绝对没那么简单。 果真，下一刻，常久便吩咐他，“那你去给我买冰淇淋吧，城东的复兴路的那家。” 常久这话一出，宋博妄和周慈都朝她看了过来，显然，两人都没料到，她会如此“刁难”沈持。 医院在城西，从这边到城东，开车来回，起码三个小时，而且还是冰淇淋这种东西，很可能买回来就融化了。 第424章 但沈持好像并不觉得这是刁难，甚至还很开心地答应了下来，“好，除了冰淇淋呢，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常久：“暂时没有。” 这话的意思是，以后可能会有。 沈持接到常久的任务后，便拿起车钥匙离开了病房。 他走后，常久看向了宋博妄，宋博妄笑了起来，常久一向懂事，从来不提这种过分的要求，没想到她还有这招。 常久：“既然他想照顾，那就让他好好照顾吧。” 如今的沈持像块狗皮膏药，撵不走，只能以毒攻毒了。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她不信沈持被她这样刁难之后，还能坚持下去。 周慈也对常久的行为很意外，但转念一想，说不定这样，也算是两人之间的转机，沈持若是能一直坚持下去，常久被他打动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毕竟，她本身就对沈持还有感情。 沈持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常久便先让宋博妄和周慈带宋仰止走了。 周慈先前答应过宋仰止，周末两天都陪他。 因此，上车后，宋仰止便同宋博妄说，“爸爸，晚上去周阿姨那里睡。” 宋博妄：“知道了。”宋仰止很开心，拍着手吹彩虹屁，“爸爸真好，我爱爸爸。” 宋博妄对于宋仰止的哄人的功力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但每次听见他这样热烈夸奖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露出笑。 周慈从倒车镜里看到了宋博妄的笑，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宋仰止突然想起了常久肚子里的孩子，开始跟宋博妄说，“爸爸，我要有妹妹了。” 宋博妄：“也可能是弟弟。” 宋仰止：“好吧，可是我喜欢妹妹。” 宋博妄：“你喜欢也没用，你说了不算。” 宋仰止：“那你能不能和周阿姨一起给我生个妹妹啊？” 经过宋博妄之前的教训之后，宋仰止已经牢牢记住了男人生不了孩子这一点，所以打起了周慈的主意。 周慈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牵扯到父子二人的对话中，还是这么尴尬的话题，她看了一眼前排的宋博妄。 宋博妄：“夫妻才能生孩子，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宋仰止活学活用：“可是小姑和沈叔叔也不是夫妻。” 宋博妄的手抓紧了方向盘，杀了沈持的心都有了，他已经得意到跟宋仰止炫耀这件事情了？ 真他妈是脸都不要了！ 宋仰止并没有觉察到宋博妄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还在继续说，“小姑和沈叔叔有了宝宝，就离婚了，你和周阿姨有了宝宝，就会结婚。” 宋博妄被气笑了，“你歪理可真多！” 宋仰止见宋博妄不肯松口，便转首去和周慈商量了，“周阿姨，可以吗？” 周慈：“……” 这种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宋博妄：“宋仰止你最好给我安静点，不然我现在带你回家。” “好吧。”宋仰止被宋博妄警告得乖乖闭上了嘴，但心里还在惦记着妹妹的事情。 班上小朋友的小妹妹太可爱了，他也想要拥有。 沈持这一去，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彼时，常久已经睡了一觉了。 她起来上了个厕所，洗完手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买冰淇淋回来的沈持。 只见沈持手中提着一个冷箱，那是外卖员特有的装置，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么齐全的设备。 他将箱子放到桌子上，把买好冰淇淋拿出来摆在了桌上，一共六个口味，竟然一盒都没有融化。 常久很好奇这是如何做到的，但她没有开口问。 沈持说：“选了六个你比较喜欢的口味，你可以每个都尝一下。” 常久：“不用了，我突然不想吃了。” 她毫不留恋地将视线从冰淇淋上收回，转身回到床上躺了下来。 其实，她本来就不想吃冰淇淋，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给宋博妄出气罢了。 这种努力白费的感觉，大概没几个人能接受。 常久本意就是惹怒沈持，消磨他的耐心，可沈持却没有生气，只是笑着说，“那我放冰箱，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就拿出来吃。” 常久闭上眼睛，没有理会他。 沈持把冰淇淋放好后，便又来到了床边，很细心地为常久掖好了被子，同时不忘问她，“明天早饭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好了送来。” 常久闭着眼睛不说话。 沈持：“吃青酱鸡肉三明治可以么？或者牛肉面？” 他说到青酱鸡肉三明治，常久便想起了自己之前经常吃的那家店，她睁开眼睛，继续刁难沈持，“我想吃tbl的青酱鸡肉三明治。” 沈持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好，那我明早安排人去买。” 常久：“你亲自去。” 她只差直接说“我在刁难你”了，沈持这样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是答应了下来，“好，那我明天早点起床，亲自过去。” tbl是江北很出名的一家餐厅，以早午餐和下午茶最为吸引人，青酱三明治是早午餐套餐里的热门菜品，想吃到，得提前几个小时去排队，明天又正好碰上了周末，情况只会比平时更困难。 正是因为亲自见识过排队的恐怖，常久才会安排沈持过去，消磨他的耐心。 第425章 说完话，常久便再次闭上了眼睛，她怀孕后入眠很快，基本上躺下就能睡着。 沈持看到常久稳稳地睡过去之后，便去关了灯，去了旁边的那张床上躺着。 他没睡觉，而是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常久说的那家餐厅。 如他所料，是以排队闻名的餐厅，餐厅店面不大，但却生意异常地火爆。 他们家只有线下预订的渠道，需要一早去店里排队。 第370章 没诚意 沈持在点评软件看了几分钟，随后截图了这家店的信息，发给了江川。 江川：【这是又怎么了？】 沈持：【她明早想吃这家店的东西，你想想办法，我得赶在她早饭前买回来。】 江川：【我找个人去给你买。】 沈持：【需要我亲自过去。】 江川：【靠，常久怎么这么能作，她这是在刁难你吧？】 沈持：【这样，你安排个人去排队，我到时候过去找他取东西的，记得带保温箱，别凉了。】 江川：【又是冰淇淋又是三明治，你就惯着她吧。】 沈持：【想追人，这点耐心还是得有的。】 江川：【服了你了。】 和江川商量好对策后，沈持便睡过去了，怕吵醒常久，他并没有设定闹钟，第二天天刚刚亮，便自然醒了，简单洗漱后，就离开了病房。 常久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床，被子已经被整整齐齐叠了起来，干净利落得仿佛晚上没有人存在过一样。 常久拿起手机看了看，还不到七点。 他居然这么早就出发了？ 常久上完洗手间，还是困，便又躺下来睡了个回笼觉，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沈持已经带着早餐回来了，而这个时候，护工也刚好为她送来了早饭。 医院的早饭时间是八点，也就是说，沈持居然在八点给她买到了tbl的三明治—— 作为tbl的老顾客，常久很清楚他们家的声音有多么火爆，若是十点钟想吃到他家的东西，可能八点出头就得去排队了。 如今她八点多就吃到了，沈持岂不是六点左右就去排了？ 医院离餐厅还有十多公里的距离，他是几点起的？ 常久计算着时间，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而这个时候，沈持已经将东西放在了桌上，他人走到床边，将常久扶了起来，配合护工做了一下基础的检查，便将人带到了桌边。 沈持将三明治从保温箱里拿出来，递到了常久手上，常久感受到了三明治的温度，和刚做好的几乎没有差别。 沈持：“趁热吃吧，咖啡你喝不了，配这个豆浆试试。” 沈持把护工送来的豆浆推到了常久面前，那杯咖啡则是被他拿走了，护工送来的包子和鸡蛋，就成了他的早饭。 常久握着三明治，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都没什么反应。 沈持见状，便问她：“怎么不吃？” 常久回过神来，打开三明治，低头咬了一口，熟悉的香味在唇齿间弥散开，她可以确定，味道和堂食没有任何区别。 沈持看到她开始吃，露出了笑容，同她说，“你喜欢的话，我明天再去买给你。” 常久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想，她的不痛快可能是源于目的没有达成—— 她原先这样做，只是为了刁难他，可他不仅没有生气，还真的一一满足了她的要求。 除此之外，她的不痛快，可能还有自我拉扯的部分在。 她虽然自幼是被宠爱着长大的，但绝对不是无理取闹的类型，即便是对家里的阿姨，也是很有礼貌的。 昨晚和今早的这两件事，应该是她活这么大，最“不讲道理”的时候。 孕期情绪本来就敏感，这样一阵自我拉扯之后，常久的脸色便不太好了。 沈持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端倪，“久久，怎么了？” “没事。”常久低头，继续吃着三明治。 过了几分钟，常擎和唐清宁也过来了。 他们两人带了很多水果过来，原本挺开心的，但看到沈持之后，两人脸上的笑几乎是同时消失了。 常擎更是不客气，直接质问：“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沈持：“吃早饭了么？冰箱里还有面包。” 他直接无视了常擎的愤怒，甚至还主动关心了他几句。 常擎自然不会接受他假惺惺的关心，他走到了常久身边坐下，“姐，他没欺负你吧？” 常久：“嗯，我没事。” 唐清宁也跟着坐了过来，她注意到了常久手里的三明治，这家店之前常久带她去过。 唐清宁：“你早上出去了？” 常久摇摇头，“没有。” 唐清宁下意识想问，三明治是哪里来的，忽然看到沈持，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他是一早就去排队给常久买三明治了么？ 他这是真心，还是又有什么诡计？ 经过了之前的事情，即便是唐清宁，也很难再信任沈持了。 常久吃完了早餐，沈持便很顺手地将桌上的东西清理干净了，擦过桌子之后，他熟练地整理好垃圾袋，出去丢垃圾了。 他这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常久、常擎和唐清宁三个人。 常擎迫不及待问常久，“他晚上没走？” 第426章 常久：“嗯。” 常擎：“他想怎么样？” 常久低着头没回答。 唐清宁斟酌了一番，试探性地问，“沈持是不是想和你和好？” 常久：“……嗯。” 其实，常擎刚才也想到这个可能性了，只是不忍心开口问出来，怕影响到常久的情绪，可现在看来，她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好一些。 常擎和唐清宁对视了一眼，很多事情，他们心中都是有答案了，昨天晚上，两人也在微信上聊了不少。 宋家都已经松口，同意孩子出生后认沈持这个父亲了，就说明两人之间的联系不会断。 即便不问，也知道常久对沈持留有旧情，两人最后重归于好，其实不算什么意外的事情。 常擎和唐清宁自然是舍不得谴责常久的，只是不想让常久这么容易就放过沈持，至少要折磨折磨他，解一下心头之恨。 唐清宁认真想了一番，给常久出主意，“那就让他追你呗，看他能表现出来多少诚意，你别跟他客气，既然他愿意留下来照顾你，就好好折磨折磨他。” 唐清宁一鼓作气，为常久出了许多主意，论刁难人，她要比常久更有经验。 唐清宁给了太多眼花缭乱的办法，常久听后，忽然觉得自己先前做的两件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同唐清宁感慨了一句，“戎关和你在一起，也挺不容易的。” 唐清宁：“我这叫驭夫有术，人嘛，来得太容易的，就不会珍惜。” “沈持他如果连这点事情都承受不住，也别说什么想和你和好了，没诚意，他也不配。” 第371章 甜 唐清宁并不觉得自己先前出的那些主意哪里过分，她说的那些，和沈持曾经对常久做过的事情对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常擎对唐清宁的说法十分赞许，虽然阻止不了事情的结果，但过程中刁难一下沈持，还是必须做到的。 三人刚聊完这件事情，沈持正好倒垃圾回来了，于是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常擎和唐清宁今天过来，也是和常久道别的，常擎实验室里有新药要申专利，他本身就是挤出时间过来的，下午就要赶回去忙了。 唐清宁工作室那边也赶上了一场秀，两人吃过午饭后，便计划去机场了。 这时，沈持很贴心地问：“需要送你们去机场么？” “不用，有人送。”唐清宁直截了当拒绝了他。 沈持微微颔首，“那路上小心，谢谢你们来看久久。” 唐清宁被他的话逗笑了，忍不住冷嘲热讽了起来，“摆出一副男主人的姿态给谁看呢，你还没资格替我们久久发言，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吧。” 常擎嘴巴没有唐清宁这么厉害，听见她怼出这番话，已经想要给他鼓掌了。 唐清宁的话，可以说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沈持留，就连常久听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沈持却没有生气，甚至仍然保持着微笑的，谦虚地接受了唐清宁的话，“好，我记下了，谢谢你提醒我。” 这话反倒让唐清宁更生气了，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绵软无力，连点反弹的劲儿都没有。 唐清宁被气到了，索性便不搭理沈持了，同常久道别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两人一走，病房内便恢复了平静，沈持关上门，回到床边，笑着对常久说，“午睡么？还是下去晒晒太阳？” 常久看到他的笑，也觉得一股怒意翻涌，她拽起被子，蒙上了头，不准备再理会他了。 沈持这回倒没再打扰她，他回到了床上，躺下后，很快便睡了过去。 打从来到江北以后，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身体已经疲累到了极点。 或者说，在船上那一个多月，他就一直没真正休息过，虽然每晚都躺在她身边，但真正安心入眠的时间，太少太少。 尤其是在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后，那几夜，他兴奋得比几乎都没有睡着。 常久虽然用被子蒙住了脑袋，但并没有真的睡着，病房里逐渐没了动静，她听见了隔壁床传来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掀开被子一看，便看见了沈持熟睡的模样。 睡着以后，他的姿态放松了不少，可从他的脸上还是看得到憔悴和疲倦，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观察过他了。 虽然两张床之间隔了一米多的距离，但依然看得清楚他有多累。 常久凝着他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都酸了，心情也渐渐变得复杂。 后来，她翻了个身，再次蒙住了脑袋。 周慈答应了周末两天都要陪着宋仰止，因此早晨便带他去了甜品店。 周末店里生意很忙，周慈并没有太多时间分给宋仰止，便将他安排在吧台这边坐着玩玩具，而宋仰止也十分配合，只探了个小脑袋出来。 但他长得漂亮，吸引了不少人过来逗他，特别是年轻的小姑娘，更是扎堆上来和他玩。 宋仰止不认生，嘴巴又很甜，一口一个“姐姐”，把小姑娘们叫得心都要融化了。 仅仅一个上午，宋仰止就收到了好多姐姐送的礼物。 有巧克力，糖果，甚至还有人买了店里的甜品送他。 周慈看着宋仰止面前堆的东西，笑得有些无奈。 他这才四岁，等长大了，岂不是第二个宋博妄？ 第427章 下午的时候，宋博妄来到了店里，彼时店里的人没有那么多了。 他站在宋仰止身边，看到他面前堆的一堆东西，眉头拧了起来，“你又吵着让周慈给你买东西了？” 这么多糖果和零食，他是想吃出什么毛病来。 宋博妄对宋仰止的生活习惯控制得比较严格，医生说他牙齿不怎么好，因此宋博妄是绝对不让宋仰止碰糖的，甜品偶尔吃一吃倒是无妨。 但孩子都是这样，越不让吃什么，越是对什么感兴趣，而周慈一向溺爱宋仰止，只要宋仰止开口要的东西，她就不会拒绝。 “才没有呢！”宋仰止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这些都是漂亮姐姐给我的。” 宋博妄：“……” 这时，周慈正好过来了，宋博妄问宋仰止无果，便去质问周慈，“你又给他买零食？” 周慈：“……不是我买的，店里的顾客送他的。” 宋博妄又去看了一下那堆成山的零食，顾客送的？什么顾客这么大方？ 周慈看出了宋博妄眼中的怀疑，便同他说了一遍宋仰止是如何靠着甜言蜜语“骗吃骗喝”的。 宋博妄听完之后，对儿子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巧言令色，都跟谁学的？” 嫌弃完，又看向了周慈，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周慈早就习惯了被宋博妄冷嘲热讽，倒也不会像一开始那样难过了，甚至还有胆子同他玩笑，“不是随了你么，你忘记了么，当年在学校，你也是这样的待遇。” 宋博妄：“忘了。” 周慈：“……” 否认这么快，一看就是没忘。 周慈的一句话，将两人都带回了中学时代，那时宋博妄的性子还没有现在这个乖张，最多只能算是高冷，不怎么搭理人。 但那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大都喜欢他这一款，学霸，话少，又有过人的家世背景。 不夸张地说，学校百分之六七十的女生，都想过去追宋博妄，实施行动的，大概有一半。 只是宋博妄太难接近了，有几个女生被他当面拒绝过之后，一些好面子的人便不敢再去拦着他表白了。 而那个时候，周慈算是宋博妄的小跟班，她在私立学校里，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几乎没什么人和她玩。 为了和大家搞好关系，她便担任起了“邮递员”的工作，每天都要替宋博妄收一堆情书和礼物。 实际上，那个时候，他们两人已经有些暧昧了。 有一次周末，周慈又抱了一堆礼物回到家里，送去了宋博妄的房间。 就是那一天，宋博妄直接将她拖到了床上，按倒在身下，气得在她嘴巴上亲了一口。 第372章 剩的 然后，他咬牙切齿地问她，“你是多想把老子推给别人，挺大方啊。” 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后，他们两人便正式恋爱了。 想起过去的那些甜蜜，周慈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那个时候的宋博妄，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宋博妄看到周慈这样笑，冷冷地质问，“你笑什么？” 周慈迅速收起笑容，摇摇头：“没什么。” 宋博妄呵了一声，盯着她不放，显然不怎么相信。 周慈：“呃，你今天忙完了是么，仰止说晚上想吃披萨，你要一起么？” “当然要，爸爸陪我。”宋仰止已经抢答了，根本没给宋博妄拒绝的机会。 周慈：“那我去换一下衣服。”宋博妄看着他们母子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冷笑了一声。 虽然在冷笑，但，最后还是一家三口去了餐厅，宋仰止很自然地和周慈坐在了一起。 宋博妄看着他黏着周慈的模样，都想骂一句没良心。 三人刚点完餐，等着上菜的时候，宋仰止忽然看着餐厅大门的方向喊了一句：“沈叔叔！” 宋博妄对这个称呼十分敏感，立刻回头看了过去，周慈也抬头去往对面看。 还真的是沈持。他看起来神色匆匆的，一边走路，一边看着手机，不知道是在忙什么，宋仰止喊了他之后十几秒，他才朝这边看过来。 沈持打了个手势，先去了吧台，周慈看到他和服务生交代了几句话，之后才走来他们桌边。 宋博妄看到沈持，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主动同他说话更是不可能了。 最后是周慈开的口，“你不是在医院照顾久久么，怎么出来了？” 沈持：“她想吃披萨，我来买。” 周慈这才听懂了，原来是常久的要求，不过医院离这家餐厅挺远的，买回去可能要冷了吧？ 宋博妄全程都没搭理沈持，沈持和周慈还有宋仰止说了几句话，便又去了外面。 再回来的时候，周慈看到他手里提了一个很大的保温箱，比外卖员用的那种还要大。 一看到这个东西，瞬间便打消了她先前的疑惑。 周慈看了一眼宋博妄，小声说，“他对久久，还挺用心的。” 话音刚落，就看到宋博妄抛来一记充满杀意的眼神。 周慈迅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安静了下来。 好在，宋博妄没有再和她计较这件事情。 周慈看到沈持把买好的东西装到了保温箱里，他临走的时候，过来这边打了个招呼。 宋博妄照样不搭理人，宋仰止和周慈分别和沈持说了“再见”。 第428章 等沈持离开后，宋仰止疑惑地问宋博妄：“爸爸，你不喜欢沈叔叔么？” 宋博妄：“怎么，你喜欢？” “喜欢啊！”宋仰止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甚至还列举出了沈持的诸多优点。 比如说善良，因为救过他一次，再比如说长得帅，还会玩溜溜球，懂得多，能讲给他很多知识。字里行间都是对沈持的崇拜。 宋仰止每夸沈持一句，宋博妄的脸就黑几分，周慈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宋博妄一怒之下训斥宋仰止。 等宋仰止结束了喋喋不休，宋博妄冷笑了一声，“这么喜欢他，你去找他当你爸吧。” 周慈一下就听出了宋博妄话里的酸味儿，她忙凑到宋仰止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他，“快哄一哄你爸爸，他觉得你不爱他了。” 宋仰止多机灵啊，一听就懂，马上笑嘻嘻地说，“虽然沈叔叔很厉害，但在我心里爸爸永远是第一名。” 宋博妄：“少给我来这套，吃你的饭！” 宋仰止：“爸爸爸爸我爱你哟~” 他不知道哪里学的，说完以后，还朝宋博妄抛了个飞吻。 看到这个画面，宋博妄紧绷着的嘴角忽然放松了下来，周慈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有些时候，宋博妄还真的挺好哄的。 —— 常久坐在桌前啃着苹果，啃到一半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沈持提着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 常久看了一眼时间，淡淡地问，“怎么这么久？” 沈持：“路上有点堵。” 他没有找借口，而是耐心同她解释着，一边说话，一边将箱子里的披萨和小食拿了出来。 “还是热的，手套在这里，按你的要求要了两种酱，尝尝看吧。”沈持拿出了手套递到了常久面前。 常久半晌没动，也不说话，沈持便问她：“我帮你戴么？” 常久：“我想喝牛奶。” 沈持：“好，我去热。” 他起身从冰箱里拿了牛奶，放到微波炉里火速热好，放在了常久手边。 彼时，常久已经戴好手套去吃披萨了，刚才被她啃到一半的苹果，被放在得了一旁。 