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80:从渔村赶海到纵横大洋》 第1章重生小渔村 林宇感到一阵眩晕。 他的视线模糊,然后逐渐清晰。 天空湛蓝湛蓝的,像一块巨大的蓝色玻璃,反射着太阳的毒辣,照的林宇脸上生疼。 “咳~!” 突然腹部一阵抽搐,一口海水夹杂着苦涩的咸吐了出来,整个身体好像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他剧烈的喘息着并不断的往出咳水,捂住胸口确认了自己还活着。 此时,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麻衣,黑色的裤腿卷到了膝盖浸泡在海水中,浪花拍打下,一双脚丫都泡得发白发皱,脑袋似乎撞到了礁石有些发疼。 ?? 这衣服...... 这手...... 啊~,痛! 痛痛! 在林宇突然发现了身体和衣着异样得时候,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刺痛从大脑中传来,仿佛被人用尖锐的物品刺入太阳穴狠狠地搅拌着。 与此同时,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疯狂涌现。 良久,刺痛退去,林宇放缓了神经,将信将疑的环顾四周,喘着粗气。浪海层层叠叠的拍打着礁石,海风携带着咸腥拂面撩发,显得格外澄澈宁静。 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这里是1983年东北鲅鱼圈,一个生产落后的小渔村。 他本是一个资深海钓爱好者,生前获奖无数,就在睁开眼前,他还在参加着世界海钓大赛,钓到了一条上百斤的金枪鱼,本以为胜券在握,却发生意外被拖入海中。 再次醒来,竟然重生到了和自己同名的渔村少年身上。 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原来重生真的存在? 原主16岁,是个苦命的孩子。 父亲早年出海,死于一场台风之中,家里只剩下母亲和一个妹妹,那时候日子苦,母亲一个人支撑不起一个家,就带着他和妹妹改了嫁,希望家里有个男人,生活也好有个支柱。 但是,现实不尽人意。 继父是个酒蒙子,游手好闲,家里的活儿基本都是母亲在做,日子过的更苦了。 最重要的,他对林宇兄妹更是一百个看不上,开始还只是言语辱骂,后来母亲和继父又有了个弟弟,生活更加困苦,继父的脾气就更大了,酒一喝大就拿鞭子抽他们。 不堪忍受的原主几次离家出走。 怕儿女被打死,母亲终于在半年前下定决心和继父离了婚,回到原来已经不能遮风挡雨的破房子里,每天靠织补渔网赚点微薄收入,养活兄妹两个。 每次看到母亲织补渔网,双手被勒的血淋淋的,原主就一阵心疼,更是决心扛起家庭的重担,养活母亲和妹妹。 面朝大海,弄点吃的不在话下,可是要撑得起一个家,那就有些难了。 原本父亲留下过两块薄田。 在渔村,这可是稀缺资源,虽然产出微薄,却也是全家指望。可奶奶却在母亲改嫁前夕,翻脸无情,扯着尖厉的嗓子,说绝对不能让母亲一个“外姓人”带走,全然不顾母亲带着两个孩子的艰辛和孤苦无依,强行划给了二叔一家。 起初,母亲也没想把地要回来,可日子太苦了。离婚回来,想着好歹把那两块地要回来,种点儿粮食,也不至于让孩子挨饿,母亲一咬牙,前天找到了奶奶。 可奶奶一看到她,脸瞬间拉得老长,像一尊恶煞,嘴里骂着“丧门星”“不要脸”,抬手就推搡母亲,那布满老茧的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地揪住母亲的头发,把她往墙上撞。 任凭母亲如何哭泣请求,她都不肯把地还回来。 许是被吓到了,看到这一幕的妹妹从二叔家回来,就开始高烧不退,眼瞅就要病死了,母亲急的以泪洗面,到处敲门给人下跪,可也仅仅讨了三毛钱而已。 为了给妹妹赚钱治病,原主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出海捕鱼,给妹妹挣钱买药。 他驾着以前父亲留下来的一条小破船,修都没修就偷偷出了海,结果可想而知。 “哎,麻绳专挑细处断。” 林宇感叹了一声。 对于原主,他心生怜悯。 现在占据了人家的身体,他就要以人家的身份活下去,妹妹的医药费,就由他来搞定好了! 也算是对原主的些许补偿。 “看来得快些了,不知道妹妹能不能挺过今晚。” 林宇缓缓起身,看了一眼瘦弱的身体,浑身单薄,伸手在唯一的口袋里摸出一个老旧的鱼钩,可惜没有鱼线,他看了一眼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这鱼钩是原主准备,本想着在海上如果切线了用来更换,没想到出了事儿,这么大的浪将人都卷回来了,鱼钩竟然没丢。 走了一段距离,林宇来到黑石礁。 黑石礁蜿蜒曲折,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有个被岁月与骇浪合力雕琢的坑洼,它宛如大地敞露的的一口天然石碗,碗壁上满是海水侵蚀过的痕迹,黑黝黝的礁石表面布满了湿漉漉的海藻,像是给它添了一层柔滑的绒毯。 这里有原主下的渔笼。 平日里涨潮时,奔涌的海水会裹挟着各种鱼虾,汹涌的灌入坑中,待潮水退去,有些鱼虾没来得及回到大海中,这坑就成了鱼虾得“避风港”,不过都是一些小鱼小虾,就算有大鱼,水坑很深也很难捕捉到。 对于原主来说,捕捉一些小鱼小虾,带回家打一下牙祭也是好的。 毕竟,平日里大鱼并不常见。 林宇本以为不会空手而归,可取出渔笼之后,顿时满眼所望。 这孩子的技术太差了,再加上渔笼是用臭柳条编制,编制前臭柳条也没有浸泡过水,没有一点儿韧性,本就不结实,小鱼小虾进去了会沿着缝隙跑掉,大鱼进去几下也就撑破了。 再看看渔笼里的饵,也让林宇有些哭笑不得。 几个螺肉,这能让鱼进笼? 突然旁边“啪”得一声响,林宇立马盯住了坑里,一条手臂粗的蟹虎鱼猛地蹦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噗通”一声又落入水中。 “蟹虎鱼~!” 林宇一喜。 蟹虎鱼一般生长在海边儿礁石堆叠的地方,别看是鱼生性却非常凶猛,螃蟹是主要的食物,由于都躲在石缝或者洞里十分狡猾,就算是看到也很难捕捉。 林宇摸了一下兜里的鱼钩,心里有了想法。 作为一个资深的海钓爱好者,鱼钩就是他得武器,钓几条蟹虎鱼他还是信心十足的。 他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从海滩上发现了一个渔网,虽然已经破得不能再修补了,可是从里面抽出网线将它们系在一起作为鱼线是非常不错的。 因为用来制作渔网的线本身就很结实。 可是海边儿想要找到一根合适的鱼竿就很难了,他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才从距离海岸很远的灌木丛中,找到了一根看起来不错结实的木棍当做鱼竿。 熟练的将鱼钩和竿都系上,一个简易的钓竿就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鱼饵。 在海边最不缺少的就是钓蟹虎鱼的饵,他走到一个积了水的小石头旁,退潮没了海水,一些来不及跑的小鱼小虾小螃蟹都躲在这种地方,等待下一次的涨潮。 林宇轻手轻脚的掀开上面的石头,发现一只石头蟹趴在水洼处一动不动。 如此,鱼饵就有了。 找了足够的螃蟹作为鱼饵,一切准备妥当,接下来就要钓蟹虎鱼了。找了一个合适的钓点,林宇坐了下来,将螃蟹挂在勾上,鱼线甩入坑中。 此时林宇心中还是有一些担忧的,渔具过于简易,想要钓太大的鱼是不可能了,再加上蟹虎鱼十分狡猾,黑石礁水坑中的螃蟹也不会少,蟹虎鱼能不能咬钩,全要凭运气。 可蟹虎鱼一旦咬钩,林宇有十足的把握将其钓上来。 太阳火辣辣的,加上海风,吹的他脸蛋生疼,但是林宇耐心十足,一双眼睛如鹰一般锐利,紧紧的盯着黑石礁水坑中。 因为没有鱼漂,他必须全神贯注。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了一声急切的喊声:“小宇......” 林宇回头,循声望去。 身后一个皮肤黝黑,干干瘦瘦的妇女,脸色惊慌的的跑了过来。 这是母亲,她跌跌撞撞,发丝凌乱,几缕被汗水糊在脸颊,平日里温婉的面容此刻满是惊慌。她双眼瞪得极大,在锁定林宇的那一刻,眼眶瞬间决堤,泪水汹涌。 “你这孩子~!”她嘶吼着,声音被海风扯的破碎,脚步踉跄的往前冲,冲到近前,双手猛地攥住林宇的胳膊,指甲都快嵌入到肉里,身子抖的像秋风落叶,“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有人看见你出海了,你想吓死我吗?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 母亲声嘶力竭,泪水与汗水簌簌滚落,随后一把将林宇抱紧怀里。 林宇愣住,看了看痛哭的母亲。 前世为孤儿的他从来没感受过母爱,而这一刻,这陌生的情感将他紧紧包裹,是那么温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或许是上天给他的奖励,让他感受母爱和家庭的温暖。 为此,他更要竭尽所能,让母亲和妹妹过上幸福的生活。 “妈,你别急,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吗?”林宇握住母亲颤抖的手,紧紧地攥紧,那双冰冷且颤抖的手,像是传递着母亲这一路奔来的惊慌,让林宇感受的母爱更加真实:“妈,我在这儿钓鱼呢,没出海,你看......” “钓鱼?”母亲抹了一把眼泪,怔怔的看了一眼林宇手中的鱼竿,“这能钓上来鱼?赶紧跟妈回家,妈只希望你们兄妹都好好的,你妹妹~......” 想到女儿,母亲失声语噎,一双眼睛通红止不住地落泪。 她知道,再没有钱治病,女儿就要没了。想到这,她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骨,双肩下塌,脊背佝偻,凌乱的发丝肆意的散落在她瘦削的面庞两侧,几缕白发突兀的穿插其中,像是命运无情的洒下霜雪,格外刺目。 林宇心中一阵揪痛。 他轻轻握住母亲颤抖的双手,声音温柔而坚定,“妈,你别太伤心了,你看,我正在钓鱼,等钓到鱼卖了钱,咱们就给妹妹治病。” 母亲抬起通红的双眼,看着林宇认真坚定的眼神,鬼使神差的问道:“真的?这真能钓到鱼给你妹妹治病?你可不能骗妈啊!” 第2章蟹虎鱼啊蟹虎鱼 林宇重新在礁石上坐下。 为照顾妹妹,母亲已经先回去,等待着他的好消息。 他不能让母亲失望,一定要在三点之前钓到足够的蟹虎鱼,才能拿到码头或者供销社去,卖个好价钱给妹妹治病买药。 因为临近黄昏,出海的渔船就会回归,那时候再去售卖,码头鱼获众多,一定会受到价格冲击。 他必须抓紧了。 提出鱼竿,耽搁这么长时间,鱼钩上的螃蟹竟然还在,这让林宇心中疑惑。仔细想来,一定是选择的钓点出了问题。 合适的钓点对于钓鱼至关重要。 蟹虎鱼通常喜欢在水流缓慢、水深较大、底部有沙、泥或石块等藏身之处活动。这是因为这些地方能够为蟹虎鱼提供安全的栖息环境和丰富的食物来源。 首先,水流缓慢的区域可以让蟹虎鱼轻松地游动和觅食,而不会被湍急的水流冲走。水深较大的地方则可以为蟹虎鱼提供更多的生存空间,同时也能让它们在不同的水层中寻找食物。 其次,底部有沙、泥或石块等藏身之处对于蟹虎鱼来说非常重要。 这些地方可以让蟹虎鱼躲避天敌的追捕,同时也能为它们提供一个舒适的栖息环境。 例如,石块之间的缝隙可以成为蟹虎鱼的藏身之处,而沙和泥则可以为它们提供一个柔软的底部,让它们能够轻松地挖掘洞穴和寻找食物。 很快,林宇眸光一闪,在黑石礁中锁定了最有可能有蟹虎鱼藏匿之所。 那里礁石犬牙交错,尖锐的石棱角从海底突兀而起,被岁月与海水打磨出冷峻的光泽。礁石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缝隙,大的能容下蟹虎鱼灵活穿梭,小的则成为它藏匿猎物残渣的隐秘角落。 周围的海水带着丝丝凉意,因为礁石的映衬而显得格外幽深,海藻在水中轻轻摇曳,细长的叶片时而缠绕在礁石上,时而在水中舒展飘荡。 并且,这片区域,沙质的海底混合着细碎的贝壳,时而能看见小螃蟹在其中匆匆爬行。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蟹虎鱼最喜欢的栖息之所,如果这里没有蟹虎鱼,别的地方就不可能有了。 林宇调整了角度,将自己那简易的钓竿,轻巧精准的投放到了这个绝佳的钓点,生怕惊扰了可能存在的蟹虎鱼,没有鱼漂,他就需要更加注意,鱼线的深浅全凭经验和眼力。 此时的林宇,安静地坐在黑石礁上,全神贯注。 偶尔几个赶海的渔民,看了过来,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不是林家的野小子吗?他妹妹都快病死了,他还有心思在那钓鱼?” “在那儿能钓到什么鱼?瞎胡闹呢,还不如捡点儿蚬子拿回家吃,他妈带着他们兄妹俩都苦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帮他妈妈分担一下,啧啧啧......这孩子真差劲!” 林宇目不转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隐约传来的讥讽声也充耳不闻。 钓鱼,最大的要诀就是要有耐心。 他静静观察着周围水面和水下环境,生怕错过了蟹虎鱼咬钩的痕迹。突然鱼竿的梢头猛地一沉,鱼线绷紧,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水底传来。 林宇神色一动,他知道自己钓到了一条大鱼。 不过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提竿时机,现在鱼的力量正大,如果现在提竿,两相力量的作用下,很有可能崩线。 但是,因为没有鱼漂,鱼线也是用破的渔网线代替,也不能拉扯太长时间,什么时候提竿,这个时候林宇这个资深海钓爱好者的经验就体现出来了。 蟹虎鱼在最开始咬钩后的剧烈挣扎,体力消耗后,会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这正是最佳的提竿时机。 “就是现在!” 找准时机,他猛地题竿,一条肥美的蟹虎鱼瞬间被拉出了水面。 它奋力挣扎,鱼尾和鱼鳍急速摆动,溅起的晶莹水花,每一次煽动都搅碎了一束束光线,水珠裹挟着光芒四散迸射,宛如它携带着一蓬碎钻在凌空“舞蹈”。 这一刻,太美了。 炫目的光与灵动的鱼身相融,让这小小的生命在脱离海水的瞬间,成了这海岸线上最夺目的“主角”,短暂的定格出了一幅满是蓬勃生机与野性之美的震撼画面。 这条蟹虎鱼,足足有两斤。 林宇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蟹虎鱼。 前世,小个头的蟹虎鱼卖不出价格,甚至没有人要,三四两的蟹虎鱼就不多见,价格就要高出很多,如果半斤的那就更少了,价格立马能翻两个跟斗。 而一斤以上的蟹虎鱼,那更是价值不菲,却非常难见。 “不知道现在这个年代,这两斤的蟹虎鱼,能卖出什么价钱。”林宇自言自语,脸上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心中充满了希望。 这条头鱼不错,预示着开门红。 只是想给妹妹看病,一条蟹虎鱼只怕不够。 林宇不敢耽搁,时间就是金钱,更是妹妹的命。 在将鱼放入鱼篓中后,他如法炮制,鱼线再次缓慢的深入水下,目光锐利的如鹰一般,安静的如同老僧入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渔笼中的蟹虎鱼也渐渐多了起来。等林宇抬头看向太阳,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的时候,他的渔笼里已经装满了蟹虎鱼。 足足有二十多条,大的都在两斤以上,小的也有半斤。 这让林宇不禁感慨,这个年代虽然物资匮乏,但是物种丰富。 他看了一眼渔笼中的蟹虎鱼,露出满意的笑容,“似乎足够了,得赶紧去码头卖了,免得妹妹遭罪。” 正当他提起渔笼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条蟹虎鱼突兀的蹦出水面,它那流线型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阳光洒在湿漉漉的鱼鳞上,折射出点点耀眼的光芒。 它那鱼鳍有力的伸展着,像是在与无形的空气进行着一场决斗,鱼尾剧烈的摆动,甩起一串串晶莹的水珠,似珍珠般飞溅林宇一身。紧接着,“扑通”一声,它又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扎回水中,只留下一圈圈扩散开来的涟漪,证明它刚刚惊心动魄的一跃。 林宇定睛看向水中,它并未游走,而是摆弄着身姿,慢悠悠的旋转游动。 这是挑衅。 作为一个资深海钓爱好者,如何能忍? 林宇重新坐了下来,眼神锁定了在水中肆意挑衅的蟹虎鱼,不慌不忙的重新挂上诱饵,那螃蟹诱饵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他轻轻地将诱饵垂入水中,直到落在那蟹虎鱼的面前,那蟹虎鱼果然无动于衷。 林宇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中充满了玩味,缓慢地晃动鱼线,让诱饵如同一只受了伤的螃蟹在水中挣扎、游动。蟹虎鱼果然被吸引,它目光紧紧地跟随着诱饵,先是谨慎的在周围盘旋,时而加速冲近,时而又突然转身游开,似在试探这“美味”有无危险。 林宇有足够的耐心。 他操控着鱼线,始终保持着诱饵的吸引力。终于,蟹虎鱼按捺不住,如同一条闪电般冲向诱饵,猛地张开大口一口咬住。 林宇见状,手腕轻轻一抖,鱼线瞬间紧绷,锋利的鱼钩稳稳的刺入蟹虎鱼的嘴中。蟹虎鱼拼命挣扎,激起大片水花,但已无力逃脱,只能被林宇拉上岸来。 “不作死就不会死。” 解开鱼口,林宇戏谑的在这条蟹虎鱼的鱼头上弹了一下,扔进了渔笼。 他看了一眼天边,准备直接去码头,“但愿这些蟹虎鱼,在这个年代,能卖个好价钱,不然,这个时间,还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给妹妹搞医药费。” 第3章光辉码头 林宇拎着渔笼,走在海岸线上。 不得不说,此时的海岸线太漂亮了。 它像一条蜿蜒的巨蟒横卧在大地与海洋的边缘。沙滩呈现出一种略带粗糙的金黄,在阳光的轻抚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拍打着海岸,溅起层层白色的浪花,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似是大海永不停歇的呼吸。 彼时的光线明亮而又澄澈,那柔和的光线如轻纱般洒落在海面上,将海水染成了一片橙红相间的瑰丽画卷,让整个码头都被笼罩在一片耀眼的金黄之中。就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小尘埃,都在这光线里清晰可见,它们像是一群欢快的精灵,在光影交错间肆意飞舞。 光辉码头。 小渔村彼时最大的码头。 83年,改革的春风虽然吹到了东北,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但是这个名不转经传的小渔村,并没有形成鱼市。渔民入海打鱼,在完成村里任务之后,多余的鱼获就会在这里直接售卖。 届时,会有跑街串巷的鱼贩,和附近的村民来到这里购买,每到日暮黄昏,这里最为热闹。 显然,现在还不到时候。 码头上,只有零星的女人,或摆弄摊位,或相互谈笑。 她们都渔村的女人,提前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占据码头一个有利位置。渔村这地方,丈夫出海捕鱼,女人摆摊卖鱼这很常见,渔村妇女能当半边天。 父亲没出事之前,母亲也背着他在这里卖过鱼。一个有利的地理位置对当日的销售情况影响太大了,比如你的摊位在码头口,鱼又好又新鲜,价格也合理,买家走到这里直接就定了,根本不会往里走。 每天来买鱼的就那么多,你多卖一点,别人就少卖一点,谁不想争抢最有利的位置? 为此,大打出手的事情,也并不少见。 林宇来的早,位置还有很多,倒是并不用跟谁争抢,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将渔笼放下等待着买主光顾。 “呦,这不是林宇臭小子吗?也来卖鱼了?”林宇刚蹲下,就听见了一个令人反感的声音,扭头看去,顿时皱起眉头。 是二婶。 真晦气,这么多位置,一眼没注意竟然就选到她边上。 林宇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想离她远远的。他急忙转身,眼神在鱼市中四处搜寻,试图在人群熙攘的角落里找到一处合适的摆摊之地。 二婶正坐在自己的摊位前,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秤砣,眼睛却像鹰隼一样扫视着周围。突然,她瞥见林宇像见了瘟神一样躲着自己,原本就紧绷的脸瞬间拉得更长,嘴角微微下垂,形成一道深深的纹路,那眼神里仿佛能射出利箭。 “哼,这小兔崽子,看见我就躲,我是洪水猛兽还是咋的?”二婶气呼呼地把秤砣重重地摔在秤盘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引得周围几个摊主纷纷侧目。她双手叉腰,霍地站起身来,丰满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那气势仿佛要把林宇生吞活剥了一般:“我问你话,你没听见?过来,让我看看,卖什么鱼!” “蟹虎鱼!”林宇回答。 “蟹虎鱼?手指大小没人要,你可别是拿些次品来糊弄人。”二婶满脸不屑,迈着大步就朝林宇走来。她身上那件花花绿绿的衣裳随着她的动作晃荡,腰间的赘肉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二婶走到他的水桶前,弯下腰,粗糙的手打开笼盖,本想着挑出些毛病来好好奚落林宇一番,可当她的目光扫过这些蟹虎鱼时,不禁微微一怔。 只见这些蟹虎鱼条条都在半斤以上,其中甚至还有几条体型硕大、足有两斤重的大家伙。那肥硕的身躯在渔笼里扑腾着,透着一股鲜活劲儿。 这可是好东西,码头上可不多见。 二婶直起腰来,脸上的表情快速地变幻着,先是惊讶,而后眼里就开始闪烁起贪婪的光。她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一丝假笑:“林宇啊,你看你这孩子,二婶也不是外人。你这鱼虽说看着还行,但你初来乍到的不懂行情,也不一定能卖出去。二婶心善,就帮你个忙,我出一毛一斤,全要了,你早点回家吧!” 说话的功夫,二婶就伸去夺林宇手中的渔笼。可林宇早就预料到了,丝毫不撒手,“二婶,你这不是明抢吗?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还是撒手吧,我不卖给你。” 二婶家还占着他家地呢,就算是价格划算,也不卖给她。 二婶脸色立马就变了,那原本勉强挤出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怒容。她双手叉腰,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个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我好心帮你,你还不领情。你以为你这鱼能卖得出去?没有我在这码头镇着,谁会买你的鱼?你个小崽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两毛,一分都不能再多了。” 林宇撇了她一眼,一把夺过渔笼,“不卖,贵贱不卖。” 说着,拿着渔笼,躲到了一旁。 二婶气得浑身发抖,她还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那模样仿佛林宇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好,你给我等着,有你求我的那天。” 林宇懒得搭理她。 以原主记忆对二婶的了解,她给出一毛的价格,这蟹虎鱼卖给摊位就能卖三毛一斤,如果卖给鱼贩就能卖五毛钱一斤,而如果零售卖给附近的村民,价格肯定更高。 林宇也想好了,他没有时间在这里一点点售卖,卖给摊位价格太低,卖给小鱼贩最合适,就算卖不上五毛,四毛卖出去也行。 毕竟,妹妹还在家等着吃药治病呢。 码头被一层柔和的金红色光辉所笼罩,天空像是被哪位画家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绚烂的晚霞肆意地在天边蔓延开来,那色彩由火红逐渐过渡到橙黄,再到淡淡的粉色,与远处海平面上波光粼粼的金色反光相互交融。 临近黄昏,簌簌人影由远而近,鱼贩们也提前赶来,等待着即将归来的渔船。 迎面看到一个身材瘦削、面容发黑的男人推着二八大杠走过来,林宇来了精神。他将里面最大的最肥的一条蟹虎鱼掏了出来,举过头顶:“新鲜的蟹虎鱼,刚从海里钓上来的,买一些吧!” 林宇的蟹虎鱼的确够好,此时的码头上还没有渔船回来,他的吆喝声一响,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那推着二八大杠的男人,眼睛一亮,直接停在林宇面前。 问道:“小孩,怎么卖?” “六毛,看你面善,你要是都要,我给你便宜一毛。你看,这么大这么肥的蟹虎鱼可不多见,就算在这儿散卖也得七八毛钱一斤。您走街串巷卖,肯定比这还贵,二十多斤你都带回去,转手就能赚一番。” 那身材瘦削、面容发黑的男人微微弯下腰,眼睛紧紧盯着林宇手中肥硕的蟹虎鱼,眼神里透着一丝精明与兴致。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似乎在心里快速地盘算着这笔买卖的利弊。 林宇则满脸期待地望着他,手中的蟹虎鱼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更显鲜活,鱼鳞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周围的人群也渐渐围拢过来,好奇的目光在林宇和男人之间游移。 男人先是翻看了一下林宇的渔笼,而后直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二八大杠,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草熏黄的牙齿:“小孩,你这嘴皮子挺溜啊。五毛一斤,我全要了!” 对方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称重算账付钱。 见状,二婶本想上前拆台,转念一想,却又作罢。 常年奔走在在码头,心里的帐滚瓜烂熟,林宇的蟹虎鱼又大又好,五毛钱绝对不贵,拿回去随便卖都能卖七八毛,甚至一块钱也不是不可能,利润巨大。 这点对方不会想不明白,她要是上去拆台,还会被码头上的人耻笑,“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溜?还有那蟹虎鱼从哪弄的。” 她心里一阵琢磨着,心里眼红。 83年的鲅鱼圈,虽然已经实渔业生产责任制,但还是要完成任务的,只有完成任务后剩余的鱼获,才可以自行售卖。 由于技术落后,受到生产和环境的影响,能打到的鱼获实在有限,能不能完成任务还两说,所以,可供售卖的鱼获并不多。 林宇的蟹虎鱼就这样卖出去了。 一共22斤,卖了11元。 这个年代,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妹妹的医药费够了,他抓起渔笼飞快的朝着家的方向跑去,他必须在天黑之前买药回家。 海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吹得岸边晾晒的渔网微微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天边被染成了一片绚丽夺目的火海,肆意地在天空中蔓延开来,将整个海面都映照得一片金红。 少年奔跑的身影也被拉的老长...... 第4章日子会好的 林宇紧紧攥着装有药品的袋子,额头上满是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头发也被汗水浸湿,一缕缕贴在头皮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风箱一般沉重而急促。 路过一段崎岖的山路时,他丝毫没有减速。他眼神坚定地望着家的方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去,妹妹还在等着药。 83年得渔村环境,买药存在诸多困难。 医疗条件和医药资源匮乏,药店数量比较少,分布也不够密集,并且只有在距离渔村十几公里的古城熊岳城,才有药店分布。 药店的药品供应也有限,一些常见的药品,如感冒、发烧等常用药经常缺货。 林宇全凭一双脚,在熊岳城跑了三家药店,这才买到了退烧药。 一瓶阿司匹林。 拿到药之后,林宇不敢有丝毫耽搁,又马不停蹄地往回跑。 他跑过村子里的那片小沙滩,脚下的沙子让他步伐有些踉跄,天也已经黑了,连路都看的不太清了。 但他咬着牙,双臂奋力摆动,带动着身体向前。此时,他的喉咙像是被火灼烧着一般疼痛,干裂的嘴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呼出的气息在他面前形成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远远地,看到自家那座破旧的房子,林宇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妈,我回来了!”声音因为疲惫和焦急而变得沙哑,却带着无尽的力量,仿佛要冲破这海边小村的宁静。 屋内,昏黄的油灯于幽暗中明明灭灭。 林瑶躺在炕上,仿若被恶魔诅咒,周身被高热的烈焰紧紧裹挟。那原本粉嫩的脸颊,如今仿若被地狱之火灼烧,红得近乎妖异,仿若能滴出血来。 她秀眉紧蹙,痛苦在那两道弯弯的眉峰间刻下深深的沟壑,干裂的唇瓣微微开启,每一次呼吸都似破旧的风箱艰难拉动,粗重的哮鸣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喉咙深处不时逸出几缕痛苦的低吟。 母亲王玉芬僵坐在炕沿,眼眸之中满溢着惊惶与焦虑,仿若汹涌的潮水。她那一双饱经风霜的手,在林瑶的额头、脸颊与脖颈间急速穿梭,徒劳地用浸过冷水的毛巾轻轻抚触,妄图为女儿驱走这如影随形的高热。 可于事无补。 看着女儿难受的样子,母亲的心都揪在一起,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几声无意识的呢喃,双手也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一双无神的眸子时不时焦急的望向窗外。 就在这时,林宇那充满急切的呼喊声仿若一道惊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母亲王玉芬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贯穿,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一下,紧接着,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门口。 只见林宇脚步踉跄而慌乱地冲了进来,他的头发犹如一蓬乱草,汗水在额头上肆意流淌,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他的衣领,他高高地举起手中的药袋,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妈!妈!药,我买回来了,妹妹有救了!” 母亲王玉芬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林宇着急说道:“妈,赶紧给妹妹吃药吧,药店的说了,这药退烧最好、最快!” 仅仅一秒,母亲的脸上先是如湖面被投入石子般泛起层层惊愕的涟漪,随后,从呆立中醒来被喜悦包满,那喜悦就如同烟花在夜空中绚烂绽放,将她整个人都点亮了。 她全然顾不上品味心中这汹涌澎湃的兴奋之情,身体几乎被本能驱使,以最快的速度抢过林宇手中的药袋,转身手忙脚乱地倒了一碗水,水在碗中晃荡着,溅出了一些在她的手背上,她却仿若未觉。 接着,她用那因激动而微微战栗的双手轻柔地扶起妹妹林瑶那绵软无力的身体,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急切,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瑶瑶,乖孩子,来,把药吃了,吃了药,病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妹妹已经烧了好几天了。 在如今这医疗条件匮乏的年代,一直这么烧着是会死人的。 给妹妹喂了药,母亲就守在一旁,握着妹妹林瑶的手,眼中依旧担忧,这一守就是三个小时,母亲一直握着妹妹的手,一步也不离开。 看到母亲憔悴的面颊,林宇一阵心疼。 她肯定一天没吃东西。 林宇双唇紧抿,默默地踱步至灶台。 他缓缓抬手揭开锅盖,锅内空荡荡的,唯有锅底那一层几近干涸发黄的泔水,散发着些许刺鼻的气味。 显然,母亲真的一天都没吃东西。 他又来到水缸旁,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只破旧且布满青苔的木桶,桶里的景象更是令人心酸。一些花蚬子在浅浅的、浑浊不堪的水中有气无力地张合着那脆弱的壳。旁边,几只石头蟹蜷缩在角落里,看到林宇过来,伸展着那坚硬有力的钳子。 另外,水盆里,还有些许海带。 这是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林宇一阵心酸,默默地开始忙碌起来。 曾几何时,父亲尚在人世,那时的饭菜虽不丰盛奢华,却吃穿不愁,一家人充满了欢声笑语。 可如今...... 米没有、面没有、肉更没有。 事实上,跟随母亲改嫁,倒是能吃上高粱米和苞米。 继父家是山村人,家里有三亩田,不过都是山地,土壤并不好里面很多石头,只能种植高粱和苞米,产量还能相对高一些。可地本来就不多,加上产量低,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口,粮食自然不够吃。 所以,继父通常会给他们限制口粮,一人一顿最多吃一碗,多吃一口都要打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母亲只能默不作声。 自从母亲和继父离婚回来,他们更是一粒米都没吃过,更别说白面和肉了。每天吃海鲜,虽然饿不死,但不能顶饭吃,这让他们母子三人看起来都有些干干瘦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明天必须弄些粮食和肉回来。”林宇心里打定主意。 日子这么过下去,总归不是办法,况且妹妹生着病,更需要营养。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林宇将锅刷干净,将蚬子和螃蟹煮熟,然后盛在碗里端进屋,母亲依旧守着妹妹,时不时的给妹妹擦汗,班怒过此时妹妹的烧已经退了下来,她的精神也放松了下来。 “妈,吃点东西吧,烧退了,妹妹已经没事儿了。”林宇将煮好的蚬子和螃蟹放在了炕沿上,“妈,今天蟹虎鱼卖了不少钱,给妹妹买完药,还剩九块多呢。明天我想进城一趟,买一些米面油回来,接下来的日子,咱们不用挨饿了。” “这么多?”王玉芬瞪大眼睛,看着儿子难以置信。 卖了十多块钱,那得掉多少条蟹虎鱼? 海边的蟹虎鱼本来就少,大的就更少见了,再加上蟹虎鱼非常狡猾,就是那些老渔民,也很难捕捉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搞了这么多? 十块钱,在这个年代的小县城,的确是 王玉芬眼神闪烁,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着急说道:“小宇,以后你可不许再钓鱼卖了,平日里自己家弄点鱼获吃,谁也不会说啥,可要是有人举报,就是投机倒把,可是要坐牢的。” 母亲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白天时候,因为两个孩子的事儿,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根本没想到这一出,现在想来,心里一阵后怕,赶紧接着说道:“明天,妈就去大队,妈就不信,事情闹到大队去,你二叔二婶还能赖着咱家的地不还。等他们把地还回来,妈就种上粮食,日子虽然依旧会苦点,总不会让你和瑶瑶饿肚子。” 林宇当即说道:“妈,咱就抓几条鱼卖,算什么投机倒把?” “现在国家已经开放了,虽然村里还有任务,但是完成任务后的鱼获,是允许拿出去卖的。再说了,村里人日子过的苦,一到落潮,谁家不去海边赶海?村里的鲁二婶,每天都挖蚬子和海肠出去卖,都一年时间了,也没见谁把她打成投机倒把。” 王玉芬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放心不下,“那也不行,人家是人家,咱是咱。她现在没出事儿,那是没人举报她。况且,她家有男人,是出海捕鱼的,每个月按量完成任务,剩下的可以拿出去卖,就算想把她打成投机倒把,人家也有说辞。” “妈,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有办法。大春哥是自己一个人出海吧,要是有人说咱投机倒把,咱就说是帮大春哥卖,以大春哥和咱们家的关系,一定不会说啥的。” 父亲曾经是村里最出色的渔夫,几乎每次出海,都是满载而归,提起父亲的捕鱼技术,村里没有人不羡慕的,自然有不少人想要拜父亲为师。 王大春,是父亲唯一的徒弟。 从父亲那里学了一手好的捕鱼技术,如今也是村里捕鱼的一把好手。父亲出事之后,他没少帮衬着他们,就是现在,每隔三五天也会送来一些吃用。 听到林宇的话,王玉芬的表情有所松动,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可得跟大春提前打好招呼。” “放心吧妈,我会的。”林宇笑着答应。 “那......那就试一试吧。”母亲王玉芬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她心里明白,光靠那两块地,是支撑不起一个家的,不然的话,当初她也不至于带着孩子改嫁。不管儿子挣多挣少,至少可以让日子好过一些,不至于饿死。 说到底,是她这个当娘的没用,什么都不会,只能靠给别人织补渔网生活,自从孩子父亲去世,两个孩子都没吃过肉。 想到这儿,王玉芬鼻子一酸,眼泪就止不住在眼圈里打转。 林宇刚想安慰母亲,并让母亲吃点东西,就见院子里闪动着一抹灯光,紧接着二婶那尖锐声音传来,“嫂子在家吗?我是桂兰啊~!” 第5章必须早做准备 刘桂兰不紧不慢的进了屋。 目光随意一扫,便瞧见了林宇娘俩在吃蚬子,眼神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转瞬又恢复了常态,脸上堆满了看似亲切的笑容。 “哟,嫂子,这吃的啥呀?”二婶明知故问,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假惺惺的热乎劲儿。 没等回答,她便晃了晃手中的两条小鱼,接着说道:“你瞧,给你们带了鱼来。这鱼他二叔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弄到的,就剩下这两条,我自己都舍不得吃,这不,立马就给你们送来了。” 说着,二婶一屁股稳稳地在炕沿坐下,把鱼往王玉芬眼前一放,那两条鱼还没巴掌大小,按照渔民的规矩,这么大一点儿的鱼,就是捕到了也得扔回海里。 杀鸡取卵,渔猎大忌。 “二婶,那鱼你还是带回去吧,你们家的鱼我们可吃不起。”林宇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母亲刚离婚回来那会儿,家里一丁点吃的都没有,为了不让两个孩子挨饿,母亲王玉芬就去他们家想借两斤苞米面,王玉芬都给跪下了,这苞米面也没借出来,还指着母亲王玉芬的鼻子一顿骂。 现在拿着两条鱼来献殷勤,明显是有事儿。 “这孩子,说的叫什么话?这蚬子能顶饱?都快要饭了,还嫌饭嗖!”刘桂兰没好气的说道。 “放心,要饭也要不到你家门口。”林宇冷冷说道。 王玉芬生怕打起来,她连忙说道:“小宇,不能跟你二婶这么说话,她是长辈。他二婶,这么晚了,你来是有事吧?有事就说事。” 刘桂兰看向王玉芬,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担心你们家吃不饱饭?说一千道一万,两个孩子也是林家的种,真能眼睁睁的看着?” “你就别在家织鱼网了,那能挣几个钱?去他二叔船上帮忙,我们家管你们一家三口一顿饭。” 听到刘桂兰的话,王玉芬顿时有些心动。 毕竟,他们家现在吃饭都是问题,如果能让两个孩子饱饱的吃顿饭,她什么苦都愿意吃。 王玉芬刚要同意,林宇则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不去,我妈又不是免费的劳动力。就算是学徒,每个月还有工钱拿呢。你们家可真能算计,便宜都让你们占了,我说怎么好心送两条鱼了来。” 刘桂兰一听,立即反嘴说道:“小兔崽子,你不要不知好歹。现在你们还可以吃点蚬子螃蟹充饥,等到了冬天,海面都结冰,你们就得饿死。” 林宇顿时冷笑,“你放心,就算是要饭,也要不到你们家门口。而且,有我在,我妈和瑶瑶绝对饿不着。还有别的事儿吗?如果没有,就赶紧回去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另外,两天后,我要去收我们家地。地里不管你种的什么,在这两天时间里赶紧收拾了,如果我去收地,看见里面还有东西,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可不像我妈那么好说话。” 刘桂兰一怔,旋即气的浑身发抖,扯着嗓门喊道:“反了你了,小兔崽子,地我就不还,我看你能怎么的!毛都没长齐,还反了天了。” 说着,刘桂兰抬起屁股,狠狠地瞪了一眼,气冲冲的摔门离去,那扇破旧的门被摔得“哐当”一声,仿佛都要散了架。 眼见如此,王玉芬顿时着急,想要追出去,却听林宇开口说道:“妈,你别去,你要是去他们家船上,还不得把你当奴隶使唤?村里不是没有年轻力壮的,他们要是能找到工,至于屁颠屁颠的跑咱家来?谁都知道,他家心黑。” 王玉芬叹了口气,说道:“傻孩子,要是能让你们吃顿饱饭,妈就是累点也愿意。你二婶说的没错,现在天气还好,一旦到了冬天,日子可怎么过?” 看到母亲更忧心忡忡,林宇也思索起来。 一旦到了寒冬腊月,海岸线就会结冰,许多海洋生物都躲进了深海或者温暖的海底洞穴中,以躲避严寒。浅海区域的贝类、螃蟹、鱼虾等数量锐减,原本在温暖季节随处可见的蚬子,此时也深埋在泥沙之下,踪迹难寻,到时候,想要填饱肚子就更加困难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因为母亲离婚,继父一家不允许他们带走一针一线,他们现在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更别说御寒的东西了。一旦到了三九天,就凭他们身上的衣服,一定会被活活冻死。 无论是粮食,还是衣物都应该早早的准备。不过要弄到这些可不容易,因为即便现如今国家经济开始转型,很多东西都已经自由买卖,可像粮、油、布以及一些紧俏物品,依旧需要有票才行。 粮食还好说,周边有很多山村,只要有钱到哪里都能买上一些粮食,可布和油就难了,想要弄到票,就得铤而走险。 林宇思索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安慰母亲王玉芬说道:“妈,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和妹妹挨饿受冻的。” 王玉芬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妹妹林瑶醒了,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喊妈妈,吵着要吃东西。这让王玉芬喜极而泣,已经知道要吃的,病就好一半了。 林宇赶紧挑了一个最大最肥的螃蟹,熟练的扒开壳递了过去。 林瑶却看了一眼,搂住王玉芬的脖子,闹起了情绪:“又是螃蟹,我不想吃螃蟹。 “不想吃螃蟹,那不吃螃蟹,我们吃蚬子怎么样?妈给你扒蚬子吃!”王玉芬一边扒蚬子,一边安慰,可瑶瑶依旧吵着不想吃。 这也难怪,从王玉芬离婚带着两个孩子回来,就一直吃蚬子和螃蟹,就算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要吃吐了。 小家伙现在生着病,吵着嚷着闹情绪,根本就不听哄,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哇哇大哭起来,闹的王玉芬心情更加糟糕了,孩子生病又不能打,只能强忍着怒火耐心哄着。 “瑶瑶听话,今天就吃螃蟹和蚬子,明天哥弄白面回来,给你做白面馒头吃。” “白面馒头?”林瑶瞬间止住了哭声,回头看向林宇,抹了一把泪水说道:“真的?哥不许骗人。” 看着小家伙眼泪吧差的样子,林宇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放心,哥不骗人,哥要是骗人,就晚上被大灰狼叼走。” 林瑶兴奋的直拍手,“太好了,明天能吃到白面馒头喽。” 第6章买米面油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林宇就起来了。 因为今天要去城里买米面油,他要去大春哥家借推车,去晚了大春哥就出海了,有可能不在家。另外,还得跟大春哥提前打好招呼,借着他的名义卖鱼获,不然被有心人举报,就会惹一身的麻烦。 林瑶的病已经好了大半,烧退了,小家伙就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一大早起来就着急的问什么时候能吃上白面馒头,馋的直砸吧嘴。 因为要吃白面馒头,小家伙早晨愣是只吃了两个螺,留出肚子晚上吃馒头。 对于儿子一下子挣到这么多钱,直到现在王玉芬依旧不敢相信,可也不得不相信,过惯了苦日子的她难免嘱托起儿子,花钱不要大手大脚,挣钱不容易,要有攒钱的习惯之类的话。 林宇则是满口答应:“妈我知道,不过该省的省,该花的花,咱们总归要吃饭不是?一会我去大春哥家去借小推车,米面油多买一些。” “啥?你要借车?你不会是想去城里买吧?” 王玉芬顿时惊讶。 “城里得米面油还要票呢,咱家哪有票?你还是去周边的村子转转,谁家有富余会卖的,即便没有也没关系,加高粱米和苞米总会有的,还便宜,买一些回来够我们吃就行。” “那能买到多少?充其量米面各买三五斤,油还买不到,况且,我都已经答应妹妹,晚上吃白面馒头了。”林宇笑呵呵的说:“妈,你就不用担心了,儿子我心里有数。你和瑶瑶就等着我回来,准备蒸白面馒头吃吧。” 说着,林宇披上衣服就出了门。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王玉芬还想嘱托几句,最终张了张嘴没说出口。她惊觉儿子似乎长大了,心中五味杂陈,宛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林宇踏着清晨阳光,来到了大春哥家,同样是土坯房,但是大春哥家的土坯房看上去好很多,院子还扎上了篱笆,里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村里人都说大春哥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谁嫁过来谁享福,可直到现在,大春哥依旧是光棍一个。 “大春哥,在家吗?” 没一会儿,就见大春哥走了春来,一看是林宇,急忙放下手里的一张网招呼起来:“是小宇啊,快进来。师娘和瑶瑶都好吗?你看我这几天忙,也没倒出时间来去你们,你来的正好,一会儿回去把那袋苞米茬子背回去,这儿还有几条鱼。” 王大春知道,自己的师娘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现在连吃饭都是问题,这苞米茬子是昨天卖了两条鱼,然后赶夜路去周边山村换的,多少能应应急,不至于让两个孩子挨饿。 “你回去告诉师娘,不用省着吃,我最近打的鱼还不少,每天都能卖几条鱼,等这些吃完了,我再给你们送。”大春哥一边系着袋口,一边儿笑着说道。 林宇知道,大春哥惦记着父亲对他的恩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亲可是将所有捕鱼的手艺全都毫无保留的交给了他。 在这个依旧依靠小船出海捕鱼的年代,技术和经验至关重要。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几乎没有哪个左师傅的,不留一手。所以,王大春心中感恩。 “大春哥,我不是来跟你借米的,我是来跟你借小推车的,我打算去城里买些米面回来,我扛不动,有车方便一些。”林宇笑着说道。 “什么?买米面?”王大春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满脸皆是吃惊之色,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你有钱吗?咱可不能动什么歪心思,千万别去做偷鸡摸狗的事儿啊!” 林宇连忙说道:“大春哥,你想哪去了?我昨天卖了一些蟹虎鱼,卖了点钱。” “真的?”王大春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了,我在码头上卖的,不少人都看到了,不信你去打听。”林宇接着说道:“大春哥,能跟你商量件事儿吗?我想卖鱼获养活我妈和妹妹,怕有多管闲事的人举报,能不能以你的名义卖?” 林宇的话,王大春秒懂。 你只要给村里交够任务,卖多少都是你自己的本事,可如果你不交任务私自售卖,那就是投机倒把,要被批斗的。 “这没问题,但是你真能补到鱼?咱们有船出海的,每天补的鱼都有限,交完任务都不剩下啥,你能行?要不这样,你到我船上来,跟我出海,有你帮忙,我捕鱼肯定事半功倍,每天剩余的鱼你拿去卖补贴家用。” 林宇摇了摇头,说道:“不了大春哥,鱼都卖了,给我们补贴家用你咋办?你现在还没娶上媳妇呢,我听说你喜欢邻村的小翠,她妈跟你要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 一听林宇说这事,王大春就一阵脸红,“这事儿,不着急。” 林宇连忙说道:“别不着急,小翠可是个好姑娘,长得又漂亮,给她提亲的都能把门槛踏平了,你不抓紧点,再让别人给撬走了。” “行了,我还赶着去城里,车在哪,我推走了,晚上给你送来。” 王大春指着房子旁边的小房,“在里面,自己去推,你推的时候注意点,轱辘有点瓢,别摔到你。” 林宇进了小房,从里面推出一个独轮车,车身由粗糙且布满裂痕的木板拼接而成,木板原本的色泽早已褪去,只剩下一片暗沉的灰褐,车架的结构虽然还勉强维持着,但榫卯之处已松动摇晃,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会引发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林宇就推着这么一个小推车,直奔熊岳城。 熊岳城,虽然不大,但却是百年老城,也算的上历史悠久,狭窄的街道蜿蜒曲折,青石板路在岁月的打磨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还留存着往昔行人匆匆的脚步余温。 街道两旁,是错落有致的低矮房屋,斑驳的墙面见证了无数的风雨变迁,有的屋顶瓦片残缺不全,却也倔强地坚守着。 远处,古老的城墙略显沧桑,却依然挺立,仿佛在守护着这片老城区的记忆与灵魂,每一处角落都散发着浓郁的历史气息,让人不禁沉浸在对那个远去时代的遐想之中。 林宇推着车,瘦削的身体略显笨拙,很快就来到了熊岳城唯一一家供销社。 供销社不大,一个独立的土坯房院子,因为是东北小城,周边又都是乡村,购买力有限,此时的供销社似乎并没有多少人。 林宇没有立刻进里面,而是目光朝着四周打量了起来。 尽管他手里现在有钱,但是没有票,想要在供销社中买到米面油那是不可能的。当然83年政策已经放宽,一些类似糖果之类的东西,没有票也可以购买。 但是有些东西没票的话,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比如自行车、缝纫机、以及手表等工业用品。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总有些人手里有票没钱,因为有需求,票贩子是不会少的。本来林宇还担心,熊岳城这么一个十八线小城不会有票贩子呢,但是他想多了。 很快,他得视线就定格在了院中大杨树下,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麻脸中年人身上,他嘴里叼着一根烟,眼睛不断的在进入供销社院中的行人身上扫过,有时还主动搭话,鬼鬼祟祟,颇有几分做贼的意思。 林宇断定,这人就是个票贩子。 将推车停好后,林宇直接朝着麻脸中年男人走了过去。 他也不兜圈子试探,到了面前,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叔,有粮油票吗?” 麻脸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一样林宇,狐疑的问道:“有是有,不过你买得起吗?” “你有我就买的起。” 这话,瞬间让麻脸男人来了兴致。毕竟,还是第一次有小孩,来找他买票:“你要米面油票是吧,要多少?” “米票20斤,面票40斤,肉票10斤,布票十几匹,另外还需要油票,你看看多少钱。”林宇说道。 听到林宇的话,麻脸中年男人惊呆了。 这小孩还真不少要,不过他没有这么多票呀。 “小孩,这么多,我手里也没有这么多票啊!”麻脸男人如实说道:“你要是不着急,就先买一些用,回头我再去给你淘弄去?” 林宇皱了皱眉,然后问道:“那你有多少?” “米票20斤,面票20斤,肉票5斤,布票和油票没有,你如果都要,我给你抹个零,就要你3块钱好了,咋样?” “行吧,我都要了!”林宇无奈点头同意。 说实话,这个价格并不便宜,毕竟现在的白面也就两毛2分钱一斤,大米也才一毛八坟前,三块钱可以买十几斤面粉了。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需要呢。 而且他也知道,这种偏远小城比不得大城市,票也不好淘弄,贵点合情合理。 拿到了票,踏入这家80年代东北小城的供销社,一股陈旧而质朴的气息扑面而来。空间略显局促,墙面的泥土已有些斑驳,几盏昏黄的灯泡洒下黯淡的光,勉强照亮着不大的店面。 木质货架沿着墙壁依次排开,中间摆放着几张简易的玻璃柜台。柜台里,盐巴堆成小小的盐堆,旁边是一袋袋的白糖和红糖;装着酱油和醋的大玻璃瓶上,贴着已经褪色的标签;几小罐茶叶安静地待在角落,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另一侧的货架上,摆放着些散装的糖果,水果糖的糖纸在微弱的光线下还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偶尔有几个孩子在大人的陪伴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糖果,小手拽着大人的衣角轻轻摇晃。 此时店内顾客稀少,一位头发花白的售货员正坐在柜台后,手中拿着一本翻旧了的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偶尔才抬起头来留意一下店里的动静。 门口的角落里,一只花猫正蜷缩着身子打盹儿,对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 整个供销社弥漫着一种静谧而缓慢的氛围,时间在这里仿佛也变得慵懒起来,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句轻声交谈,才打破这长久的寂静,让人真切地感受到这是一个还在默默运转着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小角落。 由于并没有多少人,林宇很快就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20斤面粉花了四块四,20斤大米花了三块六,光这两样就花了8块钱,剩下的一块多不够买肉,买了一些盐、酱、醋等调料和鱼钩渔网,手里的钱最后只剩下两毛。 这让林宇真心无奈,油和布都还没买呢。 好在米面搞定,至少接下来的一两个月,他们一家三口不至于饿肚子了。 将东西都搬上了推车,林宇又去和麻脸中年男人交谈了几句,让他帮忙搞到布票,男人也欣然答应下来,不过按照男人所说,因为多方面因素影响,油票和布票是最难搞的,价格也会相对贵一些。 两人交谈之后,林宇这才推着购买的米面,心满意足的离开供销社。 第7章目标花盖蟹梭子蟹 当林宇回到村里,已经是正中午。 太阳高悬于天空正中央,此时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如同一把把耀眼的金色利剑,直直地刺向大地。 顶着这么大的太阳,林宇推着四十多斤的米面,从熊岳城那边走回来,脸上已经满是汗水,身上的衣襟也被打湿,紧紧地贴在前胸后背。 这也跟他的体格有关。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的个子很小,身上也干瘦干瘦的,没什么力气。他知道,不能一直这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必须要有个强健的体魄才行。 关键得有得吃,吃的多,吃的好,营养才能跟得上,身体才能长得见状。 接下来,必须要尽快搞钱了。 眼下的温饱问题是解决了,可是以后呢?趁着现在还没入冬,海岸上的海产还十分丰富,必须要抓紧时间,将过冬的食物和衣物都准备好。 林宇仔细想了一下,海边的蚬子、生蚝以及蛏子都很多,每到涨潮落潮的时候,附近的村民就会来挖,根本卖不上价。必须要弄点儿稀罕物财才行,就比如蟹虎鱼。 林宇思来想去,将主意打到了花盖蟹和梭子蟹身上。 在他们海边儿,普通的石头蟹很多,但是个头小,没什么肉,除了渔村的人会弄来打牙祭,很少有人会花钱购买。但是花盖蟹和梭子蟹就不一样了。 因为数量稀少,捕捉难度很大,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如果能捕捉的到一些,绝对能卖不少钱。 所以,林宇决定,回到家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捕捉花盖蟹和梭子蟹的蟹笼。编制蟹笼是个巧活,好在林宇前世在亚马逊钓鱼比赛的时候,有过一段时间的荒野求生经历,他的同伴贝爷,教会他很多野外求生的技巧,这其中就有如何编制蟹笼。 编制蟹笼最好的材料就是臭柳,东北随处可见,所以林宇并没有直接回家,而且去了他家的地。他家的地旁,就有大片的臭柳,以前父亲制作渔笼和筐,都在这里砍回家。 来到地头,映入眼帘的是大白菜和萝卜,生长的十分蓬勃,沿着地的两侧,还种着一排苞米,此时已经结棒,露出发黄的“胡须”。 “这个不要脸的,在别人家地里种的蔬菜种的这么心安理得。”林宇翻了个白眼,既然已经来了,该拔就拔了,反正已经告诉他们了。 说干就干。 林宇将推车在地头停好之后,迈步进了地里,从头到尾将白菜和萝卜都拔了个遍,然后找了几颗最大最好的白菜装进车里。 “种我们家地这么长时间,吃你几颗大白菜不过分吧,就当时利息了。”做完这一切,林宇这才去弄臭柳条。没有镰刀他就用手掰,好在臭柳条大都只有小拇指粗细,掰起来非常容易。 掰了一大捆臭柳条,熟练的捆好,放入车里上,林宇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家走。 可以想象得到,二婶一家看到地里一片狼藉,暴跳如雷的样子。不过林宇一点不慌,地是他家的,母亲虽然改嫁一次,但地一没租,二没卖,有绝对的使用权,这天底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二婶家要是不嫌难堪,就让他们闹。 回到家,妹妹林瑶价就兴奋的跑出来迎接,一双大眼睛期待的望着林宇,“哥,白面你买回来了吗?今天能吃上白面馒头吗?” 林宇将车推进院子,笑着回答:“买回来了,晚上咱们就吃白面馒头。” 听到林宇的回答,林瑶兴奋地蹦蹦跳跳,跑到坐在院子里织鱼网的王玉芬面前,“妈,哥把面买回来了,咱们能吃白面馒头了。瑶瑶饿了,咱们现在就做好吗?” “真买回来了?”王玉芬一脸惊讶,放下手里的活,就迎了过来,“买多少?你从哪弄的票?” “供销社院里就有票贩子,我从他手里买的票,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白面,还买了一些调料,但是没有油和布,钱也不够了。不过妈你别担心,我都跟票贩子说好了,让他给淘弄油票和布票,等我再赚到钱,就多买几匹布,一人给你们做一件新衣裳。” “太好了,要有新衣裳穿喽。”听到会有新衣裳穿,林瑶兴奋地像个小麻雀。 “好好好,我儿子有本事,妈这就给你们蒸馒头。”王玉芬的眼中涌出一圈泪水。 曾几何时,她都已经后悔离婚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毕竟,在那里孩子虽然挨打,好歹还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但是现在,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日子虽然苦点儿,但是看到儿子和闺女开心的样子,王玉芬突然觉得自己离婚离对了。 只不过,儿子这次能抓到鱼,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可以后呢? 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的,要是海岸边儿能捕鱼养家糊口,村里谁还冒着风险,驾船去海里捕鱼去? 只是,她现在没时间多想,只希望眼下,能让孩子赶紧吃口热乎的。 白面馒头,在他们这样的小渔村,普通的家庭平日里也见不着,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 从孩子爸去世,两个孩子就再也没吃过了,以至于林瑶看着她崴白花花的面粉,都咬着手指流口水。 一想到这儿,王玉芬就更加心酸。 她立即忙碌了起来,但是很快就发现家里没有水,挑起扁担就要去挑水,眼看如此林宇赶紧夺过来,“妈,我去吧,正好,我去把这些臭柳条泡上,回头编一些蟹笼抓螃蟹。” “你能挑动?”王玉芬有些不放心。 “我不挑,大春哥的车不是还在这呢吗?我用车推。”林宇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王玉芬才同意,“那行,你早点儿回来,你妹妹都等不及了。” 渔村的淡水资源十分珍贵,他们渔村的倒是有两口井,不过因为距离海边儿太近,井里的水也都有一股子咸味儿。 村里人打水,只要不是特别着急,都会往海岸深处多走几步,里面有河,水更加甘甜。而最重要的原因是,林宇浸泡抽柳条,只能用这里的淡水,浸泡之后柳条才能有韧性,不易腐烂。 来到河边儿,他先是打了两桶水,然后将捆扎的臭柳条按在了河里,用石头压上,使其完全浸泡在水中。 通常情况下,只需要浸泡三到五天,就可以拿出来用于编筐了,较粗的臭柳条可能需要浸泡更长的时间,在这个期间,需要不定时的来查看,用手轻轻弯折柳条,如果能够比较容易地弯曲而没有明显的阻力,并且不会断裂,就说明浸泡时间基本合适了。 都压好后,林宇这才推着水回家。 母亲已经用剩余的水将面和好,放在太阳下面发面,然后又回到了座位上,织补那张破网。妹妹林瑶唯一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上,期待快点发起来,好蒸白面馒头。 王玉芬看到儿子推水回来,满脸但有的问道:“小宇,你那几颗白菜从哪弄的?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从你二婶地里拔的?” 林宇也不隐瞒,说道:“什么她家地?那是我们家地。我在我们自己家地里拔几颗白菜吃怎么了?谁让她赖着咱家地不还?” “我不光拔了几颗来吃,其余的白菜萝卜,我全都给拔了,仍在地里。他们家赶紧收拾,要是不赶紧收拾,回头我都推咱家来。” “你都给拔了?”王玉芬顿时就惊了,接着满脸担心的说道:“小宇,你这么做是不是过了,你二叔二婶知道了,还不来找咱们拼命?” “拼命就拼命,谁怕谁?”林宇顿时就来了脾气,“他们就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要是不给他们拿出点厉害的,他们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一听林宇的话,王玉芬更加着急了,她抓住林宇的手腕,说道:“妈不是怕他们来闹,妈是怕你受到伤害,万一打起来,能打过你二叔?” 林宇则淡淡一笑,“妈,你放心吧,他们不敢。上一次你被奶奶打,他们家就没少被人说闲话,脸上就已经挂不住了,要是再对我动手,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对付无赖你就只能比他们更无赖,这事你就听儿子我的,准没错,不然的话,一辈子别想要回来。” 听完这话,王玉芬沉默了。 地是一定要要回来的,不然以后怎么生活? 只是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许儿子的办法有用,但她就是心中隐隐担忧,担心自己儿子被欺负。仅仅片刻,她的目光也坚定起来,他们要是敢动自己儿子,她就拼命。 下午三点多,在瑶瑶的几次催促下,面终于发的高高的,母亲开始蒸馒头。林宇则在记忆中搜索,海岸旁哪里会有花盖蟹和梭子蟹。 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到可能的地点,最后只能进屋去问母亲。 母亲好歹在村里住了十几年,还跟父亲出海补过鱼,肯定了解的更多一些。在打听了之后,母亲王玉芬果然给出了两个地点。 “花盖蟹在各个礁石缝隙、浅海泥滩里都有,就比如你钓蟹虎鱼的地方。但是捕捉难度太大,要费力地搬开礁石才能寻找的到。小块的礁石,村里经常有人去翻,有也早被人捉走了,大块的礁石搬不动,只能下蟹笼,你爸下过几次,就没有一次爆笼的,所以你就不用想了。” “不过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梭子蟹,几年前我和你爸在金沙滩的浅海遇到过一大群,补了好大一网,不过从那之后,我和你爸又去过几次,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了。” 听到这话,林宇心中恍然。 梭子蟹有季节性洄游的习性,它们会在不同季节的不同海域聚集,并且,梭子蟹在海中的活动范围较广,并非固定在某一区域,这也难怪父亲和母亲再次去就找不到的情况发生。 不过这总归是一条线索,让林宇有了方向。 第8章人善被人欺 梭子蟹林宇不抱太大希望,毕竟,能不能碰到,运气的成分占一大半。这种赌运气的事情,也只能抱着一试的态度去做。 林宇将希望寄托在花盖蟹上,只要蟹笼编的好,饵料放的好,就会有一定的收获,至于收获多少,就看他的饵料有没有足够的吸引力了。 大锅上热气蒸腾,还没揭开锅盖,就已经闻到了白面馒头的清香味。馋的的林瑶直流口水,时不时地问一句,什么时候能好。 开锅十分钟之后,当母亲王玉芬揭开锅盖的瞬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裹挟着馒头特有的香甜气息。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笼蓬松饱满、洁白如雪的馒头,用手微微一按,馒头便会迅速回弹。 母亲的馒头蒸的太好了,松软透气,香气扑鼻。 眼瞅着小家伙馋的直流口水,母亲率先拿出一个,递了过去,“用筷子扎上,慢点儿吃,别烫着。” 说着,又给林宇递过来一个。 林宇就抱着妹妹林瑶,坐在门槛上,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馒头的绵软,带着丝丝甜味,这一刻让一家人得到了无比得满足。 母亲又做了个海带汤,这才在炕上放了桌子,拿了碗筷,一家人围在了桌子前。 “馒头真好吃,我要吃五个。”小家伙一脸天真,信誓旦旦的说。 不过谁也不相信,母亲蒸的馒头比桃子都大,要是吃五个,肚皮还不撑爆了? “妈,你多吃点儿,可别不舍得,二十斤面呢,能吃好长一段时间呢。”看着母亲小口小口的咀嚼,林宇赶紧说道。 “你们吃,妈不爱吃馒头。” 王玉芬笑着说。 面虽然买不少,但是哪能天天吃白面馒头?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得节省点儿,再苦都不能苦孩子。 “妈,哪有人不爱吃白面馒头的?你要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林宇放下碗筷,说道。一听哥哥这样说,旁边的林瑶慢悠悠的也放下了馒头,似有不舍的跟着说:“妈不吃,那瑶瑶也不吃了。” 两个孩子如此懂事,让母亲王玉芬心中感动,眼泪瞬间打满眼圈,“好孩子,妈吃着呢,你们也赶紧吃,快拿起来吃。” 眼瞅着两个孩子依旧不动,王玉芬大口的咬了一口馒头,接着说道:“你们看,妈大口吃了,你们赶紧吃。” 眼见如此,林宇这才重新拿起了馒头,笑着说道:“妈,这才对嘛!你放心,以后儿子养家,大米白面肯定管够,你就放心的吃,大胆的吃。” 王玉芬愣了一下。 儿子这是真的长大了,知道心疼妈妈,还要扛起家庭重担。 不管是否真的能做到,光是这一份心意,就值得肯定和表扬。 而就一家人温馨的吃着馒头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叫骂声,“王玉芬,你给我出来,你给我说清楚,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一听是二婶那猪嚎一般的嗓门,林宇就知道,是他拔了地里的萝卜和白菜,被发现了。 “瑶瑶,把馒头放下,晚一点儿再吃。妈把馒头收起来,换上今天早晨吃的蚬子和螺肉。” 母亲王玉芬微微一怔,不明白林宇搞什么名堂,但还是快速的将馒头藏进了碗柜里,把早晨吃的蚬子和螺肉端了上来。 刚做完这一切,二婶就一脚踹开了门,气恼的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奶奶。 “什么味儿?蒸馒头了?”这一进屋,二婶抽了抽鼻子,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什么味儿。毕竟,这馒头的味道满屋子都是,她眨巴眨巴嘴,明显是馋了,眼珠子在饭桌上扫了一眼,看还是蚬子和螺肉这才重新露出凶相:“说,地里的白菜和萝卜,是你们拔的不?” “是我拔的。”林宇抬头,翻了个眼皮,毫不避讳的回答,“上次说了,你们要是不自己收拾,我就给你们拔了。” “你个小兔崽子,还反了你了。”二婶刘桂兰顿时气急败坏,指着林宇的鼻子就骂:“我家的菜,你凭什么拔?那好好地菜还没长到时候,你全给我拔了,你这不是祸害人吗?我看你这个小杂种,就是欠教养,有爹生,没爹养......” 这话一骂出口,林宇一瞬间就炸了,“哐”的一声,将碗在桌子上摔成两半,然后腾的一下站起来,将手里的那一半对准刘桂兰的脖子。 “你再骂一句,我就让你见血。” 林宇的动作可吓坏了王玉芬,生怕林宇冲动做出傻事儿,连忙抢夺林宇手里的碗片:“小宇,别冲动,你可不能做傻事,听妈的话,把碗放下。” 结果林宇非但不放下,还将碗片又朝着刘桂兰又伸近了几分,吓得刘桂兰眼珠子瞪溜圆,躲到了老太太身后去,“妈呀,你看看,你孙子疯了,要杀人啦!” 老太太也吓得不轻,脸色发白,半天才缓过神来,“小宇,听奶奶的话,把东西放下,有话好说。” 林宇眼神冰冷,透着阵阵寒意。 “没什么好说的,地必须还回来,我要是再看见我家地里种上别人家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是今天这个态度了。反正我们娘三都活不下去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让我们活,谁也别想好过。”说完,林宇坐下,又跟没事人一样,往嘴里塞螺肉。 眼瞅着林宇稳定下来,王玉芬顿时松了一口气,她镇定了一下情绪,目光看向了老太太,也硬气了一回,“老太太,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你也得为你孙子和孙女考虑一下吧!没错,我是改嫁了,我改嫁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孙子孙女能有口饭吃?” “你儿子死了,我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瑶瑶还那么小,但凡你们帮衬我一点儿,我至于带着两个孩子改嫁到别人家去讨饭吃?” “我儿子说的没错,地必须还回来,没有商量的余地。你是我孩子父亲的娘,上一次你打我,我不还手,但是绝不会有第二次了。为了我的孩子,为了他们不再天天吃螺肉,我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说到此处,母亲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一次,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了,为了两个孩子,她必须硬气起来。 老太太神色似乎有些松动,毕竟林宇和林瑶是她亲孙子,还能真看着他们饿死?可身后的二婶,依旧不服,“你吓唬谁呢?我就不还,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话刚说完,“咣”的一声,又一个碗被摔碎,这一次不是林宇,是母亲王玉芬,碎碗直接就对准了二婶刘桂兰,“要不你试试?你看我敢不敢在你脖子上划一刀。” 刘桂兰浑身吓了一哆嗦,赶紧缩回脑袋。 此时的刘桂兰红着眼,满是杀气。 回想以前,她带着两个孩子,以为自己忍气吞声,别人就能对自己孩子好,可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儿子说的没错,人善被人欺,为了两个孩子,她都必须刚强,大不了就是烂命一条。 这一瞬间,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凝固了。 谁也没想到,以前逆来顺受的王玉芬吗,竟然摔碗发狠了。 就在这个时候,院外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定睛一瞅,竟然是大春哥,还有村长。 村长是个身材佝偻的小老头,披着一件衣裳,嘴里叼着个烟袋,一进屋看到这幅情景,立马脸色沉了下来,呵斥道:“玉芬,这是干什么,把碗放下。看把你能耐的,还动上碗片了,你要是这么能耐,别怪我赶你们出村子。” 村长一边说,身后的大春哥连忙给王玉芬使眼色,王玉芬这才放下手中的碗片。 “村长,你来的正好,你给评评理,这小兔崽子,把我们家地里的萝卜白菜全拔了,这不是糟践人吗?”二婶刘桂兰立马告状。 “行了,你也别委屈。你只说人家拔了你的菜,你赖着人家地是一字不说,那叫有理?”村长吧嗒了几口烟,说道:“今天我做主,把地还回来。老姐姐,不是我说你,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看他们娘三每天吃的都是什么?这不是你孙子?这不是你孙女?你就那么忍心?” 老太太被说的面红耳赤,一句话说不出来。 “村长,话可不能那么说啊,她当初可是改嫁了,我婆婆才把地给我们种的。您虽然是村长,你也得搞懂前因后果呀!” 老村长一听这话,立马火大了。 “就算改嫁了,现在回来,地也应该还回来,我说的。你要是不服气,回头让你们林洋来找我。” 老村长以前是革命战士,扛过枪打过仗,又为村子奉献了半辈子,在村子里威望很高,村子里年轻人谁见了都得叫一声三爷爷。 听他这么一吼,就算刁蛮的二婶,也立马闭嘴了。 “好了,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们谁也不许再闹。”老村长咳嗽两声,这才不紧不慢的出了屋子。 眼看这事闹得村长都来了,二婶也知道几乎没有反转的余地,气的直跺脚,紧跟着老村长的身后气呼呼的走了。 奶奶则是看了一眼母子三人,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螺肉,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也跟着走了。 “师娘,没事吧!”王大春率先问道。 此时的王玉芬,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瘫软在炕上。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哪来的那么大勇气,现在想想,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第9章编蟹笼 母亲的勇敢,让林宇也非常震惊。 他摔碗,对准二婶的脖子,就是想要吓唬吓唬她而已,他能够感受得到,母亲是真想拼命了。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母亲这样,母亲虽然要强,但是讲理,因为他和妹妹的缘故,多事都选择忍让,现在终于硬气了一回。 “妈,就应该这样,跟他们这种无赖,你讲道理是没用的,这一次,他们肯定不敢再闹幺蛾子,乖乖的把地还回来。”林宇一边收拾碎的碗筷,一边说道。 王玉芬缓过神,看向林宇却十分生气,“你这孩子,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大,吓我一跳,以后你要是再这么冲动,看我不打你屁股。” 林宇笑了,“我就是吓唬她们,没想真的割她们脖子。” “不过妈,你这次可是动真的了,吓得二婶直缩脖子。” “我这也是没办法,闹到这个地步,我这个当妈的不硬气起来,还不得被他们欺负死?”王玉芬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林瑶,一把抱在怀里,生怕林瑶再次吓到:“瑶瑶,没吓到吧?” “没,她们打妈妈,她们都是坏人,妈妈做的对,瑶瑶不害怕。”林瑶坐在王玉芬怀里,奶声奶气的说道。小家伙虽然年龄小,但是却十分懂事儿。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大春,村长是你找来的吧?这次谢谢你,不然的话,真不知道能闹出什么事儿呢。”母亲一边哄着林瑶,一边笑着说道。 王大春憨憨的摸了摸头,“师娘,你这是哪里话,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 “哦对了,早晨林宇去借车,我让他把这袋苞米茬子背回来,他没背,今天我回来的早,就给你们送过来。师娘,以后少吃这些东西了,不顶饱。这些苞米茬子能吃一段时间,快没了的时候,你们再跟我说,不用不好意思。师父走了,我这个做徒弟的,理应照顾你们一家。” 王玉芬心里暖洋洋的。 王大春从小就没了爹娘,是跟着奶奶张大的,林宇父亲见他可怜,就收他为徒,带着他在船上打鱼,也教会了他一身的捕鱼本事。 这让王玉芬觉得,当初这个徒弟没白收。 “大春,这米你还是拿回去吧,今早小宇刚去城里买了大米和白面,你们家过的也是紧紧巴巴的,不用总想着我们。”说到这里,王玉芬赶紧让林宇将馒头拿出来,“快,把馒头拿出来,再拿两个碗来,让你大春哥也吃两个。” 林宇重新将馒头端了上来,经过这么一闹,馒头已经没有了热乎气,但是闻着依旧很香。 王大春瞬间震惊了。 他本以为林宇是不好意思拿他的米,所以才说的那话骗他,没想到竟然真的买回了白面,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那白面馒头太诱人了。 “大春哥,别客气,到了这,就跟自己家一样。”林宇拿了一个馒头,递了过去。 以前王大春跟父亲出海打鱼的时候,就经常在家里吃饭,王大春憨憨的笑了笑,“师娘,那我可不客气了,我也好久没吃馒头了。” “傻孩子,客气什么。快,做炕上吃,林宇,再给你大春哥乘碗汤。” 对于王大春,王玉芬是当做半个儿子的,以前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就不忘记他,现在家里虽然困难一些,但是几个馒头她也舍得。 就这样,一家人忘记了之前的烦恼,温馨的吃起了馒头。 三天后。 林宇来到了浸泡臭柳条的河里,仔细找了里面看似最粗的那一条,用手弯曲成了半弧状,如今的天气还很热,水温也高,三天的时间臭柳条就已经达到韧度,可以用来编制蟹笼了。 将臭柳条抗回家之后,林宇就开始着手编制蟹笼。 时间就是金钱,他必须抓紧了。 在这三天时间里,他在海岸边儿走了几个来回,已经确定了几个蟹笼点,只等着蟹笼编好之后投放了。 此时,林宇犹如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一样。他先挑选出坚韧且粗细适中的树皮,这些树皮都是在河水中浸泡过的,结实且有韧性,用来做蟹笼的骨架和脉络最合适不过。 只见他熟练地将一股树皮在一个特制的木轴上缠绕数圈,固定好起始端后,开始编织蟹笼的底部。双手巧妙地穿梭着树皮,先编织出一个正六边形的框架,每个角都被他精心地拉紧、固定,确保框架的稳固与规整。 接着,他围绕着这个六边形框架,一圈一圈地编织起网状的底部。每一个绳结都打得均匀而紧实,像是在完成一场精密的仪式。那绳子在他手中如同灵动的丝线,纵横交错间,底部的网逐渐成型,细密的网眼大小恰到好处,既能防止蟹儿逃脱,又不会阻碍海水的流动。 完成底部后,接下来就开始构建蟹笼的侧面。 他将数根树皮垂直于底部框架向上拉起,作为侧面的支撑骨架,并用短一些的树皮将它们与底部紧密相连。随后,他以这些骨架为依托,开始编织侧面的网。编织的手法与底部略有不同,采用了一种斜向交织的方式,使侧面的网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纹理。在编织过程中,他还不时地用一个小工具将绳结压实,让整个侧面更加牢固。 随着侧面高度的增加,林宇开始在合适的位置预留出蟹笼的入口。他用一种特殊的编织技巧,将入口的边缘处理得光滑且没有缝隙,同时在入口处巧妙地设置了一个简易的机关。这个机关由几根弯曲的木片和绳索组成,当螃蟹顺着诱饵的气味钻进蟹笼后,只要轻轻触动木片,入口便会自动关闭,将螃蟹困在其中。 蟹笼的顶部也是关键部分。 林宇编织出一个略小于底部的六边形盖子,盖子的网眼相对稀疏一些,以便于放入诱饵。在盖子的边缘,他系上了几个坚固的金属环,然后用一根较粗的树皮穿过这些环,将盖子与蟹笼主体相连。这根树皮就像是蟹笼的“提手”,方便他将蟹笼放入海中或从海中提起。 如此一来,一个十分精致的蟹笼,就完成了。 最后,林宇仔细地检查整个蟹笼,对一些不够紧实的绳结进行加固,对可能存在的缝隙进行修补。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个崭新的蟹笼散发着一种质朴而实用的气息,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投身大海,开始它的捕蟹之旅。 “简直完美~!”看着自己的杰作,林宇自己都忍不住夸赞一句。 “这蟹笼像个大灯笼一样,哥哥太厉害了。”一直在旁边儿玩耍的林瑶,看到林宇的杰作,也忍不住拍手叫好,这也吸引了母亲王玉芬的注意,投来了目光。 她顿时惊讶。 林宇的蟹笼编制实在是太好了,比他父亲编制的还好。 不过她感觉奇怪的是,他父亲也没教过他这些呀,难道是他父亲编蟹笼的时候,在一旁学的? “小宇呀,你打算编几个?找好下笼的点没?”王玉芬问道。 “五个,下笼点都已经找好了,今天编完,明天我就去下上,不过能不能进螃蟹,关键还是要看饵,妈去哪能弄到鸡肝鸭肝或者是小杂鱼干?”林宇问道。 “哎呦,鸡肝鸭肝可不好弄,小杂鱼干你大春哥家就能有,要不你去问一问。”母亲王玉芬说道。 林宇点了点头。 放置蟹笼的饵料最为重要,蟹笼编得再好,螃蟹不进去那也是白搭。要想让螃蟹进去,关键就要在饵料上下功夫。 通常情况,渔民都是用鱼的内脏作为饵料,因为取材比较方便,在渔村随便都能得到。但是,鱼的内脏对螃蟹的吸引力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毕竟,螃蟹在海里,经常能吃到这些。 据林宇了解,最好的蟹饵是动物的内脏,比如鸡肝、鸭肝。本身,动物内脏就自带有浓郁的腥味,对螃蟹的吸引力很大。 可是在村子里,想要弄到鸡肝鸭肝,实在太困难了。 村里养得鸡都是用来下蛋的,偶尔谁家杀只鸡,肝脏也都舍不得扔,全都会吃掉。无奈,林宇只能叹了口气,先不去想饵料的事,先把蟹笼编完再说。 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林宇才将蟹笼编完。一共五个,大小却不一,投放蟹笼的大小,都是有讲究的,所以林宇做好了准备。 此时已经天黑,母亲王玉芬已经开始做饭,林宇看了一眼天色,就出了院子。 “小宇,这么晚了,你还去哪?一会儿就吃饭了。” “妈,我去大春哥家,饭好了,你们就先吃吧。”林宇回了一句,直奔王大春家去。 第10章制作饵料 从大春哥家要了一些小鱼干,林宇并没有直接回家。 沿着小路他来到了罗二妮家。 罗二妮是原主小时候的玩伴,经常一起去海边挖蚬子,抓螃蟹,说是两小无猜也不为过。但是从母亲改嫁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回来之后,听说她要嫁人了,原主还难过了好一阵。 东北这种小乡村,十六七岁结婚,再寻常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传统,过了二十没有结婚,家里的老人都能急出病来。 也不知为什么,罗二妮对结婚这件事儿的反应很大,据说都闹到了上吊的程度,最后无奈,婚事也只能作罢。 林宇之所以来到她家,是因为前两天,她家的羊生了,据说是个死胎,这种死掉的羊羔,通常会被埋掉,没有人会端上饭桌。 不过这小羊羔用来做鱼饵、蟹饵最合适不过。 二妮家的篱笆扎的老高,林宇来到门前点起脚才能勉强看到,此时的二妮在院子里拔着园子里的草,林宇眼前一亮,兴奋地叫了一声,“二妮,这里!” 二妮抬起头,顿时眼前一亮,拍了拍手上的泥,脸蛋上瞬间漫上了一抹红,“小宇哥哥,你怎么来了?” 林宇呵呵一笑,“我找你有点儿事,你家前两天死的那样羊羔呢?我想捕点花盖蟹,用它来做饵。” “捕花盖蟹?我也想跟你去,什么时候带着我呗。”二妮一脸兴奋,长在海边的孩子,从小就喜欢抓鱼摸虾,这是与生俱来的童乐。 “可以,不过得等明天,你先把那羊羔给我,我用它做饵。” 二妮点了点头,朝着物理课看了一眼,然后朝着林宇招手,“跟我来吧,那羊羔被我爸爸埋在林子里了,已经过了两天,想要动作就得快点,别被什么山猫野狗扒了去。” 虽然是渔村,可附近依旧有很多树林,荒草丛生,野生动物自然也不少,别看羊羔埋在了土里,动物的嗅觉灵敏着呢,就是埋了二尺深,也有可能被挖出来。 二妮随手从院子里拿出一把铁锹,抗在肩膀上,就朝着林子方向走去,路上忍不住抱怨,“小宇哥,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才来找我?” 林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听说你要嫁人了,所以......” 一听这话,二妮的脸上顿时蒙上了一抹霞,“那都是我爸妈的主意,我又没答应,我不会嫁人的。” “别胡说,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林宇说道。 谁知这话刚一说出口,二妮就转过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哎呀,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不想理你了。” 二妮跺了跺脚,冷哼一声,就走在了前头。 这让林宇有些发懵。难道二妮喜欢自己?看这样子,还真是那么回事。 其实,原主心里也是喜欢二妮的,但是因为父亲突然去世,家里遭遇突变,他就觉得自己配不上二妮,给不了二妮幸福了,一直也都没说出口。 二妮是个好姑娘,落落大方,从小就是就是居家过日子的好手,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呢。 如果想要娶媳妇,就要娶二妮这样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只有娶这样的姑娘,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以前原主心里有负担,现在林宇可没有。 只要给他时间,他有信心,生活过的越来越好,也一定能给二妮幸福。 “二妮,你别生气啊。你要是不嫁人,那我娶谁去?我可不喜欢别人。”林宇笑着追上去。这话说的二妮心花怒放,脸上那一抹红都快到耳根了。 “谁要嫁给你!你要是没喜欢的人,那就做个老光棍。”二妮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二人半吵半闹来到了树林。 踏入这片小树林,就仿佛踏入了一片被遗忘的绿色迷宫。脚下,各种不知名的野草肆意蔓延,相互缠绕,有的叶片宽大扁平,肆意舒展着身躯,有的则细长如丝,在风中无力地摇曳,它们毫无秩序地交错在一起,像是在进行一场无休止的地盘争夺。 草丛中,野花星星点点地散落其间,却也被疯长的杂草遮去了大半芳华,只能在缝隙中艰难地探出头来。 老树枝干上还攀爬着许多藤蔓植物,它们蜿蜒曲折,如同巨蟒一般紧紧勒住树干,一路向上攀爬,有些藤蔓甚至越过树枝,垂落下来,在空中晃荡着。 这里的草木,以一种最原始、最肆意的方式生长着,在阳光与微风中,编织出一片看似无序却又充满生机的自然景象,虽然是杂乱,但却是动物的天堂。 蛇鼠是最常见的,还有野鸡、獐子、狍子、野猫和黄鼠狼等出现,不过村里人很少来这里,因为树林里面有几座孤坟,已经不知道是谁家的,所以这里也叫孤坟林。 两人找到羊羔被埋的位置,很快就挖了出来,索性羊羔还在。 “这东西做饵能行吗?”看着眼前沾满泥的羊羔,二妮表示怀疑。毕竟,村里通常情况,都是用鱼的内脏做蟹饵。 林宇淡淡一笑,“这样肯定不行,还需要加攻一下。把他们两个混合一下,绝对行,你就瞧好吧。”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讨论着抓花盖蟹的过程,有说有笑,一时间好像回到了童年。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路上突然碰到了二妮妈,林宇笑着打招呼,“婶子好。” 二妮妈上下打量了林宇一眼,皱了皱眉,没有给林宇一个好脸色,一把拽过二妮,没好气的说道:“死丫头,你给我过来。不是告诉你,少跟他来往吗?” “妈......” “跟我回家!”二妮妈拽着二妮,不由分说,就往家里走,嘴里还不停地嘀咕,“你想跟他好,除非我死了。他有什么好?家里都揭不开锅吃不上饭了,你要是跟了他还不得喝西北风......” 隐隐听到这些话,林宇心中一阵无奈。 他也知道,二妮妈没错。没有哪个母亲希望自己闺女嫁给一个穷鬼,跟着去吃苦受罪的,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一样。 想要娶二妮,他就必须努力,最起码家里得有个过日子的样。 回到家。 林宇就开始制作蟹饵,这个过程至关重要,马虎不得。 首先,将晾晒好的小鱼干放入特制的研磨器具中,缓缓转动手柄,随着研磨的进行,小鱼干逐渐被粉碎,再将羊肉切成小块,用捣肉锤反复捶打,把羊肉捶打成肉糜状,使其质地更加均匀细腻,此时羊肉的膻香也渐渐散发出来。 最后一步,把研磨好的小鱼干粉倒入羊肉糜中搅拌均匀,让每一丝羊肉纤维都裹上小鱼干的粉末。一边搅拌,一边轻轻按压,使它们紧密结合,直至形成一种独特的混合物。 小鱼干自带的腥气和羊肉的膻味儿,对花盖蟹都充满了致命诱惑,两者融合在一起,诱惑就更大了。 不过这还不行,必须要将这些饵料包裹上泥沙,这样可以防止饵料被海水浸泡散掉,让饵料持久散发香气。传播的香气越久,波及的面就越大,被吸引来的花盖蟹就会越多。 另外,泥沙也可以防止进入笼中的花盖蟹将饵料一口气都吃掉,影响捕获更多的螃蟹。不过包裹的泥沙不宜过厚,影响味道的扩散。 很快,林宇就将所有的蟹饵制作完毕,足足有三十多个。 “一切都准备好了,明天就去下蟹笼。” 第11章开始下笼 黎明破晓,天际泛起一抹幽微的鱼肚白,海风轻拂,带着丝丝咸涩。 一大早,二妮就来到林宇家门口呼喊了起来,生怕林宇先走不带她,看到二妮的王玉芬心里高兴,她知道儿子心里喜欢这姑娘,她对这姑娘心里也是喜欢的,如果这姑娘能娶回家,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所以一见二妮来,王玉芬就赶紧笑呵呵回应,催促自己儿子赶紧出门开,并且嘱咐儿子要多照顾二妮之类的话。 林宇拎着一个个蟹笼,里面都已经放好了蟹饵,这才出了院子,“你妈让你来?” “不让!”二妮撇了撇嘴,“不过她不在家,我就自己跑出来了。你看我带了什么,苞米面大饼子,给你一个。” 在这个吃不起白面的年代,苞米面是农家人经常吃的主食,苞米面大饼子更是人们的最爱,最菜的时候往锅边这么一贴,菜好了,大饼子也熟了。 二妮知道林宇家现在困难,苞米面都吃不上,早晨出来,见母亲不在家特意带出来两个,给林宇解解馋。谁知,林宇却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面馒头出来。 “我也给你带了。” 二妮愣住了。 “白面馒头!你从哪弄的?”二妮瞪大着眼睛,简直不敢心相信。 他们这小渔村,家家户户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白面,平时见不到一点。要是那些条件差一些的,就算是逢年过节都吃不上。 林宇家从回来,听说连饭都吃不上,现在竟然有白面馒头吃? “给你你就吃,问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偷又不是抢的。”林宇笑了笑,将白面馒头塞进二妮的怀里,随后又夺过二妮手中的苞米面大饼子,使劲地往嘴里塞了一口。 二人就这样,一边吃着大饼子和馒头,一边来到了海岸上。 此时的沙滩在晨晖的映照下,宛如一条无垠的金色绸带,细腻的沙粒闪烁着点点微光,好像无数细碎的钻石散落其间。 海浪一波接着一波,舒缓地涌上沙滩,每一道浪尖都镶着一抹雪白色的花边,轻轻抚摸着海岸后又缓缓退去,留下一道道如镜般的浅滩,倒映着天边渐渐晕染开来的橙红霞光。 这样的景色太美了,或许只有生活在海边儿的人,才会知道。 “林宇哥,你不是下蟹笼吗?干嘛还扛着一张网?”看着林宇肩头的那张渔网,二妮表情十分不解。沿途的海岸线可不适合捕鱼,用渔网补花盖蟹似乎也有些不现实。 “一会还要去金沙滩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捕捉得到梭子蟹。”回答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林宇选定的第一个下笼点。 这里也是一片礁石,因为形状恰似鹰嘴,尖锐而突出,所以村里人叫鹰嘴礁。 鹰嘴礁的颜色是深沉的灰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却又泛出微微的金属光泽,像是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铠甲。礁石的一侧,有一块向外突出的部分,恰似一只微微张开的鹰嘴,那尖锐的弯钩形状逼真,仿佛随时准备着俯冲向海面叼起猎物。 当潮水涌来,汹涌的海浪如愤怒的野兽,咆哮着扑向礁石,白色的泡沫飞溅而起,瞬间将礁石的底部淹没,而礁石却纹丝不动,坚毅地承受着海浪一波又一波的猛烈冲击。 在海浪的拍打下,礁石周围形成了一片白色的水花漩涡,像是为它披上了一条灵动的白色纱巾,而这里就是林宇选定的绝佳下笼点。 林宇朝着水里望了一眼之后,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他先仔细检查了蟹笼,确保各个入口的机关都能灵活开闭,诱饵也放置妥当。随后,将一只蟹笼缓缓提起,绳索在他手中有条不紊地缠绕着。因为这里海浪不小,给放下蟹笼的过程增加了不少难度,必须在一个浪退去,下一个浪来之前将蟹笼摆放到他心目中的理想位置。 “林宇哥,这里能行吗?海浪这么大,蟹笼放在这里,都容易被冲进大海里。”二妮说道。 在她看来,放置蟹笼的地方,最好还是水缓的地方,螃蟹也容易聚集,蟹笼容易放置,他们小时候抓螃蟹,都是这么抓的。 林宇笑了笑,“你说的没错,可水流缓的地方,都让村里人抓遍了,这鹰嘴礁的海浪虽然大,但也是花盖蟹喜欢出没的地方,咱们只要小心一些,将蟹笼固定严实了,就一定能有收获。” 听到林宇的解释,二妮似乎觉得很有道理。 此时,海浪“啪”得一下拍打在礁石上,而后又迅速地退去。 林宇看准时机,用力将蟹笼朝着鹰嘴礁下方的水里沉去。蟹笼入水的瞬间,被水流迅速裹挟,原本垂直下沉的轨迹被改变,朝着一侧偏移了些许。林宇赶忙放出更多绳索,让蟹笼随着水流飘荡一段距离后,才缓缓落到海底。 而后,又拽着绳索,调整了一下蟹笼的位置。 在这里下蟹笼,还有一点要注意,蟹笼必须要隐蔽。因为谁也不会一直在下笼点守候,期间海岸人来来往往,一些孩子也会来捡贝壳海螺,如果被无意间发现,别人可不会给你留着。 为了隐秘蟹笼不被他人发现,林宇在蟹笼的绳索上系了一块特殊的灰色石头,这块石头的颜色与海底的礁石极为相近。然后,他将绳索沿着鹰嘴礁的一处隐蔽岩缝里塞进去,又在周围巧妙地用一些海草遮盖住绳索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林宇再次望向鹰嘴礁下那片藏着蟹笼的水域,心中默默期待着能有满满的收获,随后便带着二妮,赶往下一个点。 “林宇哥,你可真厉害,想的可真周到,比以前细心多了。”看着林宇认真的下着蟹笼,二妮忍不住夸赞。这一次见林宇,他发现林宇真的变了。 以前的林宇,虽然他父亲是村里最厉害的渔夫,但是他却是个菜鸟,别说下蟹笼这些小细节了,就是让他在砂糖里挖一些蚬子,他都找不到要领。 那个时候一说他,就说自己要读书,以后会有大出息,离开这个小渔村。 而现在的林宇,显得越发成熟了,认真工作的样子,真的好迷人。 林宇自然不知道二妮心中的想法,他一边下着蟹笼,一边笑着说道:“人总是会长大的,我也要多学会本事,让母亲和妹妹吃饱穿暖。再说,还要挣钱娶你做媳妇儿呢。” “哎呀林宇哥,你坏。”二妮被说的满脸通红,害羞的转过身去,心里却乐开了花。 很快,五个蟹笼全部投放完毕,林宇就带着二妮前往金沙滩。 金沙滩距离他们村子可有一段距离,沿着海岸线走,至少都要走一个小时。因为那里的沙滩,阳光一照,宛如金灿灿的金沙得名。 相对于村子,金沙滩这边,几乎没有什么礁石,更多的是细腻的沙滩,所以这里蚬子、蛏子、虾爬子又大又肥,时长有人在这里挖蚬子,钓蛏子,还没听说过谁在这里捕过梭子蟹。 要不是母亲说的,林宇他也不相信,可母亲总归不会骗自己,他就抱着来看一看的态度,如果遇到那自然好,如果遇不到,就当是和二妮约会了。 金沙滩的景色很美,阳光倾洒,沙粒似点点碎金,细密地铺满海滩。 两人路上还有说有笑,可一进入金沙滩,林宇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边的海水要平静很多,就是那种非常适合休闲度假的那种,二人走在其中,脚底的沙如最柔软的绒毛轻触足底,林宇仔细的观察着,想要看看沙滩上有没有梭子蟹爬行过的痕迹。 不过显然是他多想了。 梭子蟹一般喜欢藏在浅海海底,和海草床,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爬上沙滩的。此时正值落潮,林宇朝着海里看了一眼。 “林宇哥,你不会是想要游进去吧?那可太危险了,梭子蟹最起码也要在水深10米左右的地方,要是游到那里,你再游不回来就麻烦了。”二妮担心的说道。 这种事情,村里的老渔民都不敢这么干。 尤其是海水环境的多变性,别看此时风平浪静的,万一刚游进去,海上起风了,海浪迭起,游进去的人就算水性再好,也会瞬间被吞没卷入大海当中。 所以,看林宇的动作,她是说什么也不同意林宇进去冒险的。 林宇摇头,十分淡定的说道:“我不深入,我妈说当初和我爸就在金沙滩的外滩发现的梭子蟹,此时正是退潮,应该距离不远,我游进去个十几米,把网下上,等明天退潮的时候再来收网。” “你要是不放心,我带了绳子来,一头栓在我的腰上,一头你攥着,发现势头不妙,你就往外拽。” 二妮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那行,你小心一些。” 第12章白头浪 事实也正如林宇所想,林宇游进去之后,并没有任何发现,连只梭子蟹的影子都没看见。 林宇不敢在海中过多停留,直接就往回游。在海里游泳,是非常耗费体力的,海浪的迭起给去前行增加了极大地阻力,林宇游的又远,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往回游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让林宇不免内心有些担忧起来,他强压着内心,让自己保持镇定,他知道,这时候越是慌张,就越容易出事儿。 索性,头探出水面,可以保持呼吸顺畅,这样一来,就算游的慢一点,也不至于出事。 然而,就在此时却起浪了。 原本平静得海面,毫无征兆地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起初,只是远处的海平面上泛起了几缕不易察觉的涟漪,紧接着,那涟漪迅速地蔓延、扩大,相互交织、叠加。 在一转瞬之间,一排排海浪从天边汹涌奔腾而来,如同一群被激怒的白色骏马,嘶鸣着、呼啸着,扬起高高的水花,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岸边席卷而来。 只是一下,就把林宇给卷入了海里。 这可吓坏了二妮,她高声呼喊了一声,随后就开始不断努力的往外拽绳子。海浪很大,浪尖上还闪烁着耀眼的白沫,这海浪起的就诡异,让二妮怎么能不担心? 但是很快,林宇就在浪头上又冒出了脑袋,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在二妮的帮助下,林宇很快就回到了岸边,他喘着粗气,这次下海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想想刚刚的情景,不免心中有些后怕。 “你没事儿吧!” 林宇摇了摇头,“这浪起的奇怪,幸亏提前系了绳子,不然的话就危险了。” “都说不让你去了,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差点就真出事儿了。”二妮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担心,幸亏林宇没事,不然的话她得哭死。 林宇笑了笑,“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别生气了,有些起风了,这是要来白头浪的节奏,我们赶紧回去吧。” 白头浪是指在海浪的波峰处出现白色泡沫的海浪。 当海浪形成后,风在海面上持续吹拂,会使海浪的波峰破碎,海水中含有空气,当海浪破碎时,这些空气就会形成白色的泡沫,从而出现白头浪。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常年出海的渔民,在看到这个信号的时候,就会停止出海,以防被海浪吞噬。 果然,两人回去如果码头,几艘愚蠢在码头里随着海浪不停地摇晃,二叔和二婶固定好船站在码头上皱着眉,“这什么鬼天气,说变就变了,今天是出不了海了,咋办?” “还能怎么办?一个小时前还风平浪静,现在一个又一个小浪花,过几个小时就得有一两米,这种天气肯定是不能出海的。接下来的三五天,甚至有可能一个星期,都得在家里呆着。” 二婶的眉头拧的跟麻花一样,没个好脸色。 出海捕鱼的人,没法出海就没有收入,等于坐吃山空。而且,这个月,他们家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她心里能不急? 本来前几天,因为地被要回去,她心里就憋着气,此时心情就更不好了。 此时,迎面看到了林宇和二妮走过来,脸色一沉,“那不是林宇那个小兔崽子吗?这一看是从金沙滩那边回来,估计又是去挖蚬子去了。旁边那是二妮吧,怎么就爱和他勾搭在一起?” “要说这二妮还真招人稀罕,过日子是一把好手,光是这长相,十里八村也算是出挑的。咱们家小海也不小了,要不撮合撮合?” 二叔一听,卷着旱烟的手停了一下,抬眼看着自己婆娘,“你想什么呢?二妮他妈能看上咱们家?你不知道,他们和老崔家的事儿?愣是管人家要三转一响,人家拿不出来,这婚事才完了。” “啥?不是二妮不嫁?” “她一个丫头,说不嫁能好使?是她妈觉得老崔家穷,怕闺女过去过苦日子,对外面又不好说,这才放出话来,说二妮不想嫁。咱家虽然有点家底,但是三转一响也拿不出来,你就不要想了。” 听到这话,二婶的脸上顿时不服气。 “要我说,事在人为。咱们家的条件,在整个村子里都是好的,二妮不嫁给我们家小海,还能嫁给那个小兔崽子不成?你等着,回头我就去二妮家说道说道去,万一要是成了呢!” 听到这话,二叔并不回话。 很快,林宇和二妮就走了过来,看到是二叔二婶,林宇就相当做没看见,拉着二妮就要离开。 “小兔崽子,我和你二叔在这,你没看见啊!连声招呼都不打!”刘桂兰没好气的扯着嗓子喊道。一旁的二叔也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小宇,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点礼貌都没有,你妈平时都是这么教你的?” 林宇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妈怎么教我不用你管,我有没有礼貌也不关你事,别在我面前摆二叔二婶的谱。我爸出事儿后,你们没帮我们一点忙,还抢我们家地,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你......”二叔被气的脸憋通红。 眼瞅着事情不对,一旁的二妮赶紧出声,“叔叔、婶子,他是刚刚赶海,什么都没弄着,心里有气,你们别跟他一样的。我们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哈。” 说完,二妮赶紧拉着林宇离开。 此时,刘桂兰越瞅二妮心里就越喜欢,忍不住说道:“二妮长得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不行,就算是她妈要三转一响,咱们也给她娶回来。这丫头,一看就旺夫,给咱儿子找这么好的媳妇儿,多花点钱也愿意。” “可我怎么看着二妮对小宇有意思呢,你看两个人还拉着手。”二叔抽着烟说道。 “那咋了?他们家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就算二妮愿意,她妈能答应?等着瞧吧,二妮一定是我们家小海的。”二婶满脸得意。 此时,她心里更是赌着一口气。 二妮越喜欢林宇越好,把二妮抢过来,就算是报林宇那小兔崽子拿碗片威胁自己了。 林宇二人并不知道刘桂兰心中的想法,走出一段距离,二妮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林宇,“你以后不能这么跟你二叔二婶说话。” “那怎么说话?我说的又没错。” “你傻呀,你这么跟他们说话,他们能不生气?你看你二叔刚刚那样,再说两句,估计就能动手,你说他要是打你,你还能打过他咋的?” 林宇这才明白,二妮是在担心他,连忙神色放缓了下来,“他也就欺负我现在还年龄小,体格弱,你等一年后,我看他还敢在我面前装逼。” 现在的林宇的确是太瘦小了,这都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好在现在依旧是生长的年纪,一切都来得及,一年后他一定长得人高马大,看谁还敢欺负他。 此时,风越来越大,吹的道路两旁的杨树都直摇头。 “风越来越大了,赶紧回家吧,你妈这个时候肯定回家了,看见你不在家,肯定着急。” 二妮这才想起来,白头浪一起,父母不能出海捕鱼,肯定提前回家了,叫了一声,赶紧撒腿就遼,嘴里却喊着让林宇收笼时候叫她。 “你慢点,别摔了。” 看着二妮慌不择路的模样,林宇一阵想笑。 第13章大风天的收获 回到家,母亲依旧在织网,看到林宇自己一个人回来,有些失望。 “小宇,二妮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林宇顿时就笑了,“妈,她回家了,平白无故的,人家往咱家跑干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妈都看的出来,二妮喜欢你,二妮是个好姑娘,你要是能把她娶回家,妈做梦都能笑醒。”王玉芬说着。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这事多少有些不现实。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一袋高粱米,就能把媳妇娶回家,甚至有的人家,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嫁过去吃饱饭。 现在,不说三转一响,怎么也得有新衣新被吧,这些他们家都拿不出来。想到这里,王玉芬的脸上瞬间一暗,心里感觉对不起儿子。 看到母亲的脸色变化,林宇瞬间就觉察到了,呵呵一笑,安慰道:“妈,结婚这事不急,也不用你操心,彩礼我自己能挣。” “这风越来越大,你还是赶紧进屋去织吧,瑶瑶呢?”说着,林宇就上前帮忙收拾了起来,“看这架势,这风得刮好几天。” “瑶瑶在屋里睡着了,这会风太大,你赶紧找点什么东西,将门窗都挡一下,瑶瑶在里面睡觉,别再吹出什么病来。”王玉芬一阵着急。 家里的房子年久失修,原本规整的土坯,有的地方已经脱落,裸露出里面粗糙的沙石和夯实的泥土。房子的地基也有了明显的下沉,墙角处出现了一道道宽大的裂缝,门窗老旧的被风这么一吹,就嘎吱嘎吱作响,根本就关不上,遇到这种大风天,就活该要遭罪。 现在还好说,可要是到了冬天,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家里没有木板,也没有钉子,林宇只能找一些木头,将门窗顶上,至于露出缝子用柴草都赌上,风勉强是进不去了,可屋里面漆黑一片。 房子必修得修,而且越快越好,甚至重要性要超过衣服和棉被。 坐在屋子里的林宇,想到这些,顿时有一种百废待兴的感觉。也让他不禁心中感慨,别人重生不是皇孙贵胄,就是修仙大佬,最起码也要带个金手指。 他可倒好,什么都没有,你说气不气人?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如今也只能迎难而上,仔细想想,如何房子翻修下来。由于是土坯房,最重要的则是木材和秸秆和茅草。 秸秆和茅草还好说,附近山村只要种地,谁家都能要一些,不然也是被烧火了。 关键还是木材,房梁、门窗和屋里隔断,都需要木材。他们这小地方,可没有木材批发市场,想要购买木材,那就得去山里。 不过在山里,想要购买木材也不容易,虽然如今山地也已经分配到了个体农业户,但是木材属于管控的物品,想要购买必须有相应的手续才行。 “看来,还是得找村长帮忙才行。”林宇暗暗地想。 大风吹了一天一夜,依旧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 第二天退潮,林宇背着一个渔笼和鱼竿,顶着大风就出了门。 大风天,海浪非常大,海里鱼虾蟹受到巨大影响,就会分不清方向,有一些会直接游到岸边,到了浅海更加身不由己,就会被海浪直接冲到岸上。 这正是海边捡鱼的好时机。 然而,林宇沿着海岸走了十几分钟,却一条鱼都没看见,正奇怪的时候,看见远处一个水窝中一条大鱼浮在水面,时不时地拍打着尾巴。 “大黄花鱼!” 林宇眼前一亮,瞬间眼疾手快,上去一把拽住尾巴拎起来。 大黄花鱼是一种暖温性集群泅游鱼类,在海边大风天气下,其洄游路线可能会被打乱,它们的身体结构使其在应对大风浪时比较吃力,容易被海浪冲击到岸边。 由于是群游鱼类,所以在海边发现一条,那就肯定还有更多。 果然,林宇在前面,陆陆续续又发现了五六条,而且个头都不小,每条都有三到五斤的样子。 林宇继续搜寻整个海岸,走到一片礁石尽头的时候,背笼里的鱼加起来超过五十斤。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这些鱼拿去卖,肯定又能卖不少钱。 捡完了鱼,他就来到了鹰嘴礁,将背篓放下之后,在礁石缝隙中找到了自己蟹笼的绳索,这才松了一口气。 鹰嘴礁来来往往的人,平时最多,他真担心自己的蟹笼被发现,蟹笼被被人顺走了。 只是提着蟹笼的绳子,林宇的脸上就瞬间一喜,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蟹笼重了很多。当然,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因为进入蟹笼的有可能是石头蟹或者是一些其他不值钱的东西。 关键还要看进了多少花盖蟹。 将蟹笼提上来,里面满满登登,透过蟹笼的缝隙,能够听到里面稀里哗啦的声音。打开盖子瞅了一眼,林宇就晓得合不拢嘴。 这一笼可以,打眼一看,就看到了三四只花盖蟹,倒出来肯定更多。 找了一个空地,他将蟹笼里得东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最先滚落在地的是几只威风凛凛的青蟹,它们体型硕大,蟹壳宛如坚实的铠甲,青黑的色泽透着海洋的深邃。大钳子在空中挥舞,发出咔咔的声响,然后就像开溜。 林宇眼疾手快,赶紧又将它们抓回蟹笼当中。 青蟹也是好东西,虽然比不上梭子蟹和花盖蟹,但是个头大,蟹肉鲜美,也能卖不少钱。 最多的还是那些小巧玲珑的沙蟹,它们行动敏捷,一落地就横冲直撞,沙色的蟹壳与地面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瞧,还真难以分辨。这些沙蟹虽然个头不大,沙滩上随处可见,林宇根本对它们不加理会。 他的目光全都聚在那几只花盖蟹身上,它们色彩斑斓的蟹壳格外引人注目,红、黄、蓝相间的花纹像是被大自然精心绘制的艺术品,格外的漂亮。花蟹们不像青蟹那般莽撞,而是较为安静地待在原地,偶尔舞动一下钳子,仿佛在展示自己的优雅。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花盖蟹只需要放进锅里清蒸,就非常美味,其肉质紧实有弹性,轻轻咀嚼,鲜美的汁水四溢而出,带着淡淡的清甜,那是一种纯粹而又自然的味道,没有丝毫杂质,无论是蟹腿还是蟹身的肉,都鲜嫩无比,让人欲罢不能。 这也人们一直喜爱的原因。 除了各类螃蟹,几只透明的虾和小鱼也在其中,虾的个头不小,都有手指大小,虽然不能拿去卖,但是拿回去吃还是可以的。 至于那几条小鱼,林宇直接将它们扔回了大海。 第一笼的收获还不错,虽然没有爆笼,但是这样的收获林宇已经相当满意了。如果五个蟹笼都能像第一笼这样,那就收获不小了。 毕竟,就算出海捕鱼,也不一定能补到这么多。 做完这些,它就朝着第二个蟹笼点走去。 第二笼在老沙口,这里有人工修的堤坝,堤坝缝隙也是花盖蟹喜欢藏身的地方,只是这里显然林宇有些估算失误,只捕捉到了两只花盖蟹,其余全是沙蟹和小鱼。 这一笼算是白下了。 不过他也气馁。 毕竟,这东西不能强求。 但是剩余的三个蟹笼,全都给林宇带来巨大惊喜,每一个蟹笼中都有十到二十只花盖蟹,另外还有几只大青蟹,算是爆笼了。 林宇兴奋了。 这么一算下来,五个蟹笼,一共捕捉到了五十多只花盖蟹,十几只大青蟹,两种螃蟹加一起,得有三十多斤。在加上捡了五十多斤鱼,这个大风天没白出来,收获颇丰。 “谁说没船不能出海,就捕捉不到鱼的?”林宇看了一眼自己的背篓,心中异常兴奋。这一下,冬衣冬被的钱就出来了。 林宇背起背笼,手里提着蟹笼,正要往回走,突然听见“噗通”一声。 是对面的一片礁石区里的动静,他走过去,定睛一瞅,眼睛瞪的老大。 “我的天,一米多长的大鲅鱼。” “这下发财了!” 第14章石头砸鱼 鲅鱼,又名马鲛鱼。 它的身体呈纺锤形,背部为蓝黑色,布满蓝色斑点,腹部为银灰色。鲅鱼的牙齿锋利,游泳迅速,性情凶狠,是一种中上层洄游性鱼类,在鲅鱼圈海域拥有广泛的分布。 因为其肉多刺少,肉质紧实、细腻,味道鲜美,深受人们钟爱,鲅鱼圈也因此而得名,并且衍生出了鲅鱼公主凄美故事。 这条鲅鱼,体长有一米,这种体型的鲅鱼,只生长在海水非常深的地方,几十海里外的海域才有可能捕捉得到。必须得用大鱼船的大拖网才有机会,小渔船的小鱼网根本不够看。 而现在这个年代,鲅鱼圈渔民哪有什么大船,所以,这么大个头的鲅鱼,基本就没捕捉到过。就算真的网住了这么大个头的鲅鱼,它扭头摆尾挣扎几下,也就把网挣破了,对于渔民来说却是一种损失。 “这么大的鲅鱼,绝对能卖个好价钱,发财了。”林宇笑的合不拢嘴。 运气好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可关键是,怎么把这条鲅鱼弄上来。 如果这是一条死鱼的话,没什么好说的,下水捞出来就行了。可这是一条活鱼,被大浪打进了这礁石水窝之中,这水也不潜,下水去捉肯定捉不到。 他虽然带着鱼竿,可是他的这个鱼竿太过简陋,这么大的鲅鱼,就算钓到也会切线,甚至是爆竿。如果回村去拿抄网,林宇还担心自己走了有别人来,到时候,浑身是嘴都说不清这条大鲅鱼是自己先发现的。 就在林宇一脸愁眉不展的时候,就见一个人拿着一张网走了过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二叔。 “我还想着是怎么回事儿呢,这么大的风,不可能连一条鱼都吹不上来,原来是你小子跑在我前头,把鱼都捡走了。”林强叼着烟,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型。当看到林宇背笼里捡到的鱼足足有四五十斤之后,更是气的牙根痒痒。 他就晚出来这么一会儿,鱼就都被林宇捡走了。 大风天,村里的渔民都会乖乖的窝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很少有人知道海岸上会被吹上来鱼。普通的大风天当然不可能上来鱼,但是这种七八级的大风,甚至连人都能吹跑了,就一定能把鱼吹上来,这是经验。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宇这个臭小子竟然知道。 “噗通!” 就在此时,水里的大鲅鱼翻了个身,掀起一阵水花,也让二叔林强看到水里一米多长那巨大身影,二叔瞬间笑开了花。 “好大一条鲅鱼,总算是没有白来,发财了。” 说着,他就要用自己手中的抄网打捞。 “你最好站在那里不要动。”林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身子直接就挡在了林强面前,手中还拿起了一块石头,警告道:“大风大浪打上来的鱼,谁先看到就是谁的,你敢抢我的鱼,我就跟你拼命!” “你个小兔崽子,你还真敢跟我动手。”一看林宇竟然摆开了架势,拿起了石头对准自己,林强顿时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手指夹着的老汉烟都摔在了地上。 林宇一点也不虚,直接说道:“你要抢我的鱼,那我就敢。我知道打不过你,但你要是不怕事情说出去丢脸,那你就尽管动手试一试。” 听到这话,林强的脸都要被气绿了。 因为地的事儿,他们家没少被村里人蛐蛐,要是再传出去自己抢侄子的鱼,那可真没脸在村子里呆了。按照渔村的规矩,这种这种大风天刮上来的鱼,的确是谁先发现,那就是谁的,他不占理。 可他不甘心啊。 这么大的一条鲅鱼,驾船出海都捕捉不到,少说也得有六十斤,按照现在鲅鱼的价格8毛钱,也能卖实物十块钱呢。 这还只是正常价,这么大的鱼少见,价格肯定贵,翻一番也不是不可能。 他越想越不甘心,越想心越痒痒。 这可是白来的钱。 寻常的渔村家庭,一个月的收入也才几块钱而已。在他们这种小地方,四五十块,那是一笔巨款,一年也不一定能攒下这么多钱。 想到这,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小宇呀,这么大的一条鱼,你一个人抓不上来,咱俩合作怎么样?卖了的钱,咱俩对半分。” 林强冲着林宇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抄网,意思非常明确。 如果林宇够聪明,那就会跟他合作,毕竟,他手里没家伙,这么大的鱼根本就捕捉不上来,要是回去取工具的空挡,他顺手将鱼网走,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林宇应该不会给他那个机会。 然而,林宇的话,直接打消了他的幻想:“你想都别想,一片鱼鳞都不会给你。” “小兔崽子,我给你脸了是不是,没有抄网,我看你怎么把鱼抓上来。行,我看你怎么办,你要是回去拿抄网,那我就把鱼网走。”林强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嘴里骂骂咧咧,带着自己的抄网就坐到了一旁的礁石上,等待看林宇的笑话。 林宇根本就不把他这个二叔放在眼里,他就不相信,这么大的鲅鱼,没有渔网也没有抄网,林宇赤手空拳会弄上来。 到时候,还得来求他,那可就不能对半分了。 此时林宇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有点儿着急,二叔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一旦自己离开一步,这条大鲅鱼肯定就没了。 到嘴的鸭子,怎么可能让它飞了? 林宇站在礁石上,拖着下巴,看着水中的那条大鲅鱼,思索着对策。礁石四周,除了石头就是石头,根本没有其他的东西,林宇左思右想,就只能利用这些石头。 石头可以砸鱼,但是水很深,水面也很宽,想要砸中非常困难,但是不停砸鱼的话,鱼受到惊吓就一定会躲在深水区或者找缝隙隐藏身形。 由于这条鲅鱼太大,礁石的缝隙它根本就钻不进去,那就只能藏在深水区,到时候,只要看准时机找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砸下去,巨大的声音和汹涌的海水震荡,就一定有机会将鱼砸晕。 想到这里,林宇使足了劲儿搬起石头狠狠往下扔去。 只听“噗通”一声,巨石入水,溅起了高高的水花,那巨大的声响在这片海域回荡着。然而,那条大鲅鱼实在是太机灵了,在石头入水的瞬间,它尾巴一摆,身子灵活地往旁边一闪,轻松地就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林宇心中一紧,没想到这鲅鱼如此敏捷,但他并不气馁。他紧盯着鲅鱼游走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在脑海中迅速规划着下一次的行动。他开始在礁石上快速地移动,寻找着一块更大更合适的石头,脚下的礁石因为常年被海水侵蚀,湿滑无比,他好几次都险些摔倒,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鲅鱼的踪迹。 看着林宇不断的用石头砸鱼,林强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兔崽子,你这不是浪费时间吗?你还真以为这样能砸到鱼?那要我们这些渔网做什么?快别逞强了,你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林宇懒得搭理他,目光紧紧地盯着水中的鱼影。此时他在消耗着体力,这条大鲅鱼也在消耗着体力,而且,已经根据他的推算,游到了深水区。 林宇找到了一块满意的石头,这块石头足有他半人高,分量沉甸甸的。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抱住石头,再次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和力度,他知道这一次必须要更加精准和迅猛。 他等待着,等待着鲅鱼稍微放松警惕的那一刻。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海浪不停地拍打着礁石,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终于,鲅鱼的游动速度稍稍减慢,林宇瞅准时机,大吼一声,将手中的巨石高高举起,然后拼尽全力朝着鲅鱼的方向砸了下去。 巨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林宇满心的期待砸入水中,“轰”的一声,海水剧烈地翻滚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随着水面恢复平静,那条大鲅鱼浮了上来。看准时机,林宇抓起一块石头,瞬间跳下了水,抱着那条大鲅鱼,不断地朝着鲅鱼的脑袋砸去。 这条鲅鱼是被巨大的声响震晕,等它缓过来,那可就麻烦了。 足足砸了二三十下,水面上都泛出了红色的血浆,鲅鱼也没有了反应,林宇这才停手,拖着这条一米长的鲅鱼上了岸,坐在礁石上大口喘着粗气。 林强看着林宇拖着鲅鱼上了岸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 这鱼,竟然真的被他砸上来了? 一想到这鱼,和自己没有关系,他就气的浑身发抖,握紧了拳头,想要强抢,还怕村里人指指点点,气的他只能带着满脸不甘心离开。 第15章商量个事 一路上,林宇招摇过村,回到院子的时候,顿时吸引了不少村民前来看热闹。 几个孩子像一群欢快的小鸟,率先冲到最前面,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嘴张成“o”形,满是新奇与兴奋。他们围着鱼和螃蟹又蹦又跳,不时地伸出小手想要去触碰,却又被大人们笑着拉回来。 大人们也脚步匆匆,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村里的老渔民王大爷,一辈子都在这片海域讨生活,此刻也不禁啧啧称奇,他粗糙的大手摩挲着下巴,喃喃道:“这么大的鲅鱼,俺可好些年都没见着喽。” 旁边的李婶子,手里还拿着正在纳的鞋底,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收获,嘴里不住地念叨:“这得卖不少钱吧,林宇这小子可真有本事。” 一时间,林宇家的小院被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中议论纷纷,惊叹声、夸赞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仿佛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场盛大的节日庆典之中。 而同样看到这一幕的二婶,顿时气恼无比,指着林强的鼻子就骂,“你看看你,让你早点出门,让你早点出门,你磨磨蹭蹭的跟头倔驴,现在好了,鱼都被林宇这个小兔崽子捡走了,还弄了一条那么大的鲅鱼,你眼馋不!” 林强被刘桂兰磨叽的心烦,“够了,大风天,村子里面的人,哪一个不是在家里面喝酒睡觉,我哪能知道这小崽子会去岸边捡鱼?而且比我动作还快?下一次,你要是嫌我磨蹭,动作慢,你就自己顶着大风天去海边去,你又不是没手没脚,整天就直到指示我。” “呦,现在你厉害了,你是当家的,我又不是当家的,有本事你也拎一条一米长的大鲅鱼回家,老娘我像老妈子一样伺候你都行,看把你能耐的。”此时的刘桂兰,看着院子里那些鱼,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一想到自己男人早点到海边,这些鱼就是自己的了,就更加忍不住发火。 “嘘!你小声点,不够丢人的!” “你怕丢人,我可不怕丢人。让你早点出门,你非磨磨唧唧,这下好了吧,毛都没弄着,全便宜了这个小兔崽子。你自己想想,出海捕鱼,能补到这么多?这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儿,本来就应该是咱们家的财,全便宜他了。” 林强被刘桂兰说的面红耳赤,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不感觉这事有些太邪门了吗?这大风天哪一年能少的了?咱们家什么时候捡到过这么多鱼?尤其是那条大鲅鱼,平时出海捕鱼都捕不到,这小子随随便便就碰到一条,运气也太好了。” 刘桂兰一听更来气,“你别跟我扯什么运气,这就是勤快一点儿的事儿,你要是听我的,早点出门,有他什么事?” 此时林强无比郁闷。 鲅鱼圈海域大风天每年都有,但是并不多,这么大的白头浪还是比较少见的,其他的渔民多不知道这种天气还能在海岸上捡到鱼。 往年这些被卷到岸上的鱼都是他们家的,他一点都没担心过,谁能想到,今年林宇能比他早一步? 况且,每年海边捡鱼,最多也就捡个十斤八斤,像这一米多长的大鲅鱼,更是一次都没有遇到过,这林宇不是走了狗屎运,是什么? 村里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多目光都放在那条大鲅鱼的身上。 这时候村长驮着背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鱼获,眼里同样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大家伙都别在这里围着了,这大风天,都回自己家呆着去,没事别往外走。” 老村长这明显是在赶人。 等人都走了之后,他看了一眼林宇,沉声说道:“林宇,你跟我进屋来。” 村长这样的表现,顿时让母亲王玉芬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村长这是要找自己儿子的麻烦?毕竟,这次弄到的鱼获太多了。 他们家在村里没有任务指标,这要是让上交,儿子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她刚要为儿子求情,老村长看着林宇,顿时生气的指责说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就不能闷声发财?你这么招摇过村,闹的村里人都知道了。要是有人举报你,收了你的鱼获怎么办?” 村长的话,顿时让林宇和王玉芬都有些懵。 “你们家本来困难,弄点鱼获,改善一下生活这可以,但是不要太招摇。村里人都是嫌你穷,怕你富,你弄这么多鱼获,哪一个不眼红?” 此时,村长的声音也缓和下来,“这些鱼你可以拿去卖,但是尽量不要让人知道,谁要是问,就说自己家留着吃了。” 林宇顿时明白了。 村长这是在关心他们家呢,顿时笑了起来,“罗爷爷,谢谢你,这么照顾我们家。” 罗全叹了口气,“你们家生活困难,还能真的看你们饿死?村里谁家也都不富裕,帮不了你们,你们如果能自己把日子过起来,那也是本事。” “村里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们也要自己注意。” 这话说的王玉芬热泪盈眶。 这无疑是给了他们家生存空间,这是大恩,怎么能不感动? 王玉芬一把抓住罗全的手,跪在地上,热泪盈眶说道:“罗叔......谢谢你,我给你磕头了。” 罗全一向外强内热,一看到王玉芬这样,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赶紧把王玉芬扶起来,“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你再不起来,我可要生气了。” “罗叔,让我给你磕个头吧!我知道,如果这事弄到村里去,小宇少不得被扣上个投机倒把的帽子,你允许我们捕鱼获,就是给我们娘三一条生路,您老就是我们一家三口的恩人。”说着,她又拉着林瑶,拽了拽林宇,“赶紧,给你们林爷爷跪下磕头。” 林宇和林瑶赶紧跪下,对着罗全磕了三个头。 这让罗全更加不知所措。 “都起来吧,既然是村子里的人,我照顾你们也是应该的。我还是那句话,给你们粮食和衣物是不可能了,我自己家也不富裕,你们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弄。”罗全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烟说道。 这是实话。 虽然是村长,但是工资并不高,一个月也才几块钱。自己的儿子两年前进山,遭遇也野猪袭击,一条腿算是废了,家里全靠他这个老头子支撑。 儿媳妇今年还怀了孕,眼瞅着就要生了,家里面过的紧紧巴巴,自己家粮食都不够吃,哪有余粮分给他们?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记住我的话。” “罗爷爷,等一下。”眼瞅着村长要走,林宇赶紧追上,说道:“罗爷爷,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吗?” “什么事?你说!粮食我可没有!”罗全说道。 林宇摇了摇头,说道:“爷爷,你想错了,我不跟你要粮食,我想让你帮忙买木材,我打算修缮一下我家的房子。” “什么?买木材?修房子?”罗全有些吃惊,随后看了看林宇家的房子。的确太破旧了,此时大风天,都是用柴草堵着,才勉强不让里面灌风。 “你家这房子,要修缮,估计得不少木材,你能买得起?” 林宇连忙说道:“等这些鱼获都卖掉,不就有钱了?我知道,咱们这买木材需要和山里大队打交道,要手续,我自己去肯定是不行,只能麻烦您老。这样,你们家修房顶的木材,我包了。” 罗全家的房子,其实也并不比林宇家的房子强多少。 因为没钱,房顶的破了个大窟窿,一直都没修。其他地方,一遇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苦不堪言。 他们这些当老的还能忍忍,可现在儿媳妇怀孕了,长此以往,那能行? 最近因为这事,罗全也是愁的睡不着觉。 罗全看着林宇,略微思索了片刻,说道:“这些鱼,可不能拿到码头去卖,你能卖得掉?” “能,码头虽然不让卖,怕引起村里人不满,我可以拿去城里走街串巷卖呀。而且,卖的价钱,肯定比在码头上卖价高。” “你小子还会做生意?” “也谈不上会,慢慢摸索呗。”林宇答道:“不过有鱼获,就肯定有需求,不愁卖。那些小鱼贩,不也是走街串巷的吗?” 想了想,罗全接着一咬牙,点头同意道:“行,那我就占你一回便宜,等你卖完了鱼,手里有钱了,你就来找我,我带你进山去。” 第16章进城卖鱼 得到了村长的承诺,林宇心中高兴。 这样一来,木材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老村长罗全德高望重,做了这么多年的村长,弄一些木材绝对不在话下。 况且,他自己也需要,不会不用心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这些鱼和螃蟹都卖掉。卖掉了螃蟹有了钱,就可以着手买木材修缮房子了。 “小宇,你罗爷爷走了?”见林宇回屋,母亲王玉芬问道:“你们俩都说啥了?” “我让罗爷爷帮忙买木材,等这些鱼都卖了,咱们手里就有钱了,把房子修一修,再遇到这大风天,就不用堵的屋里乌漆嘛黑。”林宇回答。 一听要修房子,林瑶高兴地蹦了起来,“太好了,要修房子了,以后瑶瑶在屋里睡觉,再也不用担心被风吹了。” 看着孩子兴高采烈,高兴的样子,王玉芬也跟着高兴,“那感情好,这房子是该修一修,现在这大风天还能凑合,可要是到了冬天,东北风一吹,肯定是扛不住的。前两天,妈心里还想着这事儿呢,只是妈没本事,挣不到钱,没想到我儿子这一天,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此时,王玉芬打心眼里高兴。 这几天的事情,无一不说明,自己的儿子能顶一片天了。真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儿子这么有本事,她这个当妈的,自然高兴。 “不过,刚刚你罗爷爷说了,这些鱼和螃蟹不能拿到码头上去卖,怕别人看见眼红,你准备拿去哪里?” 林宇顿时就笑了。 “这不愁,我打算拿去城里卖!这两天都是大风天和白头浪,没有出海的渔船,城里肯定鱼获紧张,我拿去城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王玉芬点了点头,“可是,这么多鱼和螃蟹,熊岳城可吃不下。想要一天全卖了,有点难!” 林宇笑了笑,“谁说我要拿到熊岳城去卖了?熊岳城餐馆少,城里的人消费水平有限,这么多鱼获,肯定卖不掉。我打算去营口,虽然路程远一点,但是能把这些鱼获都卖了,值得跑一趟。” “啥?你要去营口?” 王玉芬一惊。 去营口的路程可远了,就算是赶驴车,单程也需要6-12个小时,再把这些鱼都卖了,那得需要多久?最重要的,这年代,路上并不安全,很多路都是荒郊野外,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王玉芬立马反对,“那太远了,我不同意你一个人去,不安全!再说了,咱们家也没有那个驴车,你也去不了。” 别说他们家,整个渔村,也只有村长家有一头驴,这还是生产大队时候,大队奖励的。在这个年代,驴、骡子、马和牛,都是生产力,谁家要是衬一头,家里的日子就老毕了,没有不羡慕的。 “妈,路上虽然远一点,但是值得。至于安全问题你也不需要担心,我白天走,不走夜路,明天早上我就出发,走的再慢下午也到了。等把鱼获卖完,如果太晚,我就在城里住一宿。” “再说了,这么多的鱼获,得赶紧卖,关系着咱们家的日后生活呢,你也不想咱们家冬天了,还住着这破房子吧,倒那时候,咱们娘三非得冻死不可。” 王玉芬沉默了。 儿子说的是实情,东天一来,这房子是肯定挡不住东北风,不想被冻死,就得赶紧修房子。这是一次机会,她也不能保证,下一次自己的儿子还得能弄到这么多鱼获。就算弄到了,还是会面临拿出去卖的问题。 “妈,你放心吧,儿子我张大了,知道注意安全。” 无奈,王玉芬也只能点头同意,并嘱托儿子路上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知道自己儿子明天一早就要走,当天晚上,她就又蒸了一锅馒头,用个口袋装上,让自己儿子第二天带上路上吃。 林宇则是当天晚上,又去了一趟村长家借驴车。因为事关他们家房子的修缮的问题,村长二话没说,直接就把驴车借给了林宇。 第二天,林宇起了个大早。 他先是喂了驴子,然后将车套上,将那些捕捞的鱼获都抬上车,用秸秆盖好,防止路上引人注目,也可以防止苍蝇。 “小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就算卖不掉,也没关系,一定要平安回来。”王玉芬泪眼婆娑的叮嘱,并且将准备好的馒头塞进林宇手里。 儿行千里母担忧,林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她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 “妈,放心吧,等着我回来。”林宇坐上了驴车,挥着鞭子,就缓缓出了院子。 “哥,你早点回来,瑶瑶在家等着你!”林瑶追了出来,站在院门口,看着林宇赶着驴车离开都快哭了一双小手搓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好,等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瑶瑶在家听妈妈的话......” 驴车缓缓前行,老旧的车轮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吱呀作响,像是一位老者在低吟着岁月的歌谣。 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荒野,繁茂的野草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似是在跳着一曲轻柔的晨舞,草尖上挂着晶莹的晨露,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远处,几株高大的杨树挺拔而立,枝桠上已长出了嫩绿的新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彼此轻声细语。偶尔有几只野兔从草丛中蹦出,灵动地跃向远方,带起几缕草叶的晃动,不多时便隐没在这片生机勃勃之中。 四周鲜有人迹,只有林宇和那匹默默前行的驴。 偶尔路过一个小村落,也是冷冷清清,几间略显陈旧的房屋散落在道路边,烟囱里没有一丝炊烟升起,仿佛被时间遗忘。路上许久才会碰上一两个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彼此间默默无言,很快便擦肩而过,只留下一片更加深沉的寂静。 这样的环境,独自行路,的确让人心中不安。 好在一路并没有任何凶险,直到下午三点,林宇顺利的赶到了营口市里。 此时的营口市,明显要比熊岳城大的多,也更具有生机和活力。街道虽然狭窄但却十分整洁,街道两旁是错落有致的建筑。 那些带着岁月痕迹的砖瓦房,墙面有些斑驳,屋顶的瓦片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青灰色光泽。沿街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木质的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杂货店的门口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日用百货,从简单的搪瓷缸子、手电筒到五颜六色的布料,应有尽有,看的林宇眼花缭乱。 街头巷尾,不时能看到骑着自行车匆匆而过的人,车铃清脆地响着。孩子们在胡同里嬉笑玩耍,追逐着一只破旧的毽子或者一个自制的铁环。老人们则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晒着太阳,手中拿着蒲扇,或下棋对弈,或唠着家常,谈论着家长里短、国家大事。 林宇赶着驴车,又走了一段距离,发现了一处人流密集处,那里街道两旁有好几个摊位。有卖菜的,新鲜的蔬菜带着泥土的芬芳,翠绿的菠菜、红彤彤的西红柿、圆滚滚的土豆堆成一座座小山;有卖肉的,肉案上摆着的猪肉还带着血丝,屠夫挥舞着锋利的刀,切割着肉;还有卖凉皮担担面的...... 林宇看了一圈,果然没有卖鱼的。 大风天,渔船不出海,根本就没有鱼获,这正是卖鱼和螃蟹的好时机。 他找了一个空位,将驴车停好,就打开遮盖的秸秆,瘦削的身子直接站在了驴车上,扯开嗓门,大声吆喝了起来,“南来的,北往的,停一停,看一看喽,新鲜的黄花鱼、大青蟹、花盖蟹,便宜出售了,先到先得。”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绝对物超所值,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新鲜的鱼获喽......” 林宇的吆喝,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毕竟,这两天都是大风天,市场上根本就不见鱼获,鱼价也涨了好几毛钱。 众人一看驴车渔笼里摆放着的大黄花鱼,顿时眼前一亮,顿时有人来询问价格,“小孩,这鱼不错,是新打捞上来的吗?多少钱?” “哥,新鲜着呢,今天刚刚打捞上来的,不信你自己看。”林宇拿了一条,递了过去。放了一晚上的黄花鱼,和今天刚打捞上来的,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根本看不出来。 见男人看不出什么门道,林宇接着说道:“买一条吧,3毛钱一斤,买一条回去,无论是清蒸还是炖着吃都好吃。” “3毛钱?” “哎呦,这可有点贵了,平时都2毛钱。” “哥,现在可是大风天,渔船都出不了码头,你看这市场上哪有鱼获?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打捞回来的,能不贵点?再说了,您一看就是哥款爷,还能差1毛钱的事儿?” “嘿,这小孩眼睛还挺尖,看人这么准,就冲你这眼光,这条鱼我要了。”男人顿时嘴角乐开花,冲着四周的人都是一副洋洋得意。 林宇赶紧用从村长家借来的老称,把鱼勾起来称重,“一共六斤二两,一块8毛六,给您摸个零,收您一块八。” 说完,直接抓了一个苞米叶,揉搓成一条,顺着秤钩鱼嘴的眼就捅了进去,熟练地打了个结,将鱼递了过去。 男人也熟练地掏出钱来,一毛一毛的数着,直到将钱数够,这才递给林宇,心满意足的拎着鱼回家去了。 “这鱼看着还真不错,个头大,长得肥,就是有点贵。”一个女人凑过来说道。 这女人一看就是家庭妇女,经常下厨房的那种,对于鱼、肉、蛋都非常了解。不过这种女人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精打细算,贵了的东西,一般不会下手。 “姐姐,那就看你最近想不想吃了,现在已经连续两天的大风天了,这大风天有可能持续六到七天呢,你要是着急吃,那我劝你现在就买,因为未来几天有可能更贵。当然,如果你不着急,那就等等,等大风天过去,这鱼价也就回来了。” 女人沉吟了一下,顿时一咬牙,让林宇给秤一条。 没办法,今天她家男人请客吃饭,饭桌上没有条鱼,怎么也说不过去。 直到天黑,林宇带来的所有鱼和螃蟹,除了那条大鲅鱼,全部卖了出去。毕竟是大风天,市场上没货,稍微贵一点,也不够卖的。 眼瞅着只剩下那条大鲅鱼,林宇的嘴角微微上扬,收拾了一下之后,朝着路人打听了一下国营饭店的方向,驾着驴车,直奔而去。 第17章一下子解决了温饱 驴车上,林宇没有急着数钱。 财不露白,这个道理他懂。他一个小孩,孤身一人出门在外,要是被有心人盯上,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他心里也有一本账,大体卖了多少钱,他能估算的出来。 鱼以大黄花鱼为主,一共大概有五十斤,价格3毛钱,其他种类的鱼可能会便宜一点儿,但是一共15块钱,肯定能卖上。 螃蟹一共30多斤,其中大青蟹只有七只,一只一斤多一点儿,也就是不到十斤,姑且按照10斤算,一斤4毛钱卖的,卖了四块。花盖蟹稍微贵一点,四毛六卖的,大概卖了13块钱。 这么一算下来,一共得卖了33块,上下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心里盘算着,林宇嘴角露出了笑容。 这一次城里没白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也不为过。 要知道,一斤白面也就2.2分钱,这些钱,够买多少白面?而且,还有一个大家伙,没卖呢! 事实上,装着这条鲅鱼的渔笼,林宇根本就没打开。不是林宇不想卖,而是他知道,一般的人消费不起。 这一条鲅鱼一米多长,预估中重量可达到四十斤,普通的家庭就算有钱,谁会买这么大一条鱼回家吃? 但是国营饭店就不一样了,这里平时接待的不是领导就是有钱人,有钱人宴请别贵宾,弄这么大一条鲅鱼,倍有面子。 并且,国营饭店,时长会对外收购海产和野菜、野生菌,而且给的价格都不错,只要东西好,不会低于市场价,甚至更高。 所以,从一开始,林宇的打算,就是将这条大鲅鱼卖给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位于站前区,对面就是火车站,人来人往,是整个营口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了。 尽管现在已经是傍晚,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车站附近依旧是人山人海,人们行色匆匆,都在为生活本不走,满脸都是风尘仆仆的疲惫。 林宇刚到国营饭店门口,就被一个系着围裙的女孩拦了下来,“哎,小孩,这里你不能乱进。” 林宇赶紧说道:“你好姐姐,我是附近渔村的人,我听说你们饭店里收海鲜鱼获,我有一条大鱼,不知道你们收不收?” “大鱼?多大的鱼?”女孩皱了皱眉,好奇问道。 “一米多长呢,大鲅鱼,就在车上。你不让我进去也行,麻烦姐姐你帮我问一问你们领导,你们要是不要,那我就拉到小楼饭店去了。” 女孩朝着驴车打量了一眼,见状,林宇赶紧将盖着的秸秆给掀开,让女孩看个真切。女孩顿时眼中一惊,心道,还真是一米多长的大鱼,这么大的鱼,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你等着,我这就进去通知我们领导,你可别走了。”女孩连忙说道。这么大的鲅鱼,她还是第一次见。他们饭店,对于来卖野货的从来不抗拒,这种尖子货,更是不会放过,生怕林宇走了。 很快,女孩就带着一个手拿着饭勺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得出来,他似乎在还做菜当中。 来到林宇跟前后,中年男人直接开口问道:“在哪呢?快带我瞧瞧。” 林宇赶紧示意他驴车上的笼子,男人凑近了一看,顿时眼睛就亮了,“我的老天爷呀,还真是一米多长,这么大个的鲅鱼,我也多少年没见过了。” “嗯,今天刚打上来的,你看看,还新鲜着呢,您要吗?” “哎呦,这叫什么话,我既然出来看,那就是要,你说多少钱吧。”中年男人围着这鱼直打转,他是一个厨师,烹饪这么大一条鱼,对他来说是一个挑战。 并且,他们饭店肯定有人能消费得起,根本不愁卖。就算是没有人买整条鱼,把肉一剃,做成鲅鱼馅的饺子,肯定也能翻翻的赚。 “你能给多少钱一斤?”林宇反问道。 刘嘉民想了想,说道:“目前的市面上的鲅鱼价格都在五毛到六毛一斤,上下浮动不会超五分钱,不过现在是大风天,鱼获少,你这鲅鱼又是超过一米,不多见,我给你八毛钱一斤,你看怎么样?” “好,成交!” 林宇也不废话,显然这个中年男人是个实在人,并未跟他一个小孩子扯谎,八毛钱一斤,就是林宇心目中的价格。 “那行,我进屋去给你拿钱,你稍等我一会儿。小慧,叫两个人出来,把这鱼称一下重量。” 说着,女孩赶紧进屋,叫了两个人抗了一大杆秤出来,这秤也是非常老的秤,以前林宇只在谁家杀年猪,给猪秤重的时候见过。 “正好四十二斤。”秤重的服务员喊了一声,还把秤顺过来,让林宇自己看一下。 林宇可不会看这个秤,也只是象征的看一眼而已,而且这刘嘉民是个老实人,应该不会坑他一个小孩。听到重量之后,刘嘉民嘴里念念叨叨着九九乘法表,两个服务员合力将鱼抬进了饭店。 “一共是四十二斤,33.6元!” 刘嘉民十分敞亮,直接塞给林宇34元。临走的时候,还告诉林宇,再有这种好货,他们都要了。 可以说,这次来营口,是成功的。 正常情况下,黄花鱼在码头上只卖一毛六到一毛七,螃蟹两毛四,虽然走这么远的路,但是多卖出来不少钱。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多卖一块钱,都可以让自己的家庭生活提升一个水平。 交易完成后,林宇心情大好。只是现在天色已经暗了,现在要是往回赶,到家肯定得半夜。 夜黑风高,道路也不好走,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林宇也不敢冒险,直接在城里花了五毛钱,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下。 直到在小旅馆中住下之后,林宇这才关上门,仔细的数起钱来。 一共是六十八块八毛六分。 这绝对是一笔巨款了,足够买木材,林宇觉得,就算是买冬衣、冬被,也足够。如今,总算是解决了家里的温饱问题。 过了一夜,第二天,林宇没有直接赶回家,而是架着驴车去了营口市的供销社。 不愧是营口供销社,人来人往,热闹无比。 此时的东北,还是老工业基地,在厂里上班的人们拿工资全国都羡慕,人们有钱,自然也舍得花。 只是林宇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外面四处寻望,寻找票贩子得踪迹。既然是营口市的供销社了,这里的自然也少不了票贩子的身影。 很快,林宇就发现了一个。 是个年轻人,大概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嘴里叼着根烟,一副小混混的样子。他的手中票还真不少,而且非常齐全,几乎现如今需要的票他都有,甚至还有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 票虽然多,但是林宇却不敢多买,花了4块钱买了2张布票,棉花票要贵一些,一张竟然要5元,另外林宇又买了张油票。 有了票,林宇才进入供销社。 一踏入供销社,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却略显拥挤的店面,高高的货架被摆放得满满当当。 日用百货区,五颜六色的搪瓷脸盆堆叠在一起,盆底印着的大红花格外鲜艳,旁边是款式简单却实用的毛巾,一摞摞整齐地码放着,不时有顾客拿着毛巾在脸上比划,感受着它的柔软。暖水瓶一个个立在角落,金属的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光泽,人们挑选时还会轻轻敲一敲,听听那独特的声响,判断保温效果。 食品区更是香气四溢、人头攒动。成袋的白砂糖堆成了小山,晶莹剔透的颗粒在阳光下闪烁。糕点的种类丰富多样,槽子糕散发着浓郁的鸡蛋香,江米条炸得金黄酥脆,咬一口“嘎吱”作响。水果罐头在货架上排成一排,玻璃罐里的黄桃、山楂等水果被糖水浸泡着,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 孩子们围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拉着大人的衣角撒娇,非要买上一罐不可。而大人们则会在一旁的烟酒柜台前,挑选着本地的烟酒,和售货员讨论着品牌和价格。 布匹区也是热闹的一角。一匹匹布料从货架上垂落下来,有朴素的蓝布、花布,还有厚实的棉布。妇女们在这儿驻足良久,用手轻轻抚摸着布料,感受着质地,和同伴商量着做衣服的样式,时不时还和售货员讨价还价几句,希望能得到一些优惠。 供销社的售货员们忙得不可开交,他们熟练地在柜台间穿梭,拿货、算账、找零,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应对着顾客们各种各样的问题和需求。角落里的广播喇叭播放着欢快的歌曲和一些商品信息,与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与活力、极具年代特色的热闹画卷。 林宇将布、棉花和油买完之后,又买了一袋大白兔奶糖,这才出了供销社。 “看到这大白兔奶糖,瑶瑶肯定高兴坏了......” 第18章计划有变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钟,林宇才赶回村。 大风天已过。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天空像是被擦拭得极为澄澈的巨大蓝宝石,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阳光如瀑,直直地灌进这座海边的村落。 王玉芬正坐在门槛上,忽然听到驴车的动静,双手无意识地揪着衣角,连忙要起身看看,由于起得太急,一阵眩晕感袭来,她却顾不上,匆匆理了理稀疏花白的头发,拍了拍打着补丁的衣服,便抬脚往外走。 林瑶也丢下了手中的青蛙,趿拉着破旧的布鞋,小跑着跟在母亲身后。 “妈,哥回来了!”林妹妹清脆的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小脸涨得通红,然后就急不可耐的跑出了院子。 王玉芬的脚步愈发急促,眼神里的焦急在看到儿子身影的那一刻瞬间被喜悦取代,眼眶却忍不住红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宇看着母亲和妹妹匆匆赶来的身影,心中一阵发酸,眼眶也微微湿润。他赶紧将驴车赶进了院子,高举着马鞭,大声喊道:“妈,瑶瑶,我回来了!” “怎么样?没出什么事情吧?”王玉芬着急的问道。毕竟,儿子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一个人进城,她始终不放心。 “妈,没事儿,挺顺利的,鱼和螃蟹都卖出去了。”林宇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低声说道:“一共卖了六十多块呢,这一下咱们家不用饿肚子了。” “这么多?”王玉芬微微一呆。 她有好几年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了,如果光是用来吃饭,一两年也用不了。 “那可不!”林宇停好车,掀开车上的秸秆,继续说道:“妈,这是我给买的布,您可以做身新衣裳。” 说着,他把一匹深蓝色的布递到母亲面前。 王玉芬粗糙的手轻轻抚过那匹布,手指微微颤抖,她的目光中满是惊喜与感动,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小宇,这布可真好,妈不缺衣裳,回头妈给你和瑶瑶一人做一件。” “妈,这些布足够,你自己也做一件,你看你身上的衣裳都什么样子了?” 林宇一阵心疼。 母亲王玉芬身上那件衣裳,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岁月与贫苦在其上肆意涂抹,只留下一片斑驳的灰暗。衣服的领口松松垮垮地敞开着,磨损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时光的利齿反复啃噬。袖口短了半截,露出母亲干瘦且布满青筋的手腕,腕上那只旧镯子在破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兀。 衣裳的前襟处,补丁摞着补丁,不同颜色、不同质地的布料胡乱拼凑在一起,有的地方线脚已经松开,微微翘起。衣角也已破损,几缕布条在风中无力地摇曳,似是随时都会被扯落。后背的布料被汗水反复浸透又晾干,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盐霜,摸上去硬邦邦的,衣服紧紧地贴在母亲单薄的背上,勾勒出她因生活重压而略显佝偻的身形。 “就是,妈妈也做一件,不然瑶瑶也不穿新衣裳了。”林瑶拉着母亲的手说道。 “好好,妈也做一件。”王玉芬眼角涌着泪。 此时林宇又拿出一大包棉花,说道:“妈,这棉花可软和了,你冬天做个厚棉被,夜里就不会冷了。” 王玉芬接过棉花,紧紧抱在怀里,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温暖,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好,好,真是太好了,咱们家也有棉被盖了。” 自从离婚后,回到这个破败得家,他们就没盖过被。以前的被,都拿到继父家,离婚了也不让带走,以至于他们不管什么样的天,都只能睡在硬邦邦的炕上。 现在,有了布,有了棉花,衣服和被子就都解决了。母亲手艺不错,无论是做衣服还是纳鞋,都可以轻松完成,以前家里的衣服鞋子都是母亲自己做的。 当然,由于棉花太贵,林宇这一次没敢多买,棉衣和棉鞋肯定不够。不是他不舍得花钱,而是他想着先把房子修缮了再说,毕竟,修房子会用多少钱,他也说不准。 接着,林宇将油也拿了出来,笑着说:“妈,油我也买了,以后做菜不会没油水了。 王玉芬小心翼翼地把油放在一旁,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哎呀,有了这油,咱家的饭菜能香好一阵子咯。” 林宇像是变魔术一般,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递给妹妹:“瑶瑶,这是给你的大白兔奶糖,可甜了。” 林瑶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那奶糖,却又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接,转头看向母亲。王玉芬轻轻推了推她:“傻丫头,哥哥给你的,拿着吧。” 林瑶这才欢喜地接过奶糖,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哥,这糖可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糖。” 林宇摸了摸她的头,笑呵呵的说道:“喜欢就好,不过不能多吃,不然牙该掉光了。妈,我一会儿去村长爷爷家还车,顺便说一下买木材的事,你给我弄点吃的吧,我饿了。” “好,好,妈这就给你做饭吃。”王玉芬赶紧说道。 看着母亲手忙脚乱的忙活起来,林宇将驴车上的秸秆都卸了下来,收拾干净之后,又把驴给喂了一下,这才赶着驴车去村长家还驴。 此时村长罗全正在院子里,望着被大风肆虐后的房子,他眉头紧锁。 狂风呼啸而过的痕迹在房屋的每一处清晰可见,屋顶的被掀开了一个角,参差不齐的缺口像一张张咧开的嘴,墙面的泥灰被风刮掉了不少,露出里面斑驳的砖石,一道道裂痕如蜿蜒的小蛇,在墙面上肆意蔓延,让人不禁担心这摇摇欲坠的墙壁还能支撑多久。那扇原本就吱呀作响的木门,此刻更是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仅靠着一个生锈的门轴勉强维持着平衡,风一吹,便发出令人揪心的“嘎吱”声。 罗全深深地叹了口气,卷起已经磨破了边的袖子,开始动手收拾。他先找来一架破旧的梯子,小心翼翼地靠在墙边,正欲颤巍巍地爬了上去,将那些被吹落的瓦片重新归位的时候,听见了院外林宇的呼喊,“罗爷爷,需要帮忙吗?” 一看是林宇来还驴车,罗全紧皱的眉头立马就舒展开了,急忙迎了出来,“怎么样?鱼都卖掉了?” 林宇点了点头,回答道:“虽然没卖多少钱,但是买木材肯定够了。罗爷爷,咱们什么时候去买木材?你这边订好了没有?” 一听林宇的话,罗全顿时心里一喜。 别说林宇着急,他自己都着急。 由于大风天来的时候,他没有做准备,房盖都被掀开了一个角,家里可是有孕妇呢,这样下去能行? “手续这事儿好说,只要有钱了,明天咱们就能去山里林场。不过你要买多少?要是买的少,咱们去一趟都不值当的,人家林场的人也懒得搭理咱。”说着,村长罗全自顾自的点上了大烟袋,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罗爷爷,我哪里懂这个?你看咱们两家,翻新一下房子需要多少木材?需要多少钱?” 罗全沉吟了片刻,细细想了一下,说道:“咱们两家房子虽然都破败,但是主体结构都没坏,很多的木料都还能用,只是翻新一下用不了多少,估计也就两棵树的事。不过这两棵树可不便宜,一棵估计就得20到30块,具体还懂得看树木的大小。” “这么贵?”林宇有些吃惊。 “废话,要是便宜了,我这房子能一直都不修?这也是没办法事,咱们村是渔村,有点地也都种植粮食和蔬菜了,哪能有钱种树?” 一听这话,林宇心里顿时有些迟疑了。 一棵树20元,两棵树就要40元,那可太贵了。自己这一次,一共才卖了60多块,要是都用来买树了,还剩下什么? 钱不能这么花! “村长爷爷,你说的,是去正规的林场买吧?”林宇眼珠子一转,问道。 “这不废话吗?”罗全话刚说完,看到林宇狡黠的目光,顿时愣了一下,他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后悄声说道:“你小子,不会是打什么别的主意吧?” 林宇嘿嘿一笑,“爷爷,就两棵树,咱找山里的农户谈谈呢?估计,10块钱就能买一棵,甚至五块钱都卖。” 一听林宇的话,罗全顿时就笑出了声,“我就知道你小子心眼多,不过这事可不好办,要是屋前屋后的树还好说,如果是山上的,就算还人愿意冒险,我也不能跟你去,这不合规矩的事儿,我不能干。” 林宇知道罗全心里的顾虑,他是一村的村长,要是被人发现投机倒把,那这个村长还干不干了?不过他也没有反对,很明显心里也是赞同林宇的想法。 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省下来的钱,用来买大米吃,它不香吗? “爷爷,那这样,我自己跑一趟山里联系联系,不让你担风险。有人卖最好,如果没有人卖,回头我再还跟你去林场。不过,这驴车估计你还得借我使用两天。”林宇不好意的说道。 “没事,每天固定时候喂就行,隔三差五,给它梳梳毛,反正最近我们家也没什么活。” 得到村长的同意,林宇又把驴车赶了回去。 第19章重回门头村 昏黄的灯光洒在简陋的饭桌上,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暖意。林宇坐在那有些摇晃的木凳上,看着母亲和妹妹,心中满是归家的踏实。 母亲王玉芬把最后一盘蒸生蚝端上桌,笑着招呼道:“宇儿,小妹,快来吃饭。” 这生蚝是母亲刚去海边的礁石上挖的,新鲜的很,又大又肥,生蚝的壳微微张开,露出里面鲜嫩的蚝肉。海边别的东西没有,这东西多的是,但这可不是最吸引一家人的东西。 最让一家人垂涎欲滴的是热腾腾的大米饭。 大米饭用大锅蒸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是家的味道。白菜海带汤在掉了碴的粗瓷大碗里微微晃动,汤面上泛着淡淡的油花。 林宇先给母亲盛了一碗饭,又给妹妹添了一勺汤,一家人这才动起筷来。 王玉芬吃了几口,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看着林宇问道:“小宇,你咋又把驴车赶回来了?” 林宇咽下口中的饭菜,轻轻擦了擦嘴说:“妈,明天我想回门头村,这驴车还得用,所以就又赶回来了。” “门头村?”王玉芬顿时一惊,眉头一皱,赶紧问道:“你去门头村干啥?咱们早就跟他们家断了,以后都不用来往。” 提到继父一家,母亲王玉芬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改嫁之后,她过的那叫什么日子?地里活她干,家里活也是她干,他们一家人就是一群吸血鬼,好吃懒做,什么都不干,对她的孩子还不好。 一见母亲不高兴,林宇顿时就笑了,“妈,你想哪去了,我去他们家干什么?我是去找王三姑,三姑家后门山坡上不是有两颗大杨树吗?咱们家要修房子,肯定要用木材,林场的木材太贵,所以我就想去问一问,看一看能不能买下来。” 听到林宇的话,王玉芬脸色瞬间舒缓了许多,“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要去,让他们家人看见了,少不了要说三道四。” “他们愿意说啥说啥呗!不搭理他们就是了。”林宇安慰道:“妈,您别担心。而且我只是去买木材,不会有啥事的。咱现在有自己的生活,该办的事还是得办。” 林瑶在一旁眨着大眼睛,看看母亲又看看哥哥,说道:“哥,你别去,他们要打你怎么办?” 小家伙明显有些害怕,在继父家留下了不小的童年阴影,她的话也再次提醒了王玉芬,让她更加担心起来,“是啊,杨树林他就不是个人,是个畜生,他要是跟你动手......你还是别去了,不行去别的村转转。” “妈,没事的,哪那么容易遇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个酒鬼,大白天不知道躲在哪里喝马尿呢。大不了,我躲着他一些就是了。”林宇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沉了下来。还当他是以前的林宇呢?他要是敢动手,他一鞭子就抽过去。 “不行,你要实在想去,妈陪你一起去。”王玉芬想了一下说道。 无奈,林宇点了点头。 他知道,母亲王玉芬心里还有别的念头。毕竟在那边儿还有个孩子,打断骨头连着筋,那是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心里能不挂念? 第二天。 晨曦微露,天边只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鱼肚白,空气中已悄然染上了一丝秋意,透着微微的凉意。 林宇早早地就将驴车赶到了小院门口,那驴儿像是也感受到了清晨的清冷,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瞬间凝结成了淡淡的雾霭。 林宇跳下车,走进屋内,轻声唤醒了母亲和妹妹:“妈,瑶瑶,该出发了。”母亲王玉芬和林瑶很快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随着林宇走出屋子。 林宇先扶着母亲上了驴车,又把林瑶抱了上去,随后自己也敏捷地跃上车辕,轻喝一声,手中的鞭子在空中甩出一个清脆的响鞭,驴车便缓缓启动,向着门头村的方向驶去。 出了村子,便是一条蜿蜒的土路。 路的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此时的庄稼已开始染上了微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是一片金色的海洋泛起的层层波浪。田边的杂草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像是给大地戴上了一串串璀璨的珍珠项链。 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也渐渐有了些许斑驳,有的树叶已经开始泛黄,有的则呈现出淡淡的红色,仿佛是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驱散了些许寒意。驴车在土路上颠簸前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林瑶坐在车上,好奇地四处张望,不时指着路边的景物兴奋地叫着:“哥哥,你看那棵大树,叶子都变黄了呀!” 林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笑着回应:“是呀,秋天快到了,树叶都开始变颜色了呢。”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景色是真的好,山清水秀,天是碧蓝碧蓝的,云白的像棉花团一样。 赶了两三个小时的路程,终于,远处门头村的轮廓渐渐清晰,袅袅炊烟从村子里升起,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给村庄蒙上了一层薄纱,宁静而祥和。 一看到要进门头沟了,林瑶就不由自主的缩进王玉芬的怀里,也不似之前那么欢快了。 “瑶瑶别怕,我们买完了木材就走。”林宇笑着安慰。 林瑶明显是对这个村都有阴影了,但是没办法,不能把她一个人仍在家里,毕竟太小了。母亲也开始细声细语的安慰,安抚小家伙的情绪。 走进村落,一条条狭窄的土路蜿蜒曲折,路面因常年的踩踏而凹凸不平,几场秋雨过后,有些地方还积着浅浅的水洼,倒映着天空与周围的景象。 路的两旁,错落分布着一座座土坯房,墙体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歪斜,墙面的泥灰脱落之处,露出了里面夯实的黄土。 屋顶上,稀疏的茅草或破旧的瓦片在秋风中坚守,有的人家屋顶还压着几块石头,以防被大风吹落。 再次回到门头村,王玉芬的心情十分复杂,本想着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到王三姑家,但是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林宇赶着马车,老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拿着酒瓶子,走路晃晃悠悠的迎面走来,这让母子三人全都心中一紧。 眼瞅着杨树林发现他们,并且冲着他们过来,林宇紧握着缰绳,目光警惕了起来。母亲王玉芬坐在车上,身体微微颤抖,脸色有些苍白,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衣角。林瑶则依偎在母亲身旁,大眼睛里满是不安。 “果然是你们娘三,怎么?在外面过不下去了?连饭都吃不上了吧?在外面混不下去,滚回来了?”杨树林扯着嗓子喊道,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呵呵,外面的人,可没有我这么好心肠。回来也行,赶紧滚回家下地理干活去。你们走了,家里得苞米、高粱谁收?” 林宇赶忙停住驴车,怒视着杨树林:“滚,谁说我们来投奔你了?别在这胡说八道,我们是回来买木材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杨树林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买木材?就你们?别扯了,肯定是在外面吃不饱饭,想回来求我收留。王玉芬,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家干活,伺候好我们一家老小,我还能赏你们一口饭吃。” 王玉芬气得双目圆睁,手中的鞭子握得更紧了:“你做梦!我们离婚了,就跟你没关系了,别在这里自作多情。你要是想找老妈子,就自己花钱雇去。” 杨树林冷哼一声,根本不信王玉芬的话,借着酒劲,他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拉扯王玉芬:“你个臭娘们,还敢顶嘴!” “你敢动手试试?”见状,林宇大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扬起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鞭子狠狠地抽在杨树林的脸上,这一鞭子,直接就将杨树林抽倒在地,“我警告你,你敢动我妈和我妹,我弄死你!” 杨树林醉醺醺地想要教训林宇,他双手在地上用力一撑,试图站起身来,可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又似被无数细密的针不停扎刺,麻痒且不听使唤。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像个破败的陀螺,刚勉强撑起一点,便又歪歪斜斜地倒回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杨树林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以前都是他用树枝抽林宇,林宇就只有跪地求饶的份,现在竟然敢跟他动手了? 然而,林宇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叫嚣,手中的鞭子在空中甩出清脆的声响,驱使着驴儿加快步伐。驴车的车轮在土路上快速转动,扬起一阵轻烟般的灰尘离开了。 杨树林望着远去的驴车,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既有对林宇的愤恨,又有一丝不甘与疑惑。他怎么也想不通,曾经那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少年,如今竟敢对他动鞭子。 “小崽子,你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还说不是回来投奔我,不回来,你们都得饿死......” 第20章买树 驴车在颠簸的道路上前进,林宇紧抿双唇,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手中的缰绳被他攥得更紧了。而车上的母亲王玉芬,脸色却如纸一般苍白,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惶恐。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几次欲言又止,双手也下意识地绞在一起。终于,她还是忍不住轻声说道:“小宇,你今天打了他,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他那个人,心眼小,又好面子,肯定会想办法报复咱们的。” 林宇微微侧头,看着母亲害怕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他放缓了车速,安慰道:“妈,您别担心。我不会让他欺负咱们的。再说了,你看他那副德行,现在肯定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醒来记不记得这事,还两说呢。”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王三姑的家门口。 王三姑是个勤快人,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是家里家外收拾的都干干净净,院子里连根草都看不见。 “三姐在家吗?我是玉芬呀!”进了院子,王玉芬就呼喊道。 此时的王兰在房屋后菜地里,听到有人叫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很快又听到了喊声,这才一脸疑惑的从菜地里出来,来到前面的院子。 一看到真的是王玉芬母子三人,她顿时愣住了,急忙迎上来,问道:“玉芬啊,真的是你们啊,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此时的王兰心里十分担忧。毕竟,王玉芬在杨树林家过的什么日子,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了,已经跳出了火坑,现在又突然回来,这肯定是在外面过不下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回来也行,总比在外面饿死强。杨树林对你们娘三虽然不好,但最起码还有你们一口饭吃。”说着,她拉起王玉芬的手,就往屋里拽,非要王玉芬讲讲在外面的苦日子。 “三姑,我们可不是回来投奔他的,我们回家之后,日子过的可好了。”进了屋,林宇笑着说道。 王兰一脸不相信,“你妈是个勤快的,能干活,能吃苦,但是带着你们两个,走又走不开,你们日子还能好?到了三姑这儿不用装假,你们都没吃饭吧,三姑早上刚蒸的苞米面菜团子,给你们拿几个吃。” 三姑很快从外屋地端出一盘苞米面菜团子,还冒着热乎气呢,那菜团子散发着质朴的香气。林瑶接过菜团子,小手捧着,大口咬了下去,腮帮子鼓鼓的,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三姑,哥哥说的是真的,我们现在还能吃上白面馒头和大米饭呢。” 三姑原本正笑着看着林瑶吃,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瞪大,满是惊讶,嘴巴微微张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白面馒头和大米饭?你们哪来的钱买这些?” 白面馒头和大米饭,就连他们家都吃不起,也只要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那么一两回。平时,也只能吃自家种的粗粮。 他们村是山村,地也都是山地,粮食以苞米、高粱、小米为主,这些也成了家中的主食。 王玉芬看着王兰的表情,脸上露出笑容,忍不住夸赞自己儿子说道:“三姐,这还多亏了我儿子。我们刚回去那会,饭都吃不上,每天都只能捡蚬子吃。最近他也不知怎么了,他出去赶海,竟然捕捉到不少海货,然后拿到集市上去卖钱。靠着这些钱,家里的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也能吃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了。” 三姑的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后转为惊喜与欣慰,她快步走到林宇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小宇呀,你可真是个有本事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干,三姑真为你们一家高兴。你这孩子能吃苦,又有主意,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林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三姑,瞧你说的,我有那么厉害吗,我就想让我妈和妹妹能过上好日子。” 王兰不住地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好啊,好啊,看到你们这样,我这心里就踏实了。但凡你们在外面有一点生计,你们都别回来。那个杨树林他就是个畜生,两个老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要是回来,指不定还会吃什么苦呢。哦,对了,你们不是来投奔他,那是来干啥来了?” 王玉芬赶紧给解释,“三姐,你也知道,这土房子,一旦没了人住,断了烟火气,两年也就完了。我和孩子们回去,房子塌的塌裂的裂,遮风挡雨都费劲。现在还好,天气还暖和,勉强多的去,可要是到了冬天,那可就难熬了。我们想修一修房子,可是没有木材,你们家后园山坡上不是有两棵杨树吗?小宇就想着过来问问,看看你卖不卖。” “哎呦,卖呀。” 听到王玉芬他们要买自己家的树,王兰顿时一拍大腿,高兴得不得了。 那“啪”的一声在屋内格外响亮,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至极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鱼尾纹也跟着欢快地舞动起来。“反正留着也没个啥大用处,要是能卖点钱,补贴家用,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还嫌弃它们挡着院子里的光,种的菜不能好好生长呢!” 不过王兰还是最关心价钱,问道:“你们能给多少钱?” 一听问价格,王玉芬却不知道了,只能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林宇呵呵一笑,说道:“三姑,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也不拿您当外人,我打算十块一棵树,您看成吗?” “十块?成啊!” 王兰可一点都不嫌少。 毕竟,他们山村木材并不缺。那两棵杨树虽然有些年头,但是留着也碍事。十块钱也不少了,山里人没个来钱地,一年到头能攒下个十块钱就不错了。 卖了这两棵树,她就能直接到手二十块钱,何乐而不为? 况且,还不是别人买。 “哎呦,这树可以卖,但是怎么砍呀。你三叔不在家,咱们几个可弄不了。这砍树可是个技术活,村里的二柱子你们还记得吧?就是因为砍树,树倒了把人打死了。”三姑泛起了愁,说道。 这的确是个事。 这里不是林场,也没有电锯,只能靠最原始的那种伐木锯,一个人还完成不了。 “三姑,村里没有会伐木的老人?” “有倒是有,但是人家不能白干啊,而且我一个女人,也求不动人家。”王兰泛起了难。村里人讲究人情世故,求了人,这个人情以后是要还的。 林宇沉吟了片刻,拿定了注意,问道:“三姑,你找两个熟练的老人,我给他们工钱还不行吗?一人2块,他们把树给我砍倒,给我锯成木段装上车就成。” 王兰眼睛一亮,说道:“那行啊,给工钱还有什么不行的?那这样,你们先等着,我这就去找人,一会就回来。” 话音未落,她就已经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闩,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大约二十分钟后,王兰带着两个村里人匆匆赶了回来。 林宇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一位是村里的老木匠李叔,他身材魁梧,常年的劳作让他的双手布满了老茧,脸上总是带着憨厚的笑容;另一位是擅长农活与体力活的赵伯,他皮肤黝黑,眼神中透着质朴与干练。 “李叔,赵伯,好久不见啊!”林宇热情地迎上前去打招呼。 “哎呀,小宇呀,王兰说是你们一家三口,我还不相信,离开村子过的还好吗?”李叔笑着回应,眼神里满是慈爱,还伸手拍了拍林宇的肩膀。 赵伯也在一旁点头笑道:“看样子过的还行,脸上都有肉了。” 母亲王玉芬和妹妹林瑶也纷纷起身问好,一时间,小小的院子里充满了久违的寒暄与温暖。 随后,几人带着工具向房子后的山坡走去。 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山坡上那两棵大杨树所在之处。只见那两棵杨树犹如两位巨人,笔直地矗立在山坡上,身姿挺拔,直插云霄。树干粗壮得需要两人合抱,树皮粗糙而皲裂,仿佛是岁月镌刻的痕迹。茂密的枝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树冠如同一把巨大的绿伞,洒下一片阴凉。 众人来到树下,便开始着手准备砍伐工作。李叔经验丰富,他先仔细地观察了两棵树的生长态势和周围的环境,然后指挥着大家清理树下的杂草和碎石,开辟出一块安全的作业区域。 赵伯则从带来的工具中拿出一把锋利的斧头和一把锯子,检查了一番刀刃的锋利程度后,将斧头递给林宇,说道:“小宇,你有力气,先试试用斧头在树干上砍出个口子来。” 林宇接过斧头,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斧柄,然后高高举起,用力朝着树干砍去。“咚”的一声,斧头嵌入树干,溅起一片木屑。 第21章日子过的好着呢 林宇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斧头,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木屑在他的脚下逐渐堆积起来。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干燥的土地上。 伐木是个技术活,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就比如林宇先用斧头在一侧砍出个凹槽,这是为了树木在被砍伐之后,会顺着凹槽的方向倒伏。 倒伏的方向也是认真筛选过的,一来不能砸倒附近的田地里,二来不能倒在过道,还要兼顾伐木运输的方便性,这都需要经验。 一旁的赵伯看着林宇,不时点头称赞:“这孩子,看着干瘦干瘦的,却有股子力气,也有毅力。”说完,他拿起锯子,在斧头砍出的口子旁边,准备和李叔一起进行拉锯作业。 李叔和赵伯分站在树干两侧,双手稳稳地握住锯子的两端,开始有节奏地拉动起来。“吱嘎吱嘎”的锯木声在寂静的山坡上回荡,仿佛是一首古老的劳动号子。两人的动作配合默契,身体随着锯子的拉动前后晃动,肌肉紧绷,展现出多年劳作练就的熟练技巧。 他们的动作舒缓而有节奏,每一次拉动都配合得恰到好处,锯子稳稳地切入树干,发出轻微的“嘶嘶”声。随着锯口一点点加深,木屑如细雪般纷纷扬扬地洒落。李叔额头渐渐沁出了汗珠,他紧咬牙关,手臂上的肌肉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但手中的锯子依旧保持着平稳。赵伯也不轻松,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锯口,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每一次拉锯都倾注了全身的力气。 