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无疆》 第1章 望夫崖，钓鱼的少年 东华国。 南兴省。 福灵市。 亭澳镇。 望夫崖一带海边。 这时候是下午5点多将近6点的时候，白天肆虐的台风余威犹在。天空乌云层层如泼墨一般。 风声呼啸，夹杂着虽然并不密集但力量感很足的阵阵雨点。 乌云下面，是黑沉沉的大海海面，波涛汹涌，澎湃呜咽。 乌云持续聚集，愈显浓重。攸地，一道闪亮的闪电噼啦着出现，让阴沉的世界短暂地闪出一瞬光明。 闪电之下，一座崖岸上原本不明显的礁石群显露出了它们的身影。原先，它们都是隐没在夜色和风雨之中的。 其中一座巨大的礁石，鹤立鸡群般地竦立着，形状宛若人形，有头有身，有突有翘，面向海外。 这便是有名的望夫石。人们根据这礁石的形态，想像其为一名女子正在盼望着远航的丈夫归来，久而久之，这石头便得名望夫石。这片海边崖岸也同样被称之为望夫崖。 望夫崖位于一片海岬之中，向东北方延伸而去，石崖渐少，出现一片弯月般的沙滩。 这沙滩平时也有附近的渔民过来捕鱼抓蚌，晾晒海带，修补渔网。此时因为气象不佳，除了一艘残破的小渔船之外，其余渔船渔民都回了渔港避风。沙滩上也因之出现了少有的宁静。 又一道闪电出现，电光之下可见那小渔船上并不是空的。在船头处坐了一个瘦小的人影，手持钓竿，在暴风闪电下安然不动。 夜色渐渐浓重，天地之间光线愈暗，天地间仿佛处身鬼域。只有偶尔一道的闪电照亮下，才显示着这还在人间。 攸地，电光之下，渔船上的瘦小人影轻扬鱼竿，随着一声出水之声，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被他提了上来。 钓鱼者是个少年。 短头发，脑后面正中处扎了个小辫。大眼睛，灵动之间不失坚毅精明。 嘴唇轻抿，在湿冷的天气下略显苍白。 他穿着一个颈间都磨出了线头的短袖t恤，一条浅蓝色印着沙滩椰树图案的沙滩裤。沙滩裤已经褪了色，侧方还有两个破洞。 脚上穿着一双人字拖。那是市集上买的最便宜的一种，蓝色的，同样是褪了些色的，很多部位已经被磨得有些光滑，翘起腿时可见鞋底亦是已经磨平了纹路，还有开裂。 他手上戴着一副旧的劳保手套，轻车熟路地伸手捏过鱼儿，从鱼嘴里取下鱼钩，随手将鱼扔在船舱中的活水箱内。 活水箱里有十来条鱼在游动。还有两条死了，翻着肚皮浮在水面上。 换上鱼饵，重新将鱼钩抛入水中。然后这少年又恢复了安静。抛开天地间的风云雷电不说，仅看这渔船，这少年，这场面安静得就像是一幅画。 少年腿边，另还有一根鱼竿，这是钓底的一把短筏竿。 又过了十几分钟，再度钓上了两条鱼后，或许是坐得久了，少年放下鱼竿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活动了几下手腕脚踝。 钓鱼钓早晚，入夜之初正是鱼儿饥饿之时，也是一天之中鱼口最好的时候之一。少年人回头看了看活水箱内的收获，颇感满意。 他准备再钓个十几二十分钟，就驾船返回渔村。毕竟到现在，他还没吃晚饭哪。 突然，他脚边的筏竿竿梢猛地下沉，鱼线紧绷，像被什么用力拖拽一般。 少年人赶紧抄起筏竿，扬竿刺鱼。只觉鱼钩所挂处沉重，且在不断发力，像是有什么在与他角力一般。他心中一喜，应该是中了条大家伙。于是双脚分开站直，如三角形一般支撑着身体，稳住重心，左手摇轮收线，并不断掌握收线的力度，开始遛鱼。 水底的大鱼突然发力挣扎，“喀”的一下，少年人手中的旧鱼竿顿时从中段断裂，喜提爆竿一次。 少年人处变不惊，左手持竿，不断地翻转手腕，将渔线缠在手套上收线。鱼竿断了，鱼线还没断。水底的鱼还在钩上，不能让它就此脱钩跑掉。 鱼线收到一定程度，水底的大鱼再度剧烈挣扎，以他力气竟然难以相抗，就连脚底的小船也在大鱼的拖动下开始动了起来。 少年人右手抄起船上的两股鱼叉，突然一跃而起，从船上跃入水中。入水的水花极小，堪比世界运动会的跳水冠军。 他入水之后像海底的精灵般灵动游弋着。左手继续不断地翻转缠线，拉近自己与大鱼的距离，并判断其所在的方向，极目望去。 他自小就有极特别的天赋，水性极好，在海里游泳一学就会，处于海中就像闲庭信步一般轻松。在水底的视力极佳，能将数十米方圆内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下水之后，憋气时间远远超过同龄的孩子，甚至远超普通大人。即使下沉到十数米、乃至数十米之下，眼目口鼻也不会因为水压而难受。 十几秒后，他看到了目标。一条半人长的云纹石斑鱼在线的另一端挣扎着。这是条二十斤左右的大货，怪不得拉力如此凶猛。 少年人继续收线，与目标的距离已经不中十米。 云纹石斑鱼感知到了人类的靠近，而且从嘴里鱼钩鱼线上传来的力度感知这人类就是鱼钩的主人。愤怒的它箭一样地游过来，张开大嘴，就往少年人的脖子上咬去。 它捕食鱼类，咬的都是脑袋下的部位，这一招轻车熟路。 就在它堪堪游到少年人身前一米远的时候，一枝鱼叉从旁侧刺来，刺入它的侧方心脏区域，然后叉尖从身另外一侧透了出来。 要害被刺，云纹石斑鱼身体顿时失去了力气，挣扎着，开始还有些余力，后来力量就越来越弱。它不甘地瞪着眼睛，身体渐渐趋于平静。 少年人双腿扑动，带着它向上游去，数秒之后浮上水面。他游到小渔船边上，自己先扒上船，然后将云纹石斑鱼拉了上去。 跌坐在船舱里，他急促地呼吸着。虽然他天生水性异禀，在水下的时间确实也太长了些,前后已经超过了10分钟。 看着的船舱中垂死扑腾的云纹石斑，少年人非常开心。这可是条值钱的大家伙啊。 稍喘息后，他从船舱里抽出一把小刀，在大鱼的颌下划了一刀。鲜血汨汨地流了出来，经过甲板上的沟槽，流入海中。对于一条被刺死的大鱼，及时放血，可以保持鱼肉鲜嫩。 一会儿，放血完毕，他掀开船舱中一个大钓箱的盖子，将鱼扔了进去。里面，还有大大小小的四五条鱼。 他脱下上衣，拧干了水，将之扔在边上。休息了一会，站起来就准备收锚返航。今天的收获相当不错，现在衣服也湿了，暴风雨或许随后就到。 海边一座高高耸峙的石崖之上，走上了几个人，远远地看着那少年钓鱼。 那石崖自岸边伸展入海中，入海的部分通体宛若人形，玲珑有致，被当地渔民称为望夫崖。远远看上去，如果光线不太明朗的话，还真像一个在岸边等候丈夫回家的渔妇。 崖上，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戴金边眼镜的青年。他眉毛修长入鬓，眼若丹凤，轻鼻薄唇，长相相当英俊。身上穿着一套蓝色的定制西装，打着红黑相间花纹的领带，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泛光。 在他的边上，有一个脸颊通红的胖少年，剃着寸头，圆鼻小眼，穿着汗衫大裤衩。脸颊这通红之色，是长年被海风吹的。 后面的四个人，俱是黑西服的青年，看样子像是蓝西装青年的跟班。 “喏，那还在船上钓鱼的，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水生。”胖少年说。 第2章 愚昧，真是愚昧 蓝西装戴金边眼镜的青年人叫燕宁，是福灵市三大异能家族之一燕家的人，属于大小姐燕若冰一系的麾下。他来到市郊海边这个叫望澳村的小渔村，是带着任务来的，就是找那个名为水生的钓鱼少年。 大小姐为什么指名道姓地找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渔村少年，他不得而知，也不会多问半个字。他只知道，大小姐想要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去做什么，不打任何折扣地去做好。 