沈持直接把苹果拿过来，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在常久对面坐下。 常久看到他吃那个苹果，眉头微蹙，“那是我吃剩下的。” 沈持：“嗯，我知道。” 常久无言以对，埋头去吃东西。 沈持很快吃完了半个苹果，刚才忙着赶路，导致他有些口渴。 吃完苹果，沈持又去拿了一瓶水，他喝了几口水，随口跟常久聊了起来，“刚才在餐厅碰上仰止和他爸妈了。” 常久：“嗯。” 这家餐厅是他们之前经常去的，碰上也不意外，周慈之前就说了，周末两天都会陪着宋仰止。 沈持问：“他们和好了？” 常久：“暂时还没有。” 沈持：“你哥不同意？” 常久：“嗯。” 沈持笑笑，看来跟他猜得差不多，之前两次周慈过来的时候，他就观察过，似乎现在是周慈对宋博妄主动一些，宋博妄则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沈持倒不认为他是不喜欢周慈，若真的不喜欢，就不可能给周慈近身的机会。 宋博妄现在这模样，更像是在端着。 沈持好奇，“他们以前有什么误会么？” 他好像一直没有系统了解过宋博妄和周慈之间的事情，只隐约知道两人在一起，周慈对宋博妄来说很重要。 常久停下啃鸡腿的动作，抬头看向沈持，眼底带了几分探究。 沈持被她的眼神逗笑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常久：“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这事和你关系不大吧？” 沈持：“的确和我关系不大，我只是为了和你找共同话题。” 第373章 年 他的语气听起来多了几分心酸，“你难道没发现么，聊这件事情的时候，你的话变多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常久才反应过来，好像真是这样。 于是她再次沉默了下来。 常久虽然胃口好，但也吃不完沈持买的全部东西，堪堪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实在吃不下去了。 吃完最后一块披萨，常久摘下了手套，端起牛奶喝了起来。 沈持问她：“吃饱了么？” 常久：“嗯。” 得到她的回答后，沈持便戴了一只一次性手套，去吃常久剩下的那些食物。 常久：“……” 他是捡人吃剩下的上瘾了么？ 刚才是苹果，现在是披萨。 从前也不见他这么节约的。 吃过饭，常久有些无聊，便打开了电视，上面正在放着综艺节目，有了电视作为背景音，病房里显得没那么冷清了。 后来的两天，常久和沈持之间基本上就维持着这样的相处模式，常久几乎每天都在“刁难”沈持，沈持毫无怨言，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可即便如此，常久对他的态度还是算不上热络。 第二天下午，医生给常久重新做了检查，结果出来后，确认常久可以出院了，于是第三天一早，宋博妄便给常久办了出院手续。 宋仰止在学校，只有周慈跟着宋博妄一起来了，宋博妄去办医院的手续，周慈便在病房这边为常久整理东西，沈持也一直在帮忙。 第429章 他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周慈还是有感受到他的用心，不过常久不表态，她也不好说什么。 宋博妄办完出院手续回来的时候，病房这边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沈持从周慈手中接过了大行李箱，连同旁边的几个小箱子一并拿在了手里。 周慈有些担心，“你一个人拎这些没问题么？” 沈持：“嗯，没什么。” 周慈：“小行李箱给我吧。” “他喜欢拎就让他拎。”常久拉住周慈的胳膊，不让她去给沈持帮忙。 有了常久这句话，周慈自然不能再说什么。指望宋博妄更是不可能了，宋博妄不仅不会担心沈持提不动，说不定还想再多加几个箱子把他压垮。 出院的时候，沈持理所当然地扮演了苦力的那个角色，但，当他把全部的东西搬上车以后，宋博妄却直接对他下了逐客令，“你可以滚了。” 过河拆桥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周慈在车上听见了这句话，下意识去看常久。 常久的视线看向窗外，对沈持说，“你走吧。” 这件事上，他们兄妹倒是一条心的。 沈持：“嗯，那我明天再去看你。” 常久没回应，直接升起了车窗。 宋博妄去前排发动了车子，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的沈持，嗤笑了一声，绝尘而去。 回去的路上，宋博妄心情都还不错，大抵是因为常久刚才表现得非常“有出息”。 临近年底了，今年春节早，宋家上下已经开始为过年做准备了，一进院子，常久便看见了挂在树上的灯笼，年味十足。 周慈挽着常久，两人停在院子里四处走了走。春节装扮院子，是宋夫人生前的一大爱好，她虽然离开很多年了，但宋家并未忘记这个传统，每年都会这样做。周慈看到这些热闹喜庆的装饰，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心中不免有些难受，头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常久敏锐地觉察到了周慈反常，大抵也知道她的失落从何而起，她问周慈：“今年春节，你有计划了么？” 周慈闻声回过神来，同她说：“可能会去周边随便走走吧。” 她没有亲人，除却在宋家的那些年之外，其余的春节都是自己过的，和宋仰止骨肉分离的这几年则更是痛苦。 每每看到别人阖家团圆，她便会想起自己未曾谋面的儿子，怕自己太难受，所以她每年都会出去旅行，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只是，出去散心的时候，偶尔也会碰到一家三口，总是避免不了伤心。 常久思虑一番，才说：“你来宋家过年吧。” 周慈愣了一下，“还是不了，博妄是不会同意的，免得你为难。” 常久：“他不会的，他都已经主动带你回来了。” 周慈：“……嗯？” 常久无奈地笑了，“你分析我的事情，一套一套的，怎么到自己身上反而看不懂了？我哥那性子，如果真的不肯原谅你，今天就不会带你过来。” 常久甚至有点怀疑，宋博妄刚才是特意留时间给她和周慈单独相处的，这样她才有机会邀请周慈过来过年。 经常久这么一分析，周慈也觉得有道理，但是还是犹豫：“真的么？” 常久：“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实在不行，还有仰止呢。” 常久和周慈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回到家里的时候，阿姨已经在替常久整理房间了，厨房这边则是给常久送上了炖好的牛奶燕窝。 宋昱衷也在家，看到周慈之后，笑着同她说：“这几天照顾久久，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 周慈受宠若惊：“其实我没怎么照顾久久，这几天一直是沈持在医院守着。” 宋昱衷：“仰止那边，你也没少操心。” 周慈：“应该的。” 宋博妄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宋昱衷和周慈聊宋仰止的事情。 聊起宋仰止之后，周慈的话明显多了不少，宋昱衷看起来也挺开心的。 宋博妄想起来，早年间宋昱衷就挺喜欢周慈的，打从把她接回宋家之后，就时常提醒他，要把周慈当成亲妹妹对待。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宋昱衷对周慈的偏爱也还是不减。 宋昱衷瞥见了下楼的宋博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之后，随口问周慈：“今年春节没有额外的计划吧？不忙的话，就来这边过年吧，仰止喜欢热闹，他看见你肯定很开心。” 方才常久邀请她，周慈已经很意外了，没想到宋昱衷也会亲自开口同她说这种话。 这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而是受宠若惊。 周慈惊得很长时间都没能说出话来，宋博妄先站出来阻止宋昱衷，“她又不是我们的宋家人，你别瞎邀请，名不正言不顺的，算什么？” 周慈被宋博妄的话说得抿住了嘴唇，表情有些难堪。 第374章 指尖 宋昱衷：“怎么不算我们宋家人，没有她，哪来的仰止？” 宋博妄：“……” 宋昱衷：“仰止马上四周岁了，可怜的孩子，还没和爸妈一起过过年，你这个当爸的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周慈听见宋昱衷这样责怪宋博妄，心里过意不去，忙站出来替他辩解：“宋叔，您别怪博妄，仰止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好，他也无奈之举，这些年仰止被他教得很好，我也……没什么遗憾。” 第430章 宋博妄斜睨着周慈，听见她说出那句“没什么遗憾”以后，冷笑了一声，“听见没，她自己都没觉得遗憾，老头子你就别替她遗憾了，她的心可没你想得那么软。” 言罢，宋博妄便转身去了厨房。 周慈尴尬地站在原地，身体都僵硬了。 常久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拽了一把周慈的胳膊，安慰着她，“我哥说话就那个样子，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宋昱衷则是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冷笑了一声，“死鸭子嘴硬，不必理他。” 中午，周慈被留在宋家吃了午饭。 午饭过后，常久和宋昱衷都去午睡了，周慈则是留在了这边和阿姨一起收拾起了厨房。 收好厨房后，周慈便独自来到院子里闲逛。午后的阳光很暖和，院子里树木虽然秃了，但挂上小灯笼之后显得热闹无比，并不会给人萧瑟的感觉。 宋家的院子很大。周慈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后院，时隔多年，她还是第一次来这边。 这里和她当年在宋家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应该是彻底翻新过。 原本的石凳石桌都被拆了，这里被改造了简易的游乐园，里面安了各种宋仰止喜欢的游乐设施，有蹦床，滑梯，秋千，跷跷板…… 周慈走过去，发现所有的设施都特别干净，手碰上去根本蹭不到灰，说明这里每天都有人维护打扫。 她虽然早就见识过宋博妄对宋仰止的用心，但好像每次知道得多一点，都会再次被震撼到。 她甚至时常都会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难怪宋博妄看到仰止黏着他以后，会说出“没良心”那种话。 想必是真情实感地吃醋了。 周慈盯着蹦床发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头看过去，是宋博妄。 宋博妄的面色很阴沉，口吻不耐烦地质问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周慈并未在意他恶劣的口吻，而是问他：“这里……是你给仰止准备的么？” 宋博妄：“他自己吵着要的。” 周慈抿了抿嘴唇，几秒钟后，忽然上去轻轻抱住了他。 宋博妄身体僵了一下，这女人突然抱他做什么？ 疑惑之际，便听见她带着哭腔开口：“博妄，谢谢你。” 宋博妄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没有回抱她，他皱着眉，低头看着她，表情略带不耐烦。 尽管如此，但他并未将人推开。而周慈就这样抱着他，头靠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谢谢你对仰止这么好，你给了他最好的一切。” 宋仰止能成长成今天这样子，宋博妄一定是最大的功臣。 宋仰止成长的过程中没有母亲的角色，而他自己不觉得缺失什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宋博妄既扮演了父亲，又扮演了母亲。 宋博妄沉默了半晌，才生硬地回应她的，“我对我儿子好，轮不到你谢。” 周慈没有接话，仍然抱着他不松手，宋博妄抽出手来推了她一把，她也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宋博妄索性不管她了，他正要将手插回口袋的时候，周慈忽然问：“我能进去玩么？” 宋博妄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那些游乐设施。 宋博妄：“三十多的人，你也不害臊。” 周慈：“你记得我们一起玩蹦床那次么？”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不仅提起了宋博妄，还拉住了他的手腕，提议：“一起玩吧。” 宋博妄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她，“没兴趣，要去自己去。” 周慈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宋博妄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再废话你就滚蛋。” 看他快生气了，周慈便不再说什么了，她独自走向了蹦床，脱了鞋，上去玩了起来。 宋博妄就站在刚才的位置，没有走远。他看着周慈在蹦床里蹦跳玩耍的画面，记忆再次被拉回了中学。 那应该是他和周慈刚刚恋爱后不久，恰逢周末，两人找不到约会的地方，便去了室内游乐场，宋博妄大手一挥，将场地包了下来，偌大的游乐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玩。 所有的设施都玩了一遍，但周慈最钟爱的就是蹦床，于是两人一同到了蹦床上面，那时他们都是爱玩的年纪，上去之后，便开始比，看看谁先把谁晃倒。 周慈原本自信满满，结果连续被宋博妄弄倒了十多次，最后她累得满头大汗，躺在蹦床上不动了。 宋博妄看到她躺倒的样子，心痒难耐，便上去压到她身上，强吻她。 场地里没人，两人在蹦床上吻得滚了好几圈，气喘吁吁。 若不是亲自回忆，宋博妄都不知道，自己竟会将学生时代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从回忆中抽身，宋博妄看到周慈一个人在蹦床上跳得正欢，面前的画面和过去重叠在了一起。 他紧紧盯着，看到她起伏的胸口，心口一股燥热。 周慈玩了十多分钟，便下来了，有些累。 年龄大了，比不了十几岁的时候，她坐下来休息了片刻，弯腰准备穿鞋的时候，宋博妄忽然又将她拎到了蹦床里。 周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蹦床里，晃晃悠悠的，像是在海面上飘荡。 一抬眼，便对上了宋博妄那双深邃的双眸。 第431章 亲热过太多次，她怎会不知道这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 周慈下意识四处张望了一下，虽说这是在后院，但也不能保证没人过来。 周慈有些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博妄，会有人来，你唔……” 宋博妄根本就不给她说完一句话的机会，俯首便堵住了她的嘴唇，泄愤一般吻着，如同疾风骤雨。 年少时尚且不会因为一个吻就满足，如今三十多岁，就更不可能了。 周慈觉得胸口处一片凉意，随后，是他滚烫的指尖落了下来。 第375章 收买 周慈身体紧绷着，“博妄，这里会被人看到。” 宋博妄：“那又如何？” 周慈：“……” 很好，这个回答很有他一贯的风格。 宋博妄认定要做的事情，她拦不住，也抵抗不了。 周慈最后认命一般闭上了眼睛，双手轻轻抱上了他的腰，开始回应。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要顺理成章发生的时候，宋博妄却忽然停了下来。 感受不到他的动作，周慈便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对上了他充满嘲弄和戏谑的双眸。 宋博妄：“我还没你那么饥渴。” 周慈：“……” 他们两个究竟是谁饥渴？明明是他主动扑上来吻的。 宋博妄：“怎么，失望了？” 周慈：“……没有。”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宋博妄刚才是刻意为之，专门戏弄她，要她出丑。 周慈忙坐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看到胸前被他啃出来的痕迹时，脸还是不自觉地红了。 平时她在这方面已经足够淡定了，今天场合实在是太特殊。 周慈整理好了衣服，在宋博妄的注视之下，匆匆逃出了蹦床，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穿鞋。 宋博妄看着她的侧脸，嘴角勾了起来，眼底闪过了笑意。 下午四点多，宋博妄和周慈一起去学校接宋仰止放学，结果却在学校门口碰上了沈持。 宋博妄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沈持之后，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周慈甚至都怕宋博妄动手打人，于是拉住了他的胳膊，用眼神和动作提醒他不要冲动。 宋博妄：“你来干什么？” 沈持笑着说：“下午仰止给我打过电话，邀请我去家里教他玩溜溜球。” 宋博妄呵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回应沈持，幼儿园已经放学了，宋仰止的班主任带着他们出来了。 而宋仰止已经一眼看到了他们三个人，他背着书包冲了上来，“爸爸，周阿姨！” 和这边两个人说过话之后，宋仰止又去找沈持：“沈叔叔！” 沈持：“坐我的车么？” 宋仰止陷入了纠结，他想坐沈持的车，可又有点舍不得周慈。 小朋友在这边纠结的时候，宋博妄冷冷地问：“宋仰止，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宋仰止说：“我今天和乘风比赛溜溜球输了，我要让沈叔叔教我，今天晚上邀请他来我们家吃饭。” 宋博妄：“不行。” 宋仰止：“为什么？” 宋博妄：“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家里的男主人是我，我说了算。” 宋仰止显然没办法接受这个不讲道理的理由，“我也是男主人，爷爷说房子是我的。” 宋博妄被宋仰止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当初他就不该让宋昱衷把老宅转到这个臭小子名下，他居然还敢搬出这件事情当做理由怼他了。 为其他事情也就算了，还是为了沈持这个东西…… 沈持见到他们父子二人吵起来，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叹息一声，同宋仰止说：“你爸爸好像不太欢迎我，那我就不过去了，下次有机会再教你。” 宋仰止听完后便不干了，他觉得自己的男主人位置受到了挑战，一把拉住了沈持：“爸爸不欢迎你，我欢迎你！老宅是我的房子，我说了算的！” 他一定得让沈持在今天晚上好好教教他溜溜球，他都和小朋友吹牛了，明天比赛一定会赢的。 如果没做到，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宋博妄和周慈自然听得出来沈持那句话的意思，宋博妄的脸已经黑透了，周慈则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沈持有这么茶里茶气的一面。 眼看着宋博妄要爆发了，周慈便出来说，“仰止，你爸爸没有不欢迎他，不过，你下次邀请人做客，要提前告诉他一声哦，这样也是对你爸爸的尊重。” 周慈说话温柔，态度又好，宋仰止最能听进去她的话了。 被她这么一说，宋仰止立刻乖巧点头。 接着，他还不忘和宋博妄表态：“爸爸，下次我邀请沈叔叔去家里，一定提前告诉你！” 周慈不断给宋博妄使眼色，宋博妄这才点了点头，但看向沈持的目光，仍然充满了杀意。 他还想有下次？ 连一个四岁小孩都能利用，他现在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经过纠结以后，宋仰止还是选择了和周慈还有宋博妄一辆车，沈持也没意见，开车跟在了他们后面。 宋博妄打着方向盘，从倒车镜里看着跟在后面的沈持，心情一阵烦躁。 偏生后面这个小的，还火上浇油，满怀期待地和周慈聊着天。 宋仰止：“沈叔叔玩溜溜球很厉害，他教了我，我明天去学校就可以赢下比赛了，嘿嘿嘿。” 第432章 周慈：“沈叔叔还会玩溜溜球么？” 这问题，她刚才就想问了。 沈持看起来不像是会玩这种小孩子玩具的人。 宋仰止一提这个就来劲儿了，“是啊，沈叔叔玩得特别好，等回家了让他表演看看！” 宋仰止兴冲冲的模样感染到了周慈，周慈跟着笑了起来，“好。” 宋博妄听得更不高兴了，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玩个溜溜球就把他收买了。 沈持一路跟着宋博妄的车，来到了宋家大门口。 他们几乎是同时下车的，宋仰止充分发挥了主人翁的精神，走在面前，很有礼貌地邀请沈持往里走。 小朋友的模样看起来很可爱，也很绅士。 沈持笑了起来，视线转向了宋博妄，他忽略了宋博妄不友好的目光，真心实意夸赞着，“你把孩子教得很好。” 虽然是夸奖的话，但宋博妄并未领情，冷哼了一声。 周慈则是朝沈持那边看了一眼，眼神有些的不可思议。 沈持和宋博妄的关系，以前一直是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的。 不止宋博妄讨厌沈持，沈持对宋博妄，也没好到哪里去，周慈迄今为止都记得两人之前冲突的场景。 她哪里想得到，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看到沈持夸奖宋博妄。 至于这背后的目的，懂的人都会晓得。 常久坐在沙发上喝牛奶的时候，就见宋仰止推门进来了。 她刚要开口和宋仰止说话，便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沈持。 紧接着，宋博妄和周慈也进来了。 常久一脸疑惑，刚才不是宋博妄和周慈一起去接仰止了么，怎么回来的时候多了个沈持？ 第376章 计划 就算沈持是来宋家看她的，按宋博妄的作风，似乎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他进门。 就在常久疑惑的时候，宋仰止开口解释了这一切，“小姑，我邀请了沈叔叔来教我玩溜溜球，今天晚上他在我们家吃饭，也可以陪你了耶。” 常久：“……” 她很想说，她并不需要他陪。 常久朝沈持看了过去，对上了他那双充满笑意的眸子，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竟从沈持的目光中看出了几分得意。 常久收回视线，再去看宋博妄，他的脸果然很黑，这来龙去脉，有宋仰止一句话，她便全部猜到了。 常久最近早就见识过了沈持的厚脸皮，但的确不曾想到，他竟然会“利用”宋仰止。 宋仰止换了拖鞋，便迫不及待要拉沈持去玩溜溜球，而沈持的视线则是一直盯在常久身上。 宋仰止等得不耐烦了，抬起手拽了一下他的胳膊，“沈叔叔，你是来教我玩溜溜球的，还是来看小姑的啊？” 听见了宋仰止的抱怨，沈持这才回过神来，他朝宋仰止笑了笑，“溜溜球在哪里？我教你。” “在那边玩具室，走吧！”宋仰止露出了笑容，拉着沈持去了一楼的玩具室。 宋博妄憋了很久，等两人离开后，才骂了一句：“不要脸的东西。” 常久：“他去仰止学校了？” 周慈：“嗯，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 宋博妄：“他有仰止的手机号？”这个问题是问常久的。 常久“嗯”，“可能是之前他救仰止的那次留的。” 宋博妄冷笑了一声，明天他就给宋仰止重新换个电话手表。 宋仰止和沈持在玩具室里打得火热，谁都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只是，出来吃饭的时候，宋仰止玩溜溜球的功力的确突飞猛进，甚至可以整花活了。 宋博妄很清楚宋仰止是个什么水平，看到他短时间内进步这么多，目光扫向了沈持。 周慈更是直接问：“你竟然玩得这么好？” 沈持：“业余爱好。” 周慈：“以前不知道。” 