当锯口深度接近树干直径的三分之一时,树干开始传来若有若无的“咔咔”声。李叔立刻停了下来,抬起头观察树冠的动静,赵伯也紧张地绷紧了神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片刻后,确定暂无危险,他们才又小心翼翼地继续拉锯,不过速度明显放慢了许多。 王玉芬和林瑶站在不远处,眼睛紧紧地盯着正在忙碌的众人,心中既有着对顺利获取木材的期待,又有着对大家安全的担忧。王玉芬的双手不自觉地揪在一起,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林瑶则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大人们劳作,偶尔小声地问母亲一些关于砍伐树木的问题。 随着锯子不断深入树干,那棵大杨树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命运,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李叔大声喊道:“再加把劲,这树马上就要倒了!” 听到这话林宇赶紧提着斧头,退到安全区域,和母亲、妹妹站在一起,眼睛紧紧盯着杨树,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赵伯和李叔则更加用力地拉动锯子,脸上的表情严肃而专注,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后背的布料紧紧地贴在身上。 终于,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第一棵杨树缓缓地朝着预定的方向倒下,扬起一片尘土。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稍作休息后,他们又马不停续地朝着第二棵杨树走去,开始忙活起来。 两个小时之后,两棵树全都被砍伐,并且被锯成了木段,装上了驴车。驴车不大,两棵树都装上之后,王玉芬和林瑶只能坐在木头上。 林宇算好了钱,把钱付了之后,就准备离开。 “玉芬呀,回去注意安全,这次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王三姑拉着王玉芬的手,哽咽着说道。 “三姐,瞧你说的,其实也没多远,有时间我还会回来的,毕竟,这边还有一个。”说到此处,王玉芬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无奈和哀伤。本来她想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可是路上林宇把杨树林给打了,不敢去了。 “哎,你放心吧,我会帮忙照顾你儿子的。你那儿子,是他们家的独苗,他爷爷奶奶宝贝着呢,你不用担心。”王三姑劝说道。 听到这话,王玉芬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两人寒暄过后,这才上车,林宇刚要挥动鞭子驱动驴车,就看见杨树林找来了。此时的他酒醒了大半,老远就开始破口大骂,“臭娘们,回来了不回家干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有你个小崽子,敢跟我动手,看我一会不打死你。” 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硬生生地挤出来,伴随着唾沫星子在空中飞溅。那狰狞的模样,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正张牙舞爪地朝着猎物扑来。 见状,林瑶吓得缩进了王玉芬的怀里。林宇这是挥动鞭子,猛地抽在驴身上,这驴一阵吃痛,立马拉着车行动起来。 眼瞅着林宇赶着驴车要走,杨树林气急败坏,就要爬上驴车,给母子三人一些教训。 杨树林不顾一切地往驴车上爬,他的身子摇摇晃晃,几次险些滑落。 就在他的一条腿已经跨上驴车的瞬间,林宇眼神骤冷,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猎豹,眼疾手快地扬起手中鞭子。“啪”的一声脆响,鞭子如同一道凌厉的闪电,狠狠地抽在杨树林的手臂上。杨树林吃痛,手臂猛地一缩,整个人失去平衡,惨叫一声从驴车上翻滚而下,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他哪里肯就此罢休,挣扎着爬起身来,不顾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地朝着驴车追去。可他醉酒刚醒,脚步虚浮,加之刚才的摔倒让他有些晕眩,怎么也跑不快。眼睁睁看着驴车渐行渐远,他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跳,双脚在地上不停地跺着,嘴里骂骂咧咧:“你们在外面迟早得饿死!迟早还得回来求我收留!” 听到这话杨树林的咒骂,林宇回应,“你放心,我们日子过的好着呢。你的那些冷嘲热讽,就像这路边的野草,一文不值。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别再来纠缠我们,否则,我不会再像今天这般手下留情。” 林宇的声音坚定而有力,目光中透着无畏与决绝,手中的鞭子在空中甩得啪啪作响,仿佛在为他的话语增添气势。 这时,王三姑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开口说道:“杨树林,你就别在这儿瞎咧咧了。人家玉芬一家过得好着呢,不光能填饱肚子,还有白面馒头吃呢。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买木头,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杨树林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眼睛瞬间瞪大,嘴巴微张,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还能吃上白面馒头?骗谁呢?” “切。爱信不信。人家有钱买两棵树,你说日子过的好不好?”王三姑翻了白眼,继续说道;“倒是你,好吃懒做,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又酗酒打老婆,哪家的好姑娘还能嫁给你?你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王三姑说完就走,说的杨树林面红耳赤,呆呆地站在原地。 驴车在崎岖的道路上缓缓前行,林宇稳稳地坐在车辕上,手中的缰绳随着驴儿的步伐轻轻晃动。他的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身姿挺拔,仿佛在这颠簸的路途中也能撑起一片安稳的天空。 车上,王玉芬却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她的双手不安地交叠在身前,嘴唇微微颤抖着,时不时回头看看杨树林有没有追上来,心里还是忐忑不已。“小宇,你今天这一鞭子下去,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可怎么办啊?” 林瑶却在王玉芬的怀里撅起了小嘴,小脸涨得通红,气愤地说道:“打他活该!谁让他以前总是欺负妈妈,还打哥哥。他就是个大坏蛋!” 她挥舞着小拳头,像是在为哥哥的英勇行为助威。 林宇微微转过头,看着母亲,眼神中满是安慰:“妈,您别担心了。咱们村和他们村离得远着呢,他不一定能找过来。就算他真找来了,到了咱们村,还能让他撒野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有能力保护你和妹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咱们。” 他的话语坚定而有力,像是给母亲吃了一颗定心丸。 王玉芬看着儿子自信的模样,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一些。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林瑶的头:“但愿如此吧。只希望以后咱们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林宇轻轻挥动鞭子,加快了驴车的速度,驴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弥漫开来。 第22章新衣裳 临近傍晚,天边被染成了一片绚丽的橙红色,像是一幅天然的油画。 林宇稳稳地赶着驴车,缓缓驶入渔村,那“哒哒”的驴蹄声在宁静的村口显得格外清脆。 正巧,村长罗全在村口踱步,似乎在思索着村里的事务。他抬眼瞧见林宇的驴车,目光随即被车上的木头吸引,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惊喜与欣慰。“哎呀,林宇啊,你可真行!还真把木头买回来了。” 罗全快步迎上前去,看着车上的木头,眼神里透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林宇勒住缰绳,跳下驴车,笑着回应:“村长爷爷,这些木材够了吧?接下来就得赶紧修缮房屋了,这天气眼见着就要变冷了。” 罗全笑着点头,目光中带着思索:“够了够了,不过修缮房屋可不是个简单事儿,尤其是需要好的木匠。咱村里的木匠虽然有几个,但要找齐人手也得费点功夫。” 林宇心中一紧,赶忙说道:“村长爷爷,凭您的威望,在村里找几个人帮忙,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吗?我年龄小,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您看这事儿该咋办,我全听您的?我是真着急把房子修好,让我妈和妹妹能住得安稳些。” 林宇故意给罗全带了个高帽。木材他都出了,找人手的事,他还不上上心? 罗全手摸下巴,沉思片刻后说道:“这样吧,我来找人帮忙,但是木匠需要给工钱,咱们两家一人一半。咱争取一天时间,把两家的房子都修缮好。你看咋样?” 林宇毫不犹豫地应道:“行,村长爷爷,那都听您。只要能把房子修好,工钱不是问题。只是还需要秸秆,泥巴和干草,这些东西还没有准备。” 一听这话,罗全顿时就笑了,“你都把木材都搞回来了,我能不表示表示?剩下的材料就都交给我好了,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得到了村长的许诺,林宇也就放心下来。 村长罗全在村子里德高望重,有他出面,找几个人帮忙那是没问题的,至于木匠,人家靠手艺吃饭,到谁家干活都要给工钱。 回到家,林瑶就放松下来,放飞了自我,欢快的像一只小鹿。天色已晚,母亲王玉芬则一回来就进了屋子做饭,林宇则是在车上,将一根根木头从车上推下来。 卸了一半,剩下的给村长拉过去。 晚上回来吃过饭,王玉芬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她要为林宇和林瑶缝制衣裳。 毕竟,两个孩子就一件衣裳,破旧的不成样子了。身上的污渍,看着都反油,脱下来缝缝补补,也好洗一下。 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针线,还是去了邻居家借的,回头得还。 一听会有新衣裳穿,林瑶像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来到母亲身边,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妈妈,要给我做新衣服啦!”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看着女儿欢快的样子,王玉芬忍不住笑:“瞅你跟个兔子似的,站好了,妈妈给你量尺寸。” 一听量尺寸,林瑶立马就老实下来,乖乖的配合。 家里哪有尺?全靠母亲的一张手! 见林瑶站定之后,王玉目光专注起来,右手拇指与食指轻搭肩头,滑向另一侧,便确定尺寸。没一会儿,林瑶的肩宽、腰围、身高、腿长,全都了然于心。 林瑶则乖巧地站着,嘴角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容,还不时地扭头,好奇地问:“妈妈,我是不是长高了呀?” “嗯,瑶瑶长高了,再长就是大孩子了。”王玉芬眼神中满是宠溺。 轮到林宇了,他走到母亲身边,瘦小的身板看的王玉芬直心疼,身上连点肉都没有,这让她量尺寸的时候,手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林宇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变化,笑着说道:“妈,给我做的衣裳,尺寸做大点吧。咱家以后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几一顿饱一顿,到时候,我肯定壮的跟头牛似的,你衣服做小了,到时候可穿不上了。” 林瑶听到立马也跟着点点头,“那瑶瑶的衣裳也要做大点,瑶瑶身体长得也快。” 听到这话,王玉芬泪水止不住在眼圈打转,“好,好,妈给你们做大点,让你们都能穿的时间长一点。” 林瑶在一旁看着,突然凑到林宇跟前,调皮地说:“哥哥,等你长高了,你的衣服会不会就穿不下,到时候就是瑶瑶的了!” 林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小丫头,就你话多,现在就惦记起哥哥的衣裳了?” “嘻嘻嘻,就惦记,就惦记。”林瑶做起了鬼脸,逗得王玉芬“噗嗤”一下笑出声,一下子心情放松了下来。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唯有屋内一盏油灯散发出昏黄而柔和的光芒。 母亲王玉芬端坐在简陋的木桌前,桌上摊开着为林宇和林瑶准备的布料与针线。她微微弓着背,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手中的衣物。她先拿起林瑶的小衣料,粗糙却灵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布面,似在感受它的纹理与质感。随后,她拈起一根细长的针,眯着眼将线头穿过那微小的针眼,打了个小结,动作一气呵成。 母亲的缝衣技术相当好。 她动作轻柔而娴熟,沿着预先标记的线痕,将布料的边缘对齐,然后将针缓缓刺入,针尖在布间穿梭,带出一个个细密整齐的针脚。每一针下去,她都会轻轻拉线,确保线的松紧适度,既不会让布料起皱,又能使针脚牢固。遇到转角处,她会放慢速度,微微转动手腕,让针沿着弯曲的轨迹前行,那专注的眼神紧紧盯着手中的针线。 “妈,你也太厉害了。”看着母亲王玉芬缝制的针脚,林宇忍不住夸赞说道。 王玉芬顿时笑出了声,“这厉害什么?哪个女人不会?” 这个年代,物资匮乏,一家人衣裳鞋子都出自家庭妇女之手,所以王玉芬认为这并不算什么。衣服还算是好缝制的,关键在于裁剪,尺寸量好,将布料裁剪好,将布料拼接缝合即可。 忙碌了两个多小时,第一件衣裳总算做好了。 王玉芬轻轻抖开那件新衣,细密的针脚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质朴的光泽,“瑶瑶,来,试试妈妈给你做的新衣服。” 母亲微笑着向林瑶招手。 林瑶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蹦蹦跳跳地来到母亲跟前。她站得笔直,微微仰起头,眼睛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那光芒中满是对新衣的期待与憧憬。 当新衣完全穿好后,林瑶先是低头仔细打量着自己,她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衣服的布料,感受着那与肌肤相亲的触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哇,妈妈,好漂亮啊!” 林瑶兴奋地叫出声来,声音清脆得如同银铃在屋内回荡。她开始在屋里转起圈来,像是一朵盛开的小花,一会儿抬手看看衣袖,一会儿又低头瞅瞅衣角,最后跑到林宇面前,拉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道:“哥哥,你看我好不好看?” “好看,我们家瑶瑶,像一个漂亮的小公主。”林宇摸着林瑶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母亲缝制的衣裳,是那个年代质朴风格的写照。 衣裳主体呈纯净的灰色,布料是常见的棉布,质地柔软而亲肤,带着微微的纹理,触手温凉。 上衣是简洁的对襟样式,没有过多的修饰,仅在领口处用同色的棉布细细地滚了一道边,增加了些许精致感。对襟上均匀地排布着几颗木质纽扣,色泽温润,散发着淡淡的木香,每一颗都被母亲仔细地缝得牢固紧实。衣袖是中规中矩的直筒形状,长度刚好到手腕处,简洁大方。 王玉芬没有停歇,接下来就为儿子缝制衣裳。 她并不着急,可是林宇需要出门。现在林宇是家里独当一面的人,必须吃好穿好。 林宇本想让母亲早点睡觉,也不着急这一天时间。但是母亲执意不肯,说缝制完也就两个多小时,现在睡觉还早呢。 无奈,林宇只能先睡下。 毕竟,明天还要修房子。 第23章有了新装备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林宇悠悠转醒,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炕沿那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新衣上。 他瞬间清醒,眼神里满是惊喜与期待。 林宇轻轻起身,伸手拿起衣服,仔细端详后,满心欢喜地将衣服穿上,衣服贴合着他的身体,恰到好处的宽松度让他活动自如,他能感受到母亲在裁剪时的用心。 他在屋内走了几步,心中不禁感慨,母亲为了赶制这件衣服,昨晚必定是在油灯下熬夜许久。 然而,片刻后,林宇还是缓缓脱下了新衣,又仔细地将衣服拉平,重新叠得方方正正,放回了炕沿上。 这一幕恰好被走进屋的母亲看到,母亲眼中露出一丝疑惑,轻声问道:“小宇,这衣服刚做好,你怎么不穿呢?难道是不喜欢,或者哪里妈做的不好?如果是妈做的不好,你告诉妈,妈给你改。” 林宇抬起头,笑着回答道:“妈,这衣服很好,我很喜欢。可是今天还有好多活要干呢,穿着新衣裳干活容易弄脏弄坏,多可惜呀。等忙完这阵儿,我再好好地穿。” 母亲听了,心中既欣慰又心疼。 也是,今天要修缮房子,少不得家里要搬这搬那,这种土坯老房子灰尘大,蹭哪里都是泥。如果只是蹭了泥,倒是也没什么,再洗就是了,可要是刮到哪里,刮个口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行,那就忙活完这阵子再穿,那还剩下不少布呢,等着妈给你们两个一人做一套棉衣,如果剩下布料,再给你们做双棉鞋。”母亲笑着说道。 林宇皱了皱眉。 从头到尾,母亲从来没说给自己做件衣裳,而且从昨天用的布料来看,显然是他买的布料买少了,估计做完棉衣,棉被都没布料可用了。 “妈,布买少了是不是?”林宇问道,不等王玉芬回答,林宇说道:“妈,别担心,你给自己也做一件,布料不够咱可以再买。” “傻孩子,那钱那么好挣呢?妈知道你最近挣了不少钱,直接改善了咱们家的生存条件,但是这完全运气占了大部分。就算是有钱也得攒着点,你也渐渐的大了,攒着钱好娶媳妇不是?” “你不用管妈,妈不缺衣服,等这房子修好了,咱们把屋里烧的热热乎乎的,冬天也冻不着妈。”王玉芬笑着说道。 林宇知道,这完全是自欺欺人。 在东北寒冷的冬日里,尽管炕烧的火热都烫屁股,可屋内的空气依旧透着丝丝凉意,身上要是不穿着的棉衣,却也难以完全阻挡这无孔不入的寒冷,凉意顺着衣领和袖口的缝隙往里钻,正常人哪能顶得住? “妈,咱还有钱呢!冬衣必须得做,回头我就把布再买回来,你必须给自己做衣裳,不然冬天肯定挺不过去。至于钱,你就不用想了,包在儿子身上,你儿子我厉害着呢。”林宇拍着胸脯保证。 这话,把王玉芬说的热泪盈眶。 吃过了饭,林宇便提着蟹笼,匆匆的来到海岸边,去下蟹笼。 海面上波涛汹涌,浪涛拍打着岸边,溅起高高的白色浪花。 就在林宇来到蟹笼点,投放蟹笼的时候,奶奶杨素珍却带着一些工具,来到了家中。 此时的,家中的王玉芬正在屋里忙碌着,今天修缮房屋,帮忙的人不会少,家里必须要供一顿饭。 王玉芬一看杨素珍来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往昔婆媳间因改嫁之事而破裂的关系如同一道深深的鸿沟横亘在心中,让她不禁以为婆婆是来打架的。 她得眼神中充满警惕与不安,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老太太将带来的工具往地下一扔,脸色依旧冷峻,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复杂的神情,说道:“别在那儿瞎合计,我不是来跟你闹的。既然你们选择回来了,那总归还是林家人。林宇和瑶瑶是我亲孙子孙女,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目光落在那些器具上,老太太继续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林宇他爸留下的,当初你们走的时候,我就都收了起来。现在你们回来了,就给你们还回来,总归能用得着。” 王玉芬听了婆婆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她看着那些熟悉的工具,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曾经的矛盾与怨恨在这一刻仿佛被岁月的洪流冲淡了些许,虽然婆媳间的关系仍显生硬,但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已悄然散去。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只挤出了一句:“谢谢您,妈。” 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语,转身便朝门口走去。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还有些话想说,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王玉芬将目光落在了这些渔具上。 一张破旧的渔网,网绳虽然有些磨损,但依然强韧,网眼疏密得当,明显是后来补过;还有几只不同型号的鱼钩,钩尖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一旁是一个简易的鱼篓,编篓的竹篾已经被岁月摩挲得光滑无比,却依旧牢固可靠,足以装载丰收的渔获。 而在这些渔具之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杆鱼叉。 这鱼叉的杆身是用坚实的老榆木制成,木杆约有一人多长,粗细刚好适合握持,表面被摩挲得十分光滑,泛着淡淡的油光。杆的顶端,是用精铁打造的叉头,每一根叉尖都长达半尺有余,尖锐无比。叉尖内侧还带有细小而锋利的倒刺,一旦刺入,便会死死卡住,让鱼难以挣脱,只能在痛苦与绝望中挣扎。 这鱼叉,曾是林宇父亲送给林宇的礼物,当初改嫁走的时候,林宇说什么都要带走,但是都被他奶奶个夺了下来。 现在想想,当初被夺下来也是好事,如果带到了杨家,肯定带不回来。 此外,还有一些船上和田里用的工具,杨素珍一股脑的全给送回来了。 这无疑是杨素珍重新接纳了她们母子三人,一时间,王玉芬感动的眼含热泪,看着老太太消失在院里那佝偻的背影,王玉芬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心里最难受的应该是她,儿子正值壮年,却意外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没过多久儿媳妇就要带着两个孩子改嫁,这谁也接受不了。 但是,王玉芬不后悔。 她的一切决定,都是想让两个孩子能吃饱饭,能不被饿死。改嫁如此,和杨树林离婚也是如此。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她,都指着鼻子骂她,她也不怕。 王玉芬将这些渔具都收拾了起来。 这些东西送回来,更加替他们一家三口又增添了一层生活保障! 就在她刚收拾一半儿,林宇回到了家,看到了母亲正在收拾那堆东西,母亲也将杨素珍来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还要叮嘱林宇,不要记恨他奶奶之类的话。 要说记恨,林宇一丁点都没有,或许原主心中会有一些吧。 他拿起了母亲递过来的那杆鱼叉,仔细端详了一下,心里一阵激动。 这鱼叉很重,尾部还拴着绳索,鱼叉身上散发着鱼腥味儿,曾经父亲用它没少捕捉到鱼,而且还是大鱼。在海上,一旦见到大鱼在面前游过,只需要将这鱼叉用力的投掷出去,就算之前林宇捕捉到的那种一米多长的大鱼,也得被扎个透心凉。 不过这玩意重量略沉,林宇现在身体还太单薄,没把子力气,使用起来就费劲,他也只能将其先放在一旁。 最为一个资深海钓爱好者,最让他欣喜的还是里面的鱼竿,和几个鱼钩。 鱼竿的主体由一段质地坚韧的榆木制成,榆木的纹理犹如岁月镌刻的痕迹,在木质表面蜿蜒交错。这根鱼竿虽为木质,却因渔民独特的处理工艺而显得与众不同,看起来非常结实。 系在鱼竿上的鱼线,是一种特制的麻线。 这种麻线粗实而耐磨,在这个年代,这种鱼线无疑是最好的。它的表面略显粗糙,却有着极佳的韧性,足以承受大海中鱼儿的拉扯与挣扎。岁月在鱼线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线体微微泛黄,却丝毫不影响其在海水中的表现。 而那挂在鱼线末端的鱼钩,大小不一地排列着。大的鱼钩犹如猛禽的利爪,钩身粗壮,钩尖锋利且微微上翘,那是为了对付海中体型较大的鱼类而准备的;小的鱼钩则精致许多,钩条虽细却坚韧无比,形状恰似精巧的弯月。这些鱼钩由于长时间被海水浸泡,又经历了无数次的风吹日晒,表面都略微生锈,但是丝毫不影响使用。 “妈,有了这些,我肯定能捕捉更多的鱼获回来,咱们的日子肯定更好。”林宇自信的说道。 鱼竿鱼线就是他的武器一样,虽然跟他海钓比赛用的还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是用它来钓鱼维持家用,足够了。 王玉芬也高兴:“你奶奶也许是想通了,才把这些东西给咱们送回来。不过也得感谢她,当初她要是不都收走了,都便宜他们老杨家了。” 第24章修缮房屋 这话林宇完全同意。 老杨家一家都是贪得无厌的家伙,到了他们嘴里的东西,想让他们吐出来,比登天都难。试问,谁好人家,离婚了,连衣服都不让人带走? 他们一家就干得出来。 这些东西,要是都带到他们家,肯定一样也拿不回来。 林宇正专注地收拾着那些老旧的渔具,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轻轻拂过。就在此时,一阵嘈杂的人声传来,他抬起头,只见村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自家走来。 粗略一数,大概有十几个人,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暖而亲切。人群后面,还跟着一辆驴车,驴车上满满当当装载着干草和秸秆。 村长走在最前面,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刚一进院就喊道:“玉芬,小宇,人我都给找来了,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林宇迎了出来。 “村长爷爷,没什么好准备的,本身屋里也没什么东西,不需要搬。你看看怎么办,全听您的安排,我一个小孩也不懂,劳烦各位叔叔爷爷的辛苦,中午我们家管饭。” “小宇,你家管饭?”顿时有人质疑。 林宇他们娘三回来,日子过的怎么样,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说饿死,那也差不多了,还管他们的午饭?那能吃什么?别是一人一碗海带汤,那还不如回家吃呢。 大家都是看着村长的面子,才过来帮忙的,谁也不图他们家的一口饭。 林宇自信的点头,“对,我家管饭,我妈已经把面发上了,中午给蒸白面馒头,就是菜会平常点,没有肉。” 众人一听吃白面馒头,立马眼睛放光。 谁不想吃白面馒头? 穷人家过日子,平时哪能吃上白面? 一听面都发上了,村民顿时哈哈大笑:“哎呦,白面馒头好啊!既然能吃馒头,咱得加把力气啊,把活给干的漂漂亮亮的。” “谁说小宇家吃不上饭的?都有白面馒头可以吃。” 村长罗全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大手一挥,高声喊道:“行了,时间紧迫,都别闲聊了,都忙活起来。去几个人先把驴车上的干草和秸秆卸下来,都轻点,别糟蹋了材料。” 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们主动上前,有的抓住成捆的干草,有的扛起秸秆,喊着号子,齐心协力地将它们搬运到院子的空地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随后,罗全又安排道:“老张、老李,你们几个带上家伙事儿,去滚东坡那片黄泥地挖些黄泥回来,咱这土坯可全靠它了。” 被点到名的村民二话不说,扛起铁锹就往村东走去。 罗全一边指挥着,一边给旁边林宇讲解制作土坯的要点:“这土坯啊,用黄泥加上秸秆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黄泥得选那种粘性好的,和上秸秆后,土坯干了不容易裂。咱还可以在里面加点碎麻、头发或者猪毛,这就像给土坯加了筋骨,能让它更牢固,经得起风雨。把这些材料和匀了,直接抹在墙体裂缝上就行了。” 这让林宇大长见识,原来这土坯房,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与此同时,罗全转身对着几个木匠说道:“王木匠、赵木匠,你们就辛苦些,先把门窗和屋顶要用的木板给准备好。门窗的尺寸可得量准了,别到时候装不上去。这屋顶的木板得挑纹理顺的,能防水又耐用。” “村长,你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们。”两个木匠笑着点头,熟练地打开工具箱,拿出锯子、斧头、刨子等工具,开始挑选合适的木材,精心地丈量、切割、打磨,木屑在阳光下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特有的清香。 整个院子里,在罗全的指挥下,人们各司其职,忙而不乱,修缮房屋的工程热火朝天地展开着。 林宇看着高兴。 这样看来,给村长一半木头,完全值了。 毕竟,他对修缮房屋一窍不通,也没有能力指挥这么多人来帮忙。 见大家都忙活起来,林宇也撸起袖子,开始帮忙。 只见村里的几个大叔合力推动着一台老旧的石碾,将运来的秸秆缓缓放入其中,随着石碾的滚动,秸秆发出清脆的断裂声,逐渐被碾碎成细细的丝状。 林宇在一旁帮忙递着秸秆,目光专注而坚定。 当秸秆碾的差不多的时候,去挖黄泥的村民们挑着满满当当的木桶回来了,黄泥在桶中随着步伐晃动,散发着泥土特有的气息。 罗全指挥着大家将黄泥倒入一个宽敞的土坑中,随后加入适量的水,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便拿起铁锹开始用力搅拌,将黄泥和秸秆充分地混合在一起。 村长罗全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猪毛,也全都倒入了其中。 林宇也赶忙加入其中,他的手臂随着铁锹的翻动有力地挥舞着,额头上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干了没多一会儿就累了,但是他没停下,因为这样长力气。 “小宇啊,其他的活你干着费力,还是跟着补墙面缝隙吧!”待泥和好后,村长抽着烟说道。 林宇点了点头。 专业事情还要交给专业人,他这种不专业的,只能去干一些不那么需要专业的活。 林宇则提起一桶和好的泥,走到房子墙体有缝隙的地方,罗全就跟在身后,“别看这活简单,也是有学问的,你得先用小铲子仔细地清理了缝隙中的杂物与灰尘,然后用手抓起一把泥,均匀地涂抹在缝隙之中,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防止它再次裂开。” “这泥要是按照平常盖房子的做法,得制成土坯好好晾晒几天,等干透了才用来砌墙。但咱现在是维修,就直接抹上。不过你可得注意,别一次抹得太薄,而且要多预留出一些泥来。因为这刚抹上去的泥干了之后,墙体可能还会有小缝隙,得反复多抹几遍,才能确保严丝合缝,冬天的寒风才钻不进去。” 林宇认真地点点头,按照村长的教导,他仔细地涂抹着每一处缝隙,房子修缮是个大问题,他可一点都马虎不得。 而且,这也算是手艺,学来了,等以后墙体哪再裂开,他自己就能补。 等临近中午的时候,馒头的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大家心里都跟猫抓的一样,一边干活,一边往屋里瞅。 林宇看也差不多了,于是喊道:“大家都辛苦了,歇一会儿吧,一会开饭了。” 林宇的话刚落,所有人都嗖的一下放下手里的活,立马跑到了门外往锅里瞅,“嗯,还真是大馒头味儿,我可好一年多没吃过白面馒头了,这味儿真正。” “可不是咋的,这馒头,就点海带白菜汤汤,绝了。” 而此时,罗全坐在了林宇身旁,他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说道:“小宇呀,你是个有天分的孩子,这几天捕捉到饿了不少海货。但是海岸上的东西有限,前两次捕捉到那些,都是你运气好,想要维持家里的生活,还是得有条船啊!” 林宇一怔。 船,对于渔民的重要性他当然知道,有船才能出海,捕捉更多的海货。父亲之前倒是留下来一条破船,但是已经沉入大海了。 如果买船,那需要的钱可就多了,就算是一艘普通的木质非机动的小渔船,也需要一千多块呢。 那是一笔巨款。 旋即,林宇无奈的说道:“村长爷爷,我也想有艘船,但是船太贵了,啥时候能买得起?这事急不得,慢慢来吧!” 罗全笑了,他拍了拍林宇的肩膀,“买新的当然贵,但是你可以先买一艘旧的嘛!买一艘旧的,再维修一下,通常三四百块也就搞定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三四百块,还是有希望的。” 林宇听后,呵呵一笑,“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了,村里谁家有船也不会轻易卖,都指望着船过日子呢,没了船就等于没了指望。” 罗全拍了林宇后背一下,道:“这别人家不卖,我家的还能不卖?咱家你叔腿断了,是出不了海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也多少年都没出过海了,留着那船最后也是烂在海里。你要是有心思,我便宜点卖给你。” 第25章买船的打算 林宇顿时眼前一亮。 有了船,就意味着能真正地出海捕鱼,不再只是靠着在海边赶海时捡捡贝壳、捞捞小鱼小虾勉强维持生计了。赶海终究只是碰运气,所得收获寥寥无几,根本不是长久之计,家里的日子依旧过得紧巴巴的。 可一旦有了船,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每次出海只要运气不太差,总能带回不少渔获,拿到市场上去卖,就能换来一笔稳定的收入,这样一来,生活也基本可以稳定下来。 但是,三五百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 对于普通人家而言,每日辛勤劳作,从晨曦微露忙到夜幕深沉,一年到头,能勉强维持温饱已属不易。家中的每一笔收入,都要精打细算地用于购置粮食、衣物,支付日常的各项开销。 林宇自己也不相信,短时间内可以搞到这么多钱,但是总归是有个方向。 所以,他微微一笑,“村长爷爷,短时间内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不过我会努力的,争取早点把你家的船买下来。嘿嘿,您可得把船给我留着,别卖给了别人。” 听到林宇的话,罗全就笑了,“那船要是能卖出去,早就卖出去了。能买得起的,瞧不上咱那船,买不起的,也就是买不起了。” 他敲了敲烟嘴里的灰,继续说道:“这船你要是真心想买,现在就可以拿去用,钱的事儿等你日后手头宽裕了再给也不迟。你看我家这情况,你叔残疾在炕,我也老了,这船放在那儿也是白白荒废,没人能再出海捕鱼用得上它。不过,我得提醒你,这船长时间闲置,风吹日晒、海水浸泡的,船体受损比较严重。你要让它重新下海,维修是必不可少的,这维修的钱虽说比不上买船的花销,但也绝不是个小数目,粗略算下来怎么也得一百多块呢。你可得好好考虑清楚,别到时候被这后续的麻烦事给难住了。” 听到这话,林宇先是一怔,旋即惊喜无比。 买这船需要三五百块,短时间他弄不到,但是要说让他弄个一百多块先修船,那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只要有船出海,以他的本事,还能捕不到鱼? 到时候,就算是让他按照规矩交任务,他也有信心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村长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吗?”林宇一脸兴奋的问道。 罗全呵呵一笑,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烟,笑着说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逗你开心吗” 罗全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与怀念:“林宇啊,这艘船可不一般。想当年我年轻力壮的时候,它就陪伴着我在这片的大海上闯荡。每一道木板,每一颗铆钉,都承载着我无数的回忆和汗水。它于我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就像是一位并肩作战多年的老友,不离不弃。” 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与无奈:“可如今,岁月不饶人啊,我实在是见不得它就这么一点点地腐朽,直至最后烂在大海里。所以,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它,像对待自己最珍视的宝贝一样,让它能继续发挥着它应有的作用。” 林宇深知,这船对于罗全而言,不仅仅是一个捕鱼的工具,更是其大半生在海上拼搏的见证,是青春岁月里最忠诚的伙伴,承载着无数的回忆。 对于一哥渔民来说,船就是他们整个家庭赖以生存的依靠,罗全愿意将如此珍视且价格不菲的船便宜卖给他,这份恩情值得感恩 林宇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村长爷爷,您的恩情我林宇铭记于心。你放心,这船我一定精心呵护的。”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罗全笑着点头。 就在此时,屋内传来母亲王玉芬的呼喊声:“吃饭了!” 众人一听,脸上纷纷露出期待的神情,随后如潮水般涌进屋里。罗全笑着拍了拍林宇的肩膀,也一同走进屋内。 刚踏入屋内,那热腾腾的大馒头散发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村民们看到这久违的白面馒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馋的直流口水。有的村民甚至等不及馒头端上桌,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拿了一个,直接干嚼起来。 白面馒头可是难得一见的奢侈品,平日里大家大多吃的是粗粮,只有在逢年过节或者极为特殊的日子里,才能吃到,现在有吃的,谁不想多吃两个? 眼见如此,母亲王玉芬连忙说道:“大家不用抢,我蒸的多,锅里还有呢,足够吃。” 罗全坐在主位上,笑道:“玉芬啊,你生了哥好儿子啊,聪明能干,有他在,你们家饿不着。就在刚刚,我还跟这孩子说,把我们家的那一艘船便宜卖给他,以他的本事,去海里捕鱼,肯定是一把好手。” 王玉芬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旋即笑着说道:“三叔,他哪有什么本事?就是运气好一些罢了!再说了,那一艘船得多少钱,我们家可买不起。” 罗全笑道:“呵呵,没钱也不打紧,先让他用嘛,这孩子要是能在海里捕到鱼,以后有钱了,再给。要我说,这孩子像他爸,他爸以前是咱们村捕鱼最厉害的了,虎父无犬子嘛!” 王玉芬一听,立马说道:“他爸死的早,也没教他什么捕鱼技巧,他根本就什么都不会。要我说呀,他不是那块料,等来年开春,就找个门路,让他出去学门手艺混口饭吃,也免得最后落得和他爸一个下场。” 这话一说完,罗全就沉默了。 他能听得出来,王玉芬是不想让林宇入海捕鱼的。 其实也能理解。 毕竟,出海捕鱼,存在这一定的危险性,如果不懂得海上的那些环境的特性和变化,很容易就出意外。比如那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实则暗藏汹涌波涛,瞬息万变的恶劣天气、难以捉摸的暗流漩涡,都可能瞬间要人命。 王玉芬的话,让罗全顿时也迟疑了下来。 万一林宇出海出了事,到时候,他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无奈,他叹了口气,对林宇说道:“你妈不同意,看来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你得想清楚喽!” 林宇笑着说道:“村长爷爷,别听我妈的,我妈就是担心我的安全,那船我要,谁说我不是那块料的,我感觉我就是为了大海而生的。” 一听这话,村里人哈哈大笑。 王玉芬抿了抿嘴,还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口。毕竟,村里人来帮忙修房子,高高兴兴的吃饭,也不是讨论这事情的时候。 吃过了饭,众人又忙活了起来。 又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忙碌,房屋修缮终至尾声。 此刻,母子三人带着满心的欢喜与期待,站在房前,仔细端详着这承载着新生与希望的土坯房。 屋顶之上,干草层层叠叠的,好像被精心梳理过一般,整齐而有序地铺展着。每一根干草都在阳光的轻抚下闪烁着淡淡的金黄,它们相互交织、缠绕,宛如一片厚实而柔软的金色绒毯,严严实实地覆盖着房屋的顶部。 曾经那些因风雨侵蚀而出现的大小破洞与缝隙,已被巧妙地修补完整,干草之间紧密贴合,再不见往昔的破败之象。 门窗的变化最让人眼前一亮。 崭新的木门散发着淡淡的木质清香,纹理清晰而自然,门的表面被打磨得光滑平整,触手温凉而坚实,那厚重的质感让人心中涌起一股踏实之感。门轴经过精心调试,开合之间悄然无声,只在微风拂过时,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与之相邻的窗户,装上了全新的窗框,木质窗框线条简洁流畅,稳稳地镶嵌在墙壁之中,与房屋主体完美融合。虽然没有窗纸的装饰,但那一方方规整的窗格,却似一幅天然的画框,框住了屋外的蓝天白云、绿树红花,将四季的美景都收纳其中,让屋内的空间与自然有了更为亲近的交融。 林瑶站在屋前的空地上,小脸涨得通红,她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修好的房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小巧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一排洁白的乳牙,“好漂亮呀,妈妈,这是我们的新家啦!” 第26章等潮来 望着女儿那因喜悦而红扑扑的小脸,王玉芬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心里更是高兴的不得了。如今食物有了,房子也修好了,两个孩子终于不用挨饿受冻了。 这都是因为儿子的功劳。 如果靠她自己,她还真没办法,她的目光缓缓投向林宇,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有欣慰,那是看到儿子成长、能够担当的欣慰,曾经稚嫩的幼苗,如今已渐渐长成可以为家庭遮风挡雨的大树;有感激,感激儿子在艰难的生活中没有退缩,用自己的努力为这个家带来了希望的曙光;有愧疚,愧疚自己身为母亲,却未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起点,反而让他过早地背负起家庭的重担;更有自豪,自豪自己的儿子如此坚毅、聪慧,在困境中能找到出路。 但是她的内心中,更多的是对儿子的担忧。担忧有一天林宇会像他父亲一样,葬身大海永远都回不来。 一想到林宇将来要驾船出海,她就更加忧心忡忡。 王玉芬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拉住林宇的手,说道:“小宇,妈知道你想扛起咱们这个家,想让妈和妹妹能吃饱饭,但是海上太危险了,你爸就是在海上没了的。妈不能再失去你了,咱别出海捕鱼了,好吗?妈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想办法养活你们兄妹俩的。” 林宇看着母亲,缓缓说道:“妈,我知道您担心我,可您看看咱们这个家。虽然还有存粮,但已经不多了,仅靠剩下的这点食物,根本撑不了多久。这房子虽然修好了,可往后还有各种花销。我要是不去捕鱼,我们靠什么生活呢?我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是让您一个人承担家庭的重担。出海捕鱼虽然危险,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快改善咱们家生活的办法。” 王玉芬听着儿子的话,嘴唇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知道儿子说的是事实,可心中的担忧却怎么也无法消散。她张了张嘴,还想再劝说几句,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这个母亲太无能了,如果自己有本事,怎么也不会让儿子去冒险。 林宇见状,将母亲轻轻拥入怀中,像小时候母亲安慰他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妈,相信我,做事不会莽撞的。” 良久,王玉芬缓缓抬起头,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儿子的决定。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点了点头,声音低低地说:“那你一定要答应妈,千万要小心,遇到危险就赶紧回来。” 林宇点了点头。 他是要出海,不过距离出海的日子还早着呢。 怎么着,也得赚够钱将那渔船修好才行。 可现在赚钱哪那么容易? 第二天林宇去收蟹笼,花盖蟹的数量寥寥无几,与第一次的大丰收形成了鲜明而残酷的对比,五个蟹笼一共才捕捉到了十二只花蟹,就这几只都犯不上去城里跑一趟。 这让林宇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与焦虑,他深知仅靠捕捉花盖蟹已难以维持生计,必须得另寻挣钱的途径。出海捕鱼,似乎也势在必行。 可是,在这之前,必须要挣够钱,修理渔船才行。 拎着冷冷清清的蟹笼,林宇耸拉着个脑袋就回到了家,母亲第一时间打开看了一下,发觉儿子的情绪有些不对,立马安慰说道:“这次没捕捉到没关系,出海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捕到鱼。” 林宇点了点头。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愁眉不展,不是因为这一次没捕捉到花盖蟹,而是在想接下来用什么方法才能捕捉到鱼获。 突然,他灵光一闪,脸上露出了笑容,“妈,奶奶送回来那些装备呢?” 王宇飞不明所以,指了指西屋,“全在里面呢!” 闻言,林宇快步进了西屋,随手就抽出那一杆鱼叉,眼睛一眨不眨的端详着,听到动静的林瑶也跑过来看热闹,一脸好奇的问,“哥,你是要去插鱼吗?” 林宇摸了摸林瑶好奇的小脑袋瓜,“对呀,哥哥打算用这鱼叉,捕捉几条大鱼回来。” “小宇,你要出海?不行,那船还没修呢!虽然这次没捕捉到螃蟹,但是没关系,家里的大米白面还有很多,够咱们吃一阵子,不用着急。”听到林宇的话,母亲王玉芬一阵着急说道。 这鱼叉,是在海上用的,有大鱼从船边游过,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一鱼叉下去,就能直接将鱼扎个透心凉。 她以为,儿子这是因为没有捕捉到螃蟹,安耐不住,想要出海了呢。 看到母亲如此紧张,林宇笑着说道:“妈,你别紧张,我不出海。那船还没维修,我出海不是送命吗?你儿子我又不傻!” 听到这话,王玉芬顿时送了一口气,好奇的问:“那你上哪叉鱼?” 林宇露出一个神秘的笑,“等潮来!” 说了三个字,他就拿着鱼叉、抄网和渔笼,在母亲和妹妹疑惑的目光下出了门。很快,林宇再次来到了海边,看着海水的变化,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他在等潮来。 当海水涨潮时,许多鱼类会随着潮水游到靠近岸边的浅滩区域寻找食物。这些浅滩通常有着丰富的藻类、小型甲壳类动物等食物资源。 例如,在涨潮后的一些被海水淹没的礁石附近,鲈鱼、石斑鱼等喜欢栖息在礁石缝隙中觅食。它们会被涨潮带来的新食物吸引,而林宇就可以借助礁石隐藏自己的身影,等待鱼儿靠近,然后出其不意地用鱼叉叉取。 林宇默默地等待着,只是他不知道今天的涨潮时间,这让他有些内心不安。 因为海水涨潮落潮的时间每天都不固定,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潮汐对照表可参考,一切都只能靠经验。有经验的老渔民,可以观察太阳和月亮的位置,判断涨潮落潮的时间。 比如,他们知道在满月后的几天内,每天涨潮的时间会推迟一些,一般会推迟48-50分钟左右。 “呦,这不是小宇吗?拿着鱼叉和抄网,在这里等啥呢?”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回头一看,是村里的秀琴婶子。 此时,她拎着个木桶,拿着一把铁锹,时不时的在海滩上挖几下,明显是在挖海肠。看到林宇一个人坐在那里,顿时有些好奇。 林宇笑着打招呼,“秀琴婶子好,我在等大潮呢!” “等大潮?等大潮干啥?” “捕鱼!”林宇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一听这话,李秀琴顿时就笑了,“你这孩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涨潮的时候能捕到鱼?你可别被大海卷进去了,赶紧回家去。” 林宇微微一笑,根本不动弹,问道:“秀琴婶子,你知道今天几点涨潮吗?” 李秀琴一家也是老渔民了,对涨潮落潮的时间自然有一定的了解,她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然后说道:“昨天大潮是十二点半来的,今天估计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你这孩子,真要在涨潮的时候捕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被大海吞了小命,你妈不知道得伤心,赶紧回家吧!” “再说了,涨潮时候水那么大,哪能捕捉到鱼?” 李秀琴再次劝说。 涨潮时候,有诸多危险,比如海浪、暗流等。就算是他们这些老渔民,也轻易不敢在涨潮的时候进海里捕鱼。林宇这一个小孩,还这么小,没把子力气,一旦被海水卷进去,一点机会都没有。 可此时的林宇,哪能听进去劝? 李秀琴劝说无果之后,也只能倖倖离开。 林宇当然知道危险,但是危险与机会并存。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想要日子过的好,不付出一些努力怎么能行? 和李秀琴预测的一样,太阳升在正中的时候,潮水准时而来。 起初,遥远的海平面处仿佛有一条银线在微微颤动,若隐若现。 渐渐地,那银线加粗、升高,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声,如万马奔腾的序曲奏响。潮水像是收到了某种神秘指令,开始汹涌地奔腾而来。洁白的浪花如同被激怒的白色骏马,扬起高高的鬃毛,前赴后继地冲向岸边。 它们相互簇拥、叠加,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原本平静的海面瞬间被搅得翻天覆地。每一波潮水都带着磅礴的力量,狠狠地撞击在礁石上,炸起漫天的水花,那声响震耳欲聋,似要将整个海岸都撼动。 随着时间推移,海水迅速地蔓延,沙滩被一点点吞噬,原本裸露的礁石也被逐渐淹没,只留下一个个小小的尖顶在水面上挣扎。整个海岸线都在这股强大力量的作用下不断后退,大海仿佛在这一刻展示着它无尽的威严与力量,让所有目睹这一过程的生物都为之敬畏。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那汹涌澎湃、如万兽咆哮般的涨潮终于渐渐步入尾声。原本如愤怒巨龙般翻涌奔腾的巨浪,此时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轻轻安抚,开始慢慢收敛了它的锋芒。 狂暴的白色浪花不再那般肆意地跳跃与肆虐,高度逐渐降低,势头也由之前的猛烈冲击转为轻柔的起伏。 眼看海面逐渐平静,林宇也做好了准备,拿着鱼叉和抄网,缓缓地踏入海水当中。 第27章叉鱼 涨潮后,海面不再波涛汹涌。 头顶海鸟在天空中盘旋,时而俯冲入水,时而振翅高飞。林宇深吸一口气,缓缓踏入那片清幽的海水中,海水逐渐没过他的双腿,直至在腰部位置停住。 他微微眯起双眼,扫视着四周,凭借着对这片海域的了解和敏锐的直觉,寻觅着最合适叉鱼的地点。 很快,他发现了一处堪称绝佳的叉鱼点。 此处海水清澈,阳光能够直直地穿透,在海底的沙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几簇海草在水流中悠然地摇曳生姿,它们细长的叶片随着海水的律动轻柔地摆动。 其间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几块礁石,这些礁石形状各异,有的高大突兀,有的低矮圆润。它们并未被海水完全淹没,礁石的顶部还露在水面之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湿漉漉的礁石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晕,那上面附着的些许贝壳与小海葵,更是彰显出此处生态的丰富与生机。 这里绝对是鱼儿捕食和隐匿身形的绝佳之处,事实也正如林宇预料的那样,刚趟过来,他就发现了几条巴掌大的鱼快速隐匿躲藏起来。 周围的海水深度大约到林宇的腰部,这个深度既方便他行动自如地操控鱼叉,又不至于因水太深而使他面临过大的危险。 即便有危险,他也可以快速的爬上露出海面的礁石避险。 当林宇站在这片海域时,能感受到水流在身体周围缓缓流淌,带来丝丝凉意与大海独有的气息。 偶尔会有一群群小鱼穿梭于海草和礁石之间,它们身上的鳞片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稍大些的鱼则会在稍远些的地方巡游,若隐若现,仿佛在试探着这片领地的安全性,这一切都让此处成为了林宇眼中不可多得的理想之地。 林宇握紧手中的鱼叉,那鱼叉的尖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猫着腰,身体尽量保持静止,唯有双眼紧紧盯着水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唯有他沉稳的呼吸声和海水轻轻的波动声交织在一起。 叉鱼和钓鱼一样,同样需要足够的耐心和定力,还要有洞察细节的能力。要能透过那层流动的、闪烁着阳光碎片的海水,捕捉到哪怕最细微的动静。 一条鱼的悄然靠近,可能只是水纹的极轻微波动,或是海草摆动节奏的些许变化,又或是光影在海底投射出的形状与密度的微妙改变,需要细心的分辨。 此时,他无比庆幸,前世有过那么一次荒野求生的经历,和贝爷学到了很多荒野求生的技巧,这叉鱼也只是其中一项。 不过,林宇此时却没多少底。 毕竟,当年学的时候,知识要点是都记牢了,但是实战却没有几次。而且这是海里,水很深,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将鱼叉扎入海里。 在整个过程当中,速度、力量、和精准度缺一不可。 在海水中,光线的折射、水流的波动都会干扰视线,使鱼儿的实际位置与所见产生偏差,因此需要非常高的经验才能把控的好。 “我行的,我行的,我行的。”林宇一直不住的给自己打气。 突然,一抹黑影在海草间一闪而过,林宇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 他缓缓举起鱼叉,肌肉紧绷,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即将到手的猎物。 黑影再次出现,不过林宇却没有直接落叉扎下去。 这条鱼虽然超过了巴掌大,但还是太小了。小鱼想要扎中并不容易,而且还可能一次没有扎中而打草惊蛇,使得其他的鱼类警觉,远离这一片区域。 而恢复这一片区域的平静,让游鱼放松警惕则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林宇的目标是大鱼,所以这一条,果断就放弃了。因为林宇没有轻举妄动,这条鱼似乎也没有察觉到危险,竟然在林宇脚下的水草中穿梭了起来,甚至还在林宇的双腿之间穿过。 林宇并不理会它,再次聚精会神起来。 他静静地伫立在齐腰深的海水中,宛如一尊雕像,唯有双眼透露出专注的光芒。 时间在他的等待中缓缓流逝,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一般,阳光在海面上跳跃,光影的浪纹中波光粼粼。 良久,就在林宇的耐心几近被消磨殆尽之时,一抹巨大的黑影从远处的海草从中缓缓游来。那黑影逐渐清晰,竟是一条体型硕大的鱼。 林宇眼前一亮。 这是一条鲈鱼,身体呈银灰色,两侧有黑色的条纹,足足有六十厘米。它在水中游动时,动作敏捷,会迅速地穿梭于礁石和海草之间,寻找猎物。 但是林宇没有急着出手。 鲈鱼生性凶猛,是肉食性鱼类,正因为其生性凶猛,其反应速度也十分的敏捷,贸然出手,只能功亏一篑。 林宇在等待时机,他有足够的耐心。 这条鲈鱼实在是漂亮,它的鱼鳍薄如蝉翼却又坚韧有力,背鳍和臀鳍高耸直立,鳍条分明,每一片鳞片都像是精心打磨的镜子,在水中闪烁着细腻而柔和的光芒。 它时而在海水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时而又静止悬浮,似乎在仔细探寻着周围是否有可口的食物,那神态又带着几分对周围一切的不屑。 突然,它像是发现了什么,目光紧紧锁定在林宇之前留意到的一条小鱼身上。那小鱼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慌乱地朝着礁石缝隙逃窜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那狭窄的石缝之中。 鲈鱼在礁石缝隙外徘徊不去,它的眼睛紧紧盯着那黑暗的缝隙深处,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等待着猎物再次出现。 这绝对是最好的时机,林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只见他微微下蹲,双脚稳稳地扎根在海底的沙地之上,随后腰部猛地发力,如同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机器瞬间启动。 这股力量从腰部迅速传导至腹部,再经由手臂汇聚到双手之上。他双手紧握住鱼叉,高高举起,肌肉紧绷如弓弦。 瞅准时机,猛地将鱼叉用力掷出。 那鱼叉如离弦之箭,划破平静的海水,精准地朝着目标刺去。刹那间,海水被搅得一阵浑浊,鱼叉的尖端深深刺入鱼身,那条鱼拼命挣扎着,鱼尾剧烈摆动,溅起层层水花。林宇迅速伸手握住鱼叉的柄,将鱼提了起来,肥美的鲈鱼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辉。 “嘿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宇咧嘴笑出了声。 这一条鲈鱼很大,体长超过60厘米,至少有八斤,通常情况下,在码头也能卖六毛钱一斤,不过这鱼被鱼叉叉中,品相就不怎么好了,价格也会大打折扣。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看今天叉的鱼多还是鱼少,如果多的话,就再跑一趟营口市里,要是少的话,直接就在码头上卖了。 即便卖的少点也行,总比没有强。 让林宇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等到快要天黑的时候,他竟然叉了六条鱼,而且每一条都不小,都有七八斤的样子。 但是这几条鱼品种都不一样,又鲈鱼、鲅鱼、石斑,林宇还抓到一条章鱼。这个收货不小,粗略算下来,得有四十多斤。 虽然不同鱼种的价格不一样,但是怎么也能卖个二三十块。 这让林宇兴奋了。 要是每天都能叉这么多,有五六天,就足够修船了。 傍晚的余晖洒在海滩上,林宇迈着略显疲惫得步伐,缓缓从浅海朝着岸边走来。 他的身后,拖着今天辛苦叉到的鱼,那些鱼在水中时,借助海水的浮力,被拖动起来似乎还不怎么费力,可一旦离开了水的依托,沉甸甸的重量便直压得他手臂发酸。 林宇刚把渔笼整理好,打算背起来踏上归家的路。 这时,李秀琴提着挖的海肠回来了。 看到林宇,她顿时好奇的又凑了上来,“小宇,你别告诉我你真下海去叉鱼了?” “是啊,秀琴婶子。”林宇笑着回答。 “没叉到鱼吧?”李秀琴笑着问道。 林宇微微一笑,“怎么能叉不到鱼呢?叉了好几条呢,个个都又肥又大。” “啥?叉到了?”李秀琴一脸不信,可上前之后,目光却突然被林宇身旁的鱼吸引住了。她的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满满的都是惊讶与难以置信。 在她的认知里,叉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是容易,谁还出海捕鱼啊! 可林宇的渔笼里,那可是货真嘉实的鱼啊,做不得假。 “我的乖乖,林宇,这些都是你叉的?你可真厉害!居然真的叉到这么多鱼。”李秀琴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夸赞与钦佩,眼神里依旧有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第28章遭遇狼群 天色暗沉如墨,林宇的身影在暮色中缓缓靠近家门。 村里的小道上,星星点点的煤油灯光透过门窗的缝隙洒在地上,昏黄而黯淡。尽管村里已经通电,但是舍得用电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人家还是习惯用煤油灯。 没别的,因为省钱。 回到家, 远远地,林宇就看见妹妹林瑶小小的身影伫立在院门口,她不时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着林宇归来的方向张望。 瞧见林宇背着渔笼、手持鱼叉的模样,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兴奋,“哥,捕到鱼了吗?” “捕到了,而且还不少。”林宇嘴角上扬,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难掩自豪地回答道。他轻轻放下渔笼,将里面的鱼展示给林瑶看。 “哇,这么多大鱼,哥,你真厉害!” 她的欢呼声清脆响亮,回荡在小院之中。紧接着,她转身冲进院子,边跑边兴奋地大喊:“妈,妈,哥回来了,还捕捉到了好多大鱼!” 屋内,母亲王玉芬正在灶台前忙碌,锅里煮着的食物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袅袅炊烟从烟囱中缓缓升起,听到动静之后,她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看到儿子背着渔笼进了院子,背上的渔笼中冒出几条大鱼尾,王玉芬赶紧上前去查看,“哎呦,真捕到鱼了?还这么大,这些都是叉的?” “都是叉的!” 林宇将渔笼从背上卸下来,同时说道:“涨潮后,有大鱼来前海觅食,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叉的这几条鱼。” 王玉芬怔了怔。 这种事儿,老渔民都办不到。先不说涨潮后,海里有多危险,就是用这鱼叉叉鱼,那得需要相当厉害的技术,村里的老人都不一定能掌握好。 她还真不相信,这些都是林宇用鱼叉叉的,但是鱼身上的伤,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看着母亲王玉芬那吃惊的表情,林宇微微一笑,得意说道:“妈,你看,我就说我天生就是捕鱼的料,你还不相信,这次相信了吧!” 王玉芬微微一怔,随即欣慰的笑道:“行了,妈知道了,你想捕鱼养家,那就依你,妈以后不阻止你了。但是你得答应妈,一定要注意安全。” “妈,我会的。”林宇笑着答应。 得到了母亲王玉芬的理解,以后,林宇就可以放开手脚的干了。 ...... 天还未大亮,东方的天际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林宇便已早早起身。 他简单洗漱后,径直走向村长罗全家,轻叩门扉借来了那辆熟悉的驴车。 回到自家院子,林宇手脚麻利地将昨日捕获的鱼和螃蟹搬运出来,小心翼翼地装上驴车。那些鱼因是鱼叉所获,鳞片有些凌乱,鱼身也带着或深或浅的伤痕,品相确实欠佳,但林宇心中已有盘算。 他熟练地赶着驴车,再次来到营口市里。 林宇熟门熟路地来到上次摆摊卖鱼的老地方,稳稳地停下驴车。他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开始高声吆喝起来:“新鲜的鱼嘞,刚从海里叉上来的,便宜卖咯!” 在这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人们对于食物的渴望总是格外强烈。 尽管这些鱼的外观不太完美,对于那些讲究菜品摆盘的饭店来说或许吸引力有限,但普通群众却并不在意,只要鱼是新鲜的,价格又比正常的鱼价便宜一些,谁都知道怎么选。 而这些鱼,虽然很大,但是完全没有达到上一次林宇捕获的那条大鲅鱼那样体长,一个家庭完全能吃得下,林宇觉得一定会受欢迎。 “走一走,看一看了,新鲜的鱼嘞,刚叉上来的,便宜就卖。” “姐姐,你是仙女吗?你好漂亮,买条鱼回家吧。” 女人,没有不喜欢被叫姐姐的,也没有人不喜欢被说漂亮的。 被林宇叫做姐姐的女人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脸蛋红扑扑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她停下了原本匆匆的脚步,转身来到鱼摊前,弯下腰细细地看着那些鱼,嘴里不停地夸赞着林宇:“你这孩子,嘴可真甜。” 林宇听到夸奖,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手脚麻利地拿起秤,挑了一条相对较大的鱼,小心翼翼地放到秤上,嘴里还说着:“仙女姐姐,这条鱼可好了,买一条回去尝尝吧。” 连续被叫仙女姐姐,女人笑的合不拢嘴,问道:“这鱼多少钱呀?” 林宇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仙女姐姐,这鱼是我用鱼叉叉上来的,品相不太好,不过绝对不影响吃。您这么漂亮,4毛钱一斤就卖给你。” “成,姐姐我就买一条,另外,那几只螃蟹我也要了。”女人被林宇的话哄得开心极了,毫不犹豫地说道。 “好嘞,多谢仙女姐姐,我这就给你过秤。” 很快,林宇就给女人过了秤,女人也毫不犹豫的给了钱,还直夸林宇眼光好、懂事、会做生意。 周围的路人听到林宇的鱼只卖4毛钱,纷纷围了过来。 和林宇料想的差不多,这些群众看林宇的鱼又大又肥,虽然品相不怎么好,但是不影响吃,价格还便宜,所以纷纷过来购买。 短短十几分钟的功夫,林宇的六七条鱼就全卖光了。很多没有买到的,还露出了抱怨的神情,问林宇为什么不多准备一些来卖。 林宇哭笑不得。 他也想啊,但是就捕捉到这么多,那有什么办法?他只能陪着笑脸,说这鱼都是他当天在海里叉的,为了保持新鲜不敢储存,赶紧拿来卖了。并且,承诺,下一次,一定多弄一些鱼来卖,然后才收摊离开。 今天收摊早,林宇再次来到了供销社。 此时的他和票贩子已经熟络起来,一看林宇走过来,就知道林宇要干啥,两人简单聊了两句,林宇又买了一些票,这才进了供销社,又买了两匹布和棉花,直接就往家走。 这一次,一共卖了二十四块六毛。 虽然是不同的鱼,但是林宇大多都卖4-5毛一斤。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知道,现在没有大风天,鱼价已经恢复到正常价位了,其次这次市场上还有其他卖鱼的摊位。他的鱼因为被鱼叉的缘故,品相又不好,林宇为了能把鱼卖出去,不得不把价格压得很低。 要知道,现在这年代,可没有什么保鲜技术,一天鱼卖不出去,第二天就不新鲜了。 这一次鱼卖得快,想着天色还早,心里盘算着:只要把驴车赶得快一些,兴许能在天黑前到家。他用力地挥动着鞭子,催促着驴子加快步伐。 驴车在土路上颠簸着快速前行,扬起了一路的尘土。 然而,尽管林宇已经尽力赶路,在到家之前夜幕还是悄然降临了。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只有驴车的轮廓在微弱的月光下若隐若现。 林宇紧紧地握着缰绳,眼睛努力地辨认着前方模糊的道路。 夜空中,繁星闪烁,却没有为林宇照亮多少回家的路。 时不时传来的夜枭叫声,让这寂静的夜晚更添几分阴森。驴子的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似乎也被这黑夜吓到了。林宇一边轻声安抚着驴子,一边小心翼翼地驱赶着它继续前进。 路边的树木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林宇的神经高度紧绷,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生怕路边两侧的草木中,突然窜出来什么凶猛的野兽。 要知道,这个年代,山上是有狼和熊瞎子的,一旦遭遇上,那可就危险了。 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突然间,前行的驴子停了下来,十分不安的鸣叫了几声,无论林宇怎么挥动鞭子都不再前行。与此同时,几双幽绿的眼睛在路边的草丛中若隐若现,林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是野狼! 这些野狼身形矫健,毛色在黯淡的月光下泛着灰冷的光,耳朵直立,龇牙咧嘴间唾液滴答落下,吓得林宇回头一把就抓起车上的鱼叉。 为了防止出意外,他特意将鱼叉带上,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他紧紧握在手中,肌肉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眼神中也写满了紧张。 而此时,野狼们呈扇形围了上来,脚步轻盈却透着十足的威慑力,嘴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第29章绝处逢生 这些狼身形矫健,毛色在黯淡的月光下泛着冷峻的光,为首的那只狼体型较大,它站在最前方,耳朵直立,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宇。 此时的林宇内心狂跳,如打鼓一样。他的手心被汗水湿透,那鱼叉的把柄在手中都变得湿润难握,双腿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拉扯着紧绷的神经。 没有被狼围过,根本不知道此时他内心的恐惧,这种恐惧,就算是在前世亚马逊雨林荒野求生也从来没有过。 林宇迅速冷静下来,他深知此时的恐惧无济于事。 狼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林宇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它们沉重的呼吸声和爪子在地上轻微的抓挠声。老驴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的临近,不安地发出“扑扑”的声响,而这声响在这寂静而紧张的氛围中,更像是死亡的倒计时。 林宇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睛快速地扫视着周围,手中紧紧握着鱼叉,试图在这绝境中寻找一丝生机。 擒贼先擒王,要想求得一线生机,林宇知道只有将狼王杀死才行。 所以,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为首的狼王。 但是这狼王十分谨慎,目光狡黠而凶狠,它似乎察觉到林宇的意图,在包围圈外徘徊游走,始终与林宇保持着一段距离,并不急于发动攻击。 它的耳朵不时转动,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脚掌轻柔地落下,不时扬起一丝尘土,仿佛在试探林宇的虚实,又像是在等待最佳的进攻时机。 林宇深知这是一场与死神的博弈,他必须保持高度的专注和冷静,寻找狼王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否则,今夜恐将葬身在这群狼之口。 终于,狼王失去了耐心,锋利的獠牙间流淌着腥臭的口水,随着一声“呜”鸣,其他几匹狼,瞬间朝着林宇的驴车冲来。 它们的速度非常快,在夜色下化作一道道灰色的闪电,四蹄扬起的尘土在微弱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 林宇的迅速反应过来。 他一把拽住缰绳,用力一拉,老驴似乎感受到了危险,也十分配合,驴车横在了自己与狼群之间,形成了一道简易的屏障。 冲在最前面的一匹狼高高跃起,张开血盆大口,试图直接越过驴车扑向林宇。林宇抓住时机,他握紧鱼叉,朝着半空中的狼狠狠刺去。鱼叉精准地刺中了狼的腹部,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鲜血染红了周围的草地。 其他几匹狼见状,并没有退缩,而是分散开来,从不同方向继续朝驴车逼近。林宇绕着驴车快速移动,眼睛始终盯着狼群,同时也在留意着狼王的位置。 狼王站在狼群后方不远处,眼神阴冷而狡黠,它并没有轻易地加入战斗,似乎在指挥着狼群的行动,又像是在等待林宇露出破绽。 与此同时,一匹狼从驴车的侧面扑来,林宇见状,用力将鱼叉朝着那匹扑来的狼掷去。鱼叉带着强大的力量,直直地插入了狼的腿部。狼失去平衡,摔倒在驴车旁。 不过此时,林宇也陷入到了危险境地。 其他的狼已经围了上来,唯一的武器鱼叉也不在手中,只有驴车这么一个掩护,根本无法坚持太久,只要其他狼围攻上来,他必死无疑。 狼王也发现了这一点,只听它“嗷呜”一声,其他狼顿时朝着林宇冲来。 眼见狼群攻势愈发凶猛,林宇瞅准时机,一个翻滚,迅速钻到了驴车下方。驴车的底盘并不高,他只能蜷缩着身体,爬到了被鱼叉叉中身体的狼尸旁,一把将鱼叉拔了出来。 他双手依然紧紧握着鱼叉,眼睛透过车轮的间隙紧张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狼群瞬间围拢过来,它们在驴车四周来回穿梭,不时地用爪子抓挠着车身,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一匹较为莽撞的狼试图从车轮间的缝隙钻进来,林宇毫不犹豫地将鱼叉刺出,鱼叉尖端擦过狼的鼻头,那狼疼得嗷呜一声,狼狈地退了回去。 林宇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混合着伤口处的血水,黏腻地贴在他的皮肤上。他能清晰地听到狼群的呼吸声,以及狼王在不远处发出的低沉咆哮,那声音仿佛是在催促着群狼尽快突破防线。 在驴车下,林宇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他知道,这样的僵持不会太久,他必须想办法主动出击,或者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给狼群以致命一击,尤其是要解决掉狼王,才能真正化解这场危机。 但是这狼王十分聪明,眼见林宇躲到车下,迅速命令狼群直接朝着老驴攻击而去。 这可吓坏了林宇。 这头驴可是村长家的宝贝,万一被狼咬死了,那他不知道怎么陪给人家。 林宇心急如焚,全然不顾此时的危险处境,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村长的驴受到伤害。他匆忙地从驴车下往外爬,身体因紧张而略显笨拙,蹭破了手臂也毫无察觉。刚一爬出,凛冽的夜风和浓烈的狼腥味便扑面而来,他的身影瞬间暴露在狼群的视野之中。 狼群似乎就在引诱他出来,他刚一出来,顿时就扭转身体,目光再次森然的盯上了他。林宇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握紧手中的鱼叉,双脚稳稳地站定,准备迎接狼群的攻击。 此时,他的心跳声如雷鸣般在耳边回响,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逐渐靠近的狼群,仿佛要用目光将它们击退。 尽管内心充满了不安和惶恐,但他知道,此刻已没有退路,唯有拼死一战,才有可能守护住村长的驴,也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就在林宇准备殊死搏斗的时候,一声枪响如惊雷般划破夜空。狼王原本正蓄势待发,准备对林宇发起致命一击,却在瞬间被强大的冲击力击中。它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其他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颤,原本凶狠的眼神中瞬间充满了恐惧与慌乱。它们短暂地愣在原地后,便夹着尾巴,呜咽着向四周逃窜,眨眼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林宇也被这枪声惊得一怔,还未等他缓过神来,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从远处缓缓走来。大汉步伐沉稳有力,手中端着一把还冒着青烟的猎枪,他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轮廓分明,眼神中透着一股冷峻与坚毅。 林宇望着大汉,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渐渐放松下来,手中的鱼叉“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身子也一下子软了下来,瘫坐在地,重重喘着粗气。 大汉端着猎枪,围着驴车转了一圈,一圈巡视完毕,他大步迈向林宇。 来到林宇身前,他那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林宇肩膀上,林宇的身体都不禁微微一晃,大汉微微仰头,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开口说道:“小孩,挺能耐啊!瞧瞧你这瘦瘦弱弱的身板儿,竟然拿着个破鱼叉干掉了两头狼,老子都不敢这么干。嘿嘿,你小子,好样的,抽烟不?” 第30章守山人 林宇喘着粗气,此时绷紧的神经还没有恢复。 幸亏他瘦小的身体里,是一个心智成熟得大人灵魂,不然的话,就面临刚刚那种情形,非得被吓尿裤子不可。 林宇微微颤抖的双手缓缓放下,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急促的心跳平缓下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感激的笑容,向大汉说道:“大叔,今天真是多亏了您,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怕是要命丧狼口了,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说罢,他轻轻摇了摇头,又补充道:“我是小孩,不会抽烟,大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大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呵呵一笑,卷了一根烟熟练地叼在嘴里,用火柴点燃。 火星在黑暗中闪烁,映照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几个烟圈,这才开口道:“你这小子,胆子可真不小啊!这野狼岭,平日里就是大白天,都没几个人敢独自经过,你倒好,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就敢闯,你就不怕被狼给吃了?今天算你运气好,遇上我了,你是应该好好谢谢我。” 见林宇不说话,大汉又问道:“今年多大了?” “16!” “叫什么名字?” “林宇!” 大汉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起身,说道:“行了,跟我回去吧。野狼记仇,它们知道你身上的气味儿,你再往前走,说不定它们还会袭击你。” 听到这话,林宇心里一咯噔。 狼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他要是继续往前走,还真有可能就像大汉说的那样,追上去找自己报仇。毕竟,他杀了两头狼。 只是让林宇去这个大汉家,林宇也不敢。 毕竟,这里是荒郊野外,附近没有什么人家,这大汉身材高大魁梧,足有一米八五的个头,宽厚的肩膀像是能扛起一座小山,关键手里还有枪。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那大汉像是看穿了林宇内心的疑惑与顾虑,咧开嘴笑了笑,声音爽朗地说道:“你这小孩,人不大,心眼还不少。你是不是在猜我是干啥的?我是这山里的守山人。” 大汉顿了顿,吸了一口烟,缓缓开口讲述起来:“守山人啊,就是这大山的守护者。我们守着这片山林,就像守着自家的宝贝。平日里,要在山里巡逻,查看有没有偷猎者、有没有山火隐患啥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 说着,大汉直接起身,将三条被杀的狼都丢在了车上,示意林宇上车跟他走。 无奈,林宇也只能照做。 毕竟,现在天的确已经黑了,前面还不知道要赶多久的路才能回家,他不敢冒险。 守山人,林宇以前倒是听说过,不过在林宇的印象里,这是存在于六七十年代的神秘职业,随着时代的变迁,应该已经消失了,没想到,现在依然存在。 林宇跟着大汉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终于来到了大汉的家。 那是一座坐落在山沟里的石头房子,房子的墙壁由大小不一的石块堆砌而成,石块的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有的地方还生长着青苔,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幽绿的色泽。屋顶则是用厚厚的石板铺就,石板之间严丝合缝,以防风雨的侵袭。 走进屋内,一股混合着烟火味、草药香和动物皮毛气息的独特味道扑面而来。 屋内的空间不大,中间是一个简易的火塘,塘里的炭火还在微微燃烧着,火星子时不时地跳动一下,为这略显昏暗的屋子增添了几分暖意。火塘上方,悬挂着一口熏黑了的铁锅,周围摆放着几个破旧却擦拭得还算干净的陶碗和木勺。角落里堆着一些干柴和草药,旁边是一张简陋的木桌和几条长短不一的板凳。墙壁上挂着一些打猎用的工具,如弓箭、兽夹,还有几张已经晾干的兽皮,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原始而质朴的气息。 大汉进了屋,二话不说,将刚刚猎到的狼拖到一旁,手法娴熟地开始剥狼皮。 他的手指如同灵动的舞者,在狼的身体上轻巧地游走,锋利的刀子在他手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三两下就将狼皮完整地剥离下来。 随后,他割下几块狼肉,用一根树枝串起,放在火塘上烤了起来。不一会儿,烤肉的香味便弥漫了整个屋子,那滋滋冒油的肉在炭火的烘烤下逐渐变得金黄酥脆。 大汉一边转动着烤肉,一边对林宇说道:“小孩,你是渔村的吧?我看你这又是渔笼,又是鱼叉的,进城去卖鱼去了?” “没!”林宇直接否认,“我是干活的,婶婶在城里卖鱼,我去给送。” “哎呦,那你婶子就这么放心你一个人往回走?”大汉有些不信,扯下一个狼腿,直接递给林宇。 “就是婶子才舍得呢,要是她自己孩子,能舍得?”林宇回答说道,他看着递过来的狼腿,吞了吞口水,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来。 这可是肉啊! 这个年代,别管是什么肉,只要是肉,就没有人不馋的。 这狼腿被大汉烤的嘎吱冒油,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那肉在口腔中散开浓郁的香味,混合着炭火的独特气息,既有野味的醇厚,又有烤肉的焦香,口感外酥里嫩,每一丝纤维都仿佛在舌尖上跳跃,令人回味无穷。 尽管林宇心中对食用狼肉仍有些许复杂的情绪,但是他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乱叫了。 “慢点吃,肉还多着呢!”看着林宇狼吞虎咽的样子,大汉呵呵笑着。这个年代,在他们这种小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顿顿有肉吃。 林宇手中握着狼腿,缓缓咀嚼了几口后,动作渐渐变得迟缓,脸上泛起一抹难为情的红晕。 他微微低下头,避开大汉的视线,带着几分羞涩与期待轻声说道:“大叔,这狼肉太香了。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明天能不能把另外两头狼让我带回去啊?我家里还有母亲和妹妹,我们好久都没沾过荤腥了,我想让她们也尝尝。” 一听这话,大汉就笑了。 “那两头狼本来就是你杀的,按照猎人的规矩,谁猎杀的就是谁的,所以本来就属于你。”大汉十分爽快,他挑了挑火堆,接着说道:“不过你可得注意,这可是狼,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这个我懂,谢谢大叔!”林宇激动坏了。 他没想到,这个大叔竟然这爽快。 这两头狼,肉可以吃,皮子还可以做成皮袄,这可比棉衣暖和多了,要是能多弄几张,倒也省下布料和棉花的钱了。 大汉却满不在乎,无论是肉还是皮子,他都不缺。 他缺的是海货。 他常年深居山中,周围的环境局限于茂密的山林、蜿蜒的溪流与高耸的山峰。他的生活被打猎、守山以及与山林相关的事务填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接触的食物来源主要是山林中的飞禽走兽、野生蔬果与山中的溪流所产的少量水产。 对于他而言,山外的世界是遥远而陌生的,海鲜更是只存在于听闻之中的新奇事物,他早就想尝一尝了,所以看林宇又是鱼叉、又是渔笼的,心里一阵激动。 “你要是真想谢谢我,就给我弄一些海鲜,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没吃过那东西呢。你刚刚不是说,你们没肉吃吗?你可以拿海鲜来换,我这里什么山货都有。” 一听这话,林宇顿时就兴奋了。 “大叔,你说的是真的?” “保真!”大汉呵呵一笑,“不过,我就怕你一个小孩,弄不来!” 林宇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那光芒瞬间驱散了之前的羞涩与不安。 他挺直了腰板,自信的保证:“大叔,您放心,我虽然年纪小,但在海边长大,捕鱼捉虾那是我的拿手本事,你就放一百个心。” 第31章竟然能吃上肉 晨曦初露,淡淡的微光洒在大汉家所在的山沟,山坳间还缭绕着丝丝缕缕的晨雾,像是轻柔的纱幔,给这片静谧之地增添了几分朦胧与神秘。 林宇早早起身,准备踏上归程。 大汉也不含糊,他手持锋利的剥皮刀,手法利落地处理起那两头狼。只见他动作娴熟,几下子就将狼皮完整地剥下,那狼皮在晨光中还带着些许温热与血腥气。接着,他又仔细地将狼肉分割、整理,一块块鲜嫩的狼肉被有条不紊地装到林宇的车上。 林宇满心感激,向大汉连声道谢后,便赶着车缓缓离去。 回到家中,母亲王玉芬正在院子里忙碌,妹妹林瑶在一旁玩耍。 看到林宇赶着驴车的车进来,二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忙迎上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王玉芬一脸奇怪。因为,从营口市里赶到家,绝对不可能这么快。 “我天不亮就起来了,驴车赶的也快。”林宇微微一笑,借口糊弄了过去。要是让母亲知道自己贪黑回来,一定要担心的数落自己。 这时候,林瑶爬上了车,掀开了秸秆,看到上面装着的肉和皮子,瞬间愣住了。 林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嘴微张,脸上满是惊喜与兴奋,那模样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她小手轻轻触摸着狼皮,又好奇地看着车上的肉,“妈,是肉!哥哥买肉回来了。” 听到这话,母亲王玉芬顿时震惊,赶紧上扒着车查看,渔笼里果然装满了肉,关键是两个渔笼都装满了,这得买多少? “咋买这么多肉?”王玉芬一脸吃惊,“这么多肉,得花多少钱?咱们家也吃不完啊!” 王玉芬话刚说完,就看见车上的两张皮子,她顿时一愣,“狼?这是狼肉?” 母亲王玉芬将眼睛瞪的老大,眼神里更多的是担忧,她快步走向林宇,轻声问道:“儿啊,这是咋回事?这肉不是买的?你路上遇到狼了?” 林宇看着母亲担忧的面容,赶忙撒谎解释:“妈,不是的。我路上遇到个守山人,这狼是他打的。我看你和妹妹好久没吃肉了,就花钱从他那儿买了些。” “真的?”母亲王玉芬将信将疑,她上下查看着自己儿子的身上,看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似乎并没有,这让她长出了一口气。 “当然是真的,他还说想要吃海鲜,让我给弄一些,可以拿去跟他换山货。妈,我想好了,最近这段时间,就给他弄一些过去,咱们跟他换肉、换皮子、换蘑菇、换野菜啥的。咱们家的饭桌上,也应该多换换口味,营养不能太单一,另外也需要多储存一些食物,准备过冬。” “蘑菇、野菜啥的,有时间咱自己就能去山上采,肉和皮子倒是可以多换一些,咱们家很长时间没吃肉子,要是能经常食肉,对你们身体有好处。至于那皮子,缝皮袄,缝被子行,比棉花套子可暖和多了。”王玉芬说道。 林宇笑着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这是一次机会,要是弄好了,咱们家以后就不愁没有肉吃了。” 一听这话,站在车上盯着肉的林瑶兴奋的像一只小鹿,蹦蹦跳跳的拍手,“太好了,以后可以经常吃肉喽!” “瞅给你高兴地,赶紧从车上下来,把肉卸下来,妈给你做肉吃,你哥得赶紧把车还回去。”一边说着,王玉芬一边伸手将兴奋的林瑶抱下来,然后对林宇说道:“小宇,一会儿你去还车,把这肉给你三爷爷带一些,人家对咱们那么照顾,一直用人家的车,总该表示表示。然后回来的时候,去叫你大春哥,让他过来吃肉,他今天没出海,说是有些头疼。” “知道了妈!”林宇笑着回了一句。 林宇将驴车稳稳地停在自家院子里,然后迅速地跳下车,开始忙碌起来。 