大小姐说要他把这个水生带回去，他就要把这个水生带回去，无论如何要带回去。 “他看来是要回家了，我们下去吧。”脸颊通红的胖少年说。他叫周玉东，是水生的邻居，同样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下午时他在亭澳镇上的鱼摊跟着父亲卖完鱼后，正遇上燕宁他们在打听去望澳村的路。 正好他们要回家，便开着四轮农用车在前带路，将载着燕宁等人的两辆高档汽车带到了望澳村。找到水生的家时，发现他不在家，渔网也没了。周玉东便猜到他在海边钓鱼，又将燕宁等人带到海边来。 “唔。”燕宁迈步欲走，突然手指着远处一座小岛，以及岛前滩岸处停泊的数十艘渔船。时近黄昏，渔船上太阳能灯光点亮，星星点点的，随海潮起伏，别具意味，“那些船......” “这么重大的事先生你应该听说了吧。那个岛就是风门岛，六天之前出现了他们那些异能者们所说的界点的气息。”周玉东一副小灵通的模样，“来自各地的异能者像蚂蚁一样地跑来，租着渔村的船到岛上去，还花钱让乡亲们给他们提供吃喝，照顾他们生活......渔船都成了他们的民宿了。” 燕宁点点头，这事他是知道的。一个从气息上就知道是比较小型的界点而已，燕家随便派了一队护卫去查看，并没指望会有什么像样的收获。 他们走下望夫崖，走向不远处的望澳村渔港。海上那名叫水生的少年驾船，亦正驶往那个方向。几分钟后，他们到了港口码头，水生已经系好了缆，提着两个钓箱从破旧的渔船上跳下来。 “水生哥。”周玉东迎上去，“这几位......先生找你。” 水生清灵的目光从燕宁等人脸上掠过。他不认识这些人，一个都不认识。 他等待着对方的说明。 蓝西装的燕宁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名片盒，取出一张递了过去：“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福灵城燕家的，我叫燕宁。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电话、微聊号码，还有邮箱，地址，请多多指教。” “我想，我不认识你们。”水生确认自己与对方并不相识，便没有伸手去接。 燕宁脸上一僵，继而笑道：“不认识没有关系，我们很快就会认识，而且以后会成为好朋友。因为，你马上就要去燕家的燕园了。” 他作出一个非常绅士的请的姿势，指向远方的高档汽车：“车已经在那里准备好了，我们可以马上出发。请吧。” 水生一脸诧异地看着他，那表情就表达了一个明显的意思：whatareyoutalkingabout？大哥，不要这么自来熟好不好，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跟你走了？你是谁啊？ “不好意思，我衣服是湿的还没换......也还没吃晚饭......刚钓到的鱼也要趁新鲜去卖掉......”水生拎着两个大钓箱头也不回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下了码头木栈桥之后回过头来，“不管你们是谁，真的没必要打我的主意。我是个孤儿，没钱，也没有家世背景......你们要骗我去噶腰子的话......咳咳......咳咳......也死了这条心吧，我有病，不适合的......” 周玉东：...... 燕宁：...... 从渔港到望澳村口，就只有200米的路。这身材偏瘦的少年在近黄昏的昏暗的暮光中，提着两个大钓箱的背影，就像只螳螂。 燕宁带着下属们想追上去，却被目光充满了怀疑之色的周玉东给拦住了。胖少年的目光中多了怀疑之色：“你们，是网上说的那些噶腰子的人贩子？” 燕宁刚想分辨两句，渔港四周一些刚打渔回来的渔民们闻言就聚集了过来。大家手持着鱼叉、绳索、船篙甚至木桶之类的东西堵在了他们面前，甚至人越来越多，有要包围之势。 “人贩子？敢到我们望澳村来搞事情，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的民风！”一名肤色黝黑的渔民张口骂道，“去年有两个混帐到村里偷狗，被我们抓住打个半死！还敢来！” “前两天还有个人上风门岛，想找界点发财，租了船又吃了喝了睡了不给钱，让我们扔海水里泡了一晚上差点冻死！” 燕宁差点崩溃，什么人贩子，什么噶腰子？我燕家何等的世家大族，我燕宁组长在大小姐麾下又是何等得力威风，走在哪里不是风风光光的？你们把我当人贩子？还跟偷狗贼、老赖相提并论？耻辱！实在是耻辱！ 他赶紧再度掏出名片盒，取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福灵城燕家的，我叫燕宁。这是我的名片，请......” 肤色黝黑的渔民没有接名片，举起手中的鱼叉对着他。 燕宁见如此情况，稍微想了想，从自己的兜里掏出钱包，取出一叠厚厚的千元东华币大钞，总数不下三四万：“这位大叔，真的是我家大小姐找这位水生有事，我是来接他的......这点钱不多，大家拿去喝酒，行个方便。” 他不拿钱出来还好，一拿钱出来周围渔民们眼睛之中警惕之意更甚。另一名渔民一巴掌把名片打掉，：“你们滚不滚！再不滚，我们可就要把你们捆起来，送警法局了！” 渔民们聚集得越来越多，大有同仇敌忾之意。一名体型发胖的中年渔民在胖少年周玉东头上敲了个栗凿：“混小子！什么人都往村里带！你怎么那么容易相信人！他要是噶腰子的人贩子，你不怕他把你也抓去噶了？” 周玉东一缩脖子，有些后怕。 这些渔民们根本不听自己说话，今天看来是没法完成任务了。燕宁心中哀叹一声，看看愈发昏暗的天空，觉得还是先回去。没想到情况竟然有些意外，明天准备好可以取信他们的东西再来。这些渔民不懂大体，明天直接找村长便好。他们应该会听村长的。 于是便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那我明......” “砰！” 他“天”字还没说出口，脑袋上便重重地挨了一船桨。他是异能者，本来这些渔民的攻击是打不着他的，只是光顾说话，也万万没想到真有人敢攻击在福灵市燕家的人，愕然之下竟然忘记了躲闪。 眼镜顿时给船桨拍飞，英俊的脸颊上留下了巴掌粗的、带着泥水木屑的红印子。 燕宁蒙了！ 竟然有人敢攻击他燕家的燕宁先生！一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燕宁先生！ 燕家的燕宁先生！燕家大小姐麾下得力的下属燕宁先生！ 愚昧！真是愚昧！ 第3章 仙力基要 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燕宁先生等人，在渔民的群情激愤之下，不得不仓惶逃离，惶惶如丧家之犬。 他们坐上来时的高档汽车，离开了望澳村。 “组长，我们都是异能者，对付他们这些普通渔民，为什么不使用异能力？” 燕宁这辆车上只有他和开车的司机。司机不太理解。 “我们是奉命来找人的，不是来动手的。”燕宁“叭”地给自己点了枝烟，摇下车窗将烟气吐出去，看着身后不断远去的望澳渔村，“被赶走，明天来找村长，还有成事的可能。动了手嘛，激化矛盾，明天找乡来，找福灵市长来都办不成事了。” 他摸了摸自己犹自通红的脸颊，“嘶”的发出牙疼般的声音。 “凡人渔民的力气打在异能者身上也这么疼......