沈持：“前两年刚学的。” 宋博妄推算了一下时间，那就是他车祸醒来的这两年了。 宋仰止进步飞快，成就感满满，站在客厅中央给所有人表演了一段绝活，常久看到了好几个动作，都是沈持之前玩过的。 不知道该说沈持教得好，还是夸宋仰止天赋异禀，学得快。 宋仰止刚表演完，宋昱衷就回来了，看到客厅的沈持之后，宋昱衷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 沈持朝宋昱衷鞠了一躬，彬彬有礼：“伯父。” 宋昱衷只是朝着沈持点了点头，算不上热络。 宋仰止看到宋昱衷，又炫耀似的给他表演了一遍自己的绝活，宋昱衷对孙子的事情一向捧场，鼓掌鼓励了他。 “我们仰止真是厉害，这绝活是从哪里学的呀？” 宋仰止抬起双手指向沈持，“是沈叔叔教我的，他玩溜溜球玩得特别好。” 宋昱衷又一次看向了沈持，沈持还是朝他微笑。 宋仰止振振有词，继续说：“等小姑和沈叔叔的孩子出生，也可以和他学溜溜球了。” 随着宋仰止接连不断的夸奖，常久的脸色也越来越僵硬，宋博妄的脸老早就黑了，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彻底爆发。 宋博妄拎着宋仰止来到自己身边，冷冷说：“这么喜欢他，你跟他走，让他给你当爸。” 宋仰止一把抱住了宋博妄的腿，“我还是最喜欢爸爸。” 第433章 小朋友哄人很有一套，一句话就将宋博妄的怒火浇灭了。 宋博妄冷哼了一声，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 这个时候，阿姨从厨房那边出来，说晚饭准备好了。 宋昱衷微微颔首，随后看向沈持，“留下来吃饭吧。” 沈持：“谢谢宋叔，给您添麻烦了。” 有了宋昱衷发话，即便宋博妄心存不满，也只能暂且憋着。 沈持成功混上了宋家的餐桌，并且坐在了常久的身边，常久下意识朝他看了一眼，沈持便露出了温柔的笑。 四目相对几秒后，常久迅速移开了视线。 沈持也不介意，甚至开始主动给常久夹菜，毫不掩饰地在宋家人面前对常久献殷勤。 常久面前的盘子里很快就堆了一座小山，她终于忍不住了：“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别管我。” 沈持：“好，那你想吃什么告诉我。” 宋仰止看到这一幕，“哇”了一声，“沈叔叔好体贴哟！” 宋博妄冷冷瞪了宋仰止一眼，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破溜溜球就把他收买了，一个劲儿地给沈持说话。 周慈怕宋仰止爆发，忙给他使了个眼色，随后又去和宋仰止说：“仰止，乖哈，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宋仰止乖乖不说话了。常久低着头，往嘴里塞着东西。 宋博妄更是不可能主动去和沈持说话，因此，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重，最后还是宋昱衷出来，主动问了几句沈持的情况。 宋昱衷：“你一直留在江北，北美那边的工作不受影响么？” 掐指一算，距离沈持回来江北也挺久的了，他一直为了常久的事情留在这里，难道不用工作么？ 宋昱衷这个问题，正好也是桌上其他人好奇的。常久闻言，下意识地看了沈持一眼。 这段时间，她好像从未见他工作过。 曾经他们做过夫妻，朝夕相处过一年之久，她最清楚他对事业的态度，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忘记工作。而重振沈氏，一直都是他多年的执念。 沈持笑着回答宋昱衷，“公司那边，有助理帮忙打理，他一直是二把手，交给他我放心。” 宋昱衷：“你计划一直留在江北么？” 沈持：“嗯，上个月开始，公司已经在逐步转移业务重心了。” 常久闻言，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 上个月…… 那个时候，他们应该还在船上。 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计划这一切了。 常久自嘲地笑了起来，不管时间怎么过，她好像都是会被他玩得团团转。 他说他根本没想过她会怀孕，她竟然信了—— 如果不是计划好的，他为什么会在上个月开始转移公司的业务重心？ 常久再度沉默下来，垂下头，一言不发。 关于宋昱衷和沈持聊的话题，她一句都没有参与。 第377章 我觉得恶心 宋昱衷对沈持的态度倒是没有太过恶劣，大抵是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所以维持了基本的体面，两人聊的话题，基本上也是就孩子展开的。 宋昱衷说：“你工作忙，孩子出生后，就在我们宋家养着，你随时过来探望。” 沈持：“好，久久怎么安排，我都听她的。” 常久心中的怒火，在听见沈持的这句话之后，彻底爆发了出来。 她嘲弄地笑了一声，反问他：“你不觉得虚伪么？” 常久这话声音不低，她一开口，桌上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包括身边的沈持。 沈持的表情有些茫然，但他仍是有耐心的，“久久，怎么了？” 常久有种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感觉，她不想再看到沈持这张脸了，扔下筷子便走出了餐厅。 宋仰止从未见过常久这样发脾气，被吓坏了，瞪着眼睛，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沈持和宋博妄几乎是同时起身，要去追常久。 “还是我过去吧！”周慈将两人拦了下来。 现在这个时候，他俩谁过去都不合适。 宋博妄不会安慰人，沈持就更不行了，常久的情绪失控就是因他而起的。 宋昱衷也十分赞同周慈，“你们都坐下，让周慈去吧。” 得到宋昱衷的允许，周慈便走出餐厅追常久，阿姨告知她，常久回了楼上的房间。 周慈上了楼，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敲门，“久久，是我。” 常久原先是没打算开门的，听见是周慈，这才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周慈便看到了常久发红的眼眶，她拉住常久，同她一起走到沙发前坐下。 周慈搂过了常久的肩膀，柔声说，“孕期是会这样，情绪比较敏感，不用压抑自己，有什么不满，说出口就好了。” 她是过来人，最是清楚压抑情绪对心灵的伤害多大。 当初她怀宋仰止的时候，每天都在忍，后来孩子出生，被宋仰止抱走，她有过几个月的产后抑郁，身体恢复得也特别慢。 那段时间，称得上是她人生的至暗时刻。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周慈不希望同样的剧情在常久身上上演，她们两人的情况也是不同的，如今的常久，完全不需要压抑。 常久听了周慈的话之后，眼眶更酸了，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控，她有些懊恼，“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刚才我一定像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第434章 “怎么会？”周慈说，“谁都不会平白无故生气，你那么做，肯定有你的原因。” 常久盯着地板失神，嘲弄地说，“是啊，我看到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觉得很恶心。” 这个“他”，不需要说名字，她们都心知肚明，指代着谁。 周慈：“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么？” 常久沉默了快半分钟，一只手攥成了拳头，“上个月，我还没有确定怀孕，而他已经开始转移公司的业务了。” 周慈的脸色僵了一下，她刚才并没有注意到这点，更没想到，常久愤怒的原因竟是这个。 可常久这么一说，她忽然就懂了，“你觉得他是设计好的，对么？” 常久：“我担心过怀孕，可他一面说不可能，私下又去转移业务……” “他认定了我会怀孕，也笃定了我会把孩子留下，他更清楚，有了仰止的前车之鉴，宋家绝对不会再让孩子不认亲生父亲。” 说到这里，常久又一次笑了。 只是，她的眼眶却比刚才更红了。 方才沈持无意的那一句话，像是当头一棒砸向了她，她这几日的心软动摇，都成了笑话。 周慈从常久的笑中读懂了她的意思，她将常久抱紧了几分，“还有我们在，我们都陪着你。”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常久闭上眼睛，声音毫无波澜，满是疲倦，“他从来不会去打没有准备仗，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目的。” 是她太天真了，竟然被骗了一次又一次。 这段时间，他不过是鞍前马后替她做了些应该做的事情，她竟然就开始动摇了。 或许，他正是抓准了她的这个心思，才会那样“委曲求全”，好早日达成目的。 他太聪明了，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无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她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周慈也无法判断沈持是否真的是这样想的，她抱着常久，拍着她的肩膀说，“不要去想这些，他对你的付出，你可以不接受，不要绑架自己，更不要自责。” 常久：“你说得对。” 她可能就是道德感太强了，才会因为之前的颐指气使对沈持产生愧疚。 他是孩子的父亲，照顾她，那是义务，她根本不必为此感动，更不必感恩戴德。 周慈陪常久聊了半个多小时，后来阿姨送了一碗燕窝上来，周慈看着常久喝完燕窝，便催她先休息了。 “早点睡觉，明天我再过来。”周慈摸摸常久的脸，像姐姐一样叮嘱着她，“睡觉前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嗯？” 常久点点头，“谢谢你。” 周慈安慰好常久以后，便下楼了。 彼时，楼下的一桌人也已经吃完饭了，正在客厅坐着。 周慈刚刚下来，沈持便看向了她，“久久怎么样了？” 周慈说：“喝完燕窝，准备休息了。” 宋博妄也问，“你们说什么了？” 周慈没回答宋博妄的话，而是问沈持，“你应该要回去了吧，我送送你，顺便聊几句，方便么？” 沈持这么聪明，当即便猜到周慈要和他聊什么了，他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好。” 随后，他从沙发上起身，同宋昱衷和宋博妄道别：“宋叔，我先走了。” 宋昱衷：“行，路上小心。” 宋博妄则是理都没理沈持。 倒是宋仰止，得知沈持要走，有些舍不得，可想起常久方才和他吵架的场景，又不好留人，欲言又止，最后朝他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周慈换了鞋，和沈持一起走到了院子里，两人停在了大门口。 沈持问周慈：“你想和我聊什么？” 周慈不答反问，“久久怀孕，是不是你设计好的？” 她的声音是温和的，但态度却很强硬，一定要他给出个答案不可。 沈持沉思了片刻，反问她：“是她这么告诉你的？” 若不是常久说，周慈的态度绝不会如此强硬—— 第378章 自作自受 “是不是她说的不重要，我现在只想听这个问题的答案，麻烦你回答我一下。”周慈略过了沈持的问题。 沈持：“我从来没有设计过她怀孕。” “怀孕的事情是个意外，当初我最想要孩子的时候，都没要成，”想起来那段回忆，沈持的声音有些哑，“一次就中，你觉得我敢想么？” 周慈陷入了沉默，她也想起了当年常久被沈持关了一段时间这个事儿。 常久从沈持那边出来后，连着做了几个月的妇科检查，就怕怀孕。 其中有一次，正好跟周慈的产检时间重合，那次宋博妄带了她们两人一起去，约的是同一个医生。 那医生也说了，常久不是易受孕的体质，不用太担心。 不易受孕的体质，一次就中这种几率，太低了…… 想了很久，周慈才问，“既然你没想过，为什么要把公司业务往江北转？” 听见周慈问这个问题，沈持忽然就懂了常久方才的怒意从何而来—— “她觉得，我转移业务，是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怀孕。”沈持用的是肯定句。 周慈点了点头，她想，她已经不需要做多余的补充了，沈持的脑子真的转得很快，不怪常久会想到这一层。 沈持扯起嘴角，笑得无比讽刺。 第435章 周慈看到这个笑，有些不舒服，便提醒他，“你也不必责怪她这样想，如果你从来没有算计过她，她又怎么会想这么多。”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换做梁寅，常久一定不会去考虑到这一层，说白了，她这样揣测沈持，都是因为此前被他算计得太狠了。 “我没有责怪她。”沈持看着浓郁的夜色，声音愈发苦涩，“你说得也没做错，我的确是自作自受。” 步步为营，算计得久了，连真心都变得不值钱了。 不怪常久想得多，也不必再问周慈太多问题。 他已经可以肯定，他这几日做的种种，也全部被常久归为了算计的手段。 周慈凝着沈持看了很久，面前这个男人，并不是那种很容易会被人看穿的类型，即便她观察这么久，仍是无法确认他如今对常久有几分笃定。 几分钟后，周慈问他：“你这次是认真的么，你可以为她做到什么程度？嘴上说说是没有用的，你之前做的那些……也不足够。” 沈持：“我很认真。” 他只回答了一个问题，至于后面的…… 沈持想到了某些事情，嘴角轻轻扬起。 周慈说得没有错，嘴上说没用，那便等事情办成了再说吧。 “今天谢谢你。”沈持和周慈道谢，“以后如果需要我帮忙，随时找我，我先走了。” 周慈，“嗯，再见。” 周慈看着沈持上了车，驱车离开，视线盯住了他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口气。 沈持对常久有几分真心，她无法确定，但常久对沈持…… 想起常久方才失魂落魄的模样，周慈又是一声叹息，或许感情就是如此吧，鬼迷心窍，药石无医。 周慈盯着沈持离开的方向发呆时，忽然被人推了一下肩膀，她被吓了一跳，回过神，便看到了身边的宋博妄。 宋博妄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你和沈持聊什么了？” 周慈：“随便聊了几句。” 宋博妄显然不怎么相信，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了她一阵，“你要是敢跟沈持勾结在一起算计我，以后你就别想见宋仰止了。” 这狠厉的警告，听得周慈一阵无奈，她反问宋博妄：“我在你心里已经不堪到这个地步了么？” 她忽然想起了沈持方才的话，他说他是自作自受。 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和沈持，在这方面，像是同一种人。 所以……宋博妄对她，大概也像常久对沈持一样吧。 周慈问这问题时，口吻中带了几分委屈，夜色里，她的眼底似乎还看得到泪水。 宋博妄将视线挪向一旁，“你不看看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还指望我信任你？” “你说得对，我不该指望。”周慈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但我真的没有和沈持勾结在一起算计你，只是问了他几个问题。” 周慈把自己的那些负面情绪全部压了下去，将常久今天情绪忽然失控的缘由说给了宋博妄。 宋博妄听后，面色也逐渐阴沉了下来。 宋昱衷和沈持聊天的时候，他没怎么认真听，即便他真的听见了这句，也不会去想到这一层。 常久是真的很敏感，拜沈持当年的欺骗所赐。 但听周慈这么一说，宋博妄也动了和常久一样的想法，认为常久怀孕的事情，是沈持一手设计好的。 而这个时候，周慈说，“我刚才就是为了问他这件事情的，但沈持否认了，他说他也没有想过久久会怀孕。” 宋博妄哪里信这个，冷嘲了一声，“没想过？没想过他把一切都算得这么好！” “事已至此，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周慈想了想，宽慰了宋博妄一句，“你也不需要太担心久久，她会有自己的判断的，至少短时间内，她不会太信任沈持。” 至于后面的事情，就看沈持如何把握吧。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常久对沈持余情未了，宋博妄应当是最了解这一点的，所以这些年才会想尽办法阻止二人见面。 宋博妄许久没有说话，视线盯在周慈脸上，最后停在了她唇角。 这样暧昧的眼神，将周慈弄得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转移话题，“仰止呢，我去看看他。” 周慈说完便要走，被宋博妄一把抓住了胳膊。 周慈脚下一个踉跄，人跌在了宋博妄的怀里，“博妄？” 宋博妄：“宋仰止睡了，我送你回去。” 周慈：“不用了，你陪仰止睡就好，我叫个车。” 宋博妄：“装什么？你看不出来老子想睡你？” 周慈被他毫不掩饰的语言弄得红了脸：“……” 宋博妄看到她透红的脸颊和耳根，嗤笑了一声，“我以为你脸皮挺厚的。” 周慈：“那……去我那里么？” 宋博妄没给她回答，拉着她走到车前，开门把她塞到了副驾。 周慈自知问不出什么了，便乖乖系上了全带。 很快，宋博妄也上车了，他发动了车子，走了一段后，周慈可以确认了，这不是回她那边的路。 他计划带她去哪里？ 第379章 刀 周慈用余光去瞟宋博妄，他面色紧绷着，看起来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她也不好多嘴再问什么。 免得火上浇油。 第436章 车子最后在江北市中心的一个小区停了下来，周慈被宋博妄带去了一栋公寓，她之前完全没来过这个地方，也没听宋博妄提过。 但也不稀奇，他的房产多，有个小公寓完全不奇怪。 这里面积不大，目测也就一百多平，其实和宋博妄的作风挺不符合的。 公寓的装修，也是简约风，和宋家华贵的风格截然不同。 周慈进来之后，便四处张望，宋博妄脱了西装外套看向她，“看什么，过来。” 周慈忙答应下来，打开鞋柜去换鞋，却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双女士拖鞋，而且是穿过的。 周慈下意识抿住了嘴唇，纠结了几秒，还是拿了旁边的一次性拖鞋穿。 宋博妄看到周慈换上一次性拖鞋，她刚走近一些，便把人拽到了怀里。 他掐住周慈的腰，随口问：“怎么不穿那双，把这里当酒店么？” 周慈：“……我比较喜欢一次性的。” 宋博妄嗤笑了一声，“什么狗屁不通的理由。” 一听就是胡乱找的借口。 周慈被他嘲弄的口吻弄得有些难堪，索性也不装了，她深吸一口气，说了自己的理由。 “那双鞋不是新的，别人穿过，我不想穿。” 宋博妄笑得更讽刺了，他抬起了她的下巴，“你在拐着弯说我不干净了。” 周慈：“……没有。” 宋博妄：“别人穿过的鞋不想穿，别人睡过的男人，你倒睡得挺开心的。” 周慈的身体一僵，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什么？” 宋博妄看到她惨白的脸，还是在笑，一脸不屑，“你不会以为，我只有你一个女人吧？” 周慈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 她之前……的确是有过这样的想法。 并非是因为她天真，只是，宋博妄身边的确一个女人都没有，之前她误会过常久，误会过唐清宁，后来也都一一解开了。 哪怕是罗溪瑶……经常久同她分享“情报”之后，她也知道他们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措。 周慈心里很难受，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再听宋博妄和她分享这些事情，难堪尴尬的感觉侵袭着她，她下意识地想要逃开他。 但宋博妄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觉察到她的抗拒之后，他直接把她拽回来，双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腰。 “怎么，觉得膈应了？”他咄咄逼人地质问着她。 周慈对上他的眼睛，牙齿咬了一下嘴唇，豁出去一般问，“什么时候？” 她想，如果是他们分开的时间…… 那她大概，或许，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他们除了孩子之外，毫无关系，宋博妄又那么恨她，没有任何理由为她“守身如玉”。 然而，就在周慈用这种说辞给自己“洗脑”的时候，宋博妄狠狠扼杀了她的幻想：“就这段。” 周慈再次僵住，她仿佛听到自己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那声音震天响，让她头昏耳鸣。 就这段…… 这段时间……她一直以为，他们算在一起的。 宋博妄对她的沉默不满意，“怎么不说话了？不是你先问的？” 周慈：“……你答应了，给我一个机会的。” 受的冲击太大，导致她的声音都有些机械了，除了颤抖之外，听不出别的反应。 她的眼神也很呆滞，整个人僵硬又机械，像个线路出了问题的机器人。 宋博妄看到她这样子，内心陡然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 这和当年的他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 宋博妄讥诮笑了一声，反问她，“给你个机会而已，你以为我同意和你在一起了？” “你没本事让我只跟你一个上床，还不想让我去找别人？” 周慈被他的话一句句打击得头都抬不起来，原本的悸动和期待，都碎了一地。 她垂下头，憋了很久，终于说出一句话：“我不想做了。” 头顶传来宋博妄的冷笑，“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以为这事儿是你说了算的？” 容不得她拒绝，下一秒，宋博妄便将周慈拽去了卧室，周慈在床上看到了一件女人的睡裙。 那一刻，她内心的抗拒达到了顶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疯狂地挣扎，手指甲不小心划破了宋博妄的脸。 闻到血腥味之后，周慈如梦初醒，忽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就看到了宋博妄脸上那道长长的划痕，连皮带肉。 周慈咬住了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宋博妄抬起手摸了一下脸上的伤口，指尖碰到了血迹。 对上周慈躲闪的眼神，他嘲弄地问：“满意了？” 周慈：“对不起。” 这个时候说对不起是最没用的，周慈也知道，宋博妄根本不可能接受她的道歉。 她深吸一口气，四处张望着，“有没有医药箱，我给你上点药吧……” 宋博妄：“客厅电视下面的柜子里，滚去拿。” 周慈：“好。” 她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起来去客厅拿医药箱。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场亲热算是告一段落了，虽然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周慈拿了医药箱回去卧室的时候，宋博妄已经坐起来了。 第437章 他衬衫的扣子开到了胸口，隐隐看得见腹肌，因为刚才那番折腾，身上的衣服有不同程度的褶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性感又有张力。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周慈或许会被他这样迷惑，好好欣赏一番。 周慈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摒弃，提着医药箱来到床边，拿出碘伏来给伤口消毒。 棉签刚碰上去，便听见宋博妄的呼吸沉了几分，身体似乎也有些僵硬。 周慈下意识哄他：“会有些疼，别怕。” 宋博妄皱起眉来，越听越觉得，周慈这话像是在哄宋仰止。 宋博妄没有理会周慈，静静坐在那里，等着她上完了药。 周慈将东西收起来，目光又聚焦在了宋博妄的脸上，还是有些担心，“要不去医院看看吧，万一留疤了……” 宋博妄：“假惺惺什么劲儿，你抓的时候怎么没考虑我会留疤？” 