他先用力抬起那沉甸甸的狼肉,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尽管有些吃力,但他的动作依然十分稳当。他小心翼翼地将狼肉放在地上,接着又把狼皮从车上拽下来,那狼皮带着一种独特的野性气息,在他手中展开。 林宇深知刚剥下的狼皮若不及时处理,很快就会腐坏变质。 他赶忙在院子里找了一处通风良好且日照充足的空地,从墙角搬来几根长短适中的木棍,用麻绳将它们牢牢地捆绑、固定,搭建成一个简易的晾晒架。随后,他双手轻轻托起狼皮,那狼皮还带着些许温热与血腥气息,在阳光的映照下,毛色显得格外油亮。 稍作休息后,林宇转身从屋里拿了个小些的渔笼,他把渔笼放在地上,打开笼口,开始往里面装狼肉。他挑选了几块肥瘦相间、看起来比较鲜嫩的肉,一块一块地放进渔笼里。 剩下的肉,短时间吃不完,王玉芬让林宇下次去城里,多买一些盐回来,腌制成鲜肉,易于保存,就算是吃到来年,也不会坏。 装完肉后,他把渔笼的口系好,扔上了驴车,赶着老驴前往村长家。 刚到院里,就听见屋内传来村长媳妇李素梅的抱怨声,那声音高高低低,似乎在诉说着生活中的琐碎不如意。林宇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提高音量喊道:“村长爷爷,我来还驴车了,还带了些肉。” 这“肉”字一出口,就像有魔力一般,原本屋内连绵不绝的抱怨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村长罗全和他媳妇李素梅几乎是同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李素梅的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林宇手中那满满一小渔笼的肉,双眼放光,那原本因抱怨而略显黯淡的面容瞬间被惊喜所取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甚至都忘了要掩饰自己的失态。 村长罗全虽稍显沉稳,但眼神也在肉上停留了许久,眼中透着一丝惊讶与好奇,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小宇啊,你这是从哪弄来这么多肉啊?” 林宇笑着应答,“回来的路上,碰到个守山人,从他手里买的。买的不多,给你们带来尝尝鲜,别嫌少,一定要收下,不然下一次再借车,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将渔笼中的肉递给了李素梅,后者接过满满一渔笼的肉,笑的合不拢嘴,“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儿媳妇有东西补充营养了。” 刚刚她还在抱怨,林宇有事儿没事儿就来借驴,现在她可一点都不抱怨了,要是林宇能经常给送肉来,驴随便使唤。 林宇与村长罗全寒暄了几句后,便匆匆告别,沿着蜿蜒的小路回到家中。 还未踏入家门,就能闻到浓郁醇厚肉香。 推开门,只见屋内热气腾腾,母亲正站在灶台前,神情专注地搅动着锅里煮着的狼肉。锅里的肉随着沸水上下翻滚,时不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林瑶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母亲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的肉,小脸蛋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满是兴奋与期待。 听到动静,母亲抬起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对着林瑶说道:“别着急,你哥这次弄到不少肉,够咱们吃一阵子了。你得谢谢你哥,不然咱们哪能吃上肉?” 林瑶乖巧地点点头,脆生生地回应:“嗯,哥哥最好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面前那盆热气腾腾的狼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林宇看着母亲和妹妹满足的神情,心中满是欣慰。 母亲的眼眶微微泛红,她夹起一块肉,轻轻放入林瑶的碗中,声音略带哽咽:“快吃,慢点别噎着。” 林瑶用力地点点头,小嘴塞得鼓鼓的,腮帮子一嚼一动,像只可爱的小松鼠。林宇也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那浓郁的肉香瞬间在味蕾上散开,他不禁感慨,这样的温馨时刻实在是久违了。 “你大春哥怎么还没来?你叫了没有?”这么半天没见大春哥来,母亲王玉芬疑惑问道。 “叫了,他在家收拾土炕呢,说是烧着不热乎,重新弄一下,要不冬天来了要遭罪,估计一会就来了。”林宇回答。家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家门被人粗暴地踹开,吓了家人一跳。 抬头一看,不是大春哥,竟然是杨树林。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找来了。 杨树林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的肉,咽了一口口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呦,你们日子过的不错呀,竟然还能吃上肉。” 第32章欺负到家来了 杨树林突然闯进来,让原本温馨的气氛,顿时紧张。 王玉芬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她下意识地将林瑶拉到身后,自己则像一只护雏的老母鸡,迅速站起身来,用瘦弱的身躯挡在儿女面前。 林瑶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角,小眼睛里满是畏惧,身体微微颤抖着。 王玉芬强装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紧张地质问:“你来干什么?” 杨树林满脸横肉抖动,眼睛里闪烁着凶狠与无赖的光,他用手指着王玉芬母子,嘴里骂骂咧咧:“你说我来做什么?那小兔崽子抽了我两鞭子,能那么算了!” 然而,话锋一转,他那贪婪的本性暴露无遗,对着王玉芬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我拿一双碗筷来,老子吃完了肉,再打你们。” 说完,便大摇大摆地一屁股坐在炕上,伸出那只脏手就朝着盆里的肉抓去。 林宇见状,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他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用力一把将肉盆夺了过来。林宇的眼睛瞪得滚圆,愤怒地吼道:“谁让你动了?我们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想吃肉,回自己家吃去!” 杨树林一怔。 旋即,被气笑了,“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那天让你抽两鞭子,是老子喝醉了酒,你小子还以为老子拿不动刀了是不是?”杨树林梗着脖子,涨红的脸上青筋暴突,说着就要起身,朝着林宇扑来。 这可吓坏了王玉芬,直接拦在杨树林面前,“杨树林,你眼干啥?你敢动一下试一试,看我不跟你拼命。” 这一刻,王玉芬也是拼了命,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死死地挡在两个孩子面前。眼神中虽有恐惧,却透着无比的坚毅 杨树林见王玉芬竟敢阻拦,顿时暴跳如雷。 他脸涨得如猪肝般紫红,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好似一条条扭曲的蚯蚓,嘴里喷出一连串恶毒的咒骂:“你个臭娘们,敢挡我的路,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他高高地扬起那只粗糙且布满老茧的大手,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王玉芬的脸狠狠扇去,看到这一幕的林宇瞪大了眼睛,就要上去跟杨树林拼命。 可就在此时,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如铁钳一般,稳稳地握住了杨树林的手腕。 是王大春! 王大春常年出海,干的都是体力活,身上的肌肉发达,宽厚的肩膀犹如两座小山丘一般,再加上足有一米八五的高大个头,被他这么猛地一拽,杨树林整个人就像一个毫无重量的稻草人一般被拉了过去。 杨树林扭过头,有人多管闲事,顿时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我打我自己媳妇儿,关你屁事,赶紧给老子松手。” 林宇在一旁立刻大声反驳:“谁是你媳妇儿,我妈和你早就离婚了。大春哥,他就是个无赖,把他打出去。” “小崽子,你反了天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杨树林一听林宇的话,更加愤怒了,他拼命地扭着身体,双脚在地上乱蹬,试图挣脱王大春的束缚,然而王大春的手却如同生根一般,牢牢地控制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杨树林好吃懒做,平时又酗酒,整个人看着就没什么精气神。他身材干瘦,那身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仿佛一阵大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怎么可能挣脱王大春? 王大春也不含糊,一看杨树林要打林宇,拽过来之后,“咣咣”就是两拳,“你就特么是杨树林啊,听说我师娘嫁到你们家,总被你们欺负?老子不去找你,你还敢找到这里来了,你再嘚瑟一个我看看,蛋黄子给你打出来信不信?” 杨树林浑身一哆嗦。 王大春人高马大,此时怒目圆睁,一脸的凶相,这两拳更是打的杨树林眼冒金星,半天没缓过神来,不过嘴上还骂骂咧咧,“你敢打我,我弄死你们信不信?” “还牛逼是不是?”王大春宽厚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气已经冲到了顶点,砂锅大的拳头瞬间握紧,如出膛的炮弹一般迅猛有力。 “咣咣咣”,接连几拳重重地落在杨树林身上,打的杨树林“嗷嗷”乱叫。 王玉芬生怕给打坏了,她连忙劝说道:“大春,别打了,你再给他打坏了,是要吃官司的。把他扔出去就行了!” “妈,你别管,打不死。这种人,你得让他长长记性,不然的话,他以后还来骚扰咱们。”林宇冷冷的说道。 王大春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早就听说这样杨树林不是个东西,对师娘和林宇他们非打即骂,现在离婚了,竟然追到家里来欺负了。这在他们东北,叫欺负到家了。师父虽然死了,但是他还在,他王大春可不是好惹的。 王大春越想越气,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打的杨树林“嗷嗷”乱叫,嘴里更是骂个不停,“我看你还敢来不,你以为这是你家?到这儿来装逼,打死你个鳖孙......” 杨树林被打的整个人像一只虾米般蜷缩起来,脸上的痛苦之色溢于言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没一会儿,杨树林会被打的在地上打滚,狼狈不堪,双手抱着头,嘴里不停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 王大春这才收住拳头。 林宇冷冷的看着,心中满是解气。 见王大春停手,一脸担忧的王玉芬也松一口气。她倒不是担心杨树林,她担心王大春出手太重,把人给打死了趟官司。 然而,她悬着的心刚放下,林宇就放下了手里的那盆肉,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杨树林面前,扬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了杨树林一个大嘴巴。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杨树林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嘴角瞬间渗出血丝。 林宇咬着牙怒吼道:“这一巴掌,是替我妈打的,我妈嫁到你们家,任劳任怨,你们却还欺负她,把她当老妈子使唤。” 说着,他又抡起手臂,再次重重地扇在杨树林脸上,这一巴掌下去,杨树林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一个清晰的掌印浮现。 “这一巴掌,是替我妹打的,她那么小,你们还不让她吃饱饭,吓的她现在一看见你浑身哆嗦。” 林宇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嘶哑,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紧接着,他毫不留情地挥出第三巴掌,这一巴掌带着他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怨恨与愤怒,结结实实地落在杨树林脸上。“这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在你们家,你有事没事就打我,你还是人吗?” 杨树林被打得晕头转向,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敢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逆来顺受的林宇如今竟然敢抽自己。 王玉芬本来想劝林宇,但是听到林宇的话,顿时就止住了自己想说的话。 她不是圣母,自己的孩子在人家受到欺负,她心里能好受?一直以来,她都为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而自责,要说最恨杨树林,非她莫属。 看着儿子狠狠的抽杨树林大嘴巴,这一刻,她内心的恨一下子就舒展开了,泪水在眼圈里不住的打转。 “我告诉你,我们跟你没关系了,你要是再纠缠不休,下次就打断你的腿。”林宇眼神冰冷,透着阵阵杀意,“你要是不信,那你就试一试。” 说到这,林宇接着看向王大春,说道:“大春哥,把他扔出去吧,不想再看见他,回来咱们吃肉。” 王大春点了点头,一把就将杨树林给提了起来,就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出去,出了院子之后直接就扔在了地上,“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打断你的腿。” 王大春冷哼一声,接着转身回去,一把关上了院门,回来之后看着王玉芬郑重说道:“师娘,他要是再敢骚扰你们,你就告诉我,我收拾他。” 王玉芬点了点头。 “好好,咱不提他,来赶紧吃肉。”说着,给王大春递过去一块。 狼肉就跟狗肉似的,特别香,王大春咬一口,都香麻了。 这可是肉啊,平日里只能吃粗粮的他,见了肉哪能不馋的,香的他直迷糊。 “慢点吃,小宇弄回来不少,一会你回去带着点,回去自己做着吃。”王玉芬说道。 “师娘,我在这儿吃就行,哪能还往回带呢。”王大春憨憨笑道。 “跟师娘不用客气,你师父活着的时候,也没拿你当外人,都是有啥给你拿啥。”王玉芬说道。王大春几乎就是在他们家长大的,算是半个儿,王玉芬从来没把他当外人过。 丈夫死后,王大春也说过,要让他们跟自己过,但是王玉芬拒绝了。王大春看着膀大腰圆的,其实也还是个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她怎么能把这么大一家子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 而且,这孩子还没娶媳妇儿呢。 这孩子也不忘本,对他们娘三也一直很照顾,这就够了。 与此同时,院外。 杨树林从地上爬起来。 此刻的他,衣衫褴褛,头发乱如鸡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丝丝血迹,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透过门缝,眼巴巴地望着屋里林宇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肉,那浓郁的肉香也悠悠地弥漫出来,勾得杨树林肚子里的馋虫直闹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本来还想赖在这里不走了,房子是新修的,家里还有肉吃,这好日子上哪找?可是一想到王大春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就不敢再踏进去一步。 他愤愤地想着,这事儿没完,绝不能便宜了他们。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喃喃自语道:“把楠楠送来,在这儿能吃上肉,我就不相信,同样是她的儿子,王玉芬会不管。” 第33章全家去赶海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林宇就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来到西屋就开始在那堆奶奶送回来的工具里翻腾起来。很快,他就从面翻找出了各种赶海工具:锋利的小铲子、带着细密网兜的抄子、自制的简易蚝刀。 林宇仔细地检查着每一样工具,确保没有丝毫损坏,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今天的目标。 昨天晚上,他们一家人已经说好了,今天一起去赶海。 守山人大汉几乎没吃过海鲜,他只说让林宇给弄,可没要求是弄什么海鲜。这就方便多了,毕竟海边可多的是蚬子、生蚝、蛏子、沿着海边还有搁浅的海蜇以及生长茂盛的海带。 这些东西,或许对他们这样的渔村不算什么,但是对守山人大汉,可就是稀罕物了。 当然,也不能光弄这些。 像鱼、螃蟹、虾爬子这种,最好也弄一些,给人家送去的时候也好看些。不过林宇并不愁这些,螃蟹可以下蟹笼去抓,抓多少算多少,总归是可以抓到的。鱼,大春哥说今天出海,回来给带一两条。 至于虾爬子,那就需要一些技术了。 “咱们今天多弄一些,回来可以腌制上或者晾干,放到冬天也不会坏,别到时候没的吃。”看着儿子摆弄着这些工具,王玉芬笑着说道。 东北的小渔村,有储存海鲜过冬的习惯。通常以盐渍和酱渍为主,或者是通过晾晒让海鲜风干保存。因为每至寒冬,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海面冰封万里,渔人家就很难再出海,更难有新鲜的海鲜食货了。 现在已经到这个季节了,再过段时间,天气日渐转冷,鱼获晾晒起来就困难了。未来这段时间,海边会格外的热闹,村里的家家户户都会行动起来,趁着天气还好,准备过冬的食物。 所以,王玉芬一听林宇要给守山人大汉置办海鲜,立马就要全家一起出动。 准备好东西之后,一家人围坐在简陋的饭桌前,匆匆吃完早饭,他们带着工具,兴致勃勃地朝着海边进发。 还未靠近大海,那熟悉而又令人心潮澎湃的海浪声便传入耳中。 海边一如既往的美丽。 湛蓝的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澄澈而明亮,几缕洁白的云朵像棉花糖般飘浮其中,悠悠荡荡。远处,海平面一望无际,与蓝天在天际处完美交融,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金色的阳光倾洒而下,给海面铺上了一层粼粼的金色波光,随着海浪的起伏,光芒闪烁跳跃,如梦如幻。 海风轻柔地吹拂着,带着大海独有的咸湿气息,撩动着人们的发丝,吹散了心中的一切阴霾。 刚来到海边,就看见了不少村里人,有些热情的打招呼,王玉芬笑着一一回应。而林宇,则是背着蟹笼,寻找下笼点,先将蟹笼投放进去。 等林宇回来地时候,母亲王玉芬和妹妹林瑶已经弄了半筐的生蚝。 王玉芬毕竟在海边生活了许多年,经验丰富,她们避开人群,率先是来到了一片礁石区。 这里的礁石,被海水常年冲刷形状各异,有的圆润光滑,有的棱角分明。在礁石的缝隙间,便是各种海货的藏身之所,而石壁之上,就附着着大量的生蚝。它们紧紧地吸附在粗糙的石面上,层层叠叠,宛如一片静止的蚝之森林。蚝壳的颜色深浅不一,有的呈青灰色,有的则微微泛白,在海水的润泽下,都显得格外润泽。 只见王玉芬每每挑选个头较大、吸附较为牢固的生蚝,左手稳稳地扶住石壁,找准蚝壳与石壁贴合的缝隙,右手紧紧握住蚝刀,将刀刃精准地插入缝隙之中,随后,她屏气敛息,胳膊上的肌肉微微隆起,手腕轻轻一用力,蚝刀便如同一把开启宝藏的钥匙,巧妙地撬动了生蚝。那只生蚝先是微微松动,接着“啪”的一声,脱离了石壁,王玉芬眼疾手快,迅速用左手接住,避免它落入海中。 “妈,你可真厉害!”林瑶兴奋的拍手叫好。 王玉芬露出慈爱的笑容,“这不算什么,自需要找准位置,往外一撬就行了。关键啊,是选生蚝,要选这种个大的,吸附力牢固的,这样的才肥。” 王玉芬将撬下的生蚝放在一旁的小篓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些赶海的小技巧在渔村,都是一代传一代,以后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也会是个赶海高手。 紧接着,她又马不停蹄地转向下一只生蚝,重复着刚才那一连串流畅而精准的动作,撬刀、发力、接蚝,一气呵成,不一会儿,小篓里便装满了肥美的生蚝,在阳光的照耀下,它们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妈,你看哥,好像在挖蚬子。”林瑶指着不远处的沙滩上的林宇说道。 “走,我们过去看看!” 王玉芬本以为林宇不会挖蚬子,想要过来教一教,但是过来之后她就惊讶了。 只见林宇挽起裤脚,手持小铲子,熟练地在一处礁石缝旁蹲下身子,眼睛紧紧盯着缝隙,手中的铲子轻轻一插,再微微一撬,几个肥嘟嘟的蚬子便裹挟着泥沙被翻了出来。林宇眼疾手快,迅速用手将蚬子捡起,放入身旁的水桶中,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还不忘转头向王玉芬问道:“妈,你看我,挖得咋样?” “不错,像个老渔民。”王玉芬夸赞道。 这是实话。 在海边赶海挖蚬子,可是有着不少要点需要掌握。 首先,得找准地方。蚬子偏爱在泥沙混合且水流相对平缓的滩涂栖息,那些靠近礁石周边,有细腻泥沙缓缓沉淀的区域,往往就是蚬子的聚集之处。 退潮之后,沙滩上若隐若现的小水洼附近,也大概率能发现它们的踪迹,因为蚬子喜欢这种既湿润又能透气的环境。 其实使用工具也至关重要。 最好的工具是头部窄而扁平、手柄结实的小铲子,能轻松插入泥沙,又方便发力撬起。使用时,要将铲子垂直插入沙层,插入的深度大约控制在十几厘米最为合适,这个深度刚好能触碰到蚬子群。太浅的话,可能只能挖到表层少量的蚬子,太深又容易破坏沙层结构,让蚬子受惊逃窜。 挖掘的手法也颇有讲究,插入铲子后,需轻轻往上撬动,力度得拿捏精准,就像给沉睡的蚬子们发出一个温柔的“起床通知”,让它们随着松动的泥沙一起被带出。撬起泥沙后,不能急着把铲子提起来,而是要微微晃动一下,利用泥沙的滑落,将裹在其中的蚬子筛选出来,落在铲子上。 从刚刚林宇挖蚬子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林宇动作娴熟,经验丰富。 “你爸教的?”王玉芬有些好奇,因为她从来没教过林宇,她能想到的,也只有林宇的父亲了。 林宇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王玉芬哪里知道,根本就不是林宇父亲教的,而是前世大名鼎鼎的户外生存专家贝爷教的,再加上他经常参加海钓大赛,海边就是他经常度假休闲的地方,这种事情早就做得滚瓜烂熟了。 “从小,你爸就夸你聪明,说什么一教就都会,我还不相信,看来你爸说的是真的了。”王玉芬说道:“只是你爸死的早,要是他把捕鱼的技巧都交给你,你肯定能成为咱们村最厉害的渔夫。” 说到这里,王玉芬不免有些伤感。 “妈,没我爸教我,我也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渔夫的!咱们还是赶紧干活吧,你看人越来越多了,要是动手满了,汤都喝不着。”林宇笑着说道。 此时,海岸线上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其中大多数都是村里人,也有附近其他村子的。狼多肉少,照这个情形,海岸边儿有多少东西,都不够这些人弄的。 眼瞅着人越来越多,母亲王玉芬也顿时着急,再次忙活了起来。 王玉芬和林宇主要挖蚬子、蛏子、海肠和虾爬子,林瑶却也没闲着。她虽然年纪小,不能像哥哥和妈妈那样熟练地捕捉海货,但是沙滩上有很多被海浪冲上岸的海带、海菜甚至是章鱼扇贝等。 每当发现一样海货,她就像发现宝藏一样,欢快地跑过去,蹲下身子,小手轻轻地将它们捡起,放进篮子里,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那认真又快乐的模样十分可爱,时不时地还会跑到林宇和王玉芬身边去炫耀。 一家人在海边忙得热火朝天,直到再次涨潮,这才回到岸边。 第34章买马车的打算 今天的收获丰厚。 几只大水桶里,蚬子密密麻麻地堆积着,像是一座会动的小山。 它们的外壳布满了精致的纹理,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银光,偶尔有几只调皮的蚬子微微张开两片壳体,喷出一小股晶莹的海水,溅起细微的水花,凑近细听,还能听到它们相互碰撞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粗略估算,这几桶蚬子足够全家人饱餐好几顿,无论是用来煮汤,还是辣炒,都能让味蕾欢呼雀跃。不过,却不能一下都吃了,一部分是用送给守山人大叔,另一部分会被扣出蚬子肉晾晒成干,留着冬天吃。 渔笼里的蛏子也同样如此。 经验丰富的渔民,赶海只需要找到蛏子眼,熟练地下铁锹,然后就能将深埋沙子当中的蛏子挖出来。这个年代的蛏子又大又肥,惹人喜爱。 林宇轻轻拿起一只蛏子,笑着对妹妹说:“看,这蛏子多肥,今晚咱们可有口福啦!” 竹篓里的蛏子数量可观,足见一家人今天挖掘的用心。 林瑶听到之后,直摇头,“我才不要吃橙子,我要吃肉。” 林宇顿时就笑了,这小家伙,由于很长时间都没有吃过肉,肠胃似乎有了耐受反应,这一天可没少跑去拉粑粑,现在竟然还对家里的肉念念不忘。 回到家之后,母亲王玉芬将生蚝都装进了网兜,其余的蚬子、螃蟹,海肠,各种能能带上的东西,都给林宇带上。 这些东西可不能长时间存放,林宇看着天色还早,赶着驴车去守山人大叔家,趁着天黑之前应该能回来。 母亲王玉芬不放心林宇一个人,也要跟着林宇一起去,她将那些软绵绵的海肠都装进了盆里,它们形似一根根细长的橡皮管,外表光滑而富有弹性,周身散发着大海独有的腥味。 别看它们模样有些奇特,可一旦下锅爆炒,那鲜美的滋味便能迅速弥漫在整个屋子,成为餐桌上备受追捧的佳肴。 林瑶蹲在小盆边,好奇地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海肠,看着它们扭动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直笑。 海带则一捆捆地堆放在一起,它们像是从大海深处捞出的绿色绸缎,又宽又长,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在夕阳下闪烁着光芒。母亲笑着说:“这些海带给他拿过去,让他晒干,以后煲汤、凉拌都好用,能吃上好一阵子呢。” 另外又装了其他的东西,足足有两小桶,诸如章鱼、海星之类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比较少,都是海水冲刷上来的,一般情况下还真不容易碰到,平时他们都很少吃。 将所有东西都装好之后,一家人将赶海收获的各类海货小心翼翼地装上车,驱赶着驴车,沿着蜿蜒的海边小路,向着守山人家缓缓而去。 海风轻轻拂过,带着大海独有的咸湿气息,撩动着他们的发丝。 林宇坐在驴车的一侧,手中轻轻握着缰绳,心里不禁开始琢磨了起来。 这段时间总借村长家的驴车,虽说村长一家没说什么,可他心里却越来越过意不去,总觉得欠了人家一份人情。思来想去,他心里渐渐有了买辆车的打算。 一开始,他想买自行车。 毕竟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想想都让人畅快。可再仔细琢磨一番,自行车虽快,实用性却太差劲。就拿每次出去卖海货来说,那点载货量,根本装不了多少东西,来回折腾好几趟,费时又费力。 排除了自行车,林宇把目光投向了马车。 马车可是个稀罕又昂贵的物件。 一辆普通的马车,车架、车轮、车辕等一整套下来,再加上一匹还算健壮的马,没个千把块钱根本拿不下来。这对于普通渔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即便是一家人一年无休,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而且,马车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得到的。当时,村里有马车的人家几乎没有,要想买,得去镇上的大牲畜交易市场碰运气。那里每逢赶集的日子,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卖牛马羊的商贩聚集一处,买家们穿梭其中,仔细甄别挑选。只有在那儿,才有机会觅得一辆心仪的马车。 虽说马车价格不菲又难寻,但它的便捷性却让林宇心动不已。 马车宽敞,能装下大量的海货,不管是去集市售卖,还是给守山人家送海鲜,一次性就能全部搞定,不用来回折返。而且速度快,遇到路况不好的山道,马车扎实的车轮和稳健的马匹,也能稳稳当当地通行,不像自行车,稍有坑洼就颠簸得厉害,甚至可能摔个人仰马翻。 听到林宇计划买马车,坐在一旁的母亲王玉芬开了口:“小宇啊,妈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可这马车太贵了,咱家根本就买不起。再说,眼瞅着马上就要冬天了,大海封冻,咱出去赶海、卖货的次数也少了,用车的时候不多。要我说,不如等来年开春,咱攒攒钱,再看看行情,到时候买也不迟。” 林宇听了母亲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可眼神中仍透着一丝不甘,他望着远方的海面,心里默默盘算着。 一路上,一家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驴车在吱呀吱呀的声音中,向着目的地前行,林宇的记性不错,很快就找到了守山人大叔的家。 那座石头小院坐落在山脚下,周围绿树环绕,静谧而祥和。 “大叔,我来了!”驴车刚在院门口停稳,林宇就呼喊起来。 很快,守山人大叔就从石头屋里走了出来,一看是林宇,顿时就笑出了声,“呦,是你小子,这两位是?” 守山人大叔看向王玉芬,顿时愣了一秒。 林宇笑着介绍,“这是我妈,这是我妹,他们听说要来给你送货,非要跟着来。你看看,这是我们家今天一天赶海的收成,都给你送来了,有蚬子、生蚝、海肠、螃蟹、蛏子和海带,都是一些海边一些常见的,海里其他的东西,那得出海捕才行,回头我再给你弄。” 一看到林宇母子三人带来满满当当的海货,有肥美的蚬子、蛏子,鲜嫩的海肠,还有个大饱满的生蚝、海带以及活蹦乱跳的八爪鱼,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兴奋地说道:“哎呀,这么多?太这些我可都没吃过!” 边说边热情地招呼三人进屋。 林宇和守山人大叔赶忙将车上的海货一一搬进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都是稀罕玩意儿,在咱这山里可没有,咱这山里一辈子,要是连个海鲜都没吃过,那多亏。” 林宇笑着回应:“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把海里的东西吃个遍。” 将东西搬进屋后,母亲王玉芬挽起袖子,热情地向守山人大叔介绍起这些海货的吃法,“大哥,这是蚬子啊,您可以先放在清水里养一会儿,让它们吐吐沙,然后直接下锅煮汤,撒点葱花、姜片,那汤鲜得能鲜掉眉毛,喝上一碗,全身都热乎。要是您喜欢重口味,用辣椒爆炒,又辣又鲜,下酒可美了。” 说着,王玉芬又指向蛏子:“这蛏子做法和蚬子类似,不过清蒸能最大程度保留它的鲜味,吃的时候蘸点醋,那滋味,绝了。或者把蛏子肉剥出来,炒个青菜也行。” “这是生蚝,直接清蒸就行,这玩意,都说可以补男人那方面的能力,也不知道真假。”说道此处,王玉芬有些不好意思。 守山人大叔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眼神里满是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一桌丰盛的海鲜大餐摆在眼前。 林宇和妹妹在一旁看着母亲介绍,也时不时插上几句话,等都介绍完了,林宇也不客气直入主题,说道:“大叔,这次我们就带来这些东西,我们想要一些山货,什么都可以,最好是肉和皮子,蘑菇和野菜也行,最好是能储存过冬的,冬天要来了,不准备着一些是不行的。” 第35章兑换山货 守山人大叔听到林宇的话,呵呵一笑,那笑容里透着山里人的质朴与豪爽。他转身进屋,翻腾了好一会儿,这才迈着大步走出来,朝林宇一家三口招招手,说道:“走,我带你们去后边瞅瞅。” 众人跟着守山人大叔绕过石头房,来到了屋后的一个棚子前。 刚走到棚子口,一股混合着泥土、干货与岁月沉淀气息的独特味道便扑面而来。棚子里面黑漆漆的,仿佛一个神秘的洞穴,阳光艰难地透过缝隙洒下几缕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屋内大致的轮廓。 待眼睛稍稍适应了黑暗,便能瞧见屋内的景象。 四周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山货,沿着墙壁,一捆捆精心晾晒的野菜整齐地挂着,它们像是被定格的绿色波浪,虽失去了些许水分,却依然保留着山野的清香。 地上摊着几张皮子,色泽暗沉却质感十足,摸上去硬邦邦的,仿佛在诉说着山林野兽往昔的威风。不远处,几个竹筐里堆满了晒干的蘑菇,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呈小巧的伞状,有的则像肥厚的耳朵,凑近细闻,那浓郁的菌香愈发醇厚。 再往里走,便能看到几个大缸稳稳地立在角落,缸口被粗布严实遮盖着。 守山人大叔走上前去,揭开其中一个缸盖,一股咸香之气瞬间弥漫开来,原来是腌制的咸肉。那咸肉色泽暗红,表面泛着油光,层层叠叠地码放在缸里,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 另外,榛子和核桃堆成了小山,榛子圆润饱满,外壳带着细微的纹路,仿佛大自然精心雕琢的工艺品;核桃则个头硕大,外壳坚硬,轻轻摇晃,还能听到里面果仁晃动的声响,仿佛在向人们宣告它们的饱满与美味。 林宇一家三口站在棚子里,被眼前琳琅满目的山货惊到了。 看的出来,这守山人大叔是个有耐心的,各种各样的山货不仅数量多,而且都被摆放的是十分规矩整齐,没有一点杂乱,这对一个单身汉来说,实在是难得。 “哇,大叔好厉害,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妈妈,那个是鹿吧!”林瑶看的目瞪口呆,对守山人大叔一脸的崇拜,看到墙上挂着的一个鹿头标本,问道。 守山人大叔呵呵一笑。 “我所有的藏货都在这里了,你们看上什么拿什么,肉都是咸肉,没有新鲜的,你们要过冬,也不影响你们吃,拿这咸肉正好,省着回去还得腌制。” “皮子不能给你们太多,最多两张,你们自己挑,剩下的我都许诺卖给别人了,过段时间是要来取的。哦,对了,我昨天还打了两只小野鸡,肉嫩着呢,在前屋,一会儿你们走也给你们带上,拿回去尝尝鲜。” 听到这话,王玉芬连忙表示,“大哥,你看着给拿,咱们不挑。等回头,小宇多弄一些海货,我们家也会弄一些晾晒、腌制,回头也给你拿来一些,留着冬天吃。” “嘿,那感情好。” “我这里没什么工具,你们不是有渔笼吗?一会儿倒出来,自己过来装就行了,不用客气。”大汉十分豪爽,毕竟,这些东西,他自己一个人吃不完。 “那就多谢大哥了。”王玉芬笑着道谢。 回到守山人大叔的院子里,把渔笼满满当当的海货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海货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散发着大海独有的咸鲜气息。 收拾妥当后,他们便随着守山人大叔来到屋后的棚子前,准备装些山货回去。 一进棚子,面对这满屋子的稀罕物,林宇一家三人反倒有些拘谨了。 虽说守山人大叔为人豪爽,可他们心里门儿清,不能失了分寸。王玉芬站在一旁,手微微抬起,又犹豫着放下,眼神在各类山货间游移,却始终不好意思先动手。林宇挠挠头,脚在地上蹭了蹭,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林瑶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角,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却也懂事地不出声。 守山人大叔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禁爽朗地笑了起来:“你们啊,跟我还客气啥!” 说着,他大步走到角落的大缸旁,撸起袖子,亲自上手为林宇一家装起山货来。只见他操起一个渔笼,先是探进缸里,捞出一大块一大块色泽暗红、油光发亮的咸肉,稳稳地放进渔笼,不一会儿,渔笼底部就铺满了一层厚厚的咸肉。 “这冬天啊,没啥比吃点咸肉更舒坦的事儿了,你们多拿点回去尝尝。”守山人大叔边装边说道。 装完咸肉,他又转身拿起两张皮子,仔细掸了掸上面的灰尘,递向林宇:“这皮子,拿去给孩子们做个保暖的物件,实用得很。” 接着,他走向挂着野菜和蘑菇的地方,双手熟练地抓起晾晒好的野菜、蘑菇,各抓了一大把,轻轻抖落上面的杂质,放进旁边的袋子里:“这些野菜炖个汤,炒个菜,香得很,蘑菇拿回去跟那两只小野鸡炖一起,再放点土豆,那才叫一个香。” 末了,守山人大硕走到榛子、核桃堆前,捧起满满两把榛子和核桃,“哗啦”一声倒进袋子,又在角落里翻出一些野梨和山楂,一并装了进去:“这些给孩子们当零嘴,酸甜可口。” “大哥,够了够了,东西够多了。”母亲王玉芬赶紧上前说道:“这么多东西,我们怪不好意思的。” “有啥不好意思?你们不也是给我拿了那么多东西吗?”守山人大叔哈哈大笑。 可王玉芬不这样认为。 虽说他们也拿了不少东西,但是这些海货在他们那都稀疏平常,正经的海鱼并没有,其价值远远没有这些山货高,他们怎么能好意思? 东西都装好之后,林宇一家看着这满满当当的收获,心里满是感激。 他们再三向守山人大叔道谢,才拉着装满山货的驴车,缓缓地与守山人大叔告别。 踏上归途,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母亲王玉芬脸上洋溢着笑容,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守山人大哥人可真不错,每这么照顾咱们,给咱们这么多稀罕的山货,往后可得记着人家的恩情。” 林宇顿时笑着说道:“妈,你不用不好意思,咱是跟他换的,又不是要的。那些海货,在咱们眼里可能不咋的,但是在他眼里可都是宝贝。” “哎呦,那能一样吗?山货就是比咱们拿去的海货价值高。” 林瑶坐在车上,晃悠着两条小腿,眼睛亮晶晶的,满脑子都是美食,拽着王玉芬的衣角撒娇道:“妈,咱们回去炖鸡肉吃好不好?我还没吃过呢。” 王玉芬笑着轻轻点了一下林瑶的小鼻子,温柔地说:“行,妈回去给你做小野鸡炖蘑菇,这山上的野鸡配上蘑菇,那味道,保准你爱吃。” 林瑶一听,高兴得拍起小手,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就在一家人沉浸在喜悦之中,驴车慢悠悠地抵达家门口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家门口乌压压地围着一群人,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咋了?怎么围了这么多人?”王玉芬一脸奇怪,生怕家里出什么事。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林宇说道。 三人满心好奇,加快赶驴车的速度。 村民们瞧见林宇一家人回来了,立刻像炸开了锅一般,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热心的李婶抢先开口问道:“玉芬啊,你们一家人这是去哪儿了呀?你们家门口站着个小孩,问啥都不吭声,就那么呆呆地站着,也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的人把孩子扔这儿了。” “就是,这孩子才这么大点,看样子也没有两岁,父母真够狠心的。让他去咱们家呆会他还不去,一拽就哭鼻子,就在你们家门口站着,你说奇怪不奇怪?” 听到这话,王玉芬的心猛地一揪,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顾不上多说什么,急忙拨开人群,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孩子身上时,顿时惊叫声脱口而出:“楠楠!”那站在门口、眼神木然的孩子,竟然是她许久未见的儿子楠楠。 一时间,震惊、疑惑、心疼诸多情绪涌上心头,王玉芬的眼眶瞬间红了,她颤抖着双手,想要伸手去抱孩子,却又怕吓到他,只能僵在原地,泪如雨下。 林宇和林瑶也呆呆地站在一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不知所措。 “妈!” 看到王玉芬,楠楠“哇”的一下就哭出声来,他的小腿迈着蹒跚的步伐,急切地向着王玉芬走来,小胳膊高高地扬起,伸着小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 那颤抖的声音,让人心碎不已。 王玉芬早已泪如雨下,她颤抖着双手,赶忙迎上前去,一把将楠楠紧紧地抱在怀里,“孩子,你怎么在这呢?你爸呢?爷爷奶奶呢?别哭......妈妈在呢!” 第36章难以抉择的难题 楠楠还不到两岁,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眼睛哭得红肿,像两颗熟透的桃子。 王玉芬心疼极了,蹲下身子,将楠楠紧紧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询问:“楠楠乖,告诉妈妈,怎么回事呀?”可楠楠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嘴里咿咿呀呀,什么也说不清楚。 王玉芬心急如焚,焦急地四处张望,一下就猜到这准是杨树林干的好事。环顾四周,却不见那可恶之人的踪影。她咬咬牙,赶紧抱起楠楠,快步走进院子,此刻,孩子的哭声就是这世上最揪心的声音。 院外,村里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你一言我一语,像一群喧闹的麻雀。“这是谁家孩子啊,咋扔这儿了?” “你还看不出来?一准是王玉芬改嫁后生的孩子,人家给送这来了,你说说这事儿......” “这都什么人家啊,自己儿子都不要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林宇赶着驴车进了院子,林瑶像个小大人一样,赶忙帮着林宇将车上的山货卸下来,兄妹俩忙活得小脸通红,随后二人一同进屋。 一进屋,林宇就气得满脸通红,拳头紧握,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怒不可遏地说:“这肯定是杨树林干的好事!他们家的心咋这么狠,自己亲生儿子都不管不顾,就这么孤零零地扔在咱们门口,也不怕孩子出点啥事,这还算是人吗?” 林瑶站在一旁,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弟弟,眼眶泛红,转过头问王玉芬:“妈,咱们怎么办呀?” 王玉芬眉头紧锁,面露难色,在屋里来回踱步。 家里的日子虽说比以前好了些,可一家的重担全都压在儿子林宇一个人肩上啊。每天出海捕鱼、赶海拾贝,风里来雨里去,挣的都是辛苦钱,生活其实并不稳定。这要是再多一张嘴吃饭,往后的日子肯定更加艰难。 可这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啊,哪个母亲能狠下心不要孩子?可思来想去,终于做了决定,“明天,咱就把他送回去。毕竟,杨树林家有田有地,虽说人不咋地,但再苦也能让孩子吃饱饭。” 林宇一听,却连连摇头,语气坚定地说:“妈,就算咱们给送回去,杨树林也不会要的。那一家人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能把孩子送来,肯定就是铁了心的不想养了。”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只有楠楠时断时续的哭声,揪着每个人的心。 林宇看着母亲一脸的为难,劝说道:“妈,要不还是将楠楠留下吧。您看看那一家人,都不是个东西,虽说有田有地能给孩子一口饭吃,可孩子跟着他们,以后能学好吗?要是跟着杨树林,染上那些恶习,天天喝马尿,这孩子这辈子就算毁了。” 王玉芬唉声叹气,她何尝不想留下孩子,楠楠那稚嫩的模样,每一声啼哭都像重锤敲在她心上。 可一想到家里的实际情况,她满心无奈。 她自己没什么挣钱的本事,之前拉扯着林宇和林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好不容易最近生活有了起色,那全是林宇的功劳。家里要是再多一张嘴,往后林宇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他才多大啊,却要承受这么多。 思来想去,王玉芬咬咬牙,还是下定决心:“明天一早,咱就把孩子送回去,我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要是留下他,你肩膀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妈,也不会加多少担子,左右就是多一张嘴吃饭而已,他那么小,能吃多少?”林宇说道。 “你不用说了,就这么决定。” 听到母亲的决定,林宇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还那么小的楠楠,心中不忍。这孩子是会说话的,但是明显有些怕人,很难确定不是因为母亲不在身边的缘故。 夜幕渐渐降临,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林宇和林瑶围坐在楠楠身边,想尽办法哄着他。楠楠或许是哭累了,此时不哭不闹,坐在炕上很是乖巧。玉芬强打起精神,转身进厨房做饭,不一会儿,屋内就弥漫着大米饭的香气和小鸡炖蘑菇的诱人味道。 今天楠楠在,她更得做一些好吃的。 林宇见小家伙不哭不闹了,找了个借口,对母亲说:“妈,我去找大春哥过来吃肉。” 说着便快步走出院子。 到了王大春家,正巧王大春捕鱼回来,拎着两条个头不小的鱼朝着他们家方向走来,一看到林宇,王大春顿时咧嘴笑道:“这么巧,我正想去你们家呢,今天运气好,捕了几条大鱼,你不是要给守山人大叔送吗?我合计这就给你们送去呢。” 说着,王大春对着林宇示意了一下手中鱼。 还真是两条大鱼,鱼嘴用苞米叶子搓成的绳栓着,好几块鱼鳞都掉了,露出下面粉嫩的鱼肉,明显是被渔网粗暴地挂扯所致。 “谢谢你,大春哥,你来的正好,我们家正炖着肉呢,叫你过去吃。不过,还有个事儿跟你说。”林宇顿时将杨树林将孩子送来事情说了一遍。 王大春听林宇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得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像铜铃:“哪有这样当爹的!去他们家指定欺负你们。不行,明天我不出海了,我跟着你们一块儿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什么花样!” “大春哥,我就是这意思。”林宇嘿嘿一笑,说道:“你看我这小身板,肯定是打不过他的,你去就不一样,上一次他被你打的不轻,肯定心里有阴影,你只要往那一站,他就不敢嘚瑟。”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林宇他自己身板太弱了,这身板,不是短时间能够吃回来的,母亲执意要去,就一定得保证她和妹妹的安全。 回到家,母亲的饭菜也都做好了,一看王大春来,王玉芬赶紧让上炕等着,说饭菜马上就好。王大春看了一眼炕上的楠楠,说道:“师娘,我觉得小宇说的对,这孩子给他们家养,指不定养成什么样呢。实在不行就留下吧,你看他那么小,不差他一口饭吃。你们有什么困难,我帮衬着你们就是了。” 王玉芬叹了口气。 “话虽这么说,但总归不是事儿,你也是要攒钱娶媳妇儿的,怎么能让你跟着遭牵?小宇虽然能干,但是有我和瑶瑶,就够他忙活吃一壶的了,我能忍心让他再抗一口子人?” “明天去了再说,看看他们家是什么态度。杨树林就不说了,我就不信他爷爷奶奶,能忍心把孩子丢给我?再一个,他爷爷奶奶要是不愿意,回头找来了,再闹起来那也是个麻烦。” 听到王玉芬的话,王大春连连点头,“那行,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他们家要是敢放肆,我饶不了他们。” 很快,饭菜都好了。 热腾腾的饭菜都端上桌,热气裹挟着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热气腾腾的大米饭,颗颗饱满,晶莹剔透,犹如刚被解开神秘面纱的珍珠,在腾腾热气中散发着醇厚的米香。那股香气直直地钻进鼻腔,瞬间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仿佛在诉说着生活即便艰辛,也总有这般平实的温暖慰藉。 紧接着,王玉芬端出了那盆令人垂涎欲滴的小野鸡炖蘑菇。 鲜嫩的小野鸡泛着诱人的光泽,鸡肉被炖煮得恰到好处,丝丝缕缕,入口即化。褐色的蘑菇吸饱了野鸡的鲜香和汤汁的醇厚,变得肥美多汁,咬上一口,汁水四溢。 王玉芬把饭菜一一摆上桌,轻声招呼着大家:“快来吃饭吧。” 可话语虽轻柔,却难掩其中的沉重与无奈,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看似温馨的饭桌前,实则萦绕着一个难以抉择的难题。 楠楠或许是饿了,小手伸向米饭,林宇赶忙盛了一小碗,细细地喂给他。 第37章一家子无赖 天刚蒙蒙亮,晨曦的微光如轻纱般透过窗户的缝隙,悄悄洒进屋内。 林宇一家人早已起身,简单吃过早饭后,便开始默默收拾东西。屋内的气氛安静而凝重,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趟行程的艰难。 母亲王玉芬轻轻抱起还在睡梦中的楠楠,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她又转身走到灶台边,将昨晚特意留下的一些煮熟的肉仔细包好,这些肉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虽说王玉芬心里明白,把肉带回去,杨树林那自私的一家人肯定不会让楠楠全吃到嘴里,可哪怕孩子能吃上一点,她这颗做母亲的心也能稍稍好受一些。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王大春大步走了进来,他来得格外早,脸上带着关切,“师娘,小宇,我来了,咱今天一起去,看他们能咋的!” 有他在,林宇一家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不过王玉芬有些担忧王大春的脾气,嘱咐说道:“大春啊,去可以,你可得收好脾气,别二话不说就动手。师娘怕你下手没个轻重,把人打坏了,你要跟着吃官司。” 王大春咧嘴一笑,“师娘,放心吧,我记在心里了。” 王大春熟练地走到院子里,将驴车牵到门口,又利落地检查了一遍车况,随后换上自己赶车,他稳稳地握住缰绳,吆喝了一声,驴车缓缓启动。 林宇扶着母亲和妹妹上了车,自己也紧跟其后跳了上去。 一家人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在晨光熹微中直奔门头村而去。 驴车在崎岖的道路上颠簸前行,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形成一条蜿蜒的尾巴。林宇则是劝母亲放宽心,“妈,你别愁!如果杨树林一家人耍无赖,愣是不打算养楠楠了,那就咱们养。我可以的,瑶瑶也可以帮忙看孩子,是不是瑶瑶?” 林瑶坐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听到哥哥的话,用力地点点头,一脸郑重地保证:“妈,我可以的,我会好好照顾楠楠,陪他玩,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王玉芬听着孩子们的话,眼眶微微泛红,心中五味杂陈。她感激孩子们的懂事与担当,可又深知生活的艰辛并非如此轻易就能克服。 当初她改嫁,是想着让两个孩子不再挨饿受冻,可是事与愿违,不仅没让他们能吃饱饭,还让他们被欺负被打骂。现在还要因为她这个母亲做出的错误决定,小小的年纪,就要养一家三口? 她实在不忍心。 “还是等去了,看看情况再说吧。”王玉芬愁眉苦脸。 ...... 杨树林家,是一座破旧的土房子,土黄色的墙体在岁月的侵蚀下斑驳不堪,几处墙皮已经脱落,裸露出里面粗糙的泥坯。院墙是用石头和泥土简单堆砌而成的,歪歪斜斜,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坍塌的迹象,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其吹倒。 院子里面杂乱无章,各种农具随意地散落一地,有的锄头已经生锈,木柄也断裂了,半埋在土里;还有些破旧的箩筐,东一个西一个地倒扣着,里面残留着些干枯的菜叶和不知名的杂物。墙角堆着一堆还没劈完的柴火,长短不一,杂乱地摞在一起,旁边是一个脏兮兮的大水缸,缸沿上布满了黑褐色的污垢,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落叶和一些不明漂浮物。 显然,没了王玉芬的收拾,杨树林家一团糟,到处弥漫着一股衰败、邋遢的气息。 此时,屋内的杨树林心里美滋滋的。 他一想到自己把儿子送到王玉芬那儿,小家伙就能跟着天天吃肉,自己和父母也都落得个省心,心里就忍不住得意。 一旁的杨母沉这个脸,愤愤不平地嘀咕,“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肯定是勾搭上哪个野男人了。不然,就凭她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离异女人,怎么可能吃上肉?不要脸,不守妇道。我孙子让这样的女人带,还能好?” 杨树林可不管这些闲言碎语,他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只要我儿子也能顿顿吃肉,我才懒得管那些破事儿。要是王玉芬肯回来,还能让咱们一家子都吃上肉,就算她偷人,我也认了。” “再说了,孩子不送她那,我还怎么娶媳妇?你们还真打算让我打一辈子光棍啊!” 一听这话,杨父杨母都不说话了。 儿子还是要再娶的,带着个孩子的确不方便,而且后妈也不见得能对孩子好,要是娶回来个厉害的,那还不得因为这个孩子鸡飞狗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驴车嘎吱嘎吱的声响,杨树林一家立马警觉起来,透过窗户一看,见是王玉芬抱着孩子来了,几个人迅速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赶紧统一口径,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把孩子养回去。 王玉芬抱着楠楠,脚步匆匆地迈进杨树林家那扇破旧的门,刚一进屋,满腔的怒火便如火山喷发一般,她怒目圆睁,直直地盯着杨树林,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大声质问道:“杨树林,你把孩子丢在我们家门口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杨树林一仰头,脸上闪过一丝耍赖的神情,眼珠子转了转,满不在乎地回应:“孩子也是你的,我如今养不起了,不丢给你这当妈的,还能丢给谁?我可没办法。” 王玉芬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她指着屋里屋外杂乱的家什,气得嘴唇都有些发白:“你们家有田有地,怎么就养不起了?你睁眼看看,我们家过得有多困难,全靠宇儿一个人撑着,根本不可能再养一个孩子。今天说什么,这孩子也得给你送回来。” 一听这话,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杨母“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扭曲的怒容,扯着嗓子喊道:“王玉芬,你可真不负责任,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管,在外面勾搭野男人,吃香的喝辣的,还有脸回来指责我们?还你们家困难,你们家困难能吃上白面馒头,能吃上肉?我看这日子比我们家好多了。” 林宇原本强忍着怒火站在母亲身旁,听到这话,瞬间热血上头,眼睛瞪得通红,上前一步,怒斥道:“你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说谁勾搭野男人,你再说一句试一试!” 杨父见林宇竟敢公然顶撞,“嗖”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脸上的皱纹因为愤怒挤成一团,抬手就指着林宇骂道:“小兔崽子,你胆肥了,敢这么跟你奶奶说话,我看你是找抽!” 说着,还恶狠狠地向儿子杨树林使眼色,示意他动手教训林宇。 王大春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此刻见势不妙,眼睛一瞪,那眼神仿佛能吃人一般,浑身散发出一股凶神恶煞的气势,上前一步,怒吼道:“我看你们谁敢动!”声音如同洪钟,震得屋子都似乎晃了一晃。 被王大春这突如其来的一吼,杨家三人吓得浑身一哆嗦,嚣张的气焰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偃旗息鼓。尤其是杨树林,被王大春暴揍过一顿,知道王大春的厉害,更是不敢顶一句话。 他撇了撇嘴,语气瞬间缓和下来,开始耍起无赖:“今年这收成不好,家里粮食打的少,都快吃不起饭了,真不是我们狠心。” 说到这里,杨树林还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继续说道:“要是把孩子留下也行,孩子就得跟着挨冻受饿,我这当爹的也心疼啊。王玉芬,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养,等我实在养不起了,那就送人,反正我不能看着儿子饿死。” 那副嘴脸,虚伪至极,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对,实在不熊就送人,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们心狠。”杨母也跟着说道。 “你们......”王玉芬被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她心里清楚,这事儿杨树林真干得出来,别说真的吃不起饭,就算能吃得起,为了报复她,杨树林也有可能把孩子送人。 送人还是好的,要是卖了...... 王玉芬越想越害怕,眼泪瞬间在眼圈里打转。 孩子在王玉芬怀里,似乎被吓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在这混乱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揪心。 眼看如此,林宇呆不住了。 “妈,我就说吧,他们家就是一群无赖,这孩子他们是铁了心不养了。咱们走吧,不用跟他们废话,这种人就是畜生,不值得。” “哎,小兔崽子,你骂谁是畜生呢?”杨母瞪着眼,她想给林宇个大嘴巴,但是目光捕捉到了王大春,顿时又吓得不敢动弹。 “我就说你们呢,一家子无赖,畜生。”林宇指着他们鼻子说道:“孩子不要了是不是?好,这孩子我们家养了,以后跟你们杨家可就没关系了,你们要是敢去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第38章王大春的提议 一听林宇这话,杨树林眼珠子滴溜一转,立马就耍起了小心机。 他心里暗自合计着:先答应这小子,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这可是我的亲儿子,我就不信等他长大了,能不认我这个爹。 想到这儿,他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行,既然你这么有担当,那孩子暂时就交给你们照顾,我这当爹的也感激不尽。” 那副嘴脸,要多假有多假。 王玉芬站在一旁,满心的不甘心,嘴唇微微颤抖,还想开口劝林宇再考虑考虑。 林宇看出了母亲的心思,转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王玉芬,轻声劝说道:“妈,你看看他们都这么说了,您还能把孩子放心留下?要是真按他们说的送人了,你心里能好受?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王玉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心里明白林宇说得在理,可一想到未来的艰辛,眼眶忍不住泛红。最终,她也只能无奈地默不作声,默认了这个结果。 跟这一家子,没什么好说的,按照林宇的意思,这一趟都不该来。但是拗不过母亲,也只能跑这一趟,现在也让母亲死心了,当即拉着母亲王玉芬的手就往出走。 看着王玉芬一家人出了院子,赶着驴车,背影落寞又有些灰溜溜地离开,杨树林站在自家门口,脸上的得意劲儿再也藏不住了。 等看不到驴车的影子了,他才转身进屋,跟父母眉飞色舞地说出了自己的小心思:“爸妈,您二老放心,我这是缓兵之计。楠楠毕竟是我的亲骨肉,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以后能不认我这个爹?等孩子长大了,自然就回到咱们身边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又接着催促父母:“你二老也别闲着,赶紧再给我找个女人回来,家里没个女人操持着,像什么话。” ...... 回到家后,王玉芬径直走进屋子,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愁。 她望着窗外,脑子里乱糟糟的,满心都是对未来日子的担忧。这凭空多出来的一张嘴,可怎么养啊?家里本就不宽裕,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林宇看着母亲愁眉不展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涩,他挨着母亲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妈,你别愁了。不就是多养个孩子嘛,无非就是多一张嘴吃饭,在咱这东北渔村,养娃都是放养状态,孩子除了吃穿,平日里能花几个钱?你就放心吧,我能扛得住。” 儿子越是这么说,王玉芬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儿。 但是,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可能多做些手工活,帮着家里提升生活水平。 想到这儿,王玉芬起身,找出尺子,走到楠楠身边,温柔地抱起他,开始仔细地给孩子量身材尺寸。嘴里还念叨着:“得先给楠楠做件棉衣,这天啊,越来越冷了,别冻着孩子。” 量着量着,她又忍不住埋怨起自己来:“唉,当时也是在气头上,光顾着和杨树林他们理论了,咋就没想着要点东西呢?哪怕把孩子的衣服要回来也好啊,这往后还得重新置办。” 林宇顿时就笑了,说道:“妈,你快拉倒吧,他们那家人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也不会给,还得惹一肚子气。行了,你忙吧,我去还驴车。” 林宇便默默出了门,赶着驴车来到村长家,将借的驴车还回去。从上一次,林宇给带肉过去,村长媳妇对林宇就越发的客气了,这次也一样。 林宇也是个懂事儿的,将原本打算给楠楠带回去的肉,都送给了村长一家,村长媳妇儿笑的合不拢嘴,直夸林宇有本事,说以后驴车林宇随便用。 从村长家出来之后,他就径直来到了码头。 海边码头仿若被世界按下了静音键,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湛蓝的海水如同一面巨大的绸缎,轻柔地铺展至天际,不见丝毫波澜。阳光宛如细碎的金子,透过淡薄的云层倾洒而下,在海面上跳跃闪烁。 码头的栈桥静静伸向大海,木质的桥面被阳光映照出温润的光泽,偶尔有几滴水珠从昨夜残留的湿气中滚落,“滴答”一声,坠入海中,短暂地打破平静,却又让这份静谧更加悠长。 远处,几艘渔船悠然地停泊在港湾,随着微微起伏的海浪轻轻摇晃,似是在这温柔的阳光与平静的海面怀抱中,惬意地打着盹儿。 微风拂过脸颊,带着大海独有的咸湿气息,让林宇心旷神怡。 就在此时,一只宽厚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肩头,林宇转头,看见王大春那黝黑且带着憨厚笑容的脸。王大春没说话,抬手朝着其中一艘孤零零的渔船指去,开口道:“林宇,瞧见没,那就是村长家的渔船。” 回来的路上,他们两个就商量好了,回来一起去看看村长家的渔船。因为修渔船,需要不少钱,可如果只是自己动手修,那费用会大大降低,只是要花费很长的功夫。 王大春回家,拿了一些工具,这就赶了过来。 林宇的目光顺着望去,只见那艘渔船在一众船只中显得格格不入。船身的油漆剥落殆尽,裸露出斑驳的木质纹理,像是岁月镌刻下的深深皱纹。原本应该紧实的木板,此刻有多处已经干裂、翘起,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船头微微下倾,像是一位不堪重负的老人,在海浪的轻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微弱**,那是它疲惫的叹息。缆绳也已破旧不堪,纤细且毛糙,有些地方还打着粗糙的结,勉强维系着渔船与码头的联系。 林宇不禁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丝忧虑。 在王大春的提议下,他跟着来到了渔船跟前,近距离打量,这艘船的破败更是一目了然。 船舷上的防护栏断了好几处,参差不齐地刺向空中;船舱的顶棚破了几个大洞,阳光毫无遮挡地照进去,照亮了里面堆积的杂物与灰尘。林宇蹲下身子,查看船底,发现船板因长时间被海水浸泡,已经有些腐朽,轻轻一按,竟能陷下去一个浅浅的坑。 “这船年久失修,要修好可得费不少钱和功夫。”王大春蹲在一旁,双手抱膝,一脸诚恳地看着林宇,“我看你暂时先别考虑它了,要是真想出海,上我船就行,捕到的鱼,全归你自个儿,有啥不懂得,我还可以教你。” 林宇站起身来,仔细地思索了一下。 他心里清楚,王大春的提议确实不错。 家里的情况如今不容乐观,刚又多了一张嘴吃饭,本就不宽裕的生活愈发捉襟见肘。而且他心心念念想买一辆马车,方便日后的劳作与出行,可这哪样不需要钱呢? 光靠在海边赶海,拿着鱼叉碰碰运气叉几条鱼,在这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积攒下那么多资金。 要是去王大春的船上,起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生活能够稳定下来,每天跟着出海,多少能有些稳定的收入,靠着这段时间慢慢积累财富,日后买车、修船的钱说不定就能攒够了。 而且,附近的海域环境,他也需要熟悉。如果对环境不了解,自己一个人出海,是非常容易遭遇变故的。 思前想后,林宇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抬起头,看向王大春,目光中带着感激与坚定,微微点头说道:“大春哥,那就谢谢你了,明天我就跟你出海,这段时间就靠你照应了。” 王大春咧嘴一笑,拍了拍林宇的肩膀:“跟我还客气啥,咱们是兄弟,得互相帮衬着不是!” “对,兄弟。走,回家吃肉去。” 第39章第一次出海 当第一缕晨曦温柔地撕开夜幕的一角,海边的渔村渐渐从沉睡中苏醒。 清晨的海滩,像是被大自然精心擦拭过的画布,纯净而又充满希望。细腻的白沙在微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芒,海浪轻柔地亲吻着海岸,留下一道道如蕾丝花边般的泡沫,发出悦耳的“沙沙”声,似在低吟浅唱着大海的晨曲。 海风裹挟着大海的问候,带着丝丝凉意,吹拂着岸边摇曳的海草,它们像是一群绿衣舞者,曼妙地摆动身姿。 而此时码头上,早已是一片忙碌景象。 大清早,渔村的村民们就如同勤劳的蜜蜂,穿梭在船只与陆地之间,为即将开始的出海做着准备。 在这个生产落后的小渔村,出海依旧遵循着古老的传统——早出晚归。 虽说偶尔也有胆子大些的,冒险出海几天,但由于家中没有电视机,无法预知未来天气,多数人还是不敢轻易长时间远离陆地。一旦遇上狂风暴雨,那脆弱的渔船在茫茫大海中就如同飘摇的树叶,生死难料。 林宇一大早就匆匆赶到码头,准备跟着王大春出海。 还没上船,就瞧见王大春高大的身影在甲板上忙碌,他熟练地检查着渔网,绳索在他手中如灵动的蛇,被快速而又有序地整理着。 林宇脸上扬起笑容,高声喊道:“大春哥,我来啦!” 说着,几步跨上船,加入准备工作中,帮忙搬运补给、加固船栏。这些工作,林宇并不熟悉,需要王大春指点,好在也不是什么比较难理解的事情,林宇做的有模有样。 “楠楠的情况好些了没有。”一边做着活,王大春笑着问道。 “已经好多了,上一次瑶瑶生病买的药还剩很多,正好用得上。这孩子大概是水土不服,低烧了一整晚,我妈一直在照顾着,现在没什么事儿了。”林宇回道。 “没事就好,师娘是个细心人,楠楠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咱这次出海多捕些鱼,卖了钱给楠楠买些好吃的,补补身体。”提到出海,王大春又想昨晚师娘王玉芬那担忧的眼神,抓着王大春的手,让王大春一定要照顾林宇。 王大春咧嘴一笑,继续说道:“师娘也太紧张了,咱们这地方的海域,平时风浪很小,很少会有台风,你得让她放宽心。” “这心也不是说放宽就能放宽的,不过随着出海次数增多,她会习惯的。” 正当两人边干活边交谈时,二叔二婶出现了。 他们的船离王大春的不远,二婶刘桂兰眼神犀利,一眼就瞧见林宇在这边忙活,瞬间像被点燃的炮仗,扯着嗓子喊:“林宇,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放着自家人的船不上,跑外人这儿帮忙,咋想的?” 二叔林强也铁青着脸,站在码头上,沉声说道:“小宇,是要出海吗?想学捕鱼怎么不找二叔?来,到船上来,我们是一家人,二叔还能亏待你?” 林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我已经决定跟大春哥出海了。” 自从父亲死后,二叔二婶冷漠的像个陌生人。 那时家里揭不开锅,饿得前胸贴后背,他们却从未伸过援手,连一粒米都舍不得给,甚至还抢他们家地,那是把他们当成林家人了? 现在倒是过来装好人。 谁不知道他们心里什么心思?船上一个人忙活不过来,上一次还想让母亲王玉芬去他们船上帮忙呢,一想起当时二婶说的那些话,林宇就一肚子气。 林强被林宇的态度气的火冒三丈,“小兔崽子,你可真是个白眼狼啊,不知道好赖。二叔还能不如一个外人?” 林宇冷笑,回怼说道:“快拉倒吧,你要是真当我是你们林家人,我爹死后,你们能看着我们一家人挨饿受冻,差点饿死?倒是大春哥,隔三差五的给我们送口粮。现在来摆二叔的谱了,你看我尿你吗?” 这话像一记耳光,扇得林强面红耳赤。 他恼羞成怒,指着林宇的鼻子大骂:“王大春捕鱼也是个半吊子,你跟着他能学啥?等你们捕不到鱼,有你求我的时候!” “那用不着你管!”林宇懒得理会,再次翻了个白眼,扭头继续手头的活儿。 林强和刘桂兰气的浑身发抖,来到自己船上干活都干的不利索。 随着准备工作渐入尾声,朝阳宛如一颗燃烧的金球,跃出海面,将金色的光辉尽情洒向大地和海面。 渔船在波光粼粼中缓缓驶离码头,林宇和王大春也驶向大海了。站在船头,迎着海风,望着远方,这是林宇第一次出海捕鱼,内心满是对此次出海的期待。 二叔林强站在岸边,望着远去的船只,气得直跺脚,二婶刘桂兰在一旁煽风点火:“别急,他们捕不着鱼,到时候就得求着咱们了。那王大春虽然是大哥的徒弟,可他太笨,学了个半吊子,再带个啥都不会的林宇,能捕着鱼才怪。到时候,还是得来求你这个二叔。” 听到这话林强的情绪才舒缓了下来。 等刘桂兰下了船上了岸,林强也紧随着林宇和王大春之后,驶向了大海。 此时,众多渔船在迎着朝阳依次启航,一艘艘渔船的船帆被阳光穿透,帆布上的纹理清晰可见,光影交错,仿若给船帆披上了一层梦幻的金纱。 渔船们渐行渐远,它们的身影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摇曳生姿,有的排成一列,像是整齐出征的舰队;有的三两成群,似乎在互相照应,结伴闯荡大海。 海风裹挟着渔民们的吆喝声、海浪的拍击声,奏响一曲豪迈的出海乐章,这乐章伴随着渔船驶向远方,直至它们变成海平面上一个个渺小却充满希望的黑点,与海天融为一体。 王大春的渔船,就是传统的木质渔船。 它全长不过十来米,船身用的是当地常见的硬质老橡木,那木材纹理粗犷,一道道如同沟壑纵横,凑近细瞧,木板间的榫卯结构清晰可见,虽历经风雨洗礼,却依然紧紧咬合,未曾有丝毫松动,足见当年造船工匠手艺的精湛。 船舷高度大概到成年人的腰部,外侧微微鼓起,像是岁月赋予它的一道天然防护。伸手轻抚,那触感粗糙且带着磨砂般的颗粒感,是海风终年累月吹拂、海盐不停侵蚀留下的痕迹。指尖摩挲间,还能触碰到星星点点、如沙砾般的海盐结晶,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却坚韧的光芒,如同大海馈赠的细碎珍宝。 这是王大春的父母留下的。 王大春的父母原本也是村里的渔民,不过一场重病,让两人相继离世。那时候的王大春才十一二岁,他没了依靠,是父亲林翔将他带到了船上,把他当成半个儿子养。 这艘渔船,还是当年父亲帮忙修好的呢。 渔船的船头呈尖锐的三角形,高高昂起,仿若一只随时准备腾跃而起的苍鹰,向着大海深处奋勇进击。其前端的木板磨损严重,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凹坑与划痕,那是一次次与海浪凶猛撞击、与暗礁惊险擦边形成的。有些地方的木头甚至已经开裂,却被王大春用粗麻线和桐油反复修补,呈现出一种古朴而顽强的生命力。 船帆是一块厚重且陈旧的帆布,颜色近乎于深褐与暗黄交织,补丁摞补丁,平日里,它无力地低垂着,而此时,海风撩拨,便瞬间抖擞精神,“呼啦啦”地鼓胀起来,似要挣脱束缚,带着渔船勇往直前。 王大春站在船尾的舵柄,神情专注而认真,同时给林宇讲解驾船的要领。 第40章我今天用这个 “林宇啊,咱这老式渔船,和那些装着舵盘的船可不一样。”王大春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握住那根被岁月打磨得十分光滑的木质舵柄,轻轻拍了拍,“你瞧,这舵柄看着简单,作用可大着呢,就是咱掌控船方向的关键物件儿。” 说着,王大春稍稍用力,往右推动了一下舵柄,只见船尾的舵叶跟着缓缓向右摆动,船头便也随之慢慢往右偏移,原本笔直向前的渔船,轻盈地改变了航向,劈开的海浪在船身两侧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是在回应这方向的变化。 “要是用舵盘的船啊,那得靠转动圆盘一样的东西来带动下面的装置,让舵转向。咱这舵柄就直接多咯,往左推,船就往左走;往右推,船自然就往右去,全凭手上这股劲儿和分寸。”王大春耐心地解释着,还让林宇也上前握住舵柄感受一下,“你试试,轻点儿推,感受下这舵柄带着船转向的感觉。 林宇小心翼翼地握住舵柄,试着轻轻往左推动了一点,看着船头慢慢往左偏了些,脸上满是新奇又认真的神情。 “不过啊,这用舵柄控制方向,可得更讲究手上的准头和力气了。不像舵盘,转动的时候可以稍微精细些去调整角度。咱这舵柄一推,船转向的幅度相对更大些,所以得拿捏好力度,不然船一下子拐大了,在海上可不好调整回来呀。”王大春看着林宇操作,在一旁认真叮嘱着。 “还有这风向,不管是咱这老式船,还是有舵盘的船,都得重视。”王大春抬头望了望那鼓满风的船帆,接着说道,“咱这帆船靠风跑,风向变了,帆的角度就得跟着变。” 说着,他走到船舷边,熟练地拉扯着控制船帆的绳索,让船帆调整到合适的角度,好借上风力,“你看,风从这边来,帆就得这样摆,船才能走得顺,要是逆风了,咱这老式船走‘之’字形路线的时候,每次转向操控这舵柄更得稳准狠,要和帆的调整配合好,可不像那些带舵盘的船,能稍微细腻点儿去调整方向,咱全靠经验和感觉嘞。” “大春哥,那要是遇到大风浪了,这舵柄咋操作才好呀?”林宇皱着眉头问道,深知大风浪是出海最危险的时候。 王大春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双手再次握住舵柄,说道:“大风浪里,这舵柄就是咱的保命家伙事儿啊。得紧紧握住,一刻也不能放松,让船头迎着浪头,可千万不能让浪从侧面打过来,不然船太容易翻。而且风浪里,船晃得厉害,这时候推舵柄更得用巧劲儿,既要稳住方向,又得随着浪的变化随时调整,这可不像平常时候那么好把控,得多练,多经历几次才能心里有数呢。” “这我就得提醒你了,掌舵柄得需要一把子力气,你这小身板还真不行,得练,不然的话稍微遇到点风浪,你掌不好舵柄,整个船就翻了。” 闻言,林宇心中再次一凛。 这两天没事儿他就锻炼着呢,光吃好的可不行,锻炼也必不可少,身子有力量,才能应对各种各样的困难,这一点林宇自己心里明白。 两人就这么在船上,伴着海浪的起伏、海风的轻拂,一个用心地教,一个认真地学。 渔船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缓缓前行,船身随着海浪轻轻起伏,发出有节奏的“嘎吱嘎吱”声响,仿佛是在与大海轻声交谈。 出海的距离和范围受多方面因素影响。 比如,他们这种老式木质渔船的性能是首要的限制因素,船身的木板虽厚实却经不住太远海域的大风大浪折腾,毕竟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那些拼接处虽依旧牢固,可也禁不起长时间的剧烈摇晃。 而且这船全凭风力和人力划桨助力,速度不算快,一旦走得太远,返程时遇上变数可就麻烦了。船上储备的干粮和淡水也仅够维持在一天时间内的消耗,这些都像是一道道隐形的绳索,将他们的活动范围圈定在了相对近海的区域。 其次是渔民的经验。经验丰富的渔民可以通过多年积攒的看风向、观水流以及辨认周边海岛方位的经验,决定是否远航。 毕竟,一旦到了自己未知的区域,在茫茫的大海上,很难不失去方向。 对于他们来说,距离海岸十几公里的海域,恰是诸多因素权衡下的理想之选,是最为安全的捕鱼之地。 此时,王大春带着林宇来到的这片海域。 海面风平浪静,微风轻轻拂过,泛起层层细密的涟漪,阳光洒在上面,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宛如无数细碎的金子在跳跃。海水呈现出澄澈的蓝,清澈得能瞧见水下隐隐游动的鱼群,偶尔还有几只海豚跃出水面,划出优美的弧线后又扎入海中,仿佛在为他们的到来欢呼助兴。 王大春将船稳稳地停住,熟练地抛下船锚,“哗啦”一声,锚落入水中,溅起一小片白色的水花,渔船随之固定在了这片海域。他转头看向林宇,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说道:“小宇,这片海域就是咱们经常捕鱼的地方,其他的村民也大多不会距离此处太远,这里相对安全,鱼也不少。至于其他地方,我去的少,不敢乱走。” 望着这片充满生机的海域,林宇点点头。 他第一次出海,自然要以安全为主。 此时,放眼望去,那湛蓝的海水宛如一块无边无际的巨大绸缎,平平整整,没有丝毫波澜起伏,每一寸表面都如同镜子般光滑,倒映着天空那澄澈的蓝,让人几乎分不清哪里是天哪是海。 海风似乎也沉醉在这静谧之中,悄然隐匿了踪迹,没有了平日里的轻拂与呼啸,整个海面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偶尔有细微的海水荡漾声,那也是极轻极轻的,仿佛是大海在睡梦中的呢喃细语。 极目远眺,四周空旷,除了这一片湛蓝,几乎什么都看不到,视野里是无尽的空旷与寂静。就在那遥远的天际线处,影影绰绰地浮现出几只船影,轮廓模糊不清,若隐若现。 王大春先是走到船舷一侧,熟练地解开那堆放在角落里、略显陈旧却依旧结实的渔网。 他双手用力,将渔网一把抓起,扛在肩头,朝着林宇喊道:“小宇,过来搭把手,咱先把网理顺咯。” 林宇赶忙凑上前去,学着王大春的样子,抓住渔网的一角,两人一起将渔网在甲板上慢慢铺开。阳光洒在渔网上,那些细密的网眼闪烁着微光,仿佛也在跃跃欲试,准备大显身手。 理顺好渔网后,王大春拿起一端,开始往渔网上拴坠子。那一个个铅制的小坠子,在他手中快速地被系到网的边缘,“这坠子可得拴结实了,等下撒到海里,能让网沉得快些,把鱼都兜住。” 他一边专注地干活,一边给林宇讲解着。 林宇在旁仔细看着,时不时地点点头,将这些要点默默记在心里。 系好坠子,接着便是安装浮标了。 王大春从船舱里翻出几个色彩鲜艳的浮标,把它们间隔着系在渔网上。“这浮标就是咱在海上找网的记号,有了它们,不管网飘到哪儿,咱都能瞧见。” 说完,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来,朝四周望了望海面,估摸了下风向和水流。 “林宇,准备撒网咯,等会儿你照着我做就行。”王大春双手紧紧抓住渔网的一端,身子微微后仰,借助腰腹的力量,猛地将渔网朝着空中高高扬起。 渔网瞬间张开,像一朵巨大的黑色花朵绽放在空中,而后缓缓落入水中,“哗啦”一声,平静的海面被打破,溅起一圈圈白色的涟漪。 撒完了网,王大春这才发现,林宇没有带自己的网,疑惑问道:“小宇,你咋没带网?你不带网,怎么捕鱼?” 林宇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不慌不忙地走到放置渔具的角落,蹲下身子,从里面抽出自己准备的鱼竿来。那鱼竿正是奶奶给送回来的那杆,虽然有些老旧,但是结实,摸起来手感也极佳。 林宇将鱼竿在手中轻轻晃了晃,带着几分自信,看着王大春说道:“大春哥,我今天用这个。” 作为一个资深海钓爱好者,鱼竿就是他的武器,有了这个,钓鱼还不是轻轻松松? 林宇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别样的笃定。 王大春见状,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笑着一边走到林宇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哟,小宇啊,咱这出海捕鱼,向来都是靠网捞,你拿个鱼竿,能钓几条鱼啊?这大海可不比那小河沟,你这想法倒是挺新鲜呐!” 话语里虽带着几分质疑,可眼神中却更多的是好奇,想看看林宇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宇则依旧面带笑容并胸有成竹地回应道:“大春哥,你可别小瞧这鱼竿呀,说不定今天我靠它,也能有不小的收获呢,咱就等着瞧呗。” 第41章海钓 阳光暖暖地洒在平静的海面上,泛出粼粼波光。 王大春守在船舷边,目光紧紧盯着那已经撒入海里有些时候的渔网,就等着合适的时机收网了,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仿佛已经看到了渔网里活蹦乱跳的鱼儿。 而另一边,林宇则拿着他那根心爱的鱼竿,来到船头一处视野开阔的位置,准备开始海钓了。 这让他瞬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身体中的血脉觉醒。 他先是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鱼竿,轻轻握住鱼竿,顺着竿身从上往下捋了捋鱼线,确认鱼线没有缠绕打结的情况,又捏了捏那锋利的鱼钩,确保它足够坚韧,能牢牢钩住鱼儿。 随后,他从随身携带的小盒子里取出一团散发着腥味的鱼饵,那是他特意准备的,用狼的内脏和一些鲜虾肉混合而成,对海里的鱼儿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将这些鱼饵叫板之后,林宇就将这些鱼饵抛尽海中进行打窝。 一旁的王大春一脸好奇,“这是干啥呢?鱼饵咋都扔进海里了?” 林宇笑着解释:“这叫打窝。主要目的就是通过在垂钓区域投放一些能吸引鱼群的饵料,形成一片让鱼儿聚集、停留的区域,从而增加鱼儿咬钩的概率。大海里鱼群分布较为分散,打窝能够把周边的鱼吸引过来,尤其是在一些鱼群相对不那么密集或者想要钓取特定种类鱼的时候,打窝往往能起到很好的聚鱼效果。” 王大春似懂非懂,听的是连连点头,更是不明白林宇为什么懂这个。 打完窝,等待了一会儿,估摸着附近的鱼都过来了,林宇这才正是开始钓鱼。 他小心翼翼地把鱼饵捏成合适的大小,挂在鱼钩上,鱼饵在鱼钩上呈现出饱满诱人的模样,做好这些准备工作后,他站定身子,双脚微微分开,以保持平衡,右手紧紧握住鱼竿,将鱼竿往后微微扬起,左手则轻轻拉住鱼线,眼睛盯着远处的海面,全神贯注地判断着风向和水流。 待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林宇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手腕轻轻一抖,鱼竿瞬间向前挥出,鱼线裹挟着鱼钩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嗖”的一声,精准地落入了前方的海水里,溅起一小朵白色的水花,鱼饵也随之缓缓沉入那幽蓝的海底世界。 鱼钩入水后,林宇便安静了下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整个人像是与鱼竿融为了一体,只有握着鱼竿的手偶尔会微微调整一下角度,让鱼钩能随着水流保持在最佳的位置。海风轻轻拂过,吹起他额前的几缕头发,他却浑然不觉,全身心都沉浸在这等待鱼儿上钩的过程中。 “小宇,这是师父的鱼竿吧,往年等收网的时候,他也喜欢这样坐在上面钓鱼。但是钓到的时候太少了,要我说,大海就不适合钓鱼。咱们用渔网,都还不一定能网到鱼呢。”王大春坐在林宇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林宇呵呵一笑,“钓鱼是有技巧的,跟小河里钓鱼可有很大区别。你就瞧好吧,我这钓鱼技术,我爸可不会。” 林宇的话刚说完,鱼线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王大春刚要继续说话,让林宇直接阻止。他瞬间来了精神,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身体也下意识地绷紧,更加专注地感受着鱼竿传来的每一丝动静。 紧接着,鱼线的颤动变得剧烈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用力拉扯着,林宇知道,有鱼儿咬钩了。他先是稳住鱼竿,没有急于拉杆,而是等了片刻,等到感觉鱼儿已经牢牢咬住鱼钩后,他才猛地用力,双臂肌肉紧绷,用力往上一提鱼竿。 “哗啦” 只见鱼竿瞬间被拉成了弓形,一条闪着银光的大鱼破水而出,在空中挣扎扑腾着,溅起大片的水花。那鱼儿足有半米长,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它奋力地甩动着尾巴,想要挣脱鱼钩的束缚,可林宇怎会轻易让它逃走,他熟练地操控着鱼竿,慢慢收线,一点点将鱼儿往船边拉近。 在林宇和鱼儿一番“较量”后,那条大鱼终于没了力气,被林宇成功地拉到了船边。 林宇脸上满是兴奋与喜悦,他弯下腰,伸出手,稳稳地抓住鱼鳃,将这条来之不易的“战利品”提上了船,那大鱼在甲板上还不停地蹦跶着,发出“啪啪”的声响,做着最后的挣扎。 这是一条银鳕鱼,通体泛着银白光泽,在阳光的映照下,鳞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宛如一件精美的银色铠甲,好看极了。 这条银鳕鱼体型颇为可观,身体修长而圆润,鱼身两侧的线条流畅优美。它那宽大的尾巴还在不停地甩动着,拍打着空气,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珠,鱼嘴一张一合,露出里面细密而锋利的牙齿。 卸鱼钩的时候就要小心了,稍不注意,这锋利得牙齿,就会把手割出个口子。 瞧见林宇钓上这么大一条鱼,王大春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讶与赞叹,朝着林宇大声喊道:“好家伙,小宇你可以,这么大的一条银鳕鱼,就这么给钓上来了?” “大春哥,先别高兴,搭把手,这条鱼挺大,被让它跑了。” 闻言,王大春赶紧拿起抄网,顺着鱼线的方向,将鱼给网了上来。 那银鳕鱼一落到甲板上,便开始再网里剧烈地扑腾起来,尾巴拍打着船板,发出“啪啪”的声响,在甲板上留下一道道水渍,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只能躺在那儿,偶尔翻动一下身子,散发着大海独有的咸腥味。 “小宇,你这一竿子可不得了,这么大一条银鳕鱼,能卖不少钱呢,光着一条鱼,今天就不白出来!” 林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洋溢着自豪又喜悦的笑容,回应道:“哈哈,大春哥,这才哪到哪?这一条有银鳕鱼可满足不了我!说不定等会儿还有更大的呢!” 说罢,林宇熟练地蹲下身子,凑近躺在甲板上还在微微扑腾的银鳕鱼,一只手稳稳地按住鱼身,防止它挣扎乱动,另一只手则轻轻捏住鱼嘴,缓缓用力将其掰开。那鱼嘴张得老大,露出里面细密又锋利的牙齿,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冷光,可林宇却丝毫不惧,眼神专注而沉稳,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 他小心地探入手指,捏住鱼钩的一端,先是轻轻转动了几下,试着松动鱼钩与鱼嘴的咬合,随后找准角度,手腕微微发力,顺着鱼钩扎入的方向,稳稳地将鱼钩慢慢往外拔。 只听“噌”的一声轻响,鱼钩被顺利取了下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对鱼嘴造成多余的损伤。 这一幕,看的王大春目瞪口呆。 此时林宇专业的,像一个老渔民。 林宇拿着取下的鱼钩,站起身来,将鱼钩在海水里涮了涮,去除上面残留的黏液和杂物,然后仔细检查了一下鱼钩,确认没有变形或者损坏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准备再次挂上鱼饵,继续投入到接下来的海钓之中,那副驾轻就熟的模样,仿佛这样的操作他已经做过了无数次一般,透着十足的自信与从容。 今天,他有足够的信心满载而归。 一来,是对自身实力的认可,而另一方面,是如今的海洋环境好,生态环境优越,海产丰富,海里的鱼又大又肥,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福利。 然而,头顶的太阳却丝毫不留情面,宛如一个炽热的大火球,毫无保留地释放着它的热力,火辣辣地烘烤着大地,也炙烤着船上的每一寸地方。 那强烈的阳光直直地照在林宇身上,他的皮肤很快就感受到了那滚烫的温度,仿佛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在轻轻扎刺着,不一会儿,额头上、鼻尖上便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晶莹剔透,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有的滴落在甲板上,瞬间就被晒得干涸,只留下淡淡的水渍印记。 