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 背着渔具包、手提着两个大钓箱的水生，像个螳螂般地进入望澳渔村，七拐八拐后进入了自己的家门。 与其说那是家，不如说是一片空地上搭了两个木棚。正向的稍大些的木棚是他的住处。小的木棚是厕所。在这两天台风的肆虐之下，原本已经不甚牢靠的屋子，显得破败不堪，摇摇欲坠。 两个木棚之间有一片空地，立着两具竿架，一具挂着几件破衣服，另一具挂着一张残破的渔网。大木棚门口边上，吊着几串鱼干，远远地就闻到一阵阵腥咸的味道。 靠近住所门口斜方向，用砖头垒了一个灶台。上方用木架和油纸勉强做了个顶蓬，在暮夜的风声中哗啦啦作响，摇摆不定。 他将钓箱放在大木棚外，掀开厚实的苇草帘子，进入其中。棚子约有二十平方，骨架是用从海上漂来或是破损的船木建构而成的，上面盖了一层层的苇草。木料还算结实，才得以在多年的风雨中支撑得下来。 摁开电灯开关，昏暗的木棚顿时充满光亮。 从里面看，这就像个莫格里亚式的毡房。 里面有一张草床，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方的墙壁（姑且算是墙壁吧）装有一具日光灯，勉强地亮着不甚明亮的光，偶尔还跟着棚子晃动一下。 桌上有个台灯，一些文具，剩下的就全是书。及至周围的半个棚子，都是大大小小的各类旧架子，旧架子上面满满的全是各类的书籍。 他将渔具包贴边放下来。脱下湿衣服，从晾衣绳上找了条毛巾擦干头发身体，换了身洗得发白却干净清爽的旧衣。 他拿了把小刀，走出木棚，在其中一个钓箱中取出了三四条体型最小的、三四两重的黄鲷鱼，对着垃圾筒轻手熟路地杀起鱼来。处理干净内脏鳞片鱼腮后，他洗净了手，将之放在一个黑底铝锅中的蒸架上，放上佐料和姜葱蒜，与一碗中午留下的干米饭一起加水蒸了起来。 一会儿，灶台中，几块海岸捡来的旧船木烧得极旺，黑底铝锅锅盖的边缘热气腾腾，空气中开始飘荡着鲜鱼的香气。 他从木棚里找到了自己的老旧按键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张大哥吗，是我水生......” “有的......有一条大云纹石斑估计20来斤，还有十三四条黄鲷鱼黑鲷鱼鲈鱼，两三斤到十斤的。” “行，那我等你......还是老规矩......” 打完电话之后，他从木棚中的书架上拿起一本书，坐在灶火边，借着火光读了起来。那本书的书名是“蓝星异能者起源考证”。 大概10来分钟后，水生拿过一块旧布垫在手上，揭了开锅盖，一阵阵鲜鱼的香味扑鼻而来。他用一个小勺舀了汤试了试味，颇觉满意地点头，然后又把盖子盖上。他用一根棍子拨灭了灶火。 鱼已经蒸熟，再焖上个几分钟，味道就更好了。 棚外有摩托车发动机的响声，从远而近。稍顷，一个黑须圆脸鼓眼睛的中年人，骑着个后座两边各挂着个半人高的蓝色大塑料桶的摩托车，停在了水生的“家门”之外。 “小子，听你电话里说的，今天收获还行？”这中年人叫张顾，是亭澳镇上的鱼贩子。 “行不行的，你自己看嘛。”水生说。 张顾下车后，很熟门熟路地就来到两个大钓箱边上，打开查看，一边捏着鱼嘴提起各条鱼来看，一边连连点头。其中好些鱼都还是活着的，用力甩动着尾巴。 “我就喜欢买你钓的鱼，都是市场上卖得上价钱的好鱼，非常新鲜，个体偏大。”张顾满意地说，“不像其他人的，个体有大有小，质量一般，新鲜程度也有限。今天这些鱼，你要多少钱？” “我也没秤，你看着给吧。”水生随意地说，“反正打交道这么些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张大哥你也不会坑我。” 张顾便从其中一个塑料筒里取出一杆大秤，依次分鱼种称了重。最后在一个本子上写画了一会儿，“这条22斤的云纹石斑，我给你1800，其它的加起来600，一共2400，可以不？” “行，都行。”水生说。 张顾把秤放回去，又从大塑料桶里取出一个防水的油纸袋，里面有一摞书，大概有十四五本。 “这是按你的要求，这几天给你搜罗的，全是关于异能者、异能力方面的书籍、资料。”他把书从油纸袋里取出来，一阵翻捡，找出了一本，“其它的书就算了，当送你了。就是这本，我也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我得收个成本价。” 水生接过一看，那书的书页泛黄，且明显被人翻过无数次、相当破旧，书名名为“仙力基要”。看到这四个字，他全身一震。 从其它的异能者相关书籍的资料中，他得知过这本书的基本情况。据说这是异世界望仙大陆的仙士的最入门的修炼之术。不过，这在蓝星上是被各国严格管控的，不管是纸质的还是电子版，都不许公开出现和传播。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民间或黑市上还是有所流传的。 水生是在一年前潜水拾海胆时，突然成为异能者的，现在是水系1级异能者。不过在这个“异能者满街走”、“异能者多如狗”的时代，实力最低的1级异能者，充其量就是体能比普通人好些，有些低微的顶不得大用的异能力，在生活上并没有比普通人有太大的优势。 东华国的异能者最基础的异能力修炼法门名为“异能入门”，可以在任何异能者书店、商店买得到。水生也买过一本，对照上面的方法修炼至今，感觉效果一般。 “张大哥，这书......这书多少钱？”他心中激动，赶紧相问。 “负三千五。”张顾说。 “负？三千五？这是什么意思？”水生不太明白。 “就是说，我从熟人在福灵市黑市的渠道买的这本书，花了5900，除了刚刚的鱼钱2400，你还得付我3500。”张顾非常认真地说。 第4章 早起的鸟儿 第二天一大早，水生便背着渔具、提着钓箱来到望澳村渔港码头，准备驾船前往近海钓鱼。 昨天为着一本“仙力基要”，他付出5900元东华币的巨款，着实肉疼了一个晚上。 他连夜试着按书中所述的修炼法门修炼了一下，确实感觉比自己此前修炼的烂大街的“异能入门”要精进得多。仅仅两个小时的修炼，他感觉自己的异能力运行流畅而舒适，胜于原先的20天。 他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儿，产生水系的异能力到现在差不多1年，修行之路上没有人指导指点，全靠自己琢磨，进度相当缓慢。就这，还是在他不惜耗费近乎所有赚来的钱购置所有能购置的有关异能力和异能者书籍刊物，如饥似渴阅读消化的基础上。 所以，虽然肉疼了一个晚上，他还是颇感欣喜的。 这钱，算是花得值吧。 不过，这钱一花，自己原本打算的把这艘破烂渔船修一修的计划又要搁置一段时间。 所以，一大早他就出来钓鱼，赶个鱼口好的早潮，期望今天还有不错的收获。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不过，在奉这句话为圭臬的同时，也必须充分认清到底谁是鸟儿谁是虫。如果自己不是只鸟，反而是只虫子，不就是送上别人门的早餐。勤奋有的时候，未必是好事。 刚准备开船，还笼罩在薄雾中的码头就走来了三个人，一个中年人，两个青年人，身背着武器，看样子是异能者。他们的衣服已经被晨雾和露水打湿，显见不知道在这渔港码头徘徊了多久。 看见水生，他们精神一振，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少年的脸庞，然后互相对望一眼，点点头。 “小兄弟，去风门岛吗？”中年人问。 原来又是一拨冲着风门岛界点去的、想要发财的人。据说通过界点，从异世界望仙大陆带回来的有仙力因子的物品等，在蓝星的拍卖会上都可以拍出天价。 “不去。”水生摇头，要以长篙将渔船撑离码头。 “大家的渔船都可以送人上岛，我们出钱，又不会缺了你的钱，为什么不去？”一名青年上前一步说。 “没什么为什么，这是钓鱼的渔船，况且我也没兴趣送人上岛。”水生说。 他不想搭理这三个人，可长篙的另一端马上被那中年人握住了。他轻轻一拉，刚刚要离岸的渔船就被拉了回来，船身的缓震橡胶轮胎撞在了码头上。 两名青年人先后跳入渔船船舱，然后中年人亦跳了上去。 本来就窄小的渔船突然多了三个人之后，显得非常拥挤。 水生对他们怒目相视。 中年人掏出一叠钱扔在他的钓箱盖上：“开船吧。这些钱够你钓半个月鱼的。不过30分钟的航程，哪来这么多的怨念和执着。若不是其它渔民还没睡醒，我又急着上岛，这好事哪轮得上你。” 金钱确实可以消除人的很多怨念和执着。所以，3秒钟之后，少年人很没有骨气地把钱收入了口袋里，“那我准备开船了，您三位找地方坐稳了哈。” 确实如那中年人所说，得益于风门岛界点的存在，望澳渔村的很多村民最近都忙于送人上岛下岛，送饭送水送生活物资，不少人因此而小赚了一笔。 水生也真不是那么固执死板的人，有钱赚的话牺牲一下原则也没什么。何况，原先那些话并不是原则。 渔船驶离码头大约30来米时，岸边又疾步来了两个人，两个俱是黑衣的青年人，一男一女，20多岁上下，身背战刀。 “喂！那个船，等一下！我们要坐船上岛！”其中的男子高声喊道。 “不要搭理他们。”船上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回水生可不干了：“几位，刚刚我说不送你们上岛，你们非得强人所难，还用钱来说话。现在又有人要上岛，他们也要出钱，我为什么不拉上他们，多赚一份钱？” 他便要用竹篙将船撑回接人。中年人目光不善，他的一名同行青年手按上了背后的武器，眼中似有威胁之意。 这一切都被少年人眼角的余眼瞟在眼里，他心中略噔一下。 听说过最近乘坐村里渔船到风门岛上的人大多数都是异能者，身上带有各类武器装备，有的人之间此前还有过摩擦龌龊，在岛上或是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最近已经出现过几次流血事件了。 中年人突然注意到岸上二人的制式服装，目光一凛，不禁脱口而出：“天庭组织？” 然后便不动声色地向同行青年微微摇了摇头，后者将按着武器的手放了下来。 “天庭”组织是东华国官方的异能者执法组织，负有维持国内异能者世界安定平稳的重任。该组织内的执法士拥有对于异能者的执法之权，一向被各界异能者所敬畏。 不管这中年人三人是什么来路，遇见“天庭”组织的下属，还是有着深深忌惮。 “船家，怎么还不开回来接人！我们多付船钱！”这时候，岸上那青年女子执法士喊了一句。 “还不把船开过来！难道你们船上有鬼！”青年人男执法士的声音有些严厉了，“我们到岛上是执行公务，影响公务是要问罪的！” “老大，怎么办？”刚刚按着武器的青年神态略慌。 “30米的距离，我们的脸都被他们看见了。”中年人说。 水生看见，两名青年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点了点头。 “把船开回去，接他们。”中年人向水生说。 水生带着惴惴的心情将船撑回了码头。这里水浅，根本不需要使用船上的柴油发动机。靠稳之后，岸上那对黑衣青年男女瞟了船上诸人一眼，眼神中略带怀疑之色，然后迈步进入船上。 渔船不大，水生在船尾撑船，稍后还要照看船中后部的发动机。前面来的中看汉子三人便走到船中前部。后来的青年男女便在船尾。双方一副警戒却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 小破渔船上一下子多了五个人，吃水立马深了下去。水生费力地将船撑至水深处，调整船向，这才打着了柴油发动机，向远方海上的风门岛驶去。 因为刚刚中年人三人的异样，水生对他们一直保持警惕，眼角的余光时而瞟向他们一下。 渔船带着轰轰的鸣响一直前行，大概行驶了15分多钟，路程行了差不多一半。这时四周都是茫茫海面。前方的风门岛历历在目。 “兄弟，有火吗？我到舱里避风的地方抽根烟。”中年人嘴里叼了根烟，走向青年男执法士。 后者低头，从自己腰间的一个战术腰包里去取防火打火机。 突然，中年人欺身而上，在瞬间就拉近了自己与青年男执法士的距离，手中一把雪亮的匕首重重地刺入了对方的腹部！ 第5章 早起的鸟儿（二） 这一下的突变，让水生大吃一惊。这三个家伙果然不是良善之辈，连“天庭”组织的人都敢下手！ 不止下手，那中年人匕首刺的部位是人的腹部，那可是要害之地啊，这是奔着杀人害命去的！ 这倒老霉催的！什么早起的鸟儿不一定有虫吃，真是一语成箴了。 这事证明了，自己不是鸟，是将要被吃的虫儿。 自己的渔船上发生了凶杀之案，后果十分严重......后面“天庭”组织、警法部门什么的，少不得要找自己盘问取证。 若是盘问取证倒好了，这态势，不要殃及自己就烧高香啊。 “风系......3级......”重伤下的男青年执法士喊出了那中年人的修为。 青年女执法士见到同伴被伤，大惊失色，她原先也觉得船内这三人不像什么好人，任务所需就没有多生枝节盘问他们。没想到他们在船上就敢向自己等人下手！ 船舱狭窄，事发突然，她不及抽出背上的长刀，只能顺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刀刚抽出来，那中年人已经近在身侧，一记手刀砍在她的后颈。她便双眼一黑，软软地倒在了水生的渔具包上。 “你们......”水生惊慌之下，忘记继续控制柴油发动机。几秒钟的空转之后，老掉牙的、老出故障的发动机熄火了。 船舱内外，顿时安静下来。 中年人提起船上的锚扔进海里。这里仍是浅海，船锚可以勾住海底，使渔船不要偏地原地太多。 他将自己的匕首从青年男执法士的腹中抽了出来，鲜血喷涌。后者原先一直苦苦忍痛，这一下终于忍不住呼出声来。 “你们、你们竟然敢袭击天庭组织的执法士......”他咬着牙站了起来，想要去找自己的长刀武器，马上就被中年人一肘重击在地，捂着腹部蜷缩在渔网团边。 “我们的目标可不是你们，谁叫你们不长眼，非得自己送上来。”中年人摇头叹息，“都说了不让你们上船了，你们非得上船。这怪谁？” “你们......到底......”青年男执法士一句话没说完，则被中年男子的一名同伴一脚踢在脑袋上，顿时也晕了过去。 这几个家伙便在船上找来绳索，将两名执法士的手脚捆住。他们先将青年男执法士的身体扔入了海中。在准备扔女执法士时，一名中年男子的脸有青胎记的同伴看着她秀美的面容，不由得搓搓手，带着猥琐的笑容说道：“老大，反正都要弄死她，我看她长得不赖，在她喂鱼之前，不如让兄弟爽一爽......” “叭！”中年人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老大，你这是......”那青胎记男子捂着脸蒙了，不知道老大为什么出手打自己。 “天庭组织的人，杀了可以，但不能羞辱他们。如果你真要羞辱他们，哪怕就算留下一丁点痕迹证据，也会被他们不计一切代价地追杀到天涯海角。”中年男子冷声说，“你敢保证在爽过之后，不会在她身上留下半点dna证据吗？” 青胎记男子讷讷的不敢再说。然后便与另一名男子将昏迷中的青年女执法士也扔在海里。 然后，三人的目光全部盯在了水生身上。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水生跌坐在船舱里，脸色煞白。 “小子，哦不，你叫水生。”