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情路(The iralPath)》 序幕 四年前 加州 长滩 成为性感象徵需要不断的努力。史肯基刚刚由海漫晨跑回来,全身是汗。有时候跑步会让他感到飘飘然,其他时候运动则是纯粹的折磨——此时的情况区属于后者。 他的万事通管家雷蒙默默始他一杯冷饮,回到厨房里。肯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啜著酒,望着海涛拍岸。有时候他觉得可以永速凝视著海面,看着海浪一波又一波直至永恒,给予他催眠、平和、宁静的感觉。 他有许多事该做,邵毫无做事的心情。他由咖啡几上的纸盒里取了卷影带。奥斯卡的投票时间快到了,各个电影公司都将提名影片送给影艺学院的委员参考。地望向影带的侧?耍海酃榧遥荩?罴雅?浣翘崦**鹉荨?br /gt; 他听过不少人称?莫瑞妮,但从不曾看过她的作品。他将影带放进影机里,拿起遥控器,回到沙发坐下。 片首打出了致意的字幕,他感到一丝期待缓缓兴起。他一直对电影有著盲目的喜好,他到立里年的美好回忆都是待在安全黑暗的电影院里。虽然当时梦想着成为演员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他还是瓣到了。这一路走来,他学到了许多有关电影制作的复杂技太,但电影总是能够激起他的敬畏感。 [归家]是一部低成本的家庭剧,并且拍得出乎意外地好。剧情刚进入高潮,电话就响起了。除非是重要的电话,他的助理乔书会自动过滤掉。肯基基按下静音钮,接起话筒。 他的经纪人何塞斯道:“早安,肯基。你看过我寄去的录影带吗?” “我看了它们,它们也看了我。截至现在,什磨事都没有发生。” “算了,我刚接到通电话,有个角色我认为你应该可以考虑。你有听说他们要重拍[双面情人]吧?” “似乎听过,肯基一直喜欢白克磊爵士的故事。表面上他是个花花公子,私下即冒著生命危险,自法国的断头台上救人,但此刻他对电视萤幕上的人物更有舆趣。[双面情人]是历久不衰的冒险故事,但新的版本不显得就能赢过安东尼.安德鲁和珍西摩雨的版本。又何必重拍?” “首先,这是电影,不是电视影集。它有个很棒的剧本,和旧的版本一样好。”塞斯戏剧化地顿了一下。“再则,导演是高吉姆,他打算在爱情戏里打开卧室的门,而那是稍早的剧本所没有的。” 肯翻眼向天。[性不见得就能改善电影] “至少它能丰富电影的内涵。毕竟,白爵士和马娇已经结婚了。如果能够表现出他们的肉体亲密,更能强调出分离的痛苦和两人之间的不信任。” “现得有理。” “还有,目前历史剧正炙手可热,这对你会是个改变。你可以化身为十八世纪的浪漫英雄,[塞斯接著你出了一长串裂作人、摄影师和参与拍片者的名字,全都是一时之选。]他们全都想要由你扮演白克磊。” “每润人都要我。[肯基嘲涩地道。当初他在英国的电影院里怀著梦想时,对没有想到成功会如此累人。”但你是封的,这会是不错的改变。他们想找谁演出玛娇?” 塞斯念出了几个有名的女演员,肯基的视线仍盯著萤幕。一辆破烂的车子停在路边,家中的不肖女回来了。镜头首先带出一双长腿,往上扫到女子苗条的身影。她穿著宽松的衣服,棕发往后挽,款步下车 镜头接著拉到她的脸庞,肯基倒抽了口气。这一 定是莫瑞妮,她全身都散发著[明星]的架势。仅管穿著一身陈旧的戏物,依然在银幕上抢尽了锋头。 她不是美艳型的,却有张镜头喜爱的脸。美丽在好莱乌早就看腻了,莫瑞妮却别有一股特殊的气质,撼动了灵魂——如果他还有灵魂。那是种结合了智慧、诚实和让人心疼的脆弱,令他想要将她拉下萤幕,两人好好谈一谈,或是和她漫步在太平洋的沙滩。他想要 “肯基,你听进了我前五分钟内说的话吗?“塞斯问。 他的视线追随著瑞妮,看着她越过街道,走向她明知道会很痛苦的家族团圆。虽然背对著镜头,她却令人无法别开视线,并可以从她踏出的每一步里看出她的恐惧和决心。”他们一心想要我演出白克磊,不惜付出天价,而你认为我应该接受这个角色。” 塞斯笑了。”哪天你得教教我,你怎样明明像是在神游太虚,却又对发生的一切了若指掌。如果你有兴趣,我会寄剧本过去。它真的该死地棒极了。” 肯基看着萤幕上的女子走进一楝破败的公寓”告诉他们如果由莫瑞妮演出玛娇,我就接受白爵士的角色。” 塞斯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肯基。他们想找英国女影星演出这个角色。此外,高吉姆希望两名主角之间有化学反应。” 镜头拉近,照出莫瑞妮停在公寓门日。她的美是由内自然散发出来的。”我认为化学反应是绝没有问题的“肯基深思地道。”如果他们要我,就一定要有莫瑞妮。如果他们偏好如果他们偏好由别人出演玛娇,我相信另外还有很多别的演员能演好白爵士。” 塞斯在话筒另一边想了一会儿,”听说瑞妮是个好演员,我想模拟英国对她应该不成问题,她又是个新人,索价应该不高,我会转告他们你说的话。” “谢了。“肯基挂断电话,回复电视的音量。莫瑞妮的声音正如他所想的,恰其如分地表达了女孩面对多年不见的母亲时,心里的迟疑和希望。她柔和的嗓音像熟巧克力流过他的全身,?橙胨?男牧楹透星椤?崾歉龀錾你鄣穆杲俊?br /gt; 新版本的[双面情人]将会打开卧室的门? 在好莱坞,权力的确是很有用的。 第一幕舞台就绪1 令日 加州 现实的麻烦就在于它太过该死地真实了。瑞妮的胃部翻浪,在海滩私人豪宅的控制匣里输入她的安全密码。如果肯基更动了密码,她就必须另外想辩法。 并不是她的丈夫有理由担心她。他们的分手是极文明的,没有财产的争议或吵闹,只须例行的文件往来就能搞定,连小报都被迫自行编故事!好让报导的内容更主勤。 电动铁门开了。她开车入内,松了口气。她会尽快搞定这档子事,迅速雕开。 她停好车下来。即使是个职业女演昌,她所要面对的仍旧极为困难。她走过昂贵的造景小径,在心理武装好自己。她刻意为这一次的会面慎挑穿著.!黑色工曼尼套装露示出她是认真的,开低的领口强调出她的女性特质。 她在台阶前停顿一下,被海涛拍岸的旋律催眠住。她想起了和肯基一起躺在大床上,聆听涛声的夜晚。她想念他们的做ài,但她更想念两人之间的谈话。静寂的夜里没有电影、竞争或小报的记者,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男一女手握著手,佣懒地谈论白天所发生的一切、他们热爱的工作,以及在分离的期间,他们有多么想念彼此。 她纳闷这份痛苦会持续多久。假以时日,那份心痛和失落感都会逝去。但暂时不然如果止目基同意她的提议。 她的脸色一 正,输入安全密码。前门打开了,显然一这也没有更换。 她走进玄关,检查了密藏的安全系统。没有打开。肯基在家时总是这么不小心。有时候她纳闷他是否真相信自己是电影上万夫莫敌的英雄,能够独自消灭一整票恶棍!顶多只受一些小伤。 星期日的清晨,屋子里静悄悄的。一非律宾籍的管家夫妇住在另外一楝小屋里,现在应该在教堂参加弥撒。但肯基刚完成一部累人的电影,应该会在家里休息。她由他的助理乔书那儿套出了他的下落。乔书一直都很喜欢她。 “肯目基?“她柔声问。 没有回答。她找过了宽敞的厨房,但没有用过早餐的迹象。他也不在起居室或健身房。该死了,他可能还在睡觉。 瑞妮登上楼梯,衷心希望他是独处的。屋子的设计是现代化的,充分捕捉了阳光和一望无际的美丽海景。止目基在他们结婚一刖就拥有这楝屋子,而她也很乐意搬进来。 肯基爱极了海。瑞妮曾经纳闷他是否塞尔特神话中海陆双栖、危险魅惑的鲛人,那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常觉得和止目基像来自两个不同的星球。 如果当初他们合买新房子,以平等的地位开始这桩婚姻,是否会有所不同?或许不。他曾鼓励她重新装潢屋子,就当做自己的一样。他们曾一起挑选地毯和家具,并由其中获得了一昊大的乐趣 该死了!她早该停止将两人想成一对了。她告诉自己,他们的婚姻瓦解才数个月,会沈溺于往事也是正常的。她加快脚步,走向主卧室,但随著踏出的每一步,她的小腹益发扭绞。她考虑过转身逃走,透过他的经纪人塞斯联络,但塞斯一定会反对肯基接受这个角色。 不,如果她想要得到她要的,就必须冒险和肯基会面。 她敲了门,没有回应。瑞妮武装好自己!推开门。 乍看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时,她松了口气。考虑到止目基的男性魅力,很可能某位影艺学院的学生、或野心勃勃的女星正在分享他的大床,而且瑞妮没有权利抱怨。他们已经分居数个月,离婚文件也快到上法院的最后阶段 而且他们从不曾声称爱过彼此。 她走进卧室,高跟鞋跟在瓷砖上喀哒作响。肯基张开眼睛,认出她,绿眸里闪过一抹戒意。但他一动也不动,安静如雄狮般。 “早安,瑞妮。“他淡淡地道,该死的文明极了。 她保持距离。”抱歉这么早打扰了你!但我来是为了椿生意提议。” 肯基半坐起身,腰际以上全裸,凌乱的黑发性感得要命。”是吗?说说看吧!” 她将必须对著全裸的他谈话。好吧!她越过房间,急促的脚步声透露出内心的紧张。”你知道我一直在写剧本。” “很难忽视你随身不离的那些草稿纸。“他嘲涩地道。”你完成了?” “完成了,也做好了前置作业“她让自己疯狂投入剧作中,以遗忘痛苦,并将每分钱都花在成立制片公司上。”我已经找好工作小组和拍片的经费来源。再加上个票房明星,就一切ok了。” “我猜你因此找上了我。” “只须要你签个名,我的拍片经费就没问题了“她直截了当地道。”我听说你的下部电影已经不拍了,你将有空闲的时间,而天知道你爱极了工作。“那正是他们的婚姻出问题的原因之一。尽管止目基慵懒的表象,他事实上是个工作狂。 “我不认为你出得起我的价格。你的电影预算多少?” “还不到你现在拍的这部片的一半片酬“她在裙子上擦拭汗湿的掌心。”虽然我负担不起你平常的片酬,我挪出了一百万元,再加上影片的抽成,只要一买座尚可!你应该会有不错的收入。“远比她强多了。”偶尔拍拍这类小成本的电影并不会伤害你的市场价值。人们知道你只是在帮助你的前妻“她的语气变得讥诮。”那也可以加强你的好男人形象。” “意思是我可以名利双收了?“他无动于衷地道。”两者我都不需要,而且和你共事的缺点远大于优点。” 她直视著他。”你是这个角色的不贰人选,肯基,而且它可以为你赢得奥斯卡。” 他的睫毛眨也不眨,但她知道自己赢得了他的注意力。好一晌过后,他道:”好吧,我们在健身房谈谈吧!你的运动服都还在。” 她还得一面劈腿拉筋,一面和他谈?”好吧,我也需要运动一下。” 她赶在他下床前离开,无法承受看到他全裸的亲昵。她走向健身房,无数次纳闷他们是否拥有真实的婚姻。有时候她觉得和他如此亲近,尽管两人之间有著太多未谈论的话题、和未说的话。 但就算在两人最亲近的时刻,她从不曾真正了解止目基。对她来说,他仍像初相识时一样是个谜——或许更甚。 往事如烟似梦:. 当经纪人来电通知她准备试演双面情人里的桑玛娇一角时,瑞妮乐不可支。虽然她喜欢拍摄小成本的艺术电影,双面情人可是部大制作、巨星云集的经典钜作。 试演前几天,她完全投入剧本里,直至对玛娇这个角色心领神会。她甚至自己聘请家教,塑造出一口迷人的法国腔,熟悉十八世纪法国宫廷的社交礼仪。 她抵达试片问时,一名好莱坞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女星正要离开。噢,她早该料到竞争会很激烈。 一如以往,试片间坐满了对她评头论足的大人物。她认出了导演、两位制作人和好莱坞著名的选角人。高导演皱眉打量著她,不甚高兴地要她开始试演。 瑞妮可是有备而来。她穿著长裙飘逸的洋装,优雅地行了个敛裙礼,用精心练习过的法国腔谢谢评审。 一名面无表情的助理和她对词,演出玛娇初见白爵士的景。玛娇的态度开始是冷淡的。身为巴黎最著名的女伶,她已习惯了想要带她上床的男人,也学会了拒他们于千里之外。 然而这名风趣幽默的英国人似乎有些不同。她逐渐地察觉到男子佣懒的外表下,有著出乎意外的深度和热情,彻底迷惑了她 她念完了这段词,评审点头赞赏。高导演道:”我希望你再和某个人对词,梅小姐。” 某位助理以手机联络。五分钟后,史肯基走进房里。瑞妮屏住气息,如遭雷击。据说史肯基会演出白爵士一角,但她的经纪人也说一切尚未定案。 瑞妮也暗自希望如此。她是史肯基作品的仰慕者——当然,还有他的容貌。毕竟,她只是凡人,但她更敬佩他的演技。她比较喜欢在他成为大明星前的早期作口叩,但即使在最男人主义的好莱坞动作片角色里,他仍能赋予角色深度和变化。 他隔空注视著她,彷佛她是他所曾见过最令人渴望、迷人的女子。她体内的每个细胞都鲜活了起来。他高大黝黑,英俊得迷死人。肯基经常被拿来和盖瑞.格伦相提并论,不只是因为他凿削的脸庞和下颚的凹痕,真正的相似处还在于他从容自若、贵族化的英国魅力。银幕上的他自然散发出力量、智慧、机智和脆弱——端视角色而定。 肯基行了个礼,登时化身为十八世纪的英国绅士,尽管仍穿著马球衫和牛仔裤。”桑女士,你今晚的表演真是无与伦比。” 她遗憾地明白到绿眸里的仰慕是因为他所扮演的角色。他没有看剧本,她也乾脆将剧本往后一丢,凭著记忆融入角色里。 不同于稍早的冷淡,她热情地反应肯基所饰演的、风度翩翩的白爵士。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生活方式。她是忠诚的法国儿女,而这名慵懒的英国贵族则是她一直被教导要轻视的典型——而且她是个女演员,只适合带上床,不适合结婚。然而他们同样被卷入无法否认的强烈激情里,不计后果。 这一幕完毕后,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一名制片家道:”老天!谁会知道她竟然这么呛辣?” 高导演懊恼地道:”你是对的,肯基。她就像玛娇的化身,就依你的。你想要这个角色吗,梅小姐?” “是的。” “我会联络你的经纪人,讨论细节。” 她结巴道谢。其他人兴奋地交谈!留下他们在小空间里独处。”高导演说就依你的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眼角隐现笑纹。”我告诉他除非你演出玛娇,我不接受这个角色。” 怪不得一开始导演很不高兴地看着她,担心被迫要在他想要的演员,和不想要的女演员里作出抉择。”我似乎欠你声谢谢。为什么你指定要我?我们甚至不曾见过面。” “我看过你大多数的作品,知道你最适合扮演玛娇。” 她呻吟出声。”拜托,别说你看过地狱来的宝贝。” 他笑了。”那部电影证明你可以应付得了玛娇的冒险性格,只不过我早已经被说服了。你的归家应该赢得奥斯卡奖。” 她想起了颁奖典礼,心里一痛。盛装赴会、还得强掩失望真是对演技的一大考验。”其他的提名者也很强。” “你是最好的“他轻抚她的秀发。”红金色是你自然的发色?” 她的身躯轻颤,有些屏息。”是的!但我通常扮演黯淡无光的棕发女郎。” “这次轮到你演出倾国倾城的美女了,瑞妮。” 他用动听醇厚的声音说出她的名字。他自伦敦最知名的皇家影艺学院毕业,而那给了他额外的优势,她晕眩地想着。稍早他以白爵士仰慕玛娇的眼神来看她,但现在他的表情所显示的,他坚持她演出不仅是为了她的演技。 那也无妨。她藉由纪律和锲而不舍的工作获得今日的成功,从不浪费时间让名字出现在闲话专栏上。但生命偶尔也该放纵一下。肯基英俊迷人,而且两人间的吸引力就像电流般强烈。或许和他来桩韵事会很不错 如果他要的只是段韵事就好了! 瑞妮在更衣室换衣服时,止目基在健身房暖身。他真的是疯了,才会将她的提议听进去。但当她像冰女王般高傲地走进他的卧室时,强烈的渴望令他不惜同意任何事,只求多留住她片刻。 他正在拉垂直杆时,她加入了他。美丽的金红色头发绑成马尾,穿著紧身衣的她危险得诱人,显露出每一寸窈窕修长、辛苦锻练出来的完美身材。 过去三年来,他们曾一起做过无数次健身操。演员的身体是他们最重要的生财工具,需要从不间断的辛勤锻练。有了瑞妮在一旁,原本单调沈闷的健身课程也变得有趣起来。他们会一起斗斗嘴,讨论电影或白天发生的事。偶尔他们还会笑闹著将纪律丢到窗外,改进行另一种同样需要大量出汗、耗费体力的手脚相缠运动 她开始暖身时,他问:”告诉我,你的电影。” “它是基于多年前我爱上的一本维多利亚时代的小说“她俯身以掌贴地。”世纪之战并不出名,它的作者是乔治.薛尔本,描写在大英帝国边陲地带服役的一名中级军官。它出版时被认为太过争议性,几近叛逆,因此并不是很有名。” “书的内容是关于什么?” “折磨、罪恶感和绝望--在遥远、危险的地方为帝国从事肮脏工作的士兵必须付出的代价,以及爱情的救赎力量。” “故事大纲呢?” 她坐下来,双手握住足踝,以额触膝,做伸展运动。”蓝道尔是一八七0年代的英国军官,典型的英雄角色--坚强、自信、有些傲慢。人还不错,但没有太深的思想。在离家,他爱上了邻居柯莎拉。由于她是附近一带最美丽的女孩,他认为两人极相配,而她也为他深深著迷。他们订婚了,他承诺在北非的战役结束后,就卸下军职,返乡定居当个乡绅。“  “所谓的折磨、罪恶感和绝望又如何而来?” 瑞妮起身,走到用具室,一会儿后拿著剧本回来。”你可以稍后再看。简言之,在一次攻击行动中,蓝道尔被阿拉伯叛军俘虏,他的手下全数被杀。他惨遭凌虐,等他被释放时,他身心已经破碎。” “讽刺的是,英国正好新近吃了场败仗,想要藉机转移注土息力,于是他在返国后反而受到英雄式的欢迎。蓝道尔的内心正在一寸寸死去!却被推戴为英雄,并且被引见给女王。没有人想听真正发生的事,他也无法忍受说出来。” 肯基的心里一寒;这是个他可以理解的角色。”我假定在最终变好之前,一切只会变糟。” “他不想娶莎拉了,因为他自觉得肮脏、配不上她!但却身不由己。在他明白之前,他已经站在礼坛前。” “这桩婚姻一开始就是灾难,但莎拉尽管年轻纯真,她并不愚蠢,而且她真心爱著他。她逐渐地明白到是什么在折磨著她的丈夫,她的爱情将他由毁灭的边缘挽救回来。最后,她抛开了她所熟悉的一切,陪他到澳洲展开新生活——那里有比较少的社会规范和家庭的期待。” 肯基皱眉望着窗外。他的某位知名邻居牵著两只黄金猎犬在海滨漫步。虽然瑞妮的提案和他演惯的英雄角色会是个有趣的改变,和她一起拍摄电影会像是置身地狱一般,特别是这个故事。”你并不真的需要我;许多演员都可以演好这个角色。” “我在写这个剧本时,脑海里想的都是你。蓝道尔的情感变化极大——先是由傲慢到绝望,再生出最后的希望。“她的声音变得充满说服力。”你可以有机会伸展一下许久没有用的演员肌肉。想必那些大预算的动作片已经令你厌烦了,这次你将有机会演出不同的角色,让影评家摔破眼镜。” 他即将离婚的前妻确实知道怎样下饵。她一直是他作品的影迷,宣称他使得演戏如此轻易,因而总使他周遭的人得奖。或许她是对的。虽然他不需要另一座奥斯卡,他也想要在功成名就外,获得演技的认可。”你会扮演莎拉?” 她戏剧化地耸肩。”绝不,她年轻又纯真,但我早已经不年轻了。” “或许,但假以适当的灯光和化妆,你仍然可以扮演十九岁。” “我已经找到了一名很棒的英国女演员。施珍妮会扮演莎拉,我则会忙著导演。” “导演是很常见的野心。” 他的语气并没有评断的意味,她却反应激烈,起身走到窗边,眺望着海洋。”我年轻时,只想要演戏 第一幕舞台就绪2 瑞妮开车回她位在罗伦峡谷的木屋,仍觉得难以置信。她终于要拍自己的电影了!这是毕生难逢的机会,而她绝对不能搞砸它! 至少她不是用自己的钱冒险。瑞妮用她赚的第一笔钱买下峡谷旁这栋木屋。它附带著美丽的山景!周遭油加利树环绕。瑞妮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幸运的是,她信任自己的直觉,没有在和肯基结婚后一买掉它。在内心里她早知道他们匆促的婚姻不会持久,也因此她现在还有属于自己的地方可以回去 那感觉就像回到好友温暖的怀抱。 她走进起居室,踢掉鞋子。它滚过橡木地板,落在壁炉前的西藏地毯上。肯基很少来一这里,但他留下的都是令人心痛的快乐回忆——像他来帮她搬家打句一时。他察觉到离开心爱的屋子、搬进他在长滩的家对她将不容易,他因此在地毯上引诱她,无比温柔地和她做ài,坚定她踏出婚姻这一大步的信心。 她走进卧室,脱下亚曼尼套装挂好!望着墙上她母亲最著名的一张海报。海报里的汀娜正处于声名的最高峰,像火焰般烧尽自己。她灿烂的红发披散,高唱著成名曲二神魂颠倒。歌词描写一名女子太常坠入爱河,付出太多,结果落得自己伤痕累累。 我办到了,母亲。我靠自己的力量成功了,并且没有毁了自己。她母亲或许会很高兴知道这一点!但她会赞成她的女儿因此变成一个满怀戒意、紧绷的女人吗? 瑞妮换上t恤和牛仔裤,倒在水床,拿起电话。她该打电话给谁?她的助理韩爱玛正好和丈夫搭游艇出航,于是她决定打电话给在马里兰的好友。 薇儿在第二声铃响时接起电话。“嗨,薇,巴尔的摩一切可好?”瑞妮问。 “阳光灿烂,窗边的樱一化盛开。你那边呢?” 瑞妮微微一笑。薇儿是她打高中就认识的死党,并在她构思世纪之战的剧本时,提供了许多宝贵的意见。目前任职律师的她有著许多非好莱坞一的崭新点子。“你的大名将会被打在片首的致谢名单上,薇。” “酷毙了” 薇儿欢呼。“你的电影拍得成了?” “是的,高登会担任制片,而且他同意由我全权导演。我未来的前夫将会领衔主演。” “肯基点头了?我几乎希望他不会。但有了他,你的电影就一定有票房保证。恭喜了,瑞妮——你的导演生涯开始了。” “我还得拍出电影才行” “你一定可以办到的。” 薇儿的语气里传递著母亲式的鼓励。有时候瑞妮纳闷如果汀娜没有那么早去世,她们的关系会变得怎样。她们会成为朋友吗?她是否可以对她倾诉她的问题,并得到建议?汀娜一直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当她不忙著巡演唱时,偶尔会对她很好、陪她玩耍,但她有时又会变得冷漠、难以亲近。 “你能够来参观拍片吗?我们大部分时候会在新墨西哥或英国。” “我想我可以,我有成吨的假还没有休。” “那我就等著你了。嘿,我甚至可以让你在片里轧一角。” “以我的红发和曼妙的身材!演路人甲太抢镜头了” 瑞妮笑了。“你倒是很适合演伦敦街头的买花女。” “演流莺怎样?只要那不会使我丧失律师资格。” “我不认为。” 她们又聊了会儿后,才挂断电话。瑞妮接著打电话给她的律师,要她拟好合约,尽快让肯基签名,以防他临时变卦。 她又打了数通电话给影片的工作成一贝,通知他们电影即将开拍。电话都打完后,她躺在床上,电话搁在小腹上,回想和肯基的过往 “既然要共同演出,我们何不一起用个晚餐,熟识彼此?”在瑞妮嬴得玛娇的角色那一晚,肯基在两人离开工作室后,提议道。 瑞妮乐得接受。肯基带领她到最时髦、高档的餐厅。肯基的名气为他们得来了隐密的包厢。食物虽然美味,但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们聊得太愉快了,开始她将话题围绕在肯基身上,知道多数的演员都很自恋,但他不时反问有关她的一切,似乎真的对她的回答很有兴趣。他专注聆听的眼神令女人受宠若惊,彷佛对他来说,世上一再也没有任何事情比她更重要。 他们开始一父换彼此的演戏趣闻。她描述她拍摄地狱来的宝贝一时差点丧命;他则抱怨对著空白的背景演戏,假设那是只张牙舞爪的怪兽演戏有多么不容易。都是电脑动画科技惹的祸! 这一餐整整用了三个小时,而且瑞妮从不曾如此愉快过。当他建议到他们的屋子彩排时,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上床藉口了。但她有著放纵自己的心情,并决疋顺其自然。 他们一走到餐厅外,狗仔队一止刻围了过来!镁光灯直闪,问题频频轰炸。瑞妮畏缩了一下。她自己从不曾引来如此多的注意力。一名摄影师喊道:“嘿肯基,这位古典宝贝是谁?” “我们应该由后门离开的。”肯基低声对她道,以臂保护性地环住她,对记者喊道:“她是我的表妹,艾丽丝小姐。我们是童年玩伴。” 记者笑了。“才不!我觉得她很眼熟。” “我不认为。艾小姐一直在非洲协助难民儿童。” “是的,而且伊莉莎白女王是你的祖母!” 泊车小弟开来肯基的法拉利。他扶瑞妮上车,开车远去。随记者去争论她的真实身分吧!她微笑。“我知道你从不透露自己的过去生平--但编出个艾丽丝小姐?” “你宁可和我的名字一起出现在明天的闲话专栏上?”他嘲涩地道。“那可以为你大打知名度。” “我认为今晚是属于私人的,也希望它能保持如此。” “我也是。” 她往后靠著椅背,享受乘坐世界顶级跑车飞驰的快感。肯基轻松自若地驾驭著这匹野兽,就像演戏时一般。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开口,巴哈的布兰登堡一一凹响在车内,洛杉矶的灯光逐渐被抛到后面。 瑞妮感觉像置身在梦境,随时会醒来,回到洛杉矶简陋的公寓里,发现她最近的成功以及和史止目基的相遇都是南柯一梦。但他的男性气息和存在感太过强烈了,不可能是她平空想像出来的。她真的坐在全世界最出名、最令人渴望的男人身边,而且他喜欢她。噢!或许他只是渴望她的身体,但那已经够令人陶醉了。 他在一楝豪宅一刖停下来,输入安全密码,铁门无声地滑开。远处海涛拍岸,他们进到了花木扶疏、椰树迎风摇曳!恍若仙境的人造园林。肯基在屋子前停好车,绅士十足地绕过法拉利扶她下车。 最大的震惊还在于进到屋子后——他真的是想要排练! 在俯瞰著太平洋、灯光柔和的起居室里,他将双面情人的剧本递给她,开始排练。该死了,他早已将台词记熟,让仍须依赖剧本的她尴尬不已。但在一起演练了数幕过后,她开始放松下来。他有时间深思这个剧本,并对她扮演的玛娇提出许多有用的建议。更令人惊讶的是,在她迟疑地对白爵士的角色提出建议时,他也接受了,同意她的想法不错。 在那之后,感觉就像是回到演艺学校。他们自由自在地交换意见,融入角色里。创造力的激发甚至比稍早和止目基共饮的酒更醉人。或许他建议排练是更巧妙、含蓄的诱惑,因为扮演爱人、融合两人的心灵和演技的过程就是种无比的亲昵。 瑞妮翻到剧本的。白爵士和玛娇的关系已变得非常紧张。“舞会的景。学习小步舞曲应该会很有趣,我真希望我现在就会。” “假装一下。”肯基打开个柜子,由数百片cd里挑出一片。不久后,房问里?荡著十八世纪末的宫廷乐曲。他朝她伸出手!顿时化身为白克磊爵士。“跳舞吗,夫人?” 他的语气冷淡,深爱著眼一刖的女子,却无法信任她。玛娇伸出手,知道他的要求事实是命令,但她高傲地抬起头,不明白她的丈夫为何疏离她,然而骄傲阻止她流露出内心的痛苦。 他们沈默无语地共舞,视线相锁。瑞妮有些恍神,彷佛玛娇的情感已和她混合而一,而且同样是被眼前的男子所挑起。但玛娇的迷惑是有好理由的,而且会在电影结束时海阔大空,瑞妮的则不然。 史肯基危险而迷人,这一点她清楚得很。他是真实的存在,但也是个彻底的陌生人,坚守个人的隐私,对过去讳莫如深。如果她不留意一点,可能会被伤得很重。 为了纡解两人之间触电般的张力,她道:“你真的跳得很好。皇家影艺学院里有教授跳舞?” “是的,我们必须精通所有重要的舞步。” “我羡慕你所受的教育,”她转个圈旋开,两人的手依旧交握。“我遇到的皇家影艺学院毕业生都是优秀的演员——没有任何角色难得了他们。” “那里超级的竞争--数百人争取一个试演的机会,”他再度将她揽向他。“被拒绝对演员是很好的锻链。” “你比多数人遭受到更少的拒绝。” “我的演戏直觉较强,但单靠罪直觉是不够的。皇家影艺学院教会了技巧和纪律:怎样让角色融入个人,而不是由个人来扮演角色;怎样一再重复演出某种情绪,直至毫无差错;以及怎样当个专业人员。” “我听得更嫉妒了。我在各个演员训练班里学到的都是片片段段的。” “不论你学到什么,你都学得好极了,瑞妮。我相信影艺学院的学生和气氛,和演员训练班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笑了。“像是每个人都对演戏著迷,日常生活里充满了戏剧化的夸张,班上的一半学生都在和另一半睡觉,并且不断父换性伴侣?” 他的眼里闪动著笑意。“世界各地的演戏课似乎都大同小异。” 音乐停了,他们回到原来的角色。“再见了,夫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再回来。” 剧本里要求接吻,瑞妮投入他的怀中。“不要这样抛下我,克磊—我究竟做了什么!换来如此冷淡相待?” 不同于白爵士迅速、不快乐的吻,肯基的唇温柔地探索著她的。她像沙漠中渴水的女人融入他的怀中,而她近得可以看出他没有戴隐形眼镜——那无法置信的碧绿是真的! 好莱坞已将她由叛返的女孩转变成为擅于保护自己的女人。她一直避免随便的关系,因为她的本性并不随便,而且她只想专注在演艺事业上。但她渴望着这份温暖,而出乎意料之外的,在止月基光鲜的电影明星外表下,他似乎也渴望着和她一样的亲昵。 他加深这个吻,大手抚弄她的背:温柔、娴熟、热情。她的双膝软弱无力,低语道:“我可以明白为什么你会有情圣之名。” “如果我睡过八卦专栏里四分之一的女人,我早就精尽人亡了。”他带著她倒在沙发。,让她趴伏在他身上。 她的手埋入他的黑发里。多数男人只是视接吻为交媾的前戏.但肯基不然。他的唇、舌无比耐心地探索她,并未试图撕破她的衣服,或急著进一步的亲昵。 他的自制更令她欲火难耐。即使在荷尔蒙最盛的主同少年时代.她从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当他亲吻她的喉间时,她沙嘎地道:“我们将会有桩韵事了?” “是的,但得等我们拍士兀双面情人。” “你在开玩笑!”她悸动的女性幽穴抵著他。“的确!我已经有好一阵子不曾有过关系,但你似乎也已蓄势待发。” 他倒抽了口气,抱开她,两人并躺在长沙发里。他爱抚著她的发,柔声道:“想想在拍戏结束后等待著我们的——那将会大大增加电影里的性张力。” 她爆出歇斯底里的轻笑,挣扎于强烈的挫折和释然之间——释然今晚将不会跨越界线。她尚未真正作好心理准备。“这真是地狱般的折磨——但你说得对。好吧,肯基,我们等到电影完成后,才来个火热的约会。” 他执起她的手,温柔地亲吻她的指尖。“我希望在那之前,能有些温暖、友善的安慰。” 她就这样将心失落给了他。但一直到许久、许久以后,她才愿息对自己承认。 搁在她小腹上的电话铃响了,将她震回到现实中。将过去推回到它该属于的地方,瑞妮开始著手下一阶段的工作。她将会导一部电影——开创人生的另一方向。 第一幕舞台就绪3 肯基走进拖车,躺到床上。他天一亮就起来,忙著和另一名必须赶场的演员赶拍数个晷。他很高兴这部电影杀青了,坦白说,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已经看腻了彼此,特别说他还得一面办离婚,一面扮演轻浮的恶棍。然而!他很快就会和瑞妮再一起一拍电影 在睡著之前,他特别记下了要打电话给他住在英国的朋友温查理。他们一直定期联络,但最近他实在太忙,收工后去电到英国都已太晚。但明天应该可 电话铃声将他唤醒。他打个呵欠,闭著眼睛拿起话筒,听到他经纪人的声音。“够了,塞斯!大明星今天收工了。” 塞斯不为所动地道:“抱歉吵醒了你,但我刚刚读完了世纪之战的剧本。” 塞斯的语气令止目基一止刻清醒过来。“你觉得怎样?”他一直没有时间或精力去读剧本,但瑞妮应该不会故意要他拍出烂戏来报复他。那也会伤害到她自已的声誉,此外,瑞妮并不是那种人。 “剧本好极了,”塞斯道。“我从不知道瑞妮这么有才华,但你真的想拍这部电影?”“你反对?” “蓝道尔不算是个英雄角色,它可能会有损你的形象。” 肯基耐心地道:“我已经签了合约。” “合约是可以被毁的。” “但我从不食言,再见。” 他挂断电话,一丝焦虑兴起。他不想对他的经纪人承认他甚至不曾读过剧本,就签下了约,他信任瑞妮对剧本的判断。但为什么塞斯会有所疑虑?或许该是将剧本由公事箱里掏出来,认真读一读的时候了。 肯基的法拉利在瑞妮的屋子一刖急煞住。他走到门口,用力按了门铃。 贝多芬的第五交响乐响起,瑞妮前来应门,眼里有著戒意。“什么风将你吹来的?还是正好路过?” 他大步越过她,走进起居室。“我不能拍你的电影,瑞妮。” 她猛转身面对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但你答应过的—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迟疑了一下,纳闷要怎样解释,又不至于透露出太多。“我刚刚读了剧本。” “今天?你已经拿到剧本三天了。在签定合约之前,你有许多时间可以读的。” “我很忙,而且我相信你说的剧本很好。” 她的脸庞紧绷。“现在你读过它了,发现它根本糟透了。” “它并不糟。塞斯打电话来,说他对你的作口叩印象深刻,但他认为由我演这部电影会不利于我的影艺事业。读过剧本后,我明白我不想演出。” “为什么不?”她表情木然地问。 “你告诉过我蓝道尔被凌虐折磨,但你没有提到他被一再强暴,以及他爱上了俘虏他的人。” “我说过他被凌虐、折磨,那样的描述并没有错,而且他没有爱上穆斯塔法。”她反驳。“电影在那些凌虐的场景里会拍得比较含蓄、比较印象派。你和塞斯担心的是这个动作片的英雄不该沦为牺牲者?” 他该死地要怎么回答?他绝不会解释那种无助的惊恐感,即使是在演戏当中。他克制怒气道:“我无法演好这个角色。正如你说的,蓝道尔是个复杂的男人,需要多样的惰绪展现,而我不是最合适的人。我可以帮你另外找更合适的人,但我自已口不行。” “你不能现在退出!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等著开拍了!”她怒瞪著他。“你签了合约,肯基。如果你拒绝履约,我发誓会将你告得七荤八素!” “要告就告吧!” 她的脸色苍白。“你当初同意演出是为了故意折磨我吗?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活该被这样对待?” “该死了,瑞妮!”他没好气地道,更加生气了。“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认为我是这么残忍、恶毒的人?” “你想要我回答吗?” 老天,不!他无法忍受在两人之间注入更多的毒素。但是他看到了她的泪水——他具有钢铁般意志的一刖妻,除了剧本需要是从不哭的,现在却濒临崩溃了。“我无意和你对抗,瑞妮,”他疲备地道。“我也无意刁难你。我只是无法拍这部电影。” 她闭上眼睛一晌。“当个演员本来就无所谓安全。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每当我们接受一个截然不同于过去的角色时,那就像是跳下悬崖一般。但这些角色反而会让我们成长,呈现出最好的演技事实上也是最吓人的。虽然你从不曾演过像蓝道尔这种饱受折磨的角色,我知道你可以办得到,而且出色极了。” “测试极限是很好的,但每个演员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领域。我无法演出蓝道尔 那不是面对新角色的紧张症发作,这个角色就是超乎我的范围外。” “我不相信。你早期在 c拍的作品显示你可以演好蓝道雨。”她诚挚地望着他。“你可以办得到的,肯基,而且我会尽可能帮助你。改动剧本会有帮助吗?” “你能够删除强暴戏,以及蓝道尔对穆斯塔法复杂的感情戏吗?” 瑞妮叹了口气。“那是整个故事的核心。蓝道尔返乡后内心深受折磨,因为他发现在他原本僵硬的世界观里,存在著暧昧不明的感情。删除掉这个部分,也就没有一这部电影。” “那就另外找个喜欢演出饱受折磨的角色的人。” 她迟疑地笑了。“如果你觉得接受这个角色是种折磨,你演起来应该会很有说服力。” 他气恼地来回踱步,感觉要窒息了。“你不知道你在要求什么。” “那很显而易见。但由你的反应看来,那令你十分不自在。究竟这个剧本真正困扰你的是什么?和私人有关的?也或者你不喜欢在我导演时,扮演如此脆弱无助的角色--那是职业上的焦虑,害怕你会失败?” 他不希望她想到个人的理由上,她太过切中事实。她一直都人了解他。“个人和职业的都有。演出这个角色及和你共事已远超过我所能承受。你为自己创造出大好的机会,别因为坚持认一疋我是必要地而毁了它。” “不幸的是,你是必要的。” 他转身面对她。“坦白说,你坚持只有我能演出蓝道尔和我们决裂的婚姻无关?” 她畏缩了一下,彷佛刚被掴了一巴掌。“你认为这一切只是为了找藉口和你在一起?” 他的笑容像冬天一样冷。“没有那么简单。我无法明白你曲折的心思,只有你能告诉我。” 她咬著唇,想了好一下。“在私人的层面,和你的这桩婚姻让我更加明白你的才华和潜能,也因此我想要你演出这部电影。的确,内心某个微小、自虐的部分,我想再和你共事,但更大的一部分则宁可到高速公路上试试看会不会被大卡车撞上。” 一如以往地,她的诚实再度瓦解他的防卫。他改采另一种策略。“电影的潜在利益值得忍受我们一起拍片的心理折磨?” “我认为值得,不然我不会让我们两个经历这一切。”她的眼神变成冷灰色,直视著他。“ 让我们一天一天来,肯基。别把电影想成是一整部电影。在每天的拍摄里,真正可以用的只有几分钟,而在这几分钟禅,你应该可以应付得了这个角色。将整个故事切割成数百个景后,原始的恐惧也会被一起辗碎。” 她说得有理。他可以纯粹将之视为一种技术,一次演出一小部分。演戏并不需要全神投入自己,或许美国的方法派演员认为有必要在演出冬天的景前先浸个冰水,但受过精准训练的英国演员不须如此。 你在自欺欺人!脑袋里一个声音道。但他已经被困住了。他想要帮助瑞妮,并没有细看过剧本就许下承诺。然而他从没想过这个故事会令他不寒而栗。 如果他现在退出,将会造成瑞妮一杲大的损失,而那是他无法承受的。他必须拍这部天杀的电影,不管过程有多么痛苦。“你赢了,”他不情愿地道。“我不会退出。但如果我的演出无法达成你的期待,别怪我。” “谢天谢地,你真的把我吓坏了。”她走向前,握住他的手。“我很抱歉没有处理得更好一点,我应该要确定你看过剧本,再寄合约过去。” “过错在于我,”他俯视著她的手,感觉她的碰触恍若火焚一般。他渴望将她拥入怀中就只是拥著她!就像过去在那些漫长、疲累的日子过后,他们会拥抱在一起,给予彼此支持和慰藉。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终有一天,当热情的火焰燃尽,她另嫁他人后,或许他们能够像朋友般相拥,但现在还不行。 他好不容易退开了。“就算我信任你的判断,阅读剧本的责任还是在于我。” “扣除掉演出蓝道尔一角的不安外,你对剧本的看法为何?”她的语气里微带著丝不确定。 “你的剧本非常有力,角色和结构都很棒。经典的你述法——就这么说吧,我会很想看到正值盛年的劳伦斯奥立佛扮演蓝道尔。”(译注:劳伦斯奥立佛是经典电影一阿拉伯的劳伦斯的男主角。) “如果他现在才三十岁出头,我一定会找他演。你是仅次于他最好的。” “恭维对你并没有好处,”但他也想投桃报李。“你的对话很棒——很犀利、英国式的、很机智。” “多数的对话都直接自书中摘录出来。我不是作家,我只是撷取小说中最好的。” “将小说改编成剧本就是艺术,你真的很行。” “想想真是疯狂,以我的经验之少,竟敢尝试如此大规模且昂贵的计划。我提过我坚持最终的裁量权吗?” 他翻眼向天。“怪不得你需要票房明星来筹措资金。为什么你不试著拍较小规模的电影,或是尝试电视剧?那会容易许多。” “我想拍出最好的电影,能够打动最多观众的心。有线电视虽然也有些不错、富创造力的电影,但观众群较小。虽然这样比较困难,但如果成功,结果将会比较接近我想呈现的版本。” 他阴郁地打旦里著墙上的版画。“为什么我一定要选择这个被创造狂包围的行业?” “因为你属于我们之一,即使你假装演戏只是种工作。电影编织梦想、希望和恐惧,演员赋予它们生命,也因此你才会闻名全世界。” “成功的负面代价。”有些演员喜欢女人争相爬上他的床,但肯基不然。他痛恨成为天知道多少女人的性幻想对象--还包括男人。 他道了再见离去,纳闷为什么他最初抵达时坚决要辞演的,最后却一切如昔。 该死地,为什么瑞妮总是有能力令他改变心意? 肯基离开后,瑞妮跌坐在椅子上,颤抖不已。有那么可怕的一刻,她以为她的电影完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止月基对剧本的反应如此激烈,但他明显地感到困扰。止月基一向温和淡然!只将情绪表露在银幕上,然而蓝道尔这个角色似乎戳中了他的痛处。 虽然她说服他继续演出,看来日后她必须特别紧盯著他 正是一位新导演所需要的。但无论要诉诸鼓励或威胁,她都会让止目基演出最好的一监道尔。 肯基将法拉利朝山里开去,需要发泄他的烦躁和挫折。该死的瑞妮!她为信念而战的热情和意志总是迷惑了他,令他无法招架,举手投降。 比起真正在试演会上看到瑞妮的震撼!他对银幕上的她的反应可说是小巫见大巫。和瑞妮演戏就像是和世界冠军打网球!她能预测他的每个来势,精确地回击。他们激发出彼此最好的演技和自我。和她在一起,他感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几乎是自由的。 他回想起在瑞妮赢得玛娇一角后,两人共度的一夜。一种灵魂上的契合存在于他们之间,彷佛两人早已认识了生一世。但她如此轻易穿透了他的防卫!彷佛它根本不存在似的也令他心惊。那一夜,他几乎想毫不在乎地放纵一切。 他刻意在影片开演前避开她,他们再度见面是在为双面情人试装时。他一身白爵士的装扮,走进穿衣间,助理正在为瑞妮穿上古典仕女的蕾丝衬裙和内衣,而它呈现出来的效果是如此诱人。 “你的内衣穿得非常道地。”他道。 瑞妮微笑。“我敢打赌你在为 c拍片时,对古典仕女的内衣物己了若指掌。它们出现在镜头上绝不能有差错。” 想像他将会在镜头前逐一脱下她的衣物,就令他血脉偾张——尽管那只是作戏“拍电视版的一危险关系是我们的毕业课程。我发现剥掉一层层的蕾丝,挖掘出其下隐藏的女性是极为诱惑的。” “真的?我以为男人认为女性只穿一、两盎司的尼龙布料才够诱惑。” “那也一样。” 一名女助理为瑞妮戴上撑箍,开始勒紧系带。“我们要试穿舞会的礼服了。” 瑞妮在撑箍束紧时,惊喘出声。“我会窒息而死” “穿撑箍是有秘诀的,”肯基道。“在她勒系带时深吸呼,你就可以在礼服里留下一两寸的空间。” 她依言深吸了一大口气,撑大胸部和腰。房间另一端的服装设计师不赞成地道:“撑箍多个一寸,在银幕上看起来会像是两寸。” “活著的胖演员总比死掉的瘦演员好。”瑞妮反驳。 设计师笑了。莫瑞妮根本和“肥胖”沾不上边。“你可以了解那个时代的女性为什么无法畅谈解放,她们光是呼吸就够困难了。” “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瑞妮打旦里著肯基的缎质长外套、织锦北目心、紧身长裤和高统靴。“很惊讶人们过了数千年才发明出牛仔裤和t恤。” 肯基对她行了个完美的宫廷礼。“噢,玛娇,为了优雅,只好牺牲微不足道的舒适了。” 她立刻融入玛娇的角色,拿起一旁的象牙扇轻煽。“爵爷,你的光彩远胜过我,就像羽毛灿烂的公孔雀远胜过暗棕色的母孔雀。” “我的羽饰只有一个目的,为了吸引这片土地上最迷人的女性”他冲动地在她裸露的玉肩印下个吻。她的肌肤温暖,恍若丝缎一般。 她的娇躯轻颤,倒抽了日气,渴望和脆弱在脸上流露无遗。他后退一步,两人的目光胶著,传递著无言的承诺和情意。 同样深情、火热的吻呈现在日后的剧照海报里!入侵了无数中月春少女的闺房。批评家评论双面情人里男女主角的热情足以烧融胶卷。 但那是在电影拍摄完成之后。当时的肯基觉得莫瑞妮就像琉璃蝴蝶 细致、坚韧及无比迷人。 肯基转个弯,空荡荡的公路彷佛伸展到天际。他一踩油门,法拉利像火箭般飘出。可能的话,他想要一直开到摩哈维沙漠,那里的空旷似乎有著净化的效果,但暂时他只能满足于圣塔莫尼卡山脉。 后视镜里映出了红蓝闪光灯。天杀的!他低咒出声,将车子停到路边。 骑著重型摩托车的警察跟著煞车停下。他先用电脑查了一下肯基的车牌,而后大摇大摆地朝法拉利走来,明显很得意能够证明他的警徽远比义大利名车有力量。 肯基摇下车窗,认命准备接受超速罚单。 “你知道自己车速多少吗?”巡逻警察高傲地道,他的名牌上写著“甘多那” “不很清楚,但确实太快了。” “对开车像飙火箭的人来说,你过去的纪录倒是出奇的乾净。” “通常我只在空旷无人处开快车。”肯基递出驾照。 甘多那看了一下,登时睁大了眼睛。“老天,你是史肯基?” 肯基无法否认,只好点头。 “我爱极了你的电影,先生。”年轻警察道,高傲的态度随即转为热切。 “谢谢你的支持,甘警官。” “特别是你演出那个搭档被杀害的警官,”他的神情一暗。“你在他遇害后踢墙那一幕——我了解那种心情。” “你的搭档也曾经遇害?”肯基平静地道。 “是的,”年轻警官别过头。“你演得很真实。” “银幕上的死亡不应该被轻忽对待,因而忽略了隐藏在其后的悲痛和伤害。”许多电影都忘了这点,但肯基不然。他从不接那种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当打靶似的电影。 “我就深深了解那份痛苦,”甘警官道。“能够为我签个名吗?写给我的妻子,她是你的影迷。” “当然,”肯基自置物箱里取出笔记本。“我要签给谁?” “甘安妮。” 肯基签了名。“好了,代我向安妮致意。” “谢了,史先生,”警官小心摺好签名,放人口袋里。“很荣幸遇见你。” 他转身要离开,肯基问:“超速罚单呢?” 甘多纳咧开个笑脸道:“这次我只给予口头警出口。祝你有个美好的一天,史先生。”“你也是。”肯基等到警官的摩托车呼啸离去后,再度将法拉利开上路,唇角微扬。他从不曾要求特殊待遇——也不需要。 第一幕舞台就绪4 薇儿挂断电话,皱起眉头。彷佛瑞妮的麻烦还不够似的。她按下自动拨号键!不久后,瑞妮接起了电话。 “嗨,瑞妮,我很惊讶你会自己接电话。电影即将开拍,你一定忙坏了。”薇儿道。 “爱玛去看医生,我只好自己接电话。你说得对,我确实忙坏了,恨不得自己一天有三十小时。” “我很抱歉,瑞妮,但恐怕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噢,不会是凯蒂或若蕾、瑞琪出事了?” 瑞妮说的是她们这一票高中密友。“她们都很好,但你的外公出了严重的车祸,恐怕情况不大好。我想应该让你知道。” 好一晌的岑寂,而后瑞妮道:“是的,我应该知道。我外婆要你打电话的?” “才不。我偶尔会在超市遇到她,而她依旧和以往一样令人望而生畏。我有位朋友在医院做事,他看到你外公被送进医院就通知了我。你外婆一直守在他身边,不曾离开。” “毕竟,他们结婚五十馀年了,”又是一晌的岑寂。“你认为我该回巴尔的摩?” “那必须由你决定。我只是不希望你!在太迟后才得知消息。” 瑞妮叹了口气。“对我和我外祖父母总是太迟了,他们认为我是坏胚子。而再过两天我就得赶去新墨西哥拍片,要忙的事多如牛毛。再说,赶去探望有用吗?我能指望和外公来个感人的病床边大和解?” “不大可能!那比较像是好莱坞的情节。但我认为你或许该来!因为如果你没有来,而他去世了,你或许会抱撼终生。你的外祖父母或许欠缺温情,但他们不坏。他们只是依自己的方式,尽力而为。” “该死了!你说得对,”瑞妮道。“我敢说在法庭上没有人说得过你。好吧!我会尽可能挪时间过去,但你得陪在我身边。我去探望他们时,需要有朋友在旁边。” “你知道我会永远支持你,我会去机场载你。” “而且我或许还可以遇到凯蒂或瑞琪。”瑞妮强作轻快地道。 “到时候见了,瑞妮。”薇儿挂断了电话。她很高兴能再见到好友——但不该是为了这样的理由。 在飞到巴尔的摩的路上,瑞妮思潮起伏,回想起六岁时,初次见到她外祖父母的情景。汀娜的猝死迫使莫家老夫妇成为这位私生外孙女的监护人。她被单独送上飞机,由一名好心的空服员沿途照顾。 那是在二月初,她由温暖的洛杉矶只身飞到天寒地冻的东岸。 正好反映出她凄惶的心境。在机场里,六岁的她紧抱著泰迪熊,面对满脸严厉和不赞成的外祖父母,无法相信日后她将必须和他们同住。 “她的头发是金红色的,就像她的母亲一样。”莫威廉皱著眉一道。 “没有那么红,”莫荷莉道。她和汀娜不很像。瘦巴巴的.不知道她的生父是谁。 瑞妮拥紧了泰迪熊,眼眸含泪。莫家夫妇稍许的温情流露将会永远赢得她的心,但她所得到的却只是简短的——“走吧,孩子,我们载你回家。” 在巴尔的摩的头数个星期,瑞妮每晚都哭著入睡。长大成人后,她了解到外祖父母并不坏。虽然他们不想要这个外孙女,仍然尽责地照顾她,让她穿得好、吃得好、受该受的教育,也从不曾打她 然而她也从未自他们那儿得到丝毫温情。 他们送她去教会学校念高中,意欲培养她的道德观,以免她像她的母亲汀娜一样堕落。她很幸运在那里认识了薇儿、凯蒂、瑞琪和若蕾这票好友,她们给予了她的外祖父母从不曾给予的温暖。 就像汀娜一样,她高中毕业后就离巢飞得远远的,自力更生。无疑地,那令她的外祖父母松了口气。她偶尔会寄短信给他们,告知她换了住址或电话号码,不去在意他们从不曾主动联络她。即使在她结婚时,他们也没有捎来只字片语的祝福,更别说出席婚礼。 去年回巴尔的摩参加凯蒂的婚礼时,她曾试著去拜访外祖父母。他们看到她的反应是惊讶的——但没有欢愉。在拘谨、礼貌地停留了半个小时之后,她离开了,纳闷自己为什么要来。 