第42章海钓的门道 时间分分秒秒,林宇好像解锁了超能力,钓上来的鱼一条接着一条。 它们在甲板上扑腾着、挣扎着,溅起一片片晶亮的水花,鱼尾拍打着船板,发出“啪啪”的声响。这些鱼的个头还都着实不小,每一条都沉甸甸的,透着满满的收获感。 有身形修长,银亮鳞片的鲅鱼;有浑身透着金黄的色泽,肚子圆滚滚的黄花;有厚实的身体,泛着银白的光鳕鱼;也有体型庞大,力量极大的黄条鰤...... 短短两个小时里,林宇竟然就钓上来了二十几条鱼,在活水舱里活蹦乱跳,这可把一旁收网的王大春看得目瞪口呆。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那目光在林宇和那活水舱之间来回切换,仿佛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 王大春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下在海里的渔网,原本还满心期待着收网能有个好收成,可此刻在林宇这惊人的收获对比下,突然觉得那渔网变得不香了。 要知道,平日里出海捕鱼,即便是一整天的忙碌,靠着渔网捕捞,收获也不过就是这般模样呀,有时候运气不好,收获的鱼更是少得可怜,甚至遇到天气糟糕、鱼群不配合的时候,忙活一整天,渔网拉上来都是空空如也,啥都捞不着。 而林宇仅仅用了两个小时,就凭借一根鱼竿,两个小时就钓了他一天的量,这样的成果怎么能不令人咋舌? 王大春忍不住走到林宇身边,一边打量着,一边咂咂嘴说道:“小宇啊,你这本事可真是神了呀,我还从没见过谁钓鱼能这么厉害,这才多久,就弄上来这么多,我这老渔民都自愧不如咯!” 林宇听了,呵呵一笑,说道:“想学啊,我教你啊。” “那可感情好,反正下网之后,闲着也是闲着,要是能钓几条鱼上来,那算是额外收获。”王大春一脸兴奋的说道。 眼见王大春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林宇便笑着将手中的鱼竿递了过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王大春坐过来,然后开始耐心地讲解起海钓的门道来。 “大春哥,这海钓啊,里面的门道可不少。”林宇指了指鱼竿,“首先得选好合适的鱼竿,像咱在这大海里钓鱼,得用这种质地坚韧又有弹性的鱼竿,这样才能经得住大鱼拉扯,不至于一下子就断了呀。” 说着,他握住鱼竿的竿身,轻轻弯了弯,展示着鱼竿的弹性,“你瞧,这弹性很关键,鱼咬钩挣扎的时候,靠的就是鱼竿的弹性来缓冲,跟它周旋。显然,我爸对这方面的理解就非常到位,鱼竿做的非常好,不过鱼线做的就不到位了。” 林宇拽了拽鱼线,继续说道:“你看,我爸选的鱼线太粗了,这很容易被鱼发现,得选那种既细又结实的,太细可又禁不住折腾。显然,是因为我爸他没找到更好的替代品,这也不能怪他,咱们这年代,好鱼线太少了。” 林宇一边说着,一边捋了捋垂落的鱼线,“而且这鱼线的长度也要根据咱钓鱼的深度和距离来调整,要是在深水区或者想钓远处的鱼,线就得放长些。” 王大春听到头头是道,连连点头,丝毫都没怀疑林宇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按他的心里,他师父是全村最牛的渔民,虎父无犬子,林宇知道这些理所当然。 林宇接着拿起鱼饵,递到王大春眼前,继续说道:“这鱼饵啊,可就更有讲究了。海里的鱼口味刁着呢,不同的鱼喜欢不同的饵。像咱今儿个想钓的鲅鱼,就爱吃活虾这类腥味重的饵料;要是钓鳕鱼呢,用些虾肉、小鱼块混合的饵,效果就挺不错。” 他边说边把鱼饵挂在鱼钩上,动作娴熟又利落,“挂饵的时候也得注意,要挂得牢固,还得让饵看着自然,这样鱼才容易上钩呀。” “等这些都准备好了,就是找钓点了。”林宇站起身来,朝四周的海面望了望,“你看我钓鱼这个地方,水流相对平缓,水下地形复杂些的地方,比如有礁石、沉船的附近,容易藏鱼,是好钓点。还有啊,根据潮汐变化也很重要,涨潮的时候,鱼会跟着潮水往岸边来觅食,这时候在近岸合适的地方下钩,中鱼的概率就大;退潮了,就得往稍深一点的地方去试试。” “那鱼咬钩了可咋办呀?”王大春忍不住问道,脸上满是好奇。 “哈哈,鱼咬钩了可不能急着拉杆,得先稳住,感受下鱼的大小和挣扎力度。要是小鱼,稍微一带就能拉上来;要是大鱼,像今儿我钓的那些,那就得慢慢跟它耗着,顺着它挣扎的方向放线,等它折腾得没力气了,再慢慢收线把它拉上来。”林宇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拉杆、放线的动作,说得绘声绘色,“这过程可得有耐心,不能心急,不然鱼很容易脱钩跑了呢。” 王大春听着林宇的讲解,不住地感叹道:“哎呀,小宇啊,原来这海钓有这么多学问呢,我之前光想着用网捕鱼了,还真没仔细琢磨过这钓鱼的事儿,今儿听你这么一说,可算是长见识了呀。” 林宇笑了笑,把鱼竿递到王大春手里,鼓励道:“大春哥,你试试呗,有我在旁边看着,保准你能钓上几条来呢。” 王大春接过鱼竿,一脸兴奋又略带紧张的样子,仿佛即将开启一场新奇又刺激的冒险,迫不及待地开始准备抛竿了。 他有样学样,先是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鱼竿,手指顺着竿身摸了摸,又拽了拽鱼线,确定都没问题后,才开始着手准备挂饵。 那散发着腥味的饵料在手中被捏了又捏,费了好大劲儿才勉强挂在鱼钩上,虽然挂得没有林宇那般利落自然,但好歹也是挂住了。 随后,王大春站到船头一处林宇推荐的好钓点位置,双脚分开,扎稳马步,深吸一口气,学着林宇扬竿的动作,用力将鱼竿往后一甩,可这用力似乎过猛了些,鱼竿在空中摇晃得厉害,鱼线也跟着胡乱飞舞,那鱼饵“嗖”的一声,歪歪扭扭地飞了出去,落入海里时溅起的水花比预想中大多了,看着就有些出师不利的感觉。 不过王大春倒也没气馁,他紧紧握住鱼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鱼线入水的那片海面,脸上满是专注又紧张的神情,仿佛下一秒鱼就会咬钩似的。 海风轻轻拂过,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可他全然不顾,一心只盼着能有鱼儿上钩。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在头顶越升越高,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他身上,王大春的额头上很快便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汇聚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有的滴进了海里,有的打湿了他的衣衫,可手中的鱼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春哥,这么半天都没动静,估计鱼钩上的饵都被吃完了,不信你提上来看看。”林宇笑着说道。 “吃完了?”王大春一脸狐疑,随后将鱼线提了上来,果然如林宇说的那样,一脸难以置信的问林宇:“这咋回事?” “你挂的鱼饵太大,挂的鱼饵要适中,太大的话鱼饵就会被鱼一点点蚕食掉,而且也容易脱落。另外,你的鱼线深的太潜了,就算咬上钩那也是小鱼。” 看着王大春一脸失落的样子,林宇接过鱼竿,笑着安慰道:“大春哥,别着急,钓鱼这是门技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钓到的,不过熟能生巧,慢慢的找到感觉,就行了。” 王大春听了这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嗯,我知道,就是这半天了啥动静都没有,心里有点不得劲儿啊。” 说罢,他又重新打起精神,再次紧盯着那片海面,就在这时,一抹黑影忽然闯入了他的视线,王大春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海龟! 那只海龟正慢悠悠地围着他们的船打转呢,它那椭圆形的硬壳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古朴的光泽,壳上有着不规则的花纹,像是岁月留下的神秘印记。 海龟的四肢有节奏地划动着海水,动作虽然缓慢,却透着一种别样的悠然自得,每划动一下,便在海面上荡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在渔村,海龟是特殊的存在,从不轻易的抓捕。 王大春本以为这海龟会自己游走,但是过了好一会儿,它依旧在船的周围打转。 “小宇,你说这海龟咋回事?它是不是有啥事儿啊?”王大春一脸好奇。出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第43章帮老海龟清理藤壶 林宇看向老龟。 好家伙,这只老海龟的个头还真不小。 它那椭圆形的龟甲直径怕得有一米多宽,犹如一面厚实又古老的盾牌。龟甲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藤壶,那些藤壶有的紧紧吸附在龟甲的边缘,有的则簇拥在中间,层层叠叠,就像是给老海龟穿上了一件奇形怪状又十分沉重的铠甲。 原本光滑的龟甲在藤壶的侵占下,变得坑洼不平,失去了往昔的光泽。 老海龟的眼神里似乎透着一丝急切与无助,它正努力地朝着林宇的方向靠近,时不时地抬起头,绿豆般大小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船上的林宇。 “它不会是在向我们求助吧?”林宇摸着下巴,思索说道。 “求助?咱能帮它啥?”王大春一脸疑惑。 怎么想,它也想不通,这么大个头的海龟还有啥难处。通常情况下,这么大的海龟,在海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天敌了。 就算是有,他们也帮不上忙啊! “或许,它是想让我们帮忙清理身上的藤壶呢,大春哥,有刀吗?”林宇问道。 前世,看电视报道,就有很多的海龟或者鲸鱼,会找附近的船上的人类帮忙清理藤壶。如果说,这老海龟真的是想求助他们,估计就是这个了。 “有!” 一听林宇问,王大春赶紧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刀,递了过去:“咱渔民,出海捕鱼哪有不带刀的,用处可多着呢。” 那刀身不算太长,却透着一种敦实的质感,在阳光的映照下,刀刃闪烁着寒光,显然是被磨得锋利无比,一看就是经常被精心保养着,以备不时之需。 刀柄被摩挲得十分光滑,握在手里想必会很称手,上面还缠着几圈有些陈旧的布条,那是为了增加摩擦力,防止在使用时手滑。 “先把它弄上来吧!”林宇接过刀说道。 听到林宇的话,王大春站在船舷边,望着水里那只体型硕大的老海龟,却犯了难:“小宇,这老海龟个头实在太大了,咋弄上来啊,要我说还是算了吧。万一它不是这个意图,咱不是白白费力气了吗?” 林宇笑了笑,回应道:“来吧,咱一起使劲儿,别怕麻烦!” 见林宇这么说,王大春叹了口气,无奈只能和林宇一样,各自找好位置,弯下腰,伸手朝着老海龟探去。 老海龟似乎也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不再胡乱扑腾,尽量配合着他们,可即便如此,想要把它弄上船也绝非易事。 它那庞大的身躯浸在水里时,就好似一座沉甸甸的小山,海水的浮力托着它,可真要往上拉的时候,那重量却实打实全都压在了两人身上。 林宇双手紧紧抠住老海龟壳的边缘,手臂上的肌肉瞬间绷紧,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他咬着牙,使出浑身的力气往上拽,嘴里还不时喊着:“一、二、三,起!” 王大春也没闲着,他一边用手牢牢抓住老海龟的一侧,一边用脚抵住船舷,借力发力,脸憋得通红通红的,脖子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那用力的模样仿佛要把全身的劲儿都使出来。 然而,老海龟只是被他们拉动了一点点,又很快随着海水的波动落了回去,溅起一大片白色的水花,淋了两人一身,可他俩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再次卯足了劲儿。 一次又一次地用力拉扯,两人的双手都被磨得通红,手臂也开始发酸发疼,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砸在船板上,可那老海龟依旧还有大半截身子在水里。 海风呼呼地吹着,像是在给他们加油鼓劲,又像是在催促着他们别放弃。 最后经过两人多次的齐心协力,老海龟那庞大的身躯终于一点点地被挪上了船。随着“哗啦”一声,老海龟整个被拉到了甲板上,重重地落了下来,震得船身都微微晃了一下。 两人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王大春更是累的直喘气。林宇的身板太小,全靠他的力气支撑,可把他累坏了。 “小宇,咱这不是找罪受呢吗?你还不如继续钓鱼呢,有这功夫,不知道能钓几条了。”王大春扇着风,抱怨说道。 “大春哥,你不懂,万物有灵,何况是这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大海龟?你也累坏了,好好歇一歇吧,清理藤虎的事情交给我。”林宇抹了一把汗,笑着说道。 他顾不上歇息,喘着粗气站起身来,拿起那把锋利的刀,准备开始给老海龟清理身上的藤壶。 他先是围着老海龟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着龟甲上藤壶的分布情况,那些藤壶密密麻麻地附着在各处,龟背和下腹部都有,甚至能看到藤壶在张嘴呼吸。 林宇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老海龟的龟甲,像是在安抚它,嘴里轻声说道:“老伙计,你别怕啊,我这就帮你把这些讨厌的东西弄掉。” 随后,林宇小心翼翼地握住刀柄,将刀刃对准龟甲边缘一处藤壶相对集中的地方,那神情专注而又谨慎,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划伤了老海龟。 他先是试着用刀刃轻轻撬动藤壶的底部,一下、两下,动作轻缓又细腻,试图找到藤壶与龟甲之间的缝隙,好将它们分离出来。随着撬动,一些细小的碎屑从藤壶底下掉落,林宇知道,这是个好迹象,说明开始起作用了。 接着,他微微加大了些力气,一点点地把刀刃往藤壶与龟甲的贴合处探去,手上的动作越发小心,眼睛死死地盯着刀刃与龟甲接触的那一点,额头上又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他全然不顾,一心只想着把藤壶完整地撬下来。 只听“嘎吱”一声轻响,第一个藤壶终于被撬了下来,林宇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赶忙把撬下来的藤壶扔到一旁。 有了成功的开头,林宇愈发熟练起来,他沿着龟甲的边缘,依次清理着那些藤壶,遇到个头较大、吸附得比较牢固的藤壶时,他会换个角度,从藤壶的侧面入手,先是用刀背轻轻敲一敲,让藤壶的附着力稍微减弱一些,然后再用刀刃慢慢切割藤壶与龟甲相连的部分,一点点地把它从龟甲上剥离。 每撬下一个藤壶,林宇都会习惯性地伸手摸一摸老海龟的龟甲,查看有没有被刮伤的痕迹,确认没事后,才继续往下清理。 藤壶,这小小的生物有着超强的附着能力,它们从幼体阶段开始,就在大海中四处寻觅着可以安身立命的“据点”。 一旦发现合适的目标,便会毫不犹豫地施展它们独特的“黏附大法”寄生在上面,无论是海鱼、贝壳、海龟甚至是鲸鱼,都会被它们折磨的死去活来。 这些藤虎虽然讨厌,但却是海鲜中的极品,只需要新鲜得藤壶仔细清洗干净,去除表面的杂质后,整齐地码放在蒸锅里,无需过多的调料,只需撒上些许姜片、葱段,再淋上一点料酒去腥,便可以开火蒸煮。 里面那鲜嫩多汁的肉就露了出来,白白嫩嫩的,入口轻轻一抿,先是感受到那来自大海的原汁原味的咸鲜,随后便是软嫩爽滑的口感,仿佛大海的鲜美都凝聚在了这小小的一口之中,让人回味无穷,根本停不下来。 看着林宇清理藤虎,王大春也没闲着,他拿着根小木棍,帮忙把已经撬下来但还残留在龟甲上的藤壶碎片轻轻拨弄掉,还时不时地给老海龟浇点海水,让它保持湿润,免得因为离开海水太久而感到不适。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海龟龟甲上的藤壶越来越少,原本布满藤壶、显得杂乱又沉重的龟甲渐渐露出了原本的模样,那古朴的色泽也重新显现了出来,老海龟似乎也感觉到了身上的轻松,时不时地微微晃动一下四肢,绿豆般的眼睛里满是惬意。 林宇的额头上、脸上早已布满了汗水,衣服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可他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歇,继续耐心细致地清理着剩下的藤壶,直到最后一个藤壶也被成功弄掉,老海龟那庞大的身躯彻底摆脱了这恼人的“枷锁”,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直起了身子。 “行了,这下你可轻松了。” 第44章万物真有灵 林宇笑着,轻轻的拍了拍老海龟的背。 此时老海龟那原本布满藤壶的背,在经过一番仔细清理后,已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只是有些地方着实让人心疼。藤壶长时间的附着,竟将龟甲腐蚀得厉害,几处都露出血肉来了,那微微渗血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如果这些藤壶不清理掉,这老海龟迟早要被吸干。 林宇没多耽搁,又和王大春小心翼翼地将老海龟翻了过来,开始清理它的腹部。 腹部的藤壶同样不少,两人依旧耐心细致地操作着,手中的刀谨慎地撬动、剥离着每一个藤壶,清理完后,还不忘用海水轻轻冲洗,确保老海龟身上再无残留的藤壶碎片。 一切妥当后,两人合力抬起老海龟,慢慢将它放回了海里。 老海龟入水的那一刻,先是在水中停顿了一下,随后缓缓游动起来,它那绿豆般的眼睛转了转,围着渔船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向林宇和王大春表达着谢意。 接着,它竟然冲着两人点了点头,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让林宇和王大春心里满是欣慰。 老海龟似乎还有些不舍,迟疑了好半天才慢慢转身,朝着大海深处游去,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留下一道道涟漪。 眼看到了中午,王大春回过神来,该收第一波渔网了,他心里想着,要是这一网没什么收获,还能趁着这会儿赶紧调整下渔网的位置,争取下一网能多捞些鱼呢。 于是,他走到放渔网的地方,双手握住渔网的绳索,开始用力往上拉。 随着渔网一点点被拉出水面,王大春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满心的期待渐渐变成了失望,这一网拉上来,里面竟然只有两三条鱼,稀稀拉拉地躺在网里,那可怜的收获量,可把王大春给愁坏了。 要知道,这网可是下了一上午了呀,没想到忙活这么久,居然还没有林宇短短时间里钓上来的鱼多呢,这差距着实让他有些郁闷。 “哎,照这个情形,今天怕是又要白忙活了。”王大春苦恼的摇了摇头,满心的无奈。 眼见如此,林宇顿时安慰,说道:“大春哥,别气馁啊,这不是刚中午吗,下午还有很长时间呢。” 听到林宇的话,王大春点了点头,两人又重新开始下网了。他们熟练地将渔网整理好,再次把它撒入了大海之中,随后就开始准备吃饭。 渔船上没有炉灶,渔民们通常都是吃生鱼片,简单的吃一口,等到晚上回家了再吃。如果要长时间出海,通常需要带够干粮,比如饼干、窝窝头之类的。 两人简单的吃了几口生鱼片,林宇就又开始钓鱼,而王大春却已经没有心情再看林宇钓了多少鱼了,因为林宇钓的鱼越多越大,他就越愁。 自己的渔网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呢。 王大春站在船头,眉头紧皱,望着那刚收上来没几条鱼的渔网,满心都是苦恼与无奈。这时候,林宇也收起鱼竿不钓了。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钓鱼,把鱼都吸引过来了。 不过细想之下也不应该。 毕竟,他钓鱼的区域范围太小了,渔网拉那么老长,他钓鱼也只能吸引十米以内的鱼才对,会不会是王大春下网的方式方法有问题? 林宇心里琢磨着。 就在林宇心里琢磨的时候,突然平静的海面上泛起了一阵异样的波动,林宇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呀,竟然是刚刚那老海龟! 只见它不紧不慢地从远处游了过来,四肢有节奏地划动着海水,那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灵活地穿梭着。 再仔细一瞧,老海龟的前面竟然追着一大群鱼,那些鱼儿密密麻麻的,在阳光下闪烁着鳞片的光泽,五彩斑斓,犹如一条流动的彩带在海里飘动。老海龟就像个经验老到的放牧人,正驱赶着这群鱼呢,而且它游动的方向,赫然正是王大春撒下渔网的方向。 “大春哥你看!”林宇顿时激动的指着老海龟的方向。 王大春朝着林宇指着的方向看去。 鱼群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惊慌失措地朝着渔网涌去,它们在水中挤挤挨挨,有的还不停地跃出水面,溅起一片片白色的水花,那场面别提多壮观了。随着鱼群越来越靠近渔网,王大春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他瞪大了眼睛,兴奋地喊道:“哎妈呀,这老海龟是来帮咱们的呀!” 说话的功夫,鱼群便纷纷撞进了渔网里,被渔网牢牢困住,挣扎着、扑腾着,却再也逃脱不掉了。 王大春赶忙和林宇一起动手,使出浑身的力气开始收网,那渔网沉甸甸的,拉起来格外费劲,可两人的脸上却满是喜悦,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等到渔网完全被拉上船,看着网里那堆积如山的鱼,王大春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一网捕到的鱼,比他平日里一网的收获高出了两倍还多呢,各种鱼儿在网里活蹦乱跳,鳞片反射着阳光,闪耀出一片璀璨的光芒。 这可把王大春高兴坏了,他在甲板上又蹦又跳,一边拍手一边大声喊道:“哈哈,今天可真是太幸运啦!多亏了这只老海龟呀,没想到它还会来帮咱们赶鱼呢!” “这一网就比平时两倍还多,哈哈发财,这老海龟还真没白帮它。”王大蠢笑的合不拢嘴。 这时,老海龟慢悠悠地朝着渔船游了过来。 它探出脑袋,绿豆般的小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看着船上的林宇和王大春,像是在和他们热情地打招呼呢。 林宇和王大春见状,赶忙俯身凑近船舷,脸上都洋溢着惊喜又亲切的笑容。林宇率先伸出手,轻轻放在老海龟那坚硬又有着古朴纹理的龟壳上,缓缓地摩挲着,触感有些粗糙,却带着大海独有的气息,仿佛这龟壳承载着无数岁月的故事。 王大春也跟着伸手,一边摸着龟壳,一边感叹道:“哎呀,老伙计,今天可多亏你了呀,没想到你还懂得帮我们赶鱼呢,谢谢你啊。” 林宇则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这老海龟不知道在这大海里活了多少年月了,通人性得很,都说万物有灵,果然没错。” 他的手指顺着龟壳上的纹路移动,仿佛在解读着那些岁月留下的神秘密码,眼神中满是对这神奇生灵的敬畏与赞叹。 老海龟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微微晃动着脑袋,那模样就像是在回应着两人,接着还轻轻蹭了蹭两人抚摸它的手,亲昵的举动让林宇和王大春愈发觉得这老海龟充满了灵性。 王大春这次出海可谓是收获满满,那渔网里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鱼,种类繁多,大大小小的鱼儿堆积在一起,在阳光的映照下,鳞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甲板上都快被这些鱼给铺满了,散发着浓郁的鱼腥味,可这味道此刻在两人心里,却如同最诱人的香气一般,代表着满满的丰收与喜悦。 看着这满船的鱼获,林宇和王大春的脸上都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容,那笑容里有对这次出海意外惊喜的满足,也有对老海龟出手相助的感激。 待老海龟慢悠悠地转身,朝着大海深处游去,那庞大的身躯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海平面之后,林宇和王大春对视了一眼,仿佛心有灵犀般,同时做出了决定。 “大春哥,今天这收获已经超乎想象啦,咱也该知足了,要不就收网吧,早点回去。”林宇笑着提议道。 王大春嘿嘿一笑,点头同意:“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有这么多鱼,交了任务咱也能剩下一多半,回去占个好位置卖个好价钱。今天这运气全靠那老海龟呀,咱也不能太贪心了,就听你的,现在回去吧。” 说罢,他便开始动手整理起渔船上的工具来,把那些还散落着的绳索一一盘好,又检查了一下船上的设备,确保返程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林宇也没闲着,他帮忙将鱼获规整到一起,用防水布盖好,防止在返程途中有鱼蹦出来掉进海里。 两人分工协作,动作迅速又熟练,不一会儿,渔船就收拾妥当,便驾驶着渔船,朝着岸边平稳地返航,船头破开海面,溅起白色的浪花,在船身两侧向后奔涌而去。 第45章被二婶举报 海风呼呼地吹着,带着大海咸涩的气息,吹拂在两人的脸上,却丝毫影响不了他们此刻满是收获的好心情,甚至王大春还哼起了渔村小调,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小宇,今天收获好,晚上咱哥俩烧刀子,喝点?”王大春是真的高兴,提议说道。 “大春哥,我可喝不惯,你要是想喝,我可以喝一点点,但是不能多喝。”林宇说道。 “嘿嘿,不多喝!喝多了,师娘也不能让。”王大春憨憨的笑,又哼起了小调。 不一会儿,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艘熟悉的渔船,定睛一看,那正是二叔的船。 只见二叔林强的渔船静静地停在那儿,在广阔的海面上显得有些孤零零的。二叔林强一个人站在甲板上,身影在空旷的船上显得颇为落寞,正百无聊赖地张望着四周呢。 当林强瞧见林宇和王大春的渔船朝着岸边驶去,而且时间还这么早,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嘴角便微微扬了起来。 他双手抱胸,站在船舷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哟,我说你们俩这是咋啦?这么早就往回走啊,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呀,肯定是没捕到啥鱼吧,不然哪能这么早收工呀,哈哈!” 林宇和王大春听到二叔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王大春本想回怼几句,却被林宇轻轻拉了一下衣角,林宇朝他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没必要计较。 王大春会意,便只是冲着二叔的方向大声回应道:“二叔,你可别乱猜了,我们呀,今天收获好着呢,这不是想着够了就早点回去呗,你就慢慢在这儿接着捕吧。” 林强听了这话,却是一脸不信,撇着嘴继续嘲讽道:“哼,就你们还收获好呢,净吹牛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们那点儿能耐呀,没捕到鱼就没捕到呗,还不好意思承认了,早点回去也好,省得在这儿浪费时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摇了摇头,还不忘了对林宇喊道:“小宇,跟着他不行,回头还是上二叔的船吧,二叔的捕鱼技术不比你爸差,咱们是一家人,二叔不能亏待你!” 这话,林宇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甚至连回都不愿意回。 林宇和王大春也不再理会二叔的冷嘲热讽,只是专心驾驶着渔船继续往岸边驶去,他们心里清楚今天的收获到底如何,那满船的鱼获就是最好的证明,犯不着和二叔在这儿多做争辩。 林宇和王大春的渔船缓缓靠近码头,那码头的景色也渐渐清晰起来。 码头上,几排陈旧却坚实的木桩立在水中,支撑着延伸向海面的木质栈桥,岁月在木桩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栈桥边,一艘艘大小不一的渔船静静地停靠在各自的泊位上,随着水波轻轻摇晃,船身与木桩碰撞,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 岸边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平日里摆满了各种鱼筐、渔网,此时虽没多少人,却也透着一种渔家生活特有的质朴与宁静。 码头上,只有几个鱼妇在抢占着售卖鱼获的好位置呢。 二婶刘桂兰,那可是出了名的要强,每天都是最早来到码头的,今儿个自然也不例外。只见她双手叉腰,正和村里的春花婶子争执着,那嗓门扯得老大,脸都涨得通红了。 “我说春花子,这地儿我可是天天都占着的,你到底懂不懂规矩。”二婶瞪着眼睛,毫不退让地说道。 春花婶子也不甘示弱,反驳道:“哟,刘桂兰,这码头又不是你家开的,谁先来谁占呗,哪有你这样霸道的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争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春花婶子见二婶这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最后索性懒得再理会她了,冷哼一声,满脸不满地转身去了别的位置,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哼,不和你一般见识,哪儿不能卖鱼呀。” 二婶见春花婶子走了,这才得意地捋了捋头发,刚准备整理一下自己占好的位置。 一扭头就瞧见林宇和王大春的渔船这么早就回来了,她那嘴角立马又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迈着大步就朝着他们的渔船走了过来,边走边高声说道:“哟,这么早就收工啦,肯定是没捞着啥鱼吧,这打鱼呀,可得有耐心,哪能像你们这么早……” 话还没说完,二婶刘桂兰就已经走到了船边上,当她的目光落到船上那满满当当的鱼获时,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那嘲讽的话语也一下子被噎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呆呆地看着船上各种各样的鱼,那些鱼在阳光下泛着鳞片的光泽,活蹦乱跳的,而且个头一个比一个大,堆在一起就像一座小山似的。 二婶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里又惊又羡,怎么也没想到林宇和王大春居然能捕到这么多鱼呢,这和她原本预想的可完全不一样呀。 就在二审吃惊的时候,码头上其他的渔妇们也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纷纷围拢过来。 她们一瞧见王大春和林宇船上那堆积如山的鱼获,眼睛里顿时流露出满满的羡慕之色,七嘴八舌地夸赞起来。 “哎呀,大春和林宇可真是厉害呀,这一趟出海收获这么多呢!” “就是说呀,这捕鱼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瞧瞧这些鱼,个顶个的大呀。” 众人都笑着竖起大拇指。 二婶刘桂兰听着这些话,心里那股子不服气的劲儿“噌”地就冒了上来,她挺了挺胸膛,提高了嗓门说道:“哼,这算啥呀,我家男人那才是村里最厉害的渔夫呢,等他回来,捕的鱼肯定比他们多多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渔妇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却都没吭声。 自从林宇的父亲去世后,林强确实是全村公认捕鱼最厉害的,每次出海归来,那鱼获量也都相当可观,这倒是不假。只是这林强和刘桂兰平日里那趾高气昂、爱嘲讽别人的做派,让大家心里都挺反感的,所以这会儿即便刘桂兰这么说,众人也只是默默听着,并不想搭话,甚至有人在翻白眼。 就在这时候,村里公社的人按时来到了码头。 公社每天都会定时定点地来收捕鱼任务,渔民们也都习惯了这一流程。 公社的人一走近,看到他船上这满满当当的鱼获,也着实被震惊到了,脸上满是诧异,忍不住对王大春说道:“大春啊,你这趟收获不小呀,厉害厉害,可得恭喜你了。”、 “谢谢,谢谢!” 王大春的嘴都快笑歪了,出海捕鱼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捕到这么多鱼。 那公社的工作人员便拿出任务单据查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说道:“大春啊,你这还有几种鱼没交够数量呢,这个月可就剩下五天了,你看你这鱼获里有没有,交不交任务呀?” 王大春一听,立马爽朗地笑道:“交呀,当然得交了,今天这鱼这么多,交任务那是完全够的,剩下的卖掉,还能挣不少钱呢,嘿嘿。” 公社的人听了,点了点头,便开始报起鱼种和数量来,王大春则赶忙在船上翻找着对应的鱼,林宇也不紧不慢的帮着忙。 就在这忙碌又有序的当口,二婶刘桂兰眼珠子一转,心里冒出了个坏主意,她突然大声喊道:“老栓叔!我要举报有人投机倒把!” 她这一嗓子,瞬间让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她。 “投机倒把?” 一听这话,公社的领头人老栓叔眉头一皱,扫视了一眼,问道:“林强媳妇,投机倒把这帽子可不能乱扣,你可不能信口胡咧咧啊!” 刘桂兰双手一掐腰,脖子一扬,“我才没信口胡咧咧,就是有人投机倒把,你们管不管吧。” 老栓叔迟疑了一下,严肃的说道:“管,那你说吧,谁投机倒把?” “那就好,不是别人,就是我这个侄子林宇,他投机倒把。这小子,他从来就没交过任务,每次在海里弄了那么多海货,都偷偷卖了,钱全自己留下,又买米又买面的,日子过的可好了!” 第46章幸亏早有准备 林宇听到刘桂兰竟举报自己投机倒把,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愤怒。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好歹算是亲戚的一家人,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这哪还能称得上是亲人呀,简直连陌生人都不如。 想当初自家过得艰难,都快要吃不起饭了,他们不仅没有伸出援手帮上一把,如今看着自家日子稍微好过了些,却还要在这节骨眼上狠狠踩上一脚,这心思实在是太恶毒了。 林宇越想越气,当下就忍不住反驳刘桂兰,声音都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着:“你别血口喷人,说我投机倒把,那你得讲证据呀,我什么时候干过那事儿了?” 刘桂兰一听这话,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当即反问道:“哼,你没投机倒把,你家能吃上白面馒头?你没投机倒把,你家哪有钱翻修房子?” “第一次你卖鱼,就是在这码头上,那可不光我看到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瞧见了吧?之后呢,你又弄了螃蟹,还弄了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鲅鱼,那些东西都哪去了?别告诉我你们家都吃了,就你们家那几口人,能吃得完吗?” 她这一连串的质问,声音又尖又利,在码头上回荡着,生怕别人听不到。 林宇气得恨得牙根痒痒,紧握着拳头,大声回道:“关你屁事啊!我家怎么过日子还得向你汇报不成?” 二婶刘桂兰一看林宇这副模样,觉得他是没话反驳了,越发来劲,当即就对着老栓叔以及周围的人说道:“你们瞧瞧,他都不敢回答了,那肯定就是把那些海货卖了呀,这就是投机倒把呀,你们可得好好管管,把他抓起来。” 周围村里的渔妇们听到她这话,都忍不住暗自翻了翻白眼。 林宇家是什么情况,大家那都是清清楚楚,当初刚回来的时候,那日子过得多艰难呀,都快要饿死了,弄点海货改善改善生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这在大家看来根本就没什么不妥的。 这刘桂兰分明就是眼红人家现在日子过好了,故意来找茬儿呢。 老栓叔一直板着脸,听着双方的话,目光严肃地看了一眼林宇,问道:“小宇,她说的都是真的?” 林宇毫不犹豫地反驳道:“当然不是真的呀,老栓叔,你可别听她乱说。”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是卖了点海货,可那都是我帮大春哥卖的呀,我在大春哥船上干活,帮他卖几条鱼,这难道过分了吗?而且大春哥是我师父的徒弟,他看我们母子挨饿受冻的,好心照顾我们,把钱借给我们买大米白面,还帮着我们翻修房子,这都是很合理的事儿吧?总比有些人,嘴上天天把一家人挂在嘴边,可实际上却尽干些不是人的事儿强多了。” 这话一出口,二婶刘桂兰顿时火冒三丈,跳着脚喊道:“你胡说,我这是大义灭亲呢,你就是在说谎,你卖鱼的时候,根本就没上王大春的船,上他的船那可是今天刚上的事儿,你别想狡辩。” 林宇气得直翻白眼,大声回应道:“我什么时候上大春哥的船,和我什么时候帮大春哥卖鱼,这根本就不冲突吧?你非要在这儿胡搅蛮缠,到底安的什么心呀?” 老栓叔皱着眉头,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儿。 村长罗全早就私下跟他打过招呼了,叮嘱他千万不要为难林宇一家,得给这一家人留条活路。 而且,如今这交任务的事儿,也在慢慢被取缔了,往后大家就不用再交任务了。只是现在这个阶段,要是不拿出点态度来,那往后谁家还能心甘情愿地交任务呢? 老栓叔思索片刻,便将目光投向了王大春,一脸严肃地问道:“大春,你是个老实的,你跟我说实话,林宇说的是真的吗?” 王大春没有丝毫迟疑,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呀,老栓叔,小宇说的都是真的。我今天剩下的鱼,还打算让小宇去帮忙卖呢。” 老栓叔本来心里就没打算为难林宇一家,听到王大春这话,也算是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当下便直接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不算投机倒把,林强媳妇,你就别在这儿瞎闹腾了,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 二婶刘桂兰一听这话,气得直跺脚,还想跟老栓叔说情况,可老栓叔根本就不再理会她。 其他的几个渔妇也都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根本就没人帮她说一句话,甚至还有人小声地嘀咕着:“这刘桂兰的心都烂透了,人家小宇家吃不起饭的时候,她不帮忙也就算了,现在还非要来踩上一脚,还是个人?” 刘桂兰站在那儿,愤愤不平的,见没人搭理自己,气得直跺脚,可又没办法,只能干瞪着眼睛。 林宇心里此时满是庆幸,暗自想着幸亏自己早有准备,提前和王大春通好气儿了,不然的话,今天这投机倒把的帽子,说不定就真被扣在自己头上。 王大春和林宇两人手脚麻利地把剩下的鱼一一装进渔笼里,又仔细地将船在码头固定好,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直起身子。 王大春想起刚才刘桂兰的所作所为,心里那股子气就压不住了,愤愤不平地骂道:“这刘桂兰可真不是人呐,哪有举报自己家人的呀,心肠也太歹毒了!” 林宇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她呀,压根就没把咱们当成一家人,别跟她一般见识了,你看老栓叔的样子,似乎也不想深究这事儿,她呀,翻不起多大的浪来,咱甭理她就是了。” 两人正说着,看着剩下的那些鱼还挺多的,便商量了起来。 林宇琢磨了一下,提议道:“大春哥,今天剩下这么多鱼,反正明天我去城里卖鱼。你这剩下的鱼,我都一块给你带上吧,城里鱼价高些,能多卖不少钱呢。” 王大春听了,觉得挺有道理,当下就点头同意了。 商量好后,两人便提着鱼,径直离开了码头。 王大春一心想着回去跟林宇喝一点,两人就像亲兄弟一样有说有笑的往回走,那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长长的。 二人刚走没多久,二叔林强的渔船也慢悠悠地朝着码头驶回来了。 二叔站在船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眉头紧紧皱着,显然心情糟糕透顶了。 刘桂兰在码头上一眼瞧见自家的渔船回来了,立马兴奋地撒腿就跑过去,脸上满是期待,扯着嗓子喊道:“今天回来的挺早啊,捕了多少鱼呀?” 林强听到这话,脸色越发沉重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像是费了好大劲儿似的,勉强开口说道:“没……没捕到鱼。” 刘桂兰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没捕到呢?你可从来没空手回来过呀,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呀?” 林强苦着脸,无奈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呀,我那附近本来有个挺大的鱼群的,眼瞅着就能大丰收了,可谁知道半道上出现了个老海龟,那老海龟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把鱼群都给赶走了呀,唉,今天可真是够倒霉的了。” 林强正唉声叹气着呢,忽然想起林宇和王大春来,便问道:“对了,林宇和王大春他们不是先一步回来了嘛,他们也没捕捉到鱼吧?” 这一提起来,刘桂兰顿时火冒三丈,气得直跳脚,脸涨得通红,扯着嗓子就骂开了:“哼,你还好意思问呢,那俩小毛崽子捕得鱼可多了,就你,还说自己是村里最厉害的渔夫呢,连他俩都比不过,真是个废物呀,我怎么就嫁给你了呢,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她那尖刻的话语,一句句地往林强耳朵里钻。 林强听着,脸色越发难看了,可又没法反驳,只能低着头,默默地承受着刘桂兰的责骂,那场面别提多尴尬又压抑了。 第47章有信心把她娶回家 林宇和王大春一路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家。 刚一进家门,母亲王玉芬和妹妹林瑶就被他们带回来的鱼给惊到了。 那大大小小的鱼堆在地上,在略显昏暗的屋里都泛着鳞片的光泽,散发着浓浓的海腥味。林瑶瞪大眼睛,小嘴张得圆圆的,满是惊讶地喊道:“哥,你们捕了这么多鱼呀!” 母亲王玉芬也是又惊又喜,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连连说道:“哎哟,今天这收获可真是大呀,快说说,咋捕到这么多的呀?” 王大春更是兴奋得不行,放下手里提着的鱼,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王玉芬讲起了今天在海上捕鱼遇到的稀奇事儿。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嗓门都比平时大了几分:“师娘,您是不知道,今天在海上可太有意思了。一开始我那网撒下去呀,半天都没几条鱼,可把我愁坏了。结果您猜怎么着,后来出现了一只老海龟,那老海龟通人性,求助我们给它清理身上的藤壶。 “我们把它身上的藤壶给清理了干净,它竟然知道报答,帮我们把鱼群往渔网那儿赶呢,这才让我们捕到了这么多鱼。” “还有小宇,他那钓鱼技术也是一绝,就两个多小时,就钓了十几条的大鱼。要我说呀,你就应该支持他出海,他这技术,要是每天都能钓这么多,往后你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红火。” 听到这些话,王玉芬得眼睛瞪的溜圆,“哎呦,真有这事儿?那可真神奇了,反正我跟他爸出海的时候,是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王玉芬笑的合不拢嘴。 林宇和王大春补了这么多鱼,又能卖不少钱,这日子算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王大春嘿嘿一笑,说道:“师娘,一会你做点好吃的呗,今天收获好,高兴,我和小宇晚上喝一点。” “行,是应该喝点,师娘这就给你们做。”王玉芬笑着回道。 “师娘,挑一条鲅鱼炖上吧,这鱼,平时咱都舍不得吃,今天可得好好解解馋。”王大春说道。 “好!” 很快,王玉芬就开始忙活了起来,林瑶在炕上逗楠楠玩耍,王大春给烧火和王玉芬继续讲述今天的事情。而林宇则是一边搭着话一边走到一旁,打了盆水,洗了一把脸。 刚一碰水,他就感觉脸一阵阵火辣辣的疼,那痛感顺着脸颊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住在这海边,海风就像个任性的孩子,常年在这儿撒欢儿,对人脸的影响可不小。 虽说林宇早就适应了平日里那吹吹打打的海风,可这次出海,大海上的海风还不一样,更加的猛烈且肆意,像是要把人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给吹透似的。 再加上那毒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仅仅一天的时间,林宇的脸就遭了殃,不仅爆了皮,还被晒得漆黑漆黑的,和脖子都快成了两个颜色了。 在这个年代,渔村这样的小地方,没有什么护肤品,大家伙儿天天风吹日晒的,一个个都被晒得黑黝黝的,这都是海边生活留下的印记。 母亲王玉芬看着林宇那被晒伤的脸,心疼极了,赶忙说道:“小宇啊,回头你编个斗笠吧,以后出海的时候戴着,多少能遮挡些阳光呢。” 说着,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小瓶鱼油,递给林宇,又接着说道:“咱渔村人呀,晒伤和冻伤那都是常有的事儿,这鱼油可得常备着,只要擦上一些,晒伤和冻伤就能缓解不少。” “妈,咱家咋还有这个?”林宇有些奇怪,问道。 “刚回来那会儿,咱们脸都被海风吹的生疼,我特意去冬梅嫂子那要的,你忘了?”王玉芬抿嘴笑着说道:“你这个记性,跟你爸一个样,赶紧擦上吧。” 瓶里的鱼油没多少,林宇上的仔细。 说起这鱼油,这个渔村的宝贝。 每到捕鱼旺季,鱼获量大,大家就会把那些鱼油多的鱼挑出来,先仔细地处理干净,将鱼肚子破开,把里面的鱼油一点点刮下来,放到一个干净的陶制容器里。 然后呀,再把这容器放到小火上慢慢熬制,得有个人在旁边守着,时不时地用根小木棍搅拌一下,防止鱼油焦糊了。 随着温度升高,鱼油就慢慢融化、汇聚在一起,那浓郁的鱼腥味也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等鱼油熬得差不多了,就把火关掉,让鱼油自然冷却,冷却后的鱼油变得更加浓稠,再装进一个个小瓶子里,妥善保存起来,平日里不管是谁家有个晒伤、冻伤的情况,拿出来擦一擦,就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呢。 并且,以前没有煤油的时候,村里点的灯都是鱼油灯。不过这东西提炼起来十分困难,也算是稀罕物,现在有了煤油灯,更是很少有人提炼了。 这么一瓶,上一次用了不少,这一次林宇刚点了几下,就没了。 林宇叹了口气,心想,等明天去城里,一定得买一盒姹紫嫣红。 夜幕像一块黑色的绸缎,缓缓地笼罩了整个渔村,家家户户的灯火陆陆续续地亮了起来,林宇家也不例外。 屋内,昏黄的灯光洒在桌上那几盘热气腾腾的饭菜上,营造出一片温馨的氛围。 王玉芬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阵子,端出了几个常见却又让人垂涎欲滴的渔村小菜。那一大盘炖鲅鱼摆在桌子中央,鱼肉被炖得软烂,白色的鱼汤还在锅里翻滚的时候就已经香气四溢了,此时更是弥漫在整个屋子,勾得人直咽口水。 旁边还有昨天剩下的小野鸡炖蘑菇,褐色的蘑菇吸饱了野鸡的鲜香,野鸡的肉也炖煮得十分入味。 王大春也兴冲冲地跑回家,不一会儿又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手里还拎着一瓶烧刀子,那酒在瓶中晃荡着,透着一股烈性劲儿。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有说有笑地开始享用这顿丰盛的晚餐。 要知道,在这渔村,平日里大家吃的都是些简单朴素的饭菜,像今天这样有鱼有肉还有酒的,那可算得上是十分难得,家里很久都没这般热闹过了。 王大春迫不及待地打开烧刀子,给每人都倒上了一点,那酒一入杯,刺鼻的辛辣味儿就飘散开来,林瑶只是闻着,小手就在鼻子边上扇了扇,说:“辣~!” 林宇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被那辣味呛得咳嗽了几声,他知道这烧刀子太烈,自己可不能多喝,便放下杯子,专心吃起菜来。 再看王大春,几杯酒下肚,脸就开始泛红了,像是天边的晚霞爬上了脸颊。 他一边笑着,一边听着林宇打趣说喝酒脸红走肝,脸白走肾,便自嘲地接话道:“哈哈,我这估计就是走肾的那种呀,一沾酒就脸红,没那好酒量咯。” 几杯酒过后,大家的话匣子也都打开了。 王大春和王玉芬不知怎么地就聊到了邻村的小翠。 一提到小翠,王大春的眼神里立马多了几分柔情,还有藏不住的无奈。他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说道:“师娘,我是真心喜欢小翠,可她家里要的彩礼实在是让我愁坏了呀,得有三转一响,还得88块钱呢,我这哪凑得齐呀,唉。” 说着,他又闷头灌了一口酒。 王玉芬听了,也是一脸惋惜,安慰道:“大春啊,别太着急,慢慢来,你这孩子踏实肯干,以后肯定能挣够钱的,小翠那姑娘要是真心对你,也会等你的呀。” 林宇在一旁也附和着点头,拍了拍王大春的肩膀,说道:“大春哥,要我说你根本就不用愁,你看今天运气好,一下子就捕到了这么多鱼,这些鱼拿去城里卖,肯定88块钱不止,这彩礼钱不就有了?至于三转一响,慢慢赚呗,我妈说得对,小翠姐要是真心喜欢你,会等你的。要是能多有几次今天这样的好运气,几次三转一响的钱也就有了。” 听到林宇的话王大春顿时嘿嘿一笑,道:“那倒也是,俺喜欢小翠,不管多难,都会努力的。” 王大春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扭头看向林宇,笑着打趣道:“哎,小宇,你打算啥时候结婚呀?我可知道你跟二妮那是两情相悦呢,既然没啥问题,那就赶紧把事儿办了呗,还等啥呀?” 林宇一听这话,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子,说道:“我……我才十六吧,还早着呢,现在也没那条件呀。” 王大春一听,笑得更厉害了,放下酒杯,身子往前凑了凑,继续打趣着说:“十六可不小了呀,咱村里好多人十六岁就结婚生孩子了呢。我这是没办法,被彩礼给难住了,不然我也早成家了。你呀,要是过了二十再找对象,那可就不好找了,可得抓紧点儿时间。” 母亲王玉芬抱着孩子在一旁听着,也跟着连连点头,脸上满是认同的神色,说道:“是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不过咱家这条件……” 说到这儿,王玉芬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担忧,接着说道:“二妮能嫁过来吗?前几天二妮还来找小宇呢,可这几天都不见动静了,估计是她爸妈给看起来了,唉。” 王大春一听,立马拍着胸脯说道:“师娘,你可别担心,小宇这小子多聪明呀,又有本事,现在才十六岁就能养活咱们这一大家子了,将来那肯定有大出息呢。我看呐,是二妮她爸妈不会看人,放着这么好的女婿不要,那是他们的损失。” 听着王大春的话,林宇呵呵地笑,然后说道:“她爸妈怕她过来跟着过苦日子,这能理解。不过我有信心二妮娶回家。咱家的条件现在是差了点儿,可不代表以后也差,你们就等着吧,给我一年的时间,到时候我肯定成为全村最有钱的,日子过得最红火的,二妮她爸妈要啥我给啥,我就不信他们到时候还不把闺女嫁给我。” 王玉芬听到这话,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满是欣慰地说道:“我儿子有志气,二妮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又会过日子,你要是能把她娶回家,那妈可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第48章神秘搭车人 天还蒙蒙亮,整个渔村都还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天还未亮透,大海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静谧而深沉,与天边那抹淡淡的鱼肚白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海风轻轻吹拂着,带着丝丝凉意,吹拂着岸边的礁石与稀疏的海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是大海在睡梦中的呢喃细语。 此时,林宇就利落地起了床,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往村长家走去。 借来了驴车后,他又赶回家,囫囵吞枣般地吃了几口早饭,便挑起装着鱼的箩筐,稳稳地放到驴车上,随后吆喝着毛驴,朝着城里的方向出发了。 那驴车“嘎吱嘎吱”地响着,老旧的木轮碾压在有些坑洼的土路上,每转动一圈,就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毛驴不紧不慢地迈着蹄子,脖子上的铃铛也随着节奏轻轻摇晃,发出清脆却又略显孤单的“叮当”声,在这寂静的清晨里传出去老远。 道路两旁的树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而此刻的道上,空荡荡的,偶尔才能瞧见一两个早起赶路的身影,大家都还沉浸在黎明前的宁静之中呢。 林宇裹紧了身上的衣裳,一边赶着驴车,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今天这鱼能卖个啥价钱。 这一回的鱼,又多又大,还格外新鲜,想着只要能早赶到城里,准能卖上个好价钱,等回来的时候,还要买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就在林宇思衬的时候,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正费力地推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 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工装,虽然看着有些旧了,但洗得干干净净,裤子膝盖处还打着两块整齐的补丁。脚下蹬着一双黑色的胶底鞋,鞋面也被擦拭得锃亮。头上戴着一顶军绿色的帽子,帽檐下是一张透着棱角分明的脸。 在这个年代,他们这样的小地方,能骑上二八大杠那可都是有钱人。 一台二八大杠价格不菲,得一百多块钱,而且这可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还必须得有相应的票才行,所以这自行车在大家眼里,那就是个稀罕物件,是家境殷实的象征。 那男人听到身后传来的驴车动静,赶忙停了下来,回头一看有车过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马兴奋地朝着林宇用力招手,嘴里还大声呼喊着:“哎,小孩,小孩!” 等林宇赶着驴车慢慢靠近,那男人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地和林宇打起了招呼:“小孩,你这是去城里不?我自行车胎爆了,实在没法骑了,你看能不能捎我一程?”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林宇,那模样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林宇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男人,看着并不像坏人,尤其是男人身上隐隐透着一股英气,那是一种经过历练后才会有的独特气质,林宇太熟悉了,毕竟他前世也当过兵,对这种当过兵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精气神,那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那挺拔的身姿,即便此刻推着自行车站在这儿,也依然有着一种别样的硬朗,还有那眼神中偶尔流露出的坚毅,都让林宇心里多了几分信任。 略微思量了一下,林宇便冲男人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上来吧,这前面的可有野狼出没,你这样走下去,估计小命都不保。” 一听林宇的话,男人顿时露出惊慌的神色,“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前几天刚遇到过。”说着,林宇拍了拍身边儿那一杆鱼叉,继续说道:“看到没有,防身用的,我用这个,可杀了两条狼。” 这话林宇是故意说的。 出门在外,还是要保留一些防备心里,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让这男人看看自己有武器,还能杀两头狼,要是对他有歹毒的心思,多少能让他忌惮一点。 男人似乎看出了林宇的心思一般,看了一眼那鱼叉,呵呵一笑,一边将二八大杠抬上车,一边说道:“哎呦,俺还真没看出来,小兄弟你还是个高手。” 林宇老脸通红,却不动声色说道:“那是,我这么大就出门闯荡,没点本事防身,你说能行吗?这年头,可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好,别说这山野间经常出没的狼和野猪熊瞎子,就经常有那种在别处犯了事儿,跑到这深山老林里躲避追捕的。” “那些可都是亡命之徒,遇上了,难道要束手就擒?” 听到这话,男人撇这嘴,笑着点头。 其实林宇说的没错,尤其是在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若是不幸遭遇那些亡命之徒,求饶往往是没有用的,只有奋起反抗,或许才能寻得一线生机。 “你说的不错!” 男人呵呵一笑,对林宇更加感兴趣起来。 心里暗自琢磨着,这小孩看着年纪不大,倒是挺有闯荡劲儿,这么点岁数就能说会道的,而且似乎胆子也不小呢,可真是不简单。 男人利落地将自行车在驴车上安置好后,抬手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灰尘,随后一屁股坐到了车上,扭头看向林宇,嘴角勾起一抹打趣的笑意,眼中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开口问道:“哎,小孩,你就不怕我是坏人?这荒郊野外的,你就敢随便捎上我,心可够大的呀。” 林宇一听,顿时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说道:“我瞅着你不像坏人,你身上有一股子英气,这可骗不了人,我猜你肯定当过兵吧。” “哎呦,你这小孩不简单啊,这都看的出来?”男人心中一惊,意外道。 心想这小孩可以呀,没想到竟有这样敏锐的观察能力,仅凭自己身上那股子气质,就能看出自己当过兵,看来这小孩还真有点本事。 男人的目光随意地扫视着林宇的驴车,发现秸秆下面放着好几个渔笼,那一股子鱼腥味扑面而来,顿时笑道:“小孩,你是渔村的吧?去卖鱼?” 林宇点了点头,也不隐瞒,坦率地说道:“大哥,不瞒你说呀,我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不多忙碌些,日子可就过不下去。所以就指望着打些鱼拿去城里卖,换点钱贴补家用。” “不过,今天去市里之前,我还得去守山人大叔那儿一趟,给他送两条鱼,你要是不赶时间,就得跟着我一起去了。” “你这小孩,还真挺能干。”男人夸奖了一句,然后十分惬意的靠在了车上,说道:“我听说,最近这段路可不太平,你一个小孩可得小心点。” 男人明显话里有话,可是林宇回头的功夫,男人竟然闭上了眼睛,林宇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越往前行,道路越发崎岖起来。 老驴的步伐也变得缓慢而谨慎,林宇则稳稳地坐在车辕上,双手紧握着缰绳,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时不时地轻声安抚着毛驴。 四周静谧得很,除了驴车的动静,就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的鸟鸣,划破这清晨的宁静。微风拂过,带来山林间特有的草木气息,混合着车上的鱼腥味,竟也别有一番别样的味道。 渐渐地,守山人大叔那座略显简陋却透着质朴气息的小院出现在了眼前。小院被一圈矮矮的篱笆围着,篱笆上爬满了爬山虎,叶子火红的十分好看。 院子里有个简易的棚子,下面堆着一些干柴和捕猎用的工具,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林宇再次吆喝了一声,让毛驴在小院前停了下来。他跳下驴车,解下挂着的鱼,朝着小院里走去,边走边高声喊道:“大叔,我是小宇,来给你送鱼了!” 此时,杨友江正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把镰刀,仔细地削着一根木棍,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精心制作某件极为重要的武器或是布置什么巧妙的陷阱似的。 看到是林宇,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说道:“哟,是小宇呀,这次想要换啥?” 林宇摇了摇头,说道:“这次啥也不换,上一次拿了你不少东西,我妈她有些不好意思,这次捕到了鱼,非让我送过来两条,不然心里过意不去。” “哈哈,客气啥?”杨友江咧嘴一笑,也不客气,将鱼收下之后,进屋里拎出两只兔子来,“昨天打的,拿回去吧,给你妈和妹妹尝尝。” 林宇赶忙推辞,“大叔,这我不又占你便宜了吗?” “没什么占不占便宜的,下次给我多带点稀罕的海货就行。上次你们给我带来的那些,我吃的那叫一个爽,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海鲜。” 听守山人大叔这么说,林宇也就不再客气,收下了兔子。 “大叔,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这还赶着去市里卖鱼,就不跟你闲聊了。”林宇着急要走。 然而,杨友江一把拉住林宇,一脸严肃地叮嘱林宇:“小宇,最近赶路可得小心着点儿呀,这几天山里不知道咋回事儿,窜进来一伙人,也不清楚是偷猎的,还是流窜的犯人,你这一路上,最好是和别人结伴而行,安全第一,知道不?” 第49章怕什么来什么 林宇听了守山人大叔的提醒,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心里涌起一阵担忧。 可一想到家里等着用钱,那一大家子还指望着今天卖鱼换来的收入过活呢,他咬了咬牙,心想这鱼无论如何也得送去城里卖掉,生活的担子沉甸甸地压在肩头,容不得他退缩呀。 他呵呵一笑,说道:“大叔,谢谢你提醒,我会小心的。好了,回头我再来给你送货。我妈怕那些海鲜你不会吃,说下次再弄一些,腌制好了给你带过来。” 听到这话,杨友江顿时哈哈大笑,“替我谢谢你妈,记住,注意安全啊。” “记住了,走了!” 林宇摆了摆手,然后一屁股坐上了驴车,再次吆喝着毛驴,踏上了前往城里的路。 驴车晃晃悠悠地前行着,发出那熟悉的“嘎吱嘎吱”声,重新回到大道上,林宇也在此时提高了警惕。毕竟,这路上,确实没什么人,荒郊野岭的谁知道会不会从里面窜出两个坏人来? 看到林宇一脸警惕的样子,那搭车的大叔呵呵一笑,开口问道:“小宇啊,刚才那个大叔跟你说啥了?从他那出来,你就紧张兮兮的。” 林宇回应说道:“大叔说,这附近山里窜进去了一群人,也不知道是偷猎的,还是流窜的犯人,让我小心点。” “他咋知道?” “他是这附近的守山人,山里啥情况他能不知道吗?”林宇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别是什么流窜的犯人,不然咋卖鱼?” 男人听后,顿时一笑,“那就消停呆两天呗,等这一伙人被抓住了,再出来跑也不迟。” 林宇轻轻叹了口气,回应道:“说的容易,不去城里卖倒是也行,不过卖不上价,我这不是为了生活,没办法嘛,不去卖鱼,一家人都得挨饿。” 男人听了,连连点头说道:“也是啊,生活不易,不过你这确实太危险了,可得多留个心眼儿......” 两人就这么一路闲聊着,驴车缓缓地行驶在蜿蜒的道路上。 走着走着,前方来到了一处荒野之地,四周全是半人高的杂草,长得十分茂密,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旁边的树木也是东一棵西一棵的,枝桠横斜,透着一股荒芜又阴森的气息。 来到这里,也不知怎的,林宇心里顿时就蔓延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将鱼叉又拿近了几分,心里这才多少安心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突然从那杂草丛里“嗖”地窜出来两个人,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拦在了驴车前面,把林宇和搭车大叔吓了一跳。 林宇赶忙拉紧缰绳,让老驴停了下来,定睛一看,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两个男人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满是横肉,眼神里透着凶狠的光,手里还各自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寒光,那刀在他们手里晃来晃去,仿佛在示威一般。 其中一个脸上有道疤的男人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满是黄斑的黄牙,那副模样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 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喊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那声音在这寂静的荒野中回荡着,透着一股蛮横和嚣张劲儿,惊得路边草丛里的几只小鸟“扑棱棱”地飞了起来,慌乱地冲向天空。 他一边喊着,一边还挥舞着手里那把明晃晃的刀,刀刃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每一下挥动都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明显是在吓唬林宇。 旁边那个瘦高个也跟着起哄,嘴里嚷嚷着:“快点儿的,别磨蹭,不然让你们尝尝这刀子的厉害!” 他的眼神里满是贪婪,目光在林宇的驴车上来回扫视着。 林宇心里“咯噔”一下,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手心里也全是汗水,可他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露怯,咬了咬牙,强装镇定地说道:“两位大哥,我就一小孩,身上哪有啥值钱的东西呀,您二位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 “放屁,你穿这身衣裳,这又是驴车又是自行车的,你会没钱?你当我们傻呀!” “大哥,我真没钱,驴车是借的,自行车是后面大哥的。”林宇苦着脸,心中暗暗叫苦。 母亲给他缝制的新衣裳,今天刚穿出来,就遇到这事,真是倒霉。 那脸上有道疤的男人一听,冷哼一声,上前一步,用刀指着林宇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少废话!我不管是谁的,现在都是我们的,赶紧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叫出来,然后下车给我滚蛋,不然今天可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说着,他又逼近了几分。 林宇眼瞅着好言好语不管用,心里顿时一沉,想着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咬了咬牙,就打算拿起放在旁边的鱼叉准备跟这两个劫匪拼命。 就在此时,坐在驴车上的男人却突然站了起来,满脸堆笑,朝着那两个劫匪求情道:“两位大哥,别为难一个孩子呀,大家出来讨生活都不容易,你们想要钱不是,我这儿有,放我们一马。” 说着,他就开始慢悠悠地掏钱。 刀疤脸男人见状,顿时得意地一笑,脸上那道疤都跟着扭曲了起来。 他把刀往腰间一别,伸出手说道:“哼,你还算懂事,早这样不就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快把钱拿来!” 边说边大摇大摆地往前凑,迫不及待地想要接过钱,那脸上满是即将得逞的得意和贪婪,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钱的瞬间,男人却突然变了脸色。 只见他身形如电,原本还带着讨好笑意的脸瞬间变得冷峻无比,右手如同灵蛇出洞一般,精准地扣住了刀疤脸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刀疤脸男人的手腕就被反扭到了身后,疼得他“嗷”的一嗓子惨叫出来。 刀疤脸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想要用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刀反抗,可男人哪会给他这个机会,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膝盖弯处,刀疤脸男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男人紧接着又是一个利落的肘击,打在了他的后背上,这几下下来,刀疤脸男人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整个人也被打得晕头转向,完全没了反抗之力,只能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另一个瘦高个男人见自己的同伴这么快就被阴了,顿时火冒三丈,红着眼睛,挥舞着手里的刀就朝着男人砍了过来,那刀带着呼呼的风声,来势汹汹,恨不得一下子就把男人给劈成两半。 而此时的男人还在禁锢着刀疤脸男人,一时之间抽不开身,形势变得万分危急起来。 林宇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眼珠子一转,瞅准时机,当即抄起手中的鱼叉,用力朝着瘦高个男人的脚下横扫过去。 瘦高个男人正气势汹汹地往前冲,压根没料到林宇会来这一招,被鱼叉这么一绊,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哎哟”一声,朝前栽了个狗啃泥,手里的刀也脱手飞了出去。 男人反应极其迅速,趁着这个空当,他腾出一只手,从腰间掏出了一副亮闪闪的手铐,“咔嚓”一声,就将刀疤脸男人的双手牢牢铐在了驴车的车辕上。 随后,他猛地回头,朝着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的瘦高个男人冲了过去,飞起一脚,那一脚又快又狠,直接踢在了瘦高个男人的胸口上,瘦高个男人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踢得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来了个人仰马翻,半天都爬不起来。 男人可没打算就此放过他,紧接着冲上前去,双手握拳,左右开弓,一套组合拳如雨点般朝着瘦高个男人砸了下去,拳拳到肉,打得瘦高个男人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求饶。 没几下,男人就彻底制服了瘦高个男人,同样利落地用手铐把他也铐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男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从怀里掏出一个证件,朝着地上这两个劫匪晃了晃,神色严肃地说道:“都别动,你们别捕了。高达顺、杨志超就知道你们死性不改,也不枉费我在这道上晃悠了好几天。” 俩个笨贼一看到男人亮出的证件,顿时脸色就变了,然偶一脸颓丧的低下头。 而此时,林宇都惊呆了。 他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路上搭车的男人竟然是警察呀。 第50章故意找茬 林宇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见这两个穷凶极恶的劫匪已经被制服,赶忙凑上前去,满脸惊喜地问道:“大叔,原来你是警察呀?这身手可真不错。” 林宇竖起大拇指。 这是实话。 男人肯定是练过的,刚刚在和歹徒搏斗的时候,腿脚干净利落且有力量,前世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 听了林宇的话,男人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叫许卫国。这两个家伙呀,在别的地方犯了事儿,为了逃避追捕,就躲进了这里的大山里。我料定他们死性不改,肯定还会继续作恶。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这条路上转悠着装有钱人,本来今天都已经打算放弃了,没想到在这儿正巧遇上,也算是他们自投罗网了。” 许卫国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得意洋洋。 林宇笑得更灿烂了,拍着马屁说道:“我就说你身上那一股子精气神不一样嘛,原来是警察呀,太厉害了!” 许卫国也被林宇这副模样逗乐了,笑着夸赞道:“你这孩子也机灵,今天要不是你帮忙,我抓捕这两个人,估计也不会那么顺利,还得多谢你呢。” 林宇嘿嘿一笑说道:“大叔,你可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换做别人也会帮忙的呀。” 许卫国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后又说道:“小宇啊,还得劳烦你帮个忙,你看现在这情况,我一个人也不好把这两个犯人弄回派出所去,你能不能帮忙赶着驴车送我们一程呀?” 林宇毫不犹豫,欣然答应道:“这都不是事儿,大叔,我这就送你们过去。” 闻言,许卫国将两个犯人分别押上了车。此时,被手铐铐上的两人苦着脸,知道这一次算是栽了,在车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言不发。 于是,林宇赶着驴车,载着许卫国和那两个被铐着的犯人,一路朝着派出所走去。 到了派出所后,许卫国下了车,把犯人交接好,又转身对林宇说道:“小宇啊,今天多亏有你了,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这里找我,只要我能帮上忙的,肯定不会推辞。” 林宇心里暖乎乎的,笑着和许卫国告别后,便又赶着驴车往菜市场的方向去了。 等他来到以前摆摊的菜市场时,却不禁愣住了。 不过才两天没来,这里竟然多出了三家卖鱼获的摊位。 那几个摊位上也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鱼,摊主们正吆喝着招揽生意呢。林宇心里不禁泛起了愁,毕竟卖鱼的多了,势必会形成竞争关系,这鱼获的价格估计也得受影响呀。 他站在原地考虑了一下,想着今天自己来得早,倒是可以试着先卖卖看,要是能卖动当然好,如果卖不动的话,他就打算去国营饭店试试,把剩下的鱼都卖给饭店。 可让林宇没想到的是,他的鱼一如既往的好卖。 前两次他来这儿卖鱼,已经混了个脸熟,再加上林宇年龄小,嘴巴又甜会说话,那一声声热情的吆喝和礼貌的招呼,让人听着心里就舒坦,十分讨喜。 而且他的鱼确实比其他摊位上的鱼都要好,个大又新鲜,鱼鳞在阳光下泛着亮闪闪的光泽,那鲜活劲儿一看就招人喜欢,所以不一会儿,就围过来好些人买鱼,卖得非常快。 这可就引起了其中一个摊位的摊主不满。 那摊主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长得满脸横肉,皮肤黝黑粗糙,一双小眼睛总是透着股算计的劲儿,蒜头鼻下那张大嘴,这会儿正撇着,一脸的不高兴。 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旧围裙,上面还沾着些鱼鳞和鱼血,看着邋遢极了。头上戴着顶破毡帽,帽檐都有些歪了,那副模样,任谁见了都觉得不好惹。 他看着林宇摊位前围聚的人群,心里那股子酸劲儿就冒了上来,故意找茬,扯着嗓子喊道:“嘿,我说你这小孩,懂不懂规矩啊,这是你卖鱼的地方吗?滚滚滚,别在这儿卖了!” 林宇本不想搭理他,自顾自地继续吆喝着卖鱼,手里还熟练地给顾客称着鱼、找着钱,那副专注的模样就好像旁边根本没这个人在找茬儿似的。 可这男人见林宇完全不理自己,顿时就火冒三丈,那脸涨得通红,活像个熟透了的番茄,横肉也跟着抖动起来。 他越发地咄咄逼人,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一边骂着一边气势汹汹地就来到了林宇的摊位前,伸出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宇的脸上,扯着嗓子吼道:“我跟你说话呢,不让你在这里卖,你听不见吗?耳朵聋了啊!” “凭啥?”林宇仰起头反问,丝毫不惧。 “你在这里卖,生意都让你抢去了,你说凭啥?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就是,你来了,人都被你抢去了。” “你个小孩也抬不动规矩了。”另外两个摊主也跟着附和。 一听这话,林宇都被气笑了。 这不就是没事找茬嘛? 我卖我的,你卖你的,大家各凭本事,怎么就成抢他生意了? 林宇越想语气,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可没影响你,我没来的时候,也没见你的生意有多火爆,我来怎么就抢你生意了?再说了,这又不是你家开的,你凭啥赶我走?你讲不讲理?” “哎呦,你这小孩,还挺能说。”男人一看林宇敢顶罪,火气“噌”地一下就蹿得更高了,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怒喝道:“你走不走?你不走,别怪我把你摊子给掀了。” 说着,他还示威似的晃了晃自己那蒲扇般的大手,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把林宇的摊位给掀个底朝天。 林宇却丝毫不慌,冷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你掀啊,我告诉你,我剩下的鱼至少能卖一百二十块,你就看你有没有钱赔。你最好再打我几下,正好我想换马车了,正愁没钱呢,到时候你赔的钱呀,刚好够我买辆新马车,那我还得谢谢你呢。” 说到这儿,林宇顿了顿,甚至还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却又故意让周围人都能听见,说道:“你也别以为我是小孩就好欺负,我告诉你,我上头有人,要不你动我一下试一试?哼,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林宇这一番话,说得是有模有样,不慌不忙又底气十足,一下还真把这个男人给唬住了。 可也就仅仅是片刻的功夫而已,这男人回过神来,心里想着,哼,林宇不过就是个小屁孩罢了,能有什么厉害的靠山呀,肯定是在这儿吓唬人呢。 “我还就掀了,能怎么样?” 男人满脸不屑地嚷嚷着,那嚣张的气焰又重新冒了起来,“你不是上面有人吗?你让他来收拾我吧!” 说着,他就像一头发了疯的蛮牛似的,伸出粗壮的胳膊,三两下就把林宇摊位上的渔笼全部掀翻在地。只听“哐当”“哗啦”一阵声响,渔笼里的鱼也跟着散落出来,在地上扑腾着,溅起一片片泥水。 可这男人还不解气,竟又抬起脚,用力地朝着那些渔笼和鱼猛踩了几脚,边踩边骂骂咧咧的,那副凶狠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觉得害怕。 周围原本在围观的人和正买着鱼的顾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躲得老远,大家纷纷皱起眉头,面露不满,七嘴八舌地指责起这个男人来。 “哎呀,你这人也太过分了吧,欺负一个小孩,良心都让狗吃了呀!” “就是就是,就冲你这德行,以后我们可都不会去你家买鱼了,太缺德了!” 林宇在一旁看着自己辛苦准备的鱼和渔笼被弄成这副狼狈样,气得嘴唇都颤抖了起来,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可他到底没有被这气昏了头,心里明白这会儿和这蛮不讲理的男人硬拼也不是办法,于是咬了咬牙,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有种你别走。” 说完,他便迅速跳上驴车,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一下毛驴的屁股,吆喝着毛驴快马加鞭地离开了。 看着林宇赶着驴车远去的背影,男人冷笑不已,嘴里还不屑地哼道:“一个小屁孩,吓得屁滚尿流了吧!还敢在我这儿放狠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见林宇撂下话走了,他还不忘大声讥讽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谁走谁是龟孙子!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叫来什么人,今天这事儿没完呢!” 说着,他双手抱胸,站在原地,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笃定了林宇根本拿他没办法似的,周围的人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是一阵摇头叹息。 第51章你得赔我钱 林宇一路快马加鞭,赶着驴车急匆匆地来到了派出所。 他一进派出所的大门,就四处张望,寻找许卫国的身影。 终于,在一间办公室里看到了许卫国,此时的许卫国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着一些文件,见林宇又回来了,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放下手中的文件问道:“哎,小孩,你怎么又回来了呀,不是去卖鱼了吗?” 林宇脸憋得通红,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光,他快步走到许卫国跟前,气呼呼地说道:“许大叔,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在菜市场卖鱼卖得好好的,结果有个男人跑过来把我的鱼全都掀翻了!” 接着,林宇便将卖鱼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 从那男人如何找茬,说林宇抢了他的生意,到后来如何嚣张地掀翻渔笼,还用力猛踩,甚至威胁林宇,林宇都详细地讲了出来,越说越激动,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 许卫国听着林宇的叙说,脸色越来越阴沉,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等林宇说完,他“啪”的一声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太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这么欺负人,走,带我去找他!” 说着,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林宇赶紧跟在后面。 此时,在菜市场里,那砸了林宇摊位的男人正和另外两个摊主得意洋洋地吹嘘着。 他满脸横肉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里叼着一根烟,摇头晃脑地说道:“哼,我就说那小子是个小屁孩,能有什么本事,肯定被我给吓走了,以后再也不敢来了。他要是再来,来一次,我掀他摊位一次,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其他两个摊主也陪着笑,一个劲儿地恭维着。 “就是就是,还得是你,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还敢在这儿跟咱抢生意,真是自不量力。”其中一个摊主笑着说道,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哈哈,没错,看谁还敢在咱们这儿捣乱。”另一个摊主也附和着。 他们正说得高兴,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宇和许卫国已经来到了菜市场。 林宇气鼓鼓地指着那大块头的男人,对许卫国说道:“就是他,就是他砸了我的摊位,太欺负人了!” 此时的许卫国依旧穿着便衣,那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许卫国,见他虽然身姿看着精壮,但比起自己这五大三粗的体格,似乎还差得远呢,顿时心生不屑,嘴角撇了撇,眼神里满是轻蔑。 许卫国脸色阴沉,看着那男人质问道:“就是你,欺负一个小孩,把他的摊位给砸了?” 林宇在一旁也连忙跟着指责道:“不光掀我的摊,还踩烂我的鱼,让他赔钱!” 男人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对着林宇说道:“让我赔钱,你做梦呢?我倒是真没想到你这小屁孩还敢回来,不过你找的这个人,实在不怎么地呀,就他这模样,还以为他能打过我?” 说着,他又将目光看向许卫国,一脸嚣张地大声嚷嚷着:“没错,就是我砸了他的摊位,掀了他的鱼,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不许他在这儿卖鱼了,他要是敢再来,我见一次砸一次,看谁敢拦我!” 眼瞅着男人那嚣张至极的样子,许卫国顿时被气笑了,眼中满是寒意,反问道:“你很牛吗?” “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 男人却丝毫不在意,梗着脖子,一脸无赖相地说道:“我就欺负了,怎么着吧?谁让他抢我生意了。”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附近的人可都看不下去了,大家纷纷皱着眉头,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这个男人来。 “人家小孩靠本事卖鱼,管你什么事儿呀?” “你这明显就是欺负人嘛,良心都坏透了,估计你卖的鱼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以后谁也不买你家的鱼了!”一位大妈双手叉腰,气愤地说道。 “就是啊,这么大个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也不嫌丢人,太不像话了!”一位大叔也附和着,满脸都是对这男人的鄙夷。 “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儿?滚蛋!”男人一听众人这般指责,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了,青一阵白一阵的,可他还是不肯服软,开始耍起了无赖,扯着嗓子喊道:“我就砸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我!” 他这话刚说完,许卫国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在男人眼前晃了晃,冷冷地说道:“天王老子管不了你,我这个警察也管不了你了?” 一看到许卫国亮出的证件,男人顿时就慌了神,眼神里的嚣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恐惧。 他急忙改了口,结结巴巴地说道:“警察同志,这……这可不能怪我呀,是……是这小孩先侮辱我,我这才暴怒之下掀了他的鱼的,都怪他,他骂我,我能不冲动吗?” 可他这话刚一出口,围观的民众就纷纷站出来揭露他的谎言。 “你可别胡说八道了,我们大家可都看着呢,明明就是你先找茬,欺负人家小孩,还敢颠倒黑白,太不要脸了!” “就是,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就是看人家小孩鱼卖的好,你眼红,欺负人家。”一位大姐也气愤地帮腔道。 许卫国看着男人那副试图狡辩却被众人拆穿的狼狈样,呵呵一笑,神色严肃地说道:“看来,你得跟我去一趟派出所了,到那儿好好说说清楚,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胡作非为,我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你。” 一听要去派出所,男人顿时傻眼了,一下子没了刚才那嚣张的气焰,心里直打鼓。心想这要是去了派出所,那还能有好果子吃?肯定没自己的好下场呀。 他立马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朝着林宇和许卫国求饶道:“警察同志,是我不对,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立马给他道歉,你看行吧?” 林宇却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说道:“道歉有什么用?我这鱼全都被你给糟践了,你得赔钱才行。” 男人一听这话,心里虽然百般不情愿,但也不敢反驳,只得硬着头皮问道:“那……那得赔多少钱?” “二百。” 男人一听,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数字一样,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喊道:“你怎么不去抢啊?就这些鱼,你要二百?你这不是讹人嘛,哪值这么多钱呀!” 