周慈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宋博妄：“已经抓出来了，老子管你是不是故意的。” 第380章 换上它 周慈不再说话了，她拿起医药箱来，准备去客厅放回原位。 但，人还没起身，忽然又被宋博妄抓住手腕压了回去，而她手里的医药箱，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砰一声，格外响亮。周慈刚好被宋博妄压在了那条睡裙上，一动手就能触碰到那真丝质地。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连忙将手抽回来。 她想要挣扎，又怕自己再不小心伤到他，因此只能继续忍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宋博妄忽然将她手边的那条睡衣拿了起来，随意扔了过来。 周慈一躲，睡裙刚好蒙到了她脸上，她的鼻腔内瞬间被一股香水味侵占。 “起来换上它。”耳边，是宋博妄不容置喙的命令。 周慈：“……能不能换一件新的？” 宋博妄：“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 周慈攥着那条裙子，咬住了牙关，半晌没有接话。 宋博妄等得不耐烦了，便对她下了最后通牒：“不想换是么，行，明天开始，你也别和宋仰止见面了。” 周慈肩膀一僵，目光愈发黯淡。 儿子，是她永远的软肋。 几经纠结，周慈终于还是忍着膈应，答应了下来：“我现在就去换。” 她计划拿着睡衣去洗手间换，但宋博妄显然不是这样计划的。 他抬起一条胳膊拦住她，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打量着：“在这里换。” 周慈：“……” 宋博妄看得出她的忸怩，故意说：“装什么清纯，你身上几根毛我都知道。” 周慈被他恶意的话弄得眼眶有些酸，最后还是忍着情绪，在他面前换上了这条裙子。 红色的真丝睡裙被她套在了身上，里面什么都没有。 周慈被宋博妄赤裸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抬起手来捂住了胸口。 宋博妄抬起一只手将她的胳膊拽开，身体狠狠压了下去。 —— 常久夜里睡得还算不错，但一直在断断续续做梦，她梦见了自己失明那段时间的事情，还梦见了顾禛，后来又是沈持…… 醒来之后，已经记不清梦的内容了。 常久起得晚了，宋仰止去上学了，宋昱衷出去和朋友爬山，家里只有常久和阿姨管家们在。 常久在餐厅吃完早饭，便去院子里晒太阳了，天气有些冷，她裹了一件毛呢大衣，坐在了秋千上发呆。 没过几分钟，身后突然传来了沈持的声音，“不冷么？” 常久原本在走神，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后，立刻转头看了过去。 沈持穿着一件灰色的毛呢外套，里面是浅一个色系的高领毛衣，他的身高，穿这种衣服简直就是在犯罪。 巧的是，他今天的穿着，和她昨天晚上梦到的很像。 常久从来没有否认过沈持的外表，而她当年会那样快沦陷，除了他的温柔攻势之外，长相也占了一大部分。 人都是视觉动物，他的气质太出彩了，穿衣服又很有品位，没有几个人能拒绝。 “好看么？”沈持见常久一直盯着自己看，便笑着同她玩笑了起来。 这一声揶揄之后，常久立刻将视线挪向了别处，“你又过来做什么？” 沈持：“给你送燕窝，新买的。” 常久：“犯不上，我家里很多。” 沈持：“那不一样，我是孩子爸爸。” 常久听见他强调这个身份，再次笑了起来，面带嘲讽，“他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筹码。” 这话里明显带着刺，沈持却并未因她过激的言语生气。 他忽然上前一步，动手晃起了秋千，常久下意识抓住了链条，“你干什么。” 沈持：“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把这个孩子当成筹码。” 他将秋千拽停，双手覆上了她的手背，俯首靠近她的耳朵，嗓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常久：“既然不管我信不信，就不必和我解释了。” 有没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沈持：“好，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常久只是淡淡地笑，根本没把沈持的这句话放在心上。 他从前花言巧语说得太多了，她已经渐渐对他哄人的话免疫了。 第438章 “还玩秋千么？”沈持问。 常久摇摇头，从秋千上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后院走。 沈持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跟上了她。 沈持也是第一次来宋家的后院，走过来才发现，后院不仅被装饰得年味十足，甚至还有一个小型游乐场，里面放着很多游乐设施。 当中最显眼的，就是那个蹦床了。 沈持昨天和宋仰止玩溜溜球的时候，听他说过，他很喜欢蹦床。 沈持盯着这小型游乐场看了会儿，问常久：“这是仰止的地盘？” 谈及宋仰止，常久对沈持的态度还算过得去，“嗯。” 沈持：“你们很疼他。” 常久：“这都是我哥弄的。” 沈持并不惊讶：“嗯，他对仰止挺细心的。” “仰止一岁半以前，都是他一个人带的，换尿布，喂奶，夜里陪睡，全部是他。” 常久曾经只知道这些事情很累，但自己怀孕，开始学习之后，才知道这些细节有多琐碎。 而她如今也不过是书面形式的学习而已，等孩子真的出生了，应该只会更累。 了解得越多，她就越觉得，宋博妄这些年不容易。 沈持沉吟片刻，手搭上了常久的肩膀，同她说：“等我们孩子出生了，这些事情也由我来做。” 常久拂开了他的手，没说话。 沈持知道，她不怎么相信他，索性就不再多做解释了，多说多错，她只会觉得他巧言令色。 那句话之后，四周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后来，常久忽然开口问他：“你不是很在意沈氏么？” 沈持没跟上：“……嗯？” 常久：“我说了不会阻止你和孩子相认，你其实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里，回去忙你的事情吧。” “我也说过，我想要的不止是这些。”沈持笑着说，“我要什么，你心里都懂的。” “至于沈氏，那是我以前的执念，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他的目光移向她的肚子，“你和孩子，才是第一顺位的。” 常久冷笑了一声，“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可笑么。” 沈持重新向她保证：“不管你信不信，我绝对没有设计你怀孕，也没有用孩子做筹码。” 常久：“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用孩子做筹码么？” 第381章 女人的衣服 “你明知道我的性格，一旦有了孩子就不可能做掉，你也知道，有了仰止的前车之鉴，我爸不会不让你和仰止相认，你不是这样计划的么？否则你怎么会有胆子带我下船？” 昨天晚上的积攒的怒火，在今天全部爆发出来了。 常久态度有些咄咄逼人，说到最后，声音有些颤抖，像是要哭了。 沈持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地安抚着她，“我的确的这样想的，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说我是在利用他，他是我的孩子，我对他的孩不比你少。” 常久：“好啊，那他出生你带走，从此不要来找我了。” 沈持无奈地笑了，手掌揉上了她的发心，“别说这种气话，你舍得么？” 舍不得，当然舍不得，常久方才说的的确是气话，她见证了周慈的后悔，怎么可能再重新走那条路。 可这话由沈持说出来，她便觉得十分不快，更加有了被他操控的感觉。 “我知道你现在不信任我，我也知道，我说再多都没用。”沈持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要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 “孕期要保持好心情，我们不聊这些不愉快了，以后如果我哪里做得让你不高兴了，你直接说出来，不要憋坏了身体，好么？” 沈持的声音低沉又缓慢，充满了耐心与温柔，常久的情绪竟然被他渐渐安抚了下来。 她不喜欢自己这样“没出息”的模样，索性便垂下头不说话了。 或许，孕期真的会让人性子发生改变，她自认不是拧巴的人，最近的种种行为，却越来越钻牛角尖，甚至连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沈持又在宋家呆了一天，而今天，恰好是放寒假的日子，下午，宋仰止和住校的宋博扬都回来了。 宋博扬之前见过沈持，但两人没说过话，在宋家碰面更是头一回。 宋博扬在对沈持的态度上，和宋博妄是一条心的，看到他，就没什么好脸色。 宋博扬不过十七岁，对一个人的喜恶都写在了脸上。 沈持看到他的表情，便明白他对自己的态度了。 即便如此，沈持还是同他问了好，“博扬，你好，好久没见了，长大了。” 宋博扬并不领情，直接同他说：“我跟我大哥站一边的，你别来拍我马屁了，没用，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呀？”宋仰止听见宋博扬这么说，有些愤愤不平，“沈叔叔多好，长得帅，还会教我玩溜溜球！” 宋博扬嫌弃地看了一眼宋仰止，这孩子真的有毒，对周慈是那样，沈持也是这样，永远都站在外人那边，就是不能跟他同仇敌忾。 “仰止，你爸爸呢？”常久往窗外看了好久，都没看见宋博妄的影子。 宋仰止：“爸爸去接周阿姨了。” 常久：“他们没有一起接你放学么？” 宋仰止摇摇头，“爸爸说周阿姨忙。” 常久拧起眉来，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第439章 她的这股预感，宋博妄带着周慈回来之后，得到了应证。 周慈被宋博妄带过来的时候，脸色挺难看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不太对，而宋博妄脸上还有一道很明显的抓痕，一看就是长指甲抓出来的。 常久下意识去看周慈的手，发觉她的指甲已经剪短了。 “大哥，你的脸怎么了？”宋博扬一眼就看到了宋博妄脸上的伤，“被人抓了？” 宋博妄一贯面无表情：“猫抓的。” 宋博扬四处张望：“咱们家什么时候养猫了？” 宋博妄淡淡地说：“野猫。” 宋博扬挑起眉来，不大相信，宋博妄可不是喜欢小动物的那种人。 宋博扬虽然没成年，但是该懂的都懂了，他想到了什么，目光转向了周慈，周慈尴尬地垂下头。 客厅里的人，除了没心没肺的宋仰止之外，都猜到两人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常久为了缓解周慈的尴尬，拉着她去了楼上的房间。 关上门以后，常久才问周慈：“你和我哥吵架了？” 周慈摇摇头，“没有。” 常久：“那你们今天……？” 周慈抿住了嘴唇，半晌没有说话。 常久没有催促她，安静地等着了。 过了两三分钟，周慈终于开口说话，“他还有别的女人。” 常久听得皱起了眉，“你说我哥？不可能的。” 旁人她尚且不能这么笃定，但是宋博妄……这些年，他生活是什么样子，常久最是清楚了。 他都快成和尚了，身边怎么会有女人？ “你问他了么，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常久说，“这么多年了，他也就前阵子和罗溪瑶走得近了点儿，但最多也就一起吃个饭，没见有什么的。” “我看到了。”周慈抿了抿嘴唇，声音很涩，“其实我没资格难受的，我也管不了他，我们本来就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能让我和仰止见面，已经对我很仁慈了，是我奢求太多了。”周慈说着说着，眼睛还是红了，只是，她捂住了眼睛，没有让眼泪流得太难看。 常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看到人了么？” 周慈摇摇头，“不是人，昨天晚上，他带我去了他外面的公寓。” 外面的公寓？ 常久也蹙起眉来，她对这个浑然不知，宋博妄一直住在宋家，外面别墅是有许多套，但公寓……没听他提过。 周慈看到了常久疑惑的表情，便也有了判断，她吸吸鼻子，说，“可能他瞒得紧。” 常久还是不怎么相信，继续追问，“你看到什么了？公寓里有女人的东西？” 周慈：“嗯。” 常久：“说不定是为你准备的呢。” 周慈：“都是用过的，衣服……也是穿过的。” 说到这里，周慈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屈辱的经历。 宋博妄真的很懂如何折磨她，如何报复她，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有点成绩的时候，用一个晚上，把她打回原形。 常久听得眼皮子跳了起来，头也有些疼。 周慈握住常久的手，同她说：“我没关系，你别想我的事情了，身体要紧。” 常久：“那你还追他么？” 周慈摇摇头，“我暂时还没想好，给我点时间吧。” 常久这回没有再劝周慈继续追宋博妄了，如果宋博妄真的在外面有女人，还用这种事情来伤害周慈，那他也不配让周慈追了。 第382章 孕妇 她可以理解当年他被周慈伤害，心里有恨，他可以选其他方式来沟通，但一味羞辱周慈，并不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还会把人越推越远—— 在作死方面，宋博妄真的无人能及。 常久和周慈上楼之后，宋博妄的视线便时不时往楼上瞟，宋博扬看了出来，凑上去同他说，“想人了就上去看看呗。” 宋博妄侧目瞟了一眼宋博扬，“你懂个屁。” 宋博扬：“大哥，我也长大了好伐，学校追我的女孩子可以排队了，你别把我当成仰止那样的小屁孩。” 宋博妄：“你还早恋？” 宋博扬：“别人追我，那怎么能叫早恋？” 宋博妄：“要是影响了考试，你就滚出去玩泥巴。” 宋博妄被说得不服气，小声哔哔了一句，“我又不是你。” 宋博妄的目光和口吻同时危险了起来：“你说什么？” 宋博扬：“没没没……我错了，你当我没说。” 他们兄弟两人对话的时候，沈持正在一旁和宋仰止玩，大致听到了一些。 虽然宋博扬没把话说得很清楚，但沈持能听出其中的意思来—— 当初，宋博妄和周慈分手之后，还颓废过一阵子？ 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还是个大情种。 宋博妄被宋博扬弄得烦了，拿着烟和打火机去了院子里，关门的时候弄出了很大的声音。 宋仰止兴冲冲玩着，被这关门的动静吓了一跳，他一脸茫然，“爸爸怎么啦？” 沈持：“没怎么，他怕熏到你，出门抽烟了。” 宋仰止：“哦~好吧。” 宋博妄来到了后院，叼着烟看着树上的灯笼，耳边又响起了宋博扬方才说的话。 ——我又不是你。 呵。 第440章 很多事情，他避而不谈，也尽力不去回忆，以为旁人会和他一样忘记，但也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当初，他因为周慈的那场背叛，生活变得一塌糊涂，学业也毁了大半。 原先申请好的学校，最后也没去成，本科还没毕业，便匆匆接手了宋氏，接受着四面八方的锤炼。 那段日子，只是回忆起来，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时会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宋氏度过难关之后，他高烧了一周的时间，当时就是年幼的宋博扬和家里的阿姨在医院陪着他的。 常久在楼上和周慈聊了一会儿，周慈的情绪还没稳定下来，常久便独自下了楼，想找宋博妄聊聊。 然，下来以后，只看到沈持和宋仰止在玩乐高，而宋博扬在一旁打游戏。 常久问宋博扬，“哥呢？” 宋博扬：“出去抽烟了。” 常久蹙眉，宋博妄平时是很少在家抽烟的，只有心情非常差的时候才会用这种方式发泄。 宋博扬哎了一声，起身凑到常久耳边，同她说起了悄悄话，把刚才的那段对话复述了一遍。 常久听完后，顿时便知道宋博妄为何会出去抽烟了。 常久：“我出去看看。” 沈持：“我去吧。” 常久和宋博扬都没想到，沈持会突然蹚浑水。 宋博扬：“你去有什么用啊，给我哥揍一顿解气啊？” 沈持：“你姐是孕妇，闻不了二手烟。” 宋博扬：“……” 常久：“……” 若不是沈持提这件事情，常久自己真的不会注意。 转瞬，沈持已经走了上来，他停在常久面前，“我去把他叫回来，你还是不要去闻烟味了。” 为了孩子考虑，常久同意了沈持的话。 沈持来到了院子里，彼时，天已经暗下来了，他在前院走了一遭，没有看到宋博妄的身影，于是又来到了后院。 终于，在后院的游乐场前面找到了宋博妄。 宋博妄还在抽烟，脚下已经堆满了烟头，走近后，便是浓烈刺鼻的烟草味。 宋博妄听见脚步声，抬眼向沈持看了过来，沈持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眶，像是哭过一样。 看到沈持，宋博妄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滚开。” 沈持：“久久在找你。” 听见常久的名字，宋博妄的语气比之前好了些，“找我什么事儿？” 沈持：“不清楚，她没说。” 宋博妄：“那让她自己来，用得着你来传话？” 沈持指了指他手里的烟，淡淡提醒，“她现在是孕妇，不能吸二手烟。” 宋博妄僵了一下，随后将烟头扔在地上，用皮鞋踩灭。 他绕过沈持，准备回去。沈持抬起一条胳膊拦住了他，“身上烟味很重，还是在外面散一散再进去吧。” 虽然对沈持不耐烦，但他的提醒有一定道理，宋博妄便停下了步伐。 这时，沈持笑着问他：“聊几句么？” 宋博妄：“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他下意识地以为，沈持又要同他谈常久的事，便毫不留情地拒绝。 孰料，下一刻，却听见沈持笑着问，“你和周慈吵架了？” 听见周慈的名字，宋博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冷笑了一声，“她也配和我吵架。” 宋博妄的话很难听，可沈持却听得出他这话里有很明显的赌气的意思在。 沈持浅笑着说，“她是你孩子的母亲，你说配不配？” 宋博妄本就看沈持不爽，听他这么一说，面色更为阴沉，“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 沈持：“我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但久久为了你们的事情操心了，我就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 “虽然不知道你和周慈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你既然忘不了她，还是接受现实，不要给自己制造难度了，免得以后后悔。” 关于宋博妄对周慈的感情，多年前，沈持就看出来了，只是那时有些误会。 如今知道宋博妄和常久的兄妹关系后，沈持对于他和周慈之间的感情，便更笃定了。 宋博妄哪里会承认这些，他依旧是一脸不屑，“少给老子扣帽子，你哪只眼看到我忘不了她。” 沈持一针见血：“以你的性格，我不认为你会把一个厌恶的人留在身边，朝夕相处。” 宋博妄：“我也讨厌你，那是没得选。”沈持：“你确定周慈也是没得选么？” “当然，这种问题不必回答我，你心里自有答案。”沈持并不指望宋博妄能真的承认这件事情，“我只是觉得，作为兄长，还是不要让怀孕的妹妹为了你的感情生活担忧了。” 第383章 打你了 这一点上，宋博妄和沈持还是能达成共识的，只是他并没有回应沈持的话。 而沈持对此并不介意，他忽然聊起了宋仰止，“仰止是个性格很好的孩子，我听久久说，他从出生开始，一直是你带的。” 宋博妄：“别用我儿子跟我套近乎，我不吃这套。” 不管沈持说什么，宋博妄对他的态度都是一如既往地不耐烦。 沈持说：“我不需要用仰止跟你套近乎，即便你我关系不好，也不影响我来宋家看久久和孩子。” 第441章 沈持一句话便戳中了宋博妄的逆鳞，他的眼底顿时泛起了杀意，“当年我就应该弄死你。” 沈持丝毫不惧怕，甚至还笑了，“可惜你没弄死，现在也弄不死了。” 宋博妄受够了沈持这幅有恃无恐的模样，朝着他脸上砸了一拳，看到他嘴角渗出的血水，怒意终于得到了宣泄。 “弄不死你，不代表不能打你。” 沈持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没有还手。 宋博妄转身要走的时候，沈持忽然问他，“周慈当年对你做什么了？” 宋博妄：“关你屁事。” 沈持：“她背叛过你？” 宋博妄没回答，但沈持一低头，就看到了他攥紧的拳头。 他想，他应该是猜对了。 之前周慈和他说过一些类似的话，他是反推出来的。 沈持：“其实你恨的也不是她，是恨自己吧。” 宋博妄一句话都没接，迈着大步走了。 沈持这次不再追问他了。 宋博妄这人，嘴巴硬，但脑子很聪明，他心里什么都懂，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必继续刨根究底了。 宋博妄回来的时候，还是带着一身烟味，常久上前同他说话的时候，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宋博妄往后退了几步，“我上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再说。” 常久有些担忧地看着宋博妄的背影，轻轻叹息了一声。 不久后，沈持也回来了。 看到常久忧虑的表情，沈持拉着她坐在了沙发上，出声安抚，“我和他聊过了，他是成年人了，会解决自己的事情，你还怀着孕，别操心太多。” 常久听着沈持的话，不由得蹙眉，“你们聊什么了？” 她实在是很难想象，宋博妄会愿意和沈持聊天，真的不是沈持单方面在聊么？ 沈持：“没聊什么，只是告诉他，你怀孕了，不适合操心他的事情，他最好自己解决好。” 沈持说这句话的时候，常久才注意到他嘴角的淤青。 她的视线定在了那个位置，结合他方才说的话，便也猜到了大概，“我哥打你了。” 沈持笑了笑，“没什么事，习惯就好。” 他这话说的，好像平时宋博妄一直在打他似的。 常久听得出他有装可怜的嫌疑，便不接这茬。 沈持说，“他现在看不惯我，动手是很正常的，让他发泄一下，也挺好。” 常久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有恃无恐—— 让他发泄一下，怎么看都像是在说：反正他弄不死我。 “姐，周慈是不是还在楼上？大哥跟她碰上会不会收拾她啊？”宋博扬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 经他一提醒，常久也警觉了起来，下意识地往楼上看。 她准备起身上去的时候，沈持按住了她，“宋博妄喜欢周慈，不会把她怎么样，你不必担心。” 常久的表情有些复杂。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很相信这句话，但周慈方才同她说了那些事情之后…… 没多久，宋昱衷回来了，厨房也弄好了晚饭，但宋博妄和周慈还没下来。 宋昱衷问：“博妄人呢？周慈今天也没来？” 常久：“哥去楼上洗澡换衣服了，周慈在我房间，他们闹了点矛盾。” 有宋仰止在，一些话不能说得太明显。 而宋昱衷是过来人，常久这样一说，他便不再问了。 —— 宋博妄洗完澡，换好了衣服，独自在房间呆了小半个小时，这才出来。 和楼下的热闹不同，楼上十分安静，安静到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因此，他一出门，就听见了常久房间传来的抽噎声。 声音不高，甚至是很压抑的，但在安静的环境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宋博妄沉下脸来走上去，毫不犹豫推门而入。 门内，周慈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看起来无助又隐忍。 门忽然被打开，她红着眼睛朝这边看了过来了，看清楚是他之后，脸上又露出了几分慌张。 宋博妄：“要哭丧别在我家哭，晦气。” “抱歉。”周慈从沙发上起来，“那我先走了。” 她低着头，想要从卧室出去。 