她婉拒了薇儿前来载她的提议,自行叫车到巴尔的摩医院。天已经黑了!瑞妮穿过医院迷宫般的长廊,来到外公的病房。她停在病房门口。莫威廉像尊苍白的腊像,静寂不动地躺在床上,只有一旁仪器的“哔哔”声显示出生命的徵兆。荷莉守在床边,一脸的憔悴,眼眸紧闭,但仍然在椅子上坐得笔直。 像莫家二老这样严厉的人怎么会养育出热情洋溢、狂放不羁的汀娜?十一岁那年,瑞妮在合楼里找到了一张汀娜十几岁时的旧照片。她穿著唱诗班的白袍,在教会里唱著圣歌,但一头火焰般的红发和曲线玲珑的身材令她比较像是罪人,而不是天使。瑞妮取走了那张照片,一直收在她的藏宝盒里。 “奶奶?”瑞妮柔声道。 荷莉惊讶地睁开眼睛。“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的朋友薇儿听说外公出了车祸。”瑞妮望着外公苍白的睑色。即使熟睡中,他的神情依旧是严厉的。“他怎么样?” “他还活著。”荷莉耸耸肩,平淡的语气里却掩不住绝望,眼里有著悲伤。 “他的意识清醒吗?” “他知道我在身边,或许就只有这样。”荷莉绞著双手,一点也不若平时的镇定。 “和我到楼下的自助餐厅吧—我刚从西岸飞过来,想吃点东西,我敢说外公出事后,你一定没有好好吃过饭。” 荷莉望着病床上的丈夫,似欲抗议,最后叹了口气道:“我想你说得对,我必须保留体力。” 她站起来,比她的外孙女还高上几寸。她们无言地走出病房,穿过长廊。一群护士围在护理站,显然认出了她,但没有人过来向她讨签名,她为此深深感激。 她只点了蔬菜汤和饼乾,但很高兴看到外婆把肉排和马铃薯泥全吃完。荷莉明显瘦了许多。虽然她们并不亲近,看着此刻憔悴、柔弱的外婆却引起了她强烈的保护欲心。 她等到外婆用完餐后才问:“究竟意外是怎么发生的,医生又怎么说?” 荷莉苦涩地道:“他在开车去一局尔夫球场的途中,被一名酒后开车的驾驶撞上 就在清晨九点钟!” “他伤得多重?” “多处骨折、挫伤和肺萎陷和还有轻微的脑震荡荷莉握紧茶杯。最糟的是,他们为他做过脑部断层扫描,发现到一处随时会爆裂的动脉瘤,根本无法动手术。” “但动脉瘤有时可以撑上很久的,不是吗?甚至好几年。” “威廉的医生说以他的情况不大可能!我猜他要我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瑞妮皱起眉头。医生是不该以谎言欺骗病人的亲属!也不能提早判定死刑。“你考虑过另找名医吗?” “我一直没有时间想到这种事。” 瑞妮想到她在纽约认识的某位外科名医,他正好欠她一个人情。“你介意我另外找位神经外科医生会诊吗?” 荷莉耸了耸肩,不表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我听说你正在和你的电影明星丈夫办理离婚?” 瑞妮畏缩了一下。“是的,但这是文明的离婚,并没有闹出什么难堪的丑闻。” “好莱坞的明星根本就不该结婚--口全部只会酗酒、嗑药、杂交。”荷莉阴郁地道。“我猜你也一样。” 瑞妮强抑下怒气。肯基是英国人,他们并不像美国明星那么疯狂。我们两人都不嗑药、酗酒,偶尔我曾误闯进狂欢舞会,但我总是立刻离开。“至于肯基,她就无法打包票了,但她感觉狂欢作乐不是他的风格。”我们也是人,不是刻板的典型。” “不嗑药?“荷莉无法置信地道。 “我的母亲死于嗑药过度,我甚至不抽大麻。” “如果那是真的,算你聪明。“荷莉喝完了茶。”我得回去威廉身边了。”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外婆?” 何莉再次耸耸肩。”没有你,我们也一直过得很好。我们什么都不需要。” 瑞妮被刺伤了,一时脱口而出。”为什么你们这么讨厌我?我一直努力不成为你们的员担,在学业和课外活动上力争上游,让你们引以为效。但无论我表现得有多好,我知道你们根本不想要我。还是你们认为母亲的罪该由孩子来承担?” 多年来,荷莉首度直视著她。”我们并不是讨厌你!将汀娜的所作所为怪到你身上并不公平。但我们确实不想和你同住。我们的年纪都太老,无法应付像你这样小的孩子。“她迟疑了一下,痛苦地补充道:”而且你的存在时刻提醒著我们毕生犯下最大的错误。” 瑞妮愣住了,因外婆的坦白而震惊。”汀娜?” 荷莉点点头。我们很晚才生下汀娜——就在我们已经放弃希望之后。她她就像火焰般燃烧生命,谁都无法掌控。我们努力教育她走向正途,却失败了。当她中途辍学加入摇滚乐团后,我们就知道她完了——或许不是立刻,但最终她还是会走上自毁一途。” 瑞妮用力吞咽。“我想她天性就有自我毁灭的倾向,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父母亲有责任教养好他们的孩子!”荷莉的蓝眸里有著痛苦。“但我们没有尽到责任,她不到三十岁就死了!” 瑞妮从不曾看过外婆的真情流露。“为什么你从不在我面前显示你关心她?她是我的母亲,我们我们可以一起悼念她。” “你长得太像汀娜,个性却截然不同,我们根本无法了解你。显然我们还是失败了。” 这段谈话虽是痛苦的,至少这是多年来她们唯一 一次真正的对话。“你们并没有失败,我不像母亲一样有自我毁灭的倾向。” “但你仍然是个陌生人。” 瑞妮无法克制语气里的苦涩。“而那是谁的错呢?” “我们的”荷莉的神情阴郁。“你来到巴尔的摩时,我们已没有多馀的感情可以付出” “今天呢?你很遗憾我来访?” “不,你是威廉唯一的外孙女,你来对了。”她站起来,推开椅子。“我必须回去看他了。你还是走吧,护士说他几个小时之内都不会醒来。” 这是很明显的逐客令。瑞妮强抑下叹息,站了起来。“明早我离开巴尔的摩前,会再来看他一次。” 到薇儿家的路上!瑞妮用行动电话打给纽约的戴达克医生。达克是她的好友,听完她所描述的病况后,他爽快地同意帮忙。“请巴尔的摩的医院寄脑部断层扫描的片子过来,我会看看能否帮得上忙。” “如果你这位脑科权威都帮不上忙!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了。” 达克笑了。“你别把我说得像上帝似的,我只能承诺尽力而为。” 瑞妮道了谢,切断电话,跟著打电话给在加州的助理爱玛,要她安排将断层扫描片寄到纽约。通完话后,她筋疲力竭地往后靠著椅背,但手机铃声几乎文刻响起。 “喂?”她按下通话键。 “你还好吧?”肯基醇厚的声音自话筒里传来。“我刚打电话满爱玛,她告诉我说你的外公出事了。我很遗憾,你一定很不好受 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一如以往,他动人醇厚的嗓音安抚了她。“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赶来巴尔的摩--他们从来就不想要我。” “无论你和你外祖父母的关系有多恶劣,你们之间的关系是斩断不了的。人与人的关系是生命的原动力。” “的确,我的朋友薇儿也劝我来——你见过薇儿,她是一名性感的红发女郎。事实上,我很高兴我来了。我刚去过医院,也和外婆有了数十年来唯一 一次真正的谈话。至少那值得我飞过大半个美国。” “的确,” 他的语气里有丝怅惘。肯基的过去就像个谜,关于他的出身有上百种传闻,但没有一项得到证实。结婚三年来,瑞妮从没见过他的亲戚。他是个没有过去的男人——这一点他们倒是相同;她只有半个过去。 “有时候我会纳闷自己的生父是谁,以及我父系那方的亲人。她缓缓地道。一我可能会有堂兄弟姊妹,甚至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我会喜欢他们吗?如果我需要骨髓移植,会有人和我的比对符合吗?但我不知道——、水远无法知道。” “你曾经考虑过雇用私家侦探,找到你的父亲吗?” 她望着窗外漆黑的街道!即使已离开多年!它们仍旧熟悉。“我怀疑连我母亲都不知道他是谁。她生活在性解放的七十年代!她的任何一位男友都有可能是精子捐献者。”汀娜是否高兴怀了她?瑞妮也无从得知。 “你受孕时,汀挪或许有多位爱人,但对象不可能多到无法调查。只要锁定可能的对象——嗯—现在的会想用测试很容易可以鉴定父女关系。” “我从不曾想过要寻找我的生父二以她母亲的杂交成性!试图找寻生父只会是白费时间。但一目基是对的,可能的对象终究有限。就算她找到了父亲,预期一个根本不知道地存在的男人的拥抱似乎不切实际。然而”如果试了,我可能会后悔。” “至少你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她决定考虑、考虑。不过她仍将话题转移到公事上。”你淮备好电影的拍摄了吗?” “可以算是“他的语气里毫无热诚。 “我改动过的剧本有帮助吗?” “有一点。” 如果他能更投入这部电影就好了。肯基是个专业演员,不可能会有失水准的演出,但没有心的演技会一样糟。然而导演的职责就是威逼诱哄,引导出演员最好的一面。等这部戏拍完,就知道她是个怎样的导演了。”那么下星期在墨西哥见了。” “或许我会提早一、两天到,我现在这部片子已经快拍到尾声。” 而肯基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如果你决一正提早到,通知我或爱玛一声,我们会安排好你的套房。” 他谢了她,切断电话。他的来电显示他的体贴入微,但为什么这么体贴的男人却是个她无法接受的丈夫? 打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们的婚姻不可能持久。她错不该在他求婚时点头,甚至和外婆有了这真实的对话,或许也该是找她生父的时候,正如肯基所说的,至少那可以满足她的好奇心。 她按了门铃,薇儿几乎是立刻来应门。”你终于到了,瑞妮。“薇儿热情地道。 ,”还好吧?” “还好,谢谢“瑞妮进到屋内,立刻感受到一室的温馨。薇儿端出红酒和甜点,两个女人放松地窝在起居室的沙发里。瑞妮简单地叙述了医院之行,反问她的好友。”你最近怎样,薇?” “和往常一样。“薇儿肩一耸”只不过我已经厌倦了单身的生活。最近几个月来,甚至没有半个男人能引起我的兴趣。有时我认为我不可能和任何人建立一个正常的关系了。” “你在开玩笑吧?薇儿,你美丽聪明,风趣亲切,又事业有成,而且还有众多重视你的好朋友。你只是尚未找到适合你的男人。” “那正是问题所在“薇儿自嘲地道。”我对男人的判断力糟透了。我认识过一些不错的男人,结果他们不是同性恋、就是大男人沙文主义猪——或者仍深爱著他的前妻、或者自许为唐璜再世。” 瑞妮见过薇儿的几任男友,知道那是事实。”我真希望能够安慰你!但我的婚姻纪录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们啜著红酒,一起吐槽好男人都到哪里去了,直至瑞妮的手机铃声响起。”是爱玛打来的。“瑞妮看了一下来电号码,按下通话键。”喂?” “嗨,瑞妮,‘ 她的助理自话筒另一端道。“ 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瑞妮微皱起眉头。“先听好消息。” “你外公的断层扫描报告已经快递送去纽约,戴医生明天一早就能收到” “好极了。坏消息呢?” 爱玛深吸了口气。“我不能陪你去新墨西哥或伦敦拍片。我刚看完医生,证实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了,但医生警告我的情况不稳,必须在怀孕期间安胎静养——不然可能会像过去一样流产。我很抱歉,瑞妮,但你知道这个孩子对我们有多么重要,我不能冒任何的险。” 瑞妮在心里低咒。爱玛怀孕是个好消息,她也知道在两度流产后,爱玛有多么重视这个孩子,但时机真的再糟不过了。爱玛可以说是她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少了她打点一 切,她要怎么专心导演电影?“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她尽可能热切地道。“你当然该以孩子为重,千万不能冒险。放心,我可以应付得来。” 爱玛的声音微咽。“我很抱歉让你失望,瑞妮。我知道世纪之战这部电影对你很重要但怀孕的时机是无法选择的。不过我还是可以坐镇洛杉矶的办公室。” “谢了,但千万别太劳累了。或许你最好在家静养,我们可以用电话和网路联络。” “那真的太棒了。”爱玛抽噎地道。“该死了”“自从怀孕后,我变得超爱哭的。谢谢你的谅解,瑞妮。一开始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出口诉你。” “孩子比什么都重要。”瑞妮打心里羡慕爱玛。如果她也有机会怀孕“代我向大伟问好,并致上我最深切的祝福。”她道了再见后,切断电话。 “我听到爱玛怀孕!无法跟著你出外景了?”薇儿问。 瑞妮点点头。“这对她是天大的好消息,对我却糟透了。没有她打点一切,我要怎样专心导演?” “别担心,你克服过比这更大的障碍。或许你可以另外请个助理帮忙。”薇儿道。 “是的”瑞妮啜著红茶,望着好友,由衷感谢她的支持,突然间灵光一闪。“噢,薇儿,你能够取代爱玛吗?” “我!”薇儿无法置信地道。“那太荒谬了,我是个律师,对电影一窍不通。你只须放出风声,好莱坞有得是经验丰富的助理争相为你工作。” “别太低估自己了,你来看过我拍许多次片,并在我写作世纪之战时提供了宝贵的意见,而且你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最擅于组织的。” “但我在这里还有份工作,我不能就这样走掉!” “只是几个月而已!之前你不也提到你厌倦了现在一成不变的生活 包括你的工作?”瑞妮进一步诱惑道。“或许该是换个环境的时候了。你也提到你累积了成吨的假没有休,把这个当做休假,尝试全新的生活怎样?你绝不会后悔的。你也不想一成不变地当个律师,一直抱怨到老吧?而且我需要个朋友。” 薇儿迟疑了。“你说得我都心动了。你提供了我大好的机会,而如果我不接受,或许我一辈子都会后悔。” “那就一这样说定了!”瑞妮激动地道。“等著瞧,这会很有趣的。你会见识到无数的新鲜事,遇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人,绝对不会再抱怨无聊。” “该死了,我又怎么拒绝得了这么动人的提议?”薇儿举起酒杯和瑞妮的轻触。“就一这样说定了,瑞妮。这一杯敬你的新事业,和我们将一起拍摄的电影!” “乾杯!”瑞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即将开拍的世纪之战更加满怀信心了。 利夫点点头就定位。肯基背倚著岩石躺卧,双手被缚在身一刖,头、手技巧地呈现出血污和瘀伤。 “开拍!”瑞妮下令。 夏利夫像豹般挡开他的手下,匕首刺向蓝道尔的胸膛。“住手!这是英国军官!”他小心地踢中肯基垫著布的肋间。“他对我有用处。” “你乾脆现在就杀死我,因为我绝不会帮助你。”肯基啐道。此刻的蓝道尔仍然满怀挑战,敢于面对死亡,不知道等待他的远比死亡艰困。“也或者如果你真如你所声称的是个战士,解开我的绳索,让我们像个男人般对战!” 夏利夫恶意冷笑。“没有这么简——简——”他开始结巴。 “卡!” 负责拉电线的年轻小伙子大声呻吟,夏利夫胀红了脸庞。瑞妮望着他,蓦地转向那名罪魁祸首。“这部电影不需要你了,现在就走!” 他惊喘出声。“但但!” “表演的好坏不是由你来判断的,”她冷声道。“如果你想继续在这行做,以后牢记这一点。现在就离开!” 男孩在一片愕然岑寂中离开了,连他负责音效的上司都不敢抗议。瑞妮有权解雇那名白痴,也对所有人证明了她的强势。但如果戏要拍下去,最好另外再想办法。 肯基站起来。“替我解开绳子,我们全都需要休息。” 瞧见他的表情,瑞妮道:“肯基说得对,我们休息一下。” 第一助理导演召回工作人员。肯基对夏利夫道:“我们去走走吧,顺便伸展一下手脚。” 夏利夫点点头,像待宰的羔羊,跟著肯基离开摄影机和其他工作人员。夏利夫是瑞妮由面试里挑出来的新人,他在排练时表现得极佳,但或许还太过年轻,容易紧张。“这是你的第一部电影吗?”肯基漫不经意地问。 “是的,先生。去年我才从中央影剧学院毕业,我拍过几出电视剧和舞台剧,但从没有像这样大规模的。” 中央影剧学院是伦敦顶尖的剧校,夏利夫理应受过一流的训练。肯基思忖著要怎样让他放松下来,夏利夫已脱口而出。“我很抱歉,史先生。我原本以为我已将台词倒北目如流,但”他无助地摊开双手。 “拍摄好莱坞电影令你紧张。” “那只是部分原因,”夏利夫用力吞咽。“主要主要是因为你,先生。我看过你在史特拉福演出罗密欧。你演活了那个角色照亮了整个舞台。我就是这样才决定成为演员的。” 第二幕开麦拉5 天刚破晓,新墨西哥的清晨颇有寒意,但蓝道尔率领的骑兵队已守在山丘顶,准备在拂晓出击。 肯基强抑下个呵欠,想着演员的生活真不是人过的。瑞妮忙著指挥摄影师就定位,确定一切都没有出差错。他们将要拍摄蓝道尔率领巡逻小队,背著上升的朝日疾驰过山丘。这是他们来到新墨西哥后,好不容易等到的日出,不容许有任何差错。 “一切就绪。你呢,肯基?”瑞妮自镜头后喊道。 “我好了。”止目基在马上坐得笔直,一身傲气流露无遗,霎时化身为十八世纪的英国军官,对自己的使命和身为日不落帝国的成员满怀著骄傲,无畏地面对他的任务,丝毫不知道等待著他的可怕命运。 “开麦拉!”瑞妮俐落地喊道。 镜头开始转动。止同基带队冲出,和马匹彷佛融为一体。马蹄震夭响,饰演他部下的骑者紧跟在后。上升的朝阳完美地捕捉到这一骑人马英姿勃发的剪影。 “卡!”瑞妮喊道。 肯基和他的部下勒住了马匹。由于预算较紧,他们会集中在新墨西哥拍完战争和一监道尔被俘的场景,再移师英国完成其他的部分。 “你们表现得太好了!背衬著朝阳,充满了张力,壮烈极了,但又隐隐透露著一丝的不祥。”瑞妮赞不绝口,咧开个大大的笑容。“现在,你们统统退回山丘上,我们再拍一次,以防万一。” “卡!”牌子显示这已经是第十六次拍摄了。 肯基叹了口气。他们拍摄的是很重要的一景,被俘虏的蓝道尔和充满魅力的叛军领导者穆斯塔法的首度见面。肯基一次就 ok 不幸的是,饰演穆斯塔法的巴基斯坦裔英国人夏利夫却一再出差错。他在排练时明明表现得很好,成功地呈现穆斯塔法的危险魅力,正式开拍时却紧张得一再出错。 瑞妮展现了惊人的耐心。“深呼吸日气!我们再试一次,利夫。忘了摄影机在转动,表现得就像排练时一样。” 啊,英雄崇拜——原因就出在此。肯基记得他还是影剧学院的学生时,首次和最崇拜的前辈演员同台演出时,紧张的心情。“这么说来,我是你心目中的英雄了?” “是的,先生。” 肯基蓦地转身面对年轻人。“我不是你的英雄,”他咆哮道。“我是个天杀的英国人,而且远比你和你整个肮脏的国家都来得优秀!” 夏利夫惊愕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我出生在伯明罕,和你一样是道地的英国人。” 肯基再推他一把。“我的国人拥有较好的枪!信奉更好的上帝,你们这些天杀的野蛮人应该庆幸像我们这样文明的基督教国家愿意管你们的鸟事!” “你这个傲慢的猪!”夏利夫怒道,握紧了拳头。 肯基已准备好要闪避。突然夏利夫倒抽了口气,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先生。你是指我应该别再管什么英雄崇拜或好莱坞,专心做好我的工作。成为穆斯塔法,而不是一个紧张的演员。” “没错,而且我不是先生。我只是个傲慢、自以为是的英国猪 更绝对没有高高在上。” “是的,先——英国猪先生。”夏利夫笑道。从现在起,他会将肯基视为一起演出的演员,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偶像。 肯基拍拍年轻人的肩膀。“我们回去再试一次吧!这次记得要表现得让蓝道尔不寒而栗。” 第十八次拍摄顺利地完成了。 下午的景拍完了,瑞妮揉了揉紧绷的肩膀。这是个漫长的一天,但还是完成了预定的进度。在拍完蓝道尔和夏利夫的景后,他们也拍了蓝道尔冒死解救他的部下免遭蛇吻的一幕。它旨在呈现出蓝道尔的勇敢和高尚的道德,而肯基也铨释得出色极了。 她走向肯基。“你表现得很棒。” 肯基显得紧绷、疲倦。他解开身上的英军红色制服,露出其下的t恤,走向拖车。 “这只是第一天,往后还有漫长的数个月。”他揉著浆硬的制服衣领在颈部留下的红痕。 她跟了上去。“谢谢你让夏利夫稳定下来。你跟他谈过后,他简直是脱胎换骨。” “他很有天分——危险和魅力的完美混合。” “你们之间的紧绷张力会让往后的故事极有说服力。” 她还要说更多,肯基却停下脚步。“你一直跟著我有好理由吗?” 瑞妮停下脚步,脸庞腓红。“我是你的导演,我只是想看看你怎样。”“既然我即将成为你的前夫,这样的亲近令我觉得很累。” 她感觉像被掴了一巴掌。“我我以为我们相处得很好,我原希望我们能够是朋友。” 他的下颚肌肉抽动。“朋友。对女人是很好的解决方法,却是男人的梦魇。你不是我的朋友,瑞妮。你是我的妻子——至少暂时如此。你想要的是友善,我却只想和你睡觉,而且我不由自已。我是男人,而男人就是这样。通常我们会隐藏我们低下的本性,但在我拍电影时,我没有多少精力维持文明的表象--至少在牵涉到你时。” “你认为只有男人会对性著迷?”她反驳。“多么落伍。” 他挑了挑眉。“是表示你也有兴趣?” “只是回想起过去,”她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这会很困难。我跟著你不是要让你不好受,我只是在担心——担心你、电影和一切。” 他冷冷地笑了。“担心一点是好事,太多就会有毁灭性。别在我们抵达英国前就焦虑过度了。” “你说得对,但放松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她瞧见他眼里的亮光,纳闷他是否打算提议性是最好的放松万灵丹——过去当她紧张时,他就常用这个藉口。 她回想起两人在做ài后相拥共枕,床边几上燃著松香腊烛。她甚至不记得是在哪里——或许是布列塔尼的海岸客栈——她记得海涛声隐隐传来。但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感觉.!完全的宁静、忙碌的脑子停顿下来。这就是平静,当时她曾惊畏地想着。 肯基也同样放松,以臂环著她,脸庞埋在她的发里!将她紧拥在身侧。言语己没有必要,他们是如此契合,无法想像有任何事能够将他们分开。 她用力吞咽,明白到自己一直在盯著他敞开的领口下有力的胸肌。她将心思拉回到正事上。“你对拍一这部电影的感觉变好了吗?” “不,”他坦率地道。“我感觉更糟了,因为它真实得可怕。但别担心,我会表现出最好的一 面。” “我知道,我们明早见。”她转身走回拍摄区。工作人员已经在收拾器械,准备过夜休息。拍片期间,他们租用夏季休息的滑雪中心,但今晚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如果她够忙碌,或许夜里将不会被止目基的梦境纠缠。 卸了妆、换回衣服后,止目基开著他租来的休旅车,驶离片场所。在的峡谷。他该死地要怎样捱过这两个月?才只是一天,他的神经已经紧绷得甚至无法文明地对待瑞妮。但他会继续拍下去,因为他已经许下诺言--然而他不敢去想等到拍片结束时,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驰骋在空旷的新墨西哥州平野安抚了他。他提早在拍片前几天抵达,并探索了附近这一带,由巍峨峭立的群山到遗世独一止的小湖,也造访过印地安人的遗迹。他还发现一处独特的民宿。它是悬崖上凿出来的洞穴,就像古印地安人一样。肯基预订了星期六晚上的房问,就为了体会那种独特的经验。 他喜爱新墨西哥的一切,这片土地有种沧凉的美,彷佛触及了他的灵魂。冲动之下,他甚至还买下一处牧场。 那是前天开车外出闲晃时。他让某位老人搭了便车,之后应邀在老夫妇的牧场留下来用餐。一开始他们并没有认出他,只是单纯以乡下人的纯朴热情招待他,让止目基备感温馨。牧场占地整个山谷,屋后不远处还有个清澈的小湖。牧场的主屋粗犷朴实,止目基一眼就喜欢上它。葛老太太将小一化园照顾得欣欣向荣。牧场的母猫刚生了一窝可爱的小猫,不断绕著脚下磨蹭打转,可爱至极。 用餐时,葛老夫妇感叹子女均已长大离家,各有各的工作,没有人能够继承牧场,而他们年事已高,实在打理不了这么大的地方,只好忍痛出售。 当下肯基提议由他买下牧场,再雇用葛老夫妇为管理人。他会在小湖边为老夫妇建楝屋子。他不在牧场的期间,他们可以代为照顾屋子和一化园;他在的期间,葛太太也可以偶尔过来为他煮三餐。肯基真心喜欢这对善良亲切的老夫妻,葛老夫妇也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临走前,肯基还和老夫妇约定有空拿建筑样式图来,让他们决定自己想要的屋子。 天色渐黑,肯基漫不经意地转进一条小路,将心思拉回到现存。他纳闷究立 拍片过程中的哪部分最你、扮演篮道尔,或是待在瑞妮身边?他决定是后者。她是个优秀的导演,果敢决断,但不至于独裁。瑞妮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也不吝于接受他人的意见。打一开始,她对工作投入的真挚和热情就深深迷住了他。 止目基陷入回忆里 双面情人是一部大成本的大制作,在英、法两地整整拍摄了五个月之久。在拍片的期间,他和瑞妮谨守著不越雷池一步的协议,尽管那已变得愈来愈困难。他们在镜头一刖假戏真作,火辣的热情足以烧融胶卷。一月基不只一次想开口要求在隐密处完成在镜头一刖未了的挑情戏。 但他没有。等待似乎别有一种变态的乐趣,而且在拍片期间,他们也日益熟识彼此。拍片的压力足以卸下每个人的伪装,显示出演员的本性。他发现瑞妮有著强烈的正义感!以及发自内心的亲切和善意。尽管她自律甚严,她能够轻易和工作人员一父上朋友 不像他。虽然他从不耍大牌,也和工作人员相处愉快,他很清楚自己始终没有真正融入,而是独立于正常的世界之外。 在影片终于杀青的庆祝酒会里,压抑过久的热情已濒临溃堤,他们隔室交换著氤氲的眼神。终于酒会快结束时,他朝她走去,却半途被导演拦截住。 高吉姆热烈地拥抱了他。“你真的是太棒了,肯基。再也不可能有比你更出色的白爵士了。” 肯基轻轻挣开,不习惯被男人拥抱。“你太盛赞我了,吉姆,是你的戏导得好——无论是爱情或冒险的场面。再不可能有人拍得出更出色的双面情人一了!” 高吉姆开怀地笑了,转向艳丽的女设计师,赞赏她优异的表现。肯基继续朝瑞妮走去,决心不再被任何人阻拦。他已经道完再见,现在他心里想要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对他展开灿烂的笑容,尽管眼下浮著疲备一的黑圈。她在拍完最后一幕后!立刻脱掉窒息的撑箍,仅著蕾丝内衣。如果不是肯基还有一幕自己的戏要拍,他会当场抱著她离开,对她为所欲为 今晚她穿著件飘逸如梦的绿色丝料礼服,朝他伸出手。“谢谢你要我演出这部电影,肯基。这会是我毕生难忘的经验!” 他想要用力拥住她,吻到两人都双膝发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但最后他只是像白爵士般礼貌地亲吻她的手。“我想要你——而且不只是这部电影。影片杀青后,我们还有个未了的约会。你没有改变心意吧?” “噢,是的,”她的声音变得沙嘎“但我警告你,我真正想要的是上床!睡上整整一个星期。” “多么巧合,那正是我心里所想的。”他拥她入怀,抱着她越过餐厅。她愣了一下,随及靠入他的怀里。 其它工作人员大声喝彩叫好,他抱着她来到餐厅外等待的礼车。瑞妮笑着坐进白色皮椅里“现代版坐着王子的白马离开。你确实有格调,肯基。” 他捧起她的脸庞,掬饮她秀丽的脸庞和灰绿色眸子,然后他的唇吻住了她的,过去五个月的吻都是镜头里的表演,而这个吻却是属于他们的。“两个人分开后,她长吐出口气,太捧了,几乎就像上个月交换血液测试一样浪漫,” “正如你所说的我有格调,”他偎着她颈际呢喃。尽管一心渴望她,但疲惫让他暂抑欲念,至直稍后和她做ài时。 白色礼车开往伦敦机场,瑞妮问:“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我们回加州。” “但我们还没有收拾行礼,我甚至连护照都没有。” “别担心,我早透过爱玛办好了,你东西都送上飞机了。” 瑞妮仰头大笑“我被绑架了,真特别的结束拍摄工作的方式,我想我们坐的是头等吧。” “比那个更好。” 肯基的助理极有效率,将遗漏的细节安排得周到细心。瑞妮瞧见眼一刖的私人喷射客机,眼睛瞪得像钢铃。“肯基,你拥有这架飞机?” ’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我在这家私人喷射客机公司里拥有不少的股份,当大股东需要飞到某处时,他们自然会提供飞机。” 他们登上阶梯,进入一个布置得有若休息厅的舱房里。一名空服员迎上前来,以悦耳的法国腔道:”史先生,梅小姐,我是雪儿。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 他望向怀里的瑞妮,她的眼皮一直往下垂。”我们只想上床好好睡个觉,到波士顿附近再叫醒我们。” “是的,苏先生,我会通知机长准备起飞。一量解除安全带的灯亮起,你们就可以就寝了。” 雪儿走向机舱,瑞妮问:”这里有床?” 他朝墙后方点点头,在舒适的沙发椅坐下,固定好安全带。”后面有间不错的卧室和浴室--我就是为此预订这架飞机。” 她坐在他身边,固定好安全带,握住他的手。”相较之下,所谓的头等舱就像大钢笼了。” 他的手指和她的交缠。”私人喷射客机有时是会宠坏人的。” 他们没再开口,飞机滑翔过跑道起飞。来到巡航局度后,雪儿再次出现,引导他们到卧室。”史先生,莫小姐,用早餐时再摇铃喊我。” 门关上后,瑞妮打量著堆满抱枕、罩著蕾丝被单的大床。”这简直是空中后宫。” 他咧开嘴笑了。”最高级的。” 她强抑下呵欠。”我说需要睡眠时不是开玩笑的。” “我同意,但一起睡不是很好吗?“他朝后方的门微微颔首。”里面应该有件晨缕,你先梳洗上床。” “等你加入我时,我已经睡著了。” “不用担心。六十秒后,我就会跟著睡了。“他调暗灯光,真的也累坏了。 瑞妮穿著他购置的奶油色丝料晨缕出现,立刻驱走他的睡意。她打了个呵欠,滑到被单下。”我无法相信,你连睡缕都和被单配色。” “我力求尽善尽美。“他艰困地移开视线,走进浴室。 他没有带睡衣来。稍后等他全裸上床时,瑞妮已沈入睡乡,气息悠长。她在睡梦中偎向他,柔软的女性气息混杂著迷迭香,完美地融入他的怀里,彷佛失落的两半合而为一。他轻喟出声,所有的疲劳压力尽去瑞妮 他在数个小时后醒来。她像猫般翻身,伸著懒腰。被单滑落到腰际,裸露出晨缕遮掩不住的姣好曲线。”我感觉疲劳全消。我们离开伦敦多久了?” 他瞄向墙上的钟。”大约五个小时。” 她支肘起身,深思地望着他。”你清醒了吗?” “非常清醒。“他一动也不动。 他们的视线互锁住。”怪了“她低语。”我期望这个好几个月,在梦里疯狂地和你做ài。但我们终于在一起时——我却觉得羞怯起来。” “我也是。“他迟疑了一下。”我希望一切是完美的!但那是不可能的。” “做ài不需要是完美的,只要真实。“她倚向他,直至两人的唇相触。 压抑已久的热情熊熊燃起。在拍片期间,他们已熟悉了彼此的身躯。他熟知她丝般的肌肤,纤细的肩和独特诱人的女人香。 然而这一切只是最终结合的一刖戏。他们探索彼此的身躯,愈来愈亲昵,很快熟悉彼此的旋律,欲望升高,直到两人都获得了满足。 最终,它是完美和真实的。 云雨过后,他们枕在彼此的怀中良久,毋须言语。他的心思漫游,拒绝去回想过去或未来,希望能够永远停留在此刻。”这值得等待。” “是的——但我很高兴我们没有等待更久。我或许会瞬间起火自焚“她磨蹭著他的颈项。”在振动的喷射机上做ài似乎格外性感。” “振动--的确。” “是的“她的纤指滑过他的胸膛。”我很局兴你没有像其他演员一样刮胸毛。” 他捧起她的双峰。”我也很高兴它们是柔软真实的,不是灌了矽胶。” “我考虑过,最后决定如果我无法靠演技出人头地,矽胶不会有差别。” “身材是可以改良,天分却不然。” “你确实擅长甜言蜜语。“她咧开个笑容。”据说男人总是称赞美丽的女人有头脑,称赞有头脑的女人美丽?” “既然你两者皆备,那意味著我根本没有称赞到你了?” “谄媚大师“她翻个身,长腿锁住他,丝般的发拂过他的胸膛。”我期望在床上消磨一整个星期。” “我也是。“他的手游移过她的背。她是如此地美一丽,肌肤细嫩如水。”事实上,在我飞到阿根廷拍下部片之前,还有两个星期半的空档。” “该死了!“她诱人地轻咬著下唇。”我再两个星期就得出发一刖往纽约,而且我还必须提前抵达准备。” 他的心里涌上强烈的失望。他原希望她能陪他飞到阿根廷,而他已经痛恨起终将到来的分离。他亲吻她的肚脐。”我们只能善加利用仅有的时光。” 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肯基将车开到路旁,全身冒汗,脉搏加快。该死了!自从瑞妮诉请离婚后,他就一直试著不去回想那段充满欢愉的美好时光。 因为回忆唤回的只有痛苦,没有欢愉。 第二幕开麦拉6 当导演的第一要件是拥有过人的精力,因为工作似乎永远做不一兀。每天用餐后,瑞妮必须先观看今天拍的毛片,飞到洛杉矶处理后,再带回到新墨西哥细看。看片需要全神贯注和做笔记,而后她还得研究次日要拍的场次和细节,做好万全的准备后,再到拍片现场。 好不容易能够上床休息时,手机响了。她呻吟出声,闭著眼睛接电话。”喂?” 是高登打来的。”拍片还顺利吧,瑞妮?” 她的睡意顿消。”还好。仍在进度之内,目一刖拍出来的片也是一流的。麦格瑞的摄影好极了,完全展现出壮丽的荒漠景观。” “很高兴听到这一点。夏利夫呢?” “他太有魅力了。如果对戏的不是止目基,风采一定全被抢光了。” “那么好?我等不及看到拍好的电影了。我明晚会飞过去,顺便待个几天。” 她眯起眼睛。”有必要吗?制作人通常不须要守在拍片现场。” “当初我能筹到钱的条件之一,就是得紧盯著拍片进度,投资人对初次上阵的导演总是比较紧张。” 特别又是女导演!瑞妮想。”我期望着你的到来。娜丽会同行吗?” “这次不,但在英国拍戏时,她会想跟去看看。” 瑞妮挂断电话,庆幸薇儿很快就会抵达帮忙。薇儿需要几天时间!,一父代请假期间的工作。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喂?“这次是外婆。 瑞妮坐直身躯,心有愧立息。戴医生已看过外公的病历,也同意为他动手术。但后来她一直太忙碌,忘了今天就是手术日”手术进行得怎样,外婆?” “非常顺利,戴医生说你外公的情况良好。” 瑞妮松了口气。”太好了!” 荷利清了清喉咙。”戴医生达成奇迹,谢谢你,妮妮。如果没有你”瑞妮眨了眨眼,从来不曾听外婆唤过她的小名。”该感谢的是戴医生,我只是正好认识他。” “他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包括你在他母亲去世一刖有多。吊陪著她。你有一颗宽大的心就像汀娜。” “这是我该为你们做的。毕竟,你们抚育我长大,教导我许多事--像是勤劳工作和诚实的重要性。“她迟疑了一下。”影艺圈的人酬劳优渥——如果你们想要换大一点的房屋或车子,还是环游世界,我都可以为你们做到。” “我们不须要你的钱“荷莉紧绷地道。”但在你拍完这部片后,如果你有空到巴尔的摩.我和威廉会很高兴看到你。” 瑞妮用力吞咽。”我一定会去的口可能要在几个月之后,但我会很乐意去看你们。” 她结束谈话,心里欣慰。或许要和她的外祖父母发展出亲密的祖孙关系有些太迟,但至少他们己踏出了第一步 行李小弟替薇儿搬走行李。她走进旅馆大厅时,止月基正好也进来。坦白说,她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过去代瑞妮揍他一拳-- 谁叫他要亏待瑞妮!只不过以她娇小的身形,恐怕要站到椅子上才能打到人。 她必须承认,他真的英俊得迷死人不偿命。她去找瑞妮时曾见过他一次,但那已经是很久的事。他们同时进入电梯!也同样要到四楼。 肯基漫不经心地望着她一晌,突然道:”你是瑞妮的朋友微儿吧?” 薇儿点点头。”是的,我刚刚抵达“随即多嘴地说:”我猜你刚出去鬼混完回来。” 话一出口,她立刻后悔了。该死了!她刚开始工作就对片里的大明星出口不逊!而每个人都知道大明星是不能得罪的。 肯基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噢!不,我只是开车出去兜风,纯粹无害的。“  薇儿胀红了脸庞。”我很抱歉,我不该说那种话。” “或许,但你是瑞妮的朋友,你会站在她那边是很自然的。“电梯停下来,他礼貌地让她先出去。 薇儿提著沈重的随身行李走出去,肯基跟了上来。”你需要帮忙吗?那看起来很重。” “不必,我习惯提重物。“薇儿一 口拒绝。 “我猜就算在沙漠里,你也会拒绝我提供的水。” 她不情愿地笑了。”或许,我一向以固执著称。但我会尽可能作到礼貌。“她来到房间门口!将卡片插入锁孔。”晚安,史先生。” “肯基“他微笑。”我一直很羡慕瑞妮的朋友。晚安!薇儿。” 薇儿几近狼狈地逃进房里。该死了!他一定得笑得那么迷人吗?还有那对摄人魂魄的绿眸,和性感入骨的英国嗓音。怪不得当初瑞妮会失去理智嫁给他!然而他们的婚姻会出问题也正因为他太有魅力了。 但见过史肯基后,薇儿发现自己似乎无法讨厌他。或许这样也好,毕竟,他们得共事好一段时间。 她进入房里,立刻拨电话给瑞妮。”我到了!瑞妮“她打了个呵欠。”我要琨在开始工作呢,还是我可以先睡个好觉?” “太好了!现在就过来吧,薇。我等你等得望眼欲穿。我有许多事要告诉你,好让你立刻进入状况“瑞妮兴奋的声音自话筒的另一端传来。 薇儿懊恼地笑了。看来她真的有得忙了。 肯基走进房间,微微一笑。寇薇儿真是只张牙舞爪的野猫。他纳闷瑞妮告诉过她多少有关他们婚姻的事--应该不多。瑞妮和他一样习于对私事保持缄默,但薇儿所知的已足够令她气得想要挖出他的眼珠。 他说羡慕瑞妮和她的朋友是真心的。女人会声援彼此,无话不谈,但他就不行了——不只因为他是男性和英国人。尽管石特维为他所作的一切,他们很少有交心的谈话。即使亲近如温查理,他也有许多事不能说。 幸好他还有演戏可以发泄情绪。 他倒了杯酒,来到阳台上。一轮明月如镜,他浅啜著酒,想起往事。 拍完双面情人后,他和瑞妮乘坐私人喷射客机,飞到南加州的小飞机场。那里早已有辆出租汽车等著他们。 他将瑞妮和行李载上车。车子驶到海岸公路后,瑞妮解开安全带,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已经天黑很久了。” “这是追著夜晚一起往西飞的缺点。太阳很快就会在我们身后升起“他一手按著她的肩膀。 “我可以问我们要去哪里吗?“她睡眼惺忪地问。 “几年一刖我待过的一家海边旅馆,那里非常的平和与私密。” “你保证那是理想的爱情小窝?” 他感觉得出她肩膀的紧绷,解释道:”我曾经在那里待过好几天,远离世俗的一切。我记得我曾想过,如果我有喜欢得可以带到那里的人,它会是极浪漫的地方。” 她再度放松下来,手枕在他的膝上。幸好他们已在飞机上热情地做过爱,不然她的碰触可能会干扰他开车。 “我几乎害怕上床睡觉、再醒来“她平静地道。”害怕这只是场美梦。” “事实上,我也一样。“他抚弄著她,似乎再怎样碰触都不够。”但我们已共事了数个月,足够了解彼此有多么真实。” “但对我来说,你仍一如你所呈现在公众之前的形象--一个迷人的谜“她迟疑了一下。”还带著点悲剧的意味。” 演员的问题在于他们太过观察入微了。”保持谜样人物的诀窍就是什么都不说,让人们莫测高深。” 她笑了。”你真正的过去为何,肯基?你告诉过我许多荒诞不经的故事,我不由得猜测真相事实上是极无趣的,像你说你父亲是个律师,你念的是最好的学校,而且根本没有h么多采多姿的过去。” 车内似乎突然窜过一阵寒立息。”别再问我的过去,瑞妮。我不想被迫对你说谎。” 她沈默了一晌。”好吧!” 他喜欢她平静的接受。多数女人都像好奇的猫,巴不得从他这里挖掘过去。但瑞妮从不曾再提起这个话题。 旅馆有楝和主建筑分开的独一止小木屋,他们在木屋里度过一段如诗如梦的浪漫假期--在海滩漫步、开车到山里兜风、在壁炉一刖佣懒地相拥、共洗鸳鸯浴,或是一起看差劲的有线电视电影,一起批评、大笑。他们热情地做ài,在彼此怀中入眠,醒来后再度共赴云雨。止目基一辈子从不曾如此快乐过,瑞妮也同样容光焕发,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一个星期在眨眼间过去。再五天,他们就得离开了——四天,三天。想像他必须飞到阿根廷拍戏,瑞妮却远在纽约,就令他的胃部扭绞。他们或许要再过几星期、甚至几个月才能相聚。天知道一这段期间会发生什么事? 离开前两天,他不情愿地打电话给他的经纪人。 “肯基!该死了,你去了哪里?“塞斯自话筒另一端吼道。”全美的每一个记者都在找你。” “因此我才对自己的行踪保密。记者又在乱写什么了?就我所知,我并没有犯法。” “因为莫瑞妮同样自地球表面消失了,你们最后一次被看到时是在餐厅里演出泰山和珍。” “我早该知道的。有什么特别的事是我该知道的?” “都是一些芝麻小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在哪里,以及莫瑞妮是否和你在一起。” “我在太平洋时区,其他的则不关任何人的事。” “显然你们是在一起了,希望你玩得愉快。下星期,你会在阿根廷出现吧?” “我什么时候毁过约了?” “只要这不是第一次。“塞斯懊恼地道。”有空的话,你最好拟一下记者会的说词,解释你和莫瑞妮的关系。等你们在公众面前露面后,你总得说些什么。” “你替我拟吧,就说我们只是好朋友。“不理塞斯的嗤鼻声,肯基挂断电话。 瑞妮问:”媒体又发疯了?” “根据塞斯的说法是如此。” 她伸手要拿电话。”我想我最好先打电话给爱玛。” 爱玛证实了塞斯的话!媒体用头条新闻大幅报导,揣测两人的一关系。真实的世界正朝他们紧迫而来,彷佛饥饿的狼,睁大血红的眼睛,在火光外虎视眈眈著。 离开旅馆前一夜,他们格外激烈的做ài。言语似乎是不必要的,他用无比的热情和温柔表现出她对他有多么重要,彷佛要用最高潮的狂喜烙下属于他的印记,确保其他男人再也无法满足她。相对地,她也在不知不觉间穿透他的防卫!融入他的灵魂里,令他害怕在她离开后,他将会乾枯死去。 欢爱过后,他望着火光映出她完美无瑕的胴体曲线。”这彷佛摄影机的定格镜头。完美地呈现出全世界最美丽、性感的女人。” 她笑了,却赶不走眼底的哀伤。”我不想回到真实的世界。” “我也是,但所有的浪漫恋曲都会结束。” “的确。“她注视著炉火,轻声唱起汀娜的成名曲神魂颠倒。肯基记得初次听到时还小,但歌曲里刻骨铭心的感情却深深打动了他。瑞妮甜美温柔的一铨释带给他如同初次听到时,同样深刻的震撼。 虽然这颗破碎的心永远无法愈合, 但我又再度坠入情网, 神魂颠倒,像扑火的飞蛾。 或许这一次 噢,或许这一次将会不同 他看到瑞妮的眼里隐隐泛著泪光,轻轻吻去。”我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歌喉,你的歌声很像魏汀娜。” 她注视著火焰。”应该的,她是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老天!我从不知道。她不是姓魏吗?” “她二十岁那年曾有过短暂的婚姻,她一直保留夫姓。她是我母亲之事并非秘密,但我不喜欢到处宣扬。毕竟我是演员,不是歌手。我认为当她的女儿对我的事业不会有任何帮助!只会让我成为人们好奇的对象。真正知道我和她的关系的人并不多。” “你保持缄默是明智的。人们会等著看你是否同样会自我毁灭,而且你一定会被一些要钱的人烦不胜烦。” “因为他们会假定我继承了污挪的财产,就像你一样?” “你不是她的继承人?” “她没有在我出生后更动遗嘱,她所有的钱几乎都捐给慈善机构:像是拯救鲸鱼、受虐的女人、濒临绝种的动物。我的外祖父母对她痛心疾首,并没有为我对她的遗嘱提出抗辩或争取。“瑞妮笑了。”事实上,我很高兴。汀娜在我出生后设了一小笔信托基金,我刚搬到洛杉矶时,基金的钱让我不致饿死。但我认为如果我继承了她所有的财产,那会像是穿上紧身束缚衣一样。” 他很羡慕她能对大笔财产淡然以待。对他来说,金钱就像盾牌和堡垒,带给他安全感。”你继承了她的嗓音,那就是笔可观的遗产。如果你想要,你可以成为歌星。” “并不尽然。汀娜的嗓音比较浑厚,而且她是个真正的歌手,她的歌声发自灵魂深处。我还没有到达那个层次。” 他将她细致的脸庞和记忆中汀娜的作比较。”你和汀娜的相似处并不明显,但在你指出后,我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你一定比较像你的生父。” 听出他话里无言的疑问,她平淡地道:”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或许汀娜也不知道。她的生活方式相当解放。” “而且她为此陪上了性命--多么不值得的浪费。” “的确。“她了无笑意地笑了。”在她嗑药过度致死后,我是第一个发现她尸体的人。” “老天,瑞妮。“他拥近她,疼痛地渴望抚平她紧绷的身躯所承受的痛苦。任何孩子都不该承受她所承受的。但她撑下来了!并成功地展开自己的人生。 现在他了解两人之间为何有那种神秘的契合了。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社会阶层,所受的教育天差地远,然而他们有许多共同点。怪不得她能深刻地打动他,不像其他的女人。或许或许和瑞妮一起! 在他能够回想起所有这一切太过疯狂的理由一刖,他脱口道:”嫁给我,瑞妮。我们明天开车到内华达,在晚餐之前结婚。” 她挣开他的怀抱,怔望着他。”结婚?因为你怜悯我?” “不,因为成为夫妻意味著我们随时可以在一起,不是吗?” “我我以为我们所有的只是一桩韵事--纯粹的玩乐,没有任何的牵扯,之后就分道扬镳?” “你认为过去这一星期就只是如此?” 她咬著下唇。”不,但我不是结婚的型,你也是。我们的事业几乎占据了两人的时间,容纳不了家庭生活。什么样的婚姻会由配偶分隔在地球的两端拍片开始?” “双方都想要尽快再度相聚的婚姻。“他亲吻她的乳峰。”或许它不会成功,但冒著失败的险总比根本不曾尝试过好吧?” 过去一个星期来的纵情已教会他怎么取悦她 如何碰触、亲吻、筑起欲望!直至她无法抑制地呼喊出声。 她终于破碎地低语。”如果那真是你想要的——是的,肯基,我会嫁给你。” 在内华达州的雷诺市,他们只一化了十分钟就在华休郡的法庭弄到结婚证书--三十五块钱,只收现金--而如果不是职员认出了他们,应该还会更快一点。”老天,是肯基和瑞妮!“她惊喘出声,由申请表格上望向两人。 肯基强抑下叹息。当个名人意味著每个人都可以直呼你的姓名。”的确,我们想要尽快结婚,不必等待。你能推荐一道附近的结婚教堂吗?” “喜庆教堂相当不错,距离只有数哩远。我打个电话过去,看他们能否将你们排进去。“法庭的职员道。 教堂不只有空档,而且还提供戒指和一化束。它是楝美丽的维多利亚式屋子,瑞妮挑了把系著银色缎带的白玫瑰。她的脸色苍白如玫瑰,但她的眼里在发光。 他们由众多的戒指里挑选了一只朴素的金戒。在兴奋的牧师夫妇见证下,进行结婚仪式。肯基几乎不记得婚礼的经过,只记得他一直紧握著瑞妮的手,害怕她会改变心立息。这绝对是他所做过最愚蠢的事--但也是他最渴望的。 牧师以洪亮的声音道:”我现在宣布你们结合为夫妻。” 瑞妮穿著在伦敦赴宴时穿的绿色小礼服,绝对是他所见过最美丽的新娘。他亲吻她时,她的娇躯轻颤。他将她拥入怀里,轻抚她琥珀色秀发,平息她的颤抖。”我们会让这桩婚姻成功的,瑞妮。“他低语。 她不稳地轻笑,握著他的手走出教堂——随即被记者和旁观者团团包围住。肯基在心里低咒。显然法庭的职员或牧师夫妇走漏了风声,雷诺一带的电视台和记者全都闻风而来。 麦克风像矛头般朝他们刺来,记者连珠炮似地发问。某个最响亮的声音吼道:”你究竟怎样令史肯基和你结婚的,瑞妮?“彷佛肯基是某项大奖,她则是无名小卒。 肯基低声咒骂,拥著她走向车子。”你问错问题了。正确的问法是,我究竟怎样使得全北半球最美丽、聪慧的女子同意成为我的新娘?我认为答案是:我非常、非常幸运。” 某个特别富攻击性的记者挤开了她,压坏她的一化束,将麦克风塞到肯基面前。”过去一个星期来,你们一直躲在哪里?” 肯基拒绝理睬这名粗鲁的记者,选择回答另一名较有礼貌的女记者的问题。围观的人群愈来愈多,瑞妮的脚步微顿。肯基比较有应付媒体暴徒的经验。他用一只手臂清路,还偷踩了那名粗鲁的记者一脚。”继续往前走“他在瑞妮耳后低语。”只要一停下来,我们就无法脱身。” 她点点头,回答一名记者有关拍摄双面清人的无害问题。他们来到车里,一群小女孩朝他们猛吹肥皂泡。肯基用遥控器打开车门,推著瑞妮入内,随即上锁。 