林宇顿时反驳说道:“我这些鱼可都是我精心挑选的,都又大又肥,品质可比一般的鱼要好得多,平日里卖的时候都比别人的贵两毛呢,二百那都是保守估计了,你赶紧赔钱吧,少废话。今天你要是不赔钱,咱们就去派出所,到时候可就不是赔这点钱的事儿了。” 男人苦着脸,一副苦瓜相,哭丧着说道:“我……我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呀?我这……这一天也卖不了多少钱呐,要不这样吧,我把我那些鱼,赔给你吧,都在我摊位上呢,你全拿走得了。” 林宇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道:“你那鱼,又瘦又小的,一看还不新鲜,怎么能比得过我的鱼呀?拿你那些鱼,我根本卖不出去,到时候我还得赔钱呢,我可不要,我就要钱,赶紧的,你一个做生意的,我可不相信你身上没钱。” 这时候,许卫国也沉着脸,严肃地说道:“有钱就赶紧给吧,现在人家愿意私了,这对你来说已经是好事了,要是去了派出所,你这属于破坏他人财物,并且数额巨大,那可就构成犯罪事实了,你想进去吃牢饭吗?” 男人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此时哭的心思都有了,满心的不情愿,可也没办法,犹豫了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从内衣的兜里掏出一个灰色的口袋,极不情愿地一张一张地数着钱,动作缓慢,就好像每数一张钱都像是在割他的肉似的。 最后好不容易数完了全部的钱,他苦着脸说道:“警察同志,我这全身上下就这么多了,一共一百八十四块六毛,多一分都没有了。” 林宇低头看了看那堆钱,心里盘算了一下,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一百八四十块六毛就一百八十四块六毛吧,我吃点亏,这一次放过你,你可记住了,以后别再这么欺负人了。” 嘴上这样说,林宇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心里清楚着呢,自己的鱼今天已经卖了一多半,剩下的虽然看着还不少,但他之前估计过,最多也就卖个百八十块的,现在这男人一赔钱,相当于自己多卖了一百块钱呢。 事实上,从这男人故意找茬的那一刻起,林宇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想着一定要狠狠敲这男人一笔,毕竟是他无理取闹在先嘛。 本来林宇还担心自己剩下的鱼卖不完呢,这下可好,这个男人相当于把他的鱼全买了。 林宇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的,把钱小心地收好。 许卫国见男人也掏了钱,事情算是解决了,当即说道:“行了,既然达成了和解,那就没事儿了,不过我得警告你,以后不许再欺负人,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胡作非为,可没这么轻易放过你。” 男人哪还敢说个“不”字呀,赶忙连连称是,点头哈腰地应着,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和之前的嚣张跋扈简直判若两人。 第52章遇到一个热心肠的家伙 因为这件事儿,林宇的鱼没到中午就顺利卖完了,下午的时间一下子就空闲了下来,足够他去办些别的事儿再回家。 于是,他便赶着驴车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里人来人往的,挺是热闹。 林宇先是在日用品的货架前挑选了一番,拿了些肥皂、毛巾之类的日常所需,随后又径直走向摆放渔具的区域,仔细地挑选了几卷结实的鱼线,还选了一些修理渔船用的工具,像扳手、钉子之类的,想着没事儿的时候就要修一修渔船,不然等到来年开春大修,忙活不过来。 挑完这些后,林宇又走到卖鞋的地方,精挑细选了几双鞋子,都是按照家里每个人的尺码拿的。自己脚上的这双鞋,大脚趾头都露出来了,而且有些小了,不跟脚。母亲和妹妹的鞋子也都破损严重,早就该换双新的了。 末了,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女孩子用的小饰品上,想起了二妮,心里一甜,便选了一个精致的头卡,那头卡上镶嵌着几颗亮晶晶的小珠子,在灯光下闪烁着好看的光泽。 林宇想着二妮戴上肯定特别好看。 等把要买的东西都买齐了,林宇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供销社,赶着驴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林宇坐在驴车上,嘴里哼着小曲儿,心情格外舒畅,还抽空算了一下账。 这一算,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这次卖出去的鱼一共卖了一百二十多块,再加上那个男人赔的一百八十块,这样算下来,一共就卖了三百多块呢。 不过,林宇心里也清楚,这三百块里,其中大部分是大春哥的。毕竟,大春哥的鱼占了大部分的量,他估摸了一下,自己的那些鱼,要是正常卖,充其量也就只能卖个八十多块,而大春哥的鱼应该能卖个一百五六。 林宇仔细想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回去给大春哥二百块,自己留一百就行了。 这要是换做别人,多出来的钱,他肯定是一分都不会分的,可大春哥不一样,在林宇心里,大春哥就跟自己的亲兄弟一样,有福自然得同享。 傍晚时分,太阳渐渐西沉,林宇赶着驴车来到了海边的道路上。此刻的大海在落日的映照下,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橙红色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那金色的光芒随着海浪的起伏,闪烁跳跃着,仿佛无数的碎金在海面舞动,美得如梦如幻。 远处的海平面上,那轮红日又大又圆,颜色也越发浓郁,红得似火,周边的云霞被染得绚丽多彩,有的像腾飞的巨龙,张牙舞爪;有的像绽放的花朵,娇艳欲滴;还有的像奔腾的骏马,气势磅礴,它们交织在一起,不断变幻着形状,给这浩瀚的天空增添了无尽的奇幻色彩。 林宇望着眼前这熟悉又迷人的海边景色,心想总算到家了,他吆喝了一声毛驴,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等林宇回到家,一家人正坐在院子里唠着家常呢,见林宇回来,还带回来这么多东西,一个个都高兴坏了。母亲王玉芬赶忙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惊喜,嘴里念叨着:“哎呀,小宇,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把娘担心坏了。” 说着,目光就落在了林宇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上。 王玉芬又笑着问道:“小宇啊,鱼卖得咋样呀?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林宇什么也没说,便笑着回答道:“你看我今天回来这么早就知道,鱼卖得不错,挺顺利的,没多会功夫就卖完了。” 王玉芬一听,一脸惊讶,瞪大了眼睛说道:“那么多鱼,你去了没多久就卖完了?那也太快了呀。” “其实,这一次,遇到了一个热心肠的家伙,非要高价买走我全部的鱼,劝都劝不住呢,我想着价格合适,就都卖给他了。”林宇说道。 “哎哟,一下子买这么多鱼,他吃的完吗?”母亲王玉芬一愣。 同一时间,营口市里,刚刚收摊不久的男人,突然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戾气满满地嘀咕,“总觉得哪个混蛋在骂老子?” 这边林宇刚到家没多久,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原来是出海捕鱼的王大春也回来了。 只是此刻的王大春,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沮丧,全然没了往日那股子爽朗劲儿。他手里拎着个小桶,桶里也就装着几条小鱼,在桶里半死不活地游着,看着就卖不上什么价钱。 王大春心里正琢磨着,反正也卖不了几个钱,干脆拿来给师娘一家人吃了算了,好歹也算是有点收获。 王玉芬眼尖,一眼就看出了王大春的沮丧,赶忙迎上去,问道:“大春,这是咋了?怎么耸拉着个脑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哎,师娘,今天出海不顺,你看就捕到这么几条小鱼。” “别灰心,捕不到鱼算啥呀,明天再出海去捕就是了,哪有天天都能大丰收的呀,放宽心。”说着,又拍了拍王大春的肩膀,接着说道:“小宇回来了,听他说,今天鱼卖得不错,在屋里呢,你进去问问。” 一听林宇竟然回来了,王大春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也顾不上手里的鱼了,赶忙往屋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喊着:“小宇,小宇,你真回来了呀!” 进了屋,看到林宇果然在屋里呢,王大春几步就走到林宇跟前,急切地问道:“小宇,快说说,鱼卖得咋样啊?” 林宇看着王大春那着急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故意卖了个关子,神秘兮兮地说道:“大春哥,你猜猜呗。” “九十多?” 林宇摇头。 “一百?” “不对!” 王大春本就是个急性子,哪受得了这个呀,猜了两下没猜到,急得直跺脚,拉着林宇的胳膊说道:“哎呀,你快别卖关子了,我都快急死了,赶紧告诉我吧。” 林宇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再逗他,伸出两个手指头,笑着说:“卖了二百。” “啥?二百?”王大春一听,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嘴巴张得老大,半天都合不拢。 他心里清楚得很,就那些鱼,要是在码头上卖,估计也就只能卖个几十块钱,这一下子卖了二百,简直跟做梦似的。 林宇呵呵一笑,解释道:“大春哥,你别那么激动呀,市里的消费水平本来就高,再加上这一次遇到了贵人,人家愿意花大价钱买咱的鱼,所以卖得多了些,不过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啊。” 说着,林宇便从兜里把准备好的两百块钱掏了出来,递到王大春面前,说道:“大春哥,拿去,仔细地数一数,可别少了。” 王大春看着那两百块钱,嘴都快乐歪了,伸手接过来,直接就揣进了兜里,脸上满是憨憨的傻笑,说道:“说啥呢,哥能不相信你吗?你办事儿,哥放心着呢。” 林宇见状,打趣地说道:“大春哥,这一回,彩礼钱可就攒得差不多了,那三转一响也能买一件了呀,邻村的小翠这不马上就能娶回家了?” 母亲王玉芬在一旁听到这话,也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说道:“要我说呀,你现在就应该去提亲,小翠那丫头多喜欢你呀,说不定买上一件,人家就能答应嫁给你了呢。以前你是自己一个人,身边也没个主心骨,也不知道怎么去应对小翠的父母,更没人帮你说个话,人家当父母的,肯定不敢轻易把姑娘交给你呀。现在师娘回来了,抽时间,师娘给你去说道说道,争取早点把这事儿给你办成咯。” 王大春挠了挠头,嘿嘿地笑着说道:“师娘,那感情好,你就跟我娘一样,啥事你帮我做主就行,我都听你的。” “哎,放心吧,师娘心里有数呢。”王玉芬笑着说道。 王大春听了这话,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的,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把小翠娶回了家,以后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感觉生活真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可正高兴着呢,王大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头,说道:“别光说我的事儿啊,说说小宇和二妮。我刚刚来的时候,瞧见二叔二婶拎着两条鱼,还有一筐鸡蛋往二妮家去了,我瞅着感觉有点不对劲呢,他们不会是去提亲吧?” 第53章咱也去提亲 林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仿佛有只无形的手猛地揪住了他的心脏。 在这村里,大家都遵循着老传统,提亲的时候通常都是拎着两条鱼和一筐鸡蛋上门,这几乎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事儿,二叔二婶这般举动,那不明摆着的嘛,难道真的是去给小海提亲了? 林宇越想心里越慌,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 母亲王玉芬同样皱起了眉头,她看着林宇那变得难看的脸色,心里一阵心疼,连忙安慰道:“小宇别激动,也不一定是去提亲,说不定是有别的事儿呢,你可别瞎想,自己在这儿瞎琢磨,没准就是去串串门、唠唠家常啥的。” “妈,他们家跟二妮家平日里又不怎么来往,这冷不丁地拎着这些东西过去,能有什么事儿?”林宇眉头紧皱,语气里透着一股焦急和不甘,心里像是堵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一听这话,王玉芬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心里何尝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只是看着林宇难受,想尽量往好的方面说罢了。 王玉芬缓缓开口道:“二妮确实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眉清目秀,就跟画上的人儿似的。而且居家过日子也是一把好手,心灵手巧的,里里外外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十里八村的半大小子,哪个见了不稀罕,哪个不想娶她做媳妇呀?你二叔二婶去提亲,那也算是正常事儿,毕竟,他们家小海年龄也和二妮差不多了,在他们眼里,那也是门当户对的亲事呢。” 王玉芬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林宇的神色,心里暗暗叹气,她知道林宇心里一直惦记着二妮,可这事儿,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呀。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王大春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干着急。 “哥,他们去提亲,那咱也去提亲呗。”就在这时候,一只默不作声,哄着楠楠的李瑶,眨巴着大眼睛,脆生生地说道。 林瑶这话一出口,顿时让林宇眼前一亮。 对啊,他们也可以去提亲呀! 这么想着,林宇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神又重新焕发出光彩,双手在林瑶的小脸上揉了揉,说道:“还是我妹妹聪明,就这么办。” “妈,你准备一下,咱们也去提亲。就算今天提亲不成功,也一定把二叔他们给搅合黄了!” 母亲王玉芬却顿时皱起了眉头,满脸都是担忧的模样,说道:“这能行?咱家这条件怎么能跟你二叔家比呀?你二叔家那日子过得多红火,有田有地的,家里的物件儿也齐全,二妮她爸妈肯定会选你二叔家呀,咱们家现在这情况,就是去了,那也是白搭,到时候碰一鼻子灰,多难堪。” 林宇却不这么认为,他挺了挺胸膛,一脸自信地说:“妈,这可不一定呢,二叔二婶家条件是比咱家好,可那都是以前了呀,现在可不一定了。就问咱村里,谁家现在能天天吃上肉呢?” 说着,林宇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放着的那两只野兔身上,那是守山人大叔给的,还没来得及炖呢。 林宇越想越觉得有底气,继续说道:“妈,那两只野兔不是还没炖上吗,你给我拎着,咱们这就过去,你不想要儿媳妇儿了?”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王大春开口了,帮腔道,“小宇说的对,事在人为,就算这次定亲不成,也不能让他们家把二妮娶了。小宇这孩子多踏实肯干呐,以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二妮爸妈也不是那眼皮子浅的人,肯定能看到小宇的好呀。” “行,那就听你们的。”王玉芬迟疑了片刻,然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不过你们得听话,去了别跟人家干架。” 林宇一听就笑了。 “妈,咱四上门去提亲,跟人家干架干啥?那像话吗?赶紧准备吧,可别咱们去了,他们都谈完了。” 一听这话,王玉芬顿时着急起来,赶紧起身去收拾东西,不光拎着那两只野兔,还拿了几块刚腌制上的咸肉,简单的收拾一下,便朝着二妮家的方向走去。 太多人去人家,显得闹腾,家里面的饭菜还都在锅里,得有人看着。最后,王大春留下,看着林瑶和楠楠,只有王玉芬和林宇去二妮家。 此时。 二叔林强和二婶坐在二妮家土炕上,脸上堆满了笑意,两人对视一眼后,二叔便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老哥、老嫂子呀,你们也知道,咱家小海这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呀。我们两口子在这满村里放眼去看,就你们家二妮最水灵,那模样长得俊俏不说,还最是会过日子,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的,咱看着就稀罕。我们家小海呢,也挺喜欢二妮这丫头的,所以今天我俩就冒昧上门来问问你们两口子,对这事儿是个啥想法?” 二婶刘桂兰在一旁更是一脸得意的模样,她微微仰着头,脸上的笑容里透着几分炫耀,紧接着说道:“就是呀,咱们都一个村里住着,那都是知根知底的,咱们家的条件在村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呀。家里的田地收成好,房子也是新盖没几年的,啥物件儿都齐全着呢。你们闺女要是嫁到我们家,那肯定是吃好的喝好的,啥都不用愁,也不用害怕被欺负,我们肯定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着。” 二妮的父亲名叫刘大福,他的眼睛不大,却透着质朴与和善之态,此刻正微微眯着,一边听着二叔二婶的话,一边若有所思地捻着衣角。 二妮的母亲叫张翠莲,此刻的脸上挂着笑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泛起几缕鱼尾纹,透着几分精明劲。 此刻她听着对方夸赞自家闺女,心里挺高兴的,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显了,只是还没急着回话,心里琢磨着这事儿到底合不合适呢。 其实林强夫妻两个一进来,她就知道他们的目的了。 要说林强家的条件,那是真没得说,全村数一数二,村里只怕也找不出第二家比他们家富有的了。不过她心里也清楚,林强夫妻两个的名声不太好。 就拿刘桂兰来说吧,那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 平日里那副做派,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只要是有求于人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容能甜得腻死人,好话更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可一旦事情办完了,或者别人没顺着她的心意了,立马就换了一副嘴脸,撒泼耍赖那是常有的事儿,什么难听的话都能骂出口,村里不少人都被她给得罪过,背地里没少嘀咕她。 这会儿别看她坐在这儿,笑得那叫一个亲切,那还不是为了能顺顺利利地把自家闺女娶回去? 这闺女一旦要是真嫁过去了,指不定以后得受多少气呢。 这年头啊,女人嫁人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不光要找个踏实靠谱的好男人,更得找个家风好、婆婆通情达理的好人家。 多少女人满怀憧憬地嫁了人,结果就因为遇上个刁钻刻薄的老婆婆,整天被欺负得没处说理去,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憋屈。 她可舍不得自家宝贝闺女去受这样的气,所以哪怕林强家条件再好,这事儿也得慎重考虑,绝不能草率地就应下来。 想到这些,李翠莲在心里暗自权衡了一番。 然后,她呵呵一笑,脸上挂着客气又疏离的笑容,连忙说道:“这事啊,还得容我们再考虑一下呢,毕竟这是关乎二妮一辈子的大事儿,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太草率。” “还考虑什么呀?”刘桂兰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紧接着皱着眉头说道,“难道还嫌我们家条件不好啊?咱这在村里也是数得着的呀,二妮嫁过去那指定是享福。” 她心里可着急了,生怕这到手的好事儿就这么黄了,赶忙又接着说道:“二妮妈,你有什么条件你就说,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绝不含糊。我们家三转一响全给你们置办齐全喽,彩礼也好说,肯定让你们满意。” 一听“三转一响”这几个字,李翠莲顿时眼前一亮,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 毕竟在这年头,能给得起三转一响的人家那可真是少之又少,这对于普通的人家来说,那可是相当大的手笔了,足以证明男方家的诚意和家境殷实,由不得她不心动。 刘桂兰一看李翠莲的神色,就知道她是心动了,赶紧趁热打铁说道:“当然是真的了,二妮这么好的闺女,我们肯定不能亏待她,彩礼肯定不能少,你说是吧,孩子他爸?” 说着,她还悄悄踢了踢坐在旁边的林强。 林强一开始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被这么一踢,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连连应和道:“是是是,咱肯定不能亏待了二妮。” 这个诱人的条件,着实让李翠莲心里泛起了不小的波澜,心里想着,要是二妮能嫁过去,有这些东西傍身,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安稳舒坦,况且同一个村住着,二妮要是在他们家被欺负,也不是没有依靠。 可这毕竟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主的事儿,于是她转头看向刘大福,问道:“她爸,你是什么意思?说说呗。” 刘大福正慢悠悠地卷着烟,听到妻子问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吐出一口烟圈,缓缓说道:“我倒是挺看好这门婚事,林强家的条件确实不错,这咱也都看得见。可就是怕呀,二妮她自己不同意,咱这闺女主意正,要是她心里不乐意,我看这事儿就成不了。” 第54章你们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了吗 李翠莲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唉,我这闺女就那性子,随我了,主意正着呢。之前不是给她介绍过一个对象嘛,那小伙子家里条件也不差,有田有地的,人看着也踏实本分,可她就是不喜欢,说什么都不嫁,最后愣是跟人家要了个天价彩礼,把人家给吓退了,这事儿才算完了。” 说着,她还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对女儿这倔强性子的无奈。 刘桂兰一听,顿时自信满满地说道:“哎呀,二妮妈,你就放心吧,我们家小海你还不知道吗?那可是随他爸,长得俊着呢,浓眉大眼的,模样周正,性格又好,二妮一准心里喜欢。至于彩礼这方面,我们家既然都已经说出口了,那肯定不含糊,三转一响,肯定给置办齐了,到时候小两口结婚了,有这些家底儿,日子肯定过得滋滋润润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李翠莲听着刘桂兰的这一番话,脑海里仿佛已经浮现出女儿婚后幸福的生活画面了,心里不禁美滋滋的,觉得这事儿似乎挺靠谱的,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显。 刘桂兰见李翠莲这副神情,心里更是有底了,继续说道:“再说了,从古至今,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你们做父母的只要同意了这门婚事,这事儿呀,那就好办了。” 她这话刚一说完,李翠莲刚要接着开口说点什么,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二妮沉着脸走了进来,一脸的不高兴。 很明显,他们在屋里说的那些话,她全都听见了。 二妮站在那儿,双手抱胸,语气坚决地说道:“我不嫁,我一点都不喜欢小海,别在这儿瞎操心我的事儿了。” 二妮的话,顿时让屋里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李翠莲赶忙打圆场,着急地说道:“二妮呀,不喜欢也没关系,你们结了婚以后,再慢慢培养感情呗。你看,我和你叔叔,你妈和你爸,结婚前甚至都没见过面,结婚后还不是照样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更何况你和小海是一个村子里长大的,肯定有一定感情基础,你就别太倔了,好好考虑考虑呗。” 二妮却丝毫不为所动,眉头皱得更紧了,反驳道:“不考虑,我可不想像你们那样,跟一个没感情的人过一辈子,我要嫁就嫁自己喜欢的人,反正我就是不嫁小海,你们回去吧。” 刘桂兰和林强听到二妮的话,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刘桂兰那张原本堆满笑意的脸,此刻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垮了下来,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恼怒,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气得一时噎住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哼了一声说道:“哼,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这么好的条件摆在这儿,还挑三拣四的,真把自己当成金贵的公主了?” 林强也是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心里想着自家儿子哪点配不上她了,这丫头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把话给说绝了,这让他们老两口的脸往哪儿搁呀,可又不好发作,只能在一旁生着闷气。 二妮见他们那副模样,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挺直了腰背,大声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不用你们在这儿瞎考虑、瞎操心,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嫁给小海的。” 一看刘桂兰和林强的脸色越发不好看,刘大福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赶忙呵斥自己的女儿:“二妮,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太没规矩了,赶紧给你叔叔阿姨赔个不是。” 二妮一听,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刚要张嘴反驳,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琐碎的脚步声,紧接着,王玉芬那熟悉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老刘大哥,翠莲嫂子在家吗?我是王玉芬啊。” 一听是王玉芬来了,林强和刘桂兰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很是诧异,暗暗想着她怎么来了? 而二妮一听是王玉芬的声音,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抬头朝着门口望去,一眼看到林宇也跟了来,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兴奋得直接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喊道:“玉芬婶子,林宇哥,你们怎么来了?” 王玉芬笑着说道:“二妮呀,有好事儿呢,你爸妈呢?” “在屋里呢!” 就在这时,刘大福已经迎了出来,赶忙和王玉芬打着招呼:“哟,玉芬妹子,可有些日子没见着了,快屋里坐,快屋里坐。” 王玉芬笑着应和着,随后轻轻拍了拍林宇的肩膀,示意他把手里拎着的兔子递过去。 林宇会意,上前一步,将那两只野兔递到了刘大福的面前。 刘大福一看到那两只野兔,眼睛瞬间就直了,目光紧紧地黏在兔子身上,挪都挪不开。 他们家这段日子过得紧巴,平常连点荤腥都难得见着,这兔肉,他都不知道多久没尝过了,怎么能不心动? 不过,他不明白什么意思,赶忙推辞道:“哎呀,玉芬妹子,你这可太客气了,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呀,快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吧,咱都是邻里乡亲的,用不着这么见外。” 说着,他还伸手想把兔子往回推。 王玉芬赶忙拦住,笑着说道:“老李大哥,这可不能拿回去,这是我们的提亲礼,你一定得收下,这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啥,你们家也想来提亲?” 刘大福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 王玉芬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里透着诚恳,她先是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林宇,那目光里满是欣慰与期待,而后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脸蛋微红的二妮,笑着说道:“老李大哥,这俩孩子,都老大不小了,又互相喜欢,平日里相处得也好,我这当娘的呀,都看在眼里呢。所以我就想着,今天过来给俩孩子提个亲,你看这事儿……” 刘大福回过神来,心里有些犯难。 要说王玉芬是个好人,林宇也是个好孩子,可是家里太穷了,他们闺女嫁过去,那不是跟着受苦遭罪吗? 所以,他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不过看着王玉芬那殷切的样子,也不好就这么把人晾在这儿,便说道:“哎呀,这事儿……还是进屋说吧,站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 说着,他便侧身让王玉芬和林宇先进屋,自己则跟在后面,手里拎着那两只野兔,心里头乱糟糟的,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应对这局面。 王玉芬一进屋,一眼就看到了林强和刘桂兰,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刘桂兰则直接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嫂子,我们是洪水猛兽呀,看见怎么连个话都不说?” 林宇一听这话,心里就来气。 当即回怼道:“我妈是你嫂子,按辈分来讲,就算打招呼说话,那也应该是你们先打招呼,怎么,你这还怪起我妈来了,你礼貌吗?” 王玉芬一听,赶忙拽了拽林宇的衣角,一脸紧张,生怕林宇在这里跟林强和刘桂兰吵起来。 毕竟这是在二妮家,闹起来多不好看。 二妮见气氛有些不对,赶紧乖巧地给王玉芬搬来个凳子,笑着说道:“玉芬婶子,你快坐。” 说完,就又悄悄站到了林宇的身边,低着头,一脸的不好意思,心里既盼着王玉芬能说出那提亲的事儿,又担心自己爸妈不同意。 李翠莲此时也察觉到了屋里这微妙的气氛,不过还是笑着问道:“玉芬啊,今天来,到底是啥事儿呀?” 王玉芬还没回答,李大富就低声说道:“孩他妈,她也是来提亲的,你瞅这事儿整的。” 一听王玉芬和林宇也是来提亲的,刘桂兰顿时就不淡定了。 那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噌”地就从炕上上站了起来,手指着王玉芬,瞪大了眼睛,直接就怒道:“不是嫂子,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家来提亲,你这也跟着来提亲,你存心来给捣乱的是不是?” 她这一嗓子,声音又尖又利,在屋里回荡着,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要把王玉芬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一旁的林强也皱着眉头,在旁边帮腔道:“是啊,嫂子,你什么意思啊!咱们可是一家人,你不能这么搞吧?我们这正跟大福哥、翠莲嫂子商量着呢,你这横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儿啊?” 说着,还满脸不悦地哼了一声,眼神里透着浓浓的不满和嫌弃,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摆明了是觉得自家条件好,王玉芬家根本就没资格来争这门亲事。 “这话让你们说的,我们又不知道你们来提亲!”林宇见母亲王玉芬不知道如何应对二叔二婶的咄咄逼人,当即开口说道:“我还想问你们什么意思呢?你们明知道我喜欢二妮,还舔着个脸来上门给小海提亲,你们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了吗?” 第55章谁的诚意大 眼瞅着这情景有些不对劲了,刘大福心里直犯嘀咕,暗暗担心起来,这要是在自家闹起来可不得了呀,传出去多不好听呢,刚要张嘴说话,缓和一下这紧张的气氛,却被李翠莲抢了先。 李翠莲心里头此刻可是转开了念头,想着自家闺女这么招人稀罕,两家都巴巴地跑来提亲,这可得好好挑一挑,不能草率做决定了。 她赶忙站起身来,呵呵一笑说道:“都别吵吵了,既然你们两家都有心想要娶我们家的闺女,可咱闺女只有一个呀,又不能劈开两半是不是,总不能把二妮分给两家吧。这样吧,咱们也别伤了和气,看看你们两家的诚意,谁的诚意足,这事儿呀,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李翠莲这话说完,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向了她,刘桂兰和林强对视了一眼,心里虽然不太乐意,但也不好反驳。 毕竟这话在理。 而且,他们也不相信,林宇家能比的过他们家。 想到这儿,刘桂兰顿时嘴角上扬,扬起了头颅,一脸自信的看着李翠莲,说道:“咱们家的诚意,那还用说吗?三转一响,彩礼88,你看我们家有诚意不。” 说到这儿,杨桂兰一脸得意的瞅着王玉芬,继续说道:“就这份彩礼,咱们村就没几个人家能拿得出来的。大嫂,你快说说吧,你不是要给林宇提亲吗?看看你们的诚意。” 王玉芬则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没底,脸上虽还强撑着镇定,可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她张了张嘴,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呢,一旁的林宇这时候却站了出来,目光坚定,声音洪亮地说道:“叔、婶儿,我愿意给一百彩礼,三转一响还外加三十二条腿,另外有什么条件,你们尽管提,求你们把二妮嫁给我,我是真的喜欢她。” 一听林宇这话,站在他旁白的二妮脸红成了一片霞。 不管林宇给不给的了这么多,她心里都高兴,毕竟,林宇为了她敢争取。 说到这“三十二条腿”,其实就是指家里常用的那些家具,像大衣柜、五斗橱、床、饭桌、椅子等等,加起来一共是三十二条腿,这在当时那可算得上是很齐全、很丰厚的陪嫁物件了,有了这些,小两口成家后的日子那能过得舒坦又体面。 林宇这话一出口,屋里所有人都震惊了,大家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毕竟林宇家是什么条件,大家伙那可都是清清楚楚,以往那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就是最近好像能勉强填饱肚子罢了,现在居然说要给这么多彩礼,这任谁能相信? 刘桂兰第一个就不信,她撇着嘴,满脸不屑地嘲讽道:“哟,你就吹吧,你们家穷的都快饿死了,还能拿出来这么多钱?你可别在这儿说大话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说完,她还翻了个白眼,然后立马转头对着李翠莲说道:“嫂子,你可别听他在这儿瞎说,他家什么条件你们还能不知道?这明显就是在画大饼呢,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哪还能有钱给彩礼,可别被他这几句好话给糊弄了呀。” 林强也在一旁跟着搭腔,连连点头说道:“没错,他们从哪里弄那么多钱?这不是空口说白话嘛,你们可别被他骗了,咱可得实际点儿,可不能光听他瞎吹一通就信了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抱着胳膊,那副模样仿佛已经笃定了林宇就是在撒谎骗人似的,眼神里满是怀疑和轻蔑。 一听二叔和二婶这么说,林宇也不生气,反而微微扬起嘴角笑了起来,那笑容里透着一股自信与从容,仿佛胸有成竹似的。 他看着二叔二婶,不急不缓地说道:“二叔、二婶,你们知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吗?” 刘桂兰一听这话,脸上的不屑更甚了,她撇着嘴,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呦,你少在这儿咬文嚼字的了,你说这话,不就是承认现在没钱呗,你没钱,拿什么给彩礼呀?还说什么三转一响,外加三十六条腿,哼,你可真敢说大话,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说完,刘桂兰像是怕二妮父母听信了林宇的话似的,赶忙转头看向他们,继续说道:“大哥、大嫂,你们瞧瞧林宇这孩子,说大话都不打草稿的,嘴里就跟跑火车一样,这孩子品性出了问题,以后能有啥出息?你们要是把闺女嫁给了他,那能行?可得好好考虑考虑,别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二妮的父母听了这话,顿时也皱了皱眉,心里泛起了嘀咕。 刘大福看着林宇,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宇啊,咱做事可得踏实肯干,我们也知道你想娶二妮的心是好的,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林宇却依旧笑着,见二妮父母也不信自己,他不慌不忙地说道:“王叔、王婶,我真的没说大话,我说的都是能做到的事儿。” 刘桂兰一听,像是抓住了把柄似的,连忙质疑道:“你没说大话,你把钱拿出来呀,你拿出来给大家伙看看。不说一百块了,你能拿出来十块钱,我都算你能耐。哼,就怕你根本拿不出来吧。” 她双手抱胸,一脸得意地看着林宇,笃定他根本拿不出钱来,就等着看他出丑呢。 林宇一听,顿时又笑了,什么也没说,不紧不慢地伸手在衣服的内衣兜里,掏出了一个母亲王玉芬用废布料子亲手给缝制的钱包。 那钱包看着普普通通,可林宇却视若珍宝般地轻轻打开,接着从里面拿出了一大沓钱来。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被吸引了过去,瞬间都震惊了。 只见林宇这一大沓钱,面额有一角、两角、伍角、一块的都有,花花绿绿的,可虽说面额不大,但这么大的一沓,堆在一起看着就很是壮观,要是仔细数下来,那数目可着实不少呀。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谁也没想到,林宇居然真的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刚刚还质疑他的刘桂兰和林强,此刻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此时,就连王玉芬都瞪大了眼睛。 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林宇手中那一大沓钱,她着实没想到,儿子竟然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她知道儿子卖鱼获,每次都卖不少钱,但是具体多少还真不知道。 再说。来来回回花销,她感觉也剩下不了多少。 事实上,她想的也对。 以前的确没剩下多少,但是架不住这一次卖的多呀,光是这一次,他就赚了一百多块。 林宇这般干脆利落地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顿时让二妮的父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谁能想到这平日里看着普普通通的林宇,竟然真的能拿出这么多钱呀,这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王玉芬看着二妮父母那震惊的模样,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笑着说道:“这些钱呀,可都是小宇自己挣的,咱们家之前的日子过得紧巴,大家伙也都知道,现在日子能好起来,也都是因为小宇这孩子有出息。 “我这儿子,别看年纪不大,但是特别能吃苦,不管刮风下雨,每天都起早贪黑地去忙活,而且,还有着那么一股子聪明劲,脑瓜子灵活着。二妮要是嫁给他,肯定不会让她过苦日子的,我这当娘的,敢给你们打包票。” 一听王玉芬的话,二妮父母顿时既震惊又心动。 毕竟,如果这些钱真的都是林宇凭借自己的本事挣来的,那这孩子可真的了不得,说明他独立自主,将来肯定是个潜力股,再加上二妮自己本就喜欢林宇,这要是成了,可不就是一桩美事嘛。 想到这儿,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顿时就迟疑了,心里开始重新权衡起这两门亲事来。 二妮在一旁红着脸,一双大眼睛,满是对林宇的崇拜,她赶忙对父母说道:“爸妈,林宇哥现在才十六岁呀,这才多久的功夫,就能挣这么多钱了,这得多能耐呀,以后肯定能养活一大家子的。我相信林宇哥,他一定能照顾好我,你们就答应了吧。” 眼瞅着这风向好像要变了,林强心里“咯噔”一下,着急了起来,赶紧说道:“大哥,大嫂,你们可要想清楚。他一下子赚这么多钱,谁知道是怎么赚的?这年月,万一要是干了投机倒把的事儿,那可是违法的,回头还得牵连二妮呢,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他这话一说出口,二妮父母心里顿时一咯噔,刚刚那点心动的感觉也被冲淡了不少,脸上又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刘桂兰在一旁一看二人的表情,就知道这话起了效果,赶忙接着说道:“就是,大哥、大嫂,就算这钱是林宇正大光明挣的,那也不行。你们看看他们家一大家子,弟弟妹妹好几个呢,这多少张嘴穿衣吃饭,二妮嫁过去,那不得天天忙里忙外的,累得跟个丫鬟似的呀?哪像我们家,就小海一个孩子,以后我们两个老了,家里的东西不都是他们小两口的嘛,二妮要是嫁过去,那就是享清福的命呀,你们可不能糊涂呀。” 第56章事上见人品 刘桂兰一看李翠莲两口子听了自己那番话后,依旧不松口,脸上那得意的神色瞬间就变了,心里别提多着急了,当即就提高了音量,炫耀起自己家的条件来。 她一边说,一边还夸张地比划着,那副模样仿佛自家就是这村里的豪门大户似的。 “大哥、大嫂,你们可好好想想呀,我们家那田地,每年收成都好得很,粮食堆满仓。家里的房子也是新盖没几年,宽敞又亮堂,家具啥的都是新置备的,哪样不比别人家强呀?小海这孩子又懂事又能干,二妮嫁过去,那就是掉进福窝里了。这该怎么选,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儿嘛,你们可别犯糊涂。”刘桂兰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眼睛都放光了,满心以为这样就能让李翠莲两口子拿定主意。 可李翠莲听到刘桂兰这般炫耀的话,却依旧只是呵呵一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桂兰妹子,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不过这事儿毕竟是我们闺女的终身大事儿,我们还得再商量商量。你们呀,就先回去等消息吧,我们就这么一个闺女,那可是宝贝得很,肯定得慎重考虑,希望你们也能理解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思。” 在这个年代,虽然计划生育,但谁家孩子不是三两个,甚至更多。 像二妮家就这么一个孩子的情况属实少见。 所以,二妮打小就是父母的掌心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两口子事事都依着她,只盼着她能过得开心顺遂,对于她的终身大事,那自然是慎之又慎,容不得半点儿马虎。 眼瞅着李翠莲这么说了,林强和刘桂兰心里虽然窝火,可也知道这会儿再强求也没啥用,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气呼呼地站起身来,下地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到了外屋地,刘桂兰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带来的那两条鱼和一筐鸡蛋,想也没想,一把就将它们都拿上。林强见状,顿时一脸的尴尬,赶忙小声说道:“给人家的你还拿回去干啥呀,这多不好看。” 刘桂兰却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亲事也没成,东西当然得拿走了,难道还留在这儿便宜他们呀,哼。”说着,便拎着东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那副做派,全然不顾及旁人的眼光,只把李翠莲和刘大福弄得脸上尴尬不已,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别提多难堪。 刘桂兰可不管这些,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林强见状,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快步走了出去。 王玉芬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也十分尴尬,等林强和刘桂兰都走了,她也急忙和刘大福、李翠莲道别,脸上带着一丝勉强的笑容,说道:“老李大哥,嫂子,那我们也回去了,你们好好想想,两个孩子相互喜欢,这比什么都重要呢,我们就盼着俩孩子能有个好结果。” 刘大福和李翠莲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们会考虑的,你们慢走啊。” 说着,王玉芬便和林宇转身要离开,刚走了几步,刘大福赶忙将那两只兔子还有原本准备炖着吃的肉都拎了出来,快走几步叫住王玉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玉芬妹子,这亲事也没成,你们也把东西都拿回去吧,哪能平白收你们的东西呀。” 这时候,林宇赶忙说道:“叔,给你们的就是给你们的呀,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呢?你们就留着吃吧,我们家里还有呢,您就别推辞了。” 王玉芬也跟着说道:“是啊,大哥,你们就留下吧,这兔肉可好吃了,让你们尝尝鲜呗,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 不等刘大福继续推脱,林宇转头对二妮说道:“二妮,要不今晚你去我们家吃吧,我们家今晚就炖肉呢,可香了。” 说完,他又迟疑了一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接着说:“我……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二妮一听这话,那小脸“唰”的一下就红成了一片霞,红扑扑的,害羞得连耳朵根子都染上了红晕,心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直跳。 她连连点头答应,那害羞的模样,脸蛋看着都快能掐出水来一样,眼睛里闪烁着期待与喜悦的光芒,满心盼着能去林宇家。 眼瞅着自己闺女这么不“深沉”,李翠莲急忙上前,轻轻拉了拉二妮的胳膊,嗔怪道:“你这丫头,去人家吃什么饭?咱们自己家又不是吃不上饭,你也好意思答应得这么爽快,像什么话呢。” “哎呀,妈,你没听小宇哥说有礼物送给我吗?”二妮撒娇似的晃着李翠莲的胳膊,眼睛里满是渴望,就盼着母亲能答应让她去。 王玉芬见状,赶紧笑着说道:“嫂子,就让二妮去吧,就算不结亲,两个孩子在一块儿玩,去吃顿饭这也没啥。” 二妮不等李翠莲接着说什么,直接伸手拉住林宇的手,那小手紧紧地拽着,脸上满是迫不及待的神情,赶紧说道:“妈,那我去了啊!” 说完,便拉着林宇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去,那脚步又快又急,仿佛生怕母亲反悔把她给叫住了似的。 “这孩子。” 李翠莲皱着眉头,无奈地看着二妮远去的背影,喊了几声,可二妮就跟没听见似的,根本不回头,眼瞅着是叫不回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王玉芬,脸上带着几分歉意,说道:“玉芬妹子,不好意思了啊,这丫头没脸没皮的,不懂事儿了,你可别介意。” 王玉芬心里觉得好笑,想着这丫头率真的性子真是可爱,以后要是成了自家媳妇儿,那家里得多热闹呀,去自家吃口饭本就是件平常事儿,能有啥介意的。 不过她脸上还是笑得分外客气,不动声色地说道:“吃顿饭不算啥,嫂子,你别放在心上,那我也回去了,你和大哥回屋歇着吧。” 眼瞅着王玉芬出了院子,李翠莲这才转头,看了一眼刘大福手里拎着的兔子,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儿,当即就忍不住说道:“从这件事儿,就能看出来一个人的为人处事了。那刘桂兰,那就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主儿,东西说拿走就拿走,想从她身占点便宜,那简直做梦?要我说,咱家闺女,要是嫁到她们家,指不定得受什么气呢。虽说咱们都是同村住着,闺女真受了气,咱们当父母的能给撑腰,可要是摊上刘桂兰这样的,那以后还不得一天打八次架呀?我可受不了这个,想想都糟心。” 刘大福听着妻子的话,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手里还下意识地晃了晃那两只兔子,微微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王玉芬倒是个好性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闺女嫁到她家,肯定不能受气。可刘桂兰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你看他们家一大家子,又是弟弟又是妹妹,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穿衣,林宇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那日子也难啊,咱闺女嫁过去,肯定也是劳累命,这咱也得考虑进去不是?” “那就再看看吧。”李翠莲想了想,目光看向二妮离去的方向,缓缓说道,“林宇要是真有本事,那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以,咱闺女既然喜欢,咱也不能棒打鸳鸯。要是他以后没什么大出息,咱闺女,又不是嫁不出去,反正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考察考察才行。” 刘大福应了一声,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去,心里都还在思量着这门亲事的利弊,想着该怎么为女儿的终身大事做个最好的决定。 而此时,二妮拉着林宇一路小跑着出了院子,海风轻轻拂过,吹起两人的发丝,二妮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她侧头看着林宇,眼睛亮晶晶的,问道:“林宇哥,你说给我准备的礼物是什么呀?” 林宇被她这么一问,脸微微一红,挠了挠头,笑着说道:“哎呀,二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就没惊喜了。” 二妮佯装生气,哼了一声,轻轻捶了一下林宇的胳膊,说道:“哼,还跟我卖关子呢,那我可就更期待了哦。”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海边小村披上了一层橙红色的薄纱,海风轻轻吹过,带着丝丝咸腥味,温柔地拂过他们的脸颊,撩起二妮额前的几缕发丝,发丝在风中俏皮地舞动着。 第57章明天就能凑够彩礼你信不信 林宇和二妮一路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家。 刚一进院子,王大春就迎了上来,一眼瞧见两人那兴奋的模样,心里好奇得很,连忙问道:“哟,什么情况呀?这是这门亲事定下来了?连手都牵上了。” 二妮脸一红,赶紧松开林宇的手。 林宇呵呵一笑,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摆摆手说道:“亲事没定下来呢,不过呀,二叔二婶他们也没成功。你是不知道,我们到了二妮家,刚一开口说也是去提亲的,二叔二婶那脸呀,瞬间就气歪了,那表情别提多精彩了,哈哈哈。” 说着,林宇忍不住和王大春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院子里回荡着,满是畅快。 此时,二妮才回过神来,一下子意识到原来他们是计划好的呀,从一开始就知道林强和刘桂兰去自家是干啥的了,顿时小嘴一撇,佯装生气地说道:“你们真坏,合着都瞒着我呢,就看我在那儿傻乎乎的。” 一听这话,林宇笑得更厉害,笑着说道:“这也是没办法,我们要是不去,我媳妇就让别人给弄走了呀,那我可不得后悔死。” 听到林宇的话,二妮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耳根子,她羞答答地瞪了林宇一眼,说道:“谁是你媳妇呀?你可别乱说,这还没个准信儿呢。” 林宇顿时来了兴致,打趣道:“哟,如果不是我媳妇,那我准备的礼物我可不送了啊,毕竟这礼物可是给我未来媳妇准备的呢。” “那可不行!” 二妮一听这话,顿时着急了,上前一步拉住林宇的衣角,晃了晃,眼睛里满是期待,赶忙说道:“你都说好送我的,可不能耍赖,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得算数。” 林宇顿时就笑了,说道:“我才十六岁,还不是男子汉。” “你!” 二妮顿时又气又急,“你要是不给我,一会我告诉玉芬婶子,看她怎么收拾你。” 林宇看着二妮那着急又可爱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又温暖,说道:“好,我怕了还不行吗,我这就给你拿去。” 林宇笑着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就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发卡走了出来。 那发卡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上面点缀着几颗亮晶晶的小珠子,虽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贵重物件,可在这个年代里,那也是稀罕物,样式新颖又好看,任哪个女孩子见了都会心生欢喜。 二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宇手中的发卡,脸上满是惊喜与期待。 林宇走到二妮跟前,把发卡递到二妮面前,说道:“二妮,特意给你买的,喜欢不?” 二妮小心翼翼地接过发卡,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了:“嗯,好漂亮,林宇哥,我太喜欢了。” 她把发卡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这个年代,虽然物质条件相对有限,但女孩们天生的爱美之心并未受到影响。在发型逐渐演变多样化的同时,发卡作为一种装饰品,成了女孩子们心中炙热的商品。 像他们这种小地方,谁家女孩子,要是能带上一个,那更是能成为全村孩子瞩目的对象。 过了一会儿,二妮的脸愈发红了,她低着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林宇哥,你……你帮我戴上呗。” 林宇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接过发卡,走到二妮身后。 他的手指轻微自然,拨开二妮那柔顺的发丝,小心翼翼地把发卡别在了她的头上,动作轻柔又细致,仿佛在对待一件无比易碎的艺术品。 “好看吗?” 林宇给戴好之后,二妮着急的问道。 “好看,跟朵花似的。”林宇毫不迟疑的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二妮的脸涨得通红,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那害羞的模样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哄着弟弟的林瑶,眼睛里满是羡慕,尤其是看到那漂亮的发卡戴在二妮头上后,二妮整个人显得更加娇俏可爱了,她顿时就有些嫉妒了,跑过去拉住林宇的胳膊,晃了晃,撒着娇说道:“哥,你也给我买一个呗,我也想要。” 就在这时,母亲王玉芬从外面回来了。 一进院子就看到了这一幕,不禁笑出了声,走过来轻轻摸了摸林瑶的头,笑着说道:“瑶瑶呀,等你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让喜欢的人给你买,现在你还小呢,要这个干啥呀。” 林瑶歪着脑袋,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道:“那我要快点长大,长大以后我也要找个像哥哥这样,疼老婆的人,给我买好多好多漂亮的发卡。”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先是一愣,随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夜晚,月色如水,轻柔地洒在海边小渔村的每一个角落。 微风轻轻拂过,带着大海那独有的咸腥味,吹得路旁的野草沙沙作响。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草丛中飞舞着,宛如流动的小灯笼,给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灵动的气息。 远处的海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像是铺上了一层银色的绸缎,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阵阵低沉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大海的故事。 林宇牵着二妮的手,缓缓地走在这宁静的乡间小路上,送她回家。 二妮抬眸看向林宇,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林宇哥,你真的有信心娶我吗?” 她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担忧,心里想着要是自家真的提出要三转一响三十二条腿那样的彩礼要求,林宇是否真能做到,毕竟林宇二叔二婶家条件摆在那儿,自己父母肯定也会多番考量的。 在这个很多人家连吃饭都成问题的艰难年代,家庭条件那可是首要的衡量因素,要是连温饱都保障不了,谈其他的确实都是空话。 林宇一听,顿时就笑了,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二妮,目光郑重地说道:“你放心,我有信心,也有能力娶你。你信不信,如果你爸妈答应你嫁给我,明天我就能把彩礼钱凑够。” “啥?明天?” 二妮顿时一脸诧异,瞪大了眼睛,心里更是震惊不已。 她知道林宇现在手里虽说有一百多块钱了,可那三转一响三十二条腿,没个三五百块根本下不来,一天时间怎么可能凑够那么多钱。 林宇见她不信,呵呵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歪着头问道:“你知道咱们渔村,最贵的鱼获是什么吗?” 二妮微微皱着眉头,心里疑惑林宇这是想说啥呢,不过略一思索,还是回答道:“海参呀。” 林宇顿时点头,“没错,就是海参。” “你说我明天要是弄上三五十斤的海参拿去卖,别说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就是六十四条腿,那也能买得起。” 二妮震惊。 如果林宇真能弄到三五十斤海参,娶她还真不是问题。 海参那可是稀罕物,贵的很,一斤的价格在20-50块一斤,三五十斤的海参,那得多少钱? 但是,这海参的捕捞可不是件容易事儿呀,且不说现在捕捞技术落后,光这小渔村周边的海域环境就复杂得很。那海参大多藏身在礁石缝隙里,还有海草丛生的地方,礁石又尖又滑,稍不注意,手脚就会被划破,而且海水的能见度很低,想要发现海参全凭经验和眼力,有时候在水里摸索半天,也不一定能找到一只。 再者,海参捕捞有着严格的时节限制,不是什么时候下水都能有所收获的,这诸多因素加起来,使得海参的捕捞量少之又少,也正因如此,海参在价格上那可就比其他鱼获高出了一大截。 “你可别开玩笑了,咱们这地方海参本来就少,平时抓上一斤都费劲,你去哪弄三五十斤去?”二妮依旧不信,继续说道:“再说了,抓捕海参多危险,我可不想你出事。” 林宇顿时就笑了。 “嘿嘿,别人弄不着,不代表我弄不着,你是不了解我的水性,我决定了,为了早点娶你过门,明天我就去抓海参去......” 第58章海碰子 说干就干,不过要事先准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宇快速的吃了口饭,拎着两条肉就出热门,怕母亲担心,也不告诉母亲王玉芬自己去干啥。 路上,正好碰到了王大春,招呼着他一起出海,他也都拒绝了,径直朝着村里最年长的“海碰子”赵老爷子家走去。 “海碰子”是渔村的一种特殊人群,也可以说是一种职业。 和普通的渔民不同。 他们通常身着厚重棉衣、头戴橡胶潜水帽、佩戴护目镜等简易装备,腰间绑上铅坨克服浮力,凭借自身过硬的潜水技能和对海洋环境的熟悉,深潜入海底。 主要靠徒手或借助简单工具,在礁石缝隙、海草丛生之处寻觅海参、鲍鱼等珍贵海产品。 “海碰子”的工作环境极为恶劣,要面对冰冷海水、复杂海底地形以及变幻莫测的暗流等诸多危险,下海作业犹如在鬼门关前走一遭,风险性极高,是个极具挑战性且充满艰辛的行当。 如今,从事“海碰子”行当的人那是少之又少,几乎都快绝迹了。 想当年,村里还有不少人靠着做“海碰子”勉强维持生计,可到如今,情况却大不一样了,整个村里竟连一个从事“海碰子”的人都没有。 在这温饱都成问题的年月里,虽说日子过得紧巴,可再怎么艰难,也没人愿意拿命去冒险。 毕竟那茫茫大海,看着波澜壮阔,可一旦下了海,就如同进入了一个未知的、充满危险的世界,稍有不慎,那可就是有去无回的结局。 而赵老爷子,便是村里现存的最后一个“海碰子”了。 他已经有六十多岁,身子骨虽说还算硬朗,可那脸上一道道深深的皱纹,林宇来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坐在门槛上抽着烟,瞅着海面上徐徐升起的太阳,十分的惬意。 “赵爷爷,兴致这么好呢?”林宇笑着打招呼。 老爷子抬头看可半天,眼中露出一丝诧异,问道:“你是谁家的,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儿啊?” “赵爷爷,我爸是林翔。” “林翔?”听到这个名字,老爷子当即就站了起来,仔细着打量着林宇,“哎呦,这么看,还真有几分像。你是小宇吧,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你妈不是带着你们改嫁了吗?” “又离了,事情有些波折,反正是回来了。”林宇笑着回答,他赶紧把两条肉递上去,“赵爷爷,两块肉,送给您的,晚上和家里人尝尝鲜,山上弄的,好定西。” 老爷子吓一跳,没敢收:“哎呦,这是干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林宇顿时就笑了。 “赵爷爷,我以前听我爸说,你是咱们渔村现存唯一的“海碰子”了,也是非常厉害的渔民,出海捕鱼没少指点我爸,算是他半个师傅。” “我这个徒孙,来给你送点吃的,这不过分吧?算是给替我爸孝敬您的。” 老爷子一听,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把林宇让进了院子,说道:“哎哟,你这孩子,怪有心的。你妈和你妹妹都还好吧?哎,大翔走的早,不然凭他捕鱼的技术,能不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林宇呵呵一笑,扶着老爷子就进了屋。 屋子里光线很暗,仅从那扇小小的窗户透进来几缕微弱的光线,昏昏暗暗的,让人得好一会儿才能勉强看清屋里的陈设,并且透着一股陈旧烟火气的味道。 林宇看了一圈,屋子里再没别人,显得格外冷清,问道:“赵爷爷,家人都出去忙活了?” 老爷子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边慢悠悠地说道:“儿子儿媳一大早就出门了,这几天天气好,儿子寻思着长时间出海几天,能多捞点海货回来。儿媳带着孙子孙女去赶海了,这天是越来越凉了,不多准备些海货,过冬的时候可就难熬咯。” 说着,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透着对家人的牵挂,还有对这平淡又艰辛生活的无奈,然后问道:“你这孩子,一定是有事吧?” 见老爷子问起,林宇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爷爷,你是咱们村最后的“海碰子”了,那你一定知道,咱们这片海域,哪里有海参鲍鱼了?” 一听这话,老爷子顿时诧异的看了林宇一眼。 “我当然知道。咋?你想下海去捞海参鲍鱼?”老爷子着实吓了一跳,问道。 林宇点了点头。 老爷子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宇,忍不住说道:“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愿意做“海碰子”这行,你可得想好了,这行可是很危险的,而且,你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没有师父带,进入海里,那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爷爷,这事我知道,不过我对自己有信心。”林宇说道。 听到林宇这个回答,赵老爷子忍不住摇头,叹了一口气,“既然你想好了,那我也不劝你,你跟我来把,我给你讲讲。” 接着,赵老爷子就把林宇带到了里屋。 里屋的光线更加昏暗了,除了摆放着一些杂粮,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工具外,最显眼的就是那些陈旧却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海碰子”装备,仿佛是老爷子的宝贝一般。 他拿起一件厚重的棉衣,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对林宇说道:“这做‘海碰子’,装备可十分重要,你看这棉衣,看着笨重,可在海里能帮着抵御寒冷。别看现在天还不是太冷,可海底就不一样了,长时间在海底浸泡,没有这东西,活着上不来。” 说着,他又拿起那橡胶质的潜水衣帽,递给林宇,“还有这帽子,得戴好咯,密封严实了,海水才灌不进去。” 林宇接过,仔细地看着,眼中满是好奇与认真。 因为这些装备,的确是老旧,在没有潜水装备的年代,渔民就是靠着这些,深入海底捕捉鱼获的,不得不让人心生敬佩 老爷子一边给林宇介绍装备,一边点起了旱烟,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缓缓开口说道:“想当年呀,咱村里做‘海碰子’的人可不少,那时候大家伙儿日子都不好过,好多人家连饭都吃不上,做‘海碰子’虽然危险,但是好歹能糊口啊。” 老爷子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继续说道:“不过,这活儿可不是好干,那危险性大得很,都说十个‘海碰子’九个死在海里,那可不是吓唬人的话,那是真真儿的事儿。咱每次下海,那都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我这命大,活到现在,可身边那些一起下海的伙计,连尸体都找不到喽。”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接着说:“现在啊,没人愿意干这行,就连我那儿子,我手把手教他,可他也不愿意做‘海碰子’,都想着弄艘船,撒个网出海捕鱼去,虽说赚得没那么多,但好歹安全些,不至于把命搭进去。” 林宇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对这“海碰子”的艰辛与危险又多了几分深刻的认识,愈发觉得这海参捕捞着实不易。 但是林宇还是想要尝试。 富贵险中求。 而且,他的潜水技术非常好。 前世常年混迹大海,什么冲浪、海泳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儿,他喜欢刺激,喜欢那些挑战心跳的事情。前世,为了了贝爷一起野外生存,他愣是在百名世界各国的海钓高手中杀出重围。 如今,虽然换了身体,但是技巧和记忆不会因为换了身体而退化。 老爷子磕了磕烟袋锅子,走到林宇身边,指着那些装备继续说道:“小宇啊,你要真想学这‘海碰子’,可得把这些都记好了。这海参呀,不同时节出没的地方不一样,像现在这个时候,东边那片礁石多的海域,海参就比较多,它们喜欢藏在礁石缝里,还有那些海草丛生的地儿,也能找到不少。” 说着,老爷子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用烟袋杆指着院子的地面,比划着说道:“但是啊,海底有些礁石区域暗流可复杂了,像村子南边那块海域,底下有个大沟,那暗流特别猛,你可千万要避开,一旦被卷进去,神仙都救不了你。” 林宇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把老爷子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他知道,这些可都是宝贵的经验,关乎着自己接下来下海捕捞海参能否成功,更关乎着自己能否凑够彩礼,娶到心爱的二妮。 林宇一旁说道:“这装备的事儿,好解决,不过您老有海底环境的地图不?” 赵老爷子看了林宇一眼,接着忍不住笑道:“这你还真找对人了。按理说,做咱“海碰子”这行,哪有什么地图?要说有地图,也全都在脑子里呢。不然,在海底,寻不到方向,还能拿出地图来看看?” “不过,我还可画了一张,本来是想着教儿子时候,让他记在脑子里的,但是也没用上。”说着,赵老爷子就在一个陈旧的柜子里翻找起来。 第59章师爷的馈赠 老爷子一阵翻箱倒柜。 过了好一会儿,他得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从柜子最底层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张地图。那地图看着有些年头了,材质就是普通的牛皮纸,或许因为被翻看过太多次,纸张的边缘已经磨损得毛毛糙糙的,还泛着微微的黄色,边角处甚至有些破损,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掉一般。 老爷子轻轻拍了拍地图上的灰尘,双手捧着,一脸郑重地走到林宇跟前,将地图递给了他,说道:“小宇啊,这地图是我以前凭着记忆画下来的,你看啊,这上面标记了一些重要的地方,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谨慎一些,什么地方绝对不能去,都有标注。” 林宇赶忙双手接过地图,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地图上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村子周边海域的大致轮廓,那些标记虽说粗糙,却也清晰明了。 有的地方画着奇形怪状的礁石模样,旁边还写着小字,注明这礁石周边海参多或者容易藏着大个头的鲍鱼之类的;有的地方则画着一丛丛海草的样子,标记着此处海草茂密,要小心被缠住;还有些地方画着深深的海沟,旁边着重画了几道红线,提醒着那地方暗流凶猛,可得千万避开。 赵老爷子伸出粗糙的手指,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耐心地给林宇讲解着:“你瞧这儿,这块礁石区,看着不起眼,可海参就爱藏在那些缝隙里,不过礁石表面滑得很,你抓着的时候可得小心别摔着咯。还有这儿,这片海草看着多,可别贸然往里钻,容易被困住出不来。” 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地看了林宇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宇啊,咱们这行,那都是有经验老到的师父带着,手把手教,一个‘海碰子’想出徒,那至少得三到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我这把老骨头现在是下不了海了,没办法亲自教你了,你可得慎重考虑考虑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 说到这儿,老爷子顿了顿,又指了指地图,接着说道:“另外啊,海底的环境那是一直在变的,这地图毕竟是我以前画的,不见得就那么准确,你到了海里,可得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可不能光靠着这地图,万一遇到啥突发情况,得冷静应对,知道不?” “多谢爷爷,你得嘱咐我记住了。” 赵老爷子微微一笑,嘴角的胡子都在抖,脸上的皱纹好像是笑开了似的。 “哎呦......你这个样子,就让我想起了我年轻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只要能让我吃饱饭,啥我都敢干。咱也凭着这股子敢打敢拼的干劲,让一家子从来没挨饿过。” 说完,赵老爷子将那一堆“海碰子”装备取了下来,放到了林宇面前。 他接着说道:“这些装备,没用了,放在这里也是落灰,你都拿去吧。” 林宇一怔,看着这一堆装备,赶紧不好意思的说道:“爷爷,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老爷子笑了一声,说道:“你不是说,我是你师爷吗?那师爷送你点东西,不也是合情合理吗?何况,你还给我拿来了肉。” 老爷子拿起那件厚重的棉衣,轻轻抖了抖,尽管岁月已经让它的颜色变得黯淡,有些地方的棉花也有些板结了,但依旧能看得出当年的扎实做工。 他把棉衣递到林宇面前,说道:“小宇,这棉衣可重要着呢,咱下海的时候,海水那叫一个冷啊,全靠它给咱保暖,挡住那刺骨的寒意。你别看它现在看着旧了,当年可帮了我大忙了,每次从海里上来,浑身冻得直哆嗦,要不是它,我这老骨头怕是早就扛不住。” 接着,老爷子又拿起那顶橡胶质的潜水帽,用手摩挲着帽檐,眼神里满是回忆,对林宇介绍道:“这帽子啊,得戴好喽,它密封性好,能防止海水灌进去。你可别小瞧这点,要是海水进了脑袋上,那在海里可就更遭罪了,又冷又影响视线呢。而且啊,这帽子的材质得经得住海水长时间泡,我这顶质量还不错,用了这么多年,也没出啥大毛病。” 随后,老爷子拿起护目镜,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照了照,镜片上还有几道细微的划痕,他指给林宇看,说道:“这护目镜,就是咱在海里的眼睛,虽说现在有些划痕了,但不影响用。下海以后,海底光线暗,全靠它帮咱看清周围的情况,找海参、鲍鱼啥的,没它可不行。你可得好好爱护着,每次用完记得擦干净。” 再然后,老爷子又拿出那副厚厚的手套,说道:“这手套也是必不可少的,海底礁石多,又锋利,一不小心手就得被划破,有了这手套,就能保护好咱的手,抓东西、攀礁石的时候也能更得力些。” 赵老爷子细心的介绍每一件装备和用处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林宇都认真的听着。毕竟,海底凶险万分,变换不定,说不定老爷子的哪一句话,就能救了自己的命。 “爷爷,这是铅球吧?”林宇抓起一个已经生了锈的球体问道,球体很重,林宇抓着,感觉分量可不轻。 老爷子呵呵一笑,说道:“不错,这铅球是系在腰上的,绑上这铅球,咱才能顺利沉到海底去。不过这分量可不轻,刚开始系上可能会不太习惯,你得多适应适应,下水的时候要注意控制好身体平衡,别被这重量给带偏了。” 最后,老爷子拿起那个网兜和鱼刀,晃了晃说道:“网兜就是用来装咱捞到的海参、鲍鱼这些海货的,鱼刀用处可大了,要是被海草缠住了,或者遇到啥危险情况,能用它来割断海草,有时候还能帮着撬撬礁石缝里的海货。” 老爷子把这些装备一一摆放在林宇面前,目光里满是关切与担忧,说道:“小宇啊,这些东西爷爷都交给你了,你可得小心着用,下海的时候,千万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爷爷盼着你能顺顺利利的,可不想听到啥不好的消息呀。” “爷爷,不会的,我对自己有信心。”林宇说道。 他将目光一一扫过眼前这一件件“海碰子”的装备,眼神中透着一丝凝重,仿佛透过这些陈旧却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物件,仿佛看到了岁月深处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感受到了历史沉甸甸的厚重感。 “海碰子”这个行当,打从很久很久以前便扎根在这片沿海之地了。 那时候的先辈们,所拥有的装备比起现在来,简直是简陋到了极致。他们或许只是简单地裹着几块粗布,戴着勉强能遮住脑袋的自制帽具,就凭借着自身那过硬得如同与生俱来般的水性,以及对周边海域环境细致入微的熟悉,毅然决然地扎入那茫茫大海,开启了与大海的艰难“博弈”。 岸上的达官显贵们安居于雕梁画栋的宅邸之中,整日沉醉在那珍馐满席的奢华生活里。他们品尝着龙虾、鲍鱼、海参这些来自大海的无上美味,只知其滋味鲜美,却全然不知每一口的背后,都有着“海碰子”们在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海底,历经九死一生的艰辛付出。 那些“海碰子”们,置身于礁石密布、光线昏暗的海底暗处,每一次出手都是在与危险擦肩而过。 赵老爷子看着林宇若有所思的模样,轻轻敲了敲手中的烟袋锅子,吐出一口烟,缓缓说道:“小宇啊,你可得记住了,海底的危险不可控。以前咱们‘海碰子’入海,都是几个人搭伴一块儿,到了海底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万一谁要是遇到个危险啥的,其他人还能搭把手,不至于一个人在那儿束手无策。你呀,最好也找个同伴一起去,这样爷爷我也能放心点儿。” 林宇听了,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赶忙点了点头,说道:“赵爷爷,我知道了,我会尝试着找的。” 可他心里却很是明白,在如今这个年代,想找个愿意做“海碰子”的同伴实在是太难了。 大家都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哪怕日子过得艰难一点,也没人愿意轻易去拿命冒险,所以这事儿怕是没那么容易实现了。 林宇又继续和老爷子交流了很长时间,老爷子把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那些藏在心底的关于大海的秘密,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林宇,林宇也听得格外认真,感觉收获了不少极其有用的信息。 第60章劝王大春帮忙 林宇回到家后,便迫不及待地将从赵老爷子手中获得的那张地图在炕上摊开,屋内的光线虽不算明亮,但他的眼神却格外专注,仿佛要将这地图上的每一处标记、每一条线条都刻进心里去。 母亲王玉芬和妹妹、弟弟都不在家,应该都去赶海了。 林宇也不在意,他凑近地图,仔细地端详起来,手指沿着那略显粗糙的纸面缓缓移动,脑海里不断分析着各个标记所代表的含义。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最终将目光锁定白沙湾海域。 白沙湾是鲅鱼圈区西南部,一个风景秀丽的海湾。 这里的海水清澈,沙滩细腻,海底环境相对较好,没有特别复杂的礁石和暗流。在靠近岸边的一些礁石区和浅海的沙质海底,是海参、贝类等海洋生物的栖息地,适合海碰子进行采捕作业。 从地图上看,这里的海流较为平缓,没有那种湍急且容易将人卷走的暗流,而且海草的分布也不算太过茂密,这样一来,下水后被海草缠住而陷入危险的可能性也就降低了不少。 再者,根据老爷子之前的标注,这片区域的海参、鲍鱼等珍贵海货的数量还算可观,林宇第一次下海,选择这里最为合适。 只是不巧的是,今天王大春一早就已经出海了。 没有船带他,他知道自己今天是没办法行动了,只能耐着性子等待明天再出发。 不过他也没闲着,思索片刻带着从供销社买来一些修船用的工具,便径直来到了码头。 码头上,村长家的船静静地停靠在岸边,那船身因为经历了不少风吹浪打,显得有些破旧。林宇围着船转了几圈,然后小心翼翼地踏上船,开始对船进行细致的检查。 一番查看过后,他发现了船存在的一些毛病,比如船板上有几处细小的裂缝,还有些地方的铆钉松动了,这些问题都是比较显而易见的,可船体内部是否还存在其他隐藏的隐患,那就得需要专业的老工人凭借丰富的经验和专业工具来检修才行。 林宇也没多想,当下便动手开始修理起自己发现的这些毛病来。 他拿着工具,一会儿敲敲这儿,一会儿钉钉那儿,神情专注而认真,全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这一修,便是一整天,太阳渐渐西斜,日暮时分的余晖洒在码头上,给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橙红色的光晕。 就在这时,王大春驾着船回来了。 他一脸的沮丧,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刚一上岸,就看到林宇在那儿修船,愣了一下,随后便走上前去帮忙,一边帮忙一边唉声叹气地说道:“哎,今天又是啥收获都没有,这倒霉运气,连着两天都这样,白忙活一场。” 林宇听了,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赶忙安慰道:“大春哥,渔民出海,哪有天天都能满载而归的?没收获的时候也是稀松平常,这大海的脾气咱可摸不准,不可能运气永远都那么好嘛,你也别太丧气了。” 林宇顿了顿,接着说道:“大春哥,要不明天你跟我去捞海参和鲍鱼吧,我下海去捞,你在船上接应照看着我。” 王大春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吃惊地看着林宇,大声问道:“啥?你这是要做‘海碰子’?小宇,你疯了吧,你知道那多危险吗?咱们村,可都十几年没‘海碰子’了呀,现在虽说日子过得紧巴了点,但好歹能吃饱饭,干嘛要去拿命赌这个?” 林宇微微皱了皱眉,其实王大春说的这些道理他心里都明白得很。 哪怕是在前世,有着那么先进的潜水装备,那些从事“海碰子”工作的人,都不敢保证自己在海底就是绝对安全,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技术装备都如此落后的年代呢。 别的不说,就单单是这游泳技巧,那没个三五年的苦练,根本就不敢轻易下海。 可林宇心里更清楚,也正是因为这么多年都没人从事“海碰子”这个行当,海底那些珍稀的海货肯定多得很,只要自己胆子够大,潜水技术过硬,那这些海货到时候可就都是自己的。 有了这些收获,什么马车、修船的钱,还有娶二妮需要的彩礼,那都不在话下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要是靠每天跟王大春出海,什么时候能挣够这些钱?到时候,说不定二妮都嫁给别人了。 想到这儿,林宇的眼神愈发坚定起来。 他看着王大春那满是担忧的脸,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大春哥,你这担心就是多余,我既然敢干这事儿,那肯定是有一定把握,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好好想想啊,咱们村,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干‘海碰子’这个行当了,那海底现在得积攒了多少好东西?这海参、鲍鱼、海胆,哪一样拿到市场上不是能卖大价钱的?只要我这次下去能捞上些来,发家致富,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嘛。” 林宇继续劝说道:“再说了,我也没打算让你跟着我一起下海冒险,你就负责在上面接应我就行啦。等我在海底把那些海货都捞得差不多了,你就拉我一把,把我拽上船,咱们哥俩就能满载而归了。可你要是不帮我,那我才是真正得冒险呢,要是真的出了事儿,连个拉一把的人都没有。” “可是......”王大春眉头依旧紧皱着,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这事儿哪有你说得这么简单啊,就算海底有再多的好东西,那也得有命去拿呀,这‘海碰子’的危险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了啥事儿,我咋跟师娘交代……” “我不同意!” 王大春坚决反对。 他可是在这渔村土生土长,打小就听着老一辈人讲那些“海碰子”的故事长大的。在他们这儿,“海碰子”十个有九个死在大海里,那几乎是人人皆知的事儿,就像一句沉甸甸的咒语,笼罩在每个渔村人的心头。 那些年,村里时不时就会传来哪家的“海碰子”没能从海里上来,留下一家老小孤苦无依,那凄惨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让人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打寒颤。 所以,打从心底里,王大春对“海碰子”这行当就充满了恐惧和敬畏,觉得那就是在拿命去换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触碰的。 如今林宇却要去干这“海碰子”,王大春怎能不担心? 他看着林宇,眼里满是焦急,着急地说道:“小宇啊,你可别不当回事儿呀,咱都是在这渔村长大的,‘海碰子’十个有九个死在大海里,这事儿咱能不知道?那可不是吓唬人的话呀,那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多少人家就因为这个,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林宇看着王大春那满是担忧与犹豫的模样,知道不把他彻底劝服,这事儿怕是成不了。 于是轻轻拍了拍王大春的肩膀,一脸诚恳地说道:“大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你这份心意我心里明白,可你先别急,听我好好跟你说说呀。” 林宇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起来,继续说道:“咱都是在这渔村长大的,‘海碰子’十个有九个死在大海里这事儿,我当然清楚得很,可你想想啊,正因为这么多年没人敢干这行了,那海底的好东西才积攒得越来越多呀。现在海参、鲍鱼、海胆啥的,那可都是一抓一大把,只要我下去捞上几趟,咱能赚多少钱?” 王大春皱着眉头,刚要开口反驳,林宇赶忙抬手示意他先听自己说,接着道:“大春哥,我可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就决定去干这事儿的。我之前去找了村里最有经验的赵老爷子,向他请教了不少东西,老爷子把他以前做‘海碰子’的经验,还有这片海域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还把他自己当年用的宝贝地图都给了我,那上面标记着哪儿有暗流,哪儿海参多,可详细了。” 说着,林宇从兜里掏出那张有些破旧的地图,在王大春眼前晃了晃,又说道:“而且啊,我根据老爷子给的地图,仔仔细细研究了好久,选择了白沙湾,那里海流平缓,礁石分布也不复杂,我第一次下海,肯定得小心谨慎呀,不会贸然去冒险的。” 王大春听了,脸上的神情稍微松动了些,但还是不太放心,嘟囔着说:“就算是这样,那这水下的事儿,谁说得准呀,万一出个意外,那可咋整。” 林宇笑了笑,拉着王大春的胳膊,说道:“大春哥,这我也想过了,所以我才找你帮忙嘛。我又没打算让你跟我一起下海去冒险,你就负责在船上接应我就行啦。我下去一趟,捞得差不多了就给你发个信号,你把我拉上来,咱们就赶紧回岸,这不就安全多了嘛。再说了,咱这也是为了以后的日子能过得更好呀,我要是能多捞点值钱的海货,就能把彩礼凑够,风风光光地把二妮娶回家了,以后咱的生活也能宽裕不少。” 林宇看着王大春的眼睛,又说道:“反正,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决定了事儿,就一定会去干,你不帮我,那我就自己去干,那样更危险。” 一听这话,王大春就气,可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说。 