路过宋博妄身边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 周慈还来不及说什么，宋博妄已经将她拽回到了卧室，关上了门。 经过了昨夜的事情，单独和宋博妄相处，周慈的状态很是拘谨。 甚至，他每次碰上来的时候，她都会在想，他是否也这样碰过别的女人。 越想，就越紧张，下意识便动手推他。如此一来，宋博妄的面色更为阴沉了。 “推什么？我碰不得你了？”宋博妄掐住她的下巴，“不是要认儿子么，现在不想认了？嗯？” 周慈现在脑子里很乱，她没办法给这个问题一个答案。 在宋博妄咄咄逼人的质问之下，周慈抿了抿嘴唇，说：“我想先一个人冷静几天，我会和仰止说的。” “等我想清楚了……我会给你答案。” 这段话说得有些艰难，但到底还是成功说出口了。 说完以后，她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宋博妄当即就听懂她的意思了，“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考虑么？”来不及周慈解释什么，宋博妄便说：“今天滚了，以后你就别来见他了，他不需要你。” 第442章 周慈：“我没有说不认他，我只是想冷静一下。” “我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这件事情。”周慈怕他真的以后不让她和宋仰止见面，只能放低姿态，小声和他解释自己这样做的缘由。 说到这件事情，周慈脸上的表情还是很难堪。 宋博妄：“哪件事情？” 周慈知道他一定是故意问的，便硬着头皮说：“你和别的女人……给我一点时间，行么？” 宋博妄一脸讽刺地问她：“这需要时间么？你不会觉得我被你甩了以后，还得为你守身如玉吧？你当老子是圣人。” 第384章 活该 周慈：“你说得对，是我太想当然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在不自觉和他拉开距离。 昨天晚上换睡衣的事情，对她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宋博妄感受到了她的躲闪，嗤笑了一声，“嫌我脏？” 周慈：“……” 宋博妄：“当年你和姓张的滚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自己脏么？你也有资格嫌弃我。” “我说了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你都知道，我这些年没有谈过任何一个男朋友，只有你。” 周慈觉得自己有些疲累，其实这些话，她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可宋博妄总是不相信。而这种事情，她是没办法自证清白的。 “……算了，我想冷静一下，我先走了。”周慈想要开门，可宋博妄堵在门前不肯放她走。 周慈：“放我走吧，等会儿仰止和久久上来了看到，不好解释。” 或许是被说到了软肋，宋博妄这回终于挪动了身体。周慈开了门，步履匆匆地下了楼。 周慈下楼的时候，常久刚好吃完饭出来，宋仰止就跟在她身后。 宋仰止看到周慈后，便扑上来抱她，“周阿姨，你去吃饭吧！给你留了好吃的。” 听见儿子的声音，周慈只觉得眼眶一热，她摸了摸宋仰止的脸，强颜欢笑，“阿姨不吃了，有点事情得去忙。” 宋仰止有些失望，“啊，那你不陪我一起睡觉了么？” 周慈：“嗯，这几天恐怕是不行了。” 宋仰止：“那你什么时候忙完呀？” 周慈：“……说不好呢，我会尽快的。” 宋仰止点点头，小嘴瘪着，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扮演了一个懂事的好孩子，没有缠着周慈不放。 但常久却从周慈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周慈和宋仰止说完话，便来到了常久和沈持面前，她挤出一抹笑，“我先走了。” 常久压低声音问她，“我哥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有，我们刚才聊过了，我想考虑几天，他也同意了。”虽然宋博妄没明确给回应，但周慈已经单方面把他的行为当做了默认。 这种事情的确是需要认真考虑，常久斟酌片刻后，说：“那我送你。” “不用了，外面冷，你别着凉。”周慈不肯让常久去送。 但周慈没有车，今天也是跟宋博妄一起来的了，这会儿已经有些晚了，她的住处又在城郊…… “我也回去，我送你吧。”常久正思考的时候，沈持开口说话了。 他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一句话便解决了她的担忧。 常久下意识地侧目看向了他，沈持朝她笑笑，“交给我吧，别担心。” 常久：“谢谢。” 随后，她又去和周慈说：“那就让他送你回去吧，你到了给我发个微信，这几天如果有事，随时联系。” 周慈点点头，“好。” 最后，沈持和周慈两人一同走出了宋家老宅。 出来后，周慈便对沈持说，“不麻烦你了，我住得有点远，叫个车比较方便。” 沈持：“上来吧，正好路上聊聊。” 周慈蹙眉，沈持要跟她聊？ 他们两人之间，能有什么好聊的？ 虽有疑惑，但周慈最终还是被沈持邀请上了车。 她坐到了副驾，车子发动后，周慈问他：“你想和我聊什么？” 沈持：“你和宋博妄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沈持问得很直接，成功地用一个问题让周慈破防，她的身体立刻僵硬下来，半晌都没有吭声。 沈持跟在后面解释：“别误会，我没有想窥探你隐私的意思，只是想替久久解决一下问题，你也看出来了，她很担心你们。” 谈到这件事情，周慈多了几分自责，“是我不好，不该和她说这些。” 沈持笑着说，“这不怪你，即便你不说，她也会为你们的事情操心的。” 周慈：“……” 沈持：“所以，我想弄清楚，你和宋博妄之间，到底有什么是不可挽回的。” 周慈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沈持看得出她在做心理斗争，便没有再去催促她。 过了几分钟，等红灯的时候，周慈终于说话了，“我对他做的事情，可能比你对久久做的事情还过分。” 沈持：“……”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先以为，周慈和宋博妄只是正常谈恋爱脑，然后闹矛盾，或者是因为什么误会分开了，仅此而已。 周慈看到沈持惊讶的表情，自嘲地笑了笑，“不敢相信，对吧？” 沈持：“你们家和宋家，有矛盾么？” 第443章 周慈摇摇头，“不是我们家，我是被宋家收养的，之前我和他，是名义上的兄妹。” 沈持更加吃惊了，他之前去查宋家的事情时，并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但很快，周慈接下来的话，便解答了他的疑惑：“但后来，宋家把我所有资料都抹了，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你算其中一个。” 沈持：“那你们是怎么闹到今天这一步的？” 谈到当年的事情，周慈的思绪飘了很远，声音都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她低着头，机械地将自己当年和宋家、张家以及宋博妄之间的那些过往，一一说给了沈持。 这些年，她很难开口主动同别人说清楚这件事情，当年她和常久说过一次，沈持是第二个听她“倾诉”的人。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让她近期压抑的情绪到了临界点，她才会对着一个甚至算不上熟悉的人，把一直都不愿意提及的过往全盘托出。 也有可能是，他们两人有相同的经历。 花了近一刻钟的时间，终于把这些事情交代清楚了，周慈再次发出一声嘲弄的笑，“其实走到今天，是我活该。他这样对我，也都是我自找的。” 沈溯打着方向盘，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的夜路，“你跟他解释过么？严格意义上说，你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 周慈：“就算是这样，也改变不了他母亲因为我去世的事实。” “你可能不知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回忆起过去，周慈的话比平时多了不少，她擦了擦眼泪，“他以前只是话比较少，不怎么喜欢搭理人，有点小脾气，但心很软，路边遇到流浪猫和流浪狗都会带回去。高中的时候，他还资助了好几个流浪动物救助站。” 第385章 帮你们一把 从周慈口中听到宋博妄的另外一面，沈持还是挺惊讶的，但转瞬一想，又觉得情理之中。 如果不是这样的人，也带不出宋仰止性子那么好的孩子。 “是因为我……他才变成这样的。”周慈说，“当年宋家四面楚歌，动荡不安的时候，他才二十岁出头……我都不敢去想，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因为，他不杀人，别人就会弄死他。 沈持听完周慈说这些话之后，沉默了半分钟，才说：“你很爱他。” 周慈没有否认这句话，只是自嘲一笑，“已经晚了。” “不晚。”沈持说，“他也爱你。” 周慈觉得不可思议，“他恨我。” “爱和恨并不矛盾，它们可以同时存在，”沈持字字珠玑，他回忆着宋博妄的反应，浅笑着说，“我倒觉得，比起恨你，他应该更恨自己。” 这段话有些拗口，周慈本身就沉浸在悲伤之中，大脑运转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听见沈持这样说，她的表情有些茫然。 而这时，沈持又跟在后面解释了一句，“他恨你，这没错，但他也放不下你，否则他不会让你和仰止见面，更不会和你纠缠在一起。他更恨的，应该是自己，为什么明知道你犯过错，还是放不下。” 周慈此前从未考虑过这一点，她被沈持说得哑口无言，有些惊讶于他对人性洞察的敏锐度。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 “所以，他说的一些话，你也不必全部相信。”沈持不知道他们发生过什么，但并不难猜，无非就是宋博妄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周慈，导致她颓靡不已。 周慈：“事实摆在眼前了，我没办法自欺欺人。” 沈持：“什么事实，介意让我知道么？” 过往的事情都说了，多这一件也没什么，“他身边还有其他女人。” 沈持：“你亲眼看到了？” 周慈：“没有，但看到了东西，他也亲口承认了。” 沈持：“你怎么确定他不是故意做戏给你看的呢？” 要是别的的男人，空窗期找个女人，倒说得过去，但宋博妄…… 他其实是个非常认死理、非常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常久在这方面和他有些像，但程度不及他严重。 沈持并不觉得，宋博妄在放不下周慈的时候，会去找别的女人，何况，他身边还带着和周慈的孩子。 周慈听完了沈持的问题，沉默了良久，最后终于是挤出了一句话，“谢谢你安慰我。” 沈持忽然笑了，“你和宋博妄也挺像的。” 两个死心眼，钻进去牛角尖拔不出来，难怪这些年都没点突破。 周慈：“……” 沈持：“如果你还想和他好，就自信一点，你自己都摇摆了，还哪里来的底气。” 周慈仔细品了一下沈持的话，反问他：“所以你也是用这种心态对久久的么？” 沈持没有回答。 周慈从他浅淡的笑容里看出了答案，她问他：“你就这么确定，她还对你有感情么？” “原本是不确定的。”沈持也很乐意和周慈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他陷入回忆之中，若有所思，“直到她那天晚上喝醉了。” 后面的话，沈持没有再说，但周慈知道，那天晚上他们发生过什么，毕竟常久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这么来的。 “如果我不出现，她和梁寅或许会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她可能也会自我麻痹到不会再想起我，但一旦我出现了，梁寅就什么都不是了。”沈持说。 第444章 周慈觉得他的话有些残忍，对梁寅也很不公平，下意识便辩解了一句，“她和梁寅在一起挺开心的，他们感情也不错，梁寅对她很好。” 沈持反问周慈，“假设现在给你一个对你很好的男人，你和他在一起也很开心，你会忘记宋博妄么？” 周慈：“……” 沈持：“你条件不差，和宋博妄分开这么多年，我不信没有男人追你。” 这回周慈彻底哑口无言了。 追她的人当然不少，但周慈都是一被表白就拒绝的那种，连尝试的机会都不给对方。 经过沈持这一番分析以后，周慈愈发理解了常久的心态，尤其是，她现在肚子里多了一个孩子。 但与此同时，周慈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沈持，你真的很会拿捏人心。” 这样的人，真的很难找到对手吧。 周慈甚至觉得，常久和他和好，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沈持：“或许吧。” 这的确是他的技能和天赋，但要看如何使用了。若是像当年一样，只有算计，也是走不长久的。 周慈：“你对追回久久这件事情很有自信吧？” 沈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这些年，宋博妄身边也不缺追他的世家小姐，为什么他一直单身呢？其实很多问题，认真考虑一下，就有答案了。” 沈持对周慈说，“他嘴巴有多硬，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为什么要信他的话？” 周慈：“……谢谢你。” 虽然知道沈持的话，安慰的成分居多，但和他聊了这一路以后，周慈的的心情的确比刚刚放松了不少。 不知不觉，车也停在了别墅门口。 周慈准备下车的时候，沈持忽然说，“要不，我帮你们一把吧。” 周慈停下来，一脸疑惑地回头：“嗯？” —— 常久临睡前终于收到了周慈的微信，得知她已经回家后，悬着的心回到了肚子里。 阿姨送来了睡前的牛奶，常久喝奶的时候，宋博妄正好从她房门口路过。 “哥，等等。”常久叫住了他。 宋博妄：“怎么了？” 常久：“仰止睡着了么？” 宋博妄：“嗯，睡了。” 常久：“那你进来，我有点事情跟你聊。” 宋博妄大概猜得到常久要聊什么，他走进卧室，刚坐下，便听见常久问，“你在外面还有女人么？” 宋博妄：“……” 宋博妄憋着不说话，常久便继续说：“你这些年几乎天天晚上都回来，除了出差，我没见过你夜不归宿，所以我不相信你在外面有女人。” 宋博妄：“你怀孕，别操心这些。” 常久太了解宋博妄了，一般他这么说，那铁定就是在逃避，常久眯起眼睛来，已经下了判断：“你是故意刺激周慈的。” 第386章 人不见了 宋博妄：“……” “哥，你做得过了。”常久说，“现在她追你，其实已经用了很大的勇气了，你可以对她刻薄，别扭，甚至闹闹脾气，让她多哄哄你，但你不应该用这种事情来伤害她。” 常久用了“伤害”这个词，宋博妄听完后，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周慈昨天晚上落泪的画面。 她其实不是个爱哭的人，但总是被会被他以各种方式逼到落泪，昨天晚上不是哭得最厉害的一次，但她绝望的表情，却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沉默了很久，宋博妄才说：“我没有让她追我，她可以不追。” 常久：“如果她真的不追了，你还会这么想么？” 宋博妄：“她和你说的？” 常久摇头，“她没和我说什么，但如果是我，对方这样对我的话，我不会再主动了。” 宋博妄忽然冷笑了一声，“沈持那样对你，你现在照样让他登堂入室。” 常久冷不丁被宋博妄怼得哑口无言了，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 他的嘴巴是真的毒，很少有谁能说过他的。 还有宋博妄说的这件事情……常久不得不认，这是事实。 在沈持这件事情上，她的确是缺乏“骨气”。宋博妄看到常久垂下了头，自知说得过分了些，便摸摸她的脑袋，“行了，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你就别操心了，早点睡觉。” 常久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 “你总说沈持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有恃无恐，其实你也一样的，哥。”常久一针见血地戳破了他，“你也笃定了周慈舍不得仰止，你也在把仰止当做筹码来控制她，因为你知道她对仰止的愧疚和爱。” 宋博妄摸着常久脑袋的手一顿，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常久知道，他这是开始思考了，便继续说，“但所有的感情，都会被消耗的，如果你一直这样对她，她说不定连仰止都不要了，直接走人。除了仰止之外，其实你没什么可以控制她的地方，不是么？” 常久觉得，宋博妄之所以敢这么对周慈，就是因为他从来没假设过周慈会离开，因为宋仰止的抚养权在他这里。 宋博妄在常久说完这番话之后，沉默了有两三分钟。 之后，他才开口：“她如果不想见仰止，随时都可以走，我无所谓。” 常久觉得宋博妄没救了，哭笑不得看着他，“说一句实话不会死。” 第445章 “睡你的觉。”宋博妄在常久脑袋上拍了一下，但力道不大，像逗小孩子一样。 常久不死心，在宋博妄离开之前，又提醒了他一句，“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宋博妄回到了房间，在宋仰止身边躺下来，侧身看着熟睡的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发觉，这段时间，宋仰止跟周慈长得越来越像了，特别是眉毛和眼睛的位置。 但宋仰止跟他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孩子这种生物真的很神奇，可以同时像两个人—— 宋博妄不由得开始思考，他和周慈是不是长得也挺像的？ 宋仰止睡觉不怎么规矩，没安静一会儿，便往宋博妄怀里钻，宋博妄将他抱住，任由他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手摸了摸他红扑扑的脸蛋。 有宋仰止在，他就不信周慈真的能潇洒地走，常久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宋博妄将怀里的宋仰止抱紧了几分，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放寒假了，宋家的人气变得很足。 宋仰止一大早就醒了，洗漱完换好衣服，便冲去宋博扬房间把他从床上拔了起来，“小叔，陪我玩！” 宋博扬生无可恋地被宋仰止带到楼下，和他一起拼乐高。 有了他们两个在，客厅显得十分热闹。 常久吃着燕窝，看着他们叔侄两个人因为一块拼图互相抬杠，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后她肚子里这个，大概也会参与这场“战争”吧。 不过，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宋博扬和宋仰止应该都会让着她。 常久对孩子的性别一直没有针对性的期待，毕竟这种事情很容易失望，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但她内心其实是更倾向于小女孩的，宋昱衷也想要个外孙女。 宋仰止拼完拼图，忽然想起了什么，屁颠屁颠来找常久，“小姑，周阿姨今天怎么没来？” 常久：“她可能在店里忙，下午就来了。” 宋仰止：“那我给周阿姨打个电话。” 宋仰止拿起了自己的电话手表，找到周慈的电话拨了出去，但是却听见了“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 常久也听见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两下。 虽然在后厨的时候手机的确会接不到电话，但结合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情不自禁多想。 宋仰止瘪嘴，“怎么打不通啊。” 常久：“可能是在后厨没信号，等下再试试。” 宋仰止：“我给爸爸打，让他去店里找人。” 宋博妄的电话倒是接通得很快，他从来不会不接宋仰止的电话。 宋博妄：“有事快说。” 宋仰止：“爸爸，你去把周阿姨接回来吧。” 宋博妄：“你自己联系她。” 宋仰止：“但是周阿姨的电话打不通了，你去店里找她一下吧。” 宋博妄：“……知道了。” 宋仰止：“那我等你们哦！” 宋博妄和宋仰止打完电话之后，便翻出周慈的号码拨了出去。 如宋仰止所说，的确是无法接通。 宋博妄像是想到了什么，蓦地沉下脸来，抄起车钥匙便走出了办公室。 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刘洋找他开会，宋博妄丢下一句“会议推迟”，便匆匆走了。 刘洋一脸懵地看着他的背影，这是出什么大事儿了？宋博妄从宋氏出来，开车直奔甜品店。 宋博妄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把店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走到吧台处，往后看着，问前台的人，“周慈呢？” 前台是个小姑娘，在这里工作有一个月了，也知道宋博妄和周慈关系不简单。 她弱弱地说：“周慈姐今天没来，电话也打不通。” 宋博妄本就不好的脸色，在听见这段解释之后愈发地阴沉：“她去哪里了？” 小姑娘小心翼翼：“我也不知道，周慈姐没说，今天大家在群里发消息问，她没回。” 第387章 人不见了 跟宋博妄对话，需要一定的勇气，虽然他经常来，但店里的人都挺怕他的，说起话来期期艾艾的。 宋博妄听到这个答案之后，转身就走，小姑娘长吁了一口气。 一旁一个男服务生过来问她：“周慈姐是不是和宋总吵架了呀？” 小姑娘：“我觉得是，宋总这样子太可怕了，周慈姐真不容易。” 从甜品店出来，宋博妄又开车往城郊的别墅去了，路上，他一直在给周慈打电话，但始终没打进去。 安静密闭的车厢内，男人的呼吸声越来越沉。 飙车半个多小时，终于停在了别墅门前。宋博妄大步流星朝着大门走过去，打开了指纹锁。 进入客厅后，他便去看鞋柜。 柜子里，周慈平时穿的拖鞋还在。 宋博妄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连鞋都没换，直奔餐厅，厨房，在楼下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周慈的人影。 接着，宋博妄又去了二楼，把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还是不见人影。 主卧的衣柜里，周慈的所有东西都在，一样没拿走。 宋博妄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任何的线索。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他的耳边忽然回响起了常久昨天晚上说过的话—— 第446章 宋博妄的眉心跳了起来，难道，周慈真的因为那件事情走了？ 她连宋仰止都不见了是么？ 宋博妄马上拨了方非池的电话，沉声命令下去：“给我查查周慈的行程，各个高铁站、大巴站、机场都不要放过，还有消费记录和酒店开房记录。” 方非池莫名接到这个电话，一时有些懵，愣怔了几秒后，才问：“周慈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么，你查这些做什么？” 宋博妄：“人不见了。” 方非池：“什么？你们又吵架了？不对，你怎么刺激她了？” 按说，宋博妄手握宋仰止的抚养权，周慈即便是为了见儿子，也不可能从宋博妄身边逃开。 除非是宋博妄真的做了什么事情，刺激得她毫无退路了。 宋博妄自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丢下一句“快点去查”，便挂了电话。 他坐在卧室的床上，看着对面沙发上的那些玩偶和玩具，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常久失踪的那段时间，宋仰止几乎都是在周慈这边过的，周慈很惯着他，他要什么玩具，她就去买，五位数的玩具，都不眨一下眼睛。 