他很想开车辗死这群该死的人,但经验教会他适度的合作会比较有效。在上车之前,他用在剧院里训练出来的宏亮声音道:”各位,这对我和瑞妮是特别的一天,我希望得到你们的祝福。” 这解除了记者的防卫,肯基得以缓缓开车离开。他在第一个转角转进住宅区!左弯右拐,直到确定没有人跟在后面。 在安全地驶离一段距离后,他看向他的新娘。瑞妮望着胸前的花束,脸色苍白。”我们做了什么,肯基?“她低声问。”我们究竟做了什么?” “我想是正确的事。“他握住她紧绷的小手,覆在心口。”谢谢你同意嫁给我,瑞妮吾妻。” 她虚弱无力地对著他微笑。”它总是这么糟吗?” “不,我们现在是炙手可热的新闻,但很快地就会变成旧闻了。” “我希望你是对的。“她低语。 他们度过了婚姻的第一道难关,却再也无法捕捉到在加州海山 那段怏乐的时光。 新墨西哥的夜晚转凉了,肯基疲惫地自阳台座椅起身,回到屋内。如果他和瑞妮不曾结婚的话反而比较好。但尽管失去她的痛苦,他并不后悔——痛苦总比空虚好。 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是,带给瑞妮同样的痛苦。 第二幕开麦拉7 毫不足为奇的,齐高登来视察的那一天,一切都出了差错。载运骆驼的卡车在来的路上抛锚,延误了拍摄,瑞妮只好改拍原定两天后拍的一景,却发现夏利夫尚未背好台词。他要求给他一个小时记台词,而等他准备好后,事先排定的程序又出了问题。等终于搞定之后!天色已暗,夏利夫的景又拍不成了。 高登一直默默观察,偶尔做纪录。同车日旅馆的路上,瑞妮道:”我认为你给我们带来了坏运气,高登。” “这已经几乎成为公式了——只要制作人一出现,一切都会出差错。别担心,瑞妮,你只比预定的进度慢了半天,应该很快就可以追上。坦白说,你拍完的景已经够多了“他望向手里的简报。”而且也没有超出预算。这证明了你是个有效率的导演,现在你只要确定最后孵出一部好电影。” 高登的语气是开玩笑的,瑞妮却太过紧绷而无法放轻松。电影是无比脆弱的,有无数的因素可能搞砸它。他们必须在几天之内完成新墨西哥的景,而移师到英国继续拍摄。 高登继续道:”等我们回旅馆后,我想和你及肯基在半个小时后一起开会——主要是讨论电影宣传的一些细节。” “好的。“她猜测高登想知道电影推出后,肯基愿意配合电影做多少宣传。让肯基上脱日秀节目会有帮助。通常这会在合约里列明清楚,但肯基痛恨做宣传!当初瑞妮又急著签下合约,结果现在高登得费力说服他旗下的大明星合作。事实上,如果世纪之战要卖得好,她也应该配合宣传。但她和肯基一样痛恨这档子事。 “财务方面有些坏消息。” 这立刻吸引了瑞妮的注意力。”多糟?” “少了原本答应要赞助的两百万元。” 她握紧拳头。”那会吃掉我一大笔预算。” “我想我可以由其他地方弄到一部分来补贴,但你或许得考虑是否需要那些昂贵的景,像是蓝道尔被俘归来后,在维多利亚车站的盛大欢迎场面——那样的大场面不仅很难拍摄,而且昂贵、费时。” “我必须拍它。欢迎的场面反映出蓝道尔的心里有多么惊骇、不安,他自觉自己的失败是个耻辱,却发现自己被当成英雄对待。“她写这一幕时,想的是和肯基婚后被媒体攻击时,那种窒息般的惊慌感。 高登皱起眉头。”我明白了。好吧!我看看能否删掉其他一些比较不重要的小场景。“他们已来到旅馆一刖。他开门让她下车。”半个小时后,我们在会议室见。” 她很想好好冲个澡,但这一天还没结束。她走向旅馆的会议室,薇儿正在过滤瑞妮的邮件,她将其中一叠递过来。”给你的私人报告。” 瑞妮皱眉坐下,很快浏览了一下。薇儿泡了杯摩卡给她,她感激地灌了一大口。”你一定注意到它们来自于私家侦探——调查我的生父。” “是的,但你不必告诉我任何事。“薇儿泡了另一杯浓缩咖啡。”我看到第一张照片后,就没再往下看了。” “这样的克制力对像你这么好奇的人一定很困难。” 薇儿咧开个笑容。”该死地对极了,但你最不需要的是更多的压力。” “既然你已经认识我几乎一辈子,你最好也听听莫利的报告。他还未有明确的答案,只有一长串有荣幸成为我父亲的人的名单--按照可能性的大小排列,附注哪些人已经去世,不可能做dna测试。” 薇儿啜著卡布奇诺,轻轻舔去奶油。”你对你的父亲那么好奇?” “我并没有很执著——如果那是你所想的。它只不过是一件:未了的事。或许我永远无法找出那个混帐是谁,就算如此也罢了。这么久以来我一直不知情,日子还不是过了—但如果我想知道,我最好立刻开始追查。毕竟,都已经是三十年一刖的往事了。” “既然你的母亲那么出名,当初一定有许多人记得。” “的确。根据莫利的报告,他已将我受孕的期间,汀娜可能的另伴缩小到约八到十个人。” 薇儿畏缩了一下。”她确实以博爱著称。” “如果精子捐赠者是她在俱乐部或音乐会认识的夜情,追查根本是不可能的,因此莫利将范围局限于和她有固定关系的男伴。其中有两名是亚洲人、一名黑人——考虑到我的淡发色,他们的可能性并不高。” 她翻到报告的。”另外有三名乐手,其中之一是为她伴奏的。她也曾和当时共演的电视男星有段韵事--我看过重播,那家伙的演技烂透了。传闻她还和一名制作人或唱片公司老板有染,但莫利尚未查出是谁。” “可能性最高的是供应她毒品的人。他们交媾了数个月,那家伙最后死于铅中毒,那通常会对男性的某器官有很大的影响。目前莫利的收获就是如此。如果我还要追查下去,他表示可以再将名单缩小,继续追踪。” 看到薇儿脸上的同情,瑞妮猜她故作轻快的语气是失败了。她将报告放回牛皮纸袋,纳闷是否真想知道更多。但她确实相心做个了结,从此好亡心了她父亲那档事。 看完汀娜靡烂的过去,瑞妮反而欣赏外祖父母的一丝不苟了。他们或许冷淡、严厉、毫无幽默感,但至少她从不必担心早上会有陌生人自卧室里走出来。 高登和肯基一起走进会议室,薇儿为两人各泡了杯卡布奇诺.也让瑞妮有时间埋葬过去。比较起童年的回忆,这一天的辛苦拍片根本不算什么。 肯基慵懒地背倚著墙,一如以往地慵懒内敛。高登坐下来,享用薇儿点的三明治。”我须要和你们两个谈怎样拨出时间,为电影做宣传。” 电话铃响,薇儿接起来,听了一会儿后。”爱玛打来的,她说是很重要的事。” “接电话吧!“肯基道。”高登试著表现得彷佛我已经同意为电影做宣传,剩下的只是排出时间表的问题。” “第一回合让给你“高登道。”我们可以进行到第二回合吗?” “你提到我应该更常露面,答谢我的影迷,我则回答过度曝光可能会毁了明星的神秘感。” 高登咧开个笑容。”好吧,进行到第三回合。” 不理他们的唇枪舌剑,瑞妮接起电话。”什么事,爱玛,你还好吧?” “我很好。好消息是我想孩子今早在肚子里踢我,坏消息是她深吸一 口气。“我没有立刻打电话过来,因为我原以为可以试著扭转局势,但在奋战了一天后,我明白到已无可挽回 施珍妮要退出这部戏。” “什么?”瑞妮掉了吃到一半的三明治,在椅子上坐直身躯。“她不能那么做!她原定下个星期到伦敦和我们会合。” “她可以这么做,而且她已经做了。” 瑞妮揉著疼痛的额头。“为什么?她生病了?” “她得到一个更好的演出机会——好莱坞大动作片里的花瓶女主角。当初试演时,她几乎得到了那个角色。但大明星讨厌第一人选的女孩,于是他们找了珍妮回去。” “在我提供她莎拉的角色时,她感激得想要亲吻我的脚。她发誓那是她所曾演过最棒的角色,以及毕生难逢的机会。”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担任花瓶的片酬较高,又能打知名度!”爱玛饥诮地道。“如果有机会让我逮到那个忘恩负义的叛徒,我会空手掐死她。现在,我是否该打电话找寻替换的人?” 瑞妮迅速在脑海里过滤众多女星,又逐一排除掉。“我先和高登谈过,再回电给你。” 她挂断电话,高登道:“施珍妮不演了?” “她得到一个更好的角色。我们能够告得她倾家荡产吗?” “不幸的是,不能。最后的合约仍在她的经纪人手上 或许他是故意拖延,就是希望另一个角色会出现转圜的馀地。我认为我们最好将心力放在寻找替代人选上”高登望向肯基。“你比我更熟悉英国演员,你的建议呢?” 他望向她。“瑞妮。” 她惊喘出声。“我不可能扮演莎拉!我还有导演的工作要做。” “许多明星都自导自演,你也可以。” “大多数是男演员,女性几乎没有。”她在脑海里搜索著理士。“此外,我不是英国人,我扮演莎拉年纪也太大了。” 高登眯起眼睛打量著她。肯基说得有理,只要打光的效果够好,年龄不是问题。英国腔对你也不是问题。事实上,最初我读剧本时,我原以为你打算演出莎拉。那是个很棒的角色,而且你能够掌控得和施珍妮一样好。” 这是个很漫长的一 天 再加上被两个男人围剿,试著说服她接受自己不想扮演的角色——瑞妮突然失控了。”不!“她尖声道,勉强克制将咖啡杯往墙上砸去的冲动。”我绝不会扮演一个头脑简单的十九岁处女!” 她出乎意外的强烈反应令两名男子吓了一跳。然后肯基离开墙边,大步越过房间。”你需要休息一下。” 在她能够明白他的意图之前,他已解开她皮带上的手机,丢给薇儿,跟著打横抱起她,大步越过房间。 瑞妮惊骇地挣扎。”该死了!肯基,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绑架你“他平静地道。”在你崩溃之前。” “高登,别笑!“她愤怒地扭动,但肯基轻易以双臂困住她上让她动弹不得。”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做?” 高登努力板著一张脸”你确实需要休息,那对你会有帮助。” 薇儿接住手机,神色严肃。”要我打电话找警卫吗?” “是的!“瑞妮道,随即又考虑到那会造成轩然大波。警卫或许会向止月基索讨签名,甚至称赞他应付小女人的方法正确。”不!” 在她能够作出决定前,肯基已经挟持著她离开会议室!出了侧门。他租来的休旅车就停在门边。 他打开车门,将她推入内,绕到驾驶座。她试著要开门,但他用遥控器锁上了。她还在摸索著不熟悉的开关,他已经发动引擎,快速将车驶离了旅馆的车道,上了公路。 她放弃反抗,双手覆脸,抗拒挫折和压力的泪水。温暖、熟悉的大手搭上她的肩膀。”放松下来,瑞妮“他平静地道。”今天是星期六,明天没有事要做,休息几个小时。截至现在,你只有透过摄影机的镜头来看新墨西哥。” 她想要甩开他的手,但又眷恋著他温暖的碰触。”一再扮演泰山太老套了。” “我也不喜欢老调重弹,但在你怪里怪气时,直接采取行动会比和你讲道理有用二他放开她的肩膀换档。如果你想要回旅馆!只要说一声。但何不偶尔放慢步调,认真省思一些事?我知道有帖特效药对你很不错。” 她真的想回旅馆吗?坦白说不。知道他们的婚姻已无法挽回,给了她某种奇特的自由感。她喜欢和止目基相处,而且那不会比每天和他一起共事痛苦。她审视著他平静、完美的侧面,衷心希望他不是如此温柔体贴。然而他却轻易毁弃他们的婚姻,就像丢掉旧杂志一般,并且从不道歉。 她扣好安全带,但以警告的语气道:”好吧,就当是休息时间。但如果你心里想的是诱惑,你可以忘了这回事。” “事实上,我心里想的是小猫咪。” “小猫咪?“她一忙然地重复。 “我要去拜访一对亲切善良的老夫妇。他们的母猫刚生了小猫咪,它们很能带给人心灵平静。” 她喜爱猫,却从不曾真正养过猫,或许借用别人的猫咪是个好主意。她往后靠著椅背,放松下来,欣赏窗外的景致。她一直都很喜欢新墨西哥,而且肯基说得有理。她一迳只想着拍电影,从不曾真正欣赏它的风光。 或许这趟友善的绑架是个还不赖的主立息。 瑞妮打了个盹,不确定肯基究竟开了多久的车子。当他转进挂著西柏拉招牌的车道时,太阳仍高挂天空。他开过长长的车道!停在一楝舒适宜人的牧场屋子前。 肯基自后座取出个档案,绕过来为瑞妮开车门。一只金色猎犬摇著尾巴过来!亲昵地朝肯基招呼后,跟著打量起瑞妮。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拍拍它,一名长相和善的老妇人由屋子里走出来。 “嗨,葛太太,这是我答应要带来的目录“肯基拥抱了老妇人。”莫瑞妮,我带她来看猫咪。” 老妇人睁大眼睛,明显地认出了她,但她只道:”它们定会很一局兴看到你,莫小姐,那些小恶魔只想找人玩耍。“他们由暑热室人的屋外,走进清凉的屋子里。葛太太问:”要来些柠檬汁吗?” “谢谢。” 葛太太倒了杯柠檬汁,加入冰块。”猫咪在外面的一化园。我不让它们跑到外面,以免成为土狼的大餐。跟我来。” 一扇侧门通往花团锦簇的小园,杏树沿著围墙生长。瑞妮来到午后的阳光下,一只小花猫来到她的脚下打转。 “祝你有段好时光。“肯基柔声道,和葛太太回到厨房,留下她和猫咪独处。 另一只小灰猫溜达过来,仰首打量她。瑞妮蹲下来盘腿而坐.将三只小猫咪全兜到膝盖上。小猫的母亲趴在迷迭一化丛下,旁边还有只小猫在打盹。 她饮完清凉的柠檬水,抱起猫咪,用面颊挨擦著它们柔软的茸毛。小一化猫舔吮她的耳朵,灰猫啖啖叫,小白猫爬上她的膝盖,用爪子抓著她的钮扣。 平和。她轻拍灰猫,让它舒适地窝在她的肩膀上。肯基说得对--这里可以让她静下来思考。拍电影总有不顺利的时候。坦白说,这部电影的拍摄过程已经算很顺利了。她会失控只因为承受了太大的责任感。 但她还是想狠狠揍施珍妮一顿。然而施珍妮并不是第一个为了更好的角色临时退出的演员,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那真的很可惜,珍妮有种优雅、脆弱和钢铁般意志的完美结合,很适合演出莎拉。 选角是拍摄电影中最重要的一环,错误的选角可能会毁了整出戏。但总还有其他人可以代替莎拉。明天她就会打电话给伦敦的联络人,另寻女主角。 而这段期间--她拥有猫咪。 肯基来到花园里,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准备要走了吗?” 瑞妮盘腿而坐,被小猫咪环绕,显得如此可爱、放轻松。”我真希望可以带走几只小可爱。“她亲吻小花猫的鼻子,放它下地,优雅地起身,跟著他回到屋子。 她对葛太太微笑。”谢谢你。你真的可以为你的猫咪申请专利--小猫心理治疗” “你想要一、两只猫吗?再过几个星期,它们就够大得可以离开母亲了。” “只可惜我下个星期就得到英国了。“瑞妮道。 “在你准备好时,总是会有猫咪等著你。很高兴认识你,莫小姐。” “叫我瑞妮就好,谢谢你让我叨扰。“瑞妮再度微笑,跟著肯基来到休旅车上。他开车离开牧场时,她问:”你怎么会认识葛太太的?” “我打算由她和她丈夫手中买下西柏拉。” 她愣愣地望着他。”就这样?你来到新墨西哥才几天而已?” “是的,葛家夫妇将会搬到较现代化的红木屋,它会建在西边的小湖旁。今天我就是带成屋目录来给他们参考。你陪猫咪玩耍时,葛太太已选定好她喜欢的样式,建筑公司很快就可以依图兴建。” “就这样——你得到了可以照顾主屋的人,他们则拥有一楝比较容易维护的屋子。听起来像是不错的主意,但我从没想过你会在离海这么遥远的地方购屋。” 他转进另一条路。”我也是,但我喜欢新墨西哥。” “我很惊讶你带我来西柏拉,我原以为你宁可不要有我的存在而污染了那里。” 她的洞悉力似乎太强了些。”我可以忍受你和猫咪在花园里玩耍的回忆。“事实上,那幕影像已深深铭刻在他的脑海里,日后每当他走进一化园时就会想起她又苦又甜的回忆。但或许假以时日,甜美会胜过苦涩。”你饿了吗?” “饿坏了“她坦承。”爱玛打电话来时,我正好三明治吃到一半。” “前面有一家牛排店。几天前我在那里用过肋排。肥美多汁、分量十足。你觉得怎样?” 她笑了。”我又怎么抗拒得了这样的描述?” 他们走进一家乡村风味十足的牛排店。老板娘锐利地打量了肯基和瑞妮,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带他们到角落的小包厢。其他顾客大多穿著随便,有著饱经风霜之色,看起来就是勤奋工作的草根人物。一些人朝他们望来,随即又低头专心用餐.像老板娘一样尊重两人的隐私。 他们点了肋排和啤酒。等待食物送上来时,肯基道:”这里的人不会管别人的闲事,这也是我喜欢它的地方。” 瑞妮往后放松靠著椅背。”我想我也会喜欢上这里,通常我不介立息签名,但我痛恨用餐时被打扰。” 热腾腾的肋排被端上来,瑞妮开怀大啖。牛排的酱汁美味得没话说,搭配的马铃薯泥、沙拉也全都让她扫进肚子里——再加上一大块餐后的苹果派。 终于饱食餍足后,她放松地往后靠著椅背。”我真的饿坏了—一这地方太棒了。幸好我没有住在这附近,不然我很快会变成一个大胖子。” “不可能。繁重的导演工作只会让你瘦下来,而且你原本就太瘦了。” 她强抑下个呵欠。”等我们回到旅馆后,我要立刻上床,至少睡上八个小时。” “我们不会回旅馆。” 她立刻清醒过来。”够了,肯基。你绑架了我,拿走我的手机,强迫我静下来反省,但现在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等几天之后。我预订了一逅附近一处相当特殊的民宿。反正明天是星期日,你可以多待一会儿。” 她的眼睛眯成缝。”我记得你说过不会试图引诱。” “一点也不。那是间套房,你可以睡卧室,我睡在起居室的沙发。完全合乎礼法。” “卧室有锁吗?” “我想是。你对我的信心真令人感动。” 她邪气地笑了。”假设说我是对自己没信心呢?这和在旅馆里各自拥有房间不同,肯基。” “除非我们两个都想要,任何事都不会发生。” 她低头望向帐单。”晚餐我买单。” 这或许是她表明他们两个都想要!但任何事都不会发生的委婉方式。 第二幕开麦拉8 “我们还要再往下走多久?“瑞妮问。 “一百十阶。就快到了。“肯基在前头带路,走下沿著悬崖峭壁辟出来的台阶。尽管台阶很宽,瑞妮仍紧握著栏杆,深怕一失足就坠落数百尺的深渊。 当肯基说这地方很特殊时,绝不是开玩笑的。他先向住在附近的民宿主人拿了串钥匙,再开车经过一大片旷野。他用钥匙开启嵌在巨石里的一扇厚门,露出后方的石阶。肯基打开石阶的照明灯,反手关上门,之后他们就一路往下走。”至少这里绝对不必担心有人会索讨签名。” 终于来到石阶尽头,形成长而宽的阳台。往右转是嵌在石壁里的落地窗玻璃门。肯基用钥匙开门入内,打开电灯。”你觉得怎样?” “我从没看过这种地方。“瑞妮停在门槛,惊畏地打旦里著由岩壁凿出来的房间。墙壁和天一化板略有弧度,显示它原是个天然洞穴,但脚下的却是柔软厚重的地毯。家具不多,却都舒适宜人。壁炉前摆著一组松软的长沙发,可以浏览落地窗外的风景。 “很惊人吧?显然是由穴居的安纳利印地安人那里得来的灵感。我很幸运今晚能够订到这里——刚好有人取消订房。“肯基将背袋丢到沙发上。起居室的角落是个小厨房,后面是卧室和浴室。肯基打开冰箱门。”要来些白酒吗?” “谢了。“她接过酒杯,想着即使他无意引诱,这地方就该死的够浪漫了。她不安地走回阳台上,扶著栏杆。 肯基关掉楼梯和屋内的灯,走到阳台和她并立。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凝望着月光朗照的峡谷。悬崖下是婉蜒如银带的溪流,天地间似乎只剩下风声、水声和悬崖上方小动物的你声。 “这里真的很特殊“她低声道,生怕打扰了一这片宁静。”我想将它拍进电影里。” 他笑了。”你是个天生的导演,瑞妮。每个景色、声音和创音都是你的导演坊里的原料。” “我想你说得对。“她浅啜著杯中的白酒,无意在今晚因酒乱性。”尽管我喜欢演戏,我直觉得除了演戏之外,还有更多。你曾经想要自己导演或制作吗?多数的演员都会。” “我不然。我唯一想做的一直只有演戏——这就是我。” “它不是你,只是你的职业。” “那是你。如果我不当演员,我就什么也不是。” 清冷的月光映著他凿削般的冷峻脸庞,更增添了缥缈的神秘气息。即使他们结婚三年,也一直相处融洽,她始终谈不上了解他——或许没有人了解。 “我想知道为什么提议由你演出莎拉会让你发飙“肯基道。”那是个很俸的角色,而且你一定可以铨释得很好。” 她的平静尽逝。”老天,肯基,你究竟不明白[不]的哪个部分?” “不理性的那部分。” “我不会演出莎拉,而且毫无转圜馀地!“她转身,气冲冲地走回房里。 肯基跟上来。”夜晚会有寒意,我先生火。” “别为我麻烦了,我会直接上床睡觉“她用酒杯漱口,倒到水槽里冲掉,随即揉著手臂,因寒意而颤抖。 壁炉边已经堆好木柴!肯基只要点燃火柴,丢到点火器里。火焰开始窜起,他平静地问:”为什么演出莎拉会如此困扰你?” 为什么?莎拉是个好角色,她由备受呵护的纯真女孩,成长为懂得关心、照顾别人的坚强女性。在她写作剧本时,她绞尽脑汁,捕捉书中女主角的特质,并自认为相当成功。”我我认为那是因为莎拉太过纯洁天真,令我无法认同她。我打六岁起就没那么天真了。“  他往后坐下,注视火焰。”纯真是她力量的来源。她从不曾想要离开蓝道尔,即使在他们刚结婚时。她简直是个感情的垃圾筒。” “小说的好处是作者可以将天真塑造为美德,而不是真实生活里的弱点。” “你绝对不是备受骄宠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处女。每一次我们扮演和自己截然不同的角色,就像是跳下悬崖。“他指著落地窗外的无边空旷。”然而这些角色让我们成长,呈现出最好的演技,而那也是最骇人的。虽然莎拉的纯真可能会让你觉得脆弱、不自在,你绝对能够扮演她,而且演得好极了。” 她越过房间,疲惫地倒在沙发里,享受炉火的暖意。”逼出演员的潜力是一回事,但我们各有其门槛。甜美的莎拉就超出了我的门槛。” “那就不要把它想成一整部电影。在每天的拍摄里,真正可以用的只有几分钟。而在这几分钟里,你可以应付得来莎拉和她的天真。将整个故事切割成数百个景后,原始的恐惧也会被一起辗碎。” 他所说的有理,但想到扮演莎拉 特别是和他——就令她全身悚惧。”你不知道自己在要求什么。” “我认为我知道“他斜睨著她。”一起共事已经很困难了,更何况要扮演爱人?还有丈夫和妻子的身分。它当然会很困难,但为了这部电影的成功,你必须做到。你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更好的女演员了。” 她开口要回答,蓦地发现到这段对话很熟悉。”你劝我的话正是你试图退演时,我用来劝你的。“而且止目基可以说是背得一字不差。 他格格轻笑。”我还在猜你要多久才会注意到。这些论点仍然有效 就像你用它们来说服我时。被人反将一军的感觉如何?” 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咒骂。”那感觉烂透了 特别是你还故意以折磨我为乐。” “我并没有以折磨你为乐,但现在的情况是很严肃的“他捕捉住她的目光。”我在这部电影里有分红,而且我投入了时间、精力和名声,我的名字将会挂在戏院的看板上。我自然希望一这部电影尽可能地好,而那意味著我们需要你演出莎拉。” “一定有其他英国演员可以演好她 或许更好。” “我怀疑。但就算有这么一个人,我们能在一个星期内找到她、而她又正好有空档的机率有多大?“他淡淡地笑了。”在高傲地告诉我演出受苦的角色对我很有帮助后,你能够在轮到你时,懦弱地选择逃走吗?” 她眯起眼睛。”你这是感情上的勒索?” “我还有更好的武器 你的正义感。” 她低咒出声。”你还真会挑中要害。” “谢谢称赞。” “那绝不是恭维“她揉著额头,想着她真的不想接这个角色,但这下她是自食其果了。她长吐了口气。”好吧。该死了,我愿意演出莎拉!” 肯基的笑容总是令她的胃部扭绞。”我很高兴。共同演出将会有极大的压力,但那对电影并不是坏事,因为这些角色都承受著压力。” “你这是病急乱投医,肯基。我们会把彼此逼疯的。但你说的对,这部电影或许会因为我们两个而受益,即使摄影师必须加倍辛苦,让我看起来够年轻“她坐起来。”我想今晚就到此为止了。” “这会不会太早了点?我们可以做些彩排。” 自从得到双面情人的玛娇一角,在肯基的屋子里排练的第一夜起,他们还曾一起排练许多次,但该死的现在一切都变了。”我没有带剧本来。” “我带来了。我原本就打算在今晚排戏,我们可以共用一本。我刚刚记熟了我的台词,而既然剧本是你的,你应该可以记得起大部分。” 他在星期六的夜晚,预订这个不寻常的小天堂就为了工作?”肯基,有时候我真的认为你不是人类。” “你终于发现我最深藏的秘密了——我是个外星人,只是学会表现得像个人类。” 他的语气是玩笑的,话里却有著某种事实——并非他真的来自外太空,但他确实不像属于这个世界。许多演员都和真实世界格格不入,包括她自己在内。她了解她缺乏归属感是来自于童年的经验,但止目基呢?早在他们一父往之初,他就表明了他的过去是禁忌的话题,她也一直尊重他的隐私。 但她不由得纳闷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塑造成现在的他。他的仪态、教养和措辞显示他出身英国上流社会,但他又没有上流社会人士那种自然流露的傲气。他对自己的成功虚怀若谷,对过人的容貌也没有丝毫的虚荣感。她猜测他的童年或许并不容易,很可能还有一对酗酒、殴打小孩的双亲。也或者他从小就被丢进寄宿学校,从此不闻不问——甚至在学校饱受欺压 无论是何者,那段过去都太过痛苦得令他不愿对任何人谈起—即使是她。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认为他们的婚姻可能持续,并担心她会在两人比离后,将他的过去出一买给小报—  不管怎样,他们的婚姻已经快结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拍好信部电影,而且他们的时间表非常紧迫。”我想我们可以先将剧本从头念一遍,但还不必认真去演。” “我同意。演出一监道尔的角色对我已经够折磨人,我不想在排练时浪费太多的感情。“他自背袋里拿出剧本。”但先念一遍可以帮助我们掌握这些角色。” 过去她曾和肯基共同演出两部电影,而且她爱极了和他的共同演出。不只因为他的演技精湛,最主要是他们可以在一起。婚后三年他们一直聚少离多,也因此造成最后的比离。有多少次她在电话上和他谈话时,对他的强烈渴望几乎令她疼痛得呻吟出声? 她强迫自己让心思回到现在,翻开剧本。莎拉和蓝道尔的每一景都充满感情的张力。她真能够和肯基共同演出这样的戏?幸好多数时候莎拉都是泫然欲泣——这点她倒能够应付。 她开始第一幕,蓝道尔向莎拉求婚。天真小姐一脸的惊愕,无法置信她从小爱慕、英俊潇洒的军官竟然要求她成为他的妻子。瑞妮保持著平板的语气,强抑下肯基在加州海岸向她求婚的回忆。肯基也同样平淡地念著他的台词。 订婚后不久,蓝道尔就远征非州,跟著被俘。被俘的期间,他日夜梦想着莎拉,她纯真的美丽成为家园的象徵。但直到他在维多利亚车站步下火车,发现自己成为全国英雄后,他才再度见到她。 虽然她的双亲不赞成像她这样出身教养良好的淑女抛头露面,莎拉坚持来到车站迎接她的未婚夫,莎拉的父亲只好陪同前来。虽然拥挤的人群让两人无法交谈,她可以看到蓝道尔瞧见她时的喜悦,以及当记者及崇拜者群拥向一刖时,他眼里的惊慌。 瑞妮和肯基逐幕对词,也逐渐加入动作。她可以在心里清楚看儿他们的走位,以及他们如何看着彼此、或回避彼此的眼神。 她不知不觉地开始融入角色里。她在和肯基分手后的白热化痛楚里,写完剧本的最后几幕,不自觉地将自己的痛楚融入莎拉的——因为她们都同样失去了所爱的男人,而且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肯基没有比她好多少。他渐渐化身为饱受压抑、折磨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军官,彷佛就在镜头前正式演出。当他们演到蓝道尔意图解除婚姻的一景时,瑞妮和肯基已分不清楚究竟是演戏还是真实了。 这一幕里,绝望的蓝道尔再也承受不了社交界预期两人结婚的压力,邀请他的未婚妻到村子里走走。莎拉也欢天喜地接受了,一路描绘著婚礼的细节,直到蓝道尔突兀地道:”莎拉,我最挚爱的女孩,我我不能娶你。“  “不能?“她惊恐地打住脚步。”你不可能是说真的!是否婚礼的准备太过繁复了?如果你想要,我们可以举办简单的仪式就好。” “不!这和仪式无关,而是婚姻本身。” 好一晌的岑寂后,莎拉开口道:”我做错了什么,道尔?” “过错不在你,而是我自己。“他转过身,动作僵硬。”我已经污秽不堪、身心俱创,不配当你的丈夫。” “那不是真的!你是个绅士、士兵和英雄!你配得上英国的任何女子。“她屏住气息。”是因为另有他人?某位贵夫人更适合成为你的妻子?” “没有其他女人,也永远不会有。“他凝视著她,眼里是赤裸裸的灵魂。那是蓝道尔的痛苦,也或者其中有些是属于肯基的? “那么是为什么?我不明白。” “感谢天你不了解“他下颚的肯筋抽动。”这个世界是罪恶的渊薮,而它已经毁了我的荣誉。我无法结婚。” 瑞妮的心狂跳,明白到她正在演著她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勇气面对的一幕。”但我们已彼此许下承诺!就算你不会是我的丈夫,在心里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爱你——而且我永远会。” “在你甚至不了解我时,你又如何能够爱我?我并不是你所想的人,莎拉,我从来就不是。“他渴望地轻触她的发,胜过千言万语。”你不能嫁给个陌生人。” 但瑞妮已经这么做了,而且是睁大著眼睛。”对彼此来说,男女不总是陌生人吗—你梦想着勇气和荣耀,我则只想和你一起建立家园,生下你的孩子。“她的声音破碎,想着她有多么渴望拥有肯基的孩子。”两年来我不断等待、祈祷,即使我几乎以为已经失去你了。我从不曾看过别的男人一眼。你认为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能够停止爱你?” “你必须离开我“他的话里是几乎压抑不住的暴力。”为了我们两个人好。” “这证明了你比自以为的更有荣誉感。“她走近他,强抑下碰触他的欲望。”如果你真的想要,我会放你走——只要你说出你不爱我!” “这和爱情无关!” “婚姻怎么可能和爱无关?“她逼近到几乎可以触及彼此。”说服我你不爱你,然后你就自由了。” “自由?“他的唇角扭曲。”在非洲时,你的倩影不断在我的心里。在那些最黑暗的时刻,全靠著想你我才没有发疯。你是我的救赎!我不能拖著你一起坠入黑暗。” “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不介意黑暗。“瑞妮转过头!亲吻他的手。泪水刺痛了眼眶,她已不再假装是演戏了。”为什么,肯基?我不明白,就像莎拉一样。” 他畏缩了一下,撤退回他的角色里,当作抵挡她失控的盾牌。”别哭!莎拉。我无法忍受伤害了你。” 她的声音哽咽。”但你已经这么做了。” 剧本要求他吻去她的泪水。有那么紧绷的一刻,他们凝视著彼此,被紧箍在剧情和痛苦的现实里。她原以为他会抽身离开,但他俯身吻住了她。演技和现实的脆弱分际瓦解了,她仰头迎上他。唇与唇相遇,而他在唇上尝到了她的泪水。这不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士兵亲吻他纯洁的未婚妻,而是做丈夫的拥抱他渴望的妻子。 剧本自她的手中掉落,她像溺水的人紧攀著救生圈般依附著他。有数个月之久,她一直渴望着他的碰触。这太疯狂了,但她不想去思考或判断,只要感觉就好。”肯基。我是如此地想念你”“还比不上我。“他的手臂环住她,释放所有的激情在吻上。她紧偎向他,试著融入他的怀里,直到他放开她,低咒出声。”我不该提议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排练。” 他突然的退缩令她无法承受,反唇相稽。”你是说这不是事先计划好的引诱?” “不是的,我对你的伤害已经够深了,无意再加重对你的伤害。明早你可能会后悔。” “就像蓝道尔一样,你是个深富荣誉感的男人 至少在这方面。“她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感觉他的肌肉在她的碰触下紧绷。今晚她究竟想要什么?激情或是理智? 她动手解开他的钮扣。”我已经够悲惨了。如果我们要睡在一起,至少我该得到些补偿。” 他抓住她的手。”纯粹只是一夜情。” 她扯开他的衬衫。”我听说正在进行离婚的夫妻经常会一起睡觉,因此这是完全正常的。” “正常,但并不明智。” “去他的明智!“她亲吻他的锁骨,喜爱窜过他身躯的战栗。 “你确定?“他的手滑过她的背,托起她的臀部,将她紧拥向他。 她迟疑了一下,知道她该把握机会改变主一息。但她渴望他到近乎疼痛,而且他们很可能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我很肯定。这不会改变任何事,但我我想要最后一次和你在一起。“或许她需要这最后次的亲昵,当作告别。 “让它成为一个永志难忘的夜晚吧!“他抱起她,走向床,拥者她一起躺下。他亲吻她的喉咙,喃喃低语。”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 “就像春梦了无痕。“她的手埋入他的发中,放开一直主宰著她生命的疑惑和恐惧。现在他们就只是一对爱人,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们无比温柔、激烈地相拥,充满激情和温柔、饥渴和克制。他们是如此熟悉彼此,言语已不再需要。当他进入她时,她呼喊出声,几乎因为那完美的结合而哭泣。为什么他会抛弃如此珍贵的美好?她强抑下这个念头,专注于血液中的热力,以及逐渐攀升、淹没了心灵、痛苦和热力的急切里。 她投身于狂野的火焰风暴里,短暂地得到了自由。 第二幕开麦拉9 悬崖上的房间静得就像坟墓,安静得肯基彷佛可以听到在他怀中熟睡的女子的心跳。 起居室里的微光照出瑞妮优雅的胴体。她不像某些天生尤物天赋异禀,却骨肉匀称,柔软坚实--拜纪律和锻练所赐——而且她由内散发出坦率的热情和深挚的感情。他想要俯身舔吮她的每寸曲线,直至她被逐渐升起的欲望唤起。 他低咒出声,起身下床。今天她真的累坏了,熟睡得一动也不动。他纳闷再过多久她会后悔屈服于这项疯狂——或许就在她一觉醒来之后。 他套上衬衫和牛仔裤,离开房间,来到阳台上。沁凉的夜风吹在裸肤上,驱走了做ài后的慵懒。他按著栏杆,纳闷他怎会搞得两人一起上床的。 因为牵涉到瑞妮时,他就毫无意志力可言——那也是他必须结束两人婚姻的理由。今夜的亲昵将会重新撕开分离的旧伤口。但尽管如此,他不后悔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在那个短暂的魔幻时刻里,他是快乐的。 他甚至软弱到考虑是否该向瑞妮恳求原谅,给予他另一次的机曾。她或许会拒绝,但答应的可能性太诱人了。 幸运的是,在热血冷却后,理智及时回来了。性——无论它有多么美妙 改变不了任何事,只会让现况更加恶化。他们仍在进行离婚,仍然面对著痛苦亲密的数星期。在两人间横亘著这样的障碍时,要一起共事已经够困难了。尽管今夜的出轨全然出乎意料外,现在他的脑海里不理智、背叛的那部分想要和她长相厮守 他双臂抱胸,因为夜里的寒意而颤抖。或许他应该将发生的一切怪罪到蓝道尔身上。都是他对莎拉的无助渴望扰乱了他的判断力 是的,都是一监道尔的错。如果他们排练的是别出戏,他就不会如此失控。 他不安地纳闷蓝道尔接下来会带他往哪儿去。 这个月来,他们一宜分隔在地球的两端拍片。肯基在希腊,瑞妮在加州。即使每天通电话也无法杼解分离的痛苦。至少要再过数个星期,他们才能再见到彼此,而在那之前,她很可能已经死于饥渴——不只是为了性,尽管每个夜里她都欲焰焚身,辗转难眠。但她最想念的还是两人感情上的亲昵——知道肯基了解及接受,而且会一直站在她身边——那种亲近感就是婚姻的机制能够长存的原因吧—. 如果她不是如此地想念他,她就不会脱口说出应该等到时机、地点恰当时,两人面对面谈的话。在某次白天通电话时,她道:”或许说是生个孩子的时候了,孩子可以在我们分开拍戏时陪我。或许我们可以生两个,在分隔两地拍片时,各带一个。” 即使距离数千哩远,他的沈默依旧清晰可闻。他们从不曾讨论过孩子——现在她明白原因了。她的宣觉一直在警告她这个话题会造成冲突。她正要找话填空档时,他先开口了。”非常有趣的想法,但养猫会比较容易。” 虽然他们从不曾吵过架,这次他的语气在两人间竖起了比争吵更可怕的高墙。”我是在开玩笑的,肯基。孩子有其优点,但他们并不是很好的家庭宠物。” 话筒的另一端沈默得更久”如果你不是已经考虑了很久,你不会提起这个话题。想要孩子是很自然的,许多人们都如此。” 在她能够回答前,导演的私人助理前来敲拖车的门。”莫小姐,这一幕须要你。” “我马上过去。” 助理忧虑地道:”你必须立刻过来。导演相心拍摄暴雨欲来前的天空,而天气变化得很快。” 她握紧话筒,相心要和肯基谈清楚,但又不能丢下工作。最后她道:”我稍后再打电话。” “届时会大晚了,别忘了我们之间隔著十小时的时差。我们明天再谈,晚安,亲爱的。“  他挂断了电话。她不安地咬著下唇,跟著助理回到拍片现场。幸好这一幕只要求她背著暴雨欲来的天空,神情阴郁地伫立,因为她根本无法发挥演枝。 她的不安愈来愈甚。当天的拍摄结束后,她要求导演重新安排拍摄行程,挪给她三天的假期。导演抗议吼叫了一番,最后还是同意了。毕竟,过去她从不曾要求特殊待遇。 肯基在希腊的克里特岛拍一部超炫的大制作动作片。她生日那天,肯基送给她部分私人喷射机公司的股份,因此她要爱玛安排一架私人客机,尽快送她到希腊。 两个小时后,她已在飞往希腊途中。她考虑过先通知他,又决定给他一个惊喜。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他对孩子的真实反应,而且他们也需要开诚布公地谈谈。 次日中午,飞机降落在克里特机场。出租汽车载著她到电影拍摄的现场。一路上她纳闷著该怎样和肯基谈。她一宣想要孩子 至少两个,因为她恨极了当个独生女。 她是如此渴望拥有肯基的孩子,甚至在睡觉时都梦到自己抱著婴儿。她会用汀娜所欠缺的责任感、和她外祖父母所欠缺的温情来抚育孩子。 但比起孩子,肯基更重要。如果他真的不想要孩子,她可以接受。天知道!以他们繁重的拍摄工作,要抚育孩子有多么困难。但既然其他演员可以办到,他们应该也可以。 或许他只是惊讶她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或许等他习惯这个主意后,他就合。喜欢上、它?但恐怕那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稍早她曾来探视过肯基拍片,片场的人很轻易地放行。警卫认出了她,对她咧开个亲切的笑容,指示她肯基的拖车所在,保证他在里面。 拖车停在荫凉的树下,冷气大开。门没有上锁。她推开门,登上阶梯,轻声唤道: ”肯基?希望你喜欢我这项惊喜。” “该死了!“女性沙嘎的声音响起。 瑞妮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拖车内的黑暗,随即在原地冻住。肯基躺在床上,背靠著枕头,和他共演的知名女星贝安琪全裸地跨骑在他身上,鲜红的指甲正在解开他的长裤拉链。她懊恼地扮了个鬼脸”你应该先打电话的。” 瑞妮感觉像被人用球棒在腹部挥了一记。这是不可能发生的,这应该是三流肥皂剧的题材。或许他们正在排练卧室的景。 但肯基并未试图解释或否认。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一迳注视著她,脸庞如花冈岩般深不可测。她几乎可以听到他的脑子里转著念头,想着要如何演好这一幕。 安琪在肯基身上坐起来,将一头蓬松的金发拨到头后,轻描淡写地道:”不必这么懊恼,瑞妮。这只是在拍摄时爽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许对贝安琪是如此。这位性感艳星以追逐男人和徘闻的头版为乐,但对瑞妮不然。她强迫自己控制住,只想着绝不能在他们面前崩溃。”我实在考虑不周,竟没想到我的丈夫在离开我的视线后,就不能被信任。我原预期他会有更好的表现。” 肯基轻轻推开安琪”我很抱歉,瑞妮。但或许这样是最好的。” 她原本还怀著微弱的希望,这下全都粉碎了。她摘下结婚戒指,用力掷过去。”我的律师会和你联络。” 话毕,她转身大步离开拖车,庆幸她没有打发掉出租汽车--或者晚到个五分钟,正好撞上他们在办事。那一来她一定会大吐特吐。 她神色木然地回到机场,原机飞回加州。 她哭了数千哩路。 瑞妮哭泣著醒来。 肯基一脸担心地坐在床边,温柔地按著她的手臂。”你还好吧?” 她几乎脱口说她重历了他和另外一个女人上床的可怕梦魇。和肯基上床唤回了往事,而且痛楚就如当初一般剧烈。他曾警告过她天亮后可能会后悔;他是对的。她颤巍巍地吐出口气。”我好多了。” 他的脸庞一暗。”我很抱歉。我应该在用完餐后,直接带你回旅馆的。我太蠢了,没料到后来会发生的事。” 她将重历往事的痛苦和昨夜的欢愉相衡量。”或许这样比较好。你就像未完成的事,现在我认为可以做个结束了。” “很高兴知道我昨晚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就要站起来,但她拦住了他。”既然话都说开了,我想也该是问你为什么如此轻易地抛开我们婚姻的时候了。它有那么糟糕吗?” “一点也不“他谨慎地遣辞用句。”就像蓝道尔一样,我不适合当丈夫。差别在于我太迟才明白,而且我比他更没有荣誉感。一开始我们就不该结婚的!。” “老天,止月基,这不是一 八o八年,有关荣誉感的那套说词并不适用。你是个亲切的丈夫,而且你似乎也很快乐。难道那一切都是演技?” “我不是在演戏,但我们有的只是桩韵事,不是真正的婚姻。” “那么一切就只是性了?” 有那么一晌,她以为他会同意。相反地,他不情愿地道:”不只是性!但婚姻需要两个同样有意愿又有资格的人。我一时冲动求了婚,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却没有真正考虑到婚姻所意味的。” “就算你决定退出,你原可以用更好的方式结束它的。” 他苦笑。”我无意事先预谋,只是顺其自然,但它却比我有意选择的更为残忍。就这方面来说,我是无法被原谅的。” “有许多事是无法被原谅的。“这番讨论虽然痛苦,至少他们开诚布公地谈了。”如果当初我们之中有人有一点常识,就该在加州海岸的韵事后好聚好散,避免日后痛苦的婚姻和分离。” “理智从来就不是我的长处。“他淡淡地笑了。”将离婚的创痛当做你日后创造力的来源吧!” “我宁可以其他方式汲取经验“但他是对的。不管怎样,痛苦往往是创造力的来源。 “有些事应该要亲身经验。“他拉下她的毛毯,裸露出她姣好的胴体。”我同意等我们回片场后,今夜就当作春梦了无痕。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善用今宵 ?“他俯身亲吻她的肚脐,用舌头画了个圈。 她惊喘出声,下腹揪紧回应。”如果如果你再做一次,我将无法分析你的思考逻辑是否有误。” 他再做一次,而她完全停止了思考。 薇儿抬起头,瞧见瑞妮推门而入,松了口气。看来她的好友似乎自一这次的绑架事件里,安然无恙地归来。 瑞妮走向咖啡机,问道:”我不在的期间,有任何灾难发生吗?” “没有。或许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多数人都还在放假。” “但你没有。高登呢?” “他飞去圣塔菲和朋友用餐了。我一直在替你掩饰,或许你不想让他知道你和肯基一道失踪了两天。” 瑞妮啜了口咖啡。”在你死于好奇心之前,何不乾脆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大致可以猜得出来,但我不介意听你描述细节。” “肯基带我去看猫咪,再去一家美味的牛排馆用餐。之后我们去了一间超棒的、位在悬崖上面的民宿。” “我读过那里的报导,也一直想去住住看。” “那里真的平静得难以置信 远离世俗和拍片的压力。我们讨论过莎拉的角色,基说服了我最适合扮演莎拉。” “太棒了!我一直认为由你来铨释她最合适。” 瑞妮扮个鬼脸。”似乎除了我之外,每个人部这么认为。总之,他的论点太过坚强有力,我只有接受。肯基带来了剧本,我们就开始排戏。” “你们排了戏 太平淡无奇了。” “的确--直到我们失控地扑向彼此。” “我还以为你决心保持纯粹公事化的关系。” “我们只是被一时的疯狂搂住,因为在排练莎拉和蓝道尔这对绝望地渴望彼此的恋人时,太过入戏了。那或许正是我一开始坚持拒绝扮演莎拉的原因。” “我可以明白,但那样做很危险。和已分手的情人上床很容易--熟悉感、不确定和渴望旧日的美好时光,都会营造出狂野的性一。但依我的经验谈,那只会扰乱你的感情。” “的确。但我们也终于开诚布公地谈话,我想那是件好事。一那么疯狂的一刻,我甚至想问他,我们的婚姻是否值得再试一次。但幸好只是一刹那。” 薇儿推开文件。”你想和肯基复合吗?” 她皱起眉头。”如果他是个好丈夫的料,或许有可能。但我要如何和一个我甚至无法信任的男人在一起生活?” “根本连试都不值得试。“薇儿犹豫了一下。原本她来新墨西哥前,己打定主意要讨厌肯基,却发现那不大容易。在肯基英俊的表象下!还有一颗善良和体贴的心,但要成为好丈夫不只于此。”肯基完全不值得信任吗?也或许他只是失足那么一次,并不想要求第二次的机会?” “昨晚他一再提到他不是作丈夫的料,以及我们的婚姻打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那或许只是我个人的印象,但我感觉他似乎一直在看着你那不像是对你无动于衷的男人。” 瑞妮嗤之以鼻。”那只是性--日单纯、简单的性。” “不只如此吧!那是一种我不知道,保护欲吧!或许,还有关心,以及压抑的渴望。” “就算你是对的——这点我深感怀疑——那已经不重要了。你知道嫁给像他那种万人迷的感觉吗?女性渴望他,巴不得作掉我。十几岁的少女围在门外,朝他丢掷内裤。人们望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纳闷我究竟怎样逮到全世界最性感的男人,以及他何时会恢复神智甩掉我。“瑞妮放下卡布奇诺,双臂抱膝。 “试著放轻松,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薇儿道。”我痛恨这么说,但听起来似乎有问题的是这个世界,不是肯基。” “技术上来说,你是对的,不过那没有多大的差别。他只是我的人生道路上的一处突起,没有了他之后,事情会简单许多“瑞妮站起来,走到传真机一刖,翻阅传真。”我们愈快到英国拍完这部片愈好。” 薇儿回去继续处理文件。或许瑞妮说得对,肯基对她已不再有感情。但她总觉得在他们表面的关系下依旧暗流汹涌,而且远比瑞妮愿意承认的更加复杂许多。 第二幕开麦拉10 英国 伦敦 他们抵达伦敦附近的丹汶拍戏还不到一个星期。这天,瑞妮和肯目基排练完毕,刚走到建筑物外,就被团团包围住。镁光灯闪个不停,记者连声追问:”莫小姐,传闻拍片过程中的内斗是怎么回事?” “施珍妮被换角是因为传闻她和肯基有一段情?” “听说你们又要复合了,能否发表一下评论?” 肯基抿紧下颚。他们刚抵达伦敦时,就被记者包围追问过,当时他们只肯谈论拍摄中的世纪之战,表示它会是部不可多得的钜作,并拒绝对两人的关系置评。但今天记者突然又缠上了他们。 肯基低声道:”看来今天王室没有新闻可以报。“他单臂护著瑞妮的背,往前突围。习惯了应付这样的场面!他对询问是否有内斗的记者展开个佣懒的笑容。 “恐怕你的消息来源有误,亨利。拍片的过程非常顺利,没有人耍大牌。” 记者不为所动地说:”你当然会否认。” “看来合作策略没有用“瑞妮道。”我该说什么?整个拍片团队都很棒。” 一名金发女郎喊道:”你很高兴回到英国吗?” “当然,蜜拉。“他绽开个万人迷的笑容。”除了英国之外,哪里还能喝到道地的下午茶呢?” 蜜拉又道:”瑞妮,传闻你导这部戏是为了想和肯基复合?” 瑞妮眯起眼睛。”没那回事。早在我认识肯基之前,我就想拍世纪之战了。但我很庆幸能够请到他出任男主角,他会为这部戏增光。” 他们陆续回答数个类似的回答,逐渐一罪近车子。突然一名高瘦、尖脸的记者吼道:”你在哪里出生、长大的,肯基?” 肯基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他故意用苏格兰腔道:”我出生在海德特,我的父亲说我是苏格兰王位的正统继承人。你知道的,当年查理王子在传统的试婚仪式里娶了麦萝拉,他们生了个儿子。萝拉将儿子藏起来,免遭英军的毒手,并为他冠上史姓。身为他的直系子孙,我会很感激你们喊我:陛下。“(译注:肯基所说的杳一理王子为数世纪前,被推翻下人口的詹姆士王之子。查理王子曾由欧陆潜返苏格兰,试图取回王位,但功败垂成。) 记者们轰然大笑。”真是精彩的故事,肯基“亨利咧开个大大的笑容。”明天的头条就是:“史止目基才是真正的英国国王!” 尖脸男子却不觉得好笑。“真实的故事呢?你一直隐藏在谎言后面,现在该是揭开真相的时候了。” 肯基因对方语气中直接的敌意而略感震惊,因此他问道:“抱歉,我不认得你。请问你的大名和代表的报社?” “伦敦询问报的苏奈特。” “伦敦询问报”是恶名昭彰的小报,但真正令止目基惊骇的是那名记者的名字。