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哎,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要不答应,倒显得我不够兄弟了。行吧,那我就帮你这一回,不过你可千万当心一点,要是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咱立马就回岸,可别逞强。” 林宇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大春哥,你放心吧,有你这句话,我肯定加倍小心,咱这次肯定能顺顺利利的!” 眼瞅着王大春还有些赌气,林宇凑过去,笑嘻嘻的说道:“还有,别告诉我妈啊......” 第61章深入海底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宇和王大春便驾着船来到了白沙湾。 此时的白沙湾,就像是一幅宁静而优美的画卷,展现在他们眼前。 海面风平浪静,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晨曦的微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仿佛给大海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偶尔有几只海鸥轻盈地掠过水面,翅膀尖儿划过海面,带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那涟漪缓缓地向四周扩散开来,又很快消失不见,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 岸边,细腻的沙滩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那色泽就如同被岁月打磨过的珍珠,透着一种温润的美。远处,几座礁石零星地矗立在海中,像是忠诚的卫士,静静地守护着这片海湾,礁石上还附着着一些湿漉漉的海草,随着海水的轻轻晃动,摇曳生姿,仿佛在和大海低语呢喃。 王大春站在船头,望着眼前的美景,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思,他依旧满心担忧,眉头紧皱着,再次劝说道:“小宇,要不你再考虑考虑?这真的很危险。咱们出海捕鱼,虽然挣的没有捞海参、鲍鱼这些多,但是好歹比这安全得多呀。你看你上次钓鱼,不也卖了不少钱嘛,多钓几次就是了,干啥非得干这么危险的事儿呢?” 林宇呵呵一笑,手里拿着赵老爷子给的地图,一边仔细地看着,一边满不在乎地说道:“大春哥,都到这里了,哪有退缩的道理。你就放心吧,我水性好着呢,一次憋气五六分钟那都不是问题,不会出事儿的。” “海碰子”,一个在大海中勇敢博弈的行当,最重要的技能无疑是游泳技巧了。而憋气,更是这诸多技能中关乎生死存亡的关键一环。 在那波涛汹涌、深不见底的大海之下,没有先进的辅助呼吸设备,“海碰子”们唯一能依靠的,便是自身过硬的憋气本领。他们要凭借着平日里刻苦训练出来的肺活量,以及对气息的精妙把控,深吸一口气后,毅然决然地扎入那冰冷且充满未知的海底世界。 对于新手“海碰子”来说,或许刚开始只能憋个三四十秒,这短暂的时间里,他们还来不及仔细寻找海货,就得匆匆忙忙返回水面换气,效率自然不高。 然而,随着经验的不断累积,以及日复一日在水中刻苦练习憋气,他们逐渐能将这个时长延长。 那些经验丰富、技艺娴熟的老“海碰子”们,往往能达到一分钟甚至更久的憋气时间。 在这一分钟里,他们就像灵活的鱼儿,在昏暗的海底礁石间穿梭自如,迅速地用敏锐的目光锁定海参、鲍鱼等珍贵海产品的踪迹,然后眼疾手快地将其收入囊中,每一秒都被利用得淋漓尽致。 林宇前世经过专业的训练,实测憋气能达到七分钟,不过这换了身体,一定会收到影响,不过林宇判断,每次憋气三五分钟应该不成问题。 他必须在这三五分钟的时间里,分秒必争,才能有所收获。 林宇对照着地图,又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确定这里就是地图上所标记的最适合下海的地方。 对于“海碰子”来说,下海的距离选择可是至关重要的。 一般而言,离岸大概五六十米左右较为合适,这个距离既能保证抵达海洋生物相对丰富的区域,又不至于离岸太远,遇到危险时难以快速返回。 而且,这片海域的海水深度适中,从这儿下潜,到海底大约三十多米,水的能见度相对较好,海底礁石分布也比较规律,没有那种过于复杂、容易迷失方向或者被暗流困住的地形,再加上此刻海面平静,风浪较小,确实符合下海的诸多要素。 确定好位置后,林宇便开始有条不紊地穿起装备。 他先是费力地套上那件厚重的棉衣,一边穿,一边感受着棉衣那粗糙的质感磨蹭着皮肤,心里想着这衣服虽旧,却承载着老一辈“海碰子”的诸多回忆与保障。 接着,他戴上橡胶潜水帽,调整好位置,确保密封严实,又戴上护目镜,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有些朦胧起来,仿佛已经提前进入了那神秘的海底世界。 王大春见劝不动林宇,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从家里拿来了一条很长的绳子,将一头用力地扔给林宇,大声叮嘱道:“你把这头系在腰上,可千万不能松开啊,万一有啥情况,我也好赶紧拉你上来。” 林宇笑着答应,接过绳子,牢牢地系在了腰间。 等将装备全部穿好,林宇只感觉自己浑身臃肿不堪,还没下水呢,就已经浑身闷热,喘气都变得费劲起来。 他拽了拽腰间的腰带,那腰带一看就是用老牛皮制作的,质地厚实,摸起来硬邦邦的,却结实得很,上面有着挂铅球的扣,林宇把几个铅球依次挂上,顿时感觉身体沉重了许多,每动一下都得费些力气。 随后,他又将那把最重要的鱼刀挂在了腰侧,在这海底世界里,要是遇到危险,可全得靠这把鱼刀来化险为夷。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林宇这才戴上手套,紧紧抓着网兜,站在船舷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噗通”一下跳进了海里。 由于铅球的加重,他的身体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缓缓地往海底沉去,不过海水有着天然的浮力,只要他手脚并用,控制好身体的平衡,想要往上游动倒也并不十分费力。 林宇心里很清楚,自己穿着如此简陋的装备,下潜到这三十多米深的海底,大概需要一分钟的时间,而从海底再游回水面,因为要克服铅球的重量以及身体的疲惫,可能得花费两分钟左右。所以,他一次下海捕捞海货,必须得在这三五分钟的憋气时间里,争分夺秒地完成,尽可能多捞些海参、鲍鱼等珍贵的海产品,然后赶紧返回水面,容不得丝毫耽搁。 想着这些,林宇加快了下沉的速度,目光紧紧盯着海底。 可这看似只是简单闭气的过程,实则充满了艰难与挑战。 冰冷的海水会不断刺激着身体,让肌肉不由自主地紧绷,肺部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急切地想要呼吸。 而且随着下潜深度的增加,水压也在不断挤压着胸腔,给憋气增加了更大的难度。但林宇凭借着顽强的毅力硬挺着。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海水干净且透明,林宇快速下沉,周围海里的景色也逐渐在他眼前清晰起来。 海水就像一块澄澈的巨大蓝色水晶,阳光透过海面洒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线,这些光线在水中摇曳、交织,仿佛给整个海底世界蒙上了一层梦幻般的纱幕。 随着身体不断下沉,光线逐渐变得柔和而幽微,周围的一切都透着一种神秘的静谧感。 不远处,形态各异的礁石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有的像巨大的蘑菇,圆润的顶盖下藏着可供海生物栖息的缝隙;有的宛如侧卧的巨兽,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和斑驳的海苔,呈现出深浅不一的墨绿色,在微光下竟有了别样的生机;还有的礁石尖锐嶙峋,犹如一把把利剑从海底探出,在它们周围,海水似乎都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地流淌着。 海草在水流的轻抚下轻轻摆动,它们身姿曼妙,像是海底的舞者,有的细长如丝绦,顺着水流的方向舒展着,有的则成团成簇,随着水波的韵律摇曳生姿,在这幽蓝的世界里添上了几抹灵动的翠绿。 一群群彩色的小鱼穿梭其间,它们身上的鳞片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红的、蓝的、黄的,像是海底的精灵,时而快速地游过,时而又好奇地围绕着林宇转上一圈,仿佛在探究这个闯入它们领地的不速之客。 再往深处看去,海底的沙地平坦而细腻,上面散落着一些贝壳、海螺的残壳,在岁月的沉淀下,它们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而在沙地与礁石的交接之处,便是海参、鲍鱼等海货常常藏身的地方,它们安静地待在那里,很容易被发现,林宇可顾不得欣赏这奇妙绚丽的海底世界,径直朝着这个位置游去。 距离越来越近,林宇就越来越喜上眉梢,差点高兴的喝一口海水。 只见那一片海底礁石与沙地的交接之处,海参成片。 它们黑褐色的身体紧紧地附着在礁石表面,或是半隐半藏在礁石的缝隙之中,有的伸着圆滚滚的身子,身上的肉刺清晰可见,随着水流的轻轻拂动,微微晃动着,仿佛在慵懒地晒着太阳;还有的则蜷缩成一团,好似一个个安静的小团子,若不仔细瞧,差点就会被当成礁石上的一块凸起而忽略过去。 它们大小不一,大的那几只,瞧着个头甚是肥美,想必在这海底已经安安稳稳地生长了许久,吸收了大海充足的养分,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它们那软糯又富有嚼劲的口感,拿到岸上,定能卖个好价钱。 而在旁边的几块大礁石上,鲍鱼也三三两两地吸附着,它们那扁平的外壳紧紧贴合在礁石上,外壳呈现出一种独特的青黑色,在幽微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被岁月打磨过的宝石,它们牢牢地抓着礁石,仿佛那就是它们的一方小天地。 第62章发达了,海参成片 林宇望着那遍地的海参鲍鱼,眼中瞬间闪过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朝着网兜里猛装起来。 只是时间紧迫,他才抓了十几个,就感觉胸口憋闷得厉害,不得不往海面游去,好上去透透气。待他的脸探出海面,大口大口地深吸了一口气,那憋闷的感觉才稍稍缓解。 船上的王大春一直揪着心,担心着林宇的安危,此刻见他冒出头来,顿时松了口气,赶忙关切地问道:“咋样?要是没有收获,就赶紧上来吧,可别在下面冒险了。” 林宇却哈哈大笑起来,高高举起手中网兜里的海参,满脸得意地喊道:“哈哈,大春哥,发达了呀,下面全是海参和鲍鱼!” 王大春盯着林宇手中网兜里的海参,不禁愣了一下,脸上满是吃惊之色。 心里暗自思忖着,林宇这才下去没多久,居然就弄上来这么多海参。瞧那海参的个头,每一个都足有三四两重呢,就这十几个加起来,最起码也得有三斤多。 他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按照如今的市场价,这一斤多海参,怎么也能值个二三十块钱,这短短的几分钟,就弄到手百八十块了。 “大春哥,我不和你多说了啊,我得争分夺秒,再多弄点儿上来。” 话音未落,林宇深吸一口气,又迅速沉入了海底。 王大春本想叮嘱林宇注意安全,可话还没出口,林宇就已经没了踪影,他只能无奈地闭上了嘴。 再次沉入海底的林宇,加快了抓取的速度,那海参多得泛滥,他都不用怎么挪地方。 只见他双手动作极快,眼睛好似扫描仪一般,精准地锁定那些藏匿在礁石缝隙、海草丛中的海参。一只手迅速伸过去,手指灵活地捏住海参那软乎乎的身体,轻轻一拽,海参就被稳稳地抓在了手里,随后他利落地将其丢进挂在腰间的网兜里。 每抓到一只,林宇心里就多一份喜悦,那海参多得仿佛根本捡不完似的,这儿一片,那儿一堆,有的还大剌剌地趴在开阔的沙地上,就像是等着林宇去把它们“收入囊中”。 他的身影在海底不断穿梭移动,时而绕过形状各异的礁石,时而拨开摇曳生姿的海草,一刻也不停歇,一心只想着能多捡些这珍贵的海货。 偶尔,他会碰到几只特别肥大的海参,那海参肥嘟嘟的,几乎快有他的小臂粗细了,林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双手并用,将其捧起,就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再轻轻放入网兜,还不忘拍一拍网兜,仿佛在和这些“宝贝”打着招呼。 林宇决定了。 等把这些海参卖了,他就先买一套潜水设备,有了专业的潜水设备,就不用这么上上下下的,安全系数大大增加,到时候,将这海底的海货全都收一遍,想不发家致富都不行啊。 反复了几次之后,林宇的网兜都已经满了,他的体力也消耗了大半,必须回船上休息才行。 毕竟长时间待在海底,体力消耗太大,万一手脚抽筋了,那可就麻烦了。好在他们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淡水和饼干都备得足足的,正好可以用来及时补充体力。 王大春看着林宇那满满当当的一网兜海参,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那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此刻他的眼中满是赤裸裸的羡慕,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才回过神来,惊叹道:“我的天,小宇,你弄这么多呀,这些估计得有二三十斤了吧?我的妈呀,这得卖多少钱呐!” 他一边说着,一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心里快速盘算着,这一网兜就算三十斤,按照三十块钱一斤来算的话,那可都快小一千块钱了呀。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林宇就能收获这么多,换做是谁,能不眼热、不羡慕呢? 林宇则呵呵笑着,脸上满是轻松惬意,拍了拍那鼓囊囊的网兜,说道:“这才哪到哪呀,时间还早着呢,等我休息休息,再下去弄它几网兜上来。”说着,他仰起脖子,狠狠地灌了一口水,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仿佛这海底的海参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听到林宇这话,王大春的心更是如同擂鼓一般,“咚咚咚”地狂跳个不停,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好几网兜海参堆在一起的画面,要是真能弄个三五网兜,那得卖多少钱啊! 这巨大的收益,让他一时间都全然忘记了做“海碰子”下水是件多么危险的事儿了,满心只想着多捞些海参,忙不迭地说道:“小宇,要不,一会我跟你一起下去弄得了。” 林宇看着王大春那急切又带着点儿莽撞的样子,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摆了摆手说道:“大春哥,那可不行啊。你在海底能憋气好几分钟呀?再说了,你也没我这装备啊,下去了那不是添乱嘛。” 林宇顿了顿,又接着耐心解释道:“再说了,你下去了,谁在上面给我保驾护航呀?你就放心吧,耽误了你出海,还能让你白忙活,等这批海参卖了,肯定有你的一份。” 王大春一听这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说道:“嘿嘿,兄弟,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一着急,看着这么多海参,心里头痒痒。” 林宇呵呵一笑,拍了拍王大春的肩膀,继续说道:“我知道,大春哥,但是现在你的确没法下去呀,就像你说的,安全可得保证好了。这样吧,等这批海参卖了,咱看看能不能先买一套先进的潜水设备,如果能买到,你穿上那个,下海就不是啥问题了,到时候咱俩一起下去捞,那收获不得更多?” 一听这话王大春就兴奋了。 “真的?还有这设备?” 林宇点了点头。 “那是高科技,不过咱们这小地方,还真不见得能买到,如果买不到,那也是没办法。不过也没关系,以后你就给我保驾护航,肯定有你的一份。” 恢复了体力,林宇将网兜里的海参倒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像一条灵活的鱼儿般,利落地扎入了那片湛蓝又神秘的海水之中。 他继续朝着海底深处游去,目光不停地搜寻着海参的踪迹,不一会儿,便又发现了好几处海参聚集的地方,手上的动作也越发迅速起来,将那些海参一个个稳稳地抓进网兜。 这样几次三番,就装了三四网兜。 然而,当他再次沉入海底,朝着一片布满礁石和海草的区域游去时,隐隐约约感觉周围的水流似乎变得有些紊乱,原本平静的海底仿佛涌动起了一股不安的气息。 林宇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放慢了游动的速度,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突然,从旁边的礁石缝隙里,钻出了好几只体型硕大的海蜇。 它们那半透明的身体在灯光的映照下透着诡异的光泽,长长的触须如同舞动的彩带一般,朝着林宇的方向迅速蔓延过来。 林宇心中大惊,他知道海蜇的触须上布满了刺细胞,一旦被蜇到,那钻心的疼痛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赶忙用力摆动双腿,拼了命地与那海蜇拉开距离,双腿在水中快速地划动,带起一串串晶莹的水泡,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远处窜去。 慌乱之中,一只海蜇的触须擦着林宇的手臂滑了过去,那一瞬间,林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脑海中瞬间闪过被海蜇蜇伤后的可怕后果。 好在,他穿了厚厚的棉衣,双手也严严实实地戴着手套。 那海蜇的触须擦过时,只是蹭到了外层的衣物,并未真正触及到他的皮肤。 不然的话,就这一下,那尖锐又布满刺细胞的触须扎进肉里,肯定得被蜇到。 要知道,在这茫茫大海之中,一旦被海蜇蜇伤,那可是极其危险的事儿。那海蜇触须上的毒素会顺着伤口迅速蔓延开来,疼痛感就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瞬间便会袭遍全身,让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很可能会在剧痛中渐渐失去意识,在这深海里,那可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林宇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海水从脸颊滑落,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边庆幸着自己逃过一劫,一边更加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生怕那些海蜇又再次围拢过来,同时也时刻留意着其他潜在的危险,毕竟这海底世界,处处都暗藏着危机。 第63章今天累坏了 林宇感觉这一次收获的海参也足够了,既然海底已经出现了危险,那还是赶紧回到船上为妙,实在没必要再去冒险。 毕竟这变幻莫测的海底,谁也说不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儿。 于是,他双腿一蹬,双臂用力划动,朝着海面上快速游去。随着他不断上升,周围的海水仿佛变成了一个如梦如幻的奇幻世界。 只见那一片幽蓝的海水之中,无数水母正悠然地游荡着。 它们像是一群来自深海的精灵,身体呈现出或透明、或浅粉、或淡蓝的色泽,在阳光透过海面洒下的丝丝缕缕光线映照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如同流动的宝石一般璀璨夺目。 有的水母个头小巧,微微鼓动着自己的伞状体,一收一缩间,就轻盈地向上浮动一点,那姿态优雅极了,仿佛是在空中翩翩起舞的仙子,拖着长长的、如薄纱般轻柔的触须,触须上还闪烁着点点微光,随着水流缓缓飘动,似是在为这无声的舞蹈打着节拍。 还有些体型较大的水母,它们缓慢却又带着一种别样的威严在水中游弋着,那庞大的伞盖犹如一顶顶精致的华盖,周边的触须肆意地舒展着,像是华丽裙摆上的流苏,随着水母的移动,轻轻摇曳,交织出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 它们时而聚集在一起,像是在开一场盛大的聚会,彼此的光芒相互交融,把那一片海水都染成了绚丽的色彩;时而又分散开来,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游去,如同夜空中散开的烟火。 林宇置身于这片水母的“海洋”之中,一时间竟有些看呆了,刚刚经历危险时的紧张感也被这绝美的画面冲淡了不少,他放慢了游动的速度,静静地欣赏着眼前这难得一见的奇妙景致,仿佛自己也融入了这个如梦似幻的海底仙境里,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不过,他也没敢耽搁太久,毕竟船上的王大春还在等着自己呢。 稍作停留后,他便继续朝着海面游去,可那水母们美丽的模样,已然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哗啦~!” 林宇的头一下冲破海面,像是重获新生一般,他大口大口地深吸着那带着淡淡海腥味的空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清爽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刚刚在海底的紧张与憋闷之感渐渐消散了些。 船上的王大春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时刻留意着林宇的动静,见他冒出头来,二话不说,赶忙伸出手,紧紧抓住林宇的胳膊,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王大春用力一拽,便把林宇稳稳地拉上了船。 刚一上船,林宇便瘫坐在船板上,赶忙将身上那些沉重的装备一一脱下来。 此刻的他只觉得浑身一阵虚脱,仿佛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只能躺在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却有些迷离,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刚在海底看到的那如梦如幻的一幕美丽景色。 那成群结队、五彩斑斓的水母在幽蓝海水中自在游荡的画面,实在是太过惊艳了,他不禁在心里感叹,这种景色,当真是可遇不可求,只怕这辈子也就只能遇到这么一回了。 而此时的王大春,注意力全在林宇的网兜上,看着那最后一次下海带回来的网兜还没装满,脸上顿时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凑到林宇跟前,忍不住问道:“小宇,这咋回事儿?下面的海参都被捡没了?咋这次没装满呢?” 林宇微微摇了摇头,缓了缓劲儿,这才说道:“才捡多少啊,下面还有好多呢。” 说着,他便将自己在海底遭遇海蜇、而后在上浮过程中看到无数水母游荡的情景,绘声绘色地给王大春说了一遍。王大春听着听着,眼睛越瞪越大,嘴里不停地啧啧称奇,一脸惊叹地想象着那海底的奇妙景象。 弄到了足够多的海参,等林宇休息了足够时间,两人便开始收拾起来,准备回村子了。 在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先进的保鲜设备和技术,保存海参可是个挺讲究的事儿。 他们先是把海参从网兜里小心地倒出来,放在提前准备好的大木桶里,接着从船上的水桶里舀出海水,缓缓地倒入木桶,让海参都浸泡在海水中,这样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海参的鲜活度。 林宇一回到家里,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似的,一下子瘫在了那热乎乎的炕上,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抽走了力气,今天这一番在海里的折腾,可着实把他累坏了。 毕竟,游泳本就是个极其消耗体力的事儿,更何况是在那波涛起伏、暗流涌动的大海里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多次呢。 不过,这一番折腾下来,倒也算是极大地锻炼了林宇的体魄,让他那原本有些瘦弱的身体,多了几分坚韧劲儿。 看到林宇这副累瘫了的模样,王大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趣地说道:“你这样啊,明天估计是下不了海了,瞧你这累得都快散架了。” 林宇苦笑着,无力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回应道:“明天本来也没打算下海,得去市里把今天捞的海参卖了。海参这个东西,虽说倒是能放上一段时间,可放得久了,它个头就会慢慢变小,到时候可就卖不上好价钱了,所以还是得赶紧拿去卖了才好。” 林宇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又接着说道:“等卖了钱,我就直接去买辆马车,你说说,每次去卖鱼获,都得跟村长借驴车,多不方便呀。有了自己的马车,往后出门可就省心多了。” 听到林宇这话,王大春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赶忙提醒道:“对了,小宇,你明天去市里的时候,可得好好看看有没有卖那什么潜水设备,可别忘记了。” 此时的王大春,见林宇今天捞鲍鱼、海参这么赚钱,早就痒痒,顾不上啥危险不危险的了,也想跟着林宇一起下海去做‘海碰子’。 要是像林宇今天捞这么一回,他明天就敢去小翠家提亲去。 林宇听了,微微坐起身来,拍了拍王大春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吧,不会忘的,要是在市里买不到,我也会想办法,让人从别的大城市里给带,要是有那些装备,捞海参肯定事半功倍。” 王大春听的激动,笑的更是嘴都咧到了耳后根。 “大春哥,我累的不愿意动弹,你看看碗柜里没有有啥吃的,给我弄来点儿呗......”林宇嘿嘿一笑,摸了摸肚子说道。 他这话刚说完,正好母亲王玉芬带着妹妹林瑶和弟弟楠楠回来了,见林宇自己不动弹,指使王大春给弄吃的,没好气的说道:“你可真行,自己不动弹,就能使唤你大春哥,妈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师娘,你别说他,他今天是累坏了。今天他是功臣,我给他弄点饭吃,这不过分。”王大春赶紧笑着说道。 “啥功臣不功臣的?”母亲王玉芬赶紧放下手里渔笼,将背上的楠楠也放了下来,“你也累了一天了,坐着休息吧,我去给他弄吃。早晨剩的饭也都吃没了,这得重新做。” “妈,我想吃旮沓汤!” 林宇抬头说道。 说起这旮沓汤,那可是东北地区一道极具特色的家常美食。 它其实就是用面粉加水搅成面糊,然后把面糊一点点拨到烧开的水里煮出来的面疙瘩汤。不过,这简单的做法却能变幻出不同的风味,全看往里面添加什么配料了。 普通的旮沓汤,可能就是单纯的面疙瘩配上些简单的蔬菜调味,可在这渔村,旮沓汤又有别样的做法,村民们会充分利用大海的馈赠,往里面放上一些鲜嫩的海菜、鲜香的虾米,还有新鲜的鱼肉之类的食材,经过烹煮之后,这些食材的鲜味全都融入到汤里,让那原本普通的旮沓汤变得更加鲜美可口,每一口都仿佛饱含着大海的味道。 母亲王玉芬一听儿子的要求,赶忙笑着答应了下来:“行,那咱今晚就吃旮沓汤。” 说着,便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 母亲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好奇地问道:“你们兄弟两个今天又这么早回来,这是又有收获了?要不咋把小宇累成这样?” 王大春一听,顿时兴奋无比,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迫不及待地就要回答:“那可是有大收获,还得是我宇弟,今天……”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宇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王大春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林宇之前叮嘱他要保密的事儿。 毕竟,这“海碰子”的活儿,那可是在海里摸爬滚打,要是让母亲王玉芬知道,说什么也不会让林宇再去干第二次。 因此,今天辛苦捞回来的那些海参,都悄悄放在了王大春家,压根就没敢拿回来。 第64章卖海参去 眼瞅着王大春那吞吞吐吐的模样,王玉芬脸上满是疑惑,眉头微微皱起,忍不住说道:“有啥就说啥呗?干嘛吞吞吐吐的?你俩这神神秘秘的,可不像平常的样子。” 王大春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赶忙岔开话题说道:“没什么,师娘,就是今天的确收获不小,比上一次的收获还要大上许多。你就等着吧,明天小宇去卖完海货,给你赶辆大马车回来,到时候您可别太惊讶了。” 王玉芬一听,顿时笑出了声,摆了摆手,满脸不信地说道:“快拉倒吧,就你们能有多大的收获呀,还能一下子就卖出个马车钱来?那得是多大的收获得呀,真要是那样,还不得让人羡慕死了,我可不信你们这大话。” 王大春依旧嘿嘿笑着,还不死心地说道:“师娘,你还别不信呀,这次的收获可真的老大了,等卖了钱你就知道了。” 王玉芬却撇了撇嘴,心里压根就没把这事儿当真。 毕竟,她虽然现在不出海打鱼了,可好歹以前林宇的爸爸那可是村里最牛的渔夫,就算是当年收获最好的时候,顶多也就够买一个车轱辘的钱罢了,更别说买一整辆马车了,这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开玩笑。 王大春心里也明白,再说下去可就要露馅了,便也不再在这事儿上继续争辩,只是干笑着,眼神还有些闪躲,生怕王玉芬再多问几句,自己一不小心就把秘密给抖搂出来了。 就在这时,林瑶迈着小碎步来到炕沿前,双手拉着林宇的衣角,仰着小脑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奶声奶气地跟林宇说道:“哥,明天你回来,能不能给我也买个发卡呀。我可喜欢二妮姐那个发卡了,你也给我买一个呗。” 看着小家伙那撒娇的可爱模样,林宇的心都化了,笑着满口答应下来:“好,哥明天给你买回来,你就乖乖在家等着,照顾好弟弟。” 等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林宇就早早地来到了王大春家。 所有的海参都装在大大小小的水桶里,水桶里灌着满满的海水,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海参们在这适宜的环境里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肥嘟嘟的,透着一股鲜活劲。 林宇又赶忙跑去村长罗全家,把驴车借了出来。 随后,两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几大桶海参都小心翼翼地装到了驴车上,正准备出发的时候,二妮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脸蛋因为跑得急红扑扑的,气喘吁吁地说道:“林宇哥,你要去市里对不对?我跟你一起去。” 林宇一听,赶忙摇头拒绝,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去干啥?路上怪危险的,你一个女孩子跟着不安全,你还是在家待着吧。” 可二妮却把脑袋一扬,倔强地说道:“那不行,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营口市呢,正好这一次跟着你去,也能长长见识。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林宇还是不同意,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 这一路上荒郊野岭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咋办? 就在此时,王大春在一旁开口了,笑着劝道:“小宇,让她去吧,你回来要是买马车,没有个人跟着,你一个人怎么把马车给赶回来?而且二妮这丫头机灵着呢,带上她肯定能帮上忙,一路上也能有个伴儿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嘛,你就别固执了,让她跟着去吧。” 闻言,林宇略微思考,最后点了点头。 二妮见状,顿时喜笑颜开,一屁股就坐在了驴车上。 坐定后,二妮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车上那装得满满的一桶又一桶的海参吸引住了,她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地扭头看向林宇,脱口而出道:“你真的去做‘海碰子’去了?” 林宇笑着看了她一眼,打趣地说道:“你就别装了,大春哥不是什么都告诉你了吗?” “你咋知道呀?”二妮顿时一怔,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问道。 林宇看了一眼王大春,忍不住笑道:“如果不是大春哥告诉你,你能这么一大早就跑过来?不过你跑出来跟我去营口,你爸妈知道吗?” 二妮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不知道呢,我爸出海去了,我妈,一大早就念叨着大白菜需要困芯了,找了一些破布条就出门了。” 说起这大白菜困芯,那可是农户们在打理白菜时的一个重要小窍门。 白菜生长到了特定阶段,菜心开始慢慢包拢的时候,为了让白菜心长得更紧实、更白嫩,农户们就会找来一些干净的破布条或者柔软的绳子,轻轻把白菜的外叶往中间拢一拢,然后用布条或绳子松松地系住,就像是给白菜心穿上了一件“保护衣”一样。 这样做,既可以避免外面的冷风直接吹到菜心,让菜心受冻,又能防止一些害虫钻进去侵害白菜心,有助于白菜心在一个相对温暖、安全的环境里继续生长,到时候收白菜的时候,那菜心就会又白又嫩。 做了困芯的白菜,不光易于储存,用来汲酸菜,口感也会更好。 以前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到了这个季节,也会到地里,把种的大白菜困芯,等天冷了,汲满满一大缸酸菜,能吃到来年春天。 “等白菜砍回来,我给你送几颗过来。”二妮接着说道。 林宇摇了摇头。 “你送那两颗好干嘛?我看,过段日子,我还是买一车回来吧,冬天不汲酸菜不行,没菜吃。”林宇说道。 事实上,在东北的冬天,存储蔬菜可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一项重要准备。 每到秋末冬初,当凛冽的寒风开始在田间地头肆虐,宣告着冬天即将来临的时候,东北的老百姓们便纷纷忙碌起来,开启了蔬菜存储的大工程,白菜、萝卜、土豆都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蔬菜。 眼瞅着别人家都在准备,林宇心想,他们家也该准备了。 林宇赶着驴车,缓缓地沿着村里的路前行,二妮坐在车上,两人有说有笑的,气氛格外融洽。 眼瞅着就要出村子了,迎面却看见两个村里的男人正站在路边悠闲地抽着烟,瞧见林宇和二妮过来,便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小宇,你这是干啥去呀?” 林宇笑着回应道:“去营口。” 两人一个是大潘,一个是刘佳。 两人比林宇稍微大那么几岁,今年应该是二十一二的样子,不过他们可不像林宇这么踏实肯干,平时游手好闲,有的时候还偷鸡摸狗。 大早晨的站在村口抽烟,指不定在计划着什么事儿呢。 两人一听林宇要去营口,直接把林宇的车给拦了下来,也不管林宇答不答应,伸手就掀开车上盖着的秸秆,那一桶又一桶的海参瞬间就暴露在了他们眼前。 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其中一个忍不住问道:“林宇,从哪弄的海参呀?这么多,还都这么肥,这可得卖不少钱啊!” 林宇脸上依旧保持着淡定的神色,不慌不忙地说道:“昨天跟大春哥出海捞的,今天就赶紧去卖了,不跟你们说了,着急赶路呢。” 说着,便赶着驴车继续往前走,眼瞅着就出了村子越走越远。 那两人站在原地,望着林宇远去的背影,这才凑到一块儿,窃窃私语起来。 “出海能打到海参?还这么多,当我们不是渔村长大的还是怎么着?这小子明显在说谎。”大潘满脸狐疑地说道。 刘佳也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啊,那你说,他们从哪弄这么多海参?看这几桶,保守估计也得有七八十斤了吧,这得卖多少钱呐?妈呀,这不一下子就发了嘛。” “是啊,这两个小子,怎么就这么好运气呢?以前在咱们村,那也只有那些海碰子才能弄到海参、鲍鱼、海胆啥的,现在咱们村可都没人做海碰子了呀……” 林宇的驴车出了村子后,二妮还不住地回头张望着,直到看不到那两个人影了,才忍不住抱怨起来:“他们两个可真烦人,咱都用秸秆盖着了,他们还非要掀开看看。” 二妮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接着说道:“这下好了,他们看到你拉这么多海参,能不眼红?你就不怕他们也去海底把海参都给捞没了?” 林宇听了,顿时笑了起来,胸有成竹地说道:“你想什么呢,海碰子这行当,你以为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呀?那可得有胆量,还得有好水性,更得熟悉海底的情况才行。要是这么容易,咱们村现在也不会一个海碰子都没有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第65章好饭不怕晚 一路颠簸,两人终于来到了市里。 二妮就像一只刚出笼的小鸟,睁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四周,那热闹非凡的景象让她瞬间看花了眼。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有挎着篮子买菜的大妈,有穿着工装匆匆赶路的工人,还有一群嬉笑打闹的小孩子在路边玩耍着。街边的店铺琳琅满目,各种招牌在阳光下闪烁着光彩,吆喝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看的二妮眼花缭乱。 而林宇,此刻心里正盘算着把车上这些海参卖到哪里去才好。 他心里很清楚,海参这玩意儿比较贵,普通的老百姓平日里哪吃得起,要是拿到普通的菜市场上去卖,估计很难卖得出去,而且这么多海参,要是在市场上零卖,还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才能全部脱手。 思来想去,林宇最终决定还是把海参送到国营饭店去靠谱些。 毕竟国营饭店客流量大,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海参的消耗肯定不小,而且国营饭店给的价钱向来也不低,自己这品质上好的海参,他们肯定乐意收下的。 谈笑之间,林宇和二妮就已经来到了国营饭店的门口。 这里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很,进进出出的客人让这扇大门都没个停歇的时候。 林宇轻车熟路地走上前去,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热情地和门口站着的小姑娘打起了招呼:“姑娘,你好,我是来卖货的,今天带来的可都是好货,麻烦你帮忙给传一下话呗。” 那小姑娘听到声音,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林宇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忽然眼睛一亮,像是认出了林宇,笑着说道:“你是上次那个送一米多长大鲅鱼的那个?” 林宇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我。” 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热情地说道:“你今天来得挺早的,咱们后院这会儿正收着山货呢,你可以直接过去,到那儿排队就行了。” 林宇赶忙问了一下具体的路线,道了声谢后,便转身回到车上,赶着驴车朝着后院的方向转了过去。 二妮坐在车上,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小姑娘,直到看不见了,才撇了撇嘴,明显带着些醋意地说道:“那姑娘挺漂亮的呀。” 林宇没太在意,顺口回了句:“是挺漂亮的。” 这下可好,二妮一听这话,心里那股醋劲儿“噌”地就冒了起来,气呼呼地说道:“那你把她娶回家得了。” 林宇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二妮这是吃醋了,赶忙赔着笑脸说道:“你别生气嘛,我跟她就说过几句话而已,人家是饭店的门面,我要是不笑脸相迎,人家能给咱通报,让咱卖海货?你可别瞎想了。” 说话的这功夫,两人就已经到了饭店的后院。 一进去,就感觉这里十分宽敞,院子里站着不少人,从穿着打扮上看,大多都是山里来的,有的背着鼓鼓囊囊的背篓,有的挑着担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山货。 当然,也有一些是像林宇他们一样来卖鱼获的,不过数量相对偏少些。 林宇倒也不着急,稳稳地将驴车停好之后,就坐在车上,眼睛仔细地看着饭店的人收山货的情况。 他心里想着,得看看有没有人卖海参,价钱又是多少。毕竟海参这东西比较稀少贵重,价格那可是几乎一天一个样儿,而且不同品质的海参,价钱肯定也不一样,自己可得心里有数,等会儿卖的时候才能不吃亏。 此时,一位背着满满一背篓榛蘑的大叔,他将背篓轻轻放在地上,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朝着工作人员说道:“同志,俺这榛蘑可是今早上山刚采的,新鲜着呢,你们瞅瞅。” 工作人员闻声便站起身来,走到背篓前,蹲下身子,伸手从里面抓出一把榛蘑仔细查看。 那榛蘑一个个顶着褐色的小帽,菌柄粗壮,带着山林里特有的清新气息,确实新鲜得很。 查验完品质后,一位负责称重的伙计便将背篓放在了秤上,报出了重量,工作人员对照着墙上贴着的价格表,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一边说道:“大叔,您这榛蘑品质还不错,按照咱们这儿的价格,一共是这么多钱,你看要是没啥问题,就去那边领钱吧。” 大叔听了,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连连点头,跟着另一个指引的伙计去领钱了。 国营饭店收货,一向都是价格公开透明,经常来卖的人都知道,所以很少有人讲价,除非是真正的好货,所以收货的速度也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收了五六个人了的货了。 林宇看的饶有兴致。 就在此时,有几个渔民模样的人正抬着几大筐鱼往这边走来,筐里的鱼活蹦乱跳的,溅起不少水花。 工作人员赶紧过去查看,一边分拣着鱼的种类,一边念叨着:“这鲈鱼个头不小啊,这鲅鱼看着也新鲜……” 称重的时候,那些鱼在秤上扑腾着,惹得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卖鱼的和工作人员讨价还价了几句,最终也顺利地完成了交易。 林宇坐在车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一幕幕,心里默默盘算着。 就没有一个来卖海参的?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快要落空的时候,他瞧见了对面的一个角落,有个人也和他一样,一直静静地待在那儿,纹丝未动,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看也是特别能沉得住气的人。 在那人的身边,放着一个水桶,林宇好奇心起,站起身来,伸长脖子从车上瞅了一眼,虽然看不太真切,但那水桶里的样子,瞧着像是海参。 这一发现,让林宇原本想等前面的人卖完,自己就赶忙上前去卖的想法赶紧搁置了下来。 他心里想着,得等这个人卖完了,自己再去卖才稳妥些,也好看看这海参如今到底能卖出个什么价钱。 坐在一旁的二妮却是一脸的不解。 她歪着脑袋,满脸疑惑地问:“小宇哥,这都快没人了,你怎么还不上前去?你看别人,都抢着往前挤,就想着尽快把东西卖掉,你咋还在这儿干等着呢?” 林宇呵呵一笑,脸上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神色,说道:“好饭不怕晚,咱等着,小树不动咱也不动。” 二妮听了,眨巴着眼睛,根本听不懂林宇说这话是啥意思,还想再追问几句,却见林宇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那个人,便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而林宇能沉得住气,对面的那位似乎也不着急,就这么一直稳稳地坐着,仿佛天塌下来都影响不了他似的。 直到院里的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卖完货离开了,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对面的男人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提着水桶,慢悠悠地走到了饭店收货人的面前。 “哎呦,海参。” 一看到水桶里的是海参,饭店的工作人员顿时眼前一亮,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 要知道,他们这家国营饭店里,最出名的招牌菜可就是那道葱爆海参了。凡是当官的、有钱的来这儿吃饭,几乎都会点上这么一份。 可海参这东西实在不好收,货源不稳定,动不动这道葱爆海参就做不出来了。这不,这次都已经半个多月没做这道菜了。 所以有人来卖海参,难免高兴。 男人一看收货的人这副表情,立马就嘿嘿一笑,心里想着今天这海参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便开口说道:“哥,今天这海参什么价?我这海参,可得有两斤多呢,你看给提点价呗?” 工作人员听了,指了指墙上贴着的价格表,无奈地说道:“你这海参呀,个头不大,也不怎么肥,咱只能按照价目表上的收,32一斤,不能再高了。” 一听这话,男人顿时撇了撇嘴,一脸不满意地说道:“大哥,你看这一天,就我这一份卖海参的,量还这么大,你要是给32块钱,那我可不卖,至少得35。”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还比划着手掌,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少了这价钱,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卖的。 工作人员见状,心里犯起了愁。 饭店的招牌菜可都半个多月没做了,这是非常影响客源的。他咬了咬牙,权衡了一番利弊后,最终一狠心,答应了下来:“行,35就35吧,来过称。” 男人一听,脸上立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赶忙把水桶递了过去,眼睛紧紧盯着秤砣,就等着看看这海参到底能称出多重,好算出自己能拿到多少钱。 而此时,站在车上看着这一幕的林宇,嘴角顿时上扬了起来。 他心里暗自琢磨着,那男人带来的海参,瞧着个头不大,成色也就一般般,这都能卖上35块钱一斤,那自己这海参,各个又大又肥,品质可比他的强太多了,怎么着也能卖个40块钱一斤,甚至更高也说不定。 林宇越想越觉得稳操胜券,眼睛里闪烁着光亮,仿佛已经看到那些海参变成了一沓沓的钞票,心里别提多高兴。 他扭头看向二妮,笑着说道:“二妮,你就瞧好吧,咱这海参,弄不好能卖这个数。” 说着,林宇伸了伸手掌。 第66章一下就发了 二妮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视线落在林宇伸出来的巴掌上,顿时愣了愣,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赶忙问道:“你是说五十?别开玩笑了呀,人家才卖三十五呢,你怎么能卖五十啊?” 林宇看着二妮那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顿时就笑了起来,那笑容里透着十足的自信,仿佛这五十块钱一斤的价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他呵呵一笑,说道:“你就俏好吧!” 此时,前面那个卖海参的男人也已经交易完了。 他哼着小曲儿,拎着空水桶,心满意足地从林宇二人身边走过,还不忘斜睨了一眼林宇他们,眼神里似乎带着点儿得意。 的确应该得意。 这一次,他就差不多卖了一百块呢。 这钱就跟大风刮来的似的。 而那收货的工作人员,还站在原地忍不住感慨了一下,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哎,这么长时间,终于又收到海参了。这年头,下海抓海参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大部分来卖海参的人,那都是运气好,趁着海边风浪过后去捡的。要是照这么一直下去,咱们这招牌菜葱爆海参,也不知道还能做几回。” 说着,他便将刚刚收来的那点儿海参递给了一旁的助手,叮嘱道:“先把这个送去厨房,让服务员去问问客人,要是有人想吃,赶紧做上,可别再让客人失望。” 助手接过海参,应了一声,便快步朝着厨房走去。 这工作人员又随意地擦了擦手,转身就准备离开,眼瞅着就要走了,林宇心里一急,赶紧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叔,别着忙啊,我这还有东西没收呢。” 那工作人员听到声音,这才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林宇身上,眉头微微皱起,嘴里忍不住抱怨道:“你这小孩,有货怎么不赶紧往前挤呀?我这都快收完了,就准备走了。” 林宇赶忙陪着笑脸,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神色,说道:“刚刚人多嘛,我要是往前挤,你那边不也得手忙脚乱的?这不就想着等人少了,你也能安安稳稳地看看我的货嘛。” “我这货可是尖子货,平日里你打着灯笼都难找,不信你看看。” 工作人员听了这话,撇了撇嘴,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林宇赶紧把东西拿过来。 林宇却不慌不忙,只是慢悠悠地走到车边,伸手把盖在水桶上的秸秆一把掀开,瞬间,四五个大水桶就露了出来。 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这价钱要是没个准数,没确定下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水桶拎下去的,毕竟这海参的品质在那儿摆着呢,他要是先把东西拎下去了,就相当于让了一步。 当秸秆被掀开的一刹那,这收货的工作人员立马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只见那几个水桶里呀,满满登登全是海参,堆得就像小山似的。再仔细一瞧,那些海参各个都又大又肥,在水桶里舒展着身子,透着一股鲜活劲儿。 他赶紧伸手从桶里捞出两个海参仔细瞅了瞅,这一对比,立马就瞧出了门道。 平常他们收到的那些海参,大多一看就是在岸上捡的,那些海参个头普遍偏小,身上还带着些被海水长时间冲刷、磨损的痕迹,有的甚至都残缺不全了,颜色也显得有些黯淡,没什么光泽。 可林宇带来的这些海参就截然不同。 它们一个个饱满圆润,体表光滑,那黑褐色的表皮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就像是被精心呵护着的宝贝一样。触手粗壮有力,身子也富有弹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从海底捞上来没多长时间的,还带着海底那独特的鲜活气息呢,品质堪称上乘,妥妥的尖子货。 工作人员顿时就震惊了,他原本还以为这小孩之前说自己的东西是尖子货,不过是在吹牛呢,可没想到,还真是尖子货。 而且还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来,每一个水桶都装得满满当当的,粗略估计一下,保守估计得有四五十斤。 这么大的量,他们饭店可是好几年都没收到过了,这可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 “小孩,你家是不是有‘海碰子’?”男人忍不住问道。 他在这行干了这么久,心里明白着呢,这么大的量,又都是这么好品质的尖子货,要不是家里有“海碰子”,打死他都不相信能弄来这么多。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嘴里的“海碰子”此刻就在他眼前。 林宇呵呵一笑,坦然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不然能有这么多,这么好的货吗?大叔,你看我这海参,值多少钱?” 这男人听了,手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番,说道:“你这海参的确不错,个大也新鲜,一看就是从海底刚捞上来的。我也不欺负你,刚刚我收那个人的海参35一斤,我给你40一斤,你看怎么样?” 一听这话,林宇心里顿时感觉稳了。 他暗自琢磨着,对方能主动给到40一斤,那说明自己这海参的品质人家是认可的,那自己再接着往上要价,要到50一斤,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儿。 于是,林宇眼中透着一抹精明劲,说道:“大叔,50一斤吧。我这海参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而且量这么大,这买卖你上哪儿找去呀?” 一听林宇这话,男人心里暗笑,心想这小孩还挺能讲价,心里也暗暗后悔,刚刚收的海参价格给搞了,不然这小孩不会要这么高的价。 于是,他皱了皱眉头,说道:“50一斤太高了,我可做不了主。要不这样,我进去让我们大厨来看看,他要是说行,那就没问题了,你看咋样?” 林宇一听,赶忙点头同意。 紧接着,那工作人员便快步从后门进了饭店,脚步匆匆的,生怕耽搁了时间似的。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他带着刘嘉民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绘声绘色地说着事情的经过。 刚出门的刘嘉民,抬眼一扫,一下子就认出了林宇,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热情地说道:“你不是上次卖鲅鱼那小孩吗?咋的,他口中说卖海参的小孩就是你呀?” 林宇呵呵笑着,挠了挠头,回应道:“现在也没有别人,说的应该就是我呗。” “哎呦,那行,我赶紧看看海参。” 刘嘉民一边说着,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水桶前,迫不及待地扒着头朝着水桶里瞅。 这一瞧,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果然就如工作人员说的那样,这海参的品质那绝对是没得说。只见那些海参一个个又大又肥,在桶里挨挨挤挤的,模样别提多喜人了。 他又依次看了看其他几个桶里的海参,发现大体上品质都一样好,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就像捡到了宝贝似的。 “哎呦,我可有老长时间没看过这么好的海参了,这货没得说呀。小孩你要50一斤是吧?”刘嘉民看向林宇问道。 林宇点了点头。 刘嘉民也不含糊,直接大手一挥,拍板钉钉道:“行,就50一斤,过秤吧。小孩,你们家以后的海参要是都这个品质,就往这送啊,咱们饭店,不差钱。” 他心里可是盘算得很清楚,要是林宇家真有“海碰子”,往后海参都往他们这儿送,那饭店的海参货源可就基本不会断了,这招牌菜葱爆海参就能一直稳稳地做下去,生意肯定更红火。 刘嘉民把这事儿定下来之后,又想起厨房里还正忙着呢,便急匆匆地转身快步往回走,留下之前那个收货的工作人员来给林宇过秤付钱。 那工作人员也不含糊,熟练地拿来秤,开始忙活起来。一番操作之后,报出了重量:“一共56.2斤,2810块整。” 二妮在一旁听了这个数字,顿时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惊叹道:“呀,小宇哥,你这一下子,可就成了全渔村最富有的人了!要是再有个三五次,还不出个万元户?” 林宇看着二妮那副惊讶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我有这么多钱了,你爸妈能答应让我娶你不?” 二妮一听,顿时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像个熟透的苹果似的,嗔怪地瞪了林宇一眼,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害羞地低下了头。 卖了海参,两人不敢耽搁,赶紧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水桶来,把空水桶一个个都装上车,又仔细地把秸秆盖好,这才赶着驴车朝着下马市街而去。 第67章马市街买马 林宇和二妮一路打听,顺着蜿蜒的道路,终于来到了这颇具传奇色彩的马市街。 这条街承载着岁月的厚重,据说早在清同治年间,此地南面就是骡、马、驴交易以及停放马车、驴车的热闹市场,曾经的繁华似乎还残留在这街头巷尾的每一处角落。 尽管如今牲口市场停止了公开交易,但是只要用心探寻,依旧能在这里发现一些与马车交易相关的蛛丝马迹,偶尔还会有私下交易的情况发生。 沿着街道缓缓前行,没一会儿,两人便找到了一处卖马车的地方。 那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场地,地面是夯实的土路,被来来往往的马蹄和车轮碾压得十分紧实,偶尔有几处低洼的地方,积着前些日子下雨留下的小水洼,倒映着天空和周围的景象。 场地四周,稀稀拉拉地立着一些歪歪斜斜的木栅栏,有的地方栅栏已经破损了,露出参差不齐的断口,却也增添了几分质朴而随意的感觉。 栅栏上拴着不少缰绳,那些缰绳连着一匹匹或站或卧的马,它们毛色各异,神态也不尽相同。有的马儿正悠闲地嚼着干草,草料就放置在一旁简易的木槽里,那木槽看着也是有些年头了,表面粗糙,却被磨得十分光滑,经历了无数次马儿的啃食与磨蹭。 场地中间,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辆辆马车。 这些马车款式多样,有的车厢是用厚实的木板拼接而成,边角处被打磨得圆润,看得出制作时的用心,车厢两侧还挂着一些小小的铜铃铛,微风拂过,偶尔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有的马车造型则更为古朴,车身上有着简单的雕刻花纹,虽然历经岁月,却依旧能看出往昔的精致。 林宇赶着驴车,慢悠悠地进入了这个市场,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生动的民俗画卷一般,走马观花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二妮坐在车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好奇,她看着周围那么多卖马的摊位,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扯了扯林宇的衣角,问道:“小宇哥,这么多卖马的,你怎么不下去问一问?” 林宇呵呵一笑,脸上带着从容的神色,说道:“不着急,咱们得先看看,转悠一圈之后,再说。买马车那可得花不少钱,咱得仔细着点呀。一个是价格咱得摸清楚,不能让人家忽悠了,另一方面,马得挑好了,这马要是没挑好,往后用着可就麻烦了。” 二妮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你还会挑马?” 林宇顿时笑了。 说起挑马,他也只是略知一二,不过要挑一匹好马,应该不是问题。 林宇一边赶着驴车,一边耐心地给二妮介绍起来:“这挑马,门道可不少。首先得看看马的精神头,你瞧那边那匹马,站在那儿精神抖擞的,耳朵竖着,眼睛明亮有神,时不时还甩甩尾巴,这样的马一般就挺健康的。要是马耷拉着脑袋,眼睛没什么光彩,那可能就不太对劲了。” 说着,林宇又指了指一匹马接着说道:“再就是看马的毛色,毛色光亮顺滑的,说明这匹马平时被照顾得好,身体状况大概率也不错。你看那匹枣红色的马,它那毛在太阳底下都泛着光呢,摸着也顺滑,这就是好马的一个表现。要是毛色黯淡无光,还乱糟糟的,那可得多留意留意。” “再有,看看马的牙齿也很重要。马的牙齿能反映出它的年龄和健康程度。一般来说,年轻健康的马,牙齿整齐洁白,磨损程度也比较小。要是牙齿发黄、有缺口或者磨损得厉害,那这匹马要么年龄大了,要么就是身体可能有啥毛病了。” 林宇一边说着,一边赶着驴车继续在市场里转悠着,二妮则听得一脸认真,看着林宇的眼神里有光。 在马市街的市场里转了整整一圈后,林宇心里也渐渐对整个马市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就拿马车来说,这些摆放在各处的马车,款式上基本都大同小异。 大多是那种传统的造型,车厢的构造都是用厚实的木板打造,为的是能承载更多的货物,保证足够的结实耐用。车辕的长短和粗细也都相差无几,看得出是遵循着长久以来的制作工艺和习惯。 而且,这些卖家要的价格也都大差不差,虽说会有一些细微的差别,但总体都在一个大致的区间内浮动着。 林宇心里明白,想要以更便宜的价格拿下一辆马车,那还真就得看自己讲价的本事了,得和卖家你来我往地周旋一番,才能争取到最大的实惠。 不过,这买马车,最关键的还得是马。 一匹好马那可是整个马车的“灵魂”所在。 好马不仅力气大,耐力足,能拉着车稳稳当当地跑很长的路,而且脾性也相对温顺,好驾驭。 可这好马的价格自然是要高上不少,每家卖马的都拍着胸脯说自己的马是好马,各个把自家马儿的优点夸得天花乱坠,仿佛那都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一般。 但林宇心里清楚,这其中的真假虚实,还得靠买家自己的眼力去分辨。 他看着那些马儿,有的确实毛色鲜亮,身姿矫健,站在那儿就透着一股精气神,马蹄时不时有力地刨一刨地面,仿佛浑身都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可也有的马,虽说外表看着还行,但仔细一瞧,眼神里就缺了那份灵动,走起路来也略显拖沓,这样的马估计用起来就没那么省心了。 林宇带着二妮在马市街已经接连看了两家卖马的摊位,可始终没遇到特别合心意的。 当来到第三家的时候,二妮的兴致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她拉了拉林宇的衣角,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说道:“小宇哥,你先别说,让我来看,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林宇看着她那副认真又可爱的样子,不禁笑着点了点头. 二妮立刻来了精神,眼睛在那几匹待售的马上来回瞅了半天。她心里默默按照林宇之前告诉她的那些判断好马的方法,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匹马的神态、毛色以及体型等方面。 不一会,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一匹高头大马上,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地指着那匹马说道:“小宇哥,我觉得这匹马一定是好马!你看它长得多威风。” 林宇顺着她指的方向定睛看过去. 那是一匹黑马,确实如二妮所说,骨架高大,身姿挺拔,站在那儿就透着一股不凡的气势。那毛色乌黑发亮,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绸缎一般泛着柔和的光泽,看着就很是精神。 这时,卖家也发现了他们,赶忙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夸赞之词,一个劲儿地吹嘘这匹马如何如何厉害,干活儿那是如何如何得力,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这马可不一般,曾经在比赛里都拿过名次呢,速度、那耐力,肯定都没的说!” 林宇听着卖家的介绍,心里还真有些心动了。 毕竟这匹马表面看着的确不错。 不过,他还是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多留了个心眼,于是便仔细地向卖家多问了几句关于这匹马的过往情况以及健康状况,想了解得更详细些。 可没想到,卖家一听林宇问这些,言辞间开始变得有些含糊其辞起来,眼神也不自觉地闪躲着,不敢直视林宇的眼睛,只是顾左右而言他,试图把话题岔开。 林宇见状,心里立马就觉得不对劲了,眉头微微皱起,便提出要让马跑一跑、活动活动,看看实际的状态到底如何。 卖家虽然不太情愿,但在林宇的坚持下,也只好把马牵到了一片空地上,松开缰绳让马跑起来。 结果,那马刚一跑起来,林宇就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只见它步伐不太稳,跑起来的时候有些摇摇晃晃的,就像是脚下无根似的,而且,没跑多远呢,就已经气喘吁吁的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林宇顿时就意识到了,这匹马恐怕是有问题,当下便摇了摇头,果断地拒绝了卖家,拉着二妮就要离开。 二妮却一脸疑惑,不太明白状况,赶忙拉住林宇问道:“小宇哥,这是怎么回事儿?那马看起来不是挺好的吗?难道是我看的不对?” 林宇顿时就笑了,耐心地解释道:“你看的都对,从外表看,这马确实骨架、毛色这些方面都还不错。但是你注意看那老板的眼神闪躲,就说明他心里有鬼呀。而且马跑起来脚步轻浮,没跑两下就气喘吁吁的,这明显不正常,这马肯定是有毛病的,要是买回去,弄不好就是个病马,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一听这话,二妮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气呼呼地说道:“这些商家,也太坑人了吧,光想着骗人,不行,我得回去找他们理论理论去。” 说着,就要转身往回走。 林宇赶忙一把拉住她,笑着劝道:“你又不买,找人家理论做什么呀?你现在去找人家理论,人家肯定不认账,说不定还反咬一口,说咱们诬陷人家呢。毕竟,咱们也没什么实实在在的证据能证明那就是病马,空口无凭的,人家怎么会承认呢。” 听到这话,二妮气的直跺脚,“他们那不是骗人吗?太可恶了,哼!” 第68章看上一匹瘦马 离开之后,二人继续在这马市街里逛着,目光依旧在形形色色马匹和卖家之间穿梭探寻。 不知不觉间,林宇的视线被角落里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只见那里站着一个衣着邋遢的老头,那老头身上的衣服打着好几个补丁,颜色也都被岁月和污渍染得有些分辨不清了,裤子上还沾着些干草屑和泥土,头发乱蓬蓬的,像是许久都没打理过一样。 他手里紧紧牵着一匹马,那匹马看上去确实有些瘦弱,身上的肋骨都隐隐能看出来,马肚子也瘪瘪的,和周围那些被养得膘肥体壮的马比起来,显得格外单薄。 老头就这样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周围的热闹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地守着自己的马,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与落寞。 可林宇一看到这匹马,顿时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宝贝似的。 虽说这马看着瘦,可那精神气却很足,眼睛明亮有神,透着一股倔强的劲儿,马鬃更是油亮顺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就这么随意地站在那儿,也透着一股别样的神气。 林宇心里当即就判断,老头家的情况肯定不太好,估计是没条件给这马好好喂养,所以才把马养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不然的话,就凭这马的精气神和底子,要是好好喂养一番,那肯定是一匹难得的好马。 想到这儿,林宇毫不犹豫地将驴车停稳,然后快步走到老头前面,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礼貌地问道:“爷爷,这马卖吗?” 老头听到声音,缓缓地抬了抬头,目光落在林宇这个小孩身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几声,带着些沙哑的嗓音说道:“卖,不过你能买得起吗?” 林宇一听,也没在意老头语气里的质疑,二话不说就从驴车上跳了下来,径直来到马的身边。 他先是伸手轻轻摸了摸马的身子,感受着它的骨骼和肌肉的状态,又仔细查看了一下马的牙齿、眼睛等部位,一番查看下来,确定这就是一匹年龄不大的母马,心里对这匹马就更满意了。 他直起身子,看着老头,诚恳地问道:“爷爷,你想卖多少钱?” 老头轻轻拍了拍马背,犹豫了一下,说道:“一千二,不讲价。” 林宇一听,顿时有些惊讶,在心里暗自琢磨着,这老头的马卖得挺便宜呀。就这马虽然看着瘦,可骨架好,精气神又足,要是放在别人家,至少也得卖个一千五,这价格着实划算。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卖马的瞧见了这边的情况,立马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神色,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孩,这马你们可别买,这是一头病马,买回去也没啥大用,所以才卖这么便宜,你可别犯傻啊。” 老头听了这话,顿时就生气说道:“你的马才有病了,小孩,你别听他瞎说,家里穷,六七口人要吃饭,哪有马的口粮?它就只能吃一些草料,所以才这么瘦。眼瞅着要冬天了,要是继续在咱们家,一准饿死,我这也是没办法。你要是真心想买,一千块钱也可以,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可别买回去给杀了吃肉,好好养活它。这马在我们家都好几年了,要不是家里穷,怕饿死它,我还舍不得卖呢。” 这马好像听懂了老头的话一样,当即嘶鸣了一声。 这一声嘶鸣,那叫一个洪亮,林宇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一匹好马。 林宇一边轻轻拍着马背,一边仔细端详着这匹马,那眼神里满是喜爱,就好像已经看到这匹马在自己的精心照料下变得膘肥体壮、威风凛凛的模样了。 他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说道:“爷爷,你可真能说笑,谁家这么阔气,买一匹马回家吃肉?这马我是越看越喜欢,我要了,你放心,到了咱们家,我一准好好照顾它,绝对让它饿不着,肯定把它养得膘肥体胖。” 老头原本还带着些担忧和落寞的脸上,听到林宇这话,顿时浮现出欣慰的神色,那浑浊的眼睛里也仿佛有了光彩,他连连点头,激动地说道:“好啊,好啊,小伙子,看你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这马跟着你,我也就放心了。”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用那粗糙的手再次温柔地抚摸着马的鬃毛,像是在和这相伴多年的老伙计做最后的告别,嘴里还念叨着:“老伙计啊,以后你就跟着这小伙子好好过日子吧,算是我对不住你了。” 林宇见状,心里也有些触动,赶忙从兜里掏出钱,数出一千块钱,仔细地递到老头手里,说道:“爷爷,这是一千块钱,你点点,确认没问题,我这就把马牵走了。” 老头接过钱,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他仔细地数了数,然后把钱小心地揣进怀里,摆了摆手说道:“这马现在就是你的了,你牵走吧,希望它能给你帮上大忙。” 林宇笑着应了一声,便牵起缰绳,小心翼翼地牵着马往自己的驴车那边走去,那匹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新主人的善意,乖乖地跟在林宇身后,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 一看林宇居然真的要买这匹马,刚刚那个提醒的老板忍不住嘲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大声说道:“到底是个孩子,都告诉你这是一匹病马,偏不信,还非要买,买回去有你后悔的。” 二妮看着林宇牵着那匹瘦马走过来,心里满是疑惑,皱着眉头问道:“小宇哥,你为啥要买这匹瘦马呀?你看它瘦巴巴的,多没精神呀,咱再挑挑别的呗。” 林宇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二妮,你可别看它现在瘦,这马的精气神足着呢,你瞧它的眼睛多亮,马鬃也油光水滑的,这说明它底子好。它之所以这么瘦,估计是之前家里条件不好,没喂饱它。只要咱把它带回家,好好喂养一阵子,它肯定能长得膘肥体壮的,到时候拉车赶路,那可一点都不含糊。而且呀,我仔细查看过了,它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小问题,调养调养就好了,这么好的马,咱现在买可太划算了。” 二妮听了林宇的解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围着马打量了一圈,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随后,林宇又带着二妮在这马市街里继续逛了起来,眼睛不停地在一辆辆马车之间扫视着,心里盘算着哪辆车最合适。 终于,林宇相中了一辆看着结实又实用的马车,跟卖家一番讨价还价后,花了三百块钱把车买了下来。 林宇付完钱,小心翼翼地牵着马往新车那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二妮在旁边看着,觉得林宇的样子很是奇怪,便压低声音问道:“你干嘛这么小心翼翼的呀?好像在提防着贼一样呢。” 林宇一脸严肃,小声地回应道:“我就是在防着贼呢。刚刚咱们买了马,现在又买了车,这期间不知道多少人都看见了。你想啊,这马市街人多眼杂、鱼龙混杂的,肯定有小偷混在其中。咱们身上带着钱,又刚买了这么显眼的东西,可得小心着点儿,得赶紧走,一点时间都不能停留,万一被贼盯上了,那可就麻烦了。” 二妮一听,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赶忙点了点头,也跟着四处张望着。 林宇手脚麻利地把马套在车上,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套绳是否牢固,然后自己坐上了马车,冲着二妮说道:“二妮,你赶着驴车跟在我后面,咱们一前一后的,你可别跟丢了。” 二妮应了一声,赶紧爬上驴车,挥动手里的鞭子,赶着驴车跟在林宇的马车后面。 马蹄声和驴蹄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略显嘈杂的马市街里显得格外清脆,两人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朝着街外驶去,时不时还回头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跟着,直到渐渐远离了那热闹又让人有些不安的马市街,两人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朝着供销社行去。 第69章差点被碰瓷 林宇和二妮出了马市街后,心情顿时放松。 两人商量着直接去供销社买些东西,便赶着车沿着街道缓缓前行,可就在他们快要到供销社的时候,突然听到路旁传来一阵哼哼声,二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就瞧见路旁倒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瞧着应该有五六十岁了,此刻正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哼哼着,那声音里透着痛苦,脸上的皱纹也因为难受而挤在了一起,看着似乎不太好。 二妮一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没有任何犹豫,赶忙拉紧缰绳,稳稳地停住了驴车,作势就要上前查看情况,着急地对林宇说道:“小宇哥,咱们过去看看吧,可别出了什么事情,你看这老太太看着怪可怜的。” 林宇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在老太太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赶紧制止二妮,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二妮,别多管闲事,咱们赶紧走吧,这眼瞅着就中午了,买完东西还得赶紧赶回家呢。要是天黑了还在路上,遇上狼那可就危险了。” “可是她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好,这要是死了怎么办?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二妮跺了跺脚,越发着急了,眼睛里满是担忧,视线一直落在那老太太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不过林宇依旧不松口。 前世他见过太多不良的风气,有人好心去扶摔倒的老人,结果却被讹诈,闹得一身麻烦,虽然现在这个年代的人大多质朴善良,但他也不敢轻易去赌人性,万一遇上那种不讲理的,可就说不清了。 做人难,做好人更难。 这个道理,他心知肚明。 谁料到,他们的对话被一旁一个推着自行车路过的中年男人听到了,那男人一听林宇的话,当即就愤怒地瞪大了眼睛,满脸涨得通红,大声说道:“小小年纪,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老太太摔成这样,就过去扶一把还能咋的?真是世风日下!” 林宇一听,心里也来了气,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回怼道:“你要是同情,就赶紧过去扶去,跟我一个小孩说什么?我一个小孩,还能有你们大人能力大?” 这话一下子把男人怼得哑口无言,男人张了张嘴,想要再反驳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推着自行车就朝着老太太走了过去。 他先把自行车稳稳地停好,然后快步来到老太太面前,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老太太的情况,还伸出手搭了搭她的脉,轻声问道:“老太太,你没事儿吧?” 哪知道,那老太太原本哼哼唧唧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哭腔喊道:“哎呦,就是你撞的我,我这腿呀,哎呦,我这腰间盘啊,本来疼得厉害呢,刚刚都被你撞得没知觉了,现在又开始疼了,你可不能走啊,得赔钱给我治病!” 男人顿时一脸懵。 他一脸的难以置信,赶忙解释道:“老太太,我可没撞你呀,我就是看你倒在这儿,好心过来问问情况,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老太太却不依不饶,死死拽着男人的胳膊,边哭边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撞了人还不承认,我这把老骨头都被你撞散架了,没个百八十块的,根本治不好呀,你今天必须得赔钱,不然我跟你没完,你别想走!” 周围渐渐围过来一些看热闹的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有人说这男人看着也不像会撞人的呀,也有人说这老太太看着可怜,说不定真是被撞了呢。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又棘手,那男人急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可怎么也挣脱不开老太太的手,真是有口难辩,陷入了这无端的麻烦之中。 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乱子大,听着老太太的哭诉,又瞧见她那副痛苦的模样,纷纷开始指责起那个男人来。 一个大妈皱着眉头,手指着男人,语气颇为严厉地说道:“哎呀,我说你这人,既然撞了人,那就要负责,你看你穿得人模人样的,也不像是没有钱的人,把人家老太太撞成这样了,赔点钱就是了呗,怎么还在这儿推脱呢?” 旁边一个大叔也附和着,瓮声瓮气地说:“就是啊,撞了人还不承认,现在的人啊,怎么一点担当都没有,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多遭罪呀,你赶紧掏钱给人治病去。” 男人急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根,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辩解道:“真不是我撞的,我就是看老太太倒在这儿,好心过来问问情况,想帮忙来着,你们可不能冤枉我啊!” 可他这话在众人听来,却仿佛是在狡辩,根本没有人相信他,大家依旧七嘴八舌地数落着,那场面让男人越发觉得无助又委屈。 此时,坐在车上的二妮这才彻底反应过来,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忍不住惊呼道:“哎妈呀,怎么会这样啊?这大叔明明是好心过去扶她起来的,怎么就成撞她的人了呢?这老太太不会是故意的吧?” 二妮越想越害怕。 刚刚要不是林宇拦着她,现在被讹上的人,那不就是她了吗?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林宇顿时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容里却透着一丝无奈,说道:“你猜我刚刚为啥拦着你?有些人,就是专骗人们的同情心和善良,这世道,可不全是咱们看到的那么单纯,出门在外,不小心谨慎可不行。” 说着,林宇直接利落地跳下了马车,大步流星地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只见那老太太死死抱着男人的大腿,根本不撒手,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让男人赔钱,男人则一脸愁苦,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可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那副狼狈又无奈的样子着实让人觉得可怜。 林宇赶紧走上前去,笑着对男人说道:“大叔,你说你这好人做的,今天要是不遇上我,估计裤衩都得赔没了。” 男人一抬头看到林宇,顿时就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毕竟他过来扶老太太的整个过程,林宇可全看在眼里呀,他赶忙急切地说道:“小孩,你来的正好,你赶紧替我说句话呀,真不是我撞的这老太太,我是被冤枉的呀,你可得帮我证明证明啊!” 周围的人听到男人这话,视线一下子都转到了林宇身上,有人怀疑地打量着他,也有人等着听他怎么说,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只等着林宇开口。 林宇站在那儿,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音量,好让周围那些叽叽喳喳指责男人的路人都能听得清楚,他一脸严肃地对那抱着男人大腿不撒手的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你可别再这么胡搅蛮缠了啊,我和我媳妇儿可从头到尾都看着呢,这位大叔就是好心过来扶你,根本就没撞你。” 老太太一听,斜睨了林宇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小孩子懂什么呀,我这把老骨头被撞得现在还疼着呢,你们肯定是跟他一伙的,想帮着他耍赖,去一边去。” “老太太,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刚刚看得真真的,这个大叔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躺在这儿了。你躺在这儿,可有不少人看见,你要是再这么不松手,继续讹人,那我可真要把警察叫来了。到时候警察一调查,真相大白了,你这可就是故意讹诈,那可是要负责任的。” 周围的路人听到林宇这话,顿时一阵骚动,有人小声嘀咕着:“难道真的冤枉这男人了?” 也有人还是半信半疑,觉得林宇可能是在帮着男人说谎。 那老太太一听要叫警察,脸上的表情明显变了变,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嘴硬地说道:“叫警察就叫警察呗,我还怕你个小孩子不成,明明就是他撞的我,我这浑身疼着呢,警察来了也得让他赔钱。” 林宇冷笑一声,说道:“好啊,那咱们就等着警察来好好查查,看看这路边有没有其他人也瞧见了当时的情况,再看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被撞的痕迹,要是查出来你是在撒谎讹人,抓你进去蹲笆篱子。” 老太太听了这话,心里越发没底了,抱着男人大腿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松。 可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过男人,犹犹豫豫地说道:“那……那你知道你们是不是提前串通好了,反正我这疼是真的,他不给我点钱,我就不松手。” 林宇见状,趁热打铁,又说道:“老太太,你这就是不讲理了,没凭没据的,就凭着你一张嘴,就要人家掏钱,哪有这样的事儿啊。你要是现在松开手,跟大叔道个歉,这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大家也都不追究了,可你要是还这么胡来,那我这就去派出所叫警察去,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老太太这下彻底慌了神,权衡了一下利弊,知道要是警察真来了,自己肯定讨不到好,终于慢慢地松开了手,站起身来,眼神闪躲着,不敢看众人,嘴里嘟囔着:“哼,今天算我倒霉,遇到你们这些不讲理的,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 说着,便灰溜溜地转身走了,腿脚那叫一个麻利。 这一幕看的周围人是目瞪口呆。 原来这老太太真的是讹人。 周围的路人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是冤枉了男人,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没一会也就散了。 第70章知恩图报 眼瞅着众人都散了,林宇转身就要走,却被男人叫住。 他紧紧握住林宇的手,说道:“哎呀,小伙子,今天可多亏了你呀,要不是你,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太感谢你了啊!” 林宇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大叔,别客气,就是看不惯这种讹人的事儿,以后做好事的时候可得多留个心眼儿。” 男人听到林宇的话,顿时觉得脸上一阵发烫。 回想起刚刚自己还义正言辞地怒斥林宇这个小孩没有同情心,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可没想到这打脸竟来得如此之快。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只能不好意思地说道:“小伙子,刚刚……是我误会你了,实在对不住啊,没想到你这么明事理,还帮我解了围,真是谢谢你了。” 林宇倒是没太放在心上,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大叔,没事儿,谁还没个冲动的时候,您也是好心,就是以后可得多留个心眼儿,我还有事儿,咱们有缘再见吧!” 和男人告别之后,林宇则带着二妮继续往供销社赶去。 这一次,他们既有马车,又有驴车,运载能力可比之前强多了,林宇心里盘算着可得多买些东西回去。米面粮油那是生活的必备品,都得买上一些,这样家里往后的日子就能过得更宽裕踏实。 本来林宇还想着买一些苞米、高粱回去,好拿来喂马,让那刚买的瘦马能尽快养得壮实起来。 不过这话说给二妮听,二妮歪着头想了想,直接说道:“小宇哥,你这不是浪费吗?一般人家,苞米和高粱都不够吃呢,你还要拿去喂马!咱们这儿的牛马平常都是吃秸秆和麸糠。就算是要买苞米和高粱这些,也应该去山村里买,现在正是收获的季节,那边无论是秸秆还是粮食,肯定都便宜不少呢。” 林宇一听,觉得二妮说得很有道理呀,不禁笑着夸赞道:“哎呀,都说你会过日子,果然没错,我都没想到这一茬呢,多亏你提醒,那咱就不在供销社买这些了,回头去山村里看看。”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会过日子的女人。 二妮明显是这样的女人。 这更坚定林宇要娶二妮回家了。 到了供销社门口,林宇先是从兜里掏出钱,找到票贩,花了三十块钱买了各种各样的票,有粮票、布票等等。 把票都仔细收好后,林宇又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将驴车和马车都稳稳地停好,仔细检查了一下缰绳有没有系牢,这才和二妮一起走进了供销社。 