她工作那几年攒下来的一些积蓄，大概也都用在宋仰止身上了。 她这么爱宋仰止，竟然真的走了—— 宋博妄越想越烦躁，拿出手机，继续给周慈打电话，还是一样的结果。 方非池那边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查完了该查的东西，但是结果不尽如人意。 宋博妄听完方非池的叙述，胸腔内的烦躁达到了顶峰，“什么叫查不到？还有公安系统查不到的东西？” 方非池：“查不到，就说明她没有离开江北，说不定是去什么地方躲着了——你们到底怎么了？” 宋博妄：“没怎么。” 方非池：“没怎么？要不是受什么巨大刺激，她绝对不会连仰止都不见了，也得躲起来。” 方非池太了解宋博妄了，他一方面忘不了周慈，一方面又无法真正释怀当年的事情。 一边折磨周慈，一边折磨自己，他这性子，什么离谱夸张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方非池成功将宋博妄说得沉默了，他趁热打铁，耐着性子说，“你想让我帮你分析，好歹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博妄这边又是沉默了半晌，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她觉得我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方非池仔细咂摸了一下这句话，“你找女人故意刺激她了？还是那位罗小姐？” 周慈那么理智的人，除非宋博妄真的在她面前和别的女人发生点什么，否则她不会听风就是雨。 宋博妄要是只嘴上欺负欺负她，她不至于这么大反应。 宋博妄揉上了太阳穴，和方非池说了那晚的事情，方非池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 作为多年好友，他不必去问宋博妄是否真的在外面有女人了，因为他是不可能找别人的。 当年跟周慈分开之后，他就像个和尚似的，好像对女人都没兴趣了。 方非池并不认为，他除了周慈之外，还能去碰别的女人。 “你真是一天不作，浑身难受。”最后，方非池只能给出这样的评价。 “昨天晚上她最后见的人是谁？先去问问，说不定能找到点突破。”方非池说，“我等会儿有个会，开完了就去找你。” 和方非池通完电话，宋博妄便从别墅离开了。 刚上车，他便接到了常久的电话。 常久问：“哥，你接到周慈了么？” 宋博妄不答反问：“昨天晚上谁送她回去的？” “沈持送的，怎么了？”电话那边，常久已经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而宋博妄接下来的话，也应证了这猜测：“周慈不见了。” 常久：“……我去问问沈持。” “不用，我现在去找他，你别管了。”宋博妄说，“在家里等我消息。” 常久：“你查过机票高铁么？” 宋博妄：“方非池查过了，没有消息，酒店和消费记录都查不到。” 常久：“……” 如此看来，周慈是故意躲着宋博妄的。 宋博妄和常久通完电话，揉上了太阳穴。 别墅区有监控，宋博妄先开车去物业通知了一声，让他们去排查昨天晚上的监控，之后便上车拨通了沈持的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的沈持似乎很意外他会电话过来，“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久久有什么事儿么？” 宋博妄直接问他：“昨天晚上你送周慈回去的？” 沈持：“是我，怎么了？” 宋博妄：“路上她和你说什么了？” 沈持沉吟了片刻，像是在思考，“也没说什么，她看起来心情不好很好，路上没说过几句话，下车的时候简单打了个招呼。” 沈持的回答滴水不漏，态度也没什么疑点，宋博妄继续问：“你看见她进门了么？” 沈持：“没怎么注意，人送到我就先走了，当时很晚了，我也急着回家。” 宋博妄再次沉默下来。 沈持似乎是意识到了不对劲，便问：“怎么了？周慈出事儿了么？” 宋博妄：“人不见了。” 第388章 鸡汤 沈持沉吟片刻后做出推测：“是被你之前的行为刺激到了吧。” 第447章 宋博妄没回他，直接挂了电话，用力踩下了油门。 江家别墅内，周慈坐在沈持对面，看着他接完了这通电话。 方才沈持开了免提，因此宋博妄说的每句话，周慈都听得一清二楚。 通话结束后，沈持笑着收起手机，对周慈说：“接下来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先让他找你几天。” 周慈：“你确定他找不到我么？” 这里可是江北，宋家的地盘。 沈持：“他会把江北翻过来，但短时间内不会想到你在我这边。” 周慈：“……” 也是，谁能想得到呢。 昨天晚上沈持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周慈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们之间并没有熟到这个程度，先前沈持为她分析那么多，她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没想到他还会帮她。 沈持提出要帮她的时候，周慈并未直接答应，而是问了他原因。 沈持笑着说，“我和久久的事情，还得感谢你。” 周慈猛地反应过来，沈持恢复记忆，的确是有她的“功劳”。 周慈从昨夜的回忆中抽身出来，看着对面微笑的沈持，试探性地问：“我还要藏多久？” 沈持的依旧在笑，“你这么沉不住气可不行。” 周慈：“我是担心仰止。” 沈持：“不用担心，短时间内不见而已，以后你们母子有很多机会可以见面。” 沈持像是想到什么事情，停顿了一下，“说不定，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你们母子能就此相认。” 周慈被沈持说得沉默了下来。母子相认，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有诱惑力的事情，只是……宋博妄真的会因为她的“失踪”而改变么？ 其实，她在这方面，没有沈持的自信。 沈持和周慈聊了几句，便去厨房整理东西了，他一早就起来给常久炖了乌鸡汤，现在汤已经差不多好了。 沈持把汤装到了盒子里，准备送去宋家。 他要走的时候，周慈忍不住问他：“能不能帮我拍几张仰止的照片？” 沈持笑着答应了下来，“没问题。” 周慈：“谢谢。” 自从得知周慈“失踪”的消息以后，常久就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面色十分凝重。 而宋仰止那边，还在期待着周慈过来找他。 如果周慈真的被宋博妄刺激到，今后都不再出现了，宋仰止一定会很伤心。 常久头疼不已，宋博妄这办的的都是什么事儿，周慈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追他，他竟然作到这个程度。 常久站在落地窗前烦躁的时候，正好看到沈持的车停在了门口，她的目光顿了一下，随后便看到沈持提着饭盒下了车。 常久正好有事情要问他，便走上去给他开门。 门外，沈持按门铃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看到常久后，他调侃似的问，“这么想见我么？” 常久此时并没有心情同他玩笑，“昨天晚上，周慈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沈持换上拖鞋，“刚才宋博妄给我打过电话了。” 常久没应声，她看了一眼宋仰止，然后压低声音说：“你跟我来餐厅。” 沈持“嗯”一声，提着保温盒随常久去了餐厅。 常久关上了餐厅的门，问他：“你看到她进门了么？” 沈持摇摇头，“没有，她下车以后我就走了。” 常久听到这个答案后，不免有些失望。 沈持去厨房拿了碗和勺子，为常久舀了一碗鸡汤，“先喝点鸡汤吧，这是我一早起来做的。” 常久的注意力都在周慈失踪这件事儿上，根本没注意听沈持的话，她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鸡汤。 沈持自然看得出她的心不在焉，便出声宽慰她，“你不用太担心，江北是宋家的地盘，周慈就算真的躲起来了，你哥也能很快找到她。”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常久蹙起眉来，“我是怕她想不开，我哥这次做得太过了。” 沈持：“那倒不会，昨天我看她情绪低落，随口劝了两句。” 常久：“你说什么了？” 沈持：“没说什么，只是给她分析了一下你哥的性子，毕竟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常久叹息了一声，“他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在乎得不行。” 沈持目光紧紧盯着常久，忽然一笑，“你也一样。” 常久脑子慢了一拍，没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沈持已经很久没和常久这样轻松相处过了，看着她懵懂的表情，仿佛回到了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 沈持笑着转移了话题，“鸡汤味道怎么样？” 常久：“还可以。” 沈持：“哪里需要改进？我下次注意。” 常久：“……是你做的？” 沈持听见她的问题，面露无奈，“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听是么？” 常久抿了抿嘴唇，她刚才的确没怎么听他说的内容，全在想周慈了。 “周慈应该不是那种会想不开的人，她可能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你不用太担心。”沈持用理性分析宽慰着常久，“宋博妄也需要认清楚现实，周慈不是非他不可的，也不是他做什么都逆来顺受的。” 在这点上，常久和沈持还是能达成共识的。 第448章 她点了点头，只不过，想起来宋仰止，还是有点担心。 “仰止近期几乎天天和她见面，已经习惯了，他那边……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常久忧心忡忡。 沈持：“这应该是宋博妄担心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替他解释？” 常久：“……” 沈持：“宋博妄是不是一直没打算让他们母子相认？” 常久不太愿意承认这件事情，下意识便给宋博妄找理由：“他可能也需要时间吧。” 沈持早就猜到了她会这样说，便笑着接过她的话，“那很简单了，他们都需要时间，那就彼此都冷静一下吧。” 常久有些无言以对，她竟然就这么被沈持给说服了。 不过，傍晚的时候，宋仰止又想起了周慈，一直在问，周慈怎么还不过来。 他当然也试图给周慈打过电话，但始终打不进去。 就在宋仰止缠着常久问问题的时候，宋博妄回来了。 宋仰止一看到他回来，便下意识地往后张望，试图在他身后寻找到周慈的身影。 然而，一无所获。 第389章 任务完成 宋仰止有些不高兴地问：“周阿姨怎么没有来？” 宋博妄：“她有点事情，这几天不在。” 宋仰止：“可是她都没有告诉我。” 宋博妄：“临时有事，没来得及说，她回来了就会找你的。” 宋仰止瘪嘴，有些不开心，“那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电话都不接。” 宋博妄：“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 这个回答有些生硬，而且没给具体的日期，宋仰止长大了，上了幼儿园没有那么好糊弄，他想了半天，然后问：“你是不是和周阿姨吵架了？” 宋博妄答不上来了，眉头皱得更深。 常久看到宋博妄为难的样子，便同宋仰止说，“周阿姨有点工作要忙，过几天就回来了，等她忙完了就会给你打电话。” 宋仰止瘪嘴，“可是这几天都没人陪我了。” “我陪你。”沈持忽然接过了宋仰止的话，“你上次不是说想学轮滑么，我带你去学。” 沈持的一句话，就吸引了宋仰止的注意力，小孩子情绪变化很快，他马上就亢奋了起来：“真的么？可是我还没买好鞋诶！” 沈持：“不用买，俱乐部会准备新的。” 宋仰止拍着手叫好：“好耶好耶！谢谢沈叔叔！” 常久没想到，最后还是靠着沈持这一招把宋仰止哄下来了，她回头朝沈持看过去，二人视线正好对上，沈持朝她微微一笑。 常久也只能回他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他刚刚的确替他们解决了一个不小的问题。 宋仰止对轮滑感兴趣有一段时间了，前阵子常久失踪，宋家一团乱，也没有人有空带他去学，前几日，宋仰止同沈持说过一嘴，沈持便记下来了。 恰好，江川投资了一家轮滑俱乐部，沈持已经让他安排好了一切。 宋仰止的注意力被分散到了轮滑这边，一直缠着沈持问问题。 沈持说：“明天上午我来接你，教练都已经联系好了。” 宋仰止看沈持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崇拜：“哇，你好厉害！” 宋仰止长得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很可爱，沈持忍不住摸了了一把他的脸，“你喜欢就好。” 常久和宋博妄都看得出来，沈持这样做，大有收买宋仰止的意思，但眼下的境况来看，宋仰止已经被收买得服服帖帖了。 常久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又是怎么知道宋仰止喜欢轮滑的。 后来，沈持理所应当地留下吃了晚饭，宋仰止为了和他聊天，特意选择了他一旁的位置。 如此的举动，更是让宋博妄脸色难看。 九点半，宋仰止睡下以后，常久和宋博妄一并来到了书房。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询问着周慈的消息，“非池哥那边查到了么？” 宋博妄摇头，面色很是凝重。 常久垂下眼思考片刻，“物业那边的监控也没有发现不对劲么？” 提及此事，宋博妄的表情又沉了几分，“监控显示她回家了。” 常久惊愕：“那怎么会……” “别墅有后门，后门是监控盲区。”宋博妄揉上了太阳穴，“什么都没拍到。” 常久闻言，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如果周慈是临时决定走的，不可能有这样充分的准备，她应该是从那天晚上之后，就有了离开的想法。 说不好听点儿，都是被宋博妄激的…… 如果周慈有意去躲，不消费，不住酒店，那找起来就太困难了。 即便是宋家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把周慈找出来。 “有人帮她。”常久沉思的时候，宋博妄忽然开口说了这句话。 他的说辞，正好和常久的想法得不谋而合—— 周慈在江北没什么朋友，她被宋博妄留在江北，满打满算，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而这期间，几乎都在忙店里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展社交。 她想要不去酒店开房，不花钱找到一个住处，这不现实。 常久问宋博妄：“你们小时候的一些朋友，她现在有联系么？” 宋博妄：“她小时候哪有什么朋友。” 第449章 常久：“……” 宋博妄根本没怀疑过这种事情，当年周慈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一直是格格不入的，如果不是有他在，她大概早就被那群人欺负死了。 那群人见她倒霉，不踩一脚都是好的，怎么可能帮她？ “那是谁呢？”常久思来想去，都没能锁定一个合适的目标。 “你回去休息吧，这个事我来查，你别管了。”宋博妄看了一眼常久的肚子，“你这几天是不是要做检查？” 常久：“是。” 宋博妄：“到时候我陪你去。” “不用，让博扬和我一起就行，你先忙周慈的事情，仰止和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常久看着宋博妄，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哥，这次找回来周慈，就让她和仰止相认吧。” 宋博妄当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常久也不急于要他的答案，说完之后便走了。 隔天一大早，沈持便来到了宋家。 常久起床以后下楼，沈持已经在楼下和宋昱衷聊天了。 而且，气氛看起来还不错。 见她下楼，宋昱衷说：“厨房准备好早饭了，去吃饭吧。” 常久：“嗯。” 刚应完，宋仰止也下来了，他一眼便看到了沈持，兴冲冲地说：“沈叔叔，你来得真早！” 沈持笑着说：“去和你小姑一起吃个饭，吃饱了我带你走。” 宋仰止点点头：“好嘞！” 常久看得出来，宋仰止对于学轮滑这件事情很兴奋。 上桌之后，他便喋喋不休说起了这件事情，常久被他的兴奋感染到了，跟着他一同笑了起来。 宋仰止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 常久：“……我学不了。” 宋仰止：“你可以看我滑啊，给我拍照片和视频，等周阿姨回来，我要给她看。” 常久架不住宋仰止的张罗和热情，经过一番考虑之后，还是答应了和他一起出去。 吃完饭，常久便去楼上换衣服了，宋昱衷得知她要一起走，没有拦着，只叮嘱了句“注意安全”。 沈持则是笑着同他保证，“放心，有我在。” 宋昱衷没跟沈持多聊，转身去阳台料理自己的盆栽了。 宋仰止小声和沈持说：“任务完成！” 第390章 怀疑 沈持揉了揉他的脑袋，“厉害，谢谢你。” 两人等了十多分钟，常久便换好衣服下来了，宋仰止上去牵住了常久，蹦蹦跳跳地带她走了出去。 常久怀着孕，安全起见，自然是不会开车的，所以她和宋仰止坐上了沈持的车。 去俱乐部的路上，常久一直没怎么说话，都是宋仰止和沈持在聊。 沈持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他对宋仰止好像很有耐心。 宋仰止的思维很跳跃，常久同他聊天的时候，时常会跟不上他的节奏，可沈持好像不存在这个问题。 无论宋仰止说什么，他都能很顺利地接过来，然后惹得宋仰止哈哈大笑。 几次下来，宋仰止一脸崇拜地策划给你赞沈持：“沈叔叔好厉害，我爸爸就答不上来。” 沈持被宋仰止夸得笑了，还不忘提醒他一句：“这话可千万不能在你爸爸面前说，知道么？” 宋仰止：“当然知道啦，在爸爸面前要说爸爸最厉害。” 常久被宋仰止的这句话逗得忍俊不禁，她摸了一下宋仰止的脸，“谁教你的这些，小鬼精。” 宋仰止：“老师说，这叫能屈能伸。” 一句话，把常久和前排开车的沈持都逗笑了。 常久和沈持原本没什么话可说，有了宋仰止调节气氛，两人之间显得和谐了不少。 看到沈持和宋仰止说话的时候，常久便会忍不住去想，以后她的孩子出生，沈持是不是也会这样和他玩耍？ 讲实话，她从前没有幻想过这种画面，沈持的气质，就不像是能和孩子好好相处的。 不知是她存了偏见，还是这些年分开，他有所改变。 轮滑俱乐部这边应该是提前收到过沈持的通知了，常久刚刚牵着宋仰止进来，便有工作人员上来迎接。 “是宋仰止同学吧，装备都已经在那边更衣室了，换好了以后，我带你去找教练。”工作人员是个温柔小姐姐，宋仰止听到以后，甜甜地说了声“谢谢”。 宋仰止还不太会自己穿衣服，常久下意识要跟着他一起进去，却被身后的沈持拦了下来。 沈持握住她的手腕，“我陪他去吧，你在外面休息。” 常久：“……你可以么？” 沈持：“就当提前学习了。” 常久想想，也有道理，便将宋仰止交给他了。 宋仰止很是兴奋，来到更衣室之后，蹦个没完，身上已经出汗了。 给兴奋的孩子穿衣服，是个莫大的挑战。 沈持此前只有过一次给宋仰止换衣服的经验—— 准确来说不是他换的，是谢阮换的。 当时他在旁观，看着谢阮满头大汗的样子，还觉得他过分夸张了。 直到现在，他也被宋仰止折腾出了一身汗，才知道谢阮之前有多不容易。 宋仰止亢奋的时候，活蹦乱跳的，注意力不集中，根本不可能安静坐下来，沈持只能在更衣室里追着他穿衣服。 第450章 花了快一刻钟，终于把衣服穿好了。 饶是沈持这种精力旺盛的人，都被折磨得够呛。 换鞋的时候，沈持忍不住问宋仰止：“平时你爸爸给你换衣服，你也这样么？” 宋仰止：“我和爸爸都是边玩游戏边换的。” 沈持：“……” 他现在有点佩服宋博妄的耐心了。 沈持将宋仰止带了出去，把他交到了教练那边，叮嘱了几句。 宋仰止自来熟，几句话便跟教练混熟了，接下来他要上课，沈持便从场地里退了出来。 他去拿了一盒牛奶，来到常久身边坐下，顺便递给了她，“喝点东西。” 常久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视线却是看向宋仰止那边的。 宋仰止胆子很大，竟然已经让教练松手了。 隔着一段距离，常久都看得紧张。 沈持看出了她的担心，拍着她的肩膀宽慰，“没事，教练有数。” 常久：“看得人怪担心的。” 沈持凝着精力旺盛的宋仰止看了几分钟，忽然感慨了一句：“现在有点佩服宋博妄了。” 常久：“嗯？” 沈持：“仰止精力很旺盛，刚才给他换衣服，我有点累。” 常久听他这么说，也跟着和笑了起来，“他从小就这样，我也只给他换过几次衣服。” 沈持：“宋博妄工作挺忙的，天天带他么？” 常久：“嗯，他这几年几乎不出差，也不会应酬到太晚，他很爱仰止。” 沈持：“但孩子也需要母爱，只有他一个人是不够的。” 提起周慈，常久又沉默了下来，眉眼间多了几分担忧。 沈持见状，便转移了话题，“刚才给仰止换过衣服以后，我更喜欢小女孩了。” 常久：“如果是男孩子呢，你不认了？” “那怎么可能。”沈持的目光停在了她的肚子上，“男孩子的话，带起来太辛苦，你会很累。” 常久不知道该这怎么接沈持的话，索性选择了沉默。 沈持也不介意，停顿片刻后，又笑着说，“如果是男孩子，就交给我带吧。” 常久一听这话，眼底立马闪过了警惕和敌意，“你什么意思？” 沈持：“不用担心，我说了不会和你抢孩子的抚养权。” 常久的口吻强硬了一些：“孩子会一直在宋家。” 沈持半开玩笑地说，“我也不介意做个上门女婿。” 常久哽了一下，视线迅速从他身上避开，但脑海中却一直回放着他方才的那句玩笑话—— 他现在，为了达成目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宋博妄和方非池又查了一整天，仍然没有周慈的消息。 办公室内，宋博妄将电脑合上，烦躁地扯了一把领带，点上了一根烟。 对面，方非池仍在研究着附近监控，只是，半点突破都没有。 甜品店的几个员工，他们都已经问过了，也查过了，几个人都没能力这样掩护着周慈。 方非池看着自己列出来的人物关系网上，最终将名字锁定在了沈持的身上。 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很久，方非池才出声问宋博妄，“沈持和周慈熟不熟？” 宋博妄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你也怀疑他？” 凭借着多年的默契，方非池瞬间就听懂了宋博妄的意思：“你也是？” 宋博妄叼着烟，眉头皱得很深，“除了他，想不到别人。” “沈持当初能在你眼皮子下面把久久带走，现在把周慈带走，也不是不可能。” 第391章 推 方非池分析着，“但看起来，周慈应该是自愿跟他走的。” 宋博妄捏紧了手里的烟。 方非池：“沈持是在帮周慈么？” 宋博妄呵了一声，忍不住骂了起来，“帮？他会那么好心？” 沈持可从来不是会多管闲事儿的人。 他趁这个时候把周慈的带走，无非是看准了他们之间闹了矛盾，周慈心灰意冷了。 而且沈持之前又试探过他一次，笃定了他一定会找人，也会查到他身上。 到时候，周慈就会成为他们之间谈判的筹码。 方非池此前有过和沈持交锋的经验，宋博妄一这么说，他便懂了：“你是说，他想通过控制周慈来和你谈判？” 至于谈判的内容，无非就是常久，还有孩子。 宋博妄冷笑，“这不是他的一贯作风么。” 方非池认为宋博妄的推测有一定道理，但不完全准确。 他思考了一番，“沈持现在不太需要和你谈判了，即便你不同意，也对他造不成太大影响。” 虽然这话不好听，很残酷，但现实就是如此。 而且，周慈是主动走的，说明她也愿意“配合”沈持的计划。 宋博妄听见方非池这样说，脸色果然更阴沉了，“你想说什么？” 方非池面露无奈，“我想说什么，其实你都知道，如果你没伤周慈的心，她是不可能配合沈持的。” 经过这样一分析，说不定都不是沈持提出要把人藏起来的。 周慈心灰意冷，想要逃开他的几率也很高。方非池虽然没说出这个可能性，但宋博妄已经猜到了，他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方非池下意识跟上，“你去哪里？” 