中年人盯着他说道，“不要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因为我们就是为你而来的。我们一大早，天没亮，就在码头附近盯着你家了。” “为我？”水生心里再度苦笑一声，这都什么事嘛，昨天一个自称什么福灵市燕家的人来找自己，今天又有三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找自己，自己干了什么事以致于引起他们这么大兴趣？没干什么啊，这几天都在钓鱼，卖鱼，看书...... 钓鱼卖鱼，看书睡觉，不犯法吧。 “我问你话，你要实话实说。”中年人晃着手中带血的匕首，“被我发现你说一句假话，我就从你身上削下一个零件。你信吗？” “我信，我信。”少年人忙不迭地点头。 “昨天，福灵市的燕家派人来接你。他们说什么了？”中年人问。 说什么了？水生回想一下，“没说什么，就是说按照什么大小姐的吩咐，要接我到燕家，其它的什么也没说。” “真的什么其它的也没说？”中年人眼中满是怀疑之色。 “真的其它的什么也没说。”水生说道，“他们刚说完这话，就被大家当人贩子赶跑了。” “不可能！”中年人脱口而出，“他没有提起燕家老太爷的遗嘱？” 燕家老太爷的遗嘱？什么玩意？关自己屁事？ 见他仍是一脸茫然，中年人冷笑道：“你既然不说，我就帮你好好想想吧。燕家老太爷燕英杰，在两天前去世了。他留下了两份遗嘱。一份是给燕家人的，另一份是给你的。” “遗嘱上说，在他死后，燕家的人要到亭澳镇的望澳村，找你这个叫水生的孤儿，把你带回燕家，给你两件东西。那两件东西，一件是异世界的水系修炼秘法，另一件是一滴水。” 一份修炼秘法？ 一滴水？ 修炼秘法倒也罢了，一滴水是什么鬼？ 我与这燕家老太爷非亲非故，从未见面，甚至从未踏入过燕家一步，他怎么会如此对我？ 水生心里一万个问号。 “三位，你们想必是搞错了。”他欲哭无泪，“我是真不认识燕家的人啊。我也从来没有接到过这两件水啊秘法啊什么的。” “搜他身上。再搜船。”中年人吩咐。三人把水生从头到脚仔细搜了一遍，又把船搜了一遍，未找到他们想要的任何东西。 “在他出门后，小东他们就搜了他的家，没有发现。”另一名中年人的同伴将自己手机的信息展示着。 “难道真的没有给他？”中年人喃喃自语，“还是要把他带回燕家之后再给？” 突然，他像下了决心一样，“不管了，这本来就是那位雇主必杀之人，又看了我们的脸，见到我们杀了两个执法士，他......” 一语未毕，就听“扑通”一声，渔船外的海里响起被什么冲击的声音。然后他们就发现原本坐在船舱里的水生不见了。 “这小子跳船跑了！抓住他！”中年人大急，急忙喝道。 但是三人不管从哪一侧去看，只见海面茫茫，那少年人不知道潜入了何处，哪里有他的身影？ 若这小子逃脱，举报自己等人，麻烦可就大了。 “下水去找！”中年人向两名同伴喝道。于是三人纷纷跳下水中，四下寻找。 他们三人水性只是一般，不多时便要浮上水面透气，换气。如是这般几个来回，眼见四周开始有其它的航船经过，他们做了杀人之事，不敢久留，便准备回船上赶紧离开。 马上，他们就傻眼了，因为渔船仿佛漏水一般，半截船身开始栽入了海里。 第6章 睚眦必报 这时的水生已经潜入了海底。此地属于近海的浅水区域，水深大概8-12米左右，他十分熟悉这里的海况，除了时而根据海况在附近钓鱼外，时而会下水摸海胆、青口、牡蛎之类的水产。 下水之后，他就率先游到船底，找到一块修补的侧前舱底的木板，使劲一拉。 木板带着几枚钉子被从船侧前舱底拉出来，露出碗口大小的一个洞，海水迅速从破洞里涌进船舱。前两天台风时，他仍驾船在近海钓鱼，在风雨中不小心误离了航道，以致于被不明的暗礁擦撞出一个洞来。当时自己便紧急下水，在水中用这块木板将破洞钉补了起来。这是临时的补救措施，准备过几天再送到修船厂去好好修修。 遇上今日这事，看对方只是勉强会水的样子，他心一横，在水下把修补的板扯开了。你们这么搞我，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是的，从小到大，水生从来就不是一个大气的人，对于伤害自己的绝不轻易原谅。 小时候啄咬过他的公鸡、大鹅，后面基本上都成了他的肚中之饥。 村口追逐、咬过他屁股、后腿的土狗，后来变成了狗肉煲。 山上玩时叮咬过他的马蜂，全窝都为其中几只的不理智行为送了葬。 欺负过他的村童，在被打得满脸鼻血之后，这几年见了他都绕路走。 ...... 这是他，一个渔村孤儿十四年来的生存之道。 现在，这几个处心积虑的家伙，坑蒙拐骗地上了自己的船，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天庭”组织的执法士，还派同伙搜了自己的“家”，问自己与燕家的关系这种神经大条的问题，说不定后面还要杀自己...... 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豁上去这艘破船不要了，也不让你们好过。 渔船很快沉入了海底。三名不速之客在水里苦苦挣扎着。他们的异能力和体力在不断地消耗着，在消耗完毕的时候如果没有得到救援，他们就将沉入海底，成为鱼虾蟹类的食物。 尤其是这海里的一些异能鱼虾蟹类，非常残忍嗜血。一旦看到落水者无力挣扎，它们就会胆气陡壮，群起而攻之。 一般的普通人在水下闭气的时间，大概在2-5分钟，经过训练后可达5-10分钟，超过这个时间基本就会窒息而死。 对于1级异能者而言，时间要长约3倍，即约10多分钟可在水下闭气潜行。这个时间其实就算是经过训练的时间。15分钟差不多即是极限。 如果是1级水系异能者，水生试过了，自己极限潜水闭气的时间约在45分钟左右。这也是他时常有比他人更好、更大的海胆、海螺、贝类出售的重要原因。 水生入海潜了一会儿，不敢露头，怕被那三个家伙发现。一会儿，他发现了两名执法士的身体落在海底的珊瑚水草丛里。于是便赶走四周闻着血腥味而来的异能鱼蟹，扯着他们腰间的制式皮带，把他们往岸边方向带。 不管是死是活，这两人毕竟是“天庭”组织的执法士。水生对于“天庭”组织的执法士还是尊敬和向往的。他一直就认为，没有了这些人维持秩序，整个东华国将一片混乱。 以他以前的实力，自己在海底潜行倒也罢了，还带着两个昏迷不知死活的人极为不易。修炼了“仙力基要”之后，他的异能力变得扎实、凝厚，与之前散乱、游走的状态有天壤之别。所以，带着两个人现在竟然也不觉得如何为难。 及至远离渔船，他便浮上水面来，拖着他们，仅以双脚踩水，头部露在水面，往岸边游去。 让他非常惊喜的是，就在他即将抵达岸滩，异能力和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之际，丹田某处仿佛突然通透，意念之中豁然开朗，全身感知更加明确敏锐，异能力的运行更加顺畅。 原来的极限亦是同时消失，体力和憋气之力仿佛绵延不绝。 从书中看过的相关情况来对比，他认为自己这是突破了，从异能1级突破进入了2级。 当初自己产生异能力，就是潜水捡拾海胆抵达憋气极限所致的机遇。 从最初产生异能力到现在一年多以来，突破进入2级，这速度算是相当不错的。 终于到了岸滩之上，将已经溺水昏迷的二人手脚上的绳子扯断，逐一给他们按压胸部、人工呼吸。几分钟后，二人各自吐出一滩水，意识清醒过来。不过那名男执法士因为腹部受伤的原因，失血过多，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好在的是，岸边有些渔民的妇女在用铁丝网找蛤蜊，其中有相识的，便将二人交给他们照看，嘱付他们报警求助。随后，自己略作调息，便重新蹿入海中，沿着自己渔船的方向游去。 