怪不得他会觉得对方眼熟,许久以前他们就认识彼此。当时奈特还是个獐头鼠目的小男孩,就已经展现其凶恶的本性。他会成为专挖丑闻的小报记者可以说是找对职业了。 肯基展开迷人的笑容,确信对方认不出他。他引用莎士比亚的话。“我只是个演员!由观众的幻想和兴致投射出来的幻影。何必用无趣的真实毁了它?” 他们来到车边。司机打开车门,肯基护送瑞妮入内,跟著上车。但在车门关上前,他听到奈特吼道:“过去你一直能够用谎言脱身,但不再了。我绝对会找出真相!” 车子往前开出,瑞妮笑问:“国王陛下?” 肯基放松下来。“后悔和我离婚!当不成英国王后了?” “彷佛我被记者骚扰得还不够似的。”她皱起眉头。“如果奈特追查下去,他能够挖出你神秘的过去吗?” “他顶多能够追查到我曾是皇家影艺学院的学生——仅此而已。” 肯基的语气非常止目定。“你的童年是在国外度过的,因此英国没有任何你的文件纪录?” 他望向窗外。“那是种可能的解释。” 意思是,别再追问了。她换了话题。“重返英国的感想如何?你似乎是个道地的英国人,但我感觉你对回到这里的心境似乎有些暖味不明。” 他长吐出口气,却依旧?避她的目光。“不管怎样,英国始终是我的家,但并不是所有的回忆都是美好的。” 每个人都有痛苦的土里年回忆,显然他的特别糟,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你经常得为了拍电影回到英国。” “而我也回来了——怀著暖昧不明的心境。” 然而他从未成为美国公民,尽管他已在加州定居了十年。她猜测那意味著他对英国有著特殊的感情。 婚后不久,她曾偷偷翻过他顺手留在房间的护照。上面记载的出生日期和地点都和他所宣称的符合,然而她不由得纳闷记载是否属实。肯基会为了隐藏他神秘的过去,不惜伪造文件吗? 或许她永远无法知道真相。她再度改变了话题。“今天排练得很顺利,”今天他们排练的是蓝道尔在赴北非前,前往珍妮的家中求婚。“我开始要对拍片的结果感到乐观了——尽管我很清楚在拍摄的过程、和最终剪辑出来之前,还有许多地方可能出差错。” 他终于将视线移离了窗边。“更别说我们还没有拍到最困难的部分 那对我们都会是最艰困的挑战,甚至可以说是凌迟。” 他的措辞令她的身躯轻颤。“恐怕是对你会比对我更困难。” “你将会痛恨必须导演我和莎拉的感情戏,正如你深深地痛恨演出感情过度丰富的莎拉一角。” 她打个寒颤,明白他是对的。和他对演感情戏将会恍若凌迟般痛苦。这一刻,她不由得纳闷是否值得为了圆导演的梦而承受这切,但现在要退出已经大迟了。 “你看起来像是刚刚咬了口苹果,却发现咬到了虫。”肯基观察入微地道。 “我开始纳闷一开始我为什么要投入这个计划了。” “你会撑过去的,瑞妮,那是你最令人敬佩的特质。”肯基放松全身,闭上眼睛,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苏奈特果然立即采取行动。次日清晨,瑞妮和薇儿在套房的餐室里用早餐,一面浏览报上有关世纪之战的报导。薇儿拿起了询问报,随即低咒山山声。“该死了!.瞧瞧这个!” 瑞妮的心一沈,接过报纸。头版是大幅肯基面日狰狞的相片,标题写著:“有人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面目吗?”她翻到内页报导,跨页的标题写著:“富人、穷人、乞丐、盗贼?英国最受欢迎的电影明星究竟是国王或是罪犯?” 标题下方是将近半打肯基的照片,而且专挑他演过的一些黑暗、危险的角色。其中一幅是前年她和肯基合拍惊悚片致命力量时,热情相拥的场面。照片的下方写著:“莫瑞妮之所以离开支青基,是因为她发现英俊的表象背后真实的男人?” 报导中写著史肯基自称是英国人,但他的过去却是由一连串的谎言堆砌而成,用来欺骗热情地接受他的英国人。苏奈特呼吁熟识年轻时候的史肯基的人站出来,询问报会出高价购买肯基早期的照片,苏奈特将和读者一起揭开真相! 瑞妮咒骂出声。“这篇报导将肯基写得像割喉手。我们可以控告询问报诽谤吗?” 薇儿摇摇头。“报导中用的是问句和暗示性的图片,没有真正指控他任何事,因而无法构成诽谤罪。” 太遗憾了,瑞妮拿起报纸。“我最好拿去给肯基看,让他作好心理准备。” 他的旅馆套房就在她的正对面,她敲了敲门。“是我。” 门很快开了。肯基穿著浴泡,黑发潮湿。她的身躯窜过一阵战栗。瑞妮暗斥自己愚蠢。这又不是她首次看到他赤裸的胸膛——她还看过更多。 他请她入内。“我猜我不能指望你是为了最明显的色欲理由来找我。” “除非在你的梦里,史肯基。”她将报纸递给他。“你不会喜欢这个的。” 他瞄了一眼头版,轻浮之意尽逝。“你说得对,我不喜欢。” 他木无表情地看完了报导——每当有关他过去的话题被提起时,他就是这号表情。喘妮犹豫地开口。“我试著尊重你的隐私,肯基。但在这种情况下,我须要知道是否会有不法的事情会被揭穿。” 他的唇角扭曲。“你认为我是个罪犯?” “不,但我不明白你为何对过去讳莫如深。如果真会有灾难性的新闻公诸大众,我希望事先得到警告。如果一追出片子因你搞砸了,投资人会砍的是我的脑袋。” “你可以放轻松,我从没被悬赏通缉。” 那不等于他的过去就是清白的,但她没再追问下去。“是否有其他事可能在公诸大众后,引起麻烦?” 好一晌的沈默后!他道:“有一些事件会成为最劲爆的八卦头条,但没有人会说出来。” 她叹了口气。“为什么你的自信没有让我放宽心?”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但别担心。苏奈特会被我故布的疑阵耍得团团转,而我将可以理直气壮地否认一切。”他将报纸递还给她。“抱歉,我想我必须为最后一天的排练做准备了。” 她困扰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衷心希望肯基想要隐藏的过去能够一直被隐藏。 一整天,肯基都在想着苏奈特夸口拆穿英国最受欢迎男星的真面目一事。几乎已经没有人能够将当年的小男孩和现在的他联结起来,少数知情的人也有很好的理由保持沈默。然而.: 排练结束后,他告诉瑞妮。“你先坐车回去吧,我要去拜访一名老朋友。” 她勉强克制住询问他的去向。“好吧!” 一整天记者都包围在前门,肯基只好由后门离去。他叫了辆讦程车。“雷姆安养院。”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肯辛顿郊外的维多利亚式宅邸。这是处高档、昂贵的安养院,年长的接待员微笑招呼他。“史先生,真高兴见到你。温先生一定会很高兴。” “他最近怎样?” 她叹了口气。“时好时坏,但他从不曾抱怨。他现在应该在花园里晒太阳,你知道路的。要我派人送茶去给你们吗?” 他点头同意,穿过长廊,来到宅邸后方的花园。雷姆安养院的员工是否会和苏奈特联络,说出史肯基经常来访?应该不会。安养院里住的都是有钱人,雇用员工时也特别谨慎。但就算有人说出他经常来探望温查理,也无从追查到他的过去。 温查理坐在树下,戴著耳机,膝盖覆著毯子。肯基已经有好一阵子不曾来访了。他走向前,轻拍老人的肩膀。“查理,抱歉一直没办法来看你。最近还好吧?” 查理拔掉耳机,欣喜地道:“肯基,我亲爱的男孩!不必道歉 我知道你回到伦敦后一直很忙。”曾是舞台剧名演员的他声音依旧宏亮。“坐下吧。” “你在听什么?”肯基在一旁的石椅坐下。老人调整了一下轮椅,好可以用眼角的馀光看到他。他的视力已经大大地衰退。 “你寄给我的好莱坞版的自传——比不上英国版的机智幽默,但坦率、恶毒得可爱。”  “你应该自己出回忆录的,那绝对会成为畅销书。” 温查理摇摇头。“我是个绅士,只好将最劲爆的八卦秘而不宣,这一来就没有一买点了。” “说到这个,你认识一名叫苏奈特的记者吗?” “他是只道地的黄鼠狼,全伦敦最恶毒的八卦记者。找记得他在英国出生,后来去澳洲做了几年事。不幸的是,几年前他回到英国,进入了︻询问报一,他以擅长挖掘丑闻知名。你和他打过交道?” “是的,他决定他有责任为全英国人揭穿我的身世背景,并在报上高价公开徵求我过去的照片。” “可怕的男人 卑鄙、龌龊到了极点。”温查理抿起唇。“他什么都查不出来;如果那是你所担心的。” “我希望你是对的。但如果他追查我在皇家影艺学院的那几年,他可能会查到是你帮助我入学的。” 查理挥了挥手。“胡说。你能够入学是因为在试演会上表现优秀,我只是为你指出方向,适时在校长耳边说了句好话。”他绽开个马克由式的邪恶笑容。“如果他查到了我身上,我会很乐意给他错误的线索,让他追得团团转。” 肯基笑了。“别太有创造力,苏奈特并不笨。” “放心,我只是给自己找点小乐子。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和仍然健在的当年老友谈谈。他们都不会自贬身分,对一名品格低下的记者泄密,但事先警告总是比较好。” “谢了,特别说我再几天就要离开伦敦,开始拍片。” “是的,世纪之战。我很喜欢那部小说,也很高兴它终于被拍成电影”他侧著头。“我听到茶来了。” “他们对你照顾得还好吧?” “好极了 特别说你还捐出了大笔金钱,照顾我这把腐烂的老骨头。” “比起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回报。”查理曾经名声显赫一时,然而他也花钱如流水,没有剩下多少积蓄。肯基认为有钱的好处之一就是能够帮助朋友,更何况他能有今日的成就全拜查理所赐。 肯基从小就热爱戏剧,却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有可能成为演员。但查理看出了他的兴趣和天分,拉了他一把。除了教他阅读和社交礼仪的石特维教授之外,查理可说是影响肯基一生最多的人。 “茶来了,两位。”年轻的女服务员将下午茶盘摆在一化园的圆桌上,恋恋不舍地望了基好一晌后才离去。 “替我倒茶吧,小伙子”查理道。“以我的视线之差,只会将茶淹死小黄瓜三明治。务必告诉我最新的八卦,以及演出你那位天赋过人的前妻导的戏有何感想。” 肯基倒了茶,侃侃描述他专为查理搜集的好莱坞八卦,想着和全世界唯一无所隐瞒的人相处有多么轻松自在。 最近查理很容易疲累,肯基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走到肯辛顿街上要叫计程车,却发现自己路过昔日在影艺学院的女朋友黎洁琳的屋子。冲动之下,他走过去按门铃。 对讲机响了起来。“我不管你是谁,”洁琳紧绷的声音响起。“但这对我是糟透了的一天,除非你打算请我顿天价般昂贵的晚餐,恕不招待了。” 洁琳还是老样子。“成一父了。我该带你去哪里?” “肯基?真的是你!你这个混帐,立刻上楼来!” 她开门让他进到二楼的公寓,立刻献上个热吻。身材高姚、丰满的洁琳现在是成功的电视演员。“你正在办离婚,不是吗?打算拿香槟和比利时巧克力来诱惑我?欢迎!” 他想起了和瑞妮共度的夜晚,不著痕迹地脱离洁琳的怀抱。“很诱人,但我的离婚手续还未办完。身分上,我还是个已婚男人。” 洁琳的热情褪去了些。“噢,是吗?够公平的了。”她挽著他的手臂,在织锦沙发坐下。“那么晚餐呢?” “由你挑选。” “契尔沙高档又棒得没话说,我立刻打电话去订位。”她查出电话号码,用肯基的名字订位。好了。“一会儿后她道。”通常餐厅的预约名单已排到两个星期后,但为了史肯基,他们可以在个小时内挪出桌位。有个功成名就的旧同窗真不赖。” “你自己也混得不赖。” 她扮个鬼脸。”我算是我们那年的毕业生里!仅次于你最有成就的。我们班上大概有一半已经放弃演戏,另外一半则是偶尔接些角色。这真是个可怕的行业!肯基,为什么我们要进入这一行?” “因为我们太过古怪得在其他行业都无法被雇用。” “的确。“她蜷在沙发里,打量著他。”在前往契尔沙之前,我们还有些时间。究竟是哪里不对了,肯基?离婚的过程不顺利?” 洁琳一向洞察力过人。他们在影艺学院时就是朋友,也曾成为爱人,之后也一直保持联络。”询问报的苏奈特呼吁全英国大众一齐揭穿我神秘的过去。他一定会追查到我在影艺学院的那几年,也极有可能会找上你。” “我根本无法告诉他任何事。比起你的守口如瓶,蛤蚌倒像是长舌妇了。要我编造出什么吗?” 这倒是个好主意。”你打算怎么说?” “就说我自己也不确定。你一直是个很重视隐私的人,但就零星片段拼凑起来,我推测你出生在英国,之后跟著你的父母亲移居到非洲。“她的神情一变,彷佛在回答记者的访谈  “我不确定是在哪里——有可能是辛巴威、查德或是南非。你的一父母亲在当地的政治动乱中遇害,成为孤儿的你回到英国,不久后进入皇家影艺学院。你的过去太痛苦了,你根本也不想提起它--真是场可怕的悲剧!” 好故事,那可以解释为什么在进入影艺学院前,他没有任何就学纪录。”聪明。如果你能够说服苏奈特我在国外长大,他可能得浪费许多时间,在前大英帝国追查我的纪录。” “他一定会信的。记得,我是个女演员,我可以说服任何人相信任何事。“她站了起来。”我得换衣服了。要去契尔沙,我可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半途又停下来。”如果苏奈特够狡猾,他或许会由影艺学院弄到你的入学纪录。你的原始申请文件里有可能泄漏出任何你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事?” “申请文件里什么都没有——在家自学,没有近亲。“当时的校长是温查理的老朋友,帮了很大的忙。 “亲爱的,我最喜欢你的一点是,你神秘的过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劳工背景的过去?” 他强掩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你刚进学院时,还不能完全掌握你的贵族腔。“洁琳进入卧室,再度扮演被访谈的女星角色。”噢,我最擅长分辨腔调了。我记得你刚入学时,说话隐约带著南非腔。” 她绝对会将苏奈特耍得团团转。 次日清晨,瑞妮不情愿地拿起询问报,知道她必须监看苏奈特的动静。但头版的巨幅照片几乎害她掉了英式培根和煎蛋。头条标题是”肯基露面了!“附的照片是他和一名穿著低胸小礼服、艳光照人的金发女子,状似亲昵地走出餐厅。 她强抑下胃里的翻搅,读了内文。金发女子是电视红星黎洁琳,她和肯基在时髦的契尔沙用餐。瑞妮看着照片中的肯基保护性地以臂环住他的女伴,两人的脸上都有著惊讶。噢,如果他们不想曝光,就不该去那么有名的餐厅。 黎洁琳是肯基在皇家影艺学院的同学和好友。瑞妮猜测他们也曾经是恋人,但肯基从不曾予以证实。现在呢?他们是朋友或恋人? 话说回来,那不关瑞妮的事--她只是肯基的导演。只要不影响到拍片,他有权和昔日女友旧情复燃。如果她能说服自己如此相信访好了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幸运的是,白天只须准备拍摄维多利亚车站的欢迎场面。她会忙著监督灯光、道具、服装和临时演员等,无暇多想。真正的拍摄入夜后才开始。 她翻到娱乐版。苏奈特另外报导了肯基早年在 c电视台拍电视剧的时候,还引用了多位共同演出的演员的评论。似乎苏奈特极力要做出负面的报导,但没有人肯说肯基的坏话  其中最严厉的评语也不过是:”他非常安静。” 至少询问报并未捏造龌龊不实的报导。 尚未。 维多利亚车站的欢迎场面——也是高登说的最一化钱的场面。瑞妮决定尽快拍好它,以免高登又想要削减预算。 老式蒸汽火车已在租来的旧铁路仓库里准备就绪,摄影机、灯光和临时演员都就定位了。摄影师格瑞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再五分钟正式开拍。“瑞妮喊道,最后一次审视整个景。穿者维多利亚时代厚重的撑箍和长裙当导演实在很不容易,但稍后她就得首度上阵演出柯莎拉。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临阵脱逃的施珍妮。 “好了。“格瑞的声音自无线电里传出来。 “开麦拉!“她喊道,摄影机开始转动。 先是一束灯光划过黑暗,火车自黑暗中出琨,汽笛声响,车轮急煞,烟囱冒出黑烟,终至完全停下来。她将摄影机放低,以俯角往上拍,强调出火车巨大的力旦里,和蓝道尔先前被囚的沙漠形成强烈的对比。 车窗内隐隐可见人影,镜头在第二节车厢上定格。车门打开来,乘客陆续下车。最先下车是一名年长的女士、一对年轻夫妇,再则是肯基。他的红色制服松垮垮的,脸庞憔悴,就像是历劫归来的士兵。 他走到月台上,登时欢声雷动,号角声大作。肯基震惊地环顾一者周遭,困惑不已。镜头开始往后拉高,拍出了车站内万头钻动的景象。他们都是前来欢迎。央雄返乡的人。 格瑞将焦距定在肯基上面。肯基试著后退!但被随后下车的旅客挡住了退路。镜头里的蓝道尔几乎被人群淹没,成为黑色风衣海里一抹微不足道的红。 整个画面正如瑞妮初读小说时所想像的。”卡,印出来!“她满意地喊道。 接著拍的是地面的近景:乐队吹奏号角,小孩挥舞英国国旗。蓝道尔木然地面对首相,他的父亲笑得好骄傲,丝毫没有察觉到儿子内心的创伤和折磨。官方的欢迎式结束后,蓝道尔缓慢、艰困地穿过人群 “卡!“瑞妮喊道。 接著轮到柯莎拉上场了。化妆师以巧手为她补妆,隐藏岁月的痕迹,让她看起来就像十九岁的年轻女孩。 瑞妮的内心却是焦虑的,这是她首度自导自演。虽然她很清楚希望呈现在镜头前的效果 ,但她太记挂导演的职责,无法成功融人莎拉一角,结果连续搞砸了两次。 “稳下来,什么都别想,专心演好它!“格瑞鼓励她。 瑞妮低咒出声,再次尝试,终于ok了。在这一幕里,她先是对蓝道尔的安然归来欣喜若狂,旋即秀容转为忧虑。”爸爸,为什么他们不能放过他!” 教养良好的淑女应该要乖乖地待在她父亲身边,但一看到道尔,莎拉忘了一切。群众齐声高喊:”道尔!道尔!“她奋力挤过人群,无视于父亲焦灼的呼唤,或旁人不以为然的皱眉,眼里只有道尔一个人。她或许是全车站里唯一看到道尔眼里惊慌的人。 道尔慌乱的目光和她的相遇。她惊喘出声。他脸上的惊恐是如此强而有力,她忘了自己是导演和莎拉,单纯只是个为丈夫担心的妻子。”道尔,道尔!.” 他朝她伸出手,望着她的眼神彷佛她是由天而降的天使。她朝他伸出手,分隔著三名男子,戴著白色蕾丝手套的小手和他的相握住。 有那么一晌,他紧紧握住她,力道大得几令她瘀痛。然后他缓缓放开手,表情转为痛苦、沮丧。莎拉直觉自己正在失去他,反手紧握住!拒绝放开所爱的男人。 他们紧握著彼此好一晌,然后瑞妮喊道:”卡!” 她放开肯基的手,挤过人群,回到格瑞身边,看拍摄的成果。格瑞拍得好极了。镜头往前推,锁定在两人一父握的手上,象徵了一这对男女的关系——男的退缩,女的则无视任何阻碍,拒绝放手。 “太好了,这正是我想要的,格瑞。印出来。“她道。 助理导演指挥临时演员准备拍下一幕,她回到止目基身边。他退到蒸汽火车的阴影里,离开人群段距离,双臂抱胸,本无表情。 他似乎没有看见她的到来。瑞妮轻触他的手臂。”止目基,你刚才真的表现得太棒了!” 他猛抽回手,彷佛遭到雷殓一般。好一晌后,他的眼神才在她身上聚焦。 “不用任何台词,你让观众清楚地看见了蓝道尔的心境 由地狱历劫归来的男人,但仍然生活在地狱里。” “那正是你想要的,不是吗?“他整了一下衣袖,转身走开。 瑞妮沮丧地望着他的背影。她原希望藉由这出戏逼出肯基演技的极限,似乎她也如愿了。但一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当天的拍摄终于完成。瑞妮上了车,却发现肯基在车上打盹笙、著她。她进入车内时,吵醒了他。”抱歉,我以为你已经先回去了。” “我需要时间调适。“司机开动车子,肯基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抱歉稍早对你发脾气,瑞妮。恐怕由现在起直到拍片结束,一切只会更糟。” “找才应该向你道歉。找开始明白我究竟说服你接受什么了。” “这意味著你希望另找他人演出蓝道尔?” 她咬著下唇。”不,你将他铨释得好极了。我只希望扮演这个苗一色不会令你如此困扰。” “才是我的好女孩二他的话里有著笑意。要拍出好电影,就需要像你这种事一和执著。拍电影就像战争,这定会有死伤。” “这下我的罪恶感更甚了。” “我想我顶多是受伤,不至于死。” “真令人安慰二她嘲涩地道。“对了!稍早格瑞喊了我t什么的,那是某种我不知道的、对导演的昵称吗?” 他笑了。“在新墨西哥时,工作人员开始喊你tlc。” “代表温柔、爱心和关心?” “不,它代表强悍的小母鸡(tough little chick)。” 她胀红了脸庞。“有任何特别的理由吗?” “在你解雇了那名拉电线的小夥子后,他们就开始这样称呼你了。” “他活该被解雇,”她自卫地道。“刚出道的演员不应该被嘲笑。” “的确,也因此tlc是种恭维。工作人员喜欢能够掌控全局的导演。” 强悍的小母鸡。噢,她猜还有可能更糟的。他们可能喊她 ——代表贱人老板(bitchbo )。 肯基的笑意逸去。“你看到了询问报上面的照片吗?” 她的胃纠成结。“是的。” “洁琳纯粹只是朋友。我去找她谈论苏奈特的事,之后我们一起出去用餐。” 瑞妮长吐出口气。“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但那会令我难堪。如果你当着我的面和其他女人有染。” “我知道。”他伸手握住她的。“我保证在我们拍片的期间不曾传出绯闻。” 就像莎拉一样,她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牢牢握住他的手,不谈他自身边溜走。 但因为她远比莎拉年长、生活在现代,并且即将离婚,因此她没有这么做。 第二幕开麦拉11 等待拍片时,止目基在洛查庄园的西翼走来走去。在这种时候,他几乎希望自己抽菸了。愈加深入蓝道尔的角色,他变得愈来愈紧张。他彷佛可以感觉到这个角色深入他的灵魂,窒息了他。 至少他们远离了伦敦,避开那些八卦媒体。不幸的是,在一逅里他们依旧每日收到询问报。苏奈特仍未放弃揭穿他过去的努力,但截至现在,他尚未找到任何决一疋性或破坏性的证据。虽然苏奈特尽可能在报导里将他写得极糟,至少他还不敢编造谎言--大概是担心被告吧! 肯基望向瑞妮。她穿著一袭飘逸如雪的纯白礼服,正在和格瑞讨论灯光。此刻的她像极了十九岁纯真的莎拉,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导演。虽然是初执导筒,她却能从容掌控整个拍摄的进度和节奏,嬴得了所有工作人员的尊敬。她很清楚自己想要呈现出什么,也从不曾忘记电影的拍摄需要所有人协力合作。换作其他情况,他或许会喜欢由她导演。 瑞妮离开摄影师,朝他走来。“你看起来出色极了——就像个傲气十足的维多利亚时代军官。”她愉悦地道。“但试著别在草坪上踩出洞来,我还得支付庄园主人修复的费用。这一片维护了五百年的草坪恐怕不便宜。” 她的椰榆令他笑了。“我会试著谨记在心。” “我们去散步走走吧!等我们回来时,格瑞应该已经架设好拍摄凉亭的第二部摄影机。”她挽著他的手臂,立刻感觉到他的紧绷,她平静地道:“我们必须习惯在镜头前碰触彼此。” 该是坦诚相对的时候了。“在镜头前扮演爱人,是否像困扰我一样地困扰你?” “我宁可和其他演员演出床戏,”她苦笑。“就算这纯粹是演技的表现,没有投入个人的感情,观众在看这几幕戏时,却不会这么想。我痛恨这样。” “我也是。” 他们转过弯,来到庄园的北侧。“坦白说,除了和你共演的压力外,拍片的进度也太过顺利得令我紧张。举例来说,谁想得到我们能够找到像洛查一壮园这样拥有两种风格的建筑来拍片呢?我们可以同时在这里拍摄蓝家和柯家,省了许多时间和金钱。” ?园的原始风格是乔克比式的,后来加盖的部分则是乔治亚式的。巧妙的取镜可以让它看起来就像两座不同的宅邸。未来两个星期,庄园都是属于他们的。原主人在收下大笔昂虫贝的租金后,前往法国度假了。 瑞妮眯起眼睛,望着远处。“仲介说庄园的最北端有座图案迷宫。有空的话,我一定要去探索。” “它和一般的迷宫有何不同?” “不一样,一般的迷宫种的是灌木,设计了许多歧路,故立息让人迷路。图案迷宫则是平面的,在复杂的图形中只有一条路走到底,本意是让人在从头走到底的过程中找到自己。”  找到自己?他在心里记住务必要避开洛查壮园的迷宫。“怎么说?” “专注于路径上,那会一让你的心灵放松,就像进入冥想的境界。旧金山的神恩大教堂外也有座同样的迷宫,我的朋友凯蒂曾经带我去走过。走到半途时,我已觉得放松无比。现在只要时间允许,我都会去走迷宫。” “小心在迷宫的中心遇到人面牛身的怪兽。”(译注.源自希腊神话。) 她笑了。“能够走到那么远的怪兽大概都已经神游化外,完全无害了。” 他们又转个弯,回到拍片现场。“看来该是你在花园里追逐我的时候了。”瑞妮道。“我考虑过将这一幕放在片首,和做为打上致意字幕时的片尾。你觉得呢?” “很有道理。它铺陈出电影的基调,也代表了蓝道尔即将失去的完美、如诗如画的英国。” “我也是这么想的,”瑞妮道。“我尽可能按照故事的进展来拍摄各个景,让演员的感情比较能够连贯。” “对专业的演员来说,不管是否按照故事的进展拍摄,应该部没有差别。” “但我想要的不只是演技,而是入戏。” “演技远比入戏可靠多了。”他嘲涩地道--而且安全。在拍摄这部电影时,他最不想要的是入戏,那会像是打开回忆的闸门——疯狂将一发不可收拾。 柯莎拉娇笑着撩起裙摆,奔过翠绿如茵的草坪。她迅速回头,确定蓝中校仍紧迫在后,而且笑得和她一样开怀。 他们两家毗邻而居,过去他一直视她为小妹妹,现在他终于注意到她长大了。自从他半个月一刖返家,并天天登门造访。当他们在舞会上共舞华尔滋时,她几乎在他的怀里融化。夜里她辗转难眠,纳闷他眼里的情意是否纯粹出自她的想像——噢,不,他真的对她有意! 她飞奔到凉亭,停下来喘口气。他很快追了上来,同样气息粗重。她知道他早可以轻易追上她,但他同样享受追逐的过程。 他高大的身影彷佛填满了廊柱间。他绝对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人了,眼里的光亮令她同时感到兴奋和紧张。 他朝她走近一步。“柯小姐,我我可以喊你莎拉吗?” “当然,”她的双颊排红。“小时候你都是这样喊我的。” 他再度逼近一步。“莎拉,这或许突然了一点,但我感觉像是一辈子就在等待这一刻。”他执起她的手,绿眸热切地注视著她,令她失神了一刹那。她用莎拉仰慕的眼神望着他,衷心希望摄影机不要捕捉到她先前的失神。 “你是我所见过最甜美的女孩,现在你已长成了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他轻吻她的手。“也是我唯一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子。我爱你,莎拉,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屏住气息。这是她梦寐以求听到的话语--这个出色的男人向她求婚了。他不知道这是她一生最想听到的话吗?她甚至乐意掏出自己的心交给他。“好的,蓝中校,”她低语。“我很乐意嫁给你。” 他的神情由犹豫转变成狂喜。“没有丝毫的抗议?或是认为太过匆促,要求多点时间考虑?” “我这辈子从不曾如此确定过。” “噢,莎拉,我最爱的正是你的这份诚实。”他将她拥入怀中。“以后我们私下相处时,喊我道尔就好。” 她仰起脸庞迎向他的吻,不确定该预期什么。他温柔的吻感觉如此美好。她翩然合上眼睑,清楚地察觉到他的唇、他身躯的暖意、粗重的呼吸和挑逗的男性气息。从今天起,她的生命将只有这个男人。 他加深这个吻,继之的爱抚令她血脉沸腾。 她的注意力再次分散。她太过愚蠢了,竟认为她可以演好这一幕,不投入任何的感情。莎拉的纯真令瑞妮回想起肯基向她求婚的那一夜,深刻的悲伤涌上来,泪水溢出眼眶。当他的手拂过她的双峰时,她脱离了莎拉的角色,惊喘出声后退——而剧本上并不是这样写的。 肯基的神情显示他也同样难以和剧本里的角色抽离,但他的反应极快,拥著她在凉亭里的长椅坐下。“我真是个衣冠禽兽!”他以压抑的暴力道,抚去她粉颊上的泪水。“你是如此纯洁,我不该吓到你。” “我——我并没有被吓到,只是太快乐了。”她道。 他回到剧本上。“我真希望能够立刻娶你,但下个星期,我的军团就得出发到北非。” 他这么快就要丢下她上战场?“你会离开多久?” “只有几个月。我们被派去镇压当地一些狂热份子的动乱,应该不会太久。等我们扫平叛徒后,我会申请退役,回到你身边。”他温柔地微笑。“我已经受够冒险了,现在我只想和你共同建立家庭。” 尽管他这么说,她的背脊窜过了一阵寒一息,彷佛感受到某种不祥。“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的,道尔。” “我最挚爱的女孩。”他再度亲吻她,而她也热切地回吻,仿佛害怕会失去他。 数秒后,瑞妮往后退开,强烈的感情波动令她震撼不已。“卡。这段不必冲印了,由我进入凉亭的地方重拍。” 格瑞皱起眉头。“我不认为,瑞妮。我认为刚才那一段拍得很美,你可以过来重看萤幕。” 她丝毫无意看见自己失控的模样,但也不能忽略格瑞专业的判断。“好吧!把它冲出来,但我们还是要重拍凉亭那一景。” 肯基用只有她能听到的低声道:“多拍个几次,你就可以筛除掉多馀的感情!纯粹展现出演技了。” 她皱起眉头。“别告诉我你反对。” “我宁可保持距离,演出这个角色。”他同意。“但那能够呈现出你想要的电影吗?” “我一点也不须要恶魔的建议。” “恐怕说它们是不可分的,tlc。”他的笑容冷若寒冬,起身!离开凉亭,准备重拍这一幕。 她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凉亭”好一晌,在心里计算著莎拉和道尔还有多少对手戏要拍。 噢,如果让她远到了施珍妮,她绝对会赤手空拳掐死她。但她得先捱过这部电影再说。这一天拍完后,肯基感觉就像被榨乾、辗碎,再重新回收。他和瑞妮的每幕戏都得重拍数次,而且品质每况愈下。第一次拍摄是最好的,但对他和瑞妮来说也是最痛苦的。 终于回到旅馆休息时,他的心情并没有好转。他的助理乔书将当天的一询问报摊放在桌上,头版的标题写著:“揭穿肯基的神秘过去!” 他往下翻阅,为首是黎洁琳大幅的性感照片,神情诚恳“肯基的女性好友大爆内幕!” 所谓的内幕正是那晚她编造出来的故事。虽然她表明了纯粹只是揣测,苏奈特却照单全录。苏奈特也暗示肯基和洁琳在求学时代就是恋人,即使在婚后仍然藕断丝连,但也小心避免明说,以免被控告诽谤。 肯肯基将报纸丢到垃圾筒里。幸运的话,苏奈特会追逐这条错误的线索到非洲去。假以时日,这条新闻将会逐渐淡去。 但他有种不安的感觉,直觉他不会拥有如此的幸运。 风琴声响遍大教堂。这是蓝道尔的婚礼,它甚至得到女王的亲笔函祝福,要这对新人早生贵子,日后为大英帝国的荣耀效力。天知道,蓝道尔根本不想要这桩婚事,只是迫于双方家庭和社会、媒体的压力,不得不走进礼堂。 在琴声最高一几时,莎拉穿著一袭纯白蕾丝的结婚礼服,挽著她父亲的手臂,出现在甬的另一端,缓步朝他走来。她纯真美丽,笑靥如花,恍若飘落尘间的天使。 道尔看着他的新娘走近,强烈的罪恶感淹没了他。像他这样身心破碎、污秽不堪的男人,怎么配得起如此纯洁的女孩?任由这桩婚礼举行简直是滔天大罪。当他握住她的手,许下厮守一生的誓言时,他的心已彻底被绝望的野兽所吞噬。 饰演这种心情的蓝道尔对止目基毫不困难 在他自己的婚礼上,他也曾感受到同样的绝望。 婚礼的景顺利拍摄完毕后,他们回到洛查庄园,续拍新婚夜的景。 在精致华美的卧室里,莎拉坐在四柱床上,穿著纯白蕾丝料晨缕,隐约露出其下姣好的胴体,等待她的新郎。 分秒过去,她不安地交握十指。母亲早已告诉她该期待什么,她也信任她的丈夫会引导她。但为什么道尔迟迟没有出现? 他终于走进新房时,她自打盹中惊醒。她的新郎衣服和金发凌乱,神情阴郁。他用力吞咽,喃喃说著她不明白的话语,一再强调他错了!他不该娶她。他们必须注销婚姻,他愿意背员所有的责难。她可以以清白之身,另嫁他人。 莎拉惊恐地下床走向他,碰触他的胸膛,恳求他解释清楚。他的声音一窒、逝去,饥渴地注视著她,颤抖的手轻抚她的手臂。纯粹被女性的直觉驱使,她踞起脚尖亲吻他。 他的自制力瓦解了。他将她拉上床,狂热地亲吻她,重重压著她。莎拉从不曾见过他这个模样,慌乱地反抗,无言地恳求他温柔一点。 他倏地冻住,呻吟出声。“主呀,请原谅我!”他翻身下床—跌步越过房间,捧著小腹,剧烈呕吐。 肯基又不按照剧本演出了。她不敢去想他为何被激起如此强烈的反应,快步来到他身边,将他拥入怀里。 道尔将头埋在他的新婚娇妻胸一刖,绝望地啜泣出声。 终于拍完新婚夜的景后,肯基心里的恶魔有如猛狮脱柙而出,咆哮威胁著要撕裂他。他一心只想逃离,但助理导演在他穿过花园时,拦截住他。 “我们或许有时间再拍个景,肯基。你会在拖车里吗?” 他强抑回一句脏话。“要拍的话,另找别人!” 他的助理乔书朝他走来,瞧见他阴郁的脸色,立刻识相地退开。 肯基朝壮园北边的树林走去,一心只想独处。瑞妮称赞道尔在新婚夜呕吐是神来之笔的佳作,但他同时也可以看出她眼里的忧虑和担心,纳闷究竟是什么样阴暗的情绪,激发了他的灵感?! 感谢天她不知情。 那些影像再度浮现脑海——白膂赤裸的胴体、和被侵犯的纯真。他以手扶著树干,乾呕不已。他大口喘气,直至清凉的空气平抚他的田目。他盲目地循著小径前行,穿过树林。 新婚夜已经够糟了,但往后还有更糟的。他不知道自己要乍心样捱过这部电影。成为蓝道尔就像寸寸揭开他维护自己神智正常的防卫。但瑞妮说得没错,这部电影可能为他赢得奥斯卡。奥斯卡的委员会对肯基愿意贬低自己,演出饱受折磨的反英雄角色印象深刻,进而投票给他。 为了一尊小金人?它该死的不值得。 然而,尽管蓝道尔已濒临精神崩溃,他终究要比肯基强多了--至少他曾试图终止和莎拉这椿注定要失败的婚姻。如果当初肯基能够抗拒求婚的冲动,他和瑞妮或许还可以在分手后成为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活在炼狱里。 至少他们可以拥有北加州海岸的美好回忆。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已走出树林,置身在有著复杂图案的大花坛前。这想必是瑞妮曾经提起过的迷宫。她是怎么说的?循著曲折的小径走,将可以找到自己。 那是他最不需要的——他很清楚自己是谁,而且穷毕生之力埋葬过去。他转身要离开,突然想到瑞妮曾提起走迷宫可以找到心灵的平静——这倒是他所需要的。 肯基找到了入口,纳闷在走迷宫时该怎么做。祈祷?童一想?或是让心灵进入“禅定”空无一物? 他深呼吸好几下,放松紧绷的身躯,专注在曲折的小径上,开始往前走。这个简单的动作帮助他专注心思,平息纷扰不安的思绪。他的意识逐渐收摄,专注在走路这个简单的动作上!肉体的知觉变得无比鲜明,清楚地察觉到血流的脉动,每个呼吸和摄入的林木清香。当他走到迷宫正中央时,心里的恶魔也安静下来了。 这还不错。他知道恶魔并没有真正被赶走 它们已成为熔铸他生命的驱动力。但他是生存者,他没有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而是为自己建一止了舒适的生活,甚至获得某种程度的成功。偶尔内心的恶魔会醒过来,以爪牙撕裂他,但它们终究会再度沈潜。这次也一样。再几个星期,世纪之战就会拍完。他可以接下一部片 他甚至不必去看这部完成后的电影。 虽然他会深深想念瑞妮,但的生活将能回到昔日的单纯平静。或许少了和在她一起时的喜悦高潮,但也没有令人痛苦的低潮,就只是单纯地活著。 感觉平静下来后,他走出迷宫 一眼就看到了瑞妮,紧绷登时以排天倒海之势袭来。她仍穿著戏里的蕾丝纯白晨缕,坐在草地上,双手抱膝,看起来就像个迷失的小孤女。 性感无比的小孤女。他的荷尔蒙立刻起了回应,想起稍早将信名最令人渴望的女子压在床上的情景。“你是来找我的,还是单纯地迷失自己?” “两者都有,我很担心你。” “你自己的演出也同样紧绷。” “也因此在拍完片,看到薇儿放在我桌上的文件后,我立刻决定逃到这里躲起来。既导又演是很困难的。” 他越过草地,但小心和她保持距离。他在小空地走来走去。“你高兴或后悔拍这部电影?” 她沈默了好一晌才回答道:“两者都有。” “这不是个明确的答案”他嘲涩地道。“这部小说究竟有什么特别吸引你的地方,让你执著要拍它?” “你或许注意到了,我有控制癖。” 他忍不住笑了。“我是注意到了。那又怎样?” “那是种苦尽甘来的过程。戏里的人饱经磨难,但他们也由其中成长,在经过淬炼后,变得更好、更坚强,拥有更好、更诚实的婚姻。” 正好和他们失败的婚姻形成痛苦的对比。他改变话题。“你看过今天的询问报吗?我还没有时间看。” “今天的头版相当有趣。苏奈特刊登了两张照片,指证是你的童年时代。” 他的身躯一震“相片看起来像我吗?” 她耸了耸肩“相片里是一名瘦小、黑发的男孩,脸庞有点像你,下颚有著凹槽。那有可能是你,但也有可能是任何一个男人。寄相片来的是一位住在苏格兰的男子!声称你是他失踪已久的弟弟白修连。” 他松了口气。“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他的弟弟加入了军队,成为特务菁英,某次在波斯湾出秘密任务时,直升机坠毁。他的尸体始终没有被寻获,因此他的哥哥怀疑修连实际上获救,但失去了记忆,后来到好莱坞发展了。” “很不错的故事。苏奈特怎么认为?” “他还满喜欢这个版本的。它解释了你为何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因为你根本不记得了。” “正如我说的,它是个好故事。明天或许还会有更精彩的版本出现。或许会有人宣称我在雪伍德森林出生,由狼群养大。” 她蹙起眉头、“英国还有狼吗?我以为它们在好几个世纪以前就被赶走了。” “没错,但说我是狗群养大的似乎没有同样的效果。” “很高兴看到你好多了。”她微微一笑,但笑容很快逸去。“你认为你能够支撑到最后吗?” “我不知道。”他坦诚地道。“如果我有丝毫理智可言,我应该趁自己神智还正常时退出。但戏必须要演下去是影艺学院根深柢固的传统。戏一量开演了,我就有责任演完它,这是演员的天职。” “为了这部电影好,我该感谢皇家影艺学院。” 他审视著她。“你似乎不是很高兴。” “如果你退出了,我会抓狂,但同样也会松了口气。”她以手托腮。“我不想害得你精神崩溃。” “在戏拍完前,我会是个差劲透顶的同伴,但我尚未失去神智,也不认为我会。” “我很想相信,但你的神经绷得好紧。你就像被关在狮笼里的猛狮般来回踱步,一点也不像平常放松的你。” “我一直在来回踱步.是吗?”他停了下来。“这样好多了吧?” “没有。”她轻拍身边的草地。“坐下来,看看花草、沈思或做什么都好。” 他迟疑了一下后,依言照做。既然她不介意自己只穿著件几近透明的晨缕,他也不。“你看起来似乎和我承受同样大的压力。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我不断回想你说的找出我生父的话,于是我雇用了一名侦探。莫利按星期寄来尚未有进展的报告,好让我知道钱并没有白化。其中一份报告今早抵达,”她双臂抱膝。“他说仍在追查数条线索,但依他专业的意见!他认为我可能永远无法有明确的答案。” “那令你困扰?” “那是我想要解决的事,但如果真的无从得知,我也只好接受事实。” “往光明的一面看,就算你真找到了你的父亲,他很可能会是个不断向你要钱的水蛭。” “我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她淡淡地笑了。“我可以证明我真的是只强悍的小母鸡,要他滚蛋,但至少我会知道他是谁。这真的很奇怪。这些年来,我一直不知道,然而一量开始追查,我却很想得到答案。” “你向来就无法接受暖昧不明,瑞妮。遇到不确定时,你会转个弯克服它。” “你太了解我了。” “这种感觉是互相的,”他拈起一朵小黄花,揉在指间。“我觉得离婚该均分的不只是婚姻里累积的财产,还有对彼此的了解。我坚持你归还读我的心的可怕能力。” “我也坚持你交还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可憎能力。” 他们互望着彼此一晌,一齐爆出笑声。“你必须放弃知道我哪里怕痒。” “你必须由心里抹去我早上醒来后的模样。” 他望进她动情的灰绿色眼眸,明白到他不是唯一被稍早在镜头前的纠缠唤起的人。“我的律师会告诉你,我拒绝放弃那个。” “那么你就无法取回你哪里怕痒的秘密。”她抬起手,指尖梭巡过他的耳后。那不是他的怕痒带,但绝对可以唤起他。他俯身向前亲吻她,唇饥渴地吞噬著她。 她的喉间逸出呻吟,偎近他。“在经过这么艰困的一天后,我们两个都该得到些奖赏。”她低喃。“但这附近并没有巧克力。” 他笑了,自从离开新墨西哥后从不曾感觉如此好过。他环住她的腰,往后躺在草地上,拉她到身上。“记得给服装设计师红利,你身上的丝料和蕾丝比巧克力更难以抗拒。” 他们热吻在一起,松开的衣料自他的指间滑落,稍早的压力爆发成生猛的热情。她和他一样急切,解开他的军官钮扣,他则探入蕾丝睡缕下,爱抚她丝般的肌肤。当他们结合为一时,他忘了恶魔、被凌迟的神经或未来的孤独,融入刻骨铭心的此刻。虽然过去无法被弥补,他可以现在给予她欢愉,就当做他对无法改变的过去的赎罪礼物。 她呼喊出声,拱起臀部迎上他,达到悠长、有力的高潮。他让自己融于寂灭的这一刻,紧贴向她,无法克制地痉挛。跟著他拥紧她颤抖的娇躯,不想要这段珍贵的插曲结束。如果他们能够一直这样下去,满意于激情的亲昵就好了。但她想要更多,也值得得到更多,而他却无法付出。 等她的气息已几乎恢复正常,她才喃喃地道:“我们必须停止像这样的碰面。” 他温柔地抚平她的发。“不成问题——它并没有发生。” 她离开他身上,翻身背躺在草地上,表情困扰。“我真希望我也能如此说服自己;或至少有比较好的意志力。”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和她的交缠。“在我们进行离婚的期间睡在一起,势必会造成感情上的痛苦反击。但你也必须承认我们俩都比几分钟前放松多了。” “说得好,我的身躯已没有一根紧绷的肌肉留下。事实上,我连骨头都酥了。” “因此它并没有白白浪费。” “我想是的。”她道,但表情严肃。 他纳闷拍摄电影的压力是否会再度将他们驱向彼此的怀里。他希望是如此 因为肉体的亲昵确实有助于修复他破碎的神经。 再多几次邂逅,他或许终究可以捱过这部电影。 第二幕开麦拉12 瑞妮啜著清晨的咖啡,阅读苏奈特有关止目基神秘过去的最新报导。这次是标题是:骆家堡。某位威尔斯的城堡管理人怀疑史止目基是他的昔日同窗!出身北威尔斯的渔村。他说乔里斯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伶牙俐齿,并且喜欢演戏。他在离开学校后加入英国海军!后来成为逃兵,音讯全无。骆雷根猜测乔里斯改名换姓,成为史上月基,进入演艺界发展。他隐瞒过去,以免遭到军法审判。 骆雷根提供了一幅小男孩的照片。男孩看起来有些像止目基,但还不够像。 瑞妮放下报纸。正如肯基所预测的,苏奈特快被民众提供的众多线索淹没了。询问报只刊出可能性较高的,而就算有人说的是事实,恐怕也会被淹没在无数的假情报里,难以分辨真假。 这对肯基是好事。毕竟,他要担心的已经够多了。虽然自新婚夜的场景后,他不曾再失控,但他紧绷得就像弓弦,而且在下戏后变得格外沈默寡言。她衷心希望他能和她谈一谈,但蓝道尔的角色他演得实在太出色了,令她无从置喙。 制作单位特别为他租了辆跑车。每天拍完戏后,上目基会开著车离开,直至第二天有他的戏分时才出现。她知道他的开车技术精湛,而且从小在英国长大,但她害怕极了会听到他车祸出事--或者高速坠下悬崖,掉入海里。 她的旅馆房间就在他的正对面。每天晚上,她清醒地躺在床上,直到听见他回房后,才能放心入睡。她不确定自己究竟表现得像他的妻子、导演或母亲,但她无法停止为他担心。 再过三个星期,这部片子就会拍完了,之后他们将会分道扬镳。她会感觉像是一只手臂被撕裂,但世纪之战的后制作业会让她疯狂地忙上数个月。等她终于忙完后,她将会恢复自由之身,或许终究能够忘了止目基。 或许。 “卡!”瑞妮平板地喊道。 肯基低咒出声,放开瑞妮,站了起来,纳闷她是否打算训他一顿。天知道她实在有好理由,但以他现在的心境,如果她真打算训话,他绝对会爆发。这已经是他们第十一次拍这个景了,但每次的拍摄都每况愈下 而且过错全在他。 他大步走离镜头,任由海风拂著他的发。这一幕发生在悬崖上,莎拉及时阻止了蓝道尔投身大海。当她紧握著他的手,将他拉回人世时,他断续说出被俘期间遭受的凌虐,终令莎拉明白了为什么丈夫一直心事重重,充满了自我厌恶。 换言之,蓝道尔会在这一幕里对他的妻子掏心剖肺,然而肯基就是无法演好这一幕,不是表现不出正确的情绪,就是一再忘词。相反地!瑞妮将莎拉演得好极了,呈现出一名年轻妻子的同情和接受,即使她并不是很明白情况。 稍后的景会交织著蓝道尔被俘期间的回忆;他和夏利夫所饰演的穆斯塔法的暧昧纠缠会在伦敦的摄影棚拍摄。肯基一直试著不去想那几幕,知道那会是最困难的。但证如他今天的表现,他怀疑自己能够撑得到那几个天杀的镜头。 他原预期著瑞妮会要求重拍,但她反而告诉助理导演。“休息时间。”便挽起了肯基的手臂。 她的碰触令他畏缩了一下,却也奇异地感到安慰。 “和我散个步,”她道。“或许海风可以涤清我们的思绪。” 看来她打算在私下吼叫,而不是当着每个人的面。他为此感激,尽管内心仍然气愤不已。天知道他已经努力尝试了,而且瑞妮应该也知道。 他们无言地沿著悬崖旁的小径前行,海风拂起她的发和裙摆。在离开其他人好一段距离后,她平静地道:“随著电影的拍摄,你必须表露出更多的自己,而且你做得棒极了。这一幕是很重要的内心戏,除非你一旦让镜头深入你的灵魂,它将会劣于你一向的演出水准。我知道这或许对你要求太多了,”她仰望着他。“你想一下吧。等你准备好时,我们再拍一次搞定它。就算不成,管他去的!我们可以设法在胶卷上修补,好吧?” 他深吸了口气。如果瑞妮主贝备他,他或许会大发脾气,拂袖而去。然而她不但谅解他所经历的地狱,还说就算他无法演好也能够接受。这意味著他必须该死地尽全力,尽管他得在镜头前掏心沥血。“你真是个优秀的导演,瑞妮。”他粗嘎地道。“给我十到十五分钟独处,然后我们再试一次。” 她点点头,怯怯地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脸颊。“谢谢你尽了全力,肯基。” 他看着她转身走回片场,优雅得像天生的维多利亚时代淑女。他决然地转身,沿著悬崖边漫步。 她说得对,他的问题出于自我表露。他不知道是否有能力揭开更多的伤口。即使看电影的观众并不知道他所揭露的,重要的是他自己知道,而那令他不自在。然而如果他就此停顿,拒绝更进一步,他将会搞砸了这个角色--还有这部电影。那一来,他不仅会辜员瑞妮,也砸了自己的招牌。他是个演员,那意味著无论怎样痛苦,他部必须演下去。 他回到片场,简洁地道:“我们再试一次吧!” 瑞妮点点头后,就定位。“或许你该试著直视我的眼睛。”她低声说道。 肯基等著化妆师为他弄乱头发,明白到的几次拍摄时,他一直在回避瑞妮的目光,因为他直觉地想在她面前隐藏自己。他深吸口气,点头示意可以开拍了。 “开麦拉。”她喊道。 镜头开始运转。他凝视进她的眼眸深处,凌乱、断续地剖析他鲜血淋漓的灵魂:所有的惊恐、痛苦以及摧毁了自我的羞辱,终至他已一无所有。 他完美地演出了这一幕。 “卡!”瑞妮欣喜地喊道,放开他的手,以臂环住他,泪水流下了脸颊。“噢,肯基,我一直知道你是个最好的演员,但一这次你真的是太棒了!” 尽管很高兴自己拍好了这一幕,他的伤口依旧在淌血,无法和任何人打一父道 即使是瑞妮。“第十二次的幸运,”他脱离她的拥抱,尽可能不要太突兀地道:“明早见。” 他逃回自己的拖车,挥手打发掉化妆师,自行卸妆,迅速换掉身上的维多利亚时代装束,换回衬衫和长裤。 乔书在桌上搁著一叠留言,按照重要次序排列。但他连看也不看,拿起汽车钥匙,踏出拖车,却一头撞上了苏奈特。 镁光灯令他一瞬间眼花,苏奈特狞笑道:“你大大提高了询问报的销售量,史先生。全国的读者都热情投入追寻你的过去,情报像雪一化般涌来。你相一对此发表评论吗?我认为那名指称你是海军逃兵的威尔斯人或许有几分真实。” 偏偏现在被这只黄鼠狼拦截住!肯基握紧拳头,很想一拳揍烂苏奈特的丑脸。但他许久以前就学到了绝不能让敌人知道他得逞了 特别说还有个摄影师在一旁虎视耽耽。 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将演技派上用场。“非常有意思的连续剧,苏先生。”他展露一贯的迷人笑容。“你的某些故事甚至比我编得更精彩,我很高兴这娱乐了每个人。” 苏奈特追了上来。“我无法在你宣称的出生日期找到史肯基的纪录,因此我只能假定你曾经改名换姓。” “随你怎么假定。恕我失陪了,我另外有约会。” 