第451章 常久和沈持带着宋仰止在外面玩了一天，宋仰止玩轮滑上了瘾，上完课离开的时候，还依依不舍。 下午，为了不让常久太累，沈持选了一个能坐着做手工的地方，宋仰止对diy的兴趣也不小，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临近五点，沈持便带着他们两人回家了，车停在宋家大门口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回来的宋博妄。 宋仰止一下车，便扑向了宋博妄，“爸爸！” 随后，他看到了宋博妄身旁的方非池，又同方非池问了一声好。 宋博妄的手随意在宋仰止脑袋上摸了一下，注意力却并不在他的身上。 沈持看到宋博妄一直盯着自己看，并未有任何紧张，只是笑着问他：“有话和我说么？” 宋博妄一看到沈持笑，火更大了，但有宋仰止和常久在场，他也不好对沈持做什么。 因此，宋博妄同常久说：“久久，你先带仰止回去。” 常久也觉察到宋博妄和沈持之间的气场不太对，沈持倒是一贯眉眼含笑的模样，宋博妄看着像是要把他杀了。 常久不免有些担忧，下意识地朝方非池看了过去。方非池递给常久一个放心的眼神，常久这才安心带宋仰止回去。 只是，往回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右眼皮又一次跳了起来。 总觉得，宋博妄找沈持，没什么好事儿。 沈持一直目送常久走进了家门，这才转头看向对面的宋博妄，他如此聪明，在宋博妄刚刚气势汹汹走过来的时候，便猜到了他的目的。 沈持仍是笑着，明知故问，“宋总想和我说什么？” “周慈在哪里？”宋博妄没时间同他废话，开门见山。 沈持：“宋总，问错人了吧，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宋博妄捏紧了拳头，已经有冲动和他动手了，沈持这模样，摆明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甚至还有故意气他的意思。 而沈持看到宋博妄这模样以后，并没有被吓到，甚至还笑得愈发灿烂了，“我记得你前几天还在和我说，周慈对你没那么重要，既然不重要，人不见了也不必这么着急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都骤降几个度，方非池感受到后背一阵凉意袭来。他看向笑盈盈的沈持，不得不承认，他是懂怎么气人的。 宋博妄现在，恐怕杀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但这一刻，方非池竟然觉得，沈持的话挺有道理的。 宋博妄分明就是口是心非，在意周慈在意得要死，还非要装出无所谓的模样，反复作死。 现在好了，人作没了，又开始后悔。 其实，给他点教训，让他正视自己内心的真实需求，才是最重要的。 方非池没有参与二人的话题，他居然不自觉地站在了沈持那边，期待着宋博妄的回答。 宋博妄自是不会回答的，他仍然在质问沈持：“她人在哪里？” 沈持：“我告诉你也没有用，只要她想躲，是可以躲你一辈子的。” 见宋博妄不说话，沈持又补充一句，“虽然现在科技很发达，但没有覆盖到全部的地方，只要她不用通讯工具，不刷卡，找个无名小镇躲起来，你是没机会找到她的。” 宋博妄：“你想怎么样？” 沈持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多半是为了同他谈判做铺垫。 只是，沈持却并未像宋博妄想象中的那样提出要求，而是同他说：“我不想怎么样，实际上，周慈也不是我藏起来的，是她自己对你心灰意冷了，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宋博妄的拳头越收越紧。 心灰意冷？ 呵，她现在的心灰意冷，和他当年经历的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宋博妄迟迟不说话，沈持看到他充斥着阴森与恨意的眸子，便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多半是又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 沈持一针见血地点着他：“如果你一直忘不了她当初的背叛，不如就彻底断了，对自己也是解脱。” “但你分明舍不得和她断，又纠结在过去的事情上不放，最后的结果就是你们两个人都痛苦。” 沈持说，“现在你应该做的，是好好想想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不是把人找回来继续折磨。” 宋博妄这回彻底被沈持的话激怒了，抬起胳膊要去拽他的领口，沈持没有躲开，但宋博妄已经被方非池抢先一步拽住。 宋博妄回头看方非池，不明白他为何要拦着他。 这时，方非池也开了口：“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博妄，你还是认真想一想吧。” 眼下周慈是安全的，趁着这时间，彼此冷静一下也好。 第392章 是你带走的 若周慈一直被宋博妄拿捏着，他很难抽离出来去考虑。 沈持闻言，看向了方非池，“方先生是个明白人。” 说完这句话，沈持便转身，朝大门的方向去了。 常久在沙发上走神之际，沈持推开大门进来了，她转头看过去，下意识去寻找宋博妄的身影。 还没看几秒，便听见沈持说：“不用找了，他没回来。” 沈持换了拖鞋，很自然地在常久身边坐了下来。 常久蹙眉看着他，审视了半晌，才问：“周慈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第452章 刚才回来，她想了很久，除了这件事情之外，他想不到宋博妄还会有什么事情问他。 和她还有孩子相关的那些事情，这段日子里，早就谈过无数次了。 常久此言一出，沈持便笑了起来，他抬起手来，碰了碰她的脸颊，毫不吝啬地称赞她：“真聪明。” 常久：“……真是你把人带走的？她现在在哪里？” 沈持很有技巧地避开了常久的这个问题，“她在哪里并不重要，其实严格意义上说，也不是我把她带走的。” 虽然他的话有些拗口，但常久是听得懂的。 她沉思了片刻，又问他：“你们聊什么了？” 沈持：“了解了一下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常久：“……周慈和你说的？” 她觉得不可思议，周慈一般是绝对不会和旁人提起那段过去的，想必是难受到了一定程度，才会跟沈持说。 如此一想，沈持那句“也不是我把她带走的”，便更好理解了。 而沈持也很清楚常久不可思议的点在哪里，“她太压抑了，正好我问了，她就把所有事情和我说了。” “人都会犯错，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好评价，但她是孩子的母亲，我觉得你哥过分了点。”沈持说出了自己想法。 常久点点头，这方面，他们两人想得差不多。 过了片刻，她又问：“周慈还和你说什么了？她这次走……是不是准备放弃了？” “她放不放手，取决于宋博妄的态度。”沈持说，“客观来说，宋博妄这样的态度，正常人很难坚持下去，周慈能忍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常久无法反驳这种话。 不管是现在还是四年前，宋博妄对周慈的态度一直都很恶劣，换做是她，她一定不会再回头多看一眼。周慈能忍到现在，的确是个奇迹。 “那她现在还好么？”常久问了一下周慈的现状。 沈持笑着回应她：“放心，挺好的，接下来就看宋博妄的了。” 如今宋博妄已经知道周慈在他这边了，等他想通了某些事情，肯定是会第一时间来找他的，到时候他就成了两人中间的传话筒。 这一次，必须得让宋博妄彻底认清楚自己的需求，还有宋仰止那边—— 虽然周慈没说，但沈持想，帮人帮到底，这次一定要让她和宋仰止母子相认。 常久也知道沈持在想什么，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的疑问问出了口，“你为什么帮周慈？” 他没那么好心，也从来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提到这个问题，沈持笑着卖了个关子，“你猜一猜？” 常久摇头，“我猜不到。” 沈持：“和你有关。” 常久：“……” 他炽热的目光让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为什么和她有关？ 这个疑问刚冒出来，便听见沈持笑着说，“我恢复记忆，她帮了不小的忙。” 常久恍然大悟，先前周慈不知道沈持失忆，在他面前提过不少当年的事情，而他正是因为这些刺激才想起来的。 “严格意义上说，她算是我们和好的媒人？”说到这里，沈持话中的笑意更甚。 常久蹙眉：“谁和你和好了？”又是这种把人吃死了的口吻，她最不喜欢了。 沈持知错就改：“那换个说法，是我失而复得的恩人。” 常久：“……” 这两种说辞并没有任何区别。 沈持如今脸皮越来越厚，和他讨论这种事情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常久索性就不聊了，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往外看，宋博妄的车已经不在了。 沈持晚上留在宋家吃了饭，临别的时候，宋仰止很舍不得他。 沈持笑着说：“我明天还来。” 听见这句话，宋仰止才打起了精神，“那明天还能去玩轮滑吗？” 沈持：“当然可以，你喜欢的话，每天带你去都没问题。” 宋仰止开心极了，“沈叔叔，我太喜欢你了！” 常久听见这句话，揉了揉眉心，不知如何评价。 这时，坐在她身边的宋博扬突然小声说，“真会收买人心。” 常久没回话。 等到沈持离开后，宋博扬才又跟常久说，“沈持也太有心机了，专挑仰止收买。” 谁都知道，宋仰止是他们宋家的小祖宗，只要是他喜欢的人，就没人敢撵出这个家门，即便是宋博妄回来了，也不能怎么样。 常久对于宋博扬的话很赞同，在收买人心方面，沈持一向有一手，从前对她就是这样做的。 常久坐在沙发上和宋博扬聊了几句，没多久，宋博妄回来了。 他的状态看起来很疲惫，常久踌躇一番，最终还是没跟他提周慈的事情，叮嘱：“哥，你赶紧上去休息吧。” 宋博妄“嗯”一句，便转身上了楼。 彼时，宋仰止已经被阿姨带到了楼上，准备休息。 宋仰止不怎么喜欢旁人给他洗澡，看到宋博妄回来后，立刻便兴奋了起来：“爸爸！我要爸爸给我洗！” 宋博妄脱下了西装外套，对阿姨抛了个眼神，阿姨会意后便退下了。 换上睡衣，宋博妄走去给宋仰止洗澡。 他的模样太疲倦了，连宋仰止都看出来了，他抬起沾满水的小手，摸上了宋博妄的脸，一脸担忧地问：“爸爸你生病了么？” 第453章 宋博妄看着儿子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有看到周慈的错觉。 他们母子两个人五官不那么像，但神态和一些小动作，简直如出一辙。 宋博妄怔忡几十秒，才回他：“我没事。” 宋仰止：“可是你看起来很累。” 宋博妄：“工作太忙了。” 宋仰止：“等我长大了就帮爸爸工作。” 宋仰止懂事起来的时候，跟贴心小棉袄似的，一句话就能把宋博妄哄开心。 第393章 亲妈 宋博妄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行，那我等你。” 看到宋博妄露出笑容，宋仰止也跟着笑了起来，之后开始给他分享今天去学轮滑的事情。 从宋仰止说话的表情和语气里，可以看出他很喜欢沈持。 沈持是个太懂得对症下药的人，他知道在这个家里想要站住脚，最应该讨好的人是谁。 宋仰止和宋博妄分享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声音又低了下来，“但是我还是想和周阿姨玩……” 宋博妄手上动作停了一下，“你就这么喜欢她？” 宋仰止：“嗯，喜欢，除了爸爸之外，最喜欢周阿姨。” 宋博妄：“你在她面前是不是说，除了她之外最喜欢我？” 宋仰止：“……” 知子莫若父，宋仰止的确是这么说的。 宋博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真不知道他这能屈能伸的技能是从谁身上遗传的，满嘴鬼话…… 哦，可能是从周慈那边遗传的。 以前的周慈，不就是用这种手段哄骗他的么？ 宋博妄给宋仰止身上擦着泡沫，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你想不想见见你亲妈？” 宋仰止小脸蛋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应该是在非常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亲妈这两个字，对于宋仰止来说是很陌生的词语。 当然，读了幼儿园以后，他开始知道，每个人都是有妈妈的，因为男人没办法生孩子。 他每天都会看到班上其他人的妈妈来接他们放学，但谈不上羡慕，他的世界里一直不存在这个概念。 如今宋博妄突然提起来这件事，宋仰止陷入了漫长的思考之中，半晌没有出声。 他那张小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看起来有些不情愿的意思。 宋博妄：“你不想知道你亲妈是谁？” 宋仰止：“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想不到什么原因能让亲妈这么长时间不来见他了。 宋博妄：“她没不要你，你一出生，我就把你抱走了。” 宋仰止似懂非懂：“你们离婚了？” 离婚也是他最近刚在幼儿园学到的词，听其他小朋友说，离婚之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肯定也不会见面。 宋博妄发现宋仰止上幼儿园之后，真的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知识。 他沉吟片刻：“……嗯，你可以这么理解。” 谁知道宋仰止问得更夸张了：“那，你带我见她，是不是要复婚了？”宋博妄：“你希望我和她复婚么？” 宋仰止：“当然不希望，我想让你和周阿姨结婚。” 宋仰止知道，人这一辈子只能有一个老婆，如果宋博妄复婚了，就不能和周慈在一起了，到时候他岂不是没办法天天和周慈一起玩了？ 亲妈虽然是亲妈，但又没有见过面，他心里还是觉得，周阿姨才是最好的。 宋博妄听见宋仰止如此支持周慈，不由得再次感慨血缘的奇妙。 他盯着宋仰止看了一会儿，问他：“如果周阿姨是你亲妈，你能接受么？” 宋仰止大概是没想到宋博妄会这么问，他的大脑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个劲爆的消息，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周阿姨就是周阿姨啊，怎么会这么比喻呢？ 宋博妄被宋仰止茫然的模样逗笑了，在他脸上拍了一下，“傻了么？” 宋仰止：“为什么周阿姨是我亲妈？” 宋博妄：“……哪有什么为什么？” 宋仰止：“你和周阿姨结过婚！” 宋博妄：“……” 行，看来他之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不存在什么宋仰止无法接受的事情，这小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宋博妄索性不浪费时间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了，“洗你的澡，洗完赶紧睡。” “爸爸，周阿姨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她了。”说到周慈，宋仰止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见面，那脸上的小表情，可以用“望眼欲穿”来形容了。 宋博妄目光沉了沉，把水浇在宋仰止身上，冲着上面的泡沫，“快了，就这几天。” 宋仰止瞬间开心了，“耶耶耶，我要周阿姨带我去轮滑馆。” 宋仰止并不知道宋博妄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对于他来说，和周慈见面，就代表着开心。 宋博妄给宋仰止洗完澡，把他扔到了床上，宋仰止玩了一天，累得靠上枕头就睡着了。 宋博妄却毫无睡意，躺了几个小时，大脑高速运转着，一直在思考周慈的事情。 —— 回到宋家后，常久的作息就变得很规律，每天早上七点多就会准时醒过来，洗漱完就下楼吃饭，今天也是一样。 只不过，吃饭的时候，常久注意到宋博妄的脸色比昨天还要差，一脸疲态，一看就是没睡好。常久不免担心：“哥，你吃完饭要不要再睡会儿？”不用问，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情失眠。如今知道周慈在沈持那边，起码安全上是不用担心的，剩下的，就要看宋博妄什么时候想通了。 第454章 劝说的话，常久此前已经说过很多了，翻来覆去就是那些，想必宋博妄也已经没什么耐心听了。 眼下他要做的，是独自一个人思考，想好接下来如何处理他和周慈的关系。 宋博妄喝了一口牛奶，随口问常久：“沈持什么时候过来？” 常久：“……他今天要带仰止去学轮滑，可能等会儿就到了吧。” 昨天走的时候，他是这么答应宋仰止的。 宋博妄：“哦，知道了。” 常久：“哥，你是要……” 常久没问完，宋博妄低下头继续喝牛奶，也不曾回答这个问题。 但常久基本上已经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如果宋博妄没有想法的话，会直接否认她。他不说话，便说明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九点不到，沈持将车停在了宋家大门口。 他刚一下车，走了没几步路，就被宋博妄挡住了去路。 宋博妄看起来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走近以后，沈持发觉他的脸色很不好。 眼下乌青一片，一看就是失眠了。 为了什么事情失眠，不必多说。 沈持笑着问宋博妄：“你在等我？” 宋博妄：“给周慈打电话。” 他的口吻不怎么客气，即便找人帮忙传话，也有一股命令的味道。 但沈持并不介意这件事情，他反问宋博妄：“你想清楚了？” 第394章 天塌下来嘴顶着 宋博妄：“我让你给她打电话。” 沈持：“如果你还是这个态度，我觉得你们没什么谈话的必要。” 宋博妄：“……” 沈持：“你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带回去，或者等你情绪冷静下来，我再帮你给她通电话。” “我觉得你现在还没有真的想清楚，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吧，不急于这一时。”沈持是真心实意在给宋博妄提意见。 宋博妄也难得没有像之前一样怼回去，他盯着沈持看了一会儿，问他：“周慈还和你说什么了？她想怎么样？” 能让宋博妄问这种问题，实属不易，沈持也很清楚，这是他让步的表现。 他本意也不是刁难宋博妄，便认真同他聊了起来，“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一家三口安心在一起过日子，不是难事。” “她对你的感情，你应该感受得到吧？”沈持问。 宋博妄的拳头收紧了一些，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她这么和你说的？” 沈持：“她没有说，但她行为已经告诉我了。如果不是心灰意冷，她又怎么会放弃和仰止见面的机会躲开你呢？” “当年她的确对你造成了伤害，但你既然这么多年都放不下她，与其这样折磨自己又折磨她，不如再给双方一个机会，起码日子还过得下去。”沈持有条有理地为他分析着。 宋博妄听后，轻笑了一声，反问他：“你对久久也是这个逻辑？” 沈持并没有逃避这个问题，甚至还朝宋博妄浅笑了一下，不怕死地说：“她比你好点。” 在宋博妄的死亡凝视下，沈持跟出了后面的那句话：“久久的嘴巴，没你的硬。” 宋博妄：“……” 沈持：“如果你想她回来好好相处，最好还是把这个毛病改一改。” 宋博妄呵了一声，“轮得到你来教育我？” 沈持无奈地笑了一下，看吧，又露出本来面目了，不过他并未和宋博妄争论：“你的话我会带到，等你想通了，不用通过我，她也会主动出来见你。” 说到这里，沈持故意停顿了一下，“毕竟她一直都放不下你。” 宋博妄从沈持的话中听出了讯息，他今天是不打算帮他联系人了。 宋博妄的脸色变得比刚才更加阴沉，沉默过后，冷不丁开口：“告诉周慈，还想认儿子就滚回来，否则这辈子别见宋仰止了。” 沈持：“认儿子？” 他自动忽略了后半句，全部的关注点都在这里，“你的意思是，你有让他们母子相认的计划？” 宋博妄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沈持的问题，绕过他上车了。 每到这种时候，沈持便会觉得宋博妄幼稚。 宋博妄的车子的绝尘而去，沈持则是朝大门的方向走去，进来客厅的时候，常久和宋仰止正在客厅。 宋仰止一看到沈持，便开始盘问，“沈叔叔，你和我爸爸聊什么了？” 沈持看了一眼常久，宋仰止这么问，就代表她也看见了。 沈持笑着说，“聊了一下今天带你出去玩多久。” 宋仰止一听出去玩，便兴奋了起来，屁颠屁颠上楼去换衣服，收拾自己的小书包。 阿姨跟着他一同去了楼上，客厅只剩下了常久和沈持两人在。 常久这才问沈持：“我哥和你说什么了？” 宋博妄方才脸色很不好，带着浓烈的杀气，想必是对沈持放了什么狠话。 宋博妄本就不待见沈持，如今又碰上周慈的事情…… “你在担心我么？”沈持似乎一点问题都没有，反倒笑着同她玩笑起来。 一听他用这种口吻说话，常久便开始懊恼，看来她方才的顾虑纯属多余。 “只是问了几句周慈的情况，没说什么，不用担心。”不等常久回答，沈持便笑着同她交代了方才对话的内容。 第455章 常久听见宋博妄那个态度，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在嘴硬。 沈持看到常久的表情，便猜到她在想什么了，他笑着说：“天塌下来，有他的嘴顶着。” 常久顿时哭笑不得，还真是这样。 “给他点时间吧，他放不下，迟早会想明白。”沈持往常久身边挪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他让我给周慈带那样的话，说明他已经在考虑让周慈和仰止母子相认了。” 常久无奈地说：“但他的态度还是那么强硬。” 现在是周慈走了，宋博妄要是把人哄回来，可他哪里有哄的样子，倒像是在威胁。 沈持：“他要是能马上软下来，就不是他了。” 常久叹了一口气，好吧，确实也是如此。 沈持：“周慈一直都放不下他，如果不是我让她耐心等等，她应该已经迫不及待来找仰止了。” 常久听着沈持讲述周慈的事情，忽然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听起来，有几分嘲弄的意思。 沈持挑眉：“怎么了？” 常久：“没有人比你更会玩弄人心。” 常久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沈持并未放在心上，甚至还厚脸皮地说：“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常久顿时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狠狠推了他一把，“滚开。” 虽然是骂人的话，但沈持却听得笑容灿烂。 今天，是沈持单独带宋仰止出去玩的，常久明天要去医院做产检，便在家安心休息了。 下午的时候的，沈持把宋仰止送回来，先行离开，去了江家的别墅。 周慈一看到沈持过来，便迎上来问他关于宋仰止的事情，沈持和周慈聊了几句之后，给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宋博妄大概是动了让你们母子相认的念头。”沈持将自己和宋博妄谈话的内容说给周慈。 周慈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紧张起来，她攥紧了拳头，“他真的这么说了？” 沈持：“是的。” “你们母子相认，是迟早的事情，记得我说的么，他应该很早就开始考虑这件事情了，否则不会同意你频繁和仰止见面。”沈持为周慈分析着情况。 周慈心跳加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得她脑袋有些昏：“那……我现在去找他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沈持又给周慈破了一盆凉水，“宋博妄的嘴太硬了，你得再耗他一段时间。” 