回去的时候便不着急了。那三个家伙从落水到溺沉，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小半个小时后，来到了自己渔船沉没之处附近半里路的地方。远远看过去，那里海面一片平静，没有渔船，也没有人。他便长吸了一口气，深潜入海底查看。 一会儿，他发现了自己的渔船。自己这件谋生的伙伴就这么躺在了海底的沙地上，现在不时还有游鱼出没其间。他往四周查看，在渔船四周三四百米的地方，先后发现了那中年人和两名同伴昏迷不醒的身体。看来，不用再过多久，他们就将彻底地因窒息而死于海底。 这三人是动辄就动手杀人的恶人，所以他无意相救。敢杀“天庭”组织执法士的人，不是恶人是什么？ 自己的实力杀不了他们，难道还不允许见死不救吗？ 可惜的是自己的渔船还有船上的渔具们，都要给他们作陪葬了。没了渔船，以后的生计可就成问题了。 他本来想把三人的武器、钱包财物什么的都搜出来带走，这些东西加起来应该能买一艘新船。想了想又放弃了这个打算。那两名执法士男女如果命大不死，必然会交代今天的所见所闻。届时自己作为生还者，必然要被叫去问话。 目前的情况是，可把这事算作一次海上行船的事故。这三人之死，是因为船出了事故。如果自己搜掠了他们的东西财物，就有夺财害命之嫌。他们所作所为足以为定为死刑，但他们的命却不能由自己来害。 如是想着，他就放弃了搜掠这三名死者财物的任何打算。 他正准备浮上海面，眼光募地定住了。因为他发现在这片水底的昏暗光线中，除了那三名溺水昏迷者外，竟然随着海底的海流，从风门岛方向漂过来了一个人。 一具尸体。 第7章 一具尸体 与那三个昏迷溺水者相比，这是具真真切切的尸体，一个死人。 大概也是个中年人，四十多不到五十的年纪吧。短头发，脑袋后面也扎了辫子，不同的是扎了十几条。 这人腊黄面皮，脸有些瘦长，鼻子长而尖，耳朵也是尖的。眼睛紧闭，看形状依稀是个三角眼。光看长相，就觉得这人不似善人。 他穿的衣服风格有些怪异，不像是蓝星中普及的对襟服饰，像是侧襟服饰。他外面穿着灰袍子，里面可见一副鱼鳞般的甲衣。在他的背后，仿佛还有武器，两把在鞘中的短刺。 应该是个刚刚死亡不久的。他被海流带着靠近的时候，自己并没有闻到海水中有什么尸臭或腐烂的气味。 少年人水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他自幼生长在望澳村，懂事时就跟着小伙伴们在海边厮混，自食其力，以钓鱼为生。 这么些年下来，时而会遇见水里漂来的死者，会从渔网里拖上来尸骨。 游泳溺死的、被人害死的、身上带着遗书自寻短见的、被大鱼和水中异兽咬死的.....各种情况都有。 有的尸体还算完好，有的是各种形态的残肢断臂，有的就只剩下骨头，有的连骨头都不完整。 水生准备离开这片海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自己是那三人沉溺于此的元凶吧，这里的气息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 就在他游离了十数米后，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具漂来的尸体竟然附着在了中年人的身上，与之面对面、体贴体的漂在海水中。 水生仿佛看见，一股股无形的力量从中年人口中渗出，不断流入漂来的尸体口中。 中年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槁下去，一分钟不到，仿佛就只余下皮包骨头，十分瘆人。 原先他只是溺水昏迷，到现在便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诡异的情形让水生毛骨悚然。他赶紧向来时的方向拼命游去。不过，一边游去，一边却仍不由自主般地回头望去。他看见那漂来的尸体又先后附着在中年人的两名跟班身上，他们亦是同样的结果，只余下皮包骨头而死。 就仿佛，那尸体是吸取人血气的妖鬼一般。 妖怪！妖怪啊！ 少年人水生哪曾见过如此情况，更加加快了游动上浮的速度，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饶是如此，在三四秒钟之后，他还是觉得背上一沉，仿佛被什么要趴上了一般。看样子就是那具尸体，在吸干了三人之后，又瞄上了自己。 水生头皮发麻，想到那三人的下场，晃动身体想将背后那尸体甩下，可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马上，又有一件让他更毛骨悚然的事。 尸体的两条惨白的手臂从后方伸出来，绕在他的颈间，就仿佛是背上的恋人在亲昵地搂着情郎。 水生一呆，不管从意念还是身体上都呆住了，人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漂在了海水之中。 那具尸体从他的背上滑到了身体前方，与之前一样与少年人面对面、体贴体。它微张开了嘴，对面的水生也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 一股无形的气息就要从水生体内被吸取出来。 不过，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那股气息始终未能被吸离水生身体，仿佛被什么阻隔一般。那具尸体试了几次，均未成功。它便罢了，恢复至原先趴在少年人背上的形态，仍从背后搂着他的脖子。 几分钟后，水生恢复了意识。感觉背后那尸体仍在，其双手仍箍着自己的脖颈。 自己并未像那三人一样被吸成皮包骨头而死。 这时候的他反而冷静下来了。不管那玩意是个什么，既然暂时害不了自己，也甩不脱，那就先带着它回到岸上吧。渔村的村民们或许能帮忙弄下它。如果他们帮不上忙的话，亭澳镇上圆光寺的大师傅们应该会有对付邪祟的办法。 于是他便带着那具背上的尸体，游了好一会儿，游到了岸滩之上。 不远处的海滩被警戒带封了起来，两辆救护车，四五台警车、公务车什么的停在附近。原先被拖到那里的两名青年“天庭”组织执法士已经不见了。走得近了，仿佛看见其中一辆车中有医护人员正在进行急救。 警戒带外有不少人围观，大部分是渔民的渔民。 他原以为背上背着具尸体从海里游出来会很引人注目，没想到所有的人对他恍若未见一般，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让他很是疑惑。 他往前走了些路，几乎到了救护车的边上。仍没有人对他看上一眼，仿佛他就是空气一般。 真是古怪。水生心想，不过他又不能上去拉着人们说，你们看，我身上有具尸体啊，你们怎么不看我呢。 带着如此的心情，先回了自己的“家”。一路上，他遇见了多名村里的人，平时都是相识相熟的，就是仍没有人看他一眼。他主动打招呼，那些人也恍若未闻。 水生切实地发觉不对劲了。大家仿佛看不见、也感觉不到自己！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古怪的事真是太多了！一件接一件！难道真是撞邪了？还是果报？ 在懂事之后，村长每年都会带着他们几个同龄段的孩子到亭澳镇上的圆光寺里祈福，祈求他们平安长大，安稳一生。 在寺里，他就不止一次地听见大和尚说，人做的所有的好事，就是在为自己积德积福，是会有福报的，福报或在今生，或在来世。同样，人做的所有的坏事，就是在为自己积怨积业，是会有恶报的，恶报或在今生，或在来世。 