他打开积架的车门,苏奈特锐声道:“我很清楚你是谁,史肯基,我对天发誓会找到证据揭穿你。” 肯基僵住了一晌。他告诉自己,苏奈特只是虚言恫吓。他坐进车内,引用马克白剧中的名言说道:“[人生不过是会走路的影子,差劲的演员,在舞台上耀武扬威,随即寂灭无闻。]我只是个演员,烟和镜子创造出来的幻象,并没有什么所谓神秘的真实,但由人们在我的作品里寻找一息义或欢乐罢了!” 他用力关上车门,排档、重踩油门,引擎怒吼,很快将苏奈特和摄影师远远甩在后面。肯基平静的表象随即崩溃,深刻的疲惫攫住了他,再度纳闷他是否能够拍完这部电影。他为了这部电影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就像道尔一样,最终他已一无所有。 他茫无目的地沿著海岸一刖行,只停下来加油.连饭都没吃。但无论他开了多远,始终无法逃离心里的恶魔。天黑后,他被迫掉头开回旅馆。 他已多日不曾好眠。尽管疲累已深入骨髓,他知道今夜仍无法成眠。他所能做的是躺平下来,尽可能放松肌肉,至少得到某种程度的休息,以面对隔日的拍摄。 他的手握住门把,然后他望向对面瑞妮的房间——她是如此柔软、温暖、接受而且只有咫尺之隔。 这一刻,他渴望拥抱她胜过世上的一切。理智和良心对决,迅即溃败下来。他由口袋里掏出回纹针,把它弄直后,再用它轻易地挑开旅馆老式的喇叭锁来到他妻子的身边。 她的房间里有人。 瑞妮惊醒过来,恐惧令肾上腺素窜高。一晌后,她才想起自己并非在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加州,而是在平静的英国乡间。然而地点对于罪犯并不会有差别。 她正要张口尖叫,深沈、熟悉的男音响起。“是我。” “肯基?”她的心仍在狂跳,一时忘了生气。“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无声地越过房间,来到她的床边坐下,月光照亮他紧绷的脸庞。她正要开口质问他究 竟在做什么,他的大手已试探性地碰触她的脸。他的手指冷如冰。 她想起他拍完最后一幕后,匆忙离去时的神情。无论他在这期间做了什么,显然都无助于改善他的心境。她以臂环住他的胸膛,拉著他在身边躺下。他的身躯冰冷,剧烈颤抖。 她温柔地拥著他,彷佛他是个受伤的孩子。他长吐了口气,将头埋在她的肩颈间。她明白他并非为了谈话或性而来,只是寻求最基本的人类碰触和安慰。 她轻扯出被他压住的毛毯,为他盖上,再度以臂环住他。毛毯和她的体热逐渐温暖了他,让他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他的呼吸变得缓慢而规律,终至沈沈睡去。 讽刺的是,这次她是提供安慰的一方。过去总是由肯目基安抚紧绷的她。显然这部电影挖出了他最阴暗的情绪,她不由得希望自己从不曾拍过一一部电影,或者没有找肯基来演这个角色。 她早有心理准备要为她的野心付出代价,只是没料到会是由止目基为她付出。 她在肯基试图溜下床时,醒了过来。她望向床边的小钟,至少还有两个小时才天亮。“等等,小子,”她抓住他的手腕,套用两人共同演出的一部惊悚片的台词。“把我当做一夜情的玩伴了?” 他笑了。“我原希望如果我偷偷溜走,你或许会忘了找曾来过。” “在你差点吓掉我半条命后不可能。”她往后靠著枕头,审视著他的脸。他需要刮个胡子,但至少他看起来几乎恢复正常了。“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清楚记得我昨晚锁上了门。” 他避开了视线。“那不是很复杂的锁。” “别告诉我——你在拍绅士夜盗一片时,学会了开锁和合空门。” “学习新技能永远是有用的。” 她没再追问。“你现在觉得好多了吗?昨晚你看起来糟透了。” “如果再有人提供我得到奥斯卡奖的角色,我会当着他的面甩上门。” 她畏缩了一下。“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它对你会这么艰困。” “我们再两个星期就拍完了,我应该能够捱到那个时候。”他坐起来,目光瞟到她的裸肩,随即又移离开,像个典型的维多利亚时代的绅士道:“我最好在毁了你的名誉前离开,莫小姐。” 她握住他的手。“我不认为做丈夫的被看到离开妻子的房间,会毁了她的名誉。” 他没有动。“对我们来说,那并不是名誉的问题,而是爱八卦的专栏作家。” 更别说他们似乎总是能够重伤彼此的感情。但她无法忍受他如此快就离开。“这似乎太浪费了。我的房间里来了个全世界最性感的男人,却这样白白放过?” 他的身躯紧绷,绿眸扫过她覆在被单下的胴体。“你是在提议性的治疗,以免我精神崩溃吗?” 她胀红了脸庞,翻身背对著他,蜷缩成一团。“那样说太过分了。如果那是你心里所想的,你可以走了。” 他低咒出声,躺在她身边,以臂环住她。“我真的很抱歉,瑞妮。昨夜我所要求的远超过我该得到的。我们已经发生过两次不该发生的关系,三次就太过分了。”他的语气苦涩。“特别说如果你的动机是出于同情--我的骄傲更无法容许。” “你凭什么认为我的提议和你有关了?”她用力咽下喉间的紧绷。“就算是强悍的小母鸡偶尔也需要柔情。除非说你真的不想要。” “不想要?”他贴着她的颈际,亲昵地长吐出口气,跟著亲吻她喉间的性感带,令她的身躯窜过一阵战栗。“对一个聪明的女人来说,你真的相当愚蠢。” 他翻转过她的身躯,将被单往下拉过她的腰间。她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赤裸,他则是衣著整齐。 “你就像埃及的黎明女神爱欧斯一样性感,有著晶莹剔透的肌肤,和日出般的发色。”他开始解开衬衫钮扣。“我很高兴你没有养成穿睡衣的不好习惯。” 她的身躯窜过一阵兴奋的期待,开始攻击他的长裤拉链。“那是因为现在是夏天。如果是冬天,我就会穿著法法兰绒睡衣,由头包到脚。” “那么让我们庆祝夏天吧”他站起来;脱下衣物。 她真希望他能够脱得慢一点,因为她爱极了看着他强壮、匀称的身躯。然而她更想要和他在一起。当他在床上加入她时,她渴切地伸出手,和他一样饥渴。 不同于他们在新墨西哥和迷宫里激情、热切的做ài,这次黎明的做ài有著睽违已久的玩耍意味。曾经他们做ài时,总是充满了欢笑 当然,两人间并不欠缺热情。止目基是个最慷慨的爱人,有著最性感、技巧精湛的吻,挑逗得她神魂颠倒,直至她忘了电影、离婚或罪恶感,飞翔在喜悦和充实里。她也回报他同样的热情,给予喜悦和狂野。在结合的那一刻里,他和她一样自由飞翔。 云雨过后,她满足地枕在他的臂弯里,聆听他的心跳,试著假装没有听到规律流逝的滴答钟声。他们如何在肉体和感情上如此亲昵,却又正在办理离婚? 因为他无意于婚姻。他从不曾反对离婚!寻求原谅,或提议给两人再一段时间。他只说他不适合婚姻!而且明显地已无转圈的馀地。 肯基听到她的叹息,喃喃地道:“我猜今早又是另一桩不该发生的韵事?” “再否认就太可笑了,不是吗?”她翻身背躺,注视著头顶浪漫的帏幕,评估著满足和痛苦。“我宁可让两人的关系保持私密!但正如你所说的,再两个星期就拍完片了。明显地,睡在一起让我们比较放松、快乐至少在短期内。” “而长期呢?”他的语气平板。 痛苦终究会再爆发,将她焚烧得尸骨无存,但就算这两个星期他们不在一起,结果仍会一样。“在拍片结束后,我们就分手一追会很困难,但既然我们同睡不会比分开更糟,在分析过成本和利益后,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偷偷会面。”她望向他。“你觉得呢?” “分析成本和利益?既然我们同睡比分开更糟--多么冷淡的说法”他抑郁地笑了。“我们的铨释或许不同,但我们的意见似乎一致 意即偷偷会面。” 她偎近了他,知道日后将会为了这两个星期的亲昵付出沈痛的代价,但在这段期间,她会尽情享乐,甚至找到一种结束。发现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痛苦依旧太过强烈,伤口还无法愈合。 回想起那一幕,她的身躯轻颤。他立刻注意到了,柔声道:“反悔了吗,瑞妮?” 她不愿在这个美好的时刻想起他的不忠,改而说道:“我只是想到了莎拉,我仍然无法掌握她。如果再不快一点,就会太迟了。” “或许你应该空下自己的心灵,让莎拉进驻。” “非常有禅意。能够更精确一点吗?” “你可能很了解莎拉,但你仍然对她不是很自在。我不认为你很喜欢她。” 瑞妮开口要沆议,忽又打住。“你或许是对的。我喜欢篮道尔,因为他遭遇到的问题、挣扎和愉和伤口的过程碰触到所有人的、心灵,但莎拉似乎太过局限于个人的时空。我很难融入她,因为时空已经全然不同。” “莎拉有的是爱心和忠诚,这些特质和道尔一样人人皆有。我觉得这很有立息思,你比较能够反映道尔的痛苦,不是莎拉的美德。” 瑞妮就像猫一样竖起毛发。“她是个有潜力的女人,只是被困在几乎没有选择可一肓的世界里。虽然这对道尔有利,我仍为她感到遗憾。” “活在离婚几乎是不可能的时代真的困难多了。幸运的是,你能够自不满意的婚姻里脱身,不同于莎拉。” 她试著抽离自己,冷静旁观。“或许莎拉的情况令我想起和外祖父母同住的那几年,深深觉得无力至极。” “我可以明白为什么那会阻碍你对她的了解,但记得,莎拉相当满意自己己和所处的情况。因为她有强烈的安全感,她可以提供道尔支持和稳定。” “你对她的角色想了许多。” “当然。她是道尔的生命线,而我需要了解为什么。” 肯基一直就很擅于掌握角色。她想念两人过去有过的讨论,特别是在床上。“你建议我如何掌握莎拉?” 他皱起眉头。“何不试著回到你人生中最安全的一段时光,中那里开始?” “我从不曾有过安全的时光。” 他温柔地以手覆著她的小腹。“太遗憾了。你只好凭藉技巧夹建构这个角色。” “所谓的帮忙!” 他咧开个笑容。“该回到戏剧入门课了。莎拉的秘密是什么?” 了解角色的关键在于了解他内心最深的秘密。“你说得对。我从不曾深思过莎拉的秘密这显示了我和她有多么疏远。” “找出来,”他提议。“或许你可以藉此建立和她的联系。” 纯真、诚实的柯莎拉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答案彷佛雷电般击中了她:在纯真的表象之下,莎拉事实上是极为热情的,并为此感到羞愧。毕太见,当时的淑女被认为应该是矜持、无性欲的。 莎拉爱的不只是一监道尔高贵的地位或英雄事迹,还有他强健、美丽的胴体。莎拉直觉地知道他是在热情上能够和她匹配的男人,而身体的呼唤更加深了她对他的爱意。虽然两人尚未圆房,她很清楚两人彼此互属 但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放荡的本性,包括道尔在内,害怕人们会因此轻视她。 地的脉跳加促。“老天,我知道莎拉的秘密了!” “那是” “如果我告诉你,那就不是秘密了。” “或许我可以说服你。”他扑向她,亲吻、爱抚,偎著她的双峰低语威胁。“告诉我,她的秘密,不然我就要逼疯你。” “我来让你见识什么是疯狂!”她笑着将他压在身下,以她的手和膝盖一疋住他,一路啄吻、啃咬著他的身躯。他们在笑声和热情里结合为一,直至轻浮之意尽逝于灼热的急切里。 激情过后,她娇喘吁吁地躺在他的怀里。不要去想这一切很快会结束-- 想想还有两星期的时间。 在满足、慵懒地并躺好一晌后,肯基亲吻她的额头,起身著装。“该是我偷偷溜回对面房间的时候了。” 她不情愿地起身,披上睡袍。“我重新改写了你最后那几个景,稍后我会列印出来,要人送过去给你。”他点点头,她问:“以你的阅读障碍症,学习新的台词并不容易吧?” 他扣皮带的手一顿。“抱歉?” “你有阅读障碍症,不是吗?我一直如此认为。” 他大力扣好皮带。“为什么这么说?” “你对分辨左右有困难,你会颠倒东西,你的阅读并不容易,而且你的拼字相当有创意。”她不安地望着他。“我假定你有阅读障碍错了吗?也或者这是你不想要谈论的话题之一?” 他紧绷的表情略微放松了些。“两者都是,我认为我隐藏得相当成功。每个人都知道吗?” “我不认为。你掩饰得相当漂亮,我只不过是处于比较能够注意到的位置。” 他走到窗边往外望,双手插在裤袋里。“我小时候根本不可救药--或者可以说是智障、无用的废物。” 他平板的语气令她的心一寒。虽然她很早就推测出他有阅读障碍症,她并不明白那对他的生活影响有多大。“英国是个文明的国家。这些年来,人们对阅读障碍已有相当的了解。为什么你上学时,没有被诊断出来?” 他耸了耸肩。“英国人并不热中为孩子贴上标签。此外,还有其他状况。” 像是极传统的家庭,无法相信孩子的脑袋构造就是和其他人不同?怪不得他丝毫没有傲气或虚荣心。在从小被视为愚蠢后,那也是自然的。“我猜最终某位好老师明白了问题的所在。” “是的。幸运的是,勤奋的学习可以稍稍弥补阅读障碍,但它无法被根治。” 也无法抹煞他童年所受到的羞辱。她试著安慰道:“但它或许也帮助了你的演技。你有著照相般的记忆力,更别提完美的腔调,还有纪律感。你是我所遇过事先准备最完善的演员,而我猜那是另一种弥补的方式。” 他点点头,依旧注视著窗外。“很惊讶,不是吗?人们可以如此巧妙掩藏他们的缺点。” “阅读障碍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肯基。我有几个朋友都有不同程度的阅读障碍症,有时候我自己也会搞混。那似乎和创造力有关,而你绝对有得是创造力。” “我很高兴那对你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平静地道。 但明显地对他不然。“好吧,我不会再提这个话题了。” “谢了”他转身离开窗边。“如果你能保密,我会很感激。” 她试著开玩笑。“告诉小报史肯基和三名女人及一只安哥拉羊上床会是新闻,但阅读障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兴趣。” “如果你要告诉小报,就用狂欢版吧,那还比较不会让我不自在。”他离开了房间,过度谨慎地关上房门。 她拉紧浴袍的带子,沮丧不已。无论是谁让止月基自认是个无用的孩子,他都活该被枪杀,而且她会很乐意扣下扳机! 肯基要到午后才有戏。他冲了澡,用过早餐——和瑞妮过夜对他的食欲大有帮助 开车到洛查庄园,穿过树林来到迷宫。它曾经对他有帮助,或许今天也可以。 发现瑞妮早知道他有阅读障碍,令他觉得像被剥掉壳的乌龟。理智上,他知道自己的反应是愚蠢的。阅读障碍是很常见的,许多知名人士都曾公开他们辛苦克服阅读障碍症的过程。 但他从来都不想当个代书一口人,也无法疏离地看待像利斧般断送他童年的症状。即使和瑞妮在一起,当他的弱点被不经意地揭开时,他依旧感到刻骨铭心的恐惧。 如果他脑袋的构造像平常人,或许他就不会拥有那段几乎捱不过去的可怕童年。但他的脑袋并不正常,而且孩童的他也不知道如何隐瞒。他被说服自己是无用的废物,并不曾试著逃走,因为他从没想过逃走是可行的。他只是默默服从,身不由己被拖入令他身心重创、永远无法复原的深渊。 电影和收音机拯救了他。虽然他一直到许久之后才识字,孩童时的他喜爱聆听美丽的语言。他在九岁那年初次在收音机上听到莎士比亚的戏剧,那华丽、动人的辞句令他暂时遗忘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结合了语言和影像的电影对他就像魔法一般。电影带领他进入了新的世界,在他的心灵里制造出一处庇护所,让他能够暂时逃离污秽不堪的现实。 他很幸运及早接受耐心的教导,克服了阅读障碍症。但阅读对他仍是苦差事。他很羡慕瑞妮能够从容享受看书的乐趣。人们认为他博学多闻,但事实上他的学识都是利用拍片或运动的空档,听有声书累积得到的。 当他投入演戏这一行时,他并不知道有这么多的剧本要读。他必须先依赖助理为他过滤,也因此偶尔会错过一些好剧本。他会没看剧本就接受蓝道尔的角色,也是为了同样的原因。而这一切只能怪他自己。 他仍不确定自己是否后悔演出蓝道尔,但和瑞妮在一起的夜晚已改善了他的心情。拍摄世纪之战意味著能够和她在一起,又有个明确的分手期限作为安全网。他当然能够忍受得了再扮演蓝道尔两个星期。 但他想起在蓝道尔的新婚夜,自己变得有多失控,不由得又怀疑了。 他来到迷宫的尽头,掉头从反方向走出来。或许他应该也在西柏拉建个迷宫;它确实有平静的效果。 讽刺的是,他和快离婚的妻子私下偷情。这就像出三流喜剧片——只不过顶多再几个星期,离婚手续就可以完成,瑞妮将不再是他的妻子。 瑞妮将会得到自由,他则会拥有孤独。 第二幕开麦拉13 “卡!”瑞妮叹了口气,放下花篮。“这段不用。” 格瑞皱起眉头。他们正在拍摄花园的景。“我们应该调整一下灯光。” “去吧,或许休息一下有助于平抚我的神经。”瑞妮歉疚地对茱蒂夫人微笑。演对手戏的茱蒂夫人是英国德一局望重的演员,应邀演出莎拉的母亲,瑞妮却太过紧张而再搞砸这段戏。 茱蒂夫人并未批评她的笨拙,只是挑了挑眉。“来杯威士忌吧,亲爱的。它颇能平抚神经。” “如果我再次搞砸了我的台词,我会的。她走离镜头前,须要伸展一下肌肉。今天是星期六,在庄园拍完了这一景后,他们就会移到伦敦的摄影棚拍摄。 肯基背靠著拖车,双臂抱胸。她真的不希望他看到她笨拙的模样,但她无法否认她喜爱看到他。穿皮外套、戴黑色墨镜的他真的酷毙了。 她大步走向他,纳闷是否每个人部能看出沸腾在两人之间的热力。火辣的秘密?事适合两人,知道它短暂即逝令这段热情添了丝苦涩的激切。她不愿意去想他的不忠如何摧毁了两人婚姻的基础。重要的是当下这一刻,以及这段关系对两人都有好处。 在他的协助下,她学会融入莎拉的角色,他也克服了演出蓝道尔的压力,并且表现得棒极了。这部影片甚至比瑞妮预期的更好。她将影片定期送到洛衫矶,高登也同意它将会是奥斯卡的大赢家。 她来到肯基身边。”茱蒂夫人真的棒极了,但现在她可能认定我是个大白痴了。” “我不认为。她对新人是很宽容的“他微笑道。”我还记得多年一刖刚出道时,在她主演的电影里扮演仆役的角色,结果在预演时整个人摔倒在她面前。她俯望着我说:亲爱的男孩,当仆役并不意味著你得躺下来,让我踩过去。” 瑞妮笑了。”或许我该试著摔一跤,看能不能放松下来。但我太过满怀著敬畏之心,无法将她视为母亲,特别说她即将训诫我有关婚礼和至死不渝的誓言,她和汀娜是如此不同。” 提及汀娜,她的心里一阵尖锐的刺痛。如果汀娜还活著,她们之间的关系会是如何?像个朋友?可能 肯基微笑。”告诉瑞妮滚一边去,让莎拉主宰全局。或许她会比较容易接受茱蒂夫人为母亲。” “为什么我总是要再被告知最明显的事?谢了。“瑞妮懊恼地扮个鬼脸,回到花园。身兼导演和演员令她不容易融入角色里,但肯基总能及时拉她一把。 瑞妮闭上眼睛,召唤莎拉,然后开始和扮演她母亲的茱蒂夫人对话。这次的拍摄一次就成功了,接下来的其他景也一样顺利。今天拍完后,他们就要回到伦敦的摄影棚拍戏。 当天的最后一景!肯基也参与在内。在瑞妮喊出”卡,印出来一后,他优雅地朝老妇人行礼。“很荣幸再度与你共事,茱蒂夫人,特别说我这次的台词不只一句。” 茱蒂夫人笑了。“当年你摔得真是惊天动地。早在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日后会成就不凡。或许哪天我们可以共同合作演出舞台戏——譬如王尔德的戏。” 他先是惊讶,随即显得颇有兴趣。“那很不错。自从我往好莱坞发展后,就不曾再演出舞台戏了。” 茱蒂夫人精明地道:“我即将在美国导出我的第一部戏,之后在伦敦西区。如果有合适的角色,我可以要我的经纪人打电话给你吗?” “值得一试,不过我的时间表经常排得很满。”他道。 瑞妮咧开个笑容。“如果你们要合作演戏!就算飞过半个地球,我也要去看。” 茱蒂夫人像逮到老鼠的猫般眯起杏眼。“你呢,女儿?你曾演出舞台戏吗?” “是的,母亲,”瑞妮模仿莎拉的语气回答。“但恐怕我不适合践踏有两名受过经典训练的英国演员的舞台。” “胡说,妞儿,你的演技绝对不输给任何人。”茱蒂夫人微笑。“我们三个人一起合作舞台剧的机会可说是微乎其微,但作作梦也很有趣,不是吗?我们在伦敦见了。”她优雅地点头,转身离开。 瑞妮忍不住要想像和止月基、茱蒂夫人在莎翁的故乡同台演出的情况。她和止目基可以在浪漫的史特拉福再来段韵事。或者像这样偶尔来段韵事对他们是最好的安排。毕竟,他们在性事上如此契合,而不要期望太多,也就不会有失望和痛苦。 她走向拖车,肯基也跟上来。虽然疲累不堪,但她很高兴在洛查壮园的拍摄顺利完成了。她低声问:“今晚去你的地方,还是我的?” 肯基斜睨过来的目光令她的体温瞬间升高。“我的房间怎样。:我喜欢你潜入我的房间,占有我的想法。” 他眼里的承诺令她想当场占有他,然而止目基的助理己走向一刖来o[比目基,伦敦刚刚又打来电话。温先生的病况急遽恶化。如果你不赶过去看他,很可能会来不及了。 肯基蓦地停下脚步。“怎么回事?查理病了?” 乔书显得惊讶。“你没有看到昨天我的留言?雷姆安养院的护士打来说他的病情突然恶化,而且他们并不乐观。” 肯基的神情彷佛被人揍了一拳。“我一直没有时间看留言。瑞妮,我必须立刻开车回伦敦。恐怕在摄影棚的头一、两天,你必须先拍摄没有我的场景了。” 瑞妮握住他的手臂!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你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他摇了摇头。“我可以自己一个人来。” 她早料到会是如此——他从不吝于付出支持,却吝于接受。“我相信你可以,但我想要陪你一起去。”她想起外祖父出车祸后,独自飞回巴尔的摩的心境。“这似乎是那种最好有人陪同的旅程。” 他迟疑了一下。“好吧,如果你挪得出时间。十五分钟换衣服,然后在我的积架碰面。 他转身大步走向拖车,一路对乔书下指令。 瑞妮回到她的拖车,顺路逮了名服装助理!要她协助脱去一身累赘的维多利亚式礼服和卸妆。她在背袋里丢进去牙膏、牙刷、手机和一套换洗的休闲服,立刻冲下拖车,用跑的赶到积架旁边。 肯基已等在车边,正不耐地来回踱步,但他还是礼貌地绕过来为她开车门。他的母亲真的将他教养得很好,瑞妮想着。薇儿冲了过来,将装著食物和咖啡的牛皮袋自摇下的车窗里递进来。”路上的补给。” 虽然消自传得极快。”谢谢你,薇儿代代点片场的一切。我会尽快打电话给你。“  瑞妮系好安全带,肯基将积架飘出车道。一路上,他一直很安静,专注在狭小的乡间道路上飞驰,侧脸恍若大理石雕,令她怀疑自己坚持跟来是否错了。 她一直等到上高速公路上后才问。”你要喝些什么吗?保温杯里有咖啡。” 他的思绪终于被唤了回来。”谢了,咖啡很好。” 她倒了咖啡,又道:”如果你饿的话,袋子里还有三明治、饼乾和水果。薇儿准备得真齐全。说真的,她当律师似乎太浪费了。” “至少这下我们不必停下来用餐。“他啜著咖啡,注视著前方车道。”你听过温查理的名字吗?” “舞台剧明星温查理?怎么可能没有?我第一次来到伦敦,就去看过他演的戏,而且他真的是太棒了。温先生是你的朋友?” “不只是朋友!而是导师。“他淡淡地微笑。”他教导我演戏,说服我戏剧的生涯是可能的。” 这或许是肯基首度透露有关他的过去。听起来温查理很像是替代父亲的角色。”他应该年事已高。” “七十馀岁了。他和他的友人菸都抽得很凶!他算是最长一 的了。一这些年来,他的健康一直不好。然而我会想念他的。” “幸好你人在英国,至少你还能赶得及去看他。” “如果我赶得上。“他抿起唇。”我应该至少看一下乔书昨晚给我的留言。” “别太责怪自己了。拍片时,很容易会忘了一切。我相信你会有机会说再见,像温查理这样的明星绝不会轻易错过盛大的告别场面。” 肯基看向她,表情放松下来。”你或许是对的。他一向喜欢观众。” 她微微一笑,手枕在他的大腿上。他们没再谈话,但她已不再怀疑跟著前来是错误的。 他们以破纪录的时间抵达伦敦,而且没有收到超速罚单。瑞妮认为那简直有若神助。如果不是她对肯基的开车技术有绝对的信心,她恐怕早就躲到置物箱下面了。 他们进入安养院,柜抬后的老妇人立刻站起来。”我真高兴你赶来了,史先生。只要门一打开,温先生就在找你。” 肯基听到温查理仍在人世,松了口气。”抱歉我无法尽快赶来,安太太。这位是一昊瑞妮“在几不可觉的停顿后,他补充道:”我的妻子。安太太是此地的院长。” 安太太饶一昌兴味地打量里著瑞妮。”他现在醒著,你可以直接去他的房间。“ 肯基举步就要离开,又停下来。”他现在的情况怎样?” “很平静,并且没有痛苦。“她叹了口气。”我们已尽了全力。” 换句话说,毋须祈祷奇迹会出现在温查理身上了。肯基轻搭著瑞妮的背,往左方的通道走去,停在最后一扇门前。”你想和他独处吗?“瑞妮轻声问道。 “我想查理会很高兴看到你。由演员相送上路是再好不过了。” 她跟著肯基走进一个舒适的房间。最后一丝阳光由窗口射进夹,照出光可鉴人的橡木地板、波斯地毯和传统的古典家具。房间一面墙上贴着查理昔日的剧照和海报,另一面墙的书架摆满丰富的藏书。 温查理躺在床上,苍白、削瘦,但在看到肯基后,他挤出个笑容。”我早知道你会赶来的。“他沙哑地道。 守在他床边的护士起身离开。肯基走向查理,握住他的手。”我应该早一点来的,但我正在和演出的角色缠斗,一直无暇查看留言。” 温查理发出个彷佛是笑声的嘶嘶声。”我自己也一样。当创作女神缪思发脾气时,全世界都可以被抛到脑后。“他摇著头,彷佛想看清楚瑞妮。”你不为我介绍这位迷人的女士吗?” 肯基拉著她到床边。”我的妻子,莫瑞妮。“这次他轻易地唤她为妻。 “抱歉我无法适当地行礼。“温查理疲惫的笑容里隐约可见昔日巨星的魅力。”你应该以归家一片拿到奥斯卡奖。” 她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哪个演员不认为每次的演出都是得奖作品?” 查理再次微笑。”说得对,太对了。“他望向壁炉上的众多奖座。”我这辈子拿过许多奖,也有过不少欢乐。我走后不要哀伤,肯基,要为我的回忆乾杯。“他开始剧烈地咳嗽。 “我去找院长“肯基简洁地道。”你留下来陪查理。” 瑞妮照做了。她可以轻易了解肯基和温查理之间深深的联系。如果她外祖父拥有这位老演员的一丝温情就好了。 她倒了水,送到温查理唇边,希望它会有帮助。温查理啜了口后,咬了好几下,再度喝了些水。终于,他停止了咳嗽。 她放下杯子,但他突然以枯瘦的手抓住她。”好好照顾那个男孩!他受的苦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瑞妮咬著下唇,不确定该怎么回答。温查理不知道他们正在办离婚吗?瞧见她的表情,查理不耐地道:”别让他赶走你,孩子。他会极力尝试,但千万别让他得逞。” 那就是肯基所做的?瑞妮还想问查理更多,但肯基已经带著安太太回来。她走到床边,迅速检查了病人。查理简洁地道:”我快要死了——如果那是你想知道的。” “我们全都会死,温先生“安太太不为所动,量著他的脉捕。”只是迟早。” “我会在公鸡啼叫时逝去。“他喃喃。 “那是出自你的莎士比亚吗?“安太太道。”有你在真是受教良多。” 瑞妮知道它出自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也知道查理说得对 他捱不过今晚的。他苦撑下来,只为了见肯基最后一面,但现在已不再有必要了。 安太太给了查理一颗药丸后离开了。瑞妮走到书架前浏览,让肯基可以和他的朋友好好谈谈。查理的藏书种类丰富,还有许多有声书陪伴他走过视力衰退后的日子。 她慢慢走到壁炉前,打量著照片。查理曾和英国众多知名演员同台演出。他最擅长的是风趣机智的绅士,后期则以富有性格的角色见长。其中有三幅是他和肯基的合照。照片中的肯基年轻多了,绿眸里却已有历尽沧桑之色。 其中一幅合照里还有第三个男人。他大约和温查理同样年纪!发已微秃,相貌朴实。他看起来不像演员,反而像是知识份子。他另外出现在数张和查理的合照里,显然两人是好朋友。 太阳已经下山。瑞妮打开灯,拿出本插画版的英国剧院史,静静坐在壁炉前的摇椅里翻动。她试著不去聆听止目基和查理的低声谈话,注意力却忍不住被查理的话吸引住。”我一直希望我有个儿子 就像你一样。” “你就像是我的戏剧之父“肯基回答。”那几乎一样好了。” “或许更好。很少有儿子愿意花这么一大笔钱奉养他的父亲。” 瑞妮望着书本,毫不惊讶听到止目基为查理支付安养院的费用。他们结婚期间,她知道他一直捐赠大笔金钱给兹心善机构。肯基喜欢助人,特别是被贫穷所困、需要帮助的孩子。 查理重重地叹了日气。”我一直想和你共演出一出戏,但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可以用对词的方式。“肯基提议。”最后这一次,你想演什么?” “好主意。“温查理道,声音变得有力气许多。”当然是莎士比亚了。李尔王是合理的选择,但我没有心情演出一名疯狂、愚蠢的国王的悲剧。“他嘎声笑了。”我一向比较擅长喜剧。十二夜?不,无事自扰。我可以扮演李纳度、杜警官和神父——这些角色我全都演过。肯基,你在影艺学院演过班迪克,其他男性的角色也归你。瑞妮就演女性的角色。我想我还记得台词。需要的话,书架上有莎士比亚全集和无事自扰的单行本。” 肯基提高音量里。”瑞妮,你想你可以吗?” 她不再假装看书,站起来走到书架前。”我很乐意。我一向喜爱无事自扰。我曾在某个夏天,在露天剧场里演出碧翠。“她引用了剧中的一段。”当时有著星星在舞蹈,而我就是在那颗星星下出生的。” 她找出了无事自扰的单行本和莎士比亚全集。考虑到肯基的阅读障碍症,她将单行本给他,自己翻开莎士比亚全集 尽管查理脆弱得看起来一阵风就可以吹走,他的眼里有著期待的光亮。瑞妮怀疑他能够念完整剧。 她对他绽开个最温暖的笑容。”我来吹号角“她模拟开场的号角声。”轮到你了,温先生。” 查理的声音微弱,但仍以优美的抑扬顿挫念出了他的台词,而后轮到止目基和瑞妮接续。瑞妮一向喜欢无事自扰里男女主角的机智斗趣和深藏的情意。活泼热闹的剧情,由他们以华丽的辞藻完美地表达出来。 但查理的气息愈来愈粗重。在第四幕时,他套用神父的话。”他将会哀悼如果他的心里存在著爱意“他艰困地吸了口气,沙哑地道:”死亡.!很容易,喜剧却是困难的。” 他安静了下来,瑞妮惊慌地抬起头,但他的胸口依旧起伏。肯基等了一会儿,确定他的朋友无法再说下去后,代查理念完了台词。他念得如此专注、用、心,彷佛他的生命悬系于其上,表达出剧里的文辞之美。 约略在最后一景时,温查理与世长辞了。瑞妮不确定他在何时走的,只知道他不再呼吸了,纯粹是演员的纪律促使她将台词一直念到了最后。 在碧翠同意嫁给迪克后——尽管两人仍拌嘴个不停——扮演迪克的肯基念出最后一句台词。”奏起婚乐吧,吹笛手!” 瑞妮记起自己该负主贝伴奏!却无法唱出欢喜的婚乐,吟诵而出的是凄美动人的圣歌:”神恩无尽。” 一曲既终,啜泣声粉碎了继之的岑寂。瑞妮转过身。门口已围了一 小群人,院长、挂著名牌的工作人员,和数名住院的老人严肃地站立,一名坐轮椅的老妇人用手帕擦拭眼角。 肯基神色肃然地走向他的朋友,以手搁著他的额头,拉过毛毯,覆住他静寂的脸庞。”查理要我们为他的死亡乾杯致一息,不是哀悼。安太太,你可以帮我安排一下吗?” 安太太点点头,低声吩咐助理。女孩离开后,坐轮椅的老妇人道:”当温查理在伦敦演出时,我一定在开幕当天赶去看。无论戏好不好,他的演出都是最优秀的。当他住进安养院时,我高兴极了。“她泪眼汪汪地笑了。”他令我自觉像是公爵大人。” 一名工作人员道:”不管病情有多糟,他一直都是个真正的绅士。” 他们逐一上前致意。瑞妮最后开口。”我今晚才认识温查理,但已觉得和他一见如故。我真希望能够更加了解他。” 助理已端著香槟和杯子进来。瑞妮取了一杯,其他人亦然。肯基等到每个人的杯子里都注满香槟后,举杯对著查理的遗体说道:”你要我们为你乾杯致意,不要哀悼,查理。但我必须两者皆备。“这颗高贵的心破碎了。沈睡吧,王子。愿天使以歌声为你相送! 他引用莎剧的台词,一 口乾尽香槟,将酒杯丢向壁炉,摔成粉碎,柔声道:”当人们打心里乾杯致敬时,必须要摔碎杯子。” “敬温查理。“瑞妮的目光含泪,依样照做了,其他人亦然。老妇人也将轮椅推近壁炉,摔碎了杯子。 随后他们无言地陆续离开,安太太走向肯基和瑞妮。”已经很晚了,楼上有访客的房间。如果你们想要,可以在这里过夜。” 瑞妮望向肯基。她的喉咙沙哑,而且已经疲累到骨髓里,在这里留宿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也看出来了。”那就多谢了,安太太。“肯基望了查理的遗体最后一眼,跟著安太太离开。 他们乘电梯到顶楼,那里有道狭窄的长廊通往数个房间。”这些是以前仆人的房间。小了一点!但还很舒适,对偶尔需要留下来过夜的人满方便的。“安太太指著其中一间给瑞妮,相邻的另一间给肯基。”好好睡吧,明天早上你们可以到一楼大厅跟我们一起用餐。” “真的很谢谢你,安太太。“瑞妮接过老式钥匙,打开门入内。几乎是一进门后,她就累得瘫靠在门上,感情和体力均已耗竭。 终于她睁开眼睛,环视自己所处的小房间。它确实满舒适的,甚至还有道门通往肯基的房间。她对安太太的巧心安排笑了,越过房间,开门进入肯基的房里。 肯基站在窗边,一忙然地注视著窗外的伦敦夜景,一脸的阴郁、空洞,不复稍早的平复。 她张开双臂,他走向她。”我很难过。“她低语,为他心痛不已。 “也该是时候了“他的脸庞埋在她的发里。”查理过了充实、长生的一生。” “那并不意味著失去他不会心痛。“太过疲累得无法谈话,她带著他走向床,踢掉鞋子,拥著他一起躺下。只要几分钟就好她等一下就会起来。现在,她只想休息一会儿 第二幕开麦拉14 清晨的阳光刺痛上月基的眼眶。他睡意惺忪地睁开眼睛,逐渐忆起了过去漫长的十六小时——飙车到伦敦、送走了查理!最后他枕在瑞妮的肩膀睡著了。他们都衣著整齐,但夜里曾有人为他们覆上被单。应该是瑞妮 他根本是陷入昏睡。 他僵硬地起身,悄声走进浴室,迅速冲了个澡!涤清思绪,感情一片麻木。唯一联系他过去的美好已经逝去了。 他套上浴袍,走进卧室。瑞妮也醒了,睡意?欤?v?琼***?杪业某し7歧?臧懔餍涸谡砩希?闵?刹汀h欢你男那樘你蛑兀?踔撩挥腥魏危苑从Αj率瞪希你幌胍员刍匪你俣壬蛏蛩?ァ?br /gt; 但那太不切实际,他坐到床上、她身边。”谢谢你来,瑞妮。那帮了很大的忙。” “我很高兴这一点,也很高兴自己认识了查理。“她强抑下个呵欠。”你可以说是给了他维京式的葬礼——在荣耀之中送走了他。” 他从不曾一这么想过。”我亏欠他的远超过我所能报答的。” “他是我首度接触到、你在好莱坞之前的过去。“她平板地道,仔细观察著他的脸。 “查理和特维是我的过去里唯一的美好。” “特维?” 显然肯基原比自己以为的疲累”特维是查理的朋友。他出现在楼下的几张照片里。” “我或许无法全然明白查理对你的意义“她犹豫地道。”但我可以在一世纪之战的片末打上向他致意的字幕。你会喜欢那样吗?” 他的喉咙紧绷。”是的,查理也会喜欢那样。” 他将瑞妮翻个身,开始按摩她的背。她愉悦地轻叹,像猫般伸展身躯。”那感觉棒极了。” 他也喜欢为她按摩,碰触她一向能够安抚他。他无言地感谢上帝查理去世时,他和瑞妮正好维持著亲昵关系,不只是因为她给予的支持,而且她和查理有机会认识。 瑞妮紧绷的肌肉放松后,她问:”查理有家人吗?” “他的家人拒绝承认他!“肯基用拇指按著她的肩肌。”他是上流社会家庭里的黑羊。在他离开剑桥成为演员后,他们说如果他坚持过这种堕落、不名举的生活,他最好另外取艺名,以免败坏家声。查理也这么做了。” “听起来你们似乎有许多共同点。” 不理她暗示的问题,他道:”我是他的遗嘱执行人。他要求火葬和小规模的追悼式,说他生前已受够了镁光灯下的生活,而演员应该知道何时静默地离开。” “英国演员似乎比美国的要谦虚多了。” “或许。在这里处处是数百年的历史!让人不得不谦虚。“他轻拍她的背部,站了起来  “准备冲个澡,用早餐了吗?” “典型的英国式早餐?好极了。“她打著呵欠,走进浴室。 肯基著好装,站在窗边,凝视著窗外的伦敦街头。感谢天在拍摄世纪之战的最后几幕前,他还有今天的空档。那将会是最难拍的,而天知道他要怎样捱过去。 查理会告诉他戏必须要演下去。为了不辜负他的启蒙恩师,就算他耗查尽心力,也要将戏演完。 接下来他会有两个月的空档可以疗伤止痛。通常他会要塞斯为他找些小案子,填满两部电影拍摄期间的空档,但这次他只想蛰伏。他打算回西柏拉去。葛家夫妇已经搬进湖边的屋子,他将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整修牧场的主屋,探索他买下的土地。 那或许可以让他不去想瑞妮。 他们在大餐厅里和其他人一起用餐。院里的人都太有教养,没有频频瞪著他们看。但在用完餐后,一名老妇人怯怯地走向前来!要求为她的孙女签名,陆续还有其他人前来表达对查理的悼念。肯基以一贯的优雅应对,但她可以看得出他所承受的压力!尽快道了再见离开。 出了餐厅后,她才察觉到手上空荡荡的。”昨晚我将皮包留在查理的房间了,我们必须回去一趟。” 肯基带著她穿过长廊!为她打开查理的房门。查理的私人物品并没有被移动,但床上已空荡荡的,换上了新的被单。瑞妮踏进房里,蓦地停住。 一名穿著风衣外套的男子正在打旦里著壁炉上的照片。他转过身,迅速将某样东西塞到口袋里。 苏奈特。 肯基看见他,咒骂出声。”你这只该死的兀鹰!你毫无羞耻心可言吗?” “我只是个记者,尽责做好自己的工作。“苏奈特虔诚地道。”一名过气垂死的演员并不算新闻,但你和你离异的妻子为他读了一夜的剧本却是条大新闻。” “立刻滚开这里!“肯基大步向前,看起来似乎要亲自动手揪他离开。 “他很可能拿走了查理的东西“瑞妮警告道。”他看到我后,将手伸进口袋里。” 肯基危险地眯起眼睛。”劫掠死者--你比我所想的更卑鄙。” “我发誓我没有取走任何属于温查理的东西,她看到的是我将纪录用的录音机收起来。“苏奈特自口袋里掏出个迷你录音机。 “他说的是实话吗,瑞妮?” “我看到的大约是这个尺寸和形状。” 肯基点点头。”现在就滚 除非你想要给我亲自动手拖你出去的乐趣。” 苏奈特好整以暇地走向门口。”别太激动了,我只是到处看看。” 瑞妮自床下取回皮包,跟著苏奈特来到门口。苏奈特突然在门口停步,转身注视著肯基。”我曾经看过一次这种翠绿色的眼眸。“他意味深长地道。 “你没听过有色的隐形眼镜吗?“肯基拉开门,立即发现到门口有一群记者和摄影师在等著。 瑞妮呻吟出声,赶到肯基身边。”我们快走吧!” 肯基的脸庞冷硬似一化冈岩,护著她快步冲向车子。惧于他可怕的表情,记者让开让他过去,但问题由四面八方抛掷过来。瑞妮一直低垂著头,衷心希望停车场能更近一点。 某位和她略有交情的女记者将一份报纸塞到她的背袋里。”读看看。想发表评论的话,打个电话给我。“潘蜜拉道。 某个记者拉高分贝道:”温查理真的是死于爱滋病吗?” 苏奈特自后方嗤笑道:”很可能。每个人都知道他有多么疯狂。” 瑞妮清楚地感觉到由止目基身上散发出来的狂怒。他转过身,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他会出拳痛殴苏奈特。 但他只是状似不经意地搭著苏奈特的肩膀,力道大得足以留下瘀青。苏奈特惊喘出声,却无法挣脱。”查理没有染上爱滋病“他的语气冷如冰。”就算是,那也不关任何人的事。我们应该做的是对他精湛的演技、机智和为人表示敬意,悼念他的去世。” 肯基突兀地放开苏奈特,害他跟路后退了好几步。他用遥控器开车门,瑞妮一止刻坐进去。三十秒后,他们已驶离了安养院。 她长吁了口气。”你的眼睛确实原本就是这种绿色。” “我没说不是。我只是反问苏奈特有否听过有色的隐形眼镜。“肯基的语气冰冷、了无笑一息。 “我怀疑他能听出其中的差异。你和苏奈特有过节吗?” “那是在许久之前了,另一个国度,而且那个小男孩已经死了。” 她猜想那意味著肯基认识苏奈特,而且不想再谈论。换个话题吧。”查理真的得了爱滋病,也或者那名记者这么问,只因为他是同性恋?” “技术上,我说的是事实 他并没有发病,只是隐性的,也因此他选择了和朋友切断联系,不希望他们的怜悯,或者害他们在他的周遭不自在。在查理成长的世界里,同性恋仍是不被接受的。他不会希望在死后被人批判。” “隐性爱滋病加上抽菸——他能活到现在算是长寿了。他的家人是因为他的性倾向和他断绝关系吗?” “我相信那占有大部分原因。他觉得戏剧界还比较欢迎他。” “戏剧界一向自成世界。就我所读到的,即使在希腊时代,演员就一直被排斥。像我们这样的人多半被认为古怪、狂野、道德败坏,但因为我们的天分勉强被接受 无论在二千五百年一刖的雅典,或现今的好莱坞都是如此。就算有记者要揭穿查理的性向,那也无法伤害他了。但我猜他宁可保有自己的隐私。” “许多演员都是如此。“肯基简洁地道。 “就像你?以你的名气之大,能够保有隐私真不容易。不管记者怎样挖掘,你的过去始终是个谜。“自从和肯基结婚后,她的一举一动也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离婚的好处是她将可以不再那么出名。”我们去哪里?丹汶?” 他点点头。”我不想太快开车回丹汶。” “我相信乔书和薇儿会极有效率地替我们打包行李。“她的视线落在背袋里的报纸上,好奇为什么蜜拉硬塞给她,并问她是否有意发表评论。她拿出了报纸。 报纸上面夹著潘蜜拉的名片,不过报纸不是蜜拉所属的报社发行的。她盯著报纸头版的大幅照片,低咒出声。 “怎么了?“肯基问。 “某个混帐用望远镜头在丹汶偷窥我们。“她盯著照片,感誉想吐。照片里的她背靠著树干,仰头朝肯基微笑,眼里真情流露。肯基俯向她,一臂撑著树干,将世界关闭在外。”报纸上刊出了我们在起深情、浪漫的照片,标题写著:肯基和瑞妮复合—.” “该死了—他们有证据吗?也或者纯粹是放空气?” 她翻开内页,看到更多帧照片。虽然拍摄者无法入侵他们的卧室,他却擅长捕捉到一些私密的时刻,像是两人的热吻,塑造出亲昵的气氛。 她读完了内文,感觉想吐。”旅馆里的某个匿名雇员声称看到我们夜里溜进彼此的房间。某个我从不曾听过的当地女孩说和我在用下午茶时成了密友,而且我告诉她,我们已经复合,我怀了你的孩子。“她的声音破碎。”我痛恨这个,肯基。我恨透它了。” 他将积架停在路边的公车站一刖,接过报纸,很快浏览了一下。”那名自己声称的密友纯粹是幻想,怛睡在一起的部分是真的,因此无法构成诽谤罪。” “就算告上法庭,也无法抹去这篇报导。我痛恨人们揣测我的.私生活,随意抹黑,她双臂抱胸二我感觉像被变态狂性骚扰。” 他的表情变得恍若花冈岩般。”而这一切会发生都是我的错“他迅速地摺好报纸。”我很抱歉,瑞妮。我应该和你保持距离的。” 就我所记得的,发生的一切是我们两相情愿上而且两个人却很快乐,她打心里知道这一点。近曰来的压力和疲累使她脱口而出。”为什么我们会走到离婚这一步上肯基?我们明明相处得很好,无论在床上或床下。” 他深吸了口气。”因为你无法信任我,瑞妮。无论是当时、现在或以后。” 瑞妮注视著他,心里一寒,清楚感觉到他在感情上的撤离。”我不明白!如果说你是那种爱追逐女人的色情狂,我还可以理解。但你不是。我们所拥有的小足以让你在我们分开的期间,拉好拉链吗?” 一辆双层红色巴士来到他们车后,大声按喇叭。肯基不理它,平板地道:”你想要的、而且应该得到的都远超过我所能给予的。” “这不是回答。” 他不理睬她的话,正如他不理睬后方的巴士。“在丹汶的这段期间很美好,但是它已经结束了。即使在乡下,我们之间的往来仍无法保密,在伦敦更是不可能。” “就这样?性已经开始令你厌烦,因此你要喊停了?” 巴士绕过他们,扬起漫天灰尘离去。“我们所做的颇有治疗的效果。再一个星期,电影就会拍完了,我们应该可以捱过这个星期。”他排档,加入车流。“我们在一起的每天只会让媒体更加疯狂,而那意味著隐私被侵犯。该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在它更恶化之前。” “因此你要为我们两个作决定?” “是的,”他的唇角冷硬。“我对你的伤害已经够深了。如果我想对得起自己,这一切必须要停止。” “别给小女人投票权。多么专断、维多利亚时代的想法。”她一忙然注视著窗外,感觉被骗了。她原先预期在一个星期内结束,而她毫无心理准备。 “演蓝道尔使我每天更像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他停在旅馆前。“接下来我会忙著安排查理的火葬和追悼式。明天我们片场见。” 旅馆的工作人员已经迎上前来,他们甚至无法吻别。当然,肯基或许也不想要。他们怎么会由昨夜的亲昵迅速走到这一步的?她感觉像被截断了手脚。 骄傲抬头。该死了!她绝不会让他看出她被伤得有多深。“你说得对,成本分析在伦敦就不划算了。”她戴上太阳眼镜。“这是段美好的[性],半夜里偷情也很有趣,但我不需要更多记者强暴我的私生活。” 门房前来拉开车门,她优雅地下了车,对他绽开个电影明星的璀璨笑容,自信地走进旅馆大厅。是的,莫小姐,你的套房已经准备好了,很高兴你再度惠顾光临。你的行李合。晚一点抵达?没问题。噢,这些是给你的留言。 经理亲自护送她进入套房,房里早已摆好水果和鲜一化。考虑到吃紧的电影预算,她原本无意花太多钱在昂贵的饭店房间上。但高登坚持导演和剧里的大明星都必须有一定的排场,不能露出寒酸相。 经理行礼离开,她终于能够独处了。她无暇欣赏俯瞰海德公园的美景,跌坐在沙发上。她和止目基早已分居!离婚的手续也已进行了数个月,但为什么痛楚的心旧历历如新、刻骨铭心?她早就知道在丹汶的亲昵关系只是短暂的。 她阴郁地明白到在脑海里某个愚蠢的一角,她依旧渴望着复合。她希望止目基会恳求她的原谅,承诺永远不再背叛她。在她年轻时,她曾经发誓绝没有任何男人能够重复欺骗她,然而她却想给她不忠的丈夫第二次的机会。尽管她努力不想像汀娜一样,她终究是她母亲的女儿。她的坚强是不被需要的。你无法信任我,瑞妮,无论在当时、现在或以后。他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她麻木地躺在沙发上良久。肯基想结束两人的关系是对的。她要如何捱过最后一个星期,明知道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已无多?她又如何能够忍受和他共度最后一夜,明知道天亮后就得分离? 薇儿走进房间,将她自麻木状态里唤醒。“瑞妮?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小憩。” “我没有,”她坐起来。“但这是个漫长、疲累的一夜,目送者肯基的朋友去世。” “我很抱歉。” “温查理走得很平和,我们应该为他高兴。” 服务生推著行李车来到门口。薇儿监督他卸下行李,给了他一笔优渥的小费打发走他。剩下两人独处后,她迟疑地道:“我猜这个星期你不会想要我用第二间卧室。我和柜抬谈过了,另外订了间单人房。” 瑞妮揉了揉额头,一时无法明了。“为什么你不能住隔壁?这样的安排对我们都很方便。” “之前或许,但现在我会成为第三者。” 显然薇儿也知道她和止目基在丹汶偷情了。“你不会,那段小插曲已经结束了”她找出那份小报,丢给薇儿。 薇儿读由兀报导,秀眉蹙起。“这确实是促使人保持单身的诱因。你怎么能够忍受得了一这个,瑞妮?” “我是不行。” “要我打电话给这个叫潘蜜拉的记者,否认一切吗?我猜她想要引用你的亲口评论。” 瑞妮的脑袋终于又能开始运作。“不,我亲自打电话给她。那一来,她会比较愿意做大幅报导。” 薇儿望向桌上的一叠留言。“我立刻处理这些。” “不必了。你不是计划今天去参观伦敦吗?”瑞妮望着窗外。阳光仍和数天前一样明亮灿烂。“去吧,今天是星期日,你理应得到休假。” 薇儿怀疑地望着她。“你确定?” “非常确定。”她强挤出笑容。“坦白说,我宁可独处。” “好吧,我会在外面用晚餐,因此会晚些回来。”薇儿提著她的行李箱,走进隔壁的房间。 瑞妮打开个人的行李,一面在心里盘算打电话给潘蜜拉时要说什么。她可以想像潘蜜拉会打出怎样的头条:“瑞妮和止目基的情事真相!”但潘蜜拉还算正派,由她那方面著手澄清谣言会是条不错的路。 瑞妮拿起电话,用轻松、愉悦、彷佛对知心好友谈话的语气道:“潘,我是莫瑞妮。谢谢你给我那份报纸。某些报纸编造新闻的工夫真的很惊人,不是吗?” 潘蜜拉认出了她的声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那么那篇报导不是事实吗?” “当然不是!相信我,复合是过于夸大其辞了。我和肯基只是好朋友,在一起共事愉快,但婚姻?”她笑了,彷佛那荒谬无比。“首先!我从不曾听过那个自称是我密友的人,更别说和她一起用下午茶。” 话筒另端传来的沙沙声显示潘蜜拉忙著作笔记。“那名看到你们进入彼此房间的雇员呢?” “我们的房间就在正对面,当然会被看到一起出入。至于说睡在一起?”瑞妮再度笑了。“你知道要既导又演有多么累人吗?在一整天的工作结束后,我只想从容地泡个热水澡,喝杯好酒,”某个晚上,她和肯基也一起那么做了 “至于你们一起去探望温查理呢?今早你们离开雷姆安养院时,看起来非常亲密。” 瑞妮揉著额头,但仍维持著轻快的语气。“肯基刚刚失去了一位好友,需要朋友给予支持。” 访谈持续下去,瑞妮畅谈他们正在拍摄的电影有多棒,拍摄的过程有多顺利,离婚的过程一团和气——等等进入演艺圈够久后就说惯了的谎话。