周慈：“……其实，他能让我和仰止相认，我已经很知足了。” 第395章 你惯的 这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沈持笑着评价：“你对宋博妄的要求太低了。” 周慈：“……” 沈持：“如果你这么容易就回去，他不会反思自己对待你的方式究竟错在哪里，从此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你还想一直听他每天言语攻击你么？” 周慈被问得愣住。 她当然不想，但宋博妄一直都不是说话好听的人，即便当初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他也总凶巴巴的。 这么多年都这样，真的会因为她的一次“失踪”而彻底改变么？ 周慈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沈持也看出了周慈的自我怀疑，他轻笑了一声：“不要低估自己的地位。”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什么时候他放软了态度，跟你认错示好了，你再考虑和他见面的事情。”沈持说。 周慈觉得沈持分析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之后，又问：“到时候可以见了吧？” 沈持：“我的建议是不要。” 周慈：“……他能示弱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持看到周慈替宋博妄辩解的样子，无奈地笑了起来，“我现在算是知道宋博妄为什么会这样了。” 周慈被沈持冷不丁的笑弄得懵了：“为什么？” “你惯的。”沈持毫不留情地说，“你对他的要求太低了，所以他才会这样有恃无恐。” 周慈：“……我也没什么资格要求他做什么。” 沈持：“为什么没资格？他喜欢你就是你最大的资格。”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他作，你要比他更作，否则他永远不知道珍惜。” 沈持觉得，周慈实在太顺从了，宋博妄被惯坏了。 周慈听完沈持的这番话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冷不丁问他：“你会希望久久这样对你么？”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周慈想，应当没有人是喜欢被这样刁难的吧。 沈持也是个男人，他们男人，还总是有一些莫名的自尊心在。 沈持笑着说，“当然希望。” 他的答案令周慈吃惊，半晌后，周慈才问他：“为什么？” 沈持振振有词，有理有据：“她愿意和我闹，说明她至少是在意我的，如果连脾气都不发了，我才应该着急。” 周慈仔细斟酌了一下，确实如此，虽然宋博妄对她发脾气，她也难过，但试想一下，宋博妄彻底无视她，冷漠相对，她可能会比现在更加心灰意冷吧。 想通了这些后，周慈笑着同沈持说：“受教了。” 沈持：“再等几天，宋博妄应该快忍不住了。” 周慈：“好，听你的。” 隔天一早，常久要去医院做产检，沈持七点多就到了。 第456章 产检原先定的是宋博妄陪同，沈持一来，便多出了一个人。 经过了昨天的事情，宋博妄看沈持更加不顺眼了，打从他出现，就没给过他好眼色。 沈持却不在意，他跟在他们兄妹两人身后，一并走出了别墅，随后笑着问常久：“久久，坐我的车么？” “上车。”宋博妄直接给常久打开了车门。 常久几乎没有思考，就上了宋博妄的车。 沈持独自开车，跟在宋博妄车子后面，不疾不徐。 宋博妄打着方向盘，一看倒车镜，就能看到沈持的车，心情愈发烦躁。 这种不悦，比他先前看到沈持的情绪要浓烈得多。 常久心知肚明，应该有周慈的因素在。 沉吟几分钟后，常久开口同宋博妄说，“其实，你只要让沈持给周慈带个话，以后不要那样对她，她就会回来了。” 回应常久的，是宋博妄的一声冷笑。 常久顿时想起了沈持昨天同她说的话：天塌下来，有宋博妄的嘴顶着。 还真是这样。 听他这口吻，应当是暂时还没想通，常久便不去浪费唇舌了。 医院离宋家并不远，十多分钟便到了，宋博妄早前已经安排过产检的流程，入院后便直接带常久去见了医生。 首先要做的是血检，常久去抽血的时候，沈持和宋博妄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一左一右守着她，惹得后面排队的人都不敢靠近。 抽完血以后，便是b超检查。 私人医院的人并不多，加之宋博妄先前打点过，整个检查过程，也就是半点四十分的事情。 检查报告出来需要时间，沈持看了一眼腕表，问常久：“久久，早饭想吃什么？” 常久：“就去医院附近那家生煎店吧。” 沈持点头应下来，随后又去看宋博妄：“可以么？” 宋博妄：“你问我？” 沈持笑着说：“怕你不喜欢。” 宋博妄呵了一声，沈持这茶里茶气的发言，摆明是在常久面前装可怜，装柔弱。 宋博妄直接选择了不接招，拉住常久便往外走，他这下有些突然，常久被拉得绊了一下。 沈持见状，马上上去将常久护在怀里，“你小心点，她是孕妇。” 宋博妄这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他低头去看常久：“哪里不舒服？” 常久摇摇头，“没事。”沈持来得及时，那一下，她刚好撞到他怀里。 宋博妄：“嗯。” 有了这个机会，沈持便不肯放开常久了，“我扶着你，免得又摔倒。” 宋博妄眉头皱起来，虽然他从前就知道沈持不要脸，但没想到他能夸张到这个地步，并且丝毫都不脸红。 宋博妄正这样想的时候，沈持冷不丁来了一句，“现在想想，周慈怀孕的时候，应该也挺辛苦的。” 常久点点头，曾经她还不怎么懂，等自己怀孕后，才有了感同身受的感觉。 她算得上是情绪稳定的人了，但怀孕后，激素作用下，隔几天就会有特别崩溃的时候，可能只是很小的事情，就能让她哭出来，和孕前根本不像同个人。 而她怀孕的日子，比周慈过得好多了。 周慈那时，妊娠反应也很严重，还要和宋博妄斡旋，承受他的暴脾气，太不容易了…… 沈持这句刻意的提醒，也让宋博妄回忆起了周慈怀孕的日子，他自知理亏，后来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连表情都阴郁不少。 沈持发现宋博妄的情绪变化，朝常久微笑一下，常久立刻就看懂他的意思了。 刚才那话，他是故意说给宋博妄听的，也不失为一种试探。 若是从前，宋博妄是不会这么快就反思的。 第396章 差点残废 眼下他会在人前表现出这副模样，说明他是真的慌了。 应该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彻底想通了。 沈持的话对宋博妄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吃饭的过程里，宋博妄都没怎么说话，他安静之后，沈持倒是很满意。 吃完早饭，再回到医院，常久的产检报告已经出来了，眼下她怀孕六十多天了，小腹已经能够摸到一点点凸起。 检查指标显示，孩子一切都挺正常的，医生只叮嘱她要注意均衡营养，保持好心情，多晒太阳，多散步。 下次再来产检的时候，就可以听得到胎心了。 常久有些期待。 从医院出来回宋家的时候，常久还是坐的宋博妄的车。 自从沈持说了那句话以后，宋博妄的兴致一直不怎么高，开车时，面色也是紧绷着的。 常久凝着他看了许久，试探性地问：“哥，你还好么？” 宋博妄并未当即回应她，而是沉默了许久。 正当常久以为他不打算说话的时候，宋博妄忽然开口问她：“我对周慈是不是一直很过分？” 常久微笑了一下，有些欣慰—— 他会这样问，说明他已经开始反思了。 宋博妄看到她的笑容，疑惑：“笑什么？” 常久：“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宋博妄已经从常久的这个问题里得到答案了：“有那么过分？” 常久：“你之前被她伤害过，放不下是很正常的，但报复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第457章 “男女之间的感情，其实都还好说，就我个人的看法，你最过分的还是仰止的事情。” 如今怀了孩子，常久对母子之间的关系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孩子才两个月，她已经开始舍不得了，很难想象周慈在生完孩子之后立刻失去，是怎么挺过来的。 如果是她，她可能会疯掉。 宋博妄沉吟几秒，“你也觉得应该让他们相认么？” 常久：“是。” “仰止已经懂事了，有些事情是瞒不了一辈子的。” 宋博妄好不容易松口，常久自然要多劝他几句。 宋博妄已经感受到常久多么地希望说服他了，他侧首看了一眼常久，“我知道了。” 从宋博妄口中听见这种话，已经很不容易了，常久见好就收，没有再同他聊这个话题。 很快，车便停在了宋家大门口，常久和宋博妄先后下了车。 但宋博妄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常久往后一看，沈持的车也停下来了。 她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宋博妄要做什么，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很快，沈持下了车，看到他们兄妹二人并肩站在这里，便问：“在等我么？” 宋博妄直截了当地说：“带话给周慈，她回来我会让宋仰止和她相认。” 即便是说这种服软的话，宋博妄的口吻也是很强硬的。 可常久非常知足了，她深知，能让宋博妄说出这种话已经是奇迹了。 毕竟，他这些年从未想过让宋仰止认周慈这个妈。常久也看向了沈持，等待他那边的答案。 原以为沈持也会立刻答应，孰料他却说：“让孩子和母亲相认，这是她的基本权利，不是你的施舍，你这个想法很有问题。” 宋博妄：“……” 他虽然没回话，拳头却攥紧了。 常久和沈持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宋博妄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 常久拉住了宋博妄的胳膊，劝他不要冲动。 沈持的态度虽然不客气，但他说的话倒很有道理。 让周慈和宋仰止相认，的确是应该的事情。 这时，沈持又说：“周慈真是把你惯坏了。” 宋博妄：“你有意见？” 沈持：“我有没有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周慈怎么想，你的话我会转达到，她那边同不同意，就是她的事儿了。” 宋博妄听见沈持说“会转达到”之后，脸色才有所缓解。 这次的对话就此结束，沈持看向了常久，“回去休息了，外面风大。” 宋博妄扫了一眼他们两个人，难得地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转身上车了。 今天是工作日，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 宋博妄走后，沈持和常久便回去了家里，和宋仰止一起玩。 准确来说，是沈持陪宋仰止玩。 宋仰止很喜欢和沈持玩闹，无论是拼乐高还是玩溜溜球，沈持都很有一套。 常久每次看到他如此熟练，都会好奇缘由。 午饭后，常久去院子里晒太阳，沈持跟了出来，午后的阳光很暖和，照在身上，晒得人懒洋洋的。 常久忽然出声问他：“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小孩子喜欢的活动？” 沈持：“小孩子喜欢的活动？” 常久：“乐高，溜溜球。” 沈持笑了起来，像是碰上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儿一样，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她，“久久，你在关心我。” 他的眼神侵略性太强，常久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视线转到别处，“好奇而已，你不想说就算了。” “没有不想说，只是很高兴你能对我的事情产生好奇。”沈持很快为她送上了答案，“乐高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喜欢拼，后来工作忙了没空，但基本功在，至于溜溜球——” 谈到这里，沈持停顿了片刻，“是车祸康复期学的。” 常久：“为什么？” 她实在想不出，车祸康复期和溜溜球有什么关系。 沈持也很清楚她好奇的点，便耐心为她解释：“我当时昏迷了一年多，醒来的时候，肌肉有些退化，受伤的那条胳膊动作不是很灵活了，溜溜球算是康复训练，锻炼手臂的灵活性。” 常久听得眉头蹙了起来，心头涌上了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 这是沈持第一次正面和她聊起来那场车祸的事情，常久此前对这场车祸的了解都是概念上的，她只知道严重，但并没有具象化的呈现。 肌肉退化、动作不灵活…… 常久忽然想起来，当初常擎醒来的时候，也有这种现象。 但常擎年轻，没有外伤，所以恢复了几个月，就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了。 沈持遇到的是车祸，外伤应该非常严重…… 常久又想起了在船上的事情。 她下意识地低头，视线落在沈持腿上：“你受伤的地方不是腿么？” 沈持：“胳膊也有。” 他将右手臂抬起来，“这条胳膊都断了，差点残废。” 第397章 我应得的 常久听得心惊胆战，根本无法想象当年的那场车祸有多严重。 她表情凝重，眼底有复杂的情绪翻涌。 沈持看到后，抬起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膀，“不过都过去了，我现在恢复得很好。” 第458章 常久沉默了下来，没有回复沈持的话。 直到晒完太阳回去睡午觉，她都没有再和沈持说话。 大抵是因为午后和沈持聊到了车祸，常久睡午觉的时候，竟然也梦到了车祸，血腥残忍的画面，让她猛地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常久靠着床头坐着，回忆起来梦里的内容，还是有些窒息。 理性告诉她，不应该去“同情”沈持，当年他对她的欺骗，活该遭到报应。 可感性上，她却无法做到如此冷漠。 常久捂住了眼睛，有些抗拒和沈持碰面了。 因为这个梦，常久一个下午都没下楼，沈持则是一直在楼下和宋仰止玩，宋昱衷看到沈持对宋仰止耐心的模样，都要忍不住夸奖一句。 对宋仰止尚且如此，今后常久的孩子出生，沈持必定会是个好父亲的。 临近傍晚，常久还是没有下来，沈持便忍不住问阿姨：“久久还在睡么？” 阿姨说：“小姐已经醒来很久了，说身体不舒服，不想认打扰。” 沈持一听到阿姨说常久身体不舒服，立刻站了起来，朝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常久独自坐在房间发呆的时候，又听到了敲门声，她没来得及回应，门已经被推开了，紧接着，就看到沈持走进来。 四目相对，几秒后，她便将视线挪开。 而沈持并未在意，他快步走到了床边，一脸关心地看着她：“阿姨说你身体不舒服，哪里难受？” 常久摇摇头，她身体好得很，只是心里不舒服罢了。 沈持：“你脸色很不好。” 他说着，又靠近了她几分，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表情，“心情不好？” 沈持最近读过不少专业书籍，孕妇的情绪问题，是被反复提及的重点知识，他自然不会忽略。 常久这次也没摇头，她长吁了一口气，这个反应等同于默认。 沈持也不再去询问原因：“要不要下去陪仰止玩一会儿？” —— 常久一直闷闷不乐的，晚饭结束以后，又独自一人上了楼，沈持原本想要跟着她，她不肯。 沈持只能在楼下和宋仰止玩。 后来宋博妄回来了，沈持听见动静以后朝他看了过去。 宋博妄的眼神，看起来像是有话要和他说的。 沈持没有猜错，下一刻，他便听见了宋博妄说：“到院子里，我有话跟你说。” 沈持大约也知晓他要说什么，他在宋仰止头上揉了揉，温柔地说，“仰止，你先一个人玩，我和你爸爸聊点事情。” 宋仰止点了点头。 随后，沈持同宋博妄一起走了出去。 还有三天，就要春节了，宋家大宅院子里的灯笼以及各种装饰灯全部亮了起来，温馨又热闹。 沈持和宋博妄站在院子里，暖色的灯光打在他们两人脸上，气氛都显得没有那么肃穆了。 宋博妄凝着沈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后，才做出决定：“除了和宋仰止相认，周慈还要什么？” 沈持笑着说，“其实你心里都有答案。” 见宋博妄不语，沈持便继续说，“她喜欢你，你觉得她想要什么？” “其实，服软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没有谁会嘲讽你，是你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宋博妄难得有这样沉默不语，能够听进去话的时候，沈持便多说了几句。 宋博妄说：“你现在带我去找她。” 沈持挑起眉来，“你想清楚了？” 他顺势提醒宋博妄一句，“不是你找，她就一定会跟你回来的，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宋博妄这次终于不耐烦，“用不着你提醒！” 沈持再度笑起来，“好，看来你是决定了。” 言罢，他掏出了手机，在宋博妄的注视下，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宋博妄就站在原地等着沈持通话。 这通电话是打给沈曼的。 沈持：“曼曼，周慈在么？嗯，你把电话给她一下。” 听到这里，宋博妄攥紧了拳头。 很快，电话那边的人换成了周慈，沈持瞄了一眼宋博妄后，同周慈说，“你准备一下，我带他过去找你，他有话和你说。” 宋博妄不知道电话那边的周慈说了什么，虽然院子里很安静，但并不能听清听筒内的声音。 宋博妄准备动手和沈持拿手机的时候，沈持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他回头，笑着同宋博妄说：“你跟我走？” 宋博妄：“她说什么了？” 沈持答非所问：“或许，你应该和我学学。” 怕宋博妄听不懂似的，沈持补充了一句，“像我现在对久久一样。” 宋博妄这回理科就懂了沈持的意思，他的面色阴沉了几分，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说，“带路。” 丢下这两个字，他便掏出车钥匙去开车。 沈持轻笑一下，随后也上了车。 周慈住在江川家的一栋别墅内，距离宋家大宅二十多公里，开车也要四十多分钟。 宋博妄跟在沈持的车后，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了目的地。 沈持带着宋博妄走进去，在客厅里，和周慈碰了面。 周慈此前已经知道宋博妄要过来了，虽然做过心理准备，但碰面的时候还是很紧张。 第459章 她双手渗出了汗水，不太敢和宋博妄对视，下意识往沈持的那边看。 沈持递给周慈一个眼神，周慈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沈持先前告诉她的，要硬气一点。 周慈掐了一把掌心，调整着自己的姿态。 彼时，宋博妄已经开了口，话是同她说的：“单独谈谈。” 沈持安排说：“去三楼的露台吧。” 周慈点点头，带宋博妄到了三楼的露台。 将露台的推拉门关上，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周慈牢记着沈持的话，没有主动开口去和宋博妄聊。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谁都不说话，仿佛一场无声的博弈。 最后，是宋博妄开了口，“我可以让你和宋仰止相认。” 他以为，说完这句话以后，周慈的反应会很惊喜，但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宋博妄：“你不想？” 周慈：“想，但这是我应得的，我没有必要感谢你，不是吗？” 第398章 全文完，无番外 宋博妄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复了。 可能是周慈之前在他面前都太过于忍气吞声了，导致他对她这样的态度十分不适应。 而周慈也看出来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沈持先前说的话果然没有错，是她的要求太卑微了。 宋博妄让她和宋仰止相认，都像是在施舍，仿佛已经认定了，只要这样，她就会同意和他回去。 宋博妄沉吟良久，才问：“那你还想怎么样？” 周慈：“没想怎么样。” 宋博妄：“……”他感受到周慈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再想起沈持先前的话，心中莫名泛起了危机感。 可宋博妄素来不怎么会哄人，半晌也不知道应当说什么。 后来，是周慈先开的口：“你什么时候让我和仰止相认？” 宋博妄：“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他突然变得很好说话，周慈不适应了一秒之后，又想起了沈持的话。 果然，先前是她太“惯着”他了，她一再让步，反倒让他更加过分。 周慈：“那就春节吧。” 宋博妄：“可以。” 周慈：“那我春节过去。” 宋博妄品了一下周慈的这句话，眉头微皱，“你还要在这里？” 周慈：“不，我找了新的公寓住，已经搬过去了。” 宋博妄：“……你什么意思？” 话虽这样问着，但他心中的慌乱和不安却是愈演愈烈。 周慈说：“我之前一直对你于心有愧，之前我伤害了你，但现在我没力气再继续弥补你了，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我有点累。” 宋博妄听见这番话，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要用宋仰止威胁她，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他很清楚，宋仰止已经威胁不到她了。 宋博妄深吸了一口气，同她解释：“我没有别的女人。” 周慈不说话，他又继续说，“那些衣服没人穿过，我只是——” “只是故意刺激我、伤害我的，我知道。”周慈笑着接过了他的话，“那你想过我的心情吗？” “博妄，我真的很累了，让我好好想想吧。”周慈的声音里写满了疲倦。 宋博妄沉默了良久，直接说：“你之前说想一家三口好好过，我们可以结婚。” 若是之前，周慈定然想都不想便答应了，甚至还会倍感惊喜。 可是现在…… “我需要时间考虑。”周慈说，“你也再考虑一下吧，说不定日后你又想起曾经的事情了。” 宋博妄和周慈的这场谈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唯一达成的共识，就是春节的时候，和宋仰止相认。 周慈的态度改变了不少，宋博妄也没有再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她。 两人一同从江川的别墅中出来，宋博妄将周慈送回了她租住的公寓。 他想要下车去看看，被周慈阻止了：“就送我到这里吧，你路上小心。” 宋博妄只好目送周慈上楼。 —— 除夕夜很快便到。 一早，沈持便带着拜年礼过来了。 经过这段时间，宋昱衷对沈持的态度还算不错，整个宋家，除了宋博妄之外，几乎都被沈持的表现“收买”了。 宋博妄看到沈持以后，并未有太多时间数落他，因为他整个心思都在周慈身上。 周慈是下午四点钟才到的，她带着拜年礼进门后，宋仰止立刻朝她扑了上来。 “周阿姨，你终于回来了！”一段时间没见，宋仰止对周慈的想念已经要溢出来了。 周慈听见宋仰止的声音，心都要融化了，她抬起手摸着宋仰止的脸蛋，“我也很想你。” 下一刻，宋博妄便走了上来，他先看了周慈一眼，随后又同宋仰止说，“以后别叫阿姨，叫妈妈。” 宋仰止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要和周阿姨结婚了么？” 宋博妄：“她是你亲生母亲。” 宋仰止的表情更疑惑了。 宋博妄耐着性子又同他解释了一次，“亲生母亲的意思就是，你是她生的。” 周慈听见这话后，紧张得掌心出了汗，她有些害怕宋仰止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没想到，宋仰止在短暂沉默后，却开心地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