别的其它的话他没有记住，唯记下了这几句话。 这些年来，虽然力量微薄，他也尽已之能地帮助别人。他坚信这些帮助别人的善举，最终会转化为自己的福报，或在今生，或在来世。 至于福报的内容，他以为或是将来在某个时候，自己会变得很有钱，会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大渔船，又大又紧固不怕风浪的那种。 或者自己长大后，会娶一个媳妇，是很漂亮斯文的那种，最好戴个眼镜白白净净的，不像渔村里的有些大妈大婶大姐们，又黑又瘦，或者又黑又胖，没文化还粗鄙，张嘴就是@&**#@&**#。 或者自己以后会换个好地方生活，会到城市里，住楼房开汽车，甚至像个白领一样到写字楼里上班。 成为异能者后，他同样如是生活、生存着。 但他绝不会以德报怨。对于伤害自己的人，他绝不原谅。 中年人等三人最终是死了，即使不死于那具尸体之“口”，也将死于溺水窒息。自己弄沉渔船，使他们落海，是逃不掉干系的。难道这就是大师傅说过的果报？ 第8章 大小姐 水生背着那具尸体，回到了自己简陋的“家”。 家里已经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尤其是书柜，近乎所有的书都被翻了出来，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让少年人心疼不已。 他想将尸体放在屋棚之外，可无论如何甩动，都没法将它甩下来。这特么见了鬼了。于是只好背着它进入了棚内。他感觉自己有些气虚，刚坐在床边，顿觉身体一阵松动。再一看，那具尸体竟然已经掉落在了床上，摊得笔直。 原来你是恋床的。水生哭笑不得。不过它能离开自己就好，他心里一下子松了下来。暂不敢再去靠近它，自己先去冲洗了身上的海水，换了身衣服。然后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借着老旧台灯的光芒，在日记写下今日的见闻。 出海的遭遇，自己的经历感受。 这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他觉得要么下午，最晚明天，就会有人找上门来询问今天发生的事。 自己现在仿佛隐形人一样，大家都看不见，就先不出去自讨没趣了。到时候再说。 午饭之前，有人来了。不过不是“天庭”组织或警法部门，而是昨日见过的那位自称燕宁的燕家之人。 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燕宁组长今日一到望澳渔村便直接去拜会了村长。在表明身份且送上价值不菲的礼物之后，村长老周便带着他来到了水生的“家”中。 水生正在棚外读书。经历过生死之劫、渔船的沉没、背回来一具尸体......都让他思绪纷乱。他不敢靠近床边，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到院外来读。 读书，是宁静思绪的最好方式之一。他很喜欢读书。 书中没有黄金屋，也没有颜如玉，却能给予他心灵的力量。 “水生。”老周背着手走了进来，“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个孩子，怎么能把福灵城燕家的人当成人贩子呢......那可是福灵城最大的家族之一啊，人家肯来请你，那是......” 他话没说完，就见少年水生呼起站起来，双眼圆睁，脸上的神情又惊又喜：“村长大叔，你能看见我？” 村长老周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年就是他从海边把飘在保育箱里的自己给捡回来，并发动全村之力把自己养大的。老周，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你说什么胡话呢！看不见你，我在对着鬼说话嘛！”老周以为少年人在跟自己闹玩笑什么的，一板脸，“人家燕家找你去谈事情，你就赶紧去，别让人家大小姐等急了！燕家可是大家族，不会对你一个孩子有什么坏心眼的！” “就是，就是。”燕宁在后方赶紧说道。 水生本想把上午发生的事，以及屋里床上那具尸体的事告诉他，不过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也罢，好像那三个要害自己的人就是为着什么燕老太爷的遗嘱。这事不闹明白，后面还可能有什么别的幺蛾子出来。就去听听燕家人怎么说。 那尸体的事，回程时经过圆光寺，去寺里问问？ 在燕宁的带领下走出门外，上了早已经在等候的高档轿车。还是两辆车，燕宁的随从们坐在前一辆车，燕宁和水生坐在后一辆车。 “我们再重新认识一下。”燕宁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水生，“我叫燕宁，现在在燕家长房、若冰大小姐旗下做事，任外事组副组长。” “哦，燕组长你好。”水生接过名片，经过上午的事，才知道燕家是真的找自己有事，不由为昨天和乡亲们驱逐燕家人的事情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燕宁保持着很好的教养的模样，哪怕他现在脸上的红印子还隐约可见。 水生想问他那个已经沉入海底的不知名的中年人所说的，什么燕老太爷的遗嘱之事是不是真的。不过又念及这事事关三条人命，觉得在事发之前，自己还是不要主动开口提这事的好。 “燕组长，真是你们大小姐要见我吗？可我并不认识她，也从未见过。”他问。 “大小姐认识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见你，我不知道。”燕宁说，“我只是执行她的命令而已。” 两辆豪华轿车驶离望澳渔村，向北行驶进入国道。在经过一个路口时转向左方。 “你们走错路了吧。”水生说，“往右走才是去福灵市的路，往左走就是去亭澳镇了。” “没错。”燕宁说，“我们就是去亭澳镇。” “可你明明说，你们的什么大小姐要见我。”水生说。 “见你，但并不是在燕家见。”燕宁说，“在圆光寺。” 圆光寺。上午自己还想着与这里的一些因果，想着果报和业报，下午就要去这里。难道冥冥之中，自有注定？造化里面，早有安排？ “燕组长，我请问一个问题啊，或者可能不太有礼貌。”金言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地问道，“燕家，你们燕家的老太爷，是不是去世了？” 燕宁略带诧异地看着这个少年。燕家老太爷燕英杰是两天前去世的，对于整个福灵城来说，这是件大事。燕老太爷的地位摆在那里嘛。去世那天，省里、市里的诸多高官、强者、名人等都前来吊唁。不过燕家人按照家规传统，没有把白事大办特办，反而一切从简，也没有在新闻上大肆宣扬。这一个乡下渔村的少年，是怎么知道且关注的？ “是的。之所以在圆光寺见你，是因为大小姐正在那为老太爷做法事。”燕宁说。 那不知名的中年人说的是真的？至少真了一半？ 圆光寺很快就到了。下车之后，水生发现这里有了很大的变化。 这个寺庙规模不大，围墙，山门，一个佛殿，一个法堂而已。 在寺外沿着围墙挂了一圈的白幡，寺外的地上到处洒着纸钱。进入寺内，从山门到佛殿，到法堂，一路都挂着白幡、白布，纸线遍地，有的还随风飞舞。法堂处香烟袅袅，不时传来和尚们诵经之声。 在寺院内外，各个主要角落，都有一名或者多名身穿黑色劲装的护卫模样的人在守护。他们都认识燕宁，对于他们的到来点头示意。 “大小姐，他到了。”