一进供销社,里面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各种商品气息的味道就扑面而来,货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虽然比不上后世那般种类繁多、花样百出,但在这个年代,也足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了。 林宇带着二妮走进供销社后,并没有急着去选购米面粮油那些常规的生活用品,而是怀着一丝期待,在供销社里四处张望着,目光在各个货架间搜寻,心里想着能不能在这里买到先进的潜水设备。 林宇一边找,一边向供销社的服务人员打听道:“同志,咱这儿有潜水设备卖吗?就是那种能让人在水下待挺长时间,比较好用的那种。” 服务人员听了林宇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说道:“潜水设备?那是什么东西,咱这儿可从没听说过有这玩意儿卖。” 林宇心里顿时一阵失望,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并不意外。 毕竟在这个年代,即使市面上有一些潜水设备存在,那也大多是在特定的专业领域和部门中使用,像是搞科研、进行水下作业或者军队等才会配备,普通民众平日里很难接触到这些东西,供销社没听说过、没卖的,那也是再正常不过。 既然买不到潜水设备,林宇便和二妮开始忙活起来,采购起其他的生活用品。 他们先是来到摆放米面的区域,挑选了几袋品质看着不错的大米和白面,又去称了些食用油,接着又在日用品的货架前,拿了些肥皂、毛巾之类的生活必备品。 林宇还特意给家里挑了几块好看的布料,想着回头可以给家人做几件新衣裳呢。二妮则在一旁拿着个小本子,认真地记录着每一样东西的价格和数量,嘴里还念叨着,可别算错账。 一番大采购之后,林宇和二妮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两人满载而归,将买好的物品都放到了驴车和马车上,这才赶着车往村子里赶去。 一路上,马蹄声和驴蹄声交织在一起,在乡间的小道上回荡着。 等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西斜,日近黄昏了,天边被染成了橙红色,那绚烂的晚霞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还是多亏了两人赶路的速度快,不然的话,天色一黑,这路可就不好走了。 二妮看着天色,心里有些着急。 她这消失了一天,爸妈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得怎么骂她呢。 于是,在帮着林宇把驴车赶到了村长家,然后急匆匆地对林宇说道:“小宇哥,我得赶紧回家了,不然我爸妈该担心了,明天我再找你。” 说完,就一溜烟地往家跑去了。 而村长罗全这时正站在自家院子门口,远远地就瞧见林宇赶着一辆崭新的马车回来了,那马车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看着十分结实气派,他顿时就满眼震惊,瞪大了眼睛,赶忙走上前去,围着马车打量了一圈,又看向林宇,惊讶地问道:“小宇,这是你买的?” 林宇笑着点了点头,问道:“村长爷爷,咋样,气派不?” 罗全满脸震惊,他仔细着打量了一下马匹,然后说道:“这得花不少钱吧?就是马瘦了点~!” “瘦点不怕,多喂点饲料,好好补一补就胖了。”林宇咧嘴笑了笑,然后诚恳说道:“村长爷爷,如果不是您一直照顾我们家,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买上马车呀,真的太感谢您了。” 罗全摆了摆手。 “不用说这个,还是你这孩子聪明,又踏实肯干,换了别人,他们谁行?” 这话,不是罗全瞎说。 村里林宇这么大的孩子也有不少,比他大的也好几个,都是游手好闲的,有谁能像林宇一样挣钱养家糊口的? 这时,林宇又从兜里掏出了钱,仔细地数出了五百块,然后递到村长罗全的面前,说道:“村长爷爷,这是船钱。” 罗全看着林宇递过来的钱,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心里想着林宇这孩子竟然还能拿出这么多钱,那这段时间他得赚了多少呀? 他缓了缓神,目光紧紧盯着手中的钱,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切实际,可手里那实实在在的触感又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他赶忙摆了摆手,说道:“小宇,你给多了,当初不是说好三百的吗?这可不行,我不能多要你的钱。” 林宇却赶紧把钱又推了回去,一脸认真地说道:“村长爷爷,你就拿着吧,要是没有您的照顾,没有您天天借我驴车,我肯定赚不到这么多钱。你们家嫂子还怀着孕呢,多给她买一些吃的补补身体,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呢。” 村长罗全听了林宇这话,心里一阵感动。 林宇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要不是村长罗全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去捕捞海货拿去卖,就他们家那情况,哪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所以,多给两百,算是报答了。 见林宇又给推回来,罗全迟疑了一下,还是收下了,说道:“小宇,你这孩子,有心了,那我就收下了,以后要是有啥难处,尽管跟爷爷说啊。” 林宇笑着应了一声,和村长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赶着马车往自家走去。 林宇美滋滋地赶着马车,沿着村里熟悉的小道往家走去,马蹄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仿佛在奏响一曲欢快的乐章。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那马车在光影的映照下,越发显得结实又气派。 可林宇不知道的是,这一幕,又被大潘和刘佳给瞧见了。 这两人正蹲在村口的大树下闲聊呢,眼睛一下子就被林宇赶着的马车吸引住了,目光里瞬间充满了羡慕,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大潘忍不住咂咂嘴,酸溜溜地说道:“果然这一下就发了呀,连马车都买回来了。” 刘佳也在一旁附和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马车,应声道:“谁说不是呢,你看那车上,好家伙,堆得满满的都是好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啊,咱平常想买一根烟都得掂量掂量,他倒好,这一趟出去,跟个大财主似的。” 大潘皱着眉头,凑到刘佳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我都打听清楚了,这小子前天去过赵老头家,赵老头把自己的那些下海装备可都给他了,他肯定是做海碰子下海了,所以才弄到那么多海参。你想想,咱们村这么多年,海底都没个人下去,那海里的海参可不就跟没人要似的,他这下去一趟,可不就得爆桶嘛。” 刘佳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拍大腿,说道:“哎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说呢!哼,这便宜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占了,咱们也得想办法去捞一笔。” 大潘连连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不能让他一个人占了,咱回去也研究研究,看看怎么也能下海去捞点好东西,咱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挣钱,自个儿还在这儿穷着。” 第71章马车买回来了 对于大潘和刘佳那满肚子的盘算,林宇是全然不知,他满心欢喜地赶着马车,一路朝着家的方向驶去,不多会儿,便来到了自家院子前。 刚一进院子,林瑶就像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第一个冲了过来,她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着:“妈,哥回来了,妈,哥赶了一辆马车回来!” 那清脆的声音瞬间在院子里回荡开来。 正在屋里给楠楠喂面糊糊的王玉芬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着实吃了一惊,赶忙抱着孩子就往屋外走。等她出来一看,林宇可不真的赶着一辆马车进了院子嘛。 那马车就停在院子当中,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晕,看着格外显眼。 王玉芬惊得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回过神来,满脸疑惑地问道:“儿子,这谁家的马车呀,你不是赶的村长家驴车出门的吗?” 林宇看着母亲那副震惊的模样,顿时就笑了起来,说道:“妈,这是我买的。以后,咱们家有自己的马车了,往后拉个货啥的,都不用再跟别人借了。” 王玉芬一听,再次被震惊。 她瞪大了眼睛,赶忙追问道:“买的?这一匹马得多少钱啊!你哪来的钱?” 她心里就像掀起了惊涛骇浪,怎么也想不明白儿子哪来这么多钱去买马车。 回想起昨天晚上,王大春还打趣说林宇弄不好会赶回一辆马车回来,她当时只当是王大春在开玩笑呢,根本没往心里去,可没想到,这居然成了真事儿。 林宇笑着解释道:“当然是最近出海捕鱼卖鱼赚来的呗,行了妈,赶紧往屋里搬东西吧,你儿子还能去偷去抢不成呀?” 王玉芬听了,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毕竟捕鱼就算能挣些钱,可也不会一下子就攒够买马车的钱呀。 她虽然不太清楚一匹马具体得花多少钱,但是在村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心里明白着呢,牛、马、驴和骡子,那可都是先进生产力。以前生产队的时候,也只有那些立过功的人家才会被奖励这些牲口,现在虽说有了私下交易的情况,可那价格肯定不便宜。 不过,林宇说得也对,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他向来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不至于去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儿,这么想着,王玉芬也就不再多想了。 毕竟,这可是好事儿,家里有了马车,往后的日子肯定能更方便些。 于是,王玉芬便赶忙放下心里的疑惑,开始往屋里搬东西,嘴里还念叨着:“你这一趟回来又没少买东西,西屋都快堆满了,下次可别往家买了,够吃一阵子了。” “妈,这些哪够?马上就冬天了,去市里的次数肯定也就少了,得多预备着一些。另外,也到准备冬菜的时候了,像白菜、土豆、萝卜这些,都得多准备一些,不然冬天吃啥呀?” 一听林宇的话,王玉芬一拍脑门,“哎呀,这个事儿我怎么就给忘了?最近光顾着照顾你弟弟了,都没想过这事儿。” 林宇一边往下卸东西,一边说道:“妈,你别着急,咱现在有马车了,等过几天,咱挨个山村转一转,肯定有收成不错,想要卖的。” “好!”王玉芬笑着回答。 她心里高兴。 自己的这个儿子,越来越有出息了,家里这些正经事都想在她的前头。以后成了家,肯定那也是独当一面的好手,日子不会过得很差,不需要她这个母亲担心。 林宇则站在马车上,一件一件地往下卸着东西,正忙活呢,林瑶站在下面,仰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待地问道:“哥,你给我买发卡了吗?” 林宇看着妹妹那期盼的样子,顿时就笑了,停下手里的动作,摸了摸口袋,然后像是变魔术似的,从里面掏出一个蝴蝶样式的发卡,那发卡做得可精致了,蝴蝶的翅膀上还点缀着几颗小小的水钻,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看着漂亮极了。 “给,你最喜欢的蝴蝶样式。” “哇!好漂亮,谢谢哥!”林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像两颗闪烁的小星星,她兴奋地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发卡,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脸上满是欢喜的笑容。 随后,她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跑到母亲王玉芬面前,高高举起手里的发卡,那模样别提多得意了,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妈,你快看呀,哥给我买的发卡,漂不漂亮?” 王玉芬正抱着楠楠往屋里搬东西,听到女儿的声音,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手里的发卡,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笑着说道:“嗯,真好看,你哥对你可真好,快戴上让妈看看。” 林瑶一听,更来劲儿了,忙不迭地把发卡戴到头上,还故意歪着头,在母亲面前转了个圈,那蝴蝶样式的发卡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水钻折射出的光芒在她周围闪烁着,就好像有只真正的蝴蝶在她头顶翩翩起舞。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母亲,问道:“妈,好看不?” 王玉芬笑着点头,夸赞道:“好看,好看极了,我家瑶瑶戴上这发卡呀,就跟那画上的小仙女似的。” 林瑶听了母亲的夸赞,笑得更甜了,又蹦跳着跑回林宇身边,拉着林宇的衣角,撒着娇说道:“哥,你真好,我可太喜欢这个发卡了,以后我天天都戴着它。” “喜欢就好,来帮哥往屋里拿东西。” 林瑶用力地点点头,接过林宇递过来的一个口袋,就往屋里跑。 “我得妈呀......小宇,你真把马车买回来了。”就在这时,王大春那带着浓浓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他一脸震惊地进了院子。 他出海刚回来,在船上的时候就听人说林宇好像赶了辆马车回村了,这把他高兴坏了,一上岸,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赶忙往林宇家这边跑过来了。 此刻,看到林宇那崭新的马车就停在院子里,王大春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他围着那匹马来回地打转,眼睛都舍不得挪开一下,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好家伙,这马车可真够气派的。” 在这个干啥都靠肩挑人扛的年代里,谁家要是能拥有一辆马车,那可就是全村人羡慕的对象,那意味着往后拉东西、出远门可就方便太多了,所以王大春心里别提多眼馋。 林宇看着王大春那副模样,笑着问道:“大春哥,今天出海怎么样?” 一听林宇问起出海的情况,王大春原本兴奋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沮丧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哎,别提了,今天又没啥收获。我就发现了,我自己出海的时候,总是空手而归,可只要带上你,那网兜就能装得满满的,跟开了挂似的,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魔力。” 林宇听了,不禁笑了笑,打趣道:“你可别开玩笑了,我又不是什么吉祥物,哪有啥魔力,估计就是运气好呗。你赶紧帮我搬东西吧,东西都搬完了,我好给这马喂一些饲料,估计它这一天都没吃东西,可别饿着它。” 王大春一听,赶忙应了一声,就动手帮忙搬起东西来,两人一趟又一趟地往屋里搬着米面粮油和各种生活用品,不多会儿,东西就都搬完了。 林宇便牵着马来到院子的角落处,先是抱了一捆秸秆过来,轻轻地放在马的跟前,又转身去打了一盆清水,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把一切都安置妥当后,这才进了屋。 上一次,王大春给林宇家拿过来一袋苞米,林宇从袋子里崴了一大瓢,又来到马前,蹲下身,一边轻轻抚摸着马的鬃毛,一边细心地喂了起来。 这马估计是许久都没吃到过苞米了,瞧见这一大瓢苞米,立马快速的吃了起来,那“嘎嘣咯嘣”的咀嚼声在院子里格外清晰。 王大春帮着王玉芬在西屋里把东西都收拾整齐了,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过来,瞅着王玉芬没在这边,便压低了声音,一脸急切地问林宇:“兄弟,你说的那个潜水设备,买回来了没?” 他心里可惦记着这事儿呢,毕竟林宇这一次都能买回来这么大一辆马车了,要是再有了潜水设备,那往后下海捞海货,还不得赚得盆满钵满呀,所以他特别心急想知道情况。 林宇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如实说道:“供销社没有卖得,我也挺失望得。不过大春哥你也别着急,你就在船上接应我就行,到时候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说着,林宇就从兜里掏出一沓钱,也没数,直接就塞到了王大春的手里,说道:“这里面应该有六百,都是你的了,你先拿着。” 王大春本来听林宇说没买到潜水设备,心里正失望着呢,可一看到手里这沓钱,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立马笑得合不拢嘴了。 六百块钱,可比他出海捕鱼一年挣得都多,他哪能不高兴? 他看着手里的钱,还有些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问道:“兄弟,这些都是给我的?” 林宇看着他那副模样,顿时想笑,故意逗他说道:“你要是不想要,也可以还给我。” 说着,林宇还作势要伸手去抢回来。 王大春赶忙把钱紧紧地揣进怀里,往后退了一步,憨憨一笑,说道:“要,我当然要,有这些钱,我就敢去小翠家提亲了,嘿嘿,小翠她爹娘一直嫌我穷,这下可好了,我这就找师娘研究哪天去小翠加提亲。” 说着,他就三步并两步,进屋找王玉芬去了。 第72章大铁村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林宇就已经起了个大早。 洗漱完毕后,他坐在桌前,匆匆吃完了早饭,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往码头赶去。 今天呀,另有安排。 他先是走到马车旁,拿起梳子,仔仔细细地给马梳理起马毛来,那动作轻柔又娴熟,一下又一下,顺着马毛生长的方向梳理着,仿佛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贝一般。 把马毛梳理得顺滑光亮后,他又去拿来饲料,细心地喂着马,看着马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在一旁叮嘱着:“吃慢点,别噎着了,今天可得辛苦你跑一趟了。” 喂完了马,他又拎来一桶水,放在马能轻松喝到的地方,这才算是把马这边的事儿都安置妥当了。 今天他们不打算出海,而是计划着去大铁村,一来是要给王大春去提亲,二来也打算顺便在那边购买一些秸秆饲料之类的东西,好给家里的马备着。 这边林宇刚忙活完,王大春就赶来了。 今天他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平时都舍不得穿的那件干净衣裳,整个人看着清爽利落了不少,透着一股精气神儿。手里拎着两条鱼,那鱼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看着挺新鲜的。 王大春一进院子,瞧见林宇,顿时就一脸兴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说道:“兄弟,我都准备好了,咱啥时候出发呀?我这心里上蹿下跳的,都有点等不及了。” 看着王大春那副样子,林宇忍不住笑。 昨天晚上,手里一下子有了钱的王大春,顿时有了底气,立马就跑去跟王玉芬好说歹说,非要让王玉芬今天去给他提亲。 林宇心里也琢磨着,昨天送去国营饭店的海参数量可不少,就他们那销量,估计这一两天不见得能卖完。就算自己再弄到了海参,也只能送到别的地方去卖,还不一定能顺利卖掉。 而且要是短时间内弄太多海参往外卖,说不定还会影响海参的价格,到时候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于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后,就决定今天不出海,先去给王大春提亲,也好了了王大春的一桩心事。 见王大春那着急的模样,林宇呵呵一笑,劝说道:“别着急呀,大春哥,我妈在屋里收拾准备呢。再说了,咱们这去得太早,是不是有些唐突?哪有一大早就上门提亲的,显得咱多没分寸呢。” 王大春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急切地说道:“那唐突啥?咱要是不早点去,万一小翠父母都不在家,出去干活儿了或者走亲戚啥的,那可咋办?咱这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提亲,可不能白跑一趟。” 林宇听了这话,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法反驳,毕竟王大春说的也是实际情况。 于是他呵呵一笑,说道:“那行吧,我这就去套车,你进屋看看,我妈准备好了没有,要是准备好了,咱就赶紧出发。” “好嘞!” 王大春应了一声,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撒腿就往屋里跑去,边跑还边大声喊着:“师娘,师娘,咱啥时候能走呀?” 那声音里都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劲儿。 林宇则快步走到马车旁,熟练地开始套车,他先把缰绳理顺,又将各种套具仔细地固定在马身上,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等林宇把车套好的时候,母亲王玉芬他们也从屋里出来。 此时的母亲王玉芬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穿上了那件新衣裳,那衣裳的颜色虽然素净,却透着一种这个年代独有的质朴韵味,显得整个人端庄又大方。 脚上还穿上了林宇给买的新鞋,走起路来,身姿都比平日里更加挺拔了些。 王玉芬的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两块肉,这显然是给王大春带的提亲礼,在这个时候,能拿出这样的礼物,足够体现诚意。 “小宇,车套好了没有?”王玉芬一边走,一边问道。 林宇赶忙点头,回答道:“套好了,妈,快上车吧。” 说着,林宇朝着屋里看了一眼,又问道:“瑶瑶和楠楠呢?怎么没见他俩呀?” 王玉芬摆了摆手,说道:“咱们去人家提亲,带着两个孩子闹闹哄哄的不合适,况且,回来的时候咱们肯定还要带不少东西,哪有他们坐的地方呀?让他们姐弟两个在家呆着就行,瑶瑶也大了,能照顾好自己。” 林宇听了,心里却有些不放心,毕竟两个孩子年纪还太小,把他俩单独留在家里,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就在林宇正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时候,二妮进了院子。 二妮一进来,就瞧见林宇一家人穿得干净利落,手里还拿着东西,马车都套好了,顿时一脸奇怪,好奇地问道:“婶子,你们这是要去哪?” “去给大春提亲呢,二妮,你来的正好,瑶瑶和楠楠自己在家,婶子有些不放心,你能不能帮婶子照顾一下?”王玉芬赶忙说道。 “提亲?”二妮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看了王大春一眼,那目光把王大春看得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像个熟透的苹果似的。 二妮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一口答应下来,脆生生地说道:“行,没问题,婶子,你们放心去就行,瑶瑶和楠楠交给我,我肯定照顾好他们,你们就安心去办正事儿。” 眼瞅着二妮答应下来,王玉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就落了地,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在王大春的搀扶下,她稳稳地坐上了马车。 林宇也跳上了马车,说了一句让二妮等他回来,然后拿起缰绳,轻轻一抖,吆喝了一声,马车便缓缓启动,一家人径直朝着大铁村的方向行去。 顿时,马蹄声“哒哒哒”地响着,在村道上奏响着欢快的旋律一样。 清晨的大铁村,宛如一幅宁静而质朴的田园画卷,在晨曦的微光中慢慢舒展开来。 大铁村距离渔村并不算远,可风貌却有着别样的不同,渔村靠海,弥漫着大海咸湿的气息,而大铁村则是以种地为主,四周皆是广袤无垠的平原,一眼望去,大片大片的玉米田就像绿色的海洋,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那满眼的翠绿,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件生机勃勃的外衣。 此时的玉米,已经到了收获的时节,一株株玉米秆挺拔地站立在田间,足有一人多高。 它们的叶子宽大而舒展,有的已经微微泛黄,在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丰收的喜悦。每一株玉米秆上,都结着饱满的苞米棒子,那裹着层层外皮的苞米,顶端还露着些许金黄的玉米粒,就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半遮半掩地藏在绿叶之中,看着就让人满心欢喜。 田间,此时已经有不少农民早早地开始忙活起来了。 他们头戴草帽,弯着腰,挥舞着手中锋利的镰刀,熟练地砍着苞米杆子,那动作干脆利落,一镰刀下去,一株苞米杆子便应声倒下。 在东北,人们习惯把这玉米秸秆称作“苞米杆子”,这砍下的苞米杆子,被整齐地堆放在田间,一堆堆、一垛垛的,就像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士兵,排列得整整齐齐。 而那些已经砍倒的玉米,农民们会把苞米棒子一个个掰下来,然后用麻袋装好,直接扛在肩上,迈着坚实的步伐往家走去,那沉甸甸的苞米棒子,承载着他们一年的辛勤劳作和对丰收的殷切期盼。 剩下的苞米杆子,则会被集中堆放在一起,它们越堆越高,最后竟堆得像一座座蒙古包一样,圆滚滚的形状,在这田间地头显得格外醒目,又别具一番乡村独有的韵味。 林宇他们赶着马车,沿着乡间的小路缓缓前行,马蹄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清脆,一路上,微风拂过,还能隐隐闻到那玉米秸秆散发出来的阵阵芳香,那味道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清新又好闻,让人仿佛整个身心都融入了这乡村的美好之中。 等林宇他们的马车来到小翠家的时候,正巧碰到小翠父母带着小翠要出门。 小翠父母的手上都拿着镰刀,那镰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显然是要去地里继续割苞米杆子。小翠跟在父母身后,扎着两条麻花辫,脸上带着些许羞涩,一抬眼瞧见林宇他们的马车,眼神里满是惊讶,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第73章提亲成功 小翠站在那儿,身姿纤细,模样十分娟秀,眉眼间透着一股灵秀,就像春日里盛开的一朵小花,清新又惹人喜爱。 她一看到王大春,那白皙的脸蛋一下子就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就跟熟透了的红苹果似的,煞是可爱,眼睛也不敢直视王大春,只是微微垂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仿佛那衣角都要被她绞出花儿来了。 小翠的父母,一看就是典型的农村人形象,常年在田间地头劳作,风吹日晒的,皮肤变得黝黑黝黑的,那脸上的褶皱像是被岁月用刻刀一道道划上去的,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上许多。 尤其是小翠的父亲吕得水,他的后背有些佝偻,身形也略显单薄,整个人就像个饱经风霜的小老头一样,那是多年辛苦劳作留下的痕迹,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里却透着庄稼人特有的朴实与坚毅。 林宇稳稳地将马车停好,轻拉缰绳,让马安静地站在一旁。 王大春赶忙殷勤地扶着王玉芬从车上下来,可他的眼睛,却早已经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小翠的身上,那目光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与期待。 等小翠一家三口走上前来的时候,王大春更是满心欢喜地喊了一声:“小翠!” 小翠听到这声呼喊,脸变得更红了,就像天边得一片霞,她低着头,一声不吭,根本不敢看王大春,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直跳个不停。 吕得水看着眼前的王大春,又瞧见他手里拎着鱼和肉,心里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不过,他没认出王玉芬来,便上下打量了一下王玉芬,眼神里透着疑惑,开口问道:“你是哪家的大妹子?我咋没啥印象呢?” 王玉芬听了,顿时笑了起来,说道:“吕大哥,我是王玉芬,你对我没印象那也对,我平日里不怎么出来走动,就在家里忙活着。不过你肯定认识我男人,我男人是林翔。” “林翔?”吕得水一听这个名字,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微微皱起眉头,认真地想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渔村挺厉害的渔民?我记得,我记得,以前咱们两村生产队合作的时候,我还跟他一起吃过大锅饭,他最近怎么,身体还好吧?” 王玉芬的脸上原本还带着和善的笑容,可一提到丈夫林翔,那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神伤, 她微微低下头,眼神中满是哀伤,缓缓说道:“死了,出海捕鱼的时候,遇到了特别大的风浪,船就那么被打翻了,人……再也没回来。” 吕得水听了这话,一下子愣住了,脸上满是震惊与意外,手里拿着的镰刀都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他呆呆地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愧疚地说道:“对不住啊,大妹子,我真不知道这事儿,还提起让你难过,都怪我这嘴,没个把门的。哎,你看这……赶紧的,进屋坐吧,可别在这儿站着了,咱们进屋慢慢聊。” 说着,吕得水赶忙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王玉芬他们往屋里走。 小翠在一旁听着,也抬起头看向王玉芬,眼里满是同情,她轻轻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小声说道:“妈,咱们快请婶子他们进屋吧。” 小翠的母亲点了点头,也跟着说道:“是啊,大妹子,快进屋,别在这儿伤心了,进屋喝口水,缓缓劲儿。” 王玉芬微微点了点头,在王大春的搀扶下,抬脚往屋里走去,林宇也赶忙跟在后面,一行人缓缓朝着屋里走去。 进入屋内后,吕得水赶忙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一边用粗糙的手抹了抹有些破旧的凳子,一边笑着说:“大妹子,快坐快坐,咱都是实在人,都可别客气,都坐吧。” 小翠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姑娘,听了父亲的话,立马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手脚麻利地端着个冒着热气的茶壶走了出来,依次给大家倒起热水来。 那热水注入杯子里,升腾起袅袅的热气,让屋子里多了几分暖意,也弥漫着一种略显拘谨又带着期待的氛围。 林宇的目光不自觉地在屋内打量起来,墙壁上挂着一些老旧的农具,那锄头、镰刀的木柄都被磨得发亮,旁边还有些简单的黑白照片,有小翠小时候扎着羊角辫的可爱模样,也有一家人的合照,这些无不彰显着这户农家质朴又简单的生活。 吕得水率先打破了这短暂的安静,笑着对王玉芬说道:“大妹子,今年咱这地里的苞米长得可真是不错呀,那穗子又大又饱满的,估计这收成指定差不了,到时候能多囤些粮食,日子也能过得更踏实些。你们渔村那边鱼虾啥的,应该也挺多吧?” 王玉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回应着:“是啊,吕大哥,鱼虾倒是挺多的,就是出海捕鱼这活儿辛苦些,得起早贪黑的,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不过大家都靠着这片海讨生活,日子也还过得去。” 小翠的母亲也在一旁搭话道:“各有各的不容易,咱种地的,就盼着每年风调雨顺,能有个好收成。你们捕鱼的,可不就得盼着出海平平安安的嘛。” 王玉芬看着吕得水,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说道:“吕大哥,嫂子,今天我来呀,其实是想替大春这孩子向你们提个亲,想问问你们能不能把小翠许配给大春。” 吕得水和小翠的母亲一听这话,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两人对视了一眼,吕得水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大妹子,大春这孩子,看着确实是个实诚的好孩子,心眼儿好,人也勤快,这我们都知道。可你也知道,咱这当父母的,把闺女养这么大,都盼着她往后能过上好日子。” 小翠的母亲也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是啊,不是我们故意为难,实在是大春这孩子家里的情况,我们也都清楚,太穷了些。咱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但也得为小翠的将来考虑不是?这过日子可不能光靠感情,柴米油盐哪样不得花钱呐。” 王大春在一旁听着,心里顿时一阵失落,脸上的笑容也僵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王玉芬,希望她能帮忙说些好话。 王玉芬见状,赶忙笑着说道:“吕大哥,嫂子,你们的顾虑我都明白,这当父母的,哪有不心疼自己闺女?不过,现在大春这孩子可不像以前了,他最近跟着我们家小宇出海捕鱼,那可是挣了些钱呢。” 吕得水有些怀疑地看着王玉芬,问道:“真的呀,大妹子?这出海捕鱼虽说能挣点钱,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吧,能挣多少呀?” 王玉芬笑着解释道:“吕大哥,你还别不信,最近这段时间,大春出海捕鱼,收获都不小,着实卖了不少钱。咱们渔家,虽然不如你们农户有田有保障,但是这运气好的时候,那是能发大财的。” 说着,王玉芬看向小翠的母亲,又接着说道:“嫂子,咱们这做父母的,不就是盼着孩子能过得幸福。大春这孩子对小翠的心意,你们也都看在眼里,他是真心喜欢小翠,肯定会把小翠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再说了,这彩礼方面,你们不用担心,只要你们点头答应这门亲事,你们要多少彩礼,大春都给得起,绝不含糊。” 吕得水和小翠的母亲听了王玉芬这话,脸上的神色明显松动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犹豫。 吕得水想了想,说道:“大妹子,这不是彩礼不彩礼的事儿,我们也不是非要图那几个钱,就是怕小翠过去吃苦。” 王玉芬赶忙说道:“吕大哥,嫂子,我明白你们的心思,大春这孩子有上进心,现在又有了挣钱的门道,往后指定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而且,我们两家离得也不算远,有啥事咱们还能互相照应着,你们就放心把小翠交给大春吧。” 小翠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有些紧张,她红着脸,鼓起勇气对父母说道:“爸,妈,我……我愿意跟大春哥在一起,我觉得他挺好的,对我也很照顾,我不怕吃苦的。” 小翠的母亲看着女儿那坚定又羞涩的模样,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转头看向吕得水,小声说道:“他爹,你看小翠这孩子……” 吕得水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看着王玉芬说道:“大妹子,既然小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不好再反对。不过这事儿毕竟是大事,咱们还得按村里的规矩来,找个好日子,把该走的流程都走一遍,你看咋样?” 王玉芬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赶忙说道:“那肯定,大哥,嫂子,就按你们说的办,咱们一定把这喜事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让小翠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王大春更是高兴得不知所措,一个劲儿地说着:“谢谢叔叔阿姨,我一定对小翠好,你们放心吧!”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喜庆起来,大家都开始商量起后续办喜事的一些细节。 第74章出事了 见这门亲事就这么成了,王大春顿时兴奋得满脸通红。 他眼睛里都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直跳个不停,恨不得现在就把小翠娶回家去。 可还没等他高兴太久,吕得水就微微皱起眉头,清了清嗓子,赶紧表明了态度,严肃地说道:“大春啊,虽说这事儿我们答应了,可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我和她娘辛苦拉扯大,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呀,不可能让她跟着你去受苦的。你要是真心想娶小翠,最起码得让我们看到你的能力,让我们知道小翠嫁给你,往后的日子能过得安稳踏实才行。” 林宇在一旁一听,心里立马就明白了。 这显然是在提彩礼的事儿呀。 毕竟在这农村,彩礼的多少往往也代表着男方家的诚意和能力。 他赶忙悄悄拉了拉王大春的衣角,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然后提高声音说道:“大春哥,你不是准备好100块彩礼了吗?既然这门婚事都已经成了,这彩礼你就提前给了呗,也好让叔叔阿姨心里踏实踏实。” 王大春虽然平日里看着憨憨的,可这会儿脑子转得也挺快,立马领会了林宇的意思。 他赶忙伸手往怀里掏去,摸索了一阵,然后掏出了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沓整整齐齐的钱,看着还挺厚实的。 他站起身来,略带紧张地走到吕得水夫妻跟前,把钱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叔,婶子,这是我准备的彩礼,你们先收下,我知道这也代表着我的一份心意,我往后肯定会努力挣钱,让小翠过上好日子的,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吕得水夫妻两个原本还在想着王大春能拿出多少彩礼来,这冷不丁看到这么一沓钱摆在面前,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 他们在这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大多数人家都是没有彩礼,一袋大米,一袋白面,就能把媳妇娶回家去。即便是有彩礼,也就十几块,顶多也就是凑个整数,像眼前这么多钱,那可真是少见,放在哪个村,那都算是有钱人了。 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到了震惊和意外,不过那原本心里还有些担忧的情绪,这会儿倒是消散了不少. 毕竟这实实在在的钱摆在眼前,也能看出王大春的诚意和家底。 吕得水愣了一下后,却并没有伸手去接钱,而是摆了摆手,说道:“大春啊,这钱……叔先不收,不是嫌多嫌少的问题,只是这彩礼,咱按规矩来,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等挑好了日子,正式下聘的时候,你再送来也不迟。这会儿就先放在你这儿,叔知道你的心意了,关键还是看你往后的表现。” 小翠的母亲也在一旁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大春,你叔说得对,这钱现在收了不合适,我们更看重的,是你这个人,是你往后对小翠的好,你可得记着自己说的话,好好待小翠呀。” 王大春赶忙说道:“叔,婶子,我明白,我肯定说到做到,你们就瞧好吧,我一定把小翠当成宝贝一样疼着,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这钱你们就先收下呗,我心里也踏实。” 吕得水笑了笑,说道:“你这孩子,心意叔领了,钱先放着,等下聘的时候再说。现在咱们还是接着商量商量这喜事咋办,还有好多事儿得敲定下来呢。” 王大春见吕得水坚持,也不好再强求,便把钱又收了起来,坐回了座位上。 不过他心里明白,这门亲事算是稳稳当当的了,只要自己好好表现,和小翠的好日子那就在眼前了,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小翠一眼,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两家人坐在屋里,围绕着这门亲事的具体事宜,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好一阵子,从迎亲的具体时辰、迎亲队伍的安排,到婚宴上要准备的菜品、该请哪些亲朋好友,方方面面都细细敲定了下来。 等把这些重要的事儿都商量妥当了,大家又坐着闲聊了一会儿,话题从村里的家长里短,聊到了近些年的年景变化,屋子里时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气氛那叫一个融洽。 眼瞅着时间过得不短了,林宇想着家里还有不少事儿等着回去处理,便站起身来,朝着王玉芬使了个眼色。 王玉芬会意,也跟着站了起来,笑着对吕得水说道:“大哥、大嫂,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有别的事儿得回去忙乎忙乎,今天就先告辞了,往后这办喜事的事儿,咱们再多联系、多合计。” 吕得水和小翠的母亲赶忙也站起身来,挽留道:“哎呀,这就要走了,不多坐会儿了?那行吧,事儿确实也多,有空了常来家里坐坐。” 王玉芬笑着点头应着。 这时候,林宇开口问道:“叔,你们村有人家卖苞米杆子和粮食的没?” 吕得水微微一愣,看了林宇一眼,回答道:“苞米杆子我们家就有呀,你要是用,拉点回去就行,那玩意不值钱,在咱村里,也就是个烧火、喂牲口的料,没啥稀罕的。至于粮食嘛,我们家也不多,这一大家子人,每年收的那点粮食,还得精打细算地吃呢,肯定是不能卖给你们了。” 林宇赶忙说道:“叔,是这样的,这苞米杆子我们拉回去是打算喂马,我家那匹马现在正长膘的时候,需要的量还不少,不给钱可不行,你们家要是愿意卖,回头我就来拉来,肯定按市价给您算钱,咱可不能白拿。” 林宇又接着说道:“至于粮食呢,您看看村里谁家产量大,肯定有富余的,我们也可以去谈谈,买上一些回去备着,这过日子,总归是得有点余粮心里才踏实不是。” 吕得水一听这话,笑着说道:“要说这余粮嘛,老钱家肯定有,他们家地多,今年那产量也好,收成可不错。不过能不能卖我还真不知道,这每家每户对自家粮食都看得挺紧的,得看人家愿不愿意了。” 林宇一听,眼睛亮了起来,说道:“叔,那麻烦你有时间给问问呗?要是能成,那可就太感谢您了。” 吕得水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哎呦,现在可不好问呐,这大中午的,大家肯定都在地干活呢,哪有空说这事儿呀。这样吧,你后天早晨再来,我给你多打听几家,肯定有愿意卖的。” 林宇赶忙应道:“那行,那就谢谢你了叔,给您添麻烦了。” 吕得水笑着拍了拍林宇的肩膀,说道:“哎呦,这是小事儿,客气啥呀,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上忙那自然是要帮的。” 王大春在一旁也跟着说道:“叔,太感谢您了,那我们后天一早就过来。” 说完,林宇、王大春和王玉芬又和吕得水一家人寒暄了几句,这才往屋外走去。 小翠一直红着脸,默默地跟在后面,把他们送到了院子门口,看着他们坐上马车,缓缓离开,眼神里满是不舍与对未来的憧憬。 王大春的婚事就这么顺顺当当定下来了,他心里那叫一个高兴,一路上坐在马车上,嘴里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还不停地念叨着回去可得好好收拾一下屋子,把家里拾掇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就等着迎娶小翠回家。 王玉芬看着王大春那兴奋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打趣道:“大春啊,你这还没把小翠娶进门呢,就乐成这样了,等真到了成亲那天,你还不得高兴得蹦起来呀。” 王大春挠挠头,嘿嘿笑着说道:“师娘,我这心里高兴嘛,盼了这么久的事儿,终于成了,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不能让小翠受一点委屈。” 等一家人回到村里的时候,日头已经高高挂在天空,正是午后一点多钟了。 阳光明媚得很,暖暖地洒在身上,仿佛给这好心情又添了几分惬意,一家人的心情都格外舒畅,想着这往后的日子,肯定是越过越红火。 然而,刚到了村口,就瞧见村长罗全带着一群人,正围在那儿,闹闹哄哄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嘈杂得很,好像是有什么事儿发生。 林宇坐在马车上,远远地就皱起了眉头,心里泛起了疑惑。 他赶忙拉紧缰绳,让马车缓缓停下,然后探着身子,疑惑地看着村长,大声问道:“村长爷爷,出啥事儿了?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儿呢?” 村长罗全扭头一看,见是林宇,赶忙拨开人群,朝他们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有些严肃,眉头也紧紧皱着,走到马车跟前,然后说道:“大潘和刘佳,这两个小犊子不让人省心,也不知道从哪弄得“海碰子”装备出海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这是要出事啊!” 林宇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紧锁眉头道:“什么?这是下海了?他们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第75章估计是下海了 此时,林宇的心里像是猛地被什么撞了一下,又“咯噔”了一声。 他眉头紧锁,用脚丫子想也能明白,大潘和刘佳这俩家伙,肯定是看到自己下海捞了那么多海参,还卖了那么多钱,心里眼红得不行,这才头脑一热,铤而走险去下海了。 可这哪是能随便冲动的事儿呢,这不是胡闹嘛! 自己之所以敢下海,完全是对自己游泳技术有十足的自信,而且在这之前,他可是专门找人做了不少功课,仔仔细细地了解了海里的情况,请教了各种注意事项,这才敢有所行动的,哪能像他们这样,啥都不准备,就贸然下海呢? 那海底的危险,那可是千变万化的,暗流、漩涡,还有各种凶猛的海洋生物,随时都可能出现,他们两个又没受到过专业的训练,就这么莽撞地下去了,十有八九是上不来的,这可如何是好? 村长罗全看着众人还在那愣着,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大声喊道:“都别愣着了,大家伙都赶紧行动起来,驾船出海去找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在海上要是遇上别的村民,也让他们别打鱼了,都加入到找人的队伍当中来,不管咋样,咱们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应和着,朝着码头方向跑去,一时间,脚步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乱哄哄却又透着一股急切。 村长罗全转头看向林宇和王大春,一脸严肃地说道:“小宇,大春,你们两个也去,其他海域咱们都已经安排好人手去搜寻了,你们俩就去月亮湾方向开始找,那地方虽说平时看着还算平静,但也保不准会出啥事儿,你们可得仔细着点儿啊。” 林宇赶忙应道:“村长爷爷,您放心吧,我们这就去。” 说着,他和王大春对视一眼,两人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停靠在岸边的船跑去,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只盼着能尽快找到大潘和刘佳,哪怕还有一丝生机也好呀。 王大春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说道:“小宇,这俩家伙也太莽撞了,咋就干出这糊涂事儿呢,咱可得加把劲儿找找啊。” 林宇一边点头,一边加快了脚步,回应道:“嗯,大春哥,但愿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吧,咱们赶紧上船出发。” 不多会儿,两人就登上了船,解开缆绳,启动船只,朝着月亮湾的方向疾驰而去,船尾拖出长长的白色水浪,就像他们此刻急切又紧张的心情一般。 很快,林宇赶着马车风风火火地回了家,连马都没来得及好好安置,就和王大春心急火燎地朝着月亮湾的方向奔去。 二妮在屋里听到王玉芬诉说这事儿后,心里也是担忧不已,二话不说就跟着跑了出来,追上了林宇他们一同前往。 月亮湾,坐落在渔村的东边,距离村子不算太远,却有着别样的一番景致。 它就像是大海伸出的一只温柔手臂,弯弯绕绕地勾勒出一个静谧的半月形海湾。 湾口两侧,是高耸的礁石,那礁石经过海水长年累月的冲刷,表面变得十分光滑,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青灰色光泽,有的礁石上还附着着一些贝类和海草,随着海浪轻轻摇曳。 湾内的海水清澈见底,在风平浪静的时候,能清晰地看到海底的细沙和五彩斑斓的珊瑚礁,还有一群群小鱼穿梭其间,灵动而自在。 周边的沙滩细腻柔软,呈淡淡的金黄色,在退潮的时候,沙滩上会留下各种各样的贝壳,像散落一地的精美饰品。 可此刻,谁也没心思欣赏这美景。 三人站在船上,海风呼呼地吹着,带着丝丝凉意,吹得船帆猎猎作响,他们极目远眺,一眼望去,那茫茫的海面除了波光粼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迹象。 “这去哪里找呀?他们要是下到海底,我们总不至于下海底找他们吧?” 站在船上,二妮皱着眉头,一脸着急地说道,她的眼神里满是焦虑,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揪着衣角。 其实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人一旦死在了大海里,想要找回来那可太难,海水是流动的,尸体指不定会随着洋流被冲到哪里去了,甚至有可能早就被海鱼给吃掉,一想到这儿,大家的心情就越发沉重。 林宇听了二妮的话,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他抿着嘴唇,思索了片刻后,目光变得坚定起来,说道:“还是再往前看看吧,先找到他们的船再说,只要船还在,人应该就在附近。” 说着,他便走到船头,紧紧握住船桨,用力地划动着,驱使着小船继续朝着前方缓缓驶去,王大春和二妮见状,也赶忙过来帮忙,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心里默默祈祷着能尽快发现大潘和刘佳的踪迹。 他们目光不停地在海面上搜寻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可找了许久,依旧一无所获,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焦虑的情绪愈发浓重。 就在这时,二妮突然指着远处喊道:“你们快看,那好像是一艘船,会不会是大潘和刘佳的?” 林宇和王大春赶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海平面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艘小船的轮廓,大家顿时精神一振,急忙朝着那艘船划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艘船的样子也越发清晰起来,只是这船是不是大潘和刘佳的他们并不能断定,毕竟,二人以前从来不出海。 林宇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既盼着真的是大潘和刘佳在船上,又害怕看到不好的情况。 然而,等他们终于靠近那艘船,将船靠过去,小心翼翼地登上船后,却发现船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些凌乱的渔具散落在甲板上,还有一些被海水浸湿的衣物,看着像是匆忙间丢下的。 林宇皱着眉头,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这船的一侧有明显的撞击痕迹,船舷都被撞出了一个大口子,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碰撞。 王大春在一旁捡起一件衣服,看了看,说道:“这衣服很长时间没穿过了,应该不是大潘他们的,可这船如果不是他们的,又会是谁的呢?” “我看就是他们的。” 林宇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这艘孤零零的小船,眼神中透着笃定,“他们都没出过海,也没有自己的船,这船肯定是从谁家闲置不用的,被他们偷偷拖出来了。” 林宇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摸了摸船身,那粗糙的木板带着海水浸泡后的湿滑,仿佛也在无声地诉说着它所经历的波折。 “我看这船有撞击的痕迹,估计是他们掌握不好方向,撞上礁石了,或许人就在附近。” 王大春也凑了过来,仔细查看着船舷处那道明显的破损,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脸上满是担忧。 那撞击的痕迹看着颇为严重,船板都裂开了好几道口子,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撕扯过一般,一些碎木屑还挂在边缘,随着海浪的起伏晃晃悠悠的。 二妮听了两人的话,脸色越发苍白了,她咬着嘴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说:“那……那咱们赶紧在这附近找找吧,要是真撞上礁石了,他们掉进海里,可就麻烦了。” 说着,她的眼眶已经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林林宇的目光转而看向了船上放置着的两个木桶,那木桶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桶身的木板颜色已经变得暗沉,还带着被海水长时间浸泡后的斑驳痕迹。 他快步走过去,俯下身,往桶里仔细瞧去,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一幕,让林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越发确定,这就是大潘和刘佳二人的船无疑了。 再看看这船的整体状况,虽然一侧撞上了礁石,那撞击之处破损得厉害,船舷豁开了大口子,船板也有了裂缝,可好在主体结构并没有完全损坏,还能稳稳地漂浮在海面上。 既然船还在这儿,可人却不见了踪影,那眼下似乎只有一种可能了,林宇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们大概率是下海了。 王大春也走了过来,看着空空的木桶,又看了看那船身的破损处,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小宇,这船如果真的是他们的,估计他们真是下海了,这俩家伙,咋就这么糊涂呢,这海底多危险呐,就他们那两把刷子,能随便下去?” 二妮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说道:“这可怎么办呀,他们要是在海底出了事儿,咱们现在下海去找也来不及了呀,这大海这么大,上哪儿找去。” 林宇咬了咬牙,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看向海面,说道:“不管怎么样,咱们既然都找到这儿了,就不能轻易放弃。大春哥,我那身装备在船上吧?” “啥意思?你要下海,去寻他们去?” 第76章海底寻踪 二妮一听林宇要下海去寻找,顿时就急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冲上前,一把拉住林宇的胳膊,:“下面多危险,你要是遇到危险可怎么办?我不允许你去,绝对不行!” 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害怕,那模样仿佛只要林宇一下海,就会立刻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似的。 林宇看着二妮这担心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可他还是一边不慌不忙地穿着下海的装备,一边尽力安慰着二妮,故作轻松地说道:“放心吧,我又不是没下去过,之前不也好好的嘛,我有经验,不会出事儿的。” 其实,林宇自己心里也着实没底。 因为之前从赵爷爷给的那张地图来判断,这月亮湾别看海面平日里总是风平浪静的,就像一面巨大的蓝色镜子,可海底的情况却是复杂得很,危险重重,是暗流和海窝频发的地方。 那些暗流就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恶魔,悄无声息却又有着巨大的力量,一旦被卷入进去,就如同被无数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拽住,想要挣脱可太难了,而海窝更是像一张张深不见底的大口,仿佛能将一切都无情地吞噬掉。 可即便如此,林宇也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都得下去看看,万一他们两个刚下去没多久,现在还有机会呢?哪怕只有一丝生机,自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王大春在一旁看到二妮这么阻拦,也赶忙过来劝说道:“二妮,你就放心吧,小宇的技术厉害着呢,那游泳的本事在咱村里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且我在上面拽着他,只要有啥不对劲,我立马就把他拉上来,不会有事儿的。再说了,你不想救大潘和刘佳了?咱们可不能就这么放弃呀。” 二妮顿时不说话了,她紧咬着嘴唇,心里别提多纠结了。 她当然想救大潘和刘佳,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怎么可能不想他们平安无事。 可是,她更担心林宇的生命安全,在她看来,大潘和刘佳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要下海早就下了,这么长时间没上来,估计人早就断气了,实在不值得林宇再下去冒险。 不过见林宇和王大春都这么坚持,二妮心里明白,自己是劝不住他们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缓缓地点了点头,不忘再三叮嘱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一有什么情况,就赶紧上来,可千万别逞强。” 林宇看着二妮这副模样,心里满是感动,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便朝着船边走去,准备下海了。 那海面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粼粼波光,就像无数颗细碎的钻石撒落在一块巨大的蓝色绸缎上,璀璨夺目,美得让人有些恍惚。 微风轻轻拂过,海面泛起层层涟漪,那波光也随之荡漾开来,仿佛是大海在温柔地眨着眼睛。 然而,此刻站在船头的林宇心里却很清楚,这看似平静祥和、美不胜收的海面之下,实则暗藏着汹涌的危险,犹如一只外表温顺却随时可能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 二妮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宇,双手紧紧地揪着衣角,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虽然知道林宇前天下海做海碰子老海参,可是现在让她亲眼看着林宇下海,还是心里一阵“突突”的跳,那粼粼波光映在她的眼眸里,却好似变成了刺目的光,让她的眼眶又一次泛红起来。 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劝林宇几句,可看着林宇那决绝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希望林宇这一下海,能够平平安安地回来。 王大春一脸严肃,他牢牢地握住拴着林宇的绳索,反复检查着绳结是否牢固,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小宇啊,你可得小心着点儿,一有不对劲儿就赶紧给我个信号,我立马拉你上来啊。” 林宇深吸一口气,朝他们二人点了点头,随后便毅然决然地翻身越过船舷,“噗通”一声扎进了那波光粼粼的海水之中。 随着他入水的瞬间,平静的海面溅起一圈白色的水花,那原本闪烁的波光短暂地被搅乱,随后又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由于不用下到海底捞海参,这次林宇的任务相对简单些,只需要沉到一定深度,将海底的大致情况看清楚就行。 幸运的是,这月亮湾的海水十分清澈,阳光透过海面洒下来,在水中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线,那光线就像舞台上的聚光灯,将海底的世界照亮了不少,让林宇能看得比较清楚,这无疑也方便他寻找大潘和刘佳的身影,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不少风险。 林宇憋着气,缓缓朝着海底潜去,越往下,周围的景象越发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可这海底的地貌却透着一股危险和诡异的气息。 只见那海底的礁石形状各异,有的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利刃,参差不齐地矗立着,仿佛随时准备划破一切靠近它们的物体;有的又好似狰狞的巨兽,张着大口,隐匿在暗处,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那些礁石的表面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在水流的轻抚下,摇曳着。 在礁石的缝隙之间,还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海草,它们随着水流舞动,本应是一幅灵动的画面,可那海草的颜色却透着一种暗沉的幽绿,像是被岁月染上了腐朽的色调,而且它们长得极为茂密,纠缠在一起,仿佛是一张巨大的、会移动的网,稍不注意,就可能被它们紧紧缠住,脱身不得。 游鱼也全然没有平日里在浅海处看到的那般活泼可爱。 它们身形各异,有的长着尖锐的牙齿,泛着寒光,在林宇身边游过时,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审视着这个外来者;有的则浑身布满了诡异的花纹,像是神秘的符文,让人捉摸不透它们到底有着怎样的习性。 一群群这样的鱼穿梭在礁石和海草之间,时而快速地聚拢,时而又骤然散开,那动静就好像是在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行动,给这海底世界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氛围。 林宇可顾不上欣赏这些海底景色,他憋着气,目光透过海水,心急如焚地在海底扫来扫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着大潘和刘佳的角落。 林宇憋着一口气,快速地在海底搜寻了一番后,又赶忙朝着海面游去,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稍作调整,便又深吸一口气,再次扎入那幽蓝深邃的海水之中。 就这样,他来来回回上下了几次,每一次潜入海底,心中的焦急便多上几分,那不断起伏的海水仿佛也在揪着他的心一样。 终于,在又一次下潜的过程中,林宇的目光突然定格住了。 他看到了大潘和刘佳的身影。 只是,那场景让他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不幸的是,大潘和刘佳似乎都没了气息,静静地悬浮在水中,宛如两尊失去了生机的雕像。 他们两人都没有穿下海的必备装备,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置身于这危险的海底世界。 大潘的脚被一大团海草死死地缠住,那海草就像无数条绿色的触手,紧紧地攀附在他的脚踝上,让他动弹不得。而刘佳,似乎是想要拼尽全力去救大潘,身子朝着大潘的方向倾斜着,一只手还伸向前方,可不知为何,却被大潘死死地拽住了胳膊,两人的姿势显得极为怪异,就那样在海水里随着水流缓缓摇曳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更让人心里发毛的是,他们的脸上都凝固着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在临死之前看到了什么诡异恐怖的东西一样,那眼神里的恐惧即便在失去了生命之后,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仿佛他们遭遇的不是简单的意外,而是来自这海底深处未知的、能摄人心魄的恐怖存在。 林宇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可怕的一幕,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悬浮在水中,只是下意识地憋着气,可那氧气在胸腔里越来越少,憋闷的感觉越发强烈,就在他快要憋不住的时候,惊慌瞬间涌上心头,他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手脚并用,奋力地朝着海面游去。 “哗啦” 林宇破水而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急促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海面上显得格外清晰。 此时的他,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混着海水一起滑落,嘴唇也微微颤抖着,显然是还没从刚才看到的那可怕一幕中缓过神来。 看到林宇这副模样,王大春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凑上前去,焦急地问道:“小宇,咋回事儿?你的脸色咋这么难看呢?是不是大潘......” 林宇双手撑在船舷上,喘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地点头说道:“他们……他们就在下面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里满是痛苦与无奈。 王大春一听,眼睛顿时瞪大了:“那他们人咋样了?快说说呀!” 林宇咬了咬嘴唇,声音低沉地说道:“他们被海草缠住了,我看着……看着好像没了气息,但是不管怎么样,咱们得把他们弄上来。” 说着,林宇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道:“一会我再下去,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他们身上,等我晃动绳子,你们就往上拽。” 王大春和二妮听了这话,心里一阵难过,眼眶都红了起来,可他们也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得先把人弄上来才行。 王大春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行,小宇,你放心下去吧,我和二妮在上面盯着呢,一有动静我们就赶紧拽绳子。” 第77章老龟救险 林宇再次一头扎进了海里。 凭借着之前几次下潜的经验,这一回他很快就沉入了海底,不多会儿便来到了大潘和刘佳身前。 这片海底果然如之前所看到的那般,四处散落着不少海参,它们吸附在礁石上,黑褐色的身体在海水的映衬下显得颇为显眼,可此刻林宇哪有心思去关注这些。 这里的海草更是多得惊人,它们肆意地生长着,层层叠叠,相互交织缠绕,将这片海底区域笼罩得严严实实,海草深处更是显得有些昏暗,那黑乎乎的一片,时不时的从里面冒出一些气泡,就好像里面藏着什么凶猛的海兽,正虎视眈眈地窥视着外界,随时准备冲出来一般,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直发毛。 林宇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伸手将缠在腰上的绳子解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系在大潘和刘佳的身上,还反复拉扯检查了几遍,确保绳子系得足够牢固,不会在拖拽的过程中松开。 系牢之后,林宇又迅速抽出别在腰间的鱼刀,咬了咬牙,接着往下沉了沉,朝着那些缠人的海草用力挥舞了几下。 那鱼刀在水中划过,带起一道道银色的弧线,海草在刀光下纷纷断裂,碎成一段段的,随着水流缓缓飘散开来。 当这些海草被砍断之后,林宇感觉手上一松,他知道可以了,便赶忙伸手拽了拽绳子,给上面的王大春和二妮发出信号。 王大春和二妮在船上一直紧紧地盯着海面,手里攥着绳子,一刻也不敢放松。 一收到林宇的信号,两人二话不说,立马使出全身的力气,开始往上拽绳子。 就在林宇也准备跟着往上游的时候,变故陡然发生。 原本还算平静的海水突然变得汹涌起来,周围的水流像是发了疯似的,开始急速涌动,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暗流。 那暗流就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林宇席卷而来,好像瞬间就能将他整个儿卷进去,让他彻底消失在这茫茫海底。 林宇心里一惊,赶忙拼命挣扎,双手双脚不停地划动着,试图挣脱这暗流的束缚。 可那暗流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任凭他怎么努力,却根本挣脱不开,反而被越卷越深,越卷越远。 林宇又着急又害怕,额头上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而凸起,他只感觉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肺部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快要撑不住了,嘴里不受控制地呛了一口又咸又涩的海水,那滋味让他一阵眩晕,眼前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一个巨大如小山一般的身影从昏暗的海草深处迎面冲了过来。 林宇定睛一看,竟然是那天和王大春给清理藤壶的老龟。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老龟便猛地一下将他顶了起来,那巨大的力量让林宇整个人都腾空而起。 下一刻,林宇只觉得眼前一亮,“哗啦”一声,他被老龟顶出了海面,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整个人趴在龟背上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看到林宇被老龟顶出了海面,王大春和二妮顿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一时之间都忘了手上拽绳子的事儿。 毕竟此刻他们还没将大潘和刘佳的尸体拽上来呢,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我的天,这不是那天的老海龟吗?它咋在这里?” 王大春一脸惊讶,看着林宇脸色惨白,正剧烈地咳嗽着,他似乎也猜到了一些刚才在海底发生的凶险情况,心顿时跟着一紧,赶忙将绳子在船上系好,朝着林宇所在的方向喊道:“兄弟,你没事儿吧?” 二妮则是一脸奇怪,凑到王大春身边,问道:“这老海龟你们认识?” 王大春赶忙解释道:“就那天,我们去打鱼,它找我们求助,让我们给清理身上的藤壶,也因为它,那天我一下子爆了一大网鱼呢。” 听到王大春的解释,二妮顿时惊讶的扫了扫海里的老鬼,此时,她也才注意到,老龟背上的林宇脸色难看无比,赶紧上前去问怎么回事儿。 林宇听勉强抬起头,朝着他们的方向摆了摆手,虚弱地说道:“我……我没事儿,遇到了暗流,幸亏这老海龟,不然的话,就被卷走了。这地方,还真如赵爷爷地图标记的那样,下海底要慎重。前一秒的海水还风平浪静得,下一秒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暗流,吓了我一跳。” 林宇说着,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身下的老龟壳,那惊魂未定的模样,显然这一次的遭遇着实是把他给吓到了。这种生死一线的危机感,实在是让人后怕,要不是老海龟及时出现救险,估计他也得交代在这海底了。 林宇轻轻拍了拍老海龟的背,满是感激地说道:“老伙计,这次可真是多亏你了。” 老海龟仿佛听懂了一般,缓缓扭着头,那黑豆般的眼睛看了看林宇,眼神里似乎透着一种别样的温和,随后又慢慢转了回去。 随后,在王大春的搀扶之下,林宇费力地爬上了船,整个人一上船,便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而那老海龟在海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像是确认林宇安全了似的,这才摆动着四肢,缓缓沉入了海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林宇在船上休息了片刻,感觉体力稍微恢复了些,便伸手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和下海的装备脱了下来,一脸疲惫却又坚定地说道:“咱们还是赶紧把大潘他们两个拽上来吧,赶紧回村里,估计其他人都还找着呢。” 王大春和二妮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他们便再次走到船边,紧紧拽住绳子,一同用力,那绳子在他们的拉扯下一点点收紧,没一会儿,就将大潘和刘佳的遗体给拽了上来。 此时,大潘和刘佳的尸体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海水里,已经有些发白,那原本熟悉的面容此刻看起来竟透着几分陌生与凄凉,几个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心情都如同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重。 等都弄好了之后,王大春找来一根粗绳子,将大潘和刘佳的船首尾相连,固定好了之后,这才驾着船只,缓缓朝着村里驶去。 此时,村里已经有出去寻找的人陆续回来了,大家都是一脸的沮丧和疲惫,村长罗全和大队的几个干部早早地就等在码头上,目光不停地朝着海面张望着,心里都盼着能有好消息传来。 “村长,这么大一片海,去哪找?” “就是啊,他们要是下了海,就更找不到了。” “这两个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众人都是无奈的摇头。 就在此时,他们就看到王大春的船后面还拖着一艘船,缓缓地朝着码头驶来。 码头上的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尤其是大潘和刘佳的父母,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紧接着,全都不由自主地哭出声来,那哭声里满是绝望和悲痛,让人听了心里直发酸。 等船靠上了码头,大家清楚地看到船上的尸体时,大潘和刘佳的父母更是再也绷不住了,顿时“哇哇”大哭起来,那哭声越来越大,仿佛要把心里所有的痛苦和不舍都宣泄出来一般,一时间,悲痛的哭声响彻整个码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更加沉重压抑了。 林宇的心情也十分沉重,他来到罗全的面前,低着头,如实说道:“村长爷爷,我们在月亮湾先是发现了他们的船,等我下海去看的时候,他们……他们已经这样了,是被海草缠住挣脱不开,才溺水的。” “啥?你下海了?” 这时,同样来到这里的母亲王玉芬听到这话,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当即脸色变得惨白,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林宇跟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声音都带着哭腔,焦急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不知深浅?那海底多危险呐,要是你也出啥事儿了可怎么办?你让娘可怎么活呀?” 村长罗全见王玉芬如此激动,赶忙上前劝说道:“玉芬啊,你先别激动,小宇不是没事吗?现在这里已经够闹腾的了,你就别添乱了。这样,小宇和大潘肯定也累坏了,你们呢都早点回去休息吧。其余人,都给我搭把手,把人抬回去,妥善安置一下吧。” 众人听了村长的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默默地行动起来,整个码头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氛围之中,那悲伤仿佛化作了实质,笼罩着每一个人,久久都无法散去。 第78章这片海的守护神 在路上的时候,王玉芬虽然满心的担忧和后怕,可还是强忍着,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林宇更加自责和难过。 她只是默默地跟在林宇身边,时不时地用担忧的眼神打量着他,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有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嗓子眼儿,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可一回到家,刚迈进家门,王玉芬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就再也绷不住了。 她“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转过身来,看着林宇,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恐和愤怒交织的复杂情绪,冲着林宇就大声训斥起来:“你这孩子,也太没个深浅了!那海底是能随便下的地方吗?那里面多危险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你也和大潘他们两个一样,出了什么好歹可怎么办呐?你要是也出了事儿,到了地下,我可怎么跟你爸爸交代?” 说着,王玉芬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脸颊,那止不住的泪水里,满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深深的担忧和后怕。 王玉芬是真的被吓到了,大潘和刘佳溺水的事儿就这么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那两具被泡得发白的遗体仿佛还在她眼前晃悠,每回想一下,她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似的。 她在这渔村生活了这么多年,见多了出海时发生的意外,也知道这大海虽然养育了他们,可也时常无情地夺走村里人的性命,经常有人淹死在那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 因为丈夫林翔的事儿,她本就耿耿于怀,生怕林宇也跟他爸爸一样,最有也被大海吞噬了。 这次林宇下海的事儿,就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尖上,让她只要一想到,就后怕得浑身发抖,所以才忍不住对林宇发了这么大的火,只盼着林宇能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林宇站在那儿,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一声不吭,心里满是愧疚。 他知道母亲这是担心自己,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一个母亲总怕都会这样。看着母亲如此伤心,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能默默地听着母亲的训斥。 眼瞅着母亲王玉芬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了,那止不住的眼泪总算是慢慢收住,只是偶尔还会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着身子。林宇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轻轻拉住母亲的手,看着她那还带着泪痕的脸,满是愧疚与心疼地开口解释道: “妈,我知道您这是担心我,害怕我出事,我这次确实太冲动了,没考虑周全,让你这么担心,是我的不对,别生气了!” 林宇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可当时那情况,我要是不下去看看,我这心里怎么能过得去呀?毕竟是一个村的。” 说着,林宇用另一只手轻轻帮母亲擦去脸颊上残留的泪水,继续轻声安慰着:“妈,你也别太害怕了,我这次能平安回来,不也说明了我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嘛。我下水之前也做了准备,不是毫无把握就贸然下去的。而且,经过这事儿,我以后肯定会更加小心谨慎的,不会再这么莽撞了,你就放心吧。” 林宇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晃了晃母亲的手,眼神里满是诚恳,试图让母亲能够消消气,不再那么担心自己。 可王玉芬却像是没怎么听进去似的,她眉头紧皱,还是一脸坚决的模样,紧紧地握住林宇的手,说道:“不行,说什么都不行,你以后不许再去冒这个险,不管什么情况,你都不许再下海底,最好,连出海都别去了。” 眼瞅着如此,一旁的王大春见气氛有些僵持住了,赶忙插话进来,说道:“师娘,你也不能一杆子打死啊。小宇不出海,那以后家里靠什么生活?这日子刚好起来不是吗?” 王大春挠了挠头,脸上满是焦急,试图跟王玉芬讲道理,“出海确实比较危险,咱们在这渔村生活的人,谁不知道这大海的厉害。可咱们生在渔村,长在渔村,打小就跟着父辈们出海捕鱼,这大海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呀,要是不出海捕鱼,那还能做什么呢?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家人饿肚子吧。” 这几天,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林宇都是那种捕鱼的天才,要是不出海捕鱼了,王大春觉得实在是可惜。 林宇也连连点头,赶忙接着说道:“是啊,妈,你想想,这世上哪有没危险的活儿呀,就算是去干别的活,也都或多或少会有风险,咱出海捕鱼不就是为了生活嘛。你也不能因为这次出了事儿,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要是大家都像你这么想,那咱们渔村早就不存在了。” “你就能跟我顶嘴。”母亲王玉芬听了林宇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佯装生气地说道。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儿子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可作为母亲,那满心的担忧哪是这么容易就能消散的。 她心里明白,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话说的一点没错,自己就算想强行阻拦,怕是也拦不住了,只是这心里的担忧就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让她实在是没法轻易松口。 王玉芬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林宇,又看了看在一旁帮腔的王大春,心里头是又气又无奈,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以后儿子出海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那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二妮见王玉芬虽然还是一脸不赞同的样子,但情绪明显没刚才那么激动,便想着把话题往轻松些的方向引一引,也好让她彻底消消气,于是她眼珠一转,立马说道: “婶子,今天我们在海上看到了一个大海龟,那老龟可大了,跟座小山似的,看着特别有灵性。” 王大春也在一旁附和着说道:“是啊,师娘,那老龟真的太神奇了,突然就冒出来还把小宇给拖了起来,要不是亲眼瞧见,我都不敢相信呢。” 母亲王玉芬一听这话,脸上原本还有些无奈的神情瞬间变成了惊讶,她瞪大了眼睛,赶忙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样的老龟?是不是黑色龟壳,龟壳上还有个星星一样的符号?” 林宇听了母亲的描述,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在海里的情景,那紧张又危险的时刻,他还真没太留意龟壳上的细节。不过在给老海龟清理藤壶的时候,好像还真有那么个类似星星符号,便点了点头说道:“妈,好像还真有一个,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了,你怎么知道这老龟长啥样?” 王玉芬当即一拍大腿,满脸郑重地说道:“哎呀,那老龟可是咱们这片海的守护神呐!” 这话一出口,林宇三人都是一阵惊讶,他们在这渔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村里的守护神呀,只觉得那老龟是通人性、很神奇罢了。 王玉芬看着两人那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当即给他们解释了起来:“这老龟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岁了,听村里的老人说,他们小的时候就听说有这个老龟了。只是呀,近几十年,这老龟就不怎么出现了,也不知道躲在哪儿了。按照村里人的说法,这老龟每一次出现,都会选一个村里人,守护着这个人。而且得到老龟守护的人,就没有在海里淹死的,可灵验了。咱们村口,不是有一座神龟庙?那就是给它盖的!” 林宇听着母亲的讲述,心里满是惊奇,不禁问道:“妈,那这老龟为啥要选村里人守护呀?还有,它是怎么选人的?” 王大春也挠挠头,好奇地附和道:“是啊,师娘,这事儿也太玄乎了,我以前咋从没听说过呢。” 王玉芬白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对村里的老故事都不咋上心,好多事儿不知道也正常。至于为啥选村里人守护,还有怎么选人的,那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老辈人就是这么传下来的,估计这老龟也是和咱们渔村有啥缘分吧,看咱们靠海吃饭不容易,就来护着咱们了呗。” 林宇听了,心里对那老龟又多了几分敬畏,喃喃自语道:“没想到那老龟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呢,今天可真是多亏它了。” 王大春也在一旁点头称是。 二妮则是突然扯了一嗓子,说道:“呀,小宇哥,你不会被它选中了,成为它的守护对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