终于挂断电话后,她很上月定明天蜜拉所属的报纸会大幅报导她反驳复合的传闻,而那或许有助于平自一一一次的风波。 然后她开始回电话。对导演来说,星期日极少是休息天,有大多的事情要处理。她一直忙到天黑,连三餐都叫到房间里吃。 终于她累得要上床睡觉了。她冲了个澡,吞下这个月份的避孕药里的最后一颗。她正要丢掉空罐,蓦地想到一点。 今天是星期日,而通常她会在星期六吃完二十八天分的药。如果她刚服下的是最后一颗 ,那意味著在过去四个星期里,她错过了一粒。该死了—为什么偏偏是在一这段期间,而不是她单身的那数个月? 显而易见的是,她是忙得忘记了。但在什么时候?吃避孕药已经成为习惯,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错过了。这阵子的任何一 天都有可能。 虽然受孕的机会可说是微乎其微,她无法阻止去想如果她怀孕的话会有多棒。在和止目基结婚的期间,她有几次想要忘了服用避孕药,但她从不曾付诸实行,因为以这种方式困住止月基太卑鄙了。然而这次她真的是忘了。 虽然她的梦想是由一对慈爱的双亲养大孩子,不是当单亲妈妈,但她的经济能力极佳,能够独自养大孩子。她不会要求肯基任何事。既然他不想当父亲,他甚至不必知道这是他的孩子。 她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个美好的白日梦,爬上床试著入睡。就在她快要睡著时,查理的话突然惊醒了她:不要让他推开你。 那就是肯基所做的?推开她,因为他认为那是他应该做的——而不是他相山要的?有可能。回想起来,他似乎对自己很不满。 如果他真的是像蓝道尔那样高贵、牺牲,他的方法可说是该死的有效极了。两个人才能经营好一段关系,但只要一个人就可以结束它。 而他确实那么做了——再一次。 第二幕开麦拉15 “所有电影的制作到最后都这么紧绷吗?”这天用午餐时,薇儿和摄影师格瑞闲聊时问道。 他们已经在伦敦的摄影棚拍了数天,整出电影的拍摄即将接近尾声。对此薇儿有著不舍——但也有著释然。尽管这次参与拍戏是很不错的经验,她不认为想再来一次。 “这部戏比其他的更紧绷,但我想是因为拍摄场景的关系。蓝道尔的最后几场戏本来就充满了紧绷和内心的折磨,”格瑞咬了一大口汉堡。“再加上那些疯狂的媒体死咬著我们不放。好几次,我以为肯基会崩溃,瑞妮看起来也饱受折磨。但无可否认的,她是个棒极了的导演。如果她再导戏,我一定会为她效力。”格瑞用士兀了汉堡,起身离座!表示要先回片场准备。 薇儿留在原位,秀眉紧拧。伦敦的小报一直拿肯基和瑞妮的分合做文章,苏奈特频频暗示他即将揭露有关肯基过去的爆炸性新闻。虽然潘蜜拉引用瑞妮乩山话:只是好朋友!做了大幅报导,反驳和肯基复合的说法。但各种八卦新闻依旧不陉而走,甚至还有位美国女摔角选手跳出来,说自己是造成两人离婚的原因,因为她怀了肯基的孩子。 瑞妮拒绝读一这些垃圾,但她很清楚外界怎样绘声绘影地报导她和肯基的关系,而那更加深了她的紧绷。 但最主要的紧绷来源还是拍片现场。止目基已拍完了几幕和夏利夫的对手戏,而那解释了为何蓝道尔回到英国后会身心破碎。今天下午,他们将会拍摄他和夏利夫高潮的冲突戏,次晨则是他和瑞妮坦承心事、做ài以及和解。 薇儿纳闷瑞妮怎么有办法演下去;她实在无法想像和一个伤透了你心的男人演出做ài的场面。 “幸好我没有选择当演员。”她低喃,但她也知道无论有多痛苦,瑞妮和肯基都会敬业到底,演好两人的戏。幸好这部戏即将拍摄完毕,瑞妮将可以离开肯基,开始疗伤止痛。 或许像她这样保持单身,是个不赖的主意。 肯基的上半身赤裸,布满化妆师技巧上妆的瘀伤和汗水。他来回踱步,等待工作人员调好灯光。他的胃部翻搅,挣扎著要在呈琨出艺术的真实,和揭露内心最深的伤疤之间作选择,并纳闷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因为瑞妮和查理 也因为戏必须要演下去。 “好了,准备定位。”助理导演喊道。 他走进帐篷里,让自己被铐在一条长铁链上,铁链的另一端系在一根柱子上。他委靡地坐倒在地毯上,融入蓝道尔的角色。夏利夫扮演的穆斯塔法走进来,浑身流露著危险的气息。 夏利夫将穆斯塔法的霸气和魅力诠释无遗。相形之下,蓝道尔只是内心鲜血淋漓的无助受害者。当初他应该要求演出穆斯塔法的。 两人之间的性场面都是以暗示的方式呈现——黝黑的手抚著凸一色的肌肤,帐篷上投射出来的影子。比较明示的是以快景问过的争辩,瘀伤、染血的手腕被绳索缚住,不情愿的仰慕,和偶尔流露的温柔,像是穆斯塔法照顾染上致命热病的蓝道尔。现在,这一切的感情冲突已到了尽头。止月基注视著他的仇敌,让自己沈入绝望的深渊。 瑞妮示意开拍。夏利夫白色长袍飘飘,大步走向蓝道尔。 “数个月来,我们一直在争辩、对抗,也在这期间了解彼此,但你还是想离开?很好,我会放你离开,”他狞笑。“恳求我吧!” 蓝道尔已经身心俱碎,但他挣扎著站起来,勉强道:“大英帝国的军官绝不恳求。” “那么你将会死在沙漠里,”穆斯塔法柔声道,眼里问著威胁。“风沙将会吞噬你的尸体。” “动手杀了我吧!你认为我的生命还有活存的价值吗?”蓝道尔嘶哑地道,在经历过这段身体和感情的炼狱后,对生命已无留恋。 沙漠酋长的脸庞因愤怒、挫折而扭曲。他按住蓝道尔的肩膀.强迫他屈膝跪下。“恳求我,英国猪!” “不!”蓝道尔拔出穆斯塔法腰际的匕首,抵著自己喉间。“你乾脆杀了我!” 两名男人凝视著彼此,蓝道尔的性命悬于一线之间。穆斯塔法突然夺回匕首,插回刀鞘 “你走吧!我不会让我的刀刃染上异教徒的血。” 这一幕结束了,镜头定格在蓝道尔憔悴的脸庞上,显示他重获自由的代价有多么惨痛。 “卡,冲出来。太好了,你们两个,”她柔声道,无意破坏帐篷里的情绪。“再来一次,然后我们拍结束。” “肯基站了起来,脑海里仍反覆著剧中人的情绪和对话;爱与恨的纠葛,敌意和慈悲,憎恶和渴望,全都累积在最终和穆斯塔法的冲突里这样子不对,不够有力。”他低喃。 瑞妮眨了眨眼。“我认为你们演得好极了,但总还是有改进的空间。你认为呢?” 他揉著额头。该死了!他何必自找苦吃?这就像是被创作女神缪思钉上了十字架。“强迫蓝道尔恳求太过老套,就像三o年代的电影。应该还有著更多、更高潮的冲突戏——显现出人性的脆弱。” “ 这幕是基于原作写成的,戏里的对话也是维多利亚式的。”瑞妮附和。“你认为可以怎样改进?” 他开始踱步,却被左腕上的铁链扯住。肯基转过身,皱起眉头。“蓝道尔内心的暖昧必须被彰显出来。穆斯塔法想迫使他承认在某个层面上,他被他的俘虏者吸引。”这位正直的维多利亚军官确曾不由自已地!在这段关系里获得某种黑暗的快感。“故事的核心不就在于此?蓝道尔无法忍受承认他不是百分之百的异性恋者——即使只有短暂的片刻。” “的确,”瑞妮同意。“你认为该怎么表现?” “穆斯塔法不该要他的俘虏求饶,”肯基缓缓地说道,头部的疼痛加剧。“他应该要说如果蓝道尔承认爱他,他就会放他自由。” “是的!”夏利夫喊道。“我爱我正直、严肃的英国军官!我不想失去他。我无法下手杀死他,但违反他的意愿拘留住他又毫无意义——我愿意放他回到他冰冷的北方,只要他肯开口承认两人之间的感情。” “这实在太棒了,肯基。充满了张力、冲突和痛苦,就像他们两人的关系。”瑞妮的视线迎上他的,感觉彷佛是在谈论两人的关系,而非剧中人的。 他转过身。“利夫,我们再试一次吧?” 夏利夫同意了,瑞妮也放手让他们尝试,这次穆斯塔法不再诉诸愤怒的威胁,而是以饱受折磨的沙哑声音吐露情衷,蓝道尔尽可能在铁链允许的范围内往后退,徒劳地想逃离穆斯塔法的要求。他不可能说出穆斯塔法想要听到的话,然而如果他否认内心秘密、可憎的那一面,他将无法获得自由,回到他真实的人生。 他闭上眼睛!想像著莎拉——她是他的锚石,让他不至于发狂的天使。为了她和他的家人,他会说出穆斯塔法想要听到的话。只要他能够获得自由,一点点的小谎算得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断续地道:“我我爱你。”说出了他既爱又恨的敌人想听到的话,告诉出口己那没有差别。 但那造成了天差地远的差别。 好一晌的沈默后,随后瑞妮低语。“卡,印出来。” 所有的工作人员爆出如雷的掌声。这类发自内心的赞美是对演员的最高推崇,但肯基只是疲倦地背倚著柱子,滑落在地毯上,双手覆睑。 被缪思钉上了十字架。 今天轮到她遭报应了。她将必须在镜头前!和肯基演出做ài的场面。瑞妮在摄影棚的化妆室里烦躁地来回走动,维多利亚式的长裙沿途扫起了灰尘。 “就当做让你分心吧”薇儿自角落的简便工作桌上抬起头。“要听听你的邮件吗?” “有什么特别刺激的吗?” “不算是。莫利这周的报告说他查出汀娜曾和某位电影制作、、过从甚密,并正在追查下去。” “电影制作人,是吗?其他还有什么?” “你的外祖父寄来电子邮件。他似乎迷上你送给他的复原礼物,整天用电脑上网。你曾建议他和昔日的韩战同袍连线,他似乎收获颇丰。现在他整天和他们在网上聊天,下个月他还要飞到佛罗里达和他们聚会。” “那倒是好消息。”虽然相隔甚远,她和外祖父母的关系却口一趋改善。这或许该算是她外祖父出车祸的意外收获。现在她还颇期待著拍片结束后,飞到巴尔的摩去探望他们。 化妆师蝶儿走进来。“该上妆拍下一景了。” 她温驯地坐在椅子上,让化妆师上妆,想着稍后将要拍摄的一幕!并纳闷究竟何者较槽 照原定计划导演他和施珍妮的激情戏;或是亲自上阵,感受他熟悉的碰触她的身躯窜过一阵战栗。 “别乱动来动去。”蝶儿道。 “抱歉。”瑞妮道,改在心里排练莎拉的台词。 终于轮到她上场了。她离开化妆室,瞧见肯基已经等在布置成维多利亚式的卧室场景里,以指敲著四柱大床的床柱。 自从拍完和夏利夫的戏后,他几乎不再开口说话,并刻意?避她的视线。她很庆幸这部片快拍完了,不然他们恐怕都会精神崩溃。 即将拍摄的这一幕接在悬崖的那一幕后。莎拉将她的丈夫由自杀的绝望深渊唤回来,蓝道尔断续说出了被俘期间发生的事,足以让她明白他的痛苦。虽然莎拉并不完全明白发生在蓝道尔身上的事,但她了解他的创痛之深。深爱著丈夫的她决心不让他的梦魇和破碎的自尊赶走了她。 在悬崖的拍摄结束时,蓝道尔扶著他妻子的肩膀,像个老人般步履艰困地回到屋子。瑞妮很快地打量了片场,确定一切就绪后,望向肯基。“你准备好了?” 他点点头,来到了门口。她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你不可能不看着我而拍完这幕戏。” 他的嘴角紧抿,迎上她的视线,眼里的折磨表露无遗。她用力吞咽,想要相信他只是太过入戏,却也清楚其中多数的痛苦是属于止月基自身的。 配合他的情绪,她深入自己的内心,释放出最深刻的痛楚,集中在莎拉这个角色上——她惶惑、六神无主,但拒绝放弃。两个角色之间的紧绷激荡在空气里,瑞妮示意可以开拍了。 男女主角互相搀扶著走进房间,之后一 道尔突然抽身退开,坚决靠自己站立。 莎拉道:“休息一下,亲爱的,你会觉得好多了。” “你不明白,”他严厉地道。“一夜的睡眠无法治愈过去——任何事都不能”她伸手向他,但他反握住她的手,阻止她靠近。“也因此你必须在一切太迟之前离开我。” 他的碰触像触电般灼烫著她。即使未解人事,莎拉可以感受到两人之间强烈的吸引力。 “那么我们就不要回顾过去,只看着现在和未来。” “莎拉,我们没有未来,”他放开她的手往后退。“既然我们仍未圆房,仍然可以注销婚姻,你可以获得自由。” “你才是不明白的人,道尔。”她的恐惧里掺杂著怒立息。“你或许无立息于你所许下的誓言,但我不然。在上帝的眼里,你已经是我的丈夫了。只要在你有生之年,我就不可能接受其他男人。” 他望着她的神情彷佛她是遥远、珍贵的回忆。“你是如此的美好、纯洁。在我被囚禁的期间,我一直将你视为我最明亮的天使。” 她的怒气爆发,什么都顾不得了。“别一直将我摆在高台上。我或许天真了些,但我知道成为你的妻子所意味的。也或者你不可能渴望我?” 他望向她的眼神泄漏了一切,但他僵硬地道:“你不该谈论种事的。” 稍早的坦白令他自觉软弱,如果他们要成为夫妻,莎拉必须也要居于弱者的地位.而她唯一能够想到的是献出自己。在热情上,他会是主导的强者。 “言语是无意义的,你一直是个重视行动的人。该是我们采取行动的时候了——一起。”她用颤抖的手指解开胸一刖的珍珠钮扣,裸露出其下的蕾丝内衣和雪白的肌肤。 他屏住气息。“这太不合礼教了,莎拉。” “丈夫和妻子之间的亲昵是再合礼教不过了。”瞧见他瞄向门口,她转动锁,将钥匙丢到梳妆抬旁的一化瓶里。 她开始解袖日。既然道尔也是渴望她的,她提醒他两人的婚誓。“我,莎拉,嫁给蓝道尔为妻,从今以后与他携手共度此生,祸一幅相依,至死不渝——你对我许下了誓王一口,道尔!我不容许你背弃它。”她脱下了上衣。 他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低语道:“以吾身尊崇汝。” 她解开腰带,长裙飘坠落地,只著内衣和衬裙,沙嘎地道:“你必须为我解衣。” 她转身背对著他。他用力吞咽,为她解开丝带。莎拉强抑著对未知的恐惧,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对的。她必须将自己交由他主宰,恢复他的自信心。 他几近虔诚地抚弄她,令她的下体窜过一阵热流。撑箍坠地,解放了她的身躯,她的身躯战栗,直觉地拱起身。他俯身亲吻她的颈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项。她惊喘出声,害怕他将要做的,以及自身的反应。她的身躯似乎不属于自己了。她绝望地抓住残存的、导演的理智,喊道:“卡!” 在她的身后,肯基同样气息粗重。她不敢回头看他,问道:“镜头一刖看起来怎样,格瑞?” 格瑞的声音也同样浓浊。“我以为镜头要融化了,但既然它没事,我认为它棒极了。” 肯基大步越过房间,彷佛突然对梳妆抬上的摆设感兴趣。显然他和她一样深受影响。 她情愿放弃一年的收入,也不要重来一次,但身为导演的职责令她不能冒险。“好吧!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再拍一次。” 他们花了一整天,拍好做ài的场景。这对瑞妮是再奇异不过的经验;和她曾经在肉体上熟悉得不得了的男人假装做ài。镜头摄出她的丝质内衣坠地,白析自小手犹豫地抚著古铜色的肌肤;道尔的背部肌肉紧绷,竭力压抑,不愿弄痛他的小妻子;莎拉的痛呼声,随后发出的惊畏和神奇;道尔的神情转为敬畏和温柔,被包容在他妻子无边的爱意里,神奇地获得了新生..... 这一天终于拍摄完毕后,瑞妮回到化妆室,倒在沙发上,立刻睡得人事不知。 瑞妮僵硬、疼痛地醒来,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听见薇儿轻柔地道:“回到活人的世界了?” “勉强算是。”她坐了起来,庆幸自己在拍摄时已脱下了束缚的撑箍。“现在什么时间了?” “大约晚上九点。”薇儿自工作桌上抬起头“我想如果你那么累,应该让你好好休息个够。” “你则负责在一旁守卫,赶走闲杂人等。谢了。”瑞妮走向梳妆抬,卸下已糊掉的妆。 薇儿体贴地在桌上放了些花生、牛奶和香蕉,瑞妮很快就把它们全解决掉了。她换回原来的衣服,决定回旅馆好好冲个澡。“准备好逃走了?” “乐意之至。”薇儿将文件收回公事包里,站了起来。 “我们拍摄完之后,肯基做了什么?” “他换回衣服,像尾巴著火般逃走了。”薇儿和瑞妮一起离开更衣室。“谢天谢地,拍摄明天就结束了,不然你们迟早要精神崩溃。”她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摄影棚里。 瑞妮明天要拍的高潮戏将会榨乾她残存的精力,之后她就可以飞回她在峡谷边的小屋。“你打电话给航空公司,订好回洛杉矶的飞机了?” “你的私人专机会在查理的告别式后等著你。” “想和我一起飞回去吗?我们可以在巴尔的摩暂停,让你著陆。” “谢了,但我想趁在英国时,好好地观光下。我打算放自己一个星期的假。” “祝你玩得愉快。”瑞妮停了一下。“我真的很局兴有你的帮忙,薇。没有你的话,我不知道要怎样拍完这部电影。” “你也曾多次协助失恋的我弥补内心的创痕,我很高兴这次能够帮得上忙。” 她们走到摄影棚外,坐上车子,往旅馆驶去。“如果我提供你一份固定的工作,你会接受吗?” “不,”薇儿望向窗外,秀眉皱起。“这是一次很棒的体验,它会促使我在回家后做些改变。但不是在加州,也不是在演艺界。” “你很明智。有时候我认为拍电影是种不可救药的疾病,”瑞妮自嘲道。“它快要逼疯我了,但我也不想做其他事--特别说如果我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拍戏,不是好莱坞式的。” “世纪之战会使它变成可能,”薇儿自信地道。“但成功一和赞美是在几个月之后。今晚我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治病。” 瑞妮咧开个笑容。“冰淇淋?” 她往后靠著椅背,感觉压力舒缓了许多。朋友和冰淇淋确实可以治疗得了世上多数的疾病。 肯基打开传统的维多利亚式剃刀,灯光映在它森森利刃上。这是他稍早自片场的梳妆抬上借用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注意到。 近年来新闻开始报导各种形式的自残。他曾在脱口秀的节目里看到某个年轻女孩骄傲地展示如何用利刃自残,减轻内心的痛苦。那是止目基可以了解的。毕竟,他年轻时也做过同样的事。 肯基用刃缘抵著上臂——不是手腕内侧,那里的伤可能会流血致死。他想像刀刃划破皮肤和肌肉——先是目睹血肉被划开的震惊,然后疼痛爆开来,悸动、抹煞了其他一切感觉。 他略微施压,忖度要多用力才能划破血肉。但他粗嘎地深吸了、口气,合上刀刃!丢到一旁。 他还没有绝望到那个地步。 尚未。 第二幕开麦拉16 用完餐,冲了澡,加上一大碗的冰淇淋,瑞妮体力终于恢复到可以重看毛片。如果电影拍摄出来的效果正如她心里所想的!它将会是一部杰作。就算不曰一卖座票房,但绝对是会吸引懂得欣赏的观众入场的艺术之作。 薇儿早就呵欠连连,回房睡觉,但先一刖的小睡反而使得瑞妮了.无睡意。她决定出去走走,释解内心莫名的烦躁。 她来到公园大道上,深深吸入清冷的英国空气。明天她就会拍完电影,继之是杀青夜的舞会,次晨则是为查理举行的告别式。最后她和止目基将会分道扬镳。 当然,未来他们偶尔还会碰面;世纪之战会举行首映,或许他们得一起出席宣传。既然他们在同样的圈子出入,总会有几次的不期而遇。她会假装遇到他不会令她的胄部像被踢了一脚,即使他的臂弯挽著名美艳丰满的女星。他们会闲聊:彻底文明,即使她可能会冲到最近的化妆室大吐特吐。光是想像它,就令她的田目不舒服极了。最后疼痛总会淡去,但她不预期会很快。 她还有一天半才会失去他。明天她还必须忍受最具挑战性的一幕--在莎拉和蓝道尔终于圆房后,将会在床上解决他们的问题。在确认两人的爱意、许下承诺之后,他们决定离开英国和它令人窒息的规范、习俗,重新开始。他们选择了澳洲,因为道尔的叔父多年前就去那里定居。他在家书里描述那是块充满生气的粗犷大地,人们可获得在旧世界里所没有的自由。 这项崭新的冒险对莎拉极富吸引力,直觉也告诉她,他们的婚姻到那里才能成长茁壮。但离开家园和家人仍是悲伤的。道尔了解她的迟疑,告诉她不必离乡背井,他们在英国同样可以过得很好。 高贵、无私的莎拉立刻引用圣经里露丝的话,表明愿意追随消一尔到天涯海角。 汝所去之处,我必然追随;汝所居之处,即为吾居, 汝的族人即我的族人;汝之上帝为吾之上帝, 汝若残命,我将不独活,同穴以葬, 主如此指引我,唯有死亡能够分开你我。 但身为现代女子,瑞妮却痛恨莎拉为了一名男子放弃一切。在她导下部电影时,她会运用现代的场景,探索男女之间如何努力达到平等的关系。平等的关系远比由其中一方主宰有越多了,虽然比较困难。多年前她曾读过一部小说,或许可以改编成不错的剧本 她蓦地打住,既惊恐又好笑地明白到她已经在构思下一部片了。拍电影真的是不可救药的疾病。 她路过白金汉宫和国会,来到泰晤士河边的步道。一路上,她忠寸为何自己就是看莎拉的高贵牺牲不顺眼。瑞妮知道每个人部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但为什么莎拉的温驯就是令她气结? 她的心中突然一震,症结或许出于汀娜。即使她还是个小女孩,就知道她的母亲太过急于取悦她生命中的男人。汀娜会为了她所爱的男人忽视事业和女儿——典型的“爱得太多的女人” 某些男人对待汀娜的方式足以令任何有自尊的女人夺门而出,瑞妮也曾为了母亲的境遇气愤不已。难怪她会在长大后发誓绝不让任何男人占便宜,她也一 直守住承诺。因此她才无法忍受扮演莎拉。 瑞妮走得有些累了。她在长椅坐下,眺望河面,不远处就是魂断一监桥一里,费雯丽为所爱的男人自杀的桥。高中时她和好友曾在电视上看到这部老电影重播,那时就对故事的结局气愤不已。 电影的背景设在二次大战期间。费雯丽饰演的舞伶爱上一名英俊的贵族军官。他们订了婚,但舞伶因为赶去车站为爱人送行而丢了工作。在得到未婚夫阵亡的错误消息后,她沦为流莺养活自己。然后军官自战场归来,欣喜地带她去见家人,筹划婚礼,毫不知情她曾沦为妓女。但舞伶却自惭形秽,在桥上撞公车自杀了。在一九四o年代,女人犯了错后,似乎别无其他路可走。 但她有的。她可以坦白告诉她的未婚夫真相,如果他真的爱她,他仍然会娶她为妻。而如果他因此看不起她——那又乍心样?她可以重建自己的人生。对瑞妮来说,电影的悲剧结局似乎是不必要的愚蠢,她比较偏好和解与救赎。 当然!莎拉不是魂断一监桥里的舞伶。她比较理智、冷静———在这方面,甚至还可能胜过她。但她真正羡一幕——却也怨恨莎拉可以为了男人,无怨无悔地付出自己。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女性,莫瑞妮绝不可能为了男人如此付出自己。她很早就下定决心,不会成为任何男人的受害者。她在爱人之前早已先订好各种规则: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打她、占她的便宜、欺骗她、忽视她的存在,或为了她的钱娶她。只要其中有一条规则被打破,她会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去。 以她的疑心和戒意之重,她会同意嫁给肯基真是奇迹了。当然,早在她结婚之初,她就知道这椿婚姻终究会失败。而它果然也如同她所预期的瓦解了,不是吗? 女人究竟该付出多少?汀娜付出的太多,但瑞妮绝对给的不够。 她开始哭泣,感觉自她的母亲去世后,从不曾如此孤单过。尽管她竖立的防卫,她依旧为了止目基神魂颠倒,然而她从不曾真正付出自己。他们在一起期间,她一直在等著他背叛她,总是准备好逃开。她甚至没有一买掉自己的房子。 虽然这颗破碎的心永远无法愈合, 我又再次坠入爱河, 神魂颠倒,像扑火的飞蛾, 但或许,或许这一次 她的母亲挑错了男人,因此走上自毁之途。但至少她有勇气全心全意地爱人,而瑞妮却没有那个勇气。 在她母亲去世前不久,瑞妮曾问为什么歌词里会有扑火的蛾。汀娜将女儿抱到膝上,柔声道:“蛾虽然被火所焚,但你不会羡慕它如此强烈的渴望吗?” 年轻、实际的瑞妮不明白,但今夜她终于明白了。她从不敢让白己渴望任何事或任何人。  她离婚的理由打一开始就很清楚明白,在道理上站得住脚;没有人能够责任怪她离开一个不中心的男人。 现在她却主贝怪自己不曾试著去检讨原因。随著时间的过去,她开始怀疑肯基背叛她并非单纯出于欲念。拍电影是很累人的,和吸引人的异性在剧中演出亲昵的场景往往会造成爱欲的幻觉。肯基有可能是因为拍片的压力和一时寂寞,屈服于贝安琪的诱惑。 瑞妮从不曾背叛肯基,但她知道那种事很可能发生。她在异国拍片时,也曾体验到同样的孤单,并曾在婚前为此寻求异性的慰藉和温暖。分离和压力正是好莱坞的婚姻往往无法持久的原因。 她不怪自己立刻转身离开,飞回加州 当时的痛楚和震惊部已远超过她所能忍受。但回想起来,她开始质疑自己立刻提出离婚的决定。她甚至不曾试图挽救他们的婚姻。她从不曾提议谘商,或是问她的丈夫是否心有愧疚,想要重新开始。她只是遵循个人的原则,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肯基从不曾反对离婚,也一再表示瑞妮离开他比较好。但就像蓝道尔样,他从没说过他不想要妻子。拍摄世纪之战一让他们一再发展出亲密关系。在他濒临崩溃时,他会来找她,而她也毫不犹豫地给予他安慰。肯基也会同样支持她、安慰她。 婚姻里最重要的不正是如此?在风暴中提供彼此庇护?他们的离婚手续虽仍在进行,两人之间的联系却日益紧缠 或许仍不足以重建婚姻,但绝封够让她质疑最初的决定。离婚真是唯一可行的路吗? 她的身躯剧颤,以手覆脸。她直认为忠诚是她的美德。她中菸朋友、原则,和曾经在她需要时帮助过她的人。但她却从不曾同等地对待止目基,一心只相葆全自己的骄傲和脆弱的心。 在混乱的思绪里,一个决定诞生了。或许肯基无法与人发展中一真正的亲昵关系——或许她也一样,但她不会是主动斩断他们婚姻的人。 就从今夜此刻起,她终于要付出自己。 路过的脚步声停下来,关心的声音询问:“你还好吧,小姐?” 她抬起头,瞧见是一名警察。“谢谢,但我没事了 真的。” 他点点头,继续往前走。瑞妮看了看表。洛杉矶和伦敦的时差是九个小时,现在那边正好是上班时间。她找出,按了自动拨话键给她的律师。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她的律师愉悦的声音响起。“你打来得正好,瑞妮。文件终于都搞一疋了,等你回到加州后,离婚就完成了。” “我正是为此打电话来,安妮。取消它,我改变主意了。” 安妮倒抽了口气。“你和肯基复合了?太棒了!” “不,我们没有复合,”瑞妮叹了口气。“我也不认为我们会。但为了种种复杂的理由,我决定将球踢到肯基的场子里。如果他想离婚,必须由他著手进行。” 她会是消极配合的一方,就像过去的他一样。他会立刻诉请离婚吗?也或者他会将之视为求和的橄榄枝,试著化解两人的歧异?或许他会乾脆顺其自然,继续保持现在已婚、但分居的状态? 她纳闷结果会是如何。 肯基很晚才抵达杀青晚会,感觉像在盛夏徒步穿越死亡谷般疲累。坦白说,那还远比不上和仅著内衣、无比诱人的准前妻在镜头面前假装做ài来得疲累。 他笔直走向酒吧,点了双份的威士忌。他已经几十年没喝醉过,也不会在今夜。但他认为今晚他有权喝杯小酒——甚至一整瓶香槟,庆祝自己捱过了瑞妮这部地狱般的电影。 他灌了一大口威士忌,转身背倚著吧抬,打量布置成中古时代的大厅。侍者穿著中古世纪的服饰,微笑地穿梭来去。即使世纪之战的预算再紧,瑞妮在表达对工作人员的谢意时可绝不寒酸。 虽然他打心底庆幸电影结束了,平心而论,他知道这会是部难得一见的好片。不只是初执导演筒的瑞妮表现得极优秀,其他参与拍摄的工作人员也都是一流的,呈现出来的作品自然是最棒的。 剧本监督骆海伦瞧见他,笔直地朝他走来。她的棕眸里闪过邪气的光芒,在他颊上印下个大大的吻。“我一直想这么做好几个星期了,肯基。” 他咧开个笑容,轻拍她丰满的臀部。“我很高兴你终于释放内心的自我,海伦。” 海伦笑着走开了。肯基打量著房间,瞧见瑞妮被一群人像众犀拱月般围绕。她穿著件湖水绿的丝料礼服,美得如诗如梦,浑然不同于平常拍片时、严格要求工作人员的导演。想必她会深以自己的成就为傲吧! 明天,她就会离开他的生命。 他开始融入人群,尽责地社交、聊天,接受拥抱或亲吻,却有意无意地避开瑞妮。就在他几乎要占兀成和每个人谈话的职主贝时,乔书匆匆进入大厅,神色有异。 “这份传真刚刚由加州送来,肯基。”他掏出一张摺叠的纸。“我想你或许想要立刻看看。” 纳闷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肯基望向传真信函。一开始纸上只是堆混乱、不可解的符号——证明了他疲累的程度。他闭上眼睛,再度尝试。 信是他的律师传来的。他逐字看过内文,再从头看一次,结果仍然一样。“老天!”他茫然地道。“瑞妮撤回了离婚诉请?” “似乎如此。” 肯基的脑袋感觉像是短路了,情感混乱成一团——震惊、愤怒、悲伤,还有恐惧。“别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乔书显得深受冒犯。“我当然不会。” “抱歉。”他的神色阴郁,直接去找瑞妮。她正和负责音效的洛比抱在一起。杀青晚会上总是有许多拥抱。 肯基等到她和洛比分开后,简洁地问:“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瑞妮的身躯一僵,看来似乎想要逃走。“当然可以。” 洛比友善地轻拍止目基的手臂,朝餐抬走去。肯基挽著瑞妮的夭臂,远离其他人。“乔刚刚给我看了律师送来的传真。你该死的究立见在玩什么游戏?也或者一这是某种玩笑?” “不,事实正是如此 我撤回了离婚诉请。” 他的额头剧痛,彷佛刚刚灌下一整瓶威士忌。“拍电影是种昂贵的嗜好。你最后还是决定要我的钱了?要求我过去三年来的一半收入将可以确保你未来一、两部电影的资金。” “你这个混蛋!”她甩开了他的手。“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要你该死的钱了?” 从不曾。事实上,在她最初诉请离婚时,他曾要律师提议给她一笔可观的赡养费。但她明白地拒绝了,表示不会拿走他半毛钱。他疲备一地道:“抱歉,我不该那样说的。” “那是不可原谅的。” “是的我只是不擅长应付突然的改变。”那是阅读障碍者的另一个问题。他宁可事先准备、计划好一切。 “我也一样,”她的语气放缓了些。“源自于喜爱掌控全局的癖好吧!” “你为什么改变主土息,瑞妮?你不可能仍想和我结婚。” 她的视线越过房间,落在餐抬上装饰用的孔雀冰雕。“事实是,扮演柯莎拉令我明白到当初我就那样飞回加州,提出离婚实在太过冲动了。我不曾有片刻停下来考虑我所作的决定是否正确。我不喜欢自己如此冲动,因此我撤回了离婚的诉请。别担心,这改变不了任何事。你已经表明了你不想要持续这段婚姻,就由你提出离婚吧,我不会反对。” 他怔怔地瞪著她,茫然失措。他原指望由她结束这桩婚姻的,天知道他活该被抛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叹了口气,视线回到他身上。“这不是谈话的最佳时间或地点。等我们回到加州,补足睡眠后,我们可以在电话上厘清这一切。多数的法律程序都已经完成,重新提出申请应该很容易。” 离婚的理由并没有改变,她只是将主责移到了他身上。该死了!“就依你的心意!瑞妮。” “遗憾的是,我已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意为何了。” 他甚至不敢去想那所意味的。“明天你会去告别式吗?”等她点头后,他继续问:“我们一起去吗?” 她接受了他递出的橄榄枝。“好的。我绝不愿意错过。”她挺直身躯,柔软的丝料礼服像一泓春水,转身走回餐抬,再度接受其他人的热情拥抱。 她要他提出离婚,是吗?恐怕要他锯断自己的手臂还比较容易一点。 小教堂里挤满前来参加告别式的人。查理生前交友广泛,多位英国戏剧界的名人都应邀上前致词。 身为查理的遗嘱执行人,止月基第一个发表谈话。他说得很简短,表示他的戏剧生涯全拜查理之赐,接著引用查理生前的一段轶事,展现出他的幽默和慷慨。他尽可能保持著平稳的语气,结论道:“查理曾告诉我,他没有家人,但他错了。英国的戏剧界就是他的家人,而今日我们全为了他的去世哀悼。” 他回到她的身边坐下,瑞妮对他露出个赞许的笑容。她穿著一件局雅、大方的黑色套装 ,甚至比昨晚还诱人。 整个告别式里,她始终无言地握著他的手。他感激地反握住她。向他的启蒙恩师和老友告别.痛苦地提醒了他的生命里所失落的。无论口疋好是坏,查理部是他和童年的唯一 联系。 告别式结束,风琴奏起庄严的耶路撒冷。人群缓缓地往外移动,一些人走向肯基和瑞妮,表达对查理的怀念,也包括茱蒂夫人在内。 他们快走到门口时,黎洁琳和另一名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男士拦住了他们。她拥抱了肯基。肯基,你的致词说得太好了。查理会很高兴你为他办了这么完美的告别式。“她介绍她的男伴。”你还记得班威尔吧?他和我们同是影艺学院一年级的学生,后来休学改念舞台设计。现在他是伦敦最优秀的舞台设计师。” “我当然记得他“肯基伸出手。”很高兴再见到你,威尔。” 洁琳转向瑞妮,温馨地道:”你或许不认识我,我是黎洁琳,而且我是你的作品的头号崇拜者。” 如果她的目的是要抵销小报的报导所引起的嫉妒,她可以说是成功了。瑞妮伸出手。”事实上,我是认识你的——经由你的作品。你拍的电视剧喋喋不休非常幽默。我在伦敦的朋友每周都替我录下来。我真希望自己有演喜剧的天分,你考虑过进军大银幕吗?” 黎洁琳摇摇头。”不,我是那种亲切讨喜的邻家女孩型,适合拍电视;不像你和肯基那么光彩耀眼,能够在银幕上大放光芒。” 肯基猜想洁琳和瑞妮或许可以成为朋友。她们聊了一会儿后,这别、走到教堂外。 记者早已包围在教堂外,镁光灯闪个不停。”该死了!“肯基低声嘟嚷。”我原希望这群豺狼不会注意到今天的告别式,看来我是期望太高了。” “至少今天他们有得是名人可以选择“瑞妮挽住他的手臂。”做出哀伤的表情,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由于这是告别式,至少记者表现得颇有分寸。 肯基和瑞妮朝等在路旁的车子走去。就在他们快抵达时,苏奈特尖锐的声音喊道:”我查出真相了,史肯基!” 肯基的全身血液发冷,转头瞧见苏奈特带著摄影师和电视台人员朝他逼近。过去几天,他太过投入拍摄工作,几乎忘了苏奈特矢口要揭穿他的过去。 苏奈特的眼里闪动著恶意的胜利。他知道了。这次不再是为了刺激报纸销路刊登出来的八卦,而是毁灭性的全面攻击。苏奈特认出了他,即将揭穿事实,肯基一点也无能为力。他的眼前发黑,田目部扭绞,感觉像要被推入万丈悬崖。 苏奈特将麦克风推到肯基面前,另一手高举著询问报。劲爆的标题写著:”肯基的诡异过去!” “你愿意对你第一份男妓工作,麦杰米“苏奈特狞笑道。”发表评论吗?” 第二幕开麦拉17 瑞妮惊喘出声。苏奈特怎么敢撒下这样的漫天大谎? 她随即感觉到肯基的手臂剧烈痉挛。她抬起头,瞧见他的脸庞变得像花冈岩般冷硬。事情不对劲。 她紧握著他的手,指甲深深掐入他的肌肤,试著唤回他。”几乎就像你编的故事一样荒诞,肯基。“她故作轻松道。”我倒觉得你声称是英国王位继承人的说法比较可信。” 她望向他。肯基的神情僵硬,彷佛受创极重。她猜测他无法做出适当的回应,立即转向苏奈特,故意轻蔑地道:”你要不要考虑改行去写小说,苏先生?显而易见的是,你有编故事的天分。” 他的眼睛恶意地眯起。”在追查你丈夫的过去时,我意外发现到你的母亲是死于吸毒的摇滚女歌星魏汀娜。你是因为以她为耻!才一直保守这个秘密?介意发表评论吗?” “我的母亲是谁从来就不是秘密,苏先生。“她冷笑。”我承认我不曾大肆张扬,因为我不想靠著她的名声在影艺界发展,特别说我欠缺她的音乐天赋。” 她平静自若的回答令苏奈特的眼里闪过怒意,但他已没有时间冉追问,现场陷入一片混乱。记者挤过来争相提出问题,其他前来致悼的人也陆续走出教堂,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通往出租汽车的短短几步路彷佛陷入泥沼般。 瑞妮瞧见黎洁琳站在电视台记者后面,一脸的惊骇。她无言地朝她恳求——如果你是肯基的朋友,帮帮他! 洁琳挽著她的男伴走向前,挡在电视机镜头和止月基之间。”这太难以置信了!“她沙嘎地轻笑。”我打进影艺学院的第一天就认识肯基了,相信我,亲爱的奈特,他绝不是同性恋者。“她朝记者眨了眨眼,用最佳的角度展现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非常可悲,但那是事实“威尔也故作夸张道。”当年影艺学院的每个同性恋学员都曾试图引诱肯基。毕竟,有谁能够抗拒得了他?他真是太耀眼了“他夸张地叹了口气。”但他总是拒绝,只和女人约会——将他的性向表达得再清楚不过,害我的心都碎了。” 这转移了记者的注意力,将目标转移到洁琳和威尔身上。洁琳是否和肯基重燃恋曲?他们的韵事会继续下去吗?影艺学院还有哪些人是同性恋者? 瑞妮很感激他们帮忙引走记者的注意力。她死命握著肯基的手臂,奋力挤开人群,司机汉蒙也赶过来帮忙开路。 他们终于来到车边,汉蒙打开车门。茱蒂夫人加入洁琳和威尔,站到镜头前面。她严厉地瞪著苏奈特,舞台剧所训练出来的清朗语音压过现场所有的声音。”你毫无羞耻心可言吗,先生?我原以为像你们这类人不可能更低下,但我错了。你就像那些声称珍.奥斯汀是女同性恋的人,就因为她和妹妹同睡一张床——在发明暖气之前,人们总是这样取暖的。“她哀伤地摇摇头。”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瑞妮坐入汽车后座,拉著肯基进来。他像人偶般僵硬地任由她摆布。汉蒙也立刻坐进驾驶座,开车将记者甩掉。 肯基瘫靠著椅背,闭上眼睛,彷佛已退缩到心灵的最深处。 她握住他的手,发现它冷得像冰。”你处在极大的震惊里,肯基。“她尽可能平静地道。”你能够谈话吗?” 他睁开了眼睛,却视而不见。”你不问那是事实吗?” “或许稍后吧!“她小心地字斟句酌道。”我不介意你过去做了些什么,肯基。我在乎的是现在。” “现在我将必须面对媒体的处刑。” “只要我有能力的话绝不“她该怎么做?一步一步地来。”苏奈特是否可能有证据支持他的说法?” “我不认为。” 她心痛地明白到他并未否认苏奈特的指控。”你必须立刻离开伦敦——最好是远离英国。如果你留在这里,记者会让你的日子过得像地狱一般。你只要踏出旅馆一步,就会被他们团团围攻。” 他的下颚肌肉抽动。”我无法忍受那样。” “我们立刻离开英国。“她按下和前座的隔音玻璃说道。”我们不回旅馆了,汉蒙。直接往机场开去。” “是的。“司机回答,打了左转灯。 她再升上隔音玻璃,开始思考。她原本就打算直接去机场,行李和护照也早就送去了。但肯基怎样办?她掏出手机,打给他的助理乔书。 “乔书,是我,瑞妮。询问报刚刚爆出一篇丑闻——纯粹是胡扯,但肯基已决定和我飞回美国,远离风暴。他决定不回饭店,以免被记者拦截到。你尽快替他打包些简单的行李,连同他的护送,一起送到机场来。”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叫车到机场,二十分钟后到。” “谢了,乔书。“她挂断电话,思忖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并不担心奈待报导她和汀娜的关系,那都已经是旧闻了。但他对肯基的指控却极富杀伤力,必须尽快消毒--那是假设苏奈特并未握有决定性的证据。 瑞妮首先打电话给洛城最顶尖的公关专家。黎蓓拉是这一行的佼佼者,专长为演艺人员打点形象。接著她必须警告娜丽和一局登。他们在演艺界拥有人脉和影响力,应该可以帮得上一些忙。 手机响了。她警戒地望着它一晌后,接起电话。”喂?” “瑞妮?我是潘蜜拉。肯基和你在一起吗?” 瑞妮怔视著电话”你怎么会有这支号码?” “你给我的呀!” “噢,对了“她省悟过来。”先前真是一团乱,害我头脑都无法清楚运作了。肯基和我在一起。你也报导查理的告别式?” “是的,但我正好在一旁访问温查理生前最后一部作品的导演,没有参与混乱的现场。“潘蜜拉的语气是同情。”肯基没有回应苏奈特的指控。他想要发表声明吗?” 此刻的肯基无法和任何人交谈。”他当然无意回答——他刚刚送走了最挚爱的老友,就遭到记者的狙击。让我问他是否愿意和你谈。” 她一手半掩著话筒,假装低声询问肯基,接著模拟了一连串的男性脏话,最后改以正常声音道:”如果那是你想说的,肯基,最好还是不要了。“她靠回话机,轻快地道:”恐怕他对苏奈特的指控的回应不适合刊登在报纸上。” 潘蜜拉在话筒另一端笑了。”那么糟?” “通常肯基不会在意人们怎么说他,但这次他真的是被激怒了。你知道的,他是个最讲理的人了。他了解记者必须讨生活,也乐于在公众面前接受访谈时,配合拍照和发表评论。他编造出来的过去只是提供娱乐,同时维护自己的隐私。你不认为那是他的权利吗?” “我是这么认为,但不是所有的记者都同意。“潘蜜拉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在作笔记。”这么说,他否认苏奈特的指控了?” “该说他认为那类耸动的垃圾不值得回答。“她降低了音量。”我个人——不纳入纪录的意见是:苏奈特的疯狂或许是源于世纪之战的情节。” “肯基不愿意卷入诽谤战争或许是明智的“潘蜜拉道。”我无法想像苏奈特究竟会拿出什么证据。” “苏奈特有任何暗示吗?” “他宣称肯基出生在伦敦,本名麦杰米,而且他有出生纪录可以佐证。” “我相信必要时,他可以拿出威尔斯王子的出生纪录,但那无法让肯基排上王位继承权“瑞妮嘲涩地道”英国每年有许多男婴出生,出生纪录证明不了任何事。” “我也是这么想。“潘蜜拉的语气一变。”你真的是魏汀娜的女儿?” “是的。正如我告诉苏奈特的,这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不想靠她的名气或她悲剧性的去世出名。“她也不想要讨论到她母亲时的痛苦。 “我可以说是听著魏汀娜的歌长大的“潘蜜拉怀念地道。”在我结婚前,神魂颠倒陪伴我度过多次的失恋。她在歌里传递出爱情的痛苦,但也怀着对未来的希望。她去世时,我哭了好几天。我认为她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女摇滚歌手。” “我同意!但我可能不够公正。” 潘蜜拉的态度再度变得专业”既然我们谈到困难的话题,你仍然认定你和肯基之间没有复合的可能吗?今早你们两人似乎感情很好。” 瑞妮迟疑了一下。她一直在利用潘蜜拉,而她不想再对她说更多谎话。”坦白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潘。如果有任何戏剧化的进展,我保证会先打电话给你,但别期望太高。” “够公平了。祝你们幸运脱身。” 瑞妮道了再见后,关掉手机,无法忍受再和任何人谈话--即使是薇儿。到机场的一路在沈默中度过。肯基始终茫然地注视著窗外,恍若泥塑木雕。 既然无事可做,她不可避免地相心起了止目基的过去。他激烈的反应是否因为他真的曾是同性恋男妓?她身躯的每一处都抗议这不可能是真的,他们之间的热清不可能是伪装的——不可能长达四年之久。有可能他是双性恋者吗?但她从不曾看过他对男人显示出兴趣。他一直表现得像是异性恋者,安于自己的性向。 然而就算苏奈特说谎,他和肯基神秘的过去显然有关联,不然止肯基的反应不会如此激烈。 有可能他是迫于贫穷,走上此路吗?她不认为。肯基应该会另有其他谋生之道。 如果肯基真是双性恋者,她会有什么感觉?她蓦地明白她一点也不想要那样。她有过许多同性恋朋友,也曾和他们共事愉快,不曾去多想他们的私生活但肯基不同。 她不情愿地承认如果肯基是双性恋者,那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坚信不该娶她,以及他根本不该结婚。那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对扮演蓝道尔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蓝道尔对穆斯塔法的情感就是暧昧不明的 她以臂抱胸,身躯颤抖。老天,她不希望那是真的! 意识逐渐自深沈中被唤醒,他感觉到身下的颤动他正在飞机上。 他试著回想在苏奈特掷下炸弹后所发生的一切。他在查理举行告别式的教堂外被苏奈特狙击,麻痹的脑袋无法想出适当的回答,而那是他身为演员早该熟悉的伎俩。幸运的是,瑞妮没有像他一样崩溃。她漂亮地反击,在他崩溃之前尽快地带他远离现场。他记得他的朋友适时介人,转移媒体的注意力;瑞妮为了他在电话上面不改色地说谎;随后乔书带著他的行李及时赶到机场 那些事遥远得彷佛发生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只除了苏奈特的宣布,它砸毁了史肯基脆弱的表象,而那一幕就像强酸般泼洒在他的脑海里 他揉著疼痛的额头。瑞妮让他服用一些镇静剂,当时那似乎是个好主意,但事后药物总会令他晕眩、无法清楚地思考。 “回到真实的世界了?“瑞妮平静的声音问。 “我别无选择“他疲倦地起身下床,以手覆脸。他已经脱下外套、领带,但仍穿著白衬衫和黑长裤。 瑞妮蜷缩在对面的大沙发里,膝上搁著本书。她换下黑色套奘,改穿上衣和长裤,但眼眶下的黑圈显示她所承受的压力。 他站起来,走向吧抬。一这架该死的飞机看起来就像他们拍完双面情人后乘坐的同一架--它曾开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一这其中的讽刺实在令人难以承受。 他在三个杯子里倒入满满的威士忌。瑞妮跟过来,状似不经意地道:”服用镇静剂后喝酒似乎不好。” 他乾完了威士忌。”坦白说,我该死得毫不在乎,亲爱的。” 她叹了口气。”我只能冀望它们隔的时间长得够救得了你。” 他倒在宽大的皮椅上。该死了!今后他该何去何从?话说回来,现在他们又在哪里?”我们在哪儿?” “大约在纽约东边一小时地方“她坐在他的对面。”我要驾驶员改变航线,飞去新墨西哥。我想西柏拉会比加州平静许多。” 瑞妮真是天才。那座隐密的牧场就像漫长黑夜里的明灯,让他可以永远躲开全世界。 他灌下更多威士忌。”我很佩服你一直克制著不问问题。” “我猜你准备好时,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你准备好“她迟疑了一下,又缓缓地道:”我考虑过其中一个可能是你在青少年时逃家,藉此养活自己。许多年轻人都曾这么做,幸运的人后来脱身了。” 他闭上眼睛,任由思绪飘浮,疏远得彷佛童年时的恐怖属于口外一个人。那使谈论它变得比较容易,特别是瑞妮有权利知道真相。”猜得不错,但比我应得的好。我正是苏奈特所声称的:男妓。” 好一晌的沈默后,她问:”多久?” “五年,从七岁到十二岁。” 她惊喘出声。”老天,那是骚扰儿童!怎么发生的?” “我的母亲出生在苏格兰的其处乡下,她十七岁左右离家来到伦敦。当时她可能已经怀孕,也或者在那稍后。关于她的许多事,我都不知道。” “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 “毫无概念。” 她了无笑意地笑了。”那倒是我们的共同点。” “加上其他的灾难。“他再度倒了杯酒,回到座位上。 “我从没看过你喝这么多酒。” “可能的话,我想将飞机上的酒全都倒进血管里。“他将冰凉的酒杯抵著额头,想起他的母亲。她很高就、黑发绿眸。十分美丽,但非常脆弱。”我的母亲是麦萝拉,但我不认为那是她的真名。由于我长得像她,天知道我的父系基因承自何处。” “那么苏奈特取得的麦杰米的出生证明可能是合法的了。” “或许。” “你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将你和苏奈特的指控联结在一起。” “他无法证明我是出生证明上的那个人。麦杰米七岁那年离开伦敦的特殊辅导学校;十一年后,史肯基进入影艺学校。这期间,没有任何有关他的文件纪录——他根本不存在。“现在亦然。他的一生只是镜中烟。 “你怎么会由单亲母亲的孩子成为“她的声音一窒。”孪童,然后又进入最有名的皇家影艺学院念书?” “那可以说是家庭事业。我的母亲没有其他技能“他坦率地道。”她以她所知道最好的方式抚养我长大,即使在我入学后,老师告诉她我智障。当然.那时她已经嗑药嗑到或许根本不在乎我不可救药了。毒品是很昂贵的,而她只有一种方法能够弄到它们。她有个皮条客男友叫洛克,他提供她毒品,拿走她的钱,并且殴打她。我七岁那年,他给的药似乎太强了些“他倒抽了口气。”它杀死了她。” “是你你发现了她的尸体?“瑞妮问,声音颤抖。 “我看着她死去,而且该死的无能为力。“他灌下更多的酒。”数个小时后,洛克因为她没有去工作,过来要揍她。发现她的尸体后,他倒是挺平静的。或许她不是他第一个因为毒品失去的女孩。他极有效率地处理后事,我不知道她被葬在哪里,因为根本没有葬礼,她只是不见了。“但并没被遗忘。 “那个皮条客带你去有关当局,让你安排被收养?” “对洛克来说不可能——他是个十分精明的生意人,不可能平白浪费掉有用的货物。我是个相貌清秀的男孩,有一定的市场。他解释他会照顾我,但因为我的母亲欠他一大笔债务,我必须为他工作,偿清债务。他将我揍倒在地,证明如果我不合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杰米害怕那个皮条客,但真正令他动弹不得的是,知道自己愚蠢、无用,活该承受洛克施加给他的任何惩罚。他是个完美、温驯的奴隶,从不曾想像他的生命可能有所不同。 创造奴隶的第一步是摧毁他的意志。 “家庭事业“泪水无言地滑落瑞妮的脸颊。”他强迫你和恋童癖者、变态,或天知道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那是全世界最好的演员训练场所。我学会了怎样假装畏缩恐惧,怎样主动诱惑,假装屈意承合,或是虐待那些被虐狂。比较起来,影艺学院简直是孩童的游戏。” 瑞妮用力吞咽,可以想像他没有说出来的一切。”你和洛克住在一起?“她问。 “他将私生活和生意分得很清楚。他将我安置在一间公寓里.和他其他的妓女住在一起。她们负责喂饱我、给我穿衣、洗澡,有些人还满亲切的。” “你怎么逃走的?你逃走了吗?” 瑞妮不了解——无法了解麦杰米只是个空壳子,没有意志、没有灵魂、没有希望,那样的人是不会逃走的。”我长大后,明白到我绝对是异性恋者,并愈来愈难假装是热情的小男妓。十二岁那年,某天我和某个固定来伦敦做生意的德国人在一起时,突然爆发了。他喜欢玩粗鲁的,但这次我不再如同往常配合他,反而蓄意挑衅。他将我打得浑身是血,高兴得甚至留下比平常多倍的费用。” 德国人离开后,小杰米躺在旅馆的床上哭泣,全身剧痛,并且恨死自己仍然活著。  瑞妮的脸色苍白。”然后?” “杰米一直是消极的。另外一名顾客石特维预一疋在德国人之后一个小时到来,他是个和善的人,对我也很亲切。德国人没有锁门,特维进房,看到我被打得浑身是血。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立刻送我到医院,而不是惊慌地逃走。我开始呓语,断续说出我的过去。杰米一心求死,令特维惊恐不已。当他明白到我根本是性奴隶!而不是心甘情愿的男妓时,他带我回家,像收容流浪犬般收容了我。” “你被一名恋童癖者收留?“瑞妮的语气里充满了反感。 “那是很复杂的。特维是个文学教授,享誉国际的莎士比亚学者。我们从不曾有过肉体关系——他只是付钱买我的时间,在他朗诵诗篇、手淫时看着我。我的角色只是表现出热切、渴望的神情。” 瑞妮强持镇静。”那比他真的碰触你好吗?” “好一点,那使我们能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告诉别人我是他的远房亲戚,因为我没有其他亲人,所以他收容了我。他和查理曾经是爱人,后来成了朋友。特维的经济还算宽裕,但称不上富有——是查理支付了我的整型手术费用。他慷慨解囊,偿付上万英镑保险不给付的手术费。” 瑞妮以手按唇。”整型手术?” “那名德国人把我痛揍得非常彻底,我脸部的骨骼破碎得必须重建,也因此造就日后英俊非凡的史肯基。“他苦涩地轻触自己的脸庞。”基本的骨架并没有改变,但医生们加以调整。这张镜头热爱、迷倒全世界女性的英俊脸孔并不真正属于我。它只是个谎言,就像我生命中的其他一切。” “怪不得你对自己的容貌毫不自负。“她低语。 “我怎么可能对不属于我的东西感到自负?“这张陌生人的脸孔是个面具,用来对抗世界的盾牌。人们看到的是一张俊美得不同凡俗、凿削般的脸孔,而不是其下的空洞。 “特维继续要你满足他的性幻想吗?” “幸运的是,他明智地了解其破坏性。此外,比起爱人,他更想要的是儿子 他能够去爱和被爱的人。“那不是杰米熟悉的角色,但虽然他不懂得对父亲的爱,他是真的心存感激。”他照顾我,而我也对他是恋童癖者一事保密,因为那会令他的多数朋友心存憎恶。” “秘密和谎言“她闭上眼睛好一晌。”你在复原后开始过正常的生活吗?也或者那已经太迟了?” “我的一生从没有过正常“他又喝完第二杯威士忌。”特维发现他收容的是一名文盲时,惊愕不已,他是一位教育家,很快就明白到我有阅读障碍症。他的某个学术界朋友是研究这个领域的先锋,他们一起协助我克服我的弱点,学会善用我的长处。” 特维和查理同属于年长、拥有高文化素养的同性恋圈子。他们年轻时,同性恋仍被视为不可告人的秘密,后来社会变得比较包容时,他们仍选择隐藏自己的性向。为他动整型手术的外科医生是全英国最顶尖的,他也同样属于这个圈子,并很乐意给予这个伤痕累累的男孩一张完美的脸。他或许认为这对他是莫大的恩惠。 小杰米生活在他们的圈子里,听著这些一局教育水准的人谈话,也学到上流社会的谈吐。”最后我七零八落地获得了像样的教育,也能够模拟上流社会的出养。特维在我十八岁那年去世。查理一直鼓励我攻读戏剧。他运用人脉,让我参与皇家影艺学院的甄试,并且被录取了。他们在纪录上做了些手脚,史肯基就此诞生。” “那是怎么办到的?” 他耸了耸肩。”特维的某位朋友任职政府的情报高层,我猜他知道哪里有最优秀的伪造文件专家。我不确定他是怎么办到的,但我得到了史肯基的护照,影艺学院的纪录也够应付得了官方纪录。” “多么难以置信的故事“她的秀眉拧起。”也因此你认为没有人能将你和过去的你联结在一起,因为你的成长期间有长达数年没有任何文件纪录,而且你的外貌也和当年童妓的你大不相同,没有人能够认得出来。” “正是,但苏奈特认识小时候的我。太遗憾我的眼睛是罕见的翠绿色,如果是常见的蓝色,他绝对认不出来。” “我就在猜你们之间有关联。他也是当年的童妓之一?” 他回想起初次见到那张狰狞的面貌时。”不,他是洛克的儿子。” “我明白了——嗯,他的父亲是否也强迫自己的儿子一买淫?“瑞妮惊恐地问。 “不,他倒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也或者他认为他的儿子其貌不扬,不会有人想要他的服务。苏奈特和他母亲同住!但有时洛克会使唤他跑腿 像是来收钱、送毒品等等的。奈特比我年长几岁,而且从小就坏到骨子里。他似乎对我抱存敌意,认为他的父亲照顾我胜过他。他或许是对的,毕竟,我比他有价值得多。幸运的是,我们极少打照面,但只要逮到机会,他就会恶整我。” “一日他猜出了史肯基是他当年痛恨的小男孩,他就尝试要毁掉你。“她低语。 “不只尝试“他闭上眼睛,回想他破碎的人生。”他已经成功了。” 第二幕开麦拉18 “他没有成功。“瑞妮道,急欲抹去肯基脸上的阴郁。”你熟睡的时候,我和高登、蓓拉谈过了。他们已经采取行动,针对苏奈特的报导消毒。似乎没有人相信他所说的话。” “但它却是千真万确。很讽刺,不是吗?“他放下空玻璃杯.起身在小机舱里来回踱步,步伐毫不受灌下的威士忌影响。”不管他们有多成功,这道的污痕永远无法抹去。” 他停在花瓶前,以指轻抚著一化瓣。”电影明星只是由梦想和幻心编织而成的。比较起人们对我们的看法,真实毫无立思义。而他们对我的看法再也不会和以往一样了。” 她心痛地想着他所经历的痛苦。他拥有多不可思议的弹性,才能在经历如此毁灭性的童年后,建立成功的人生。”就算苏奈特的报导无法被澄清,你也不必心存歉疚。当年的你只是个孩子,没有人会为了你被迫做的事而责怪你。” “让全世界视我为可怜的受害者?不,我宁可当个罪人。” 肯基总是扮演英雄的角色,从来不是无助的受害者,也因此演出蓝道尔对他格外困难。”如果我早知情“瑞妮低喃。”我绝不会要求你演出一世纪之战。” “我的童年绝不是我愿意主动提起的话题。即使现在,如果不是我已有七、八分醉意,我也不会说出来。“他自一化瓶里摘了朵小雏菊。”但我认为你应该知道,而且我信任你不会告诉任何人。” “你可以放心。“她用力吞咽,试著纡解喉间的乾涩。”但或许你可以试著和其他人谈--像是一名好的心理治疗师。秘密只会在心里化脓。” “演戏就是一种心理治疗,任何一名好演员都必须了解自己。我很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知道那段经历会留下永不能磨灭的创痕。心理治疗师无法告诉我不知道的事。” “心理治疗不只是提供叙述管道,重点是找出疗伤的方法。” “你曾诉诸心理治疗,理出你问题的童年?” “被你逮到了。“她坦承。”我曾有几次考虑过心理治疗。我知道有些人由其中受益良多,但对我来说,似乎以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比较好。” “而且你相当成功。你的神智清晰,做你所爱的工作,待人处世也都很圆融。” 他太高估她了。”既然我们把话都说开来了!那我想要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在过了三年后,你又突然决定那是个错误?” “我们认识了,而且契合无间,我我不想放你走。即使我知道婚姻不适合我,我决定管他什么逻辑。“他耸了耸肩。”你或许也注意到我的右脑远胜过左脑。” “后来是哪里出了差错?“她问,强抑制著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我原以为我们相处得很好。你厌烦我了吗?” “记得你开玩笑提起孩子的那通电话吗?虽然你试著一笑置之,我明白到你有多么想要个孩子。在那之前,我原以为你和我一样没兴趣生养小孩,而且或许是为了同样的原因。当我明白自己错了之后,我知道我们的婚姻必须终止。” 她的下颚肌肉抽动。回想起来,一切是如此明显。”于是你屈服于贝安琪的魅力?” “你或许不相信,但我从不曾和她有性关系。” “你说对了,我很难相信。” “她很热切,但我不感兴趣——我想念的是你。你闯进来时,我正在考虑。我知道外遇将会终止我们的婚姻,但那似乎太过!残忍、下流。然后你突然出现了,并得出最明显的结论,我只是抓住这个机会,又不必真的和安琪上床。当时我还真觉得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该哭或是笑。”为什么你不直接说出你不想要孩子?我从你的反应里猜到了一二,但在认真考虑之后,我决定我可以不要孩子。但你从不曾给过我选择。你认为女性就是不可救药的生育机器,而且我会渴望孩子胜过你?” 他了无笑意地笑了。”不,我认为你会忠于我们的婚姻,并在日后后悔。等你终于离开我的时候,你会已经错过生育的最好年龄。” 她怔怔地望着他。”于是你决定为了我好,主动摧毁我们的婚姻?你这个傲慢自大的混帐!” “那的确听起来傲慢自大“他附和。”指出我错得有多么离谱。” 她迟疑了一下,但无法说他全都是错的。”你说得对,我不会因为孩子的事和你离婚,但离开你并非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你认为我们没有可能携手一生,过著还算幸福快乐的生活?” “在一桩双方都不敢说出我爱你的婚姻里?“他轻柔地道。”它的结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她彷佛被掴了一巴掌,震惊不已。是的,他们从不曾提到爱情。偶尔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刻,她几乎说出她爱他,但她就是无法——在她无法确定他对她的感情时。她知道他喜欢、渴望她,但她并不全然确定自己是被爱的。”你注意到了。” “我很早就注立息到了。虽然我不是感情和亲昵的专家,我知道双方都不愿卸下防卫的婚姻是不可能长久的。我们偶尔会卸下心防——你又比我好一点。“他停止踱步,温暖的眸子注视著她。”你受的创伤没有我深,瑞妮。但除非你找到个比我更勇敢、心理更健康的男人,你永远无法克服恐惧,得到你应得的爱。” 她蜷缩在座椅中,震慑于他对她的了解之深。他清楚地揭穿两人的真面目,毫无虚伪,而她反倒需要维多利亚时代的柯莎拉来帮助她明白,自己从不曾真正投入两人的婚姻之中。现代女性的莫瑞妮始终一手握著门把,随时准备要开门逃离。 他们离开查理的告别式,才只过了数小时吗?但一切都改变了。该是她坦诚面对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的时候了。 有一件事情是很清楚的:她想永远和肯基在一起,当她的丈夫和爱人。今日他透露的远比他们认识的过去四年来都多。这表示他是在意她、爱她的,虽然他没有说出那个字眼。  至于她自己 她想要有勇气许下承诺,无论必须冒什么样的险。她想要拥有和汀娜一样的热情,但多了些智慧。她想要推倒她躲藏一辈子的防卫心墙。 那意味著将自己的心交给肯基,即使他将其当面掷回来。”我无法否认我怀著恐惧,肯基,但我我真的爱你——才会在我甚至不确定我们的婚姻能否持续时嫁给你,并终于敢大声说出来。” 她离开座位,走向他。”而且我认为你或许也爱我,因为你做了你认为对我最好的事,即使那是错的。如果我们各自以彼此破碎、防卫重重的方式爱著对方,难道这不足以建立未来吗?” “太迟了“他的声音粗唳,盛满著痛苦。”或许我们可以像过去三年一样过下去——虽然有所欠缺,其中也有著快乐。但今后再也不可能。史肯基的幻象已化成碎片,再也无法修补回去。” 她以手搭著他的肩膀,直视著他。”得知你的过去并没有改变我的感觉,只除了我更加爱你、尊敬你。上个星期对我们很不容易,现在或许我们有机会建立能够厮守一生的婚姻。”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绝望,但也有著强烈的渴望。她跎起脚尖亲吻他。 有一晌他回应了,大手滑下她的手臂。她倚向他,惊讶于一个简单的吻在蕴涵了爱意后,会有如此强烈的力量。当初她怎会如此轻易地放他离开?她感觉到自己的盾牌在瓦解,受创的心灵缓缓地敞开,迎他进入。 他抓住她的手臂,推开她。他的气息粗重,绝望获胜了。”不会有用的,瑞妮!” 他转身离开,朝后方的洗手间走去。门关上后,她听到了剧烈的呕吐声。 她的身躯剧颤,跌坐在椅上。她想要相信他呕吐是因为空腹喝多了酒,但她想起了莎拉和道尔的新婚夜。当时她还称赞肯基的呕吐是极佳的即席演出,现在她明白那是他个人的经验之谈。怪不得他认为他们的婚姻无法持续。整整二十年来,他藉由抽离自己,将感情投入演戏,才勉强压抑住童年时代的惊恐,让日子正常过下去。 但现在那已经不可能了。苏奈特已经摧毁了止目基的防卫之墙,昔日的恐惧再度占据了他的灵魂。 肯基吐完后回到座位坐下,剩下的路途,几乎不再和瑞妮一父谈。他们在纽约过海关,重新加油,在绝对的沈默中飞往新墨西哥。瑞妮多数时间都蜷缩在床上睡觉。 肯基很想喝光吧抬里的酒,将自己灌个烂醉!但光用想的就令他的胃受不了。他按铃召来空姐,点了餐,勉强自己吃了一些——至少他的手不再抖了。 他像返家的鸽子渴望着西柏拉,尽管他甚至不曾在那里过夜。但那处翠绿的山谷就像混乱尘世中的避难所。 他们在离牧场不远的小飞机场著陆。出租汽车早已在等著他们,显然是瑞妮事先用电话安排好的。 肯基签了租车文件,接过钥匙,却发现瑞妮的行李和他的一起被送上休旅车。他取出她的行李。”他们实在太不小心,把行李送错了。” “他们没有弄错“她拧起秀眉。”我要和你一起去牧场。” 他怔视若她,不确定自己究竟该感到高兴或难过。她或许担心放他个人,他可能会走上自毁之路。”别可笑了。在伦敦时,你多次说过想要回家。飞机可以让你在几个小时之内抵达。” “家是心所在的地方。” 她话里的涵义是绝不会错认的,一股强烈的渴望扯痛了他。噢,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但她就是不明白。”电影虽然杀青了,未来数个月,你还得忙著后制、剪接的工作,而那意味著洛杉矶。” “我需要度个假。就算是上帝,在创造世界后还得休一天假,而我的精力远逊于她。” “瑞妮” 她像发怒的猫般瞪著他,拢紧夹克,抵御狂风。”除非你诉诸武力,我都要跟你去。” 他闭上眼睛!额间的青筋翕动。她要他明白说出她刚才的吻和他的唤起,反而引发了当年不堪的影像?多年来!他直能够压抑那些影像,现在它们彷佛出柙猛兽般涌出,他怀疑他还能够和任何人发生性关系。”住在一起也无法修复我们的婚姻,瑞妮。” 她长声叹气,怒意尽失。”你不是唯一了解人性的人,亲爱的。我一直在想你所说的一切,我无法真正明白你所经历的,但我猜测挽救我们的婚姻需要奇迹,而我不相信奇迹。你一直心存高虫贝的想法,为了我好地把我推开。但请你忘了高贵那向事,坦白回答我,你是否宁可我待在你身边几天?” 他略微迟疑,她步步进逼。”说实话。” 实话?她很快就得飞到洛杉矶,著手影片的剪接和后制作业,但未来几天”我会很高兴有你在西柏拉,瑞妮。只不过:.别对我期望太多。” “我不会的。我跟去的主要理由也是想抛开一切,放松个几天。“她打量著他手上的钥肯基吐完后回到座位坐下,剩下的路途,几乎不再和瑞妮一父谈。他们在纽约过海关,重新加油,在绝对的沈默中飞往新墨西哥。瑞妮多数时间都蜷缩在床上睡觉。 肯基很想喝光吧抬里的酒,将自己灌个烂醉!但光用想的就令他的胃受不了。他按铃召来空姐,点了餐,勉强自己吃了一些——至少他的手不再抖了。 他像返家的鸽子渴望着西柏拉,尽管他甚至不曾在那里过夜。但那处翠绿的山谷就像混乱尘世中的避难所。 他们在离牧场不远的小飞机场著陆。出租汽车早已在等著他们,显然是瑞妮事先用电话安排好的。 肯基签了租车文件,接过钥匙,却发现瑞妮的行李和他的一起被送上休旅车。他取出她的行李。”他们实在太不小心,把行李送错了。” “他们没有弄错“她拧起秀眉。”我要和你一起去牧场。” 他怔视若她,不确定自己究竟该感到高兴或难过。她或许担心放他一个人,他可能会走上自毁之路。”别可笑了。在伦敦时,你多次说过想要回家。飞机可以让你在几个小时之内抵达。” “家是心所在的地方。” 她话里的涵义是绝不会错认的,一股强烈的渴望扯痛了他。噢,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但她就是不明白。”电影虽然杀青了,未来数个月,你还得忙著后制、剪接的工作,而那意味著洛杉矶。” “我需要度个假。就算是上帝,在创造世界后还得休一天假,而我的精力远逊于她。” “瑞妮” 她像发怒的猫般瞪著他,拢紧夹克,抵御狂风。”除非你诉诸武力,我都要跟你去。” 他闭上眼睛!额间的青筋翕动。她要他明白说出她刚才的吻和他的唤起,反而引发了当年不堪的影像?多年来!他一直能够压抑那些影像,现在它们彷佛出柙猛兽般涌出,他怀疑他还能够和任何人发生性关系。”住在一起也无法修复我们的婚姻,瑞妮。” 她长声叹气,怒意尽失。”你不是唯一了解人性的人,亲爱的。我一直在想你所说的一切,我无法真正明白你所经历的,但我猜测挽救我们的婚姻需要奇迹,而我不相信奇迹。你一直心存高虫贝的想法,为了我好地把我推开。但请你忘了高贵那向事,坦白回答我,你是否宁可我待在你身边几天?” 他略微迟疑,她步步进逼。”说实话。” 实话?她很快就得飞到洛杉矶,著手影片的剪接和后制作业,但未来几天”我会很高兴有你在西柏拉,瑞妮。只不过:.别对我期望太多。” “我不会的。我跟去的主要理由也是想抛开一切,放松个几天。“她打量著他手上的钥他缓下车速,左转进一条较狭窄的路。”就我所看到的,那些经历过悲惨童年的人有的会很想要孩子,渴望以自己的方式抚养小孩,弥补过去。另类则无论如何无法忍受重新经历童年。我属于后者,我原本以为你也是。” “在我比较年轻时是的,但过去几年来,我明白到我想要修补过去 正如你所说的。“她望着漆黑的窗外。”就像你母亲一样,汀娜可以是充满爱心和温情的,但她多数时间都在巡?演唱,就算她在家,她也都忙著在工作或她过度活跃的社交生活。“汀娜请过多位的保母和管家来照顾瑞妮,但她们没有人能够取代得了母亲。 “我经常在半夜不睡觉,等著她回来,和她打招呼。“但首先得确定汀娜没有带爱人回家。”她会笑着送我上床,幸运的话,甚至为我唱首歌。“瑞妮叹了口气。”我曾发誓如果我拥有自己的孩子,就算我到外地拍片,也一定会带著他们。我希望他们感觉被爱和被保护;我希望他们知道自己是重要的。“她停顿下来,明白到自己说了许多。但如果她想要和肯基坦诚相对,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抚养孩子需要很大的付出,我却没有那个能力。“他阴郁地道。”想到拥有孩子就痛苦得无可言喻。” 就算她原希望他有可能改变心意,这下也绝望了。她改变了讦题。”你曾经想过拥有真正的父亲会是怎么漾的吗?我一直在想。数个月前和你谈过话后,我终于找到勇气,雇了侦探去找 我告诉过你的。” “他找到了什么新的线索吗?” 她告诉他莫利的最新一份报告。肯基听完后,说道:”名单上有电影制片人?怪不得你会想要自己拍电影。” “遗传了喜爱发号施令的个性?或许。但我原以为所有的演员都会幻想自己是主控的一方。你就不曾吗?” “不曾。“他的声音粗喔。”我痛恨被控制,但我也不想要当主控者——有太多的责任了。我只想要自由,不受任何约束。我喜欢当演员,正因为可以自己作主。如果我不喜欢接某个角色,我还是可以开计程车,或当快递小弟养活自己。” 她听得笑了。”结果你太过成功得甚至拥有一辈子不工作的自由 除非你想要。” “幸好 因为我很可能再也不演戏了。” 她为之愕然。”不演戏?你不可能是说真的。你是演员中的演员——优秀、完全投入。你怎么能够放弃演戏?” 黑暗中,她只能就著车头灯看到他的侧面。”演戏只是我逃离的方式。现在我的过去已经逮住了我。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再演戏,也或者我会想要。” 她的心里一寒,听出他语气里的肯定。演戏曾是他生命中的欢愉和热情所系,现在却被夺走了,就像当年他母亲的皮条客夺走了他的纯真和信任。 在被剥夺了这么多之后,史止目基还能有多少剩下呢? 肯基将休旅车停在俯瞰牧场主屋的丘陵上。”为什么主屋的灯亮著?葛家夫妇数个星期一刖就搬进新屋子了,大屋里应该没有人住。” 瑞妮强抑下呵欠。”我打电话给爱玛,要她安排租车,以及让葛家夫妇知道你会回来。我猜葛老太太过来开锁和灯,表示欢迎你回来。” 肯基继续往前开。”有个好助手就像有个隐形的精灵,代你打点好一切。” 他希望瑞妮说得对,灯光只是表示欢迎。虽然他喜欢葛老夫妇,此刻他无法和任何人打交道。很难相信苏奈特揭发他不堪的过去只是今天早上的事。这彷佛是永无止尽的一天,飞越了八个时区,三分之一个地球。 他停在主屋前,关掉引擎,感觉疲累到骨子里。他提起两个大行李箱,瑞妮推著附轮子的登机箱,带头打开厨房门,随即惊喘出声。”我们来对了地方吗?” 他跟著进屋,放下行李箱。”葛氏夫妇搬出去后,我打电话给员主贝我在海滩房子的设计师席凯文,要他过来翻修这里,原先的厨房颇为老旧。” “这真的像是有看不见的精灵在照顾我们的生活“瑞妮以手抚著橡木橱柜和流理台。 “这位精灵很懂得如何设计这楝屋子--厨房设计得简单大方。他聪明地保留了原本的地砖 、灰石墙和外露的屋梁。还有那些旧餐桌椅和印地安地毯--我记得它们原是属于葛氏夫妇的。” “葛老太太说我们或许觉得它们很有古意,但对她来说,那些只是旧家具和旧毯子,而她迫不及待地想采购新家具。她只带走几件有特殊意义的家具。” 两团圆茸茸的毛球冲了进来,在地毯边缘煞住。它们是瑞妮两个星期前来访时,曾一起玩耍的灰猫和化猫。两只小猫至少胖了一倍,而且一点也不怕生。 肯基抱起灰猫,它高兴得啖啖叫。餐桌上还留了一张纸条,肯基拿起它念道:”如果你们饿了的话,冰箱里有炖肉和沙拉。” “葛老太太真是天才、圣人。让猫咪过来欢迎我们真是棒极了“瑞妮抱起小花猫,脸颊挨擦著它柔软的皮毛。”我将炖肉放在炉子上热一下,等我们整理好行李后,晚餐应该也热腾腾了。” “你想挑哪间卧室?走道尽头那两间是最大的。“这是他委婉表示无法和她同睡的方式。 瑞妮很清楚他的暗示。她走到尽头,打量了两间卧室。”我睡右边这一间,我喜欢它的西南部的风格。” 肯基点点头,将行李提进另一间房间。凯文也对它稍作改动,保留了原本的嵌木风格,但多了些实用的家具。 肯基好奇地探索另外两间较小的空卧室,发现它们同样布置得舒适宜人,并且不失原味。他在心里记下应该另外给凯文红包,奖励他在短短的期间内做了这么多。 最后他来到浴室!瑞妮也跟过来。”老天!“她惊叹出声。”完全现代化的浴室,还有按摩浴缸和分隔的淋浴间。这个地方真是个宝,肯基。” 她说得对;这是他可以住上一辈子的房屋——而且或许他会。 经过漫长的天,用过丰盛的晚餐后,他原以为可以立即入睡的,但他早该知道不可能这么好运。他甚至不能怪罪于这张床,因为凯文订购了和他在海边的屋子同样的床垫。 每当他闭上眼睛,昔日的梦魇就如排山倒海般地涌来。那些他原以为早已遗忘的可憎细节——男性压迫的肉体、汗水、喘自心声、窒息感和彻底的无助威--似洪水般出闸而出。 他一直藉由分离肉体和心灵来捱过那些不堪的时刻,抽离心灵,回想美好的时光——和他母亲下午在公园漫步,或是一起去看电影。他们同样都喜爱电影。他藉此维持神智的正常,将混乱的感情深锁在心墙之后。他将心墙筑得如此高而宽,几乎成功遗忘了心墙后的过去——直到蓝道尔在心墙上敲出一个洞,紧跟著苏奈特将之炸成粉碎,像打开潘朵拉的盒子,挖出所有的绝望和恐惧。 他要怎样捱过这吞噬了心灵的黑色痛苦?他考虑过向瑞妮再讨颗镇静剂,随即又推翻这个念头。镇静剂能让他入睡,但无法终解痛苦。有个嗑药致死的母亲令他对药物始终敬而远之。 他辗转反侧,但绝望和痛苦也愈来愈深。夜里已颇有凉意,他却冒出了一身冷汗。他乾脆披衣下床,走到屋外,试图在清凉的空气里寻求平静。 月光明亮如水,照亮大地和通往后山的小径。他拾径往上走,沿路摄入松树香,经过一片开满野花的平坦草地。但他没有停下来,仍继续往上走,心绪和感情纠缠如麻,直至他气喘吁吁地登上山顶。 他终于停下来,俯瞰著下方的牧场主屋,想着在屋里熟睡的瑞妮。他该死地究竟要拿她怎么办?她渴望给他们的婚姻另一次机会!但现在那更不可能了现在的他甚至无法忍受性关系。 在脱离洛克的掌控七年之后,他才终于能够建立史肯基的自信,首次尝试和异性的性关系。那是一名年长他十五岁的女演员,当晚的他就像处男般紧张,全赖她的成熟性感启蒙他进入成熟男子的性关系。 然而现在的他再也无法分离麦杰米和肯基。单是想像和瑞妮做ài就令他的胃部扭绞,昔日不堪的影像涌现,威胁要淹没他。 他开始往山下走,上山的路令他的体力耗尽,心灵却未得到一丝平静。明天他必须打电话给塞斯,告诉他他无法演出预定两个月后在澳洲拍摄的惊悚片。他尚未签定合约,因此对方无法控告他,然而塞斯还是会气疯了。或许他最好一早就打去留言,避免和塞斯谈话。 但往后他要做些什么?他已无法再当演一贝——他甚至不想再踏出西柏拉一步,乾脆就这样当起隐士,度过馀生。 月光映照著葛家夫妇居住的小湖,几近圆形的曲线令他想起了.洛查一壮园的迷宫。他还记得当时走迷宫时带来的心灵平静,彷佛它有著某种神奇的魔力。 何不在这里也建一座迷宫呢?建造的过程至少可以让他忙上几个星期,之后他或许可以藉由走迷宫来平抚受伤的灵魂,在那些曲折的小径里寻得解放。 葛家夫妇的狗汉宝吐著舌头,朝他奔来。肯基抚弄猎犬的!头和耳朵,感激有个如此容易获得满足的同伴。他往山下走,汉宝温驯地跟在后面。 他还得养一只狗;隐士都有自己的狗。 第二幕开麦拉19 “该死了!“薇儿低咒出声,将询问报重重地握在早餐桌上,气极了它破坏了她美好的英伦假期。 影片杀青后,她留在英国度,却没料到一早就看到询问报以头条新闻报导史肯基过去可能曾是同性恋男妓。 巨幅的照片显示出在苏奈特提出质问后,史肯基的表情僵硬,瑞妮则是一脸的惊讶和愤怒。她继续往下看,苏奈特在内页详列了他所谓的证据,包括爱杰米的出生证明。苏奈特声称那是史肯基的本名!但除非他能够另外举证史肯基和麦杰米是同一个人,这份出生证明毫无意义。 薇儿翻到,再度咒骂出声。苏奈特宣称他拥有史肯基小时候拍摄的色情a片。报上刊出一帧翻拍的照片,照片中的小男孩神情可怜,虽然和肯基有些神似,五官骨架却不符合。如果这是苏奈特所谓的证据,它委实太薄弱了点。 薇儿一点都不相信肯基是同性恋,他和瑞妮的感情不可能是伪装的。她掏出手机,打电话到瑞妮在罗伦峡谷的屋子,但回答她的只有电话留言,她想了一会儿后,改拨电话给高登。拍片期间,她和这位名制作人已经混得很熟了。 高登接了电话,补充了她该知道的细节,并表示他正动用在新闻界的人脉,和公关专家黎蓓拉极力消毒。”我知道你是个律师,薇儿。你有任何建议吗?” 薇儿早已经仔细想过了。”好几个,高登。首先!我会追查苏奈特在澳洲的记者生涯,看看他过去是否有捏造证据或不实报导的纪录,或是否曾被控告诽谤。如果有数起这类的事件,就算他打赢了官司,那仍会损及他的可信度。” “好主意,我立刻就派人去查。“高登兴奋地道。 “至于苏奈特出示的孩童春宫照片 我想我们可以由伦敦学校的毕业年册里挑选出几个长相神似肯基的男孩,再追踪到他们,说服他们出席记者会。我们在记者会上出示第一个人的照片,宣布:这是麦杰米。而后再让他本人露面。最理想的是,现在的他已童山濯濯、又矮又胖。接著又说:‘事实上,这是来自克莱顿的莫雷吉,不过他挺像麦杰米的,不是吗?’在记者笑完后,重复这样做数次,届时你将可以证明出牛证明、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和史肯基之间没有必然的关联。” 高登轻笑。”你确定不想为我们工作?你真是太棒了。如果你不当律师,绝对可以进入公关业。” “不,谢了,我还挺喜欢法律的,我只是得到合适的地方执业。“薇儿皱起眉头。”我也希望确定记者明白无弘硎那个男孩是谁,年幼的他并没有罪,而是应该被视为受害者。” “想想在现代伦敦的街头,还有这么多可怜的男孩被剥削,就令人感叹。“高登道。 他的话激发了薇儿的灵感。”或许麦杰米真是个娈童,而且苏奈特真的相信他是肯基。但街上的生活并不容易,特别是对如此年轻的男孩。我在想或许可以试著找找看是否有真正的麦杰米的死亡证明。” 高登轻吹口哨。”如果找得到的话,苏奈特这下就死定了。好主意,薇儿,现在你可以放宽心!继续度你的假了。我想我们可以让苏奈特自食恶果,而且不会损及肯基或瑞妮的电影。” 薇儿叹了口气。”你真的认为我可以放宽心,不想它?” “你可以每天打电话。信任我们,薇儿。再过一、两个星期.这些就是旧闻了。” 薇儿挂断电话,祈祷高登是对的。电影或许不会受到伤害,但肯基和瑞妮呢? 恰!恰!砍木头的声音逐渐穿透瑞妮的梦境,将她由梦乡里唤醒。她闭著眼睛,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太遗憾她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噩梦,但她确实人在新墨西哥,还有两只小猫窝在脚边的被单上。 砍木头的声音愈来愈清楚。她强撑著酸痛的身躯起床,瞧见窗外的阳光耀眼。老天,已经下午两点了?时差真是要人命! 她很快冲个澡,恢复精神,换上一件无袖上衣和卡其短裤,走进厨房。两只小猫跟在脚边啖啖叫,彷佛已饿了数个星期似的。 她由橱柜里取出猫食喂猫。葛太太的确准备充分,冰箱里堆满了食物。瑞妮为自己倒了杯柳橙汁,离开厨房,出去找砍木头的人。 她循声来到位于主屋后方的仓库旁边。阳光耀眼,肯基脱下了衬衫,露出精壮的肌肉,挥舞斧头,令她的膝盖阵虚软。 她渴望走进他的怀里,吻去他肌肤上的汗水,希望藉由性的亲昵治疗丈夫伤痕累累的灵魂,也抚平自己瘀痛的心。但她也清楚止目基暂时还无法接受肉体的亲近。 她尽可能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道:”囤积木头过冬?” 恰!斧头挥舞过空中,木头应声破裂,他将木块丢到一旁”这是城市男孩唯一不必训练、就能够做好的牧场工作。” 他的手上起了水泡。他或许已掌握了劈木头的诀窍,但他的掌心并不适合这样粗重的工作。当然,柴薪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藉此发泄压抑的愤怒。 “你买下这里真是选对了,肯基。“她眺望着山谷。”它是如此美丽、平和——令人神智正常。” “或许。我只希望那些爱嚼舌根的记者不会离开城市,追到这里。” 她望向仓库,瞧见里面有四张单人床,地面铺著原木,后面通往另一个房间。”这会间不错的客房。” “我不打算有客人。” 他后悔让她留下吗?他一直避免和她的视线接触。他在飞行途中暴露的脆弱已隐藏在无法穿透的保护性硬壳后面。和演员一起生活的麻烦是,一量对方选择将你关闭在外,你永远看不透他的心思。 “你用过早餐了吗?也或许我该说是午餐?” 她将他的耸肩解释为还没,继续说道:”我来煎个蛋卷怎样?我甚至不记得自己的上一餐是什么时候吃了。” 他迟疑了一下。”我想我是该吃点东西。” “蛋卷一会儿就好。你可以先去冲个澡,等你出来后,早餐应该就好了。” 他拿起搁在一旁的衬衫,擦去脸上的汗水。”听起来不错。” 他们并肩走回屋子,心却分隔得恍若千里。瑞妮告诉自己,他需要时间放松下来,和她相处。在她回洛杉矶之前,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但在心里,她很清楚一个星期是不够的。 瑞妮几乎不记得她最后一次下厨是什么时候了。小时候她的外婆坚持女孩子都该学会烹饪,但成为影星后,她的三餐都有厨子代劳,和肯基结婚后亦然。她很庆幸自己还记得乍心样开瓦斯。 蛋卷煎到一半时,电话铃响了。她满怀戒意地接起电话。”喂?” “瑞妮吗?是我,高登。” 她放松下来。”幸好。我还担心是某位记者弄到了这个号码。” “截至目前,只有娜丽、我和薇儿知道你在那里,而我们都不会说出去。” “你最好也通知一下肯基的人“她提议道。”如果他们一直没有他的下落,可能会心脏病发作。” “我会打电话给塞斯,让他去处理。” “外界对苏奈特的宣布有何反应?” “正如你所预期的。正派的报纸不予理睬,因为到目前为止它只是道听涂说。但偏爱膻腥的媒体则大幅报导。些小报则找出了所谓的专家,分析肯基经常扮演英雄角色的电影,是为了掩饰他是同性恋的事实。” 瑞妮叹了口气。”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高登笑了。”一名白痴甚至声称你也是同性恋者,你们的婚姻只是为了提供彼此掩饰。“  她的唇角抿起。”全都是垃圾!公关公司的人采取行动了吗?” “蓓拉已经动用在媒体界的人脉,也因此它才没有被大幅报导。薇儿由英国打电话来,提供了一些好意见。“高登简单归纳了一下,瑞妮也大多点头同意。 肯基走进厨房,头发湿透,表情深不可测。”是高登“她道。”你想和他谈谈吗?” 见他摇摇头,她和高登道了再见,挂断电话。”抱歉蛋卷还没有弄好。你要来些柳橙汁吗?” 这次换得了一个点头。她倒了杯柳橙汁,注意到他没有刮胡子。”留胡子是为了隐姓埋名?” “或许。” 显然他没有谈话的心情。”我想在花园里用餐应该不错。你能够替我摆一下餐具吗?” 他再次点头,端著柳橙汁,开门出去,小猫也跟著他磨蹭出去。她倒了蛋汁到煎锅上,同时煮咖啡和烤面包。 肯基摆好了餐具,瑞妮也已经煎好蛋卷、搞定了面包和咖啡。她将蛋卷、蜂蜜罐和面包盛盘。”你能替我倒咖啡,并端出去吗?” 他点点头,依言照做,跟著她走到花园。夏日的小园繁花争艳!花香浓郁醉人。她注意到灌木丛里还立著一尊圣法兰西斯的雕像,野餐桌椅摆在靠墙的杏树下,清爽宜人,还有一只小灰猫盘踞桌上。 肯基放下咖啡杯,抱走小猫。”抱歉,小灰,这不是你的地盘。” “你替他取名小灰?“瑞妮放下餐盘,拉开椅子。 “总比没有名字好。你想替刚跳上你膝盖的小花猫取名字吗?” 端妮轻拍小猫,令它乐不可支。”它说它叫蜜儿,因为它的毛发是像蜂蜜般的颜色,而且它的个性同样甜美。“她温柔地将花猫放到地上。”我希望早餐还不错。我颇骄傲自己还记得怎样打开炉子。” 肯基品尝了蛋卷。”很不错。我不知道你还会烹饪。” 很高兴终于听到他用句子说话,瑞妮尝了口蛋卷。嗯,它们还不错。她究竟多久没有吃东西了?他们飞越太多时区,根本无法清楚计算了。 阳光、花香和黏人的猫咪逐渐化解她的紧绷。大地散发著平和的气息,洛杉矶和伦敦似乎远在另一个星球之外。 和肯基静静地坐在这里,似乎再合适不过了。尽管两人忙碌的时间表,他们也曾多次偷空在风景优美的隐密地点野餐,享受彼此的陪伴。”这才是生活!” “趁可以的时候尽量享受吧!等你开始后制作业之后,可就有得忙了。” 此刻她一点也不愿意想到洛杉矶。”你说得对。” 肯基转动著咖啡杯。”高登怎么说?” “情况还好。“瑞妮简单地归纳了高登所说的。她迟疑了一下后,又说道:”苏奈特出示了一卷他声称是你拍摄的孩童春宫片。” 肯基闭上眼睛,脸庞扭曲。”我几乎忘了。洛克给我吃某种兴奋剂,带我到一个肮脏的小摄影棚里。我不记得整个经过,也没看过成品。苏奈特很可能在他父亲去世后,从他的遗物里翻到的。” “薇儿看过由录影带里翻拍的照片,说那看起来不像你——发色没错,但五官不一样。苏奈特无法利用它来伤害你。” 肯基注视著在花间飞舞的蝴蝶。”他已经造成足够的伤害了。” “现在要你忘记重新被翻出的过去太过一可求,但只要再几个星期就会风平浪静的。” “南瓜人也一样。在他摔下墙后,再多国王的人马也无法将他拼凑回去。(译注.引自童谣。)肯基抬起头,表情紧绷。“不必担心,我不会在你看守时自杀。” 她浑身的血液冻结。“那是种选择吗?” 他过了许久后才回答道:“不大可能。” “老天,肯基,连想都别想!”她俯向前,握紧他的手。“它会过于注意。” 他望着她的手,往上移到她的身体,停留在她几乎裸露到领外的双峰,力涌起,但更加担心他。她坐回原位,状似不经立忌地道:“我想确定一点;你贴,所以不会在我有可能发现尸体时,自我了断。” “差不多,”他低语。“人一生中遇到那种事一次已经大多。” 她畏缩了一下,想到汀娜和麦萝拉。“考虑到自杀者对他最亲近的人所造成的痛斗,你能否承诺我不会再说那是种选择?我相信你会克服一这次的沮丧,肯基。你够坚强,,舍得过来,不会被像苏奈特那种恶毒的黄鼠狼打倒。” “我不是沮丧,而是空洞。”他仔细斟酌字句。“由毫不起眼的素材里,史肯基辛苦、费时地被创造出来。它就像精致的圣诞一即玻璃装饰品——亮丽耀眼,直至它化为粉碎,留下的只有空虚。再度重建它需要的精力远超过我所拥有的,但此刻我无意作出任何轻率之举。此刻我只想一辈子留在西柏拉!永不再踏出一步。” 她抬头望着花园墙外的群山“ 那是我可以理解的。但你打算作些什么?我无法想像你当个牧场主人。” “我打算建造迷宫,屋子的北边有块草地颇适合。” 至少建造是有建设性的。“像在洛查庄园的树丛迷宫?” “这里太乾燥了,我考虑用方砖或碎石子。” “我们可以去夏玛,看看那里是否有建材供应商。” 他耸耸肩。“我的设计师可以替我挑选素材,派人送来。” 看来想将他弄离牧场是不可能了。他声称自己并不沮丧,但她不认为。每当她沮丧时,她只想躲到被单里,永不离开床——就像肯基现在在作的。 “我要回去继续砍木头了。”他站起来,收拾餐盘离开了。 目送著他回屋子,瑞妮想着即使他质疑自己重建的能力,但他的精力绝对远胜过她。太遗憾他的精力是源自于愤怒和挫折了。 她闭上眼睛,额头疼痛。她不能在他处于如此危险的心绪时离开他。但她的电影怎么办?不只投资者投入大笔金钱,演员和工作人员也都投注了借大的心力,她对他们有责任。 她回到房间,再次打电话给高登,直截了当地说:“我无法回洛杉矶完成影片,高登。我不敢留下肯基独处。” 高登倒抽了口气。“如果他的情况那么糟,我们应该将他送进一家良好的心理治疗诊所,直至他稳定下来。” “不!那对他才是最糟的。他没有呓语或什么的,而且我相信他可以说服心理治疗师他没事。只不过他很可能会在极度理智的情况下,决定他已经厌倦了如此辛苦经营他的人生”她原预期高登会和她争辩,出乎意料之外的,他却只说道好吧,留在新墨西哥。没有任何电影值得赔上人命,特别说如果失去肯基也意味著失去你。 他真的太了解她了。“谢了,高登。叶伊芙是业界里最好的剪辑师,我的场景纪录非常完整,就算没有我,她也可以作好大部分的工作,我再作最后的修改就行了。” “噢,不,你是可以留在新墨西哥,但我不会让你置身在后制作业外。假以适当的通讯和卫星科技,你可以和伊芙、音效人员一起作业,彷佛置身同一个房间。” “我可以藉由电脑做到?” “的确。虽然它不是最理想的方式,也不便宜,但这种科技已经存在有好几年了。” “我还必须徵得肯基的允许,架设设备。”她犹豫地道。“他是此地的主人,而且他有可能会极礼貌地表示该是我离去的时候了。” “让自己变成猫吧——当一名安静的同伴。有时候你所能提供最好的是你的在场。不要逼他披露自己的灵魂。身为英国人和男性,那对他并不容易。” 她笑了。“我会试著不要当个太热情的加州人。” “尽快得到他的允许,架起设备。他们应该下个星期初就可以过去,一天就能搞定,不会太过打扰肯基。” “高登,这会花上一大笔钱,而每一分制作预算都已经扣得很紧了。” “我会尽可能再挪出些钱来。” “你那套绝不投资自己的钱的原则呢?” “人们偶尔要做该做的事。”他轻笑道。“这部电影极有潜力,瑞妮,但它需要你的视野,不然可能会埋没了它的特殊点。我该死的绝不会为了区区数万元,损失了一部好电影。” 她揉著眼睛,突然有著想哭的冲动。“怪不得你是好莱坞最好的独立制片家。” “该死的对极了。相对地,我要你拍下一部片时先来找我。”他的语气严肃。“我是说真的,瑞妮。这个世界已经充斥著太多专搞特效的票房钜作,但真正需要的是能够打动人心的电影。如果我无法支持我所喜欢的电影,我一开始又何必进入这一行?” “谢谢你,高登。”她结束了电话,闭上眼睛,无言地感谢,许她可以同时兼顾电影和肯基 如果她能够说服他让好莱坞电影侵入他的避难所。 他在归还斧头时,在工具间的角落里找到一大叠方砖。它宽八寸见方,没有上釉,色泽和西柏拉的泥土同调——正是他可以用来建造迷宫的好素材。瑞妮找到他时,他正在铺上方砖。 他抬起头。“你觉得呢?” 她很快地领悟。“用来建造迷宫的?完美极了。它们似乎是在本地烧制成的。”她蹲下来,以指轻拂它砖红色的表面。“打电话给席凯文虽然不错,但你应该为自己建造的迷宫选择素材。” 他点点头。“我会问葛老先生在哪里订购的,再多订一些。” 她略一 迟疑,轻咬著下唇。“我刚又和高登通过电话了。” 他的心往下沈—纳闷她是否打算告诉他!她必须回洛杉矶了 天知道,他真是个最差劲的同伴,脾气像熊一样糟。她早该离开的 但他原以为她还会在这里待上一个星期左右。 “当我告诉高登我有多么痛恨回到一父通阻塞和空气污染的大城市时,他建议我留在这里剪接。”她脱口而出。“但那需要架设电脑和卫星通讯,或许再外加一支电话。但我和伊芙可以透过电脑萤幕同步剪辑,彷佛同处一室般。” 他不语,她紧张地以指缠著发。“你会很介意我留在这里工作吗?我会尽可能避开你。你不必看到我们,所有的设备可以架在仓库里。” 当瑞妮不演戏时,她实在是很单纯的。“你会这样提议是因为你害怕留下我一个人?” “一开始是的,”她坦白道“但我真的不想回洛杉矶。” 他皱起眉头,委实难下决定。他一点也不想和蓝道尔有所接触,而瑞妮俞一快回洛杉矶愈好。 如果他对自己坦承,他会很乐意有她在身边。她是全世界唯一 了解他心境的人,而她也明智地不会打扰他。“仓库没有空调,设备最好是架在不用的卧宰里。” 她松了口气。“你不介意?” “我衷心希望永远不必再看到那部电影。但我确实喜欢有你在周遭,只不过别对我预期太多。” “我不会的。”她柔声说道。 他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像远方松树般翠绿的灰绿色眼眸,告诉自己他真的该打电话给他的律师,重新申请离婚。 但他还是没这么做。 第二幕开麦拉20 瑞妮抑下个呵欠。“该休息用午餐了!伊芙——或许再打个肺。我真无法想像专业剪辑人员怎么能够受得了,这实在太累人。” “训练有素吧!”伊芙道。“你去用餐,睡个午觉。我吃完饭,剪辑好三个道别的场面供你比较,再打电话给你。” “谢了。”瑞妮切断连线,起身伸个懒腰。跨地剪辑的工作淮行得很顺利,但盯著萤幕看需要一百万分的注意力。高登坚持她参与作业是对的。如果要早现出她想要的电影,几乎每一幕都必须由她亲自作决定。 自从两个星期前,高登的技术人员抵达,架好设备、教会她如何使用以来,她每天都由早忙到晚。这一切并没有打扰到肯基,因为他总是一早就骑马到山上,天黑后才回来。 她起身走到窗边,眺望着山丘。从屋子里无法看到迷宫,但她知道肯基正在忙著建造迷宫,也和她一样疯狂地投入工作之中。 电脑装设好后,肯基找到设讦和建造的方法。他先整地,再用腊笔画出同心园,现在开始一片片地铺设地砖。 除了用餐时,他们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肯基总是彬彬有礼,但他们比较像是同住在一幢屋子里的房客,而不是夫妻。话题总是围绕著最浮面的——如果他们有交谈的话。她照高登建议的扮演安静的猫咪,希望她的存在可以产生好效果,结果却令她挫折不已。 她决定给他送食物和饮料上去,不然他根本就忘了吃午餐。 她提著餐篮上山。止目基跪在地上铺地砖,汉宝严肃地伏在一旁观看。一人一狗瞧见她,同时抬起头。 “嗨,”她愉悦地道。“我在想你或许需要午餐。” “谢了。”肯基站了起来,伸展四肢。他瘦了许多,但气色似乎还不错。她注出息到他晒黑了,胡子也留长了。 她已经多日不曾上来,很惊讶迷宫的进展。许多个同心圆曲折蜿蜒地导向正中央。“你进展得很快。大约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今天或明天早上。” “这部分完成后,你又要做什么?” “造景吧,我想。移动岩石,种些当地的树丛,让它不致太单调。”他用毛巾拭去汗水,接过她递来的柠檬水。“你的剪辑工作进行得怎样?” “相当顺利。”她将桌巾铺在成叠的方砖上,放上沙拉和三明治。“有趣的是!我们可以用不同的景、角度和视野呈现出种种不同的效果,但那也使选择变成该死的困难。幸好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然光作决定就累死了。即使如此,仍然很难使得电影符合我心目中的故事。” “故事是很重要的。特维总是如此说。” “特维是个什么样的人 除了是位好老师外?” 肯基的表情变得一片空白。“他是个出色的男人,挣扎于他知道是对的事,以及他无法压抑的冲动之间。” 她望向他“你说过他不曾和你有肉体关系?” “的确。”他的表情摆明了不想再说更多。 她改变了话题。“在你走迷宫时,你能够感觉到在快接近完成时,力量变得愈来愈强吗?” “我还没有走过,”他咬了口三明治。“我在等它完成。” “为什么?我还以为在图形铺好后,你会每天至少走上一次。” “那是种等愈久、力量愈大的想法吧!”他缓缓地道。“我希望拖延得愈久,在我终于走迷宫时,平静人心的力旦里会愈大。我需要所有能够得到的平静。” 她沮丧地放下三明治。“肯基,我不确定迷宫是否能够达到所有的目的。或许你该考虑其他更强烈的手段。” 他的神情一暗。“你和高登又在讨论是否将我拖到某个昂贵、也会保守秘密的诊所,由昂贵的医生开给我有镇静作用的药物?” “高登提议过次——但除非我死。”她啜了口柠檬汁,润滑突然焦乾的喉咙。“不用药、不住疗养院。但在什么都不做,和送你进昂贵的疗养院之间,应该还有折衷的方法。” 他将剩下的三明治丢给汉宝,烦躁地沿著迷宫的边缘踱步。“天知道我考虑过,但我不会去找某些天杀的心理治疗师谈话。我无法忍受告诉任何人麦杰米的往事。回忆就像由潘朵拉的盒子里释放出来的绝望和邪恶,像毒蛇般日夜啃嚼著我。” 他话里赤裸裸的伤痛令她心疼不已。她原希望假以时日,他能和内心的恶魔达成某种和解!但他甚至无法再将它们扫到地毯下面。 最可怕的是,回忆使他甚至无法接受碰触 人类最基本的安慰。和他近在咫尺,却孤枕独眠是最悲惨的。她思念的不只是性,还有和伴侣的肌肤碰触。过去那份亲昵感安抚了两人,但已不再了。 “或许时间是唯的治疗剂,”她迟疑地道。“也许你可以试者一步一步来,小心为之。” 她起身拦住他,握住他的手腕。他停下了脚步,而她可以感觉到掌心下他的紧绷。只是个简单的碰触,肯基,她柔声道。“与性无关 两个熟识、信任彼此的人的碰触。” 他逐渐在她的手下放松。尽管她猜测那纯粹是藉由意志力,而小是真正的放松,但至少他没有呕吐 那算是某种进步了。 他反握住她的手,轻压后放开。“这是个开始。谢谢你的谅解!瑞妮。” 她知道只能一步一步来,开始收拾午餐。“我将柠檬汁留下,晚餐时见了。葛太太会进城去,她说会带些很棒的肋排回来。” 话毕,她离开了,纳闷究竟要怎样关闭潘朵拉的盒子。 他等到手几乎停止颤抖,才将方砖堆上去。他原希望时间可以带来某种程度的平静——在和过去共处了二十年后,他应该可以的。相反地,每天都更加深j痛苦的回忆,像岩浆般在表面下沸腾。 最糟的是,一想到性就涌起强烈的痛苦、恐惧和自我轻贱,甚主淹没了他和瑞妮愉悦、温柔的做ài的记忆。孩童时的不堪污染了曾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他绝望地纳闷是否可能再拥有同样的亲昵。 也因此他才需要建立迷宫。在炎炎烈日下作苦工似乎有某种赎罪的满足感--荒谬的是,当年他明明是被加害的人,但心并不总是理智的。 他叠上最后一块方砖,想起瑞妮碰触他的手腕时,他的神经彷佛超载的电荷,而且他必须强力控制住畏缩的冲动。讽刺的是,他无法应付肉体的亲昵,但他却很感激瑞妮留在他身边;她就像飓风中的锚石。 不孤单的感觉真好。 瑞妮深思地回到屋子。她需要她的好友凯蒂的建议。最近她才和比离多年的前夫唐派奇再婚,如果凯蒂能够重建一段破碎的关系,或许她可以教她一些诀窍。 幸运的是,她打电话过去时,凯蒂正好在爆破公司里。瑞妮答应肯基隐瞒真相,只能避重就轻,表示肯基在英国拍片时,唤起童年不好的回忆,最近的情况很糟。 “我很遗憾,瑞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我只是想请教你和唐派奇重续前缘、建立新生活的神奇秘方。” “根本没有什么秘方——我们只是有更多的沟通,以及在离婚分开的那些年,我们都长大了。现在我们比过去更了解彼此,而且我们在二度蜜月时订定了规则:婚姻优先。” 的确不错,但那对肯基没有帮助。“由于英国人不喜欢谈论自己的感情,那恐怕没有什么用。”她尽可能轻描淡写地道,却语带哽咽。 “你似乎很难过。你何不去找汤米?他在距离你那里约一个小时车程的修道院当见习修士!或许他可以提供你建议。” 凯蒂的哥哥汤米一直就像她们这群朋友的大哥哥。“谢了,他可以接见访客吗?” “应该可以,我给你住址。”凯蒂热心地道。 瑞妮抄下住址,谢了凯蒂,挂断电话。修道院并不远,一个下午就可以来回。她换了件严肃的黑色套装,留张字条给止目基,表示要借用他的休旅车一下,便开车离开了。 她原本担心汤米成为见习修士后会变了个人,但似乎是她太多虑了。她告诉了他对凯蒂说的类似说词,就说在英国拍片引发了肯基痛苦的童年回忆。“现在那些回忆彷佛要生吞了他。他无法忍受去看治疗师,也拒绝服药他非常痛苦,汤米,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绝望地道。 汤米耐心倾听完“如果他无法对任何人倾诉,建议他在日记里记下折磨他的心魔。” “日记?”她问。“那会有帮助?” “研究显示写下创伤的经验对多数人会有帮助。写作的过程会在受苦者和那段经验间建立疏离感,许多人可以藉此掌控过去,有些人会在事后烧掉日记,释放出痛苦。那挺有效的 “换言之,告白对涤清灵魂是有效的。或许肯基可以将无法说出来的诉诸文字。” “平常他都如何打发时间?如果他成天无所事事,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沮丧的深渊。” “他在建造图案迷宫——那有点像大脑里的纹路。“瑞妮回想道。”传统的十一圈同心圆迷宫,就像在查尔特大教堂的一样。” “迷宫?挺有趣的。他的直觉不错“汤米深思地道”在中古时代,无法前往圣地朝圣的人会在教堂里,屈膝走完迷宫的图案。事实上,我们教堂的后方就有个迷宫。那是极有用的沈思工具,可以藉此寻找到上帝,还有治疗的功效。” “但首先必须驱走痛苦。” “迷宫也具有这种功效。走迷宫就像深入内心的过程,往内是释出,往外则是经验的整合。但记得,强而有力的工具有时也会释放出危险的感情。尽可能守在他身边,瑞妮,帮助他。” “我会的,汤米。谢谢你的建议。“她拥抱了他,衷心希望他的提议对肯基会有帮助。 肯基在迷宫的正中央铺下最后一块方砖,形成了花心的图案。他感觉大地本身似乎也在欢迎它的嵌入,彷佛迷宫和这块土地创造出一种神秘的和谐。 他站起来,舒展疲惫的肌肉,在心里准备好测试迷宫的力巨里。 他伫立在迷宫的人口,凝视著错综复杂的图章--十一个同心圆,弯弯曲曲,由中心朝四面八方放射。就像人生一样,往往在最一罪近中心时,突然一个急转弯绕到了外圈。行走的人必须全神专注,以免出错。 他深呼吸,放松自己,步入他用血汗铺出来的小径。三步过后,小径急转向左方。 肯基从来就不信上帝。他的童年并不包括宗教的养成,而后他决定如果真有上帝存在!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悲惨的事。就算真有上帝,显然她在创造出世界后就弃之不顾,任由人类自生自灭。 但走迷宫可以帮助他,在专注于行进的过程中收摄心神,获得像在洛查庄园时一样的平静。不同的是,这次他的感情似乎反而被强化了,似开闸般一发不可收拾。 炽热的情绪熊熊燃起——绝望、悲伤,但最主要的是愤怒;气愤那个毁了麦萝拉的无耻皮条客,跟著又将她的儿子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气愤那些相信一名孩童会自愿一买淫的男人;还有那些明知道真相、仍以孩童的痛苦为乐的人。 他想要找母亲对质;问她为何爱他,却无法保护他。他想要诅咒特维;他救了他的命,却也摧毁了他的灵魂。他想要报复所有曾经凌虐过他的人,却找不到对象。 然而他最气愤的还是自己,轻贱自己病态的软弱。他原可以轻易走到街上,向任何一位慈祥的太太求助,脱离多年黑暗的生活。但就因为他相信自己活该遭到痛苦和羞辱,他始终是个消极的受害者。 他的步履跟路,但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走,深信终会否极泰来,痛苦将会逝去。 但它并没有。痛苦持续升高!直至杰米的哭泣回响在他的耳际。麦杰米的恐惧室自心了他,杰米的无助揭露在朗朗乾坤下,成为他一生的基石。 他绝望地来到迷宫正中央,屈膝跪倒,挣扎喘气。肯基就是杰米,杰米就是肯基,两者再也无法分开。 正午的骄阳炙热如地狱的炼火。他倒在新铺好的方砖上,辛苦建人止的人生就像轻烟般缥缈,所有的成就、名誉和金钱都无助于治疗他内心的痛苦。 尘归于尘,土归于土 瑞妮回到牧场时,已经接近晚餐时间了,但止目基仍不见人影。她猜想他决定留在草地那边,建好迷宫。 “小灰“和”蜜儿“跑过来缠著她。葛太太在冰箱里留下肋排,还体贴地在冰箱门上贴了烹煮的方法和时间。瑞妮微笑,想着有葛老太太这样的邻居真好。 她喂了猫,为自己倒杯柠檬汁,正要注卧室走去,电话铃就响了。她在起居室接起电话。”瑞妮,我有两个好消息。“高登以罕见的兴奋语气说道。 她在沙发上躺平。”我洗耳恭听了。” “薇儿的直觉应验了。我们在伦敦的调查者找到了麦杰米的死亡证书,成功驳倒了苏奈特的指控。” 瑞妮惊喘出声,纳闷那怎么可能。”他去世时多大?” “那个可怜的孩子在十二岁大时被殴打至死,凶手至今仍消没一法外——似乎是在玩虐待游戏时过度失控。“高登叹了口气。”在我得到消息后,我冲出去拥抱我看到的第一个孙子。” 显然是特维的调查局朋友弄了份死亡证明,切断了肯基和麦杰米之间的联系。”苏奈特怎么说?” “他发表了对肯基的公开致歉函,说显然他的调查做得不够,犯了错误。据说询问报的上层摆明了要他卑躬屈膝地道歉,或是另外找工作。肯基在英国极受欢迎,许多人不高兴他被专扯烂污的小报诬蔑。薇儿建议我们另外找个酷似肯基年轻时候的人,重创苏奈特的可信度。但这项发现等于是为苏奈特钉上棺材的最后一根钉子。” “那么,它是结束了。“至少在公众的层面是如此。天知道肯基是否能够由这次的事件中恢复。”谢天谢地,我会告诉肯基。另外一则好消息是什么?” “环球砸下重资拍摄的感恩节大片出了问题,无法如期上映,于是他们决定改而推出世纪之战。” “老天,怎么可能?“她惊喘出声。 “我让他们看了半小时的试映带,而他们爱死了它。世纪之战将会获得盛大的宣传 ,加上由肯基领衔主演,获利将是可以预期的。这也让你在导下一部片时,处于极有利的位置。” “太棒了!但我们能够及时赶出来吗?” “我已经向他们保证可以。我曾经制作过一部在六月开拍、十二月推出上映的片子。虽然每个人都搞得筋疲力尽,但我们还是做到了,而且那是一部该死好的电影。这一部还会更好。” “蜜儿“跳到了瑞妮的肚子上,她轻拍小猫的头。”我该庆幸今天下午放自己一个假。看来我未来几个月,都别指望有假期了。” “或许是,但它是值得的。今晚好好想一想你打算怎么处理音效和配乐,我们明天一早再拟出新的时间表。” “好的。“她道了再见,挂断电话,全身像通了电一般兴奋。如果世纪之战要赶上感恩一即的档期,她将必须加快剪辑的步调。 她放下猫咪,出去找肯基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夕阳的馀晖渐逝!她来到草地上,却看到他的踪影。肯基呢? 然后她看到倒在迷宫的正中央、寂静不动的身影!整个人冻结住了。老天,他不会他不可能 强而有力的工具有时也会释放出危险的感情。 她的心狂跳,奔进了迷宫里。 第二幕开麦拉21 他不断朝著地狱坠落,被过去的重担拖进万丈深渊里。然后他感觉到瑞妮清凉的小手抵著他的额头,拉著他躺在她的膝上。他紧攀著她,情绪千疮百孔,甚至无法在乎过去数个星期来、他一直无法忍受其他人的碰触。 一开始她急切的话,他根本是听不见的。但他逐渐地听清楚她在不断地说:”没事了,吾爱。没事了。“彷佛他是个孩子般。 奇异的是,这样简单、无意义的字句却触及了他。他低语道:”瑞妮?” 她紧紧拥著他,近得他可以在耳边听到她的心跳。”出了什么事,肯基?” “走迷宫使得它更糟。“他挣扎著喘气,彷佛跑了五哩路般缺氧。”愤怒.:痛苦还有困惑。” “为什么困惑?” 他要如何将赤裸裸的痛苦转变成言语?”望着镜子,看着不属于自己的脸;知道我憎恶对我所作的一切,但有时候我又感受到肉体的欢榆,并因此轻视自己。“他必须停下来喘气。”亏欠特维这么多,但我又无法原谅他的恋童癖。” “因为这样,你才比较亲近温查理?” “查理是我的良师益友,并没有和特维相处时丑陋的暗潮汹涌。即使特维从不曾碰过,,或要求我再为他角色扮演,但我可以感觉到他看着我,以及他想要我。而我为此痛恨他,因为那令我想起了过去每个凌虐过我的人。然而我又如何能心存怨恨,在他救了我、并从不曾要求回报——除了被爱之外?“肯基的身躯颤抖。”但我故意压抑一这份感情,因为我的愤怒。” “为此,你迄今仍感到罪恶。“她抚弄著他的发。”今天下午,我去拜访我的好友凯蒂的哥哥。汤米在离这里不远的修道院里担任见习修士,他也知道迷宫的事。他说在遭遇到感情压力时,走迷宫可能会释放出强烈的情绪。在苏奈特挖掘出你的过去后,压抑已久的情咸一下子全都爆发了。” “结果我就擦枪走火了?” “幸运的是,汤米提供我一个涤清丑陋过去的好方法:写日记——藉由将可憎的往事记下来,拉开和回忆之间的距离,让它比较容易忍受。一她望着迷宫。他也说走到迷宫的中央就像是走入人的内心,释放出感情;走出迷宫则会整合整个经验。值得一试。我可以和你 一起走走看,那或许会有帮助。” 他闭上眼睛。”或许但你先走到中心,然后我们再一起走出去。” “如果你想要。“她站起来,纤指轻拂过他的下颚。 她抄直径走到迷宫外,在迷宫入口处转身,像他一样先静定心思后,再朝迷宫内走去。她笔直地朝他走来,直到第一个急弯将她带向左方。她低眉垂眼,一身黑衣令他联想起中古时代的修女,或是远古时代的女巫师。 他蹒跚地站起来,看着迷宫的圈子带著地忽左忽右,前进后退。有两次她近得他可以触及她,却又飘然远去——这座迷宫就像他们婚姻的象徵。 她逐渐缓下脚步,在中央处抬起头,泪流满面。他张开双臂,她投入他的怀里。 “汤米是对的“她不稳地道。”这是一剂强力的药方,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对我的影响特别深。” “我们有许多共同点,瑞妮。“他揉著她的背,试著抚平她的颢抖。”同样不堪的童年,不知道生父是谁,又在年幼时失去了母亲。同样渴望成为演员——你是为了证明自己,我则是迷失自己。我们在许多层面都心灵相通,以至于也互相影响了彼此。” “或许是因为如此,我想起了一件已经遗忘多年的事。“她显魏巍地深吸了日气。”某次,汀娜嗑了药的男友将我抱到他的膝盖上碰触我。我觉得极不舒服,但又不知道怎样拒绝大人。幸运的是,汀娜在他太过分之前进来了。当她瞧见他所做的好事,她用壁炉的火钳攻击他;如果不是他及时逃走,我猜她会打死他。之后她拥抱我,哭泣著说我已经安全了,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这只是小事一桩,绝比不上你所忍受的,怕我为此作了许久的噩梦“ 她的脸庞埋在他的肩上。”回忆让我深刻体会到你的感受。老天!,肯基,你怎么能够捱得过来?” “因为我从不曾想过我有别的选择“他轻摇著她。 她叹了口气。”我很想气我母亲没有将我保护得更好,但生气于事无补,重要的是学到怎样释放痛苦。“她往后退开,握住他的手,抬起泪痕满面的脸庞。”如果我们无法放开过去,又何必翻出往事?”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做到。“他痛苦、坦白地道。 “试试看。“她闭上眼睛,开始朗诵。”我抬头望着群山,全能的主将给予我帮助。” 他不自觉地抬头看着气势雄浑的群山。”我抬头望着群山,全能的主将给予我帮助。“虽然他从不信教,此刻却由衷想要相信上帝的存在。 她继续念著圣经里的诗篇,直至最后一句。”自此迄终,主的庇护将与你长相左右。“  “阿们。“他低语。 他以臂环著她的肩膀,带著她走出迷宫。瑞妮怎样描述走出迷宫这段路的?经验的整合。他一辈子都在过著分裂的人生——硬生生地将杰米和肯基,童年和成年的时光,现在和过去的感情割裂成两半,假装它们并不相连。 但自从开拍世纪之战以来,他一直在被强迫进行整合。瑞妮抛给他一条救生索,现在就看他是否有勇气和意志重建自己的人生,不再像过去一样用压抑和疏离当作盾牌,任由伤势在表面底下发脓。 等到走出迷宫后,他已经平静许多。他低头望着瑞妮。”你还好吧,tlc?” 她强挤出笑容。”好多了。汤米是对的,往外的路有助于整合及翻掘起来的过去。?旋的迷宫可以带领我们往上,也可以往下。” 他拥著她,开始朝山下走。她也环住他的腰,喜爱他的亲近。途中他开口道:”结婚三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宗教信仰为何——假设你有。” “你应该可以猜得到。汀娜不认为该在我童年时灌输任何教条,但我去和外祖父母同住后,他们立刻为我登记参加主日学,也送我去当地的教会学校。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是个信仰虔诚的人,但在遭遇到困厄时,总有一股坚一疋的信念支撑著我,让我不至于陷入泥沼,我猜那是拜早年的训练所赐。” 他再度仰望群山,夕阳的金色馀晖渲染著山峰。”信仰似乎是件不错的事。” “走迷宫的过程就是种追寻。或许终有一天,你会自然而然地得到信仰。““汉宝]跟了过来,她轻拍猎犬的耳朵”你相要试著写日记吗?汤米说你为什么并不重要,也不必将它展示给人看。事实上,他建议你在写完后烧掉,那主要是作为一项治疗的过程——清除掉心中的垃圾。” 他也听说过日记疗法。”如果你也写日记的话,我就写。” “你真会讨价还价。好吧,我们成交了。顺便一提,高登打雷诰来,说他们找到麦杰米的死亡证明。我猜是特维的调查局朋友的杰作?” 他轻吹了声口哨。定是。西尔爵爷是位优秀的西洋棋士,总是能够预先逆料数十步棋。在他为我创造出假身分时,他显然也弄了份死亡证明,一劳永逸地切断麦杰米和史肯基之间的联系。苏奈特呢?他依然坚持他的故事版本?” “高登说他已经公开道歉——他的报社在背后用枪比著他。”她望向他。“你可以让他丢掉饭碗。” 肯基回想苏奈特让他经历的地狱,摇了摇头。“我会要塞斯拟出声明,接受苏奈特的道歉,并在声明里建议日后他将怀疑揣测公诸大众之前,先作好查证的工作。” “你太宽宏大量了。要是我会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尸体拿去喂兀鹰。” “嗜血的妞儿。但考虑到他的故事是真实的,利用我的影响力迫使他去职似乎不公平。”肯基淡淡地笑了。“此外,你知道那句谚语的:爱你的敌人:那会逼疯他们。”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又平静地道:“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身边,瑞妮。” “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他的感情受创太重还无法想到未来,但至少现在他开始考虑了。 电影里,瑞妮会在离开迷宫后喊卡,但在真实生活里,他们却不可免地要回归世俗。他们回到屋子,她道:“要我热下葛太太留下的肋排吗?” “谢了。我先去冲个澡。”他将蜜儿抱到肩头,朝浴室走去,显得筋疲力竭,但至少稍早易碎的紧绷消褪了一些。即使他们的婚姻仍无法持续,她和肯基算是度过了这道难关。 她把肋排加热,还做了沙拉,感觉数星期来从不曾如此轻松过。她甚至还点燃腊烛,插了一化,将餐室布置得极富情调。 和肯基共进烛光晚餐时,她告诉他世纪之战必须赶赴感恩节档期的好消息。肯基对电影制作知之甚详,也提供了许多可以节省时间的宝贵建议,就算他对电影将会盛大放映感到沮丧,他也没有显露出来。 用完餐后,她迟疑地道:“太阳下山后颇有一堡息,或许你可在客厅里生个火,我们一起在那里做事。” “我砍的那堆木头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他同意了。“我去栅一些进来。” 她煮了咖啡,端到起居室。肯基已经生了火,打开估灯。“我爱极了木头燃烧时的清香——纯正的西南部风味。” “葛老先生提供了多种的木头——香柏、杜松、桧木等,气味仕香。”他啜著咖啡,火光映出他凿削般的侧睑。 “你或许觉得你的脸庞不属于你,”她迟疑地开口。“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整型手术无法改变你的脸部骨架或你的头发,还有害你惹上苏奈特这个大麻烦的绿眸——它们都绝对是属于你的。” 他站起来,走过去凝视挂在壁炉上的镜子。“如果我自己选择作整型手术,一切会有所不同。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改变我的脸令我觉得好疏离。每当我芰著镜子时,我就想起了我曾多么的无助。” “当个无力掌控自己人生的孩子一定很痛苦,”她附和道。“但就算有著爱你的明智双亲,结果或许仍会一样。但现在你已不再无助,肯基。你可以自由选择要不要工作、做你想作的事、住在你想住的地方。没有人能再掌控你。” “没有人?”他拦住想往壁炉而去的小灰,拉上铁栅栏,以免它玩火自焚。“你有活页纸吗?我想开始写日记了。” 他们分据壁炉的两旁,安静地各自写了起来。瑞妮拟定她的工作时间表,肯基写著他的日记。偶尔他会飞快地写过一页又一页,更常的是他会停笔良久,注视著火焰,或是抚弄著猫咪,在壁炉里添加木头。他的侧面恍若大理石雕般,从不曾开口但他一直写著。 拟完了工作时程表后,瑞妮不情愿地拿出活页纸,开始了她自己的日记。她该从哪里开始—按照时间的次序?或者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随意所之? 笔尖触著了纸,彷佛有自己意志般地动了起来。 从小住在母亲的屋子里,我却觉得像是自己养大自己。尽管有著多位保姆和管家,她们就像汀娜一样来来去去 但至少汀娜终究会回来。 萝莉是我最喜爱的保母。她答应在我五岁的生日舞会上,为我准备气球和小丑。但在生日前一个星期,她和汀娜吵了一架,被解雇了。她整理行李时,我哭著冲进她的房里。她也在哭泣,但没有停止整理行李。她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我要当个乖女孩后就离开了。那年的生日庆祝会自然落空了。汀娜飞到纽约的中央公园献唱,她给我卖了一个有个芭蕾舞伶在跳舞的音乐盒;但在我生日那天,她并没有打电话回来。 瑞妮停了笔,一波强烈的孤单袭上来,彷佛又化身为当年五岁的小女孩,独自在床上哭泣,因为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日——而且她或许会真的落泪,如果不是肯月基正在房间的另一端,动笔写下比被遗忘的生日更糟糕上数百倍的可怕往事。 也难怪我会觉得像是自己养大自己。没有人可以被信赖。我也从不曾信任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不是吗?噢,或许像薇儿、凯蒂、瑞琪和若蕾那样的朋友例外。她们和我是立足点平等的关系;但我不信任汀娜、或是我的外祖父母,还有肯基——任何需要对我负起情感的责任的人。 她咬著笔杆,想了一会儿后又继续写道: 我不信任他们,因为我确信他们无法被信任。信任会让你变得脆弱,因此不要去信任。 然而没有了脆弱!就不可能有具正的亲昵。不信任人并不意味著能够逃脱被伤害,但那绝对保证我无法发展出真正深刻的关系。典型的例子是我预期和肯基的婚姻无法持续,而它也因为我的预期而成真了。 她自嘲地笑了。 必须要努力改进。 她还能笑,证明汤米说得对。书写的过程创造了距离和控制权。她不再是孤单的五岁小孩,而是已经长大成熟的女人,并能以同情的心回顾五岁的那一年。 尽管汀娜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以及我对她的不谅解,我还是深爱著她。有时候她会陪著我、爱我和我玩耍。毕竟,她只是被个人的天赋和恶魔摆布,无力自主。愿你在天之灵安息,母亲。我知道你尽全力了。但在你甚至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时,又如何能够把我照顾好呢?  她眨去泪水,抚弄著蜜儿的毛发。猫咪确实有抚慰人心的效果。 她正要回房就寝,止目基起身走到壁炉边。他拉开铁栅栏,将活页纸一张张丢到火里,表情深不可测。她撕下纸张,来到他身边。 “仪式的魔法,”他道。“它似乎有效。” “谢谢你,汤米兄弟。”她和肯基轮流将纸张丢入火中。看着火焰吞噬掉纸张,奇里一地感觉到心灵一轻。她站了起来,抑下呵欠,感觉人生似乎也被火焰净化了。 肯基拉开通风管,让火焰燃烧完全,跟著她走过走道。她在门前停步,转身要道晚安,却看到止月基神色僵硬地注视著她。彷佛和他的心灵相通,她感觉到他想和她在一起,但又不确一疋是否准备好承受更深一层的亲昵。 她也想和他在一起——渴望得心都痛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愚蠢得期望太多、太怏。 她无言地伸出了手。 他下颚的青筋抽动,目光定住在她的手上,但没有伸出手握住。她柔声道:“只是睡在一起——除非你想要,不会有更多。”她微微一笑。“我甚至会穿上最保守的睡衣。” 他僵硬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指冰冷。“我无法承诺我不会再发作。” “我了解,”她握住两人交握的手,贴着脸颊。“谢谢你勇于尝试。” 他们携手走进她的卧室!冒险共度今夜。 他奇迹式的精神饱满地醒来。也或者说,那是瑞妮偎著他的神奇效果。天色尚未破晓,室内颇有寒意,但被单下有著男人梦寐以求的暖意。 虽然她遵守承诺,穿著件奶油色的蕾丝睡缕,那丝毫隐藏不了她的秀色可餐。事实上,它反而将她的双峰和臀部勾勒得更加丰满诱人——不同于数个星期一刖在英国的消瘦,现在的她是全然的放松和迷人。 伴随著被强烈唤起的是童年不堪的景象。他闭上眼睛,静寂不动,竭力控制自己惊慌的反应。 瑞妮的手抚过他的身躯,熟练、挑逗、纤细,而且女性化。“什么都别想,肯基。”她柔声道,令他的脉搏加促。“就只有我们——只有一这一刻。” 他明白到这是重新肯定自己性感的最佳时刻。他愈在意、担忧,肉体的亲昵会变得愈困难。她的小手滑入他穿著上床的短裤内!他让自己投身于热情里,明白到专注于此刻会将昔日的恐惧推到意识的边缘。 他全心专注在他的妻子身上。在黎明的熹微里,她的眼眸翩然合上,他褪去她的睡缕,裸露出丝缎般的肌肤。他亲吻她的喉间,感觉到温暖的脉跳,往下到她的双峰和腰际。当他进入她时,她喟然轻叹。他的全身肌肉紧绷,一心想让这次的结今对两人是最美好的  在她呼喊出声时,他让自己融入炙热的释放里。做ài就应该是这个样子——那是热情的结合、信任的盟约和超脱阴影的自我泯灭。正如在婚誓里许下的,以吾身尊崇汝 瑞妮醒来时,天色已大亮。她想要大声狂笑,然而那将会吵醒肯基。感情的治疗过程必须一步一步来,但证诸他昨天的做ài,他已在解开心结的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随即她胃部的翻绞扰乱了她的好心情。她强行克制著呕吐感,但它反而更愈来愈强。该死了!她匆匆下床,祈祷不会吵醒肯基,冲进浴室里,在大吐特吐完之后,她悲惨地蜷缩成球!脸颊贴着冰冷的瓷器。 她根本没有听到肯基的声音,直到他用温暖的睡袍裹住她颤动的身躯。“哪里不对劲了,瑞妮?” 她惊慌地拢紧睡袍。“或许是食物中毒吧!也可能是肋排的香料太辣了,我不该吃太多的。”她试著站起来,但是眩随即袭来,她再次对著马桶呕吐。 她一直吐到再也没有东西剩下。肯基端了杯水给她,她漱了漱日,感觉好多了。但仍无法离开浴室。 肯基仅著牛仔裤,坐了下来,以臂环著她的肩膀,尽可能平淡地道:“看起来很像是孕吐的症状。” 她的第一个直觉是说谎。但那只能暂时瞒过假定他相信的话。“我相当确定我怀孕了。”她疲惫地道。 正如她所料的,他全身僵硬。她几近歇斯底里地脱口而出。“不必担心,这不是你的孩子。我在英国时和某个工作人员有染,这是他的孩子。” 环住她的手臂轻颤。“你是个差劲的说谎者,瑞妮。就算你想要同时和两个男人一起睡觉,你也没有那个时间或精力。” 她开始无法控制地哭泣。“我真的很抱歉,肯基。那纯粹是意外。我太忙了,以至于错过了服药。”她原以为只错过一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直至她怀疑自己怀孕,重读了说明书。它警告如果错过了一天的药,将必须在未来七天另外采取其他保护措施,而她并没有。“我绝不是故意怀孕,你可以不必担心,这个孩子与你无关。我会否认你是孩子的生父,独自养大他。” 他低咒出声,但依旧以臂环著她。“你认为我会像我的父亲抛弃我一样地抛弃我的孩子——或是像你的父亲抛弃你一样?找我对成为父亲一无所知,但如果你认为我会因为你怀孕离开你,你的常识真的是被荷尔蒙蒙蔽了。” 她大口吸气。“你的责任感十分可敬,但你自己也说过你怕极了有孩子。基于责任感留下来,对孩子和我都没有好处。” 他开始按摩她的背,大手揉弄著她的颈项和肩胛。“你说得对,我怕极了拥有孩子。我早该做输精管结扎,但我更害怕医生——特别是持刀的医生,而懦弱的代价就是我该为后果负责。” “我想要孩子和你的恐惧心部是无法改变的”她已经考虑够久,也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但愚蠢的荷尔蒙却令她想要投入他的怀中,不计任何代价留住他“何苦让我们经历无谓的折磨,直至最终不得不承认为了孩子勉强在一起是没有用的?你是你,我是我,终究无法合而为一。该轮到你提出离婚申请了。” 他拉著她坐在膝上,轻摇著她。“过去数个月来,许多事都改变了,我的脑袋可以说是经历了一番重整。唯一没有改变的是我喜欢和你结婚,瑞妮。我真的很喜欢。”他的手覆著她的小腹。“我们一起孕育了这个孩子,而除非你改变了心意,你也想要持续这桩婚姻。你不想困住我的心十分可敬,但我们不能至少试著作对它?” 她疲惫地背倚著他。“或许那是主宰了我一生的主题歌再次奏起:我不信任你会留下,因此我最好现在将你推出门外。” “可能。天知道,我们两个都还有问题要解决,但至少我们明日症结所在,而且现在我们另外有个可以一起努力的动机。”他亲吻她的眉间。“奇异的是,我很害怕但并不遗憾。我无法阻止自己想要留下来,因为那是我一直想要的。相较于我的恐惧心,那倒是不赖的补偿。” 她不稳地轻笑。“那确实是很浪漫。” 他抱著她站起来。“我会试著在你不是那么想吐时,浪漫一点。那么成交了?我们的婚姻会持续下去,而且我们会该死地尽力好好养大我们的孩子——比起我们小时候。” 她和他的视线互锁住。“如果我们要经营好我们的婚姻和为人父母的事业,我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聚少离多。分离太伤人了。” “我同立息。”他的唇角轻扯。“过去我刻意让自己忙碌,为的是不让自己有空闲时间多想。我保证日后不会再那样了。” “那就说定了,”她以臂环住他的颈项亲吻他。“我爱你,肯基 一直是,永远是。” 他低头对她微笑——疲惫,但是平静。“我一定也是爱著你的,瑞妮。因为没有人能像你一样让我牵肠挂肚。” 这番爱的宣言显然有待加强,瑞妮在肯基抱著她走向厨房时,想着。但对第一次来说还算不坏,绝对不坏。 第二幕开麦拉22 结婚三年多来,瑞妮第一次感觉和肯基拥有真正的婚姻;可惜电影的后制剪辑让她忙疯了。白天她守著电脑,肯基则负责打点日常生活的一切。他已经能离开牧场的屋子,到最近的夏玛镇购买食物和杂货,甚至拖著她到医生那儿做检查,补充维他命。他也不再介意经纪人或助手打来的电话。比较起初回到新墨西哥时,他的心境变得比较平静了,比较能够掌控自我。 偶尔她也会担心,感觉到他仍有些沮丧——那是有道理的。考虑到他每天晚上都在写日记,再丢进壁炉里烧掉。她只希望在他涤清过去后,心情能再度轻松起来。 她也同样有在写日记,却常常写到一半就睡著了。电影的剪辑工作占用她太多的时间,她对自己及肯基承诺一旦电影完成后,她会更加努力。 葛老太太不时过来帮忙煮三餐、照顾花园。叶伊芙的剪辑功力果然不凡。在她的协助下 世纪之战以破纪录的时间完成了。当晚她在餐桌上问肯基。“你能够忍受重看电影吗?它已经大致完成了,但我觉得步调不大对,我和伊芙就是找不出原因,或许你可以。”他的脸庞紧绷,但仍点了点头。“我猜我迟早得看世纪之战,不如就趁现在吧!” 她带路走向工作室,衷心希望电影不会再度激起他的负面情绪。她关掉灯光,打开电脑。 片首呈现出英国的庄园,莎拉和蓝道尔在草地上笑着追逐彼此“草地似乎不够翠绿,”肯基问。“是因为电脑萤幕色差的关系吗?” “是的,高登承诺会在配好音效后,带著电影版飞过来。”她扮个鬼脸。“我希望它不会显现出我化妆遮不住的岁月痕迹。” “伊芙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两人沈默地看着影片。瑞妮早已对影片的内容了若指掌,反倒直看着肯基。他的表情深不可测,并不时停下来作笔记。 在片尾,莎拉和道尔扬帆前往澳洲。两人并肩站在甲板上,莎拉的秀容锁著轻愁,对放弃一切离开家园仍有丝遗憾。此时她的丈夫握住她的手臂,她转向他,露出的笑靥显示她相信自己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影片的最后一幕定格在背著夕阳、逐渐远去的船 “你觉得怎样?”她紧张兮兮地问,打开电灯。“我不预期你会喜欢,但以你专业化的判断,它还算好吧?” 他笑了。“不只是好而已,瑞妮。你真是个天生的导演。奇异的是,我甚至喜欢它。”他皱起眉头。“你知道的,拍这部电影对我有如经历炼狱,但在观看最后的成品时!反而就像日记一样——隔在一段安全的距离之外。当我看着世纪之战时,蓝道尔就是蓝道尔,并不是我。” 她如释重负。“谢天谢地!我认为这是你最好的一次演出,我承诺过为你争取到奥斯卡奖,这就是了。” 他耸了耸肩。“奥斯卡奖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对我有意义了,但这部电影绝对会为你开启许多扇门。它的买座会极佳,它也有机会超越你最佳的期望。” “你认为它剪接得正好?” “我没有那么说,”他看着自己的笔记。“我认为你剪接得太过紧凑。片中有许多强而有力的伟大片段——但太多了,观众需要时间舒缓情绪。我列出了一些我认为你应该放慢步调的地方。” 她浏览了他列举出来的笔记,点头同意。“你说得对,肯基。噢,你真是该死的棒极了!” “如果你没有太累的话,我可以稍后证明这一点。” “那一点早已经证明过。”他确实对电影的制作知之甚详。她目眼角的馀光瞄著他。“我一直在想,我们可以成为最佳拍档——像高登和娜丽一样制作电影。” 她感觉到他微妙的退缩。“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想和拍电影有所牵扯。” “连演戏都不要?” 他了无笑意地笑了。“此刻,演戏对我毫无吸引力。我比较喜欢靠著我的投资过活,扮演家庭主夫。” 瑞妮枕著他的肩膀。她难以想像肯基在放弃过人的天赋后,还能得到快乐。她只希望当他的脑袋完成重组后,能够准备好面对新的挑战。 瑞妮正在打盹时,薇儿来了电话。“嗨,瑞妮,最近好吗?” “还不错。电影基本上已经完成了,而且我们都觉得不错。高登即将由洛杉矶抵达,带来配好音效的电影版,让我和肯基重看最后一遍。”瑞妮强抑下呵欠。“等他离开后,我打算睡上一整个星期。你最近怎样?我等不及让你看到电影的最终版了。” “我很好。”薇儿迟疑了一下。“事实上,是你雇用的侦探莫利托我打这通电话。他认为由我透露这个惊人的消息会比较好。” “他找到了我的生父?不会是外星人吧?”瑞妮试著打趣道,掩饰内心的紧张。 她听到车声,抬头瞧见休旅车停在门口。肯基去机场载高登向来了。 “不是外星人。莫利曾提及你的母亲和某位电影制作人过从其密,直觉促使他继续追查下去,并发现那段关系远比原始报告中的认真。日期显示对方很可能就是你的父亲,而且在那段期间内,汀娜并没有和其他人上床。” 瑞妮原以为她已经不在乎了,却发现自己在沙发上坐起来。“莫利认为他找出那名混帐了?” “是的,而且对方仍然健在。”薇儿深吸了口气。“他是齐高登。” “高登?”瑞妮晕眩不已;这不可能是真的。他和娜丽伉俪情深是出了名的。 然而——他一直守在她身边。当年汀娜去世后,是他送她坐上飞往巴尔的摩的飞机;在她进入演艺界后,他也再地帮助她,提供她许多机会,包括让她初执导演筒。 而且他和她一样体型娇小。她一阵天旋地转,感觉像要昏过去了。 齐高登正好走进起居室,肯基跟在后面。他朝她绽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要拥抱她。 过去他曾经拥抱过她多少次?在这些时候,他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困惑转变成冰冷的怒立息。“我稍后再打电话给你,薇儿。肯基和高登刚刚进来,我有事要做。” “平静下来,瑞妮。”薇儿急忙道。“给他一个机会解释。” “别担心,他会有机会的”瑞妮轻轻放下电话,站起来面对高登。“我刚得到了个惊人的消息。你是我的父亲吗?” 高登的脸色发白。“我有可能是。” “我建议你坐下来,解释一下。”瑞妮眯起眼睛,像蓄势要扑击的猫咪。 但他没有逃亡。高登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彷佛刹那间老了十岁。“当年我和娜丽正好处于婚姻的低潮期。我找汀娜演出我制作的电影——噢,事情就那样发生了。她是如此美丽、充满了生命力。我原想为了她离开娜丽,但汀娜拒绝考虑婚姻。她说她不是结婚的料,此外,她也不想嫁给我。我只是她暂时换口味的对象,但仅此而已。”他的眼里掠过一抹痛苦,但转眼即逝。 瑞妮双臂抱胸,满怀敌意。“在你发现她怀孕后,你怎么做?” “我问她我是否是孩子的父亲,她只是大笑,说当然不是。”他的神情阴郁。“在你出生后,怀疑快将我逼疯了。有时候我认为你很像我,其他时候又肯定你并不是。这时候我和娜丽已经复合,于是我没有再追问汀娜。我只能满足于在一旁默默地守护著你。” “换言之,她替你找了台阶下,让你不必负起责任,而你也乐得如此。多么方便。dna测试应该可以很快证明我们两人的关系。” 高登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但他没有别开视线。“如果那是你想要的。你有权利生气,我很抱歉,瑞妮。但事实是,这些年来我也为此饱受折磨。当我看着你的成就时,我很骄傲你有可能继承了我的血缘,然而那也意味著我辜负了你”他的唇角扭曲。“正如娜丽所说的,罪恶感是最折磨人的,而我已经背负著它快三十年了。” 瑞妮的手紧握成拳。“你认为当娜丽发现你对她不忠,甚至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后,怎么想?” 高登畏缩了一下。“她或许会将我扫地出门,而她有这个权利。” 瑞妮还要说更多,肯基以臂环住她,提供她安慰。“不必做测试。比较你们的手,看看整体的形状、手指和指甲。” 瑞妮惊愕地摊开手,看着高登同样照做。肯基是对的,尽管年龄和性别上的差距,他们的手形几乎一样。她抬起头,审视著高登和她类似的骨架和头壳外形——这就是错失的基因环节,她没有继承自汀娜的部分。 他也以同样的热切眼光审视著她,眼里有著同样的肯定。“那么那是真的了。”她平板地道。 肯基以臂拥紧她,硬拉著她到走道上。“在你搞砸了这桩结婚四十年的婚姻之前!深呼吸,退一步想想,瑞妮。当年汀娜坚持对于你生父的秘密保密,听起来她似乎是为了高登和娜丽这么做。她不想破坏他们的婚姻,伤害到他们的孩子。”“我是如此渴望有个父亲。”她低语,声音破碎。 “你已经有了。在你说出更伤人的话之前,想想你得自于高登的。我认为比起那名毒品贩子,他是个好多了的父亲。” 她仰望着肯基关心的脸庞,想着他是最能够了解她的人。“如果你发现你的父亲是你认识一辈子的人,你会怎么想?像是温查理。” “我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或许一开始和你一样生气,之后我会很高兴。我一直希望查理是我的父亲。” 但他永远无法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瑞妮提醒自己,相较之下,她已经很幸运了。她回到起居室,肯基始终以臂环著她。 高登站在窗前,面容憔悴。他转身望向她。“我真的很想当你的父亲,瑞妮。但我不认为我有这个权利。” 她的怒气逐渐消失。小时候她一直幻想有个对她呵护备至的父亲,在她需要时给予无条件的支持和爱。但现在她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她要的是个可靠的男人,而她有了肯基。没必要为了件陈年旧事伤害娜一丽,毁了高登的家庭。 “我真希望汀娜告诉你真相,但我也喜欢她是心存高贵,而不是一时不慎。” “她不是一时不慎怀了你。”高登懊恼地摇摇头。“有时我认为汀娜之所以和我上床,是因为我出身健康的农家,可以给她的孩子好的基因。她非常想要你,瑞妮。” 她最好相信——至少那比认为自己是一夜情的产物好多了。她决定一次问清楚所有的问题。“当你首度在电影里给我演出的机会,以及资助我导演世纪之战时——其中有多少是考量到我是你的女儿,有多少是考量到我本身的价值?” “两者都有。”他严肃地道。“我确实给了你特殊的考量,但如果我不认为你能够胜任,我不可能拿投资人的数百万美元冒险。” 高登的回答面面俱到。她的父亲确实是个聪明人,奇异的是.她开始感到兴奋起来。齐高登是她的父亲!老天,她还有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她见过他们,也很喜欢他们。她遗憾地明白到,她不能说出真相,那会使他们怨恨父亲的不忠。但重要的是,她知道。 她以指按著额头,抗拒哭泣的冲动。怀孕确实使她成了泪罐子。“这会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但我想我很高兴。” 高登的脸庞一亮。“我知道自己是的。” 肯基温柔地轻推了她。下一刻,她发现自己哭倒在高登的怀里。她一直想要个父亲。迟了总比没有的好。 第二幕开麦拉23 肯基往后坐,赞赏他最近接枝的成果。根据他买下的沙漠园艺手册,春天时它将会开出美丽的红花。 过去他对园艺一窍不通,现在却发现它挺有意思的。这几个星期以来,他一直忙著在迷宫周遭移植当地的植物,美化环境。 已经是午餐时间了。他站起来,为植物浇了水。他该在回屋子之前走一趟迷宫吗?不,那会太匆促了些。 在首次崩溃的经验后,他过了一个星期后才再度走迷宫。幸运的是,他不曾再有同样强烈的反应。大体上,走迷宫有著平抚心绪的效果,甚至是振奋的。 他快回到屋子时,瑞妮也正好从后门冲出来。完成电影的后制工作后,她有了充分的休息,气色也好多了。她的肚子仍不明显!虽然即将成为人父令他焦虑,他发现自己也有著期待,而且他和瑞妮变得更亲密了。 地冲入他的怀里,眸子里闪动著邪气的光亮。“我代你谈了笔一父易!”她拉著他的手回屋子。“等我们用完餐后,立刻去圣塔菲。” “为什么要去圣塔菲?”去夏玛那样的小镇还没有问题,但圣塔菲可是个大城市。 “记得茱蒂夫人吧?” “我当然记得。”他洗了手。“她人在圣塔菲,而我们要和她碰面用餐?” “可以算是。她是今年秋天圣塔菲莎士比亚节的客座导演,而她推出的戏码是无事自扰。今晚是她的首演夜。” 他皱起眉头,不想到人多的地方。“谢了,但我早就看过那出戏了。如果我们要和她见面用餐,或许不要在她的首演夜比较好。” “噢,我们不是要去看戏——而是要由你演出迪克,我演出碧翠。” “什么”他愣住了“瑞妮,这下我真的相信怀孕会让女人变得疯狂了。” “才不是!这是有原因的。原本戏都已经排练好了,不幸的是,昨晚一半以上的演员因为食物中毒而倒下了,根本无法上台。茱蒂夫人勉强找人凑齐戏里大多数的角色!连自己都披挂上阵演出。但她还缺男女主角。她听说我们在新墨西哥!透过高登找到了我”“既然多数的演员都病倒了,就该取消演出。” “戏必须要演下去。”她搬出演员的金科玉律。 “鬼话!有时候戏就是不该演下去,而这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神情转为严肃。“这出戏对茱蒂夫人很重要,肯基。这上她首次在美国导戏,而且她衷心希望它能顺利推出。当她听到我们同意演出时,差点喜极而泣。”瑞妮的眸中充满恳求。“当初她愿意降价演出世纪之战,我欠她一个人情。虽然欠她情的人是我不是你,但既然你熟悉这个角色,又正好有空 你愿意演出吗?” 他的嘴唇乾涩。“我已经十年以上不曾演出舞台剧了。” “你毋须表现得特别优秀,只要胜任就好。观众会太过兴奋由史肯基演出迪克一角,不会太过计较。” “莎剧通常会重新编过演出,而我们没有剧本。” “茱蒂夫人已经将剧本伊媚儿过来了。我们可以在开车时对词,我会指出哪些地方作了更动。如果我们在半个小时后出发,等抵达圣塔菲后,还可以快速彩排一次。” 她已经全考虑到了。他闭上眼睛,和内心的恐惧抗战。“我不认为我能够做得到,瑞妮。我甚至不确定自己能再度面对镜头,而现场演出舞台剧会更吓人。” 她的手隔桌覆住他的。“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容易。你或许会觉得赤裸、脆弱,但记得,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她平静地道。“这是个测试你是否要继续演戏的好机会,肯基。它不像演出电影是拿投资人的钱冒险,而且你还可以帮助茱蒂夫人脱困。” 在他还是影艺学院的学生时,他爱极了现场演出舞台剧,但那是许久之前了。现在单是想到站在数百对眼睛一刖,就令他想将自己反锁在西柏拉,永不再跨出门。但该死了!瑞妮说得对。他必须知道自己能否再演戏,而且他也欠茱蒂夫人一份情。在苏奈特揭发出他的过去时,茱莉夫人曾挺身而出地维护他。“我真的无法拒绝,不是吗?” “可以说是,”她的笑容不稳。“我自己也很害怕,肯基。仍我认为我们可以办到。” “你的信心远超过我的。”他望着午餐,食欲尽失。但他知道这会是个漫长的一天,勉强拿起叉子,用起餐来。 茱蒂夫人热烈地拥抱他们。“谢天谢地,你们来了!今天就像魇一般!”她对著肯基皱著眉头。“你要不要考虑刮掉胡子?” “不。”他坚一疋地道,偏好胡子的伪装。 “我想没有人规定班迪克不能留胡子。”茱蒂夫人分别挽著两人,走向后台。“你们得先试装,戏服需要作些修改,然后我们快速作个彩排。” 彩排根本是一团混乱。由于有一半以上的演员倒下,除了对词外,临时凑成的班底最重要的是熟悉走位——结果却频频出错。一名临时演员老是踩到裙摆;演出喜乐的女配角昏倒时,差点跌落到舞台下;饰演亚拉冈王子的新人则一再撞上其他演员。 排演结束后,茱蒂夫人长声叹气。“就算莎士比亚在世,看到这出戏也要气死了。”  瑞妮为她打气。“通常彩排频出差错,实际演出时反而会很棒。” “只除了事实不然。”茱蒂夫人嘲涩地道。“我替你们在转角的小旅馆订了房间,但在开演之前,你们没有时间过去休息。由于空间不够,你们必须共用一间化妆室。” 助理带他们去化妆室。只剩两人独处时,瑞妮在沙发上躺平。“你是对的——荷尔蒙令我疯了,”她戏剧化地道。“我们能够活著离开圣塔菲就算幸运了。” 他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为她脱下靴子,按摩脚底。她愉悦地呻吟出声。“你有精力演完今晚吗?” “我没问题。”她咧开个笑容。“事实上,我在彩排时玩得很愉快。我已经很久不曾演出舞台剧,而且我吓坏了,但失败并不会有严重的后果。就算演不好,我还是会有段快乐的经验。” 但对他不然,而且他们都很清楚。就算他能捱过今晚,不至于出丑,这也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的演出。多年来演戏是他生命的重心,但现在他已经不一样了。幸运的话,他能够以精湛的演技撑过今晚——尽管欠缺热情,茱蒂夫人和买票的观众至少看得到专业的演出。 但这些推论也无法阻止他全身的肌肉僵硬、紧绷。 瑞妮起身,跨坐到他身上,双手捧起他的脸庞。“我有个好土意可以纡解开演前的紧张。”她贴着他扭动娇躯,让他清楚明白她的意思。 他忍不住笑了,捧住她的臀部。“你确定这对你无碍?” 她俯身亲吻他。“我真的喜欢你的胡子,它充满了男子气概。至于你刚才的问题,我看过的怀孕书籍提到怀孕妇女对性的态度基本上有两种:一种是更喜欢,另一种则是比较不喜欢。我想我是属于前者。你呢?” “我绝对觉得你很性感。”他的手探入她的裙子下方,爱抚她的大腿。“老天!你什么时候脱掉内裤的?” “有备无患。”她再度亲吻他,灵舌挑逗著他。“我想扣掉冲澡、补妆,我们还有约半小时的时间。” “如果我们一起冲澡的话会更快。”他开始贴着她移动。 “好主意。”她低喃。 瑞妮说得对。这绝对是消除演出前紧张的最好方法。 在踏上舞台前,有种绝对的寂静。肯基在侧翼等待,衷心希望当初够理智得拒绝瑞妮的恳求。 舞台上,瑞妮和茱蒂夫人、喜乐、信差演出开幕戏。茱蒂夫人表演得出色极了,瑞妮也不遑多让,她们专精的演技促使演出喜乐的女星也有水准以上的表现。 轮到肯基上台了。他踏上舞台,清楚地感觉到台下数百双眼睛齐齐看着他。茱蒂夫人早在开演前宣布多数演员因为食物中毒而临时换角,但她没有指出中谁替换,只保证会在戏剧结束时,为大家介绍。 观众开始窃窃低语,轮流望向他和瑞妮。某人喊道:“是莫瑞妮和史肯基!” 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声了,饰演亚拉冈王子的新人紧张得僵在原地,肯基低声催促道:“黎纳度先生,你这下麻烦大了。所有人都不惜一切要避免花费,你却一肩承担了下来。”  饰演王子的人慌乱地看了肯基一眼,勉强说出了台词,黎纳度回应,突然间,整出戏步上了轨道。 肯基一直就喜爱迪克这个角色,很轻易地就融入其中。瑞妮饰演的碧翠开始和他斗嘴、调情--同时,她也是他的妻子,就像戏里的角色,不敢轻易信曾背弃过她的爱人。 随著剧情的推展,一股喜悦逐渐渗入他的体内。他几乎忘了现场演出的电力作用,在场观众的情绪是具有感染力的。由演员和观众共同演出的每一晚都是法再复制的体验,那份特殊和亲昵感是电影所无法比拟的。 在肯基、瑞妮和茱蒂夫人的带领下,其他演员也都有了超乎水准的演出。肯基陶醉在演出的纯然喜悦里,想要放声大笑。他是为此而生的,但他却在好莱坞的名气、不自然的断续拍摄过程里迷失了自己。 就像瑞妮样,剧中的碧翠必须由能够匹配得上她的男性来赢得。在剧末,迪克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宣布道:“奏乐吧,吹笛手!”肯基拦腰抱起瑞妮,高举在空中转了个圈。他仰望进瑞妮的笑颜,低语道:“谢谢你要我参与演出,瑞妮。: 如雷般的掌声彷佛要震垮剧院,她绽开个比吻更亲昵的笑靥”不谢,吾爱。” 他们并立在舞台前鞠躬。观众全都站起来致意,鼓掌声久久不散。肯基走向前,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终于平静下来后,他以洪亮的声音道:”谢谢你们今晚前来看戏,提醒我为什么成为演员。“他执起茱蒂的手,拉著她往前。”也谢谢茱蒂夫人,英国剧院最伟大的女士,她慷慨地给予两名好莱坞的外行人今晚演出的机会。” 在观众的大笑声里,他拉著瑞妮走向前。她的金红色发丝微微凌乱,双颊腓红。”最重要的,我想要感谢莫瑞妮——我现在和、水远的妻子。“他鞠了个躬,亲吻她的手,再次嬴得了满堂彩。 温查理绝对会以他为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