进入寺庙后，燕宁打了个电话。 经堂之中，诵经之声歇。稍顷，四名大师傅从里面出来了。燕宁便带着水生进去。 踩着一地的纸钱，水生迈入经堂之中。里面正中有一个古式古香的案台，案台上有一名老者的遗像。遗像前点着两排长明灯，有几盘供奉物品。 一名头戴孝冠、身穿孝衣，肩上披麻的女子，双手合十，正在对着遗像默念什么。 第9章 大小姐（二） 这就是那什么燕家的大小姐了吧。 水生回头想问燕家宁什么，发现他已经退出了法堂，且把门给带上了。 法堂之中，一下子仿佛静谧下来，静得他能听得清楚自己的心跳声。 阳光透过法堂的侧窗，照入原本略显昏暗的空间，形成一道菱形的光柱，落在那女子的脚边。 穿着孝服的女子转过身来。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颀长，相貌雅美，一双美目如秋水明波般勾人心魄。虽然身着孝服，没有化妆，素颜之下仍有股动人心魄的美。 “你就是那个水生，望澳渔村的少年？”大小姐开口，声音凉冽。她的目光像两道冷电，扫在水生的身上时，让少年人觉得全身发凉。 水生点头，反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空气中略显窒闷。大小姐有些意外，这少年太安静，太冷静了些。而且，这样直接且略显无礼地问自己的名字，显示着他心态上根本没有把自己这万众瞩目的大小姐看得太高。 这个少年...... 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干净而简朴，干爽的平头，神态自然而安然。一个渔村的少年，见到自己这样的在福灵市甚至都鼎鼎有名、高高在上的人物，竟然没有丝毫怯意。 “燕若冰。”两秒钟后，她说。 “大小姐好。”水生说。 “你一定很纳闷，福灵城的燕家为什么把你从偏僻的小渔村接出来。”燕若冰直接开门见山，就仿佛她的世界容不下什么客套话一般，她看向案台上的遗像，“那是我的爷爷，燕英杰，燕家前任家主，两天前的凌晨2时20分，因病去世。” 水生不由得上前几步，跟随她的目光看在黑白色的遗像上。遗像上的老者约90岁左右，又仿佛上百岁的年纪，脸型略长，眉毛很淡，脸颊上有几颗老年斑。他的眼神明慧仿佛看透世事一般，嘴角还掠着一道笑纹。 “老人家临走前留下了一份给你的遗嘱，要把两件东西交给你。”燕若冰走向侧面的一个桌子，上面放着什么东西，以红布盖住。她手一拂，红布落在旁边，露出两件东西。 一本书，以及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玻璃球。 水生心中一震，难道这就是那几个家伙费了心思寻找且不惜要谋害自己的东西？什么异世界的水系修炼秘法，以及一滴水？那几个家伙是怎么提前知道的？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走前两步来到桌前，只见那本书十分古旧，封皮上写着“真水诀”三个字。书籍质地和总体风格，与此前张顾带给自己的“仙力基要”颇有相似之处。 再看那玻璃球，大概有成年人拳头大小，透明澄流澈。里面仿佛是真空的，只在球心处有一滴圆形的水，呈悬浮状态。 “拿走吧，它们是你的了。”燕若冰说道。 “可是为什么？”水生不解地问。 “为什么......我们燕家的人也很想搞清楚为什么。”燕若冰声音中像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说，“燕家拥有庞大的家族产业，整个福灵城有十万人为我们工作。我们的耳目消息非常灵通。可直到现在两天多了，没有一个人知道老爷子认识你，为什么认识你，为什么还给你单列了一份遗嘱。” “东西是他的收藏品，来自异世界的望仙大陆，但不算是什么特别珍异之物。大家奇怪的是，为什么？” 虽然冷冽，可是从声音中听得出来，大小姐对此亦很好奇。 “我、我也不认识他，从未见过。”水生实话实说。他上前从香袋里取出了三枝香，恭敬地点了，对着遗像三鞠躬，然后放入香炉。 东西他是会收下的。燕家家大业大，这种事上应该不会对自己一个渔村孤儿布设什么阴谋。 无故得人馈赠，有机会他会有所回报。 燕若冰看着他的恭谨神态，脸色略缓。 “关于这事，燕家内部现在议论纷纷，猜测很多。”燕若冰说，“有的人说，你是不是老爷子生前相好的女人留下的后代，从年纪上来看，你不可能是他的儿子，倒有可能是他的外孙。” 水生一窒，脑中努力想起自己母亲的样貌来，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是村长老周从海边捡来的孤儿，捡到时出生才不久，哪有什么记忆？难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可能是燕家的后代？？？ 不会吧！ 不管这事荒不荒谬，他竟然觉得有一丝心底的温暖。那是一名孤苦无依的孤儿，能够找到有的方向的温暖。 “在这两天里，燕家对于这事进行了秘密的、全面的调查。对老爷子生前的红颜知己进行了彻底的查证。燕家家风严谨，老爷子青年、中年时期更是克已勤奋，专注修炼和家族经营，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这一点。而且，我们比对了你的dna数据，与燕家的人根本不同。所以，我们否定了这个说法。” 水生心中略感失落。马上又自嘲地暗笑，水生啊水生，你想什么呢，书看多了吧，真幻想着自己是流落在民间的王子少爷，要被家族接回去啊。 不过，他们是从什么途径拿到自己的dna数据的？ 心里奇怪，却不好问出来。 “也有的人说，你是对他有恩的人的后代，那恩情他一直无以为报，一直放在心里，临终前才立遗嘱要回报。”燕若冰说，“经过排查，没发现这种事情。况且，以燕家的实力和财力，要回报恩人，有无数的方式方法，非得以遗嘱的方式？这在逻辑上说不通。所以，我们也否定了这个说法。” “还有个想法，就是老爷子在某种场合见过你，喜欢你这个人，引为莫逆之交。但你又说与他不认识，莫逆之交的交情，也不必用遗嘱这种方式来赠送物品，同样在逻辑上说不通。这个说法，也站不住脚。” 燕若冰说完之后，静静地看着少年人，期待他能够解出这个谜题。 “我也是真不认识他，真的从未见过。”水生苦笑，“即使找过买过鱼、我带到海上观光的客人，我都有印象，真的从未见过这位老先生。” “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多说什么了。”燕若冰说，“爷爷只是说把东西交给你，也无其它任何交待。既然已经交给你了，事就完了，此后燕家与你再无瓜葛。你请回吧。” 她仿佛是因为从未说过这么多话而感到厌烦一般，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这场会面。 水生本来还想多了解一下这事，因为事情可能关系到自己的安全。那三个逼问自己这两件东西的人虽然葬身海底，可他们明显还有同伙，甚至可能有幕后指使之人。燕大小姐觉得这事已经完事，可自己觉得还没完。 只是这事，实在不好说出口啊！ 罢了，对方都下逐客令了，自己也不好继续呆着。他把“真水诀”卷起，和那个带着水滴的玻璃球揣在裤兜里，向大小姐一点头：“那我回去了。” 他转身走出了十几步，突然回头，问道：“这两件东西，是不是燕家里的某些人，也非常感兴趣？想得到它们？” 燕若冰摇头：“很普通的异能者物品而已，外界的普通异能者或者会感兴趣，燕家子弟还没放在眼里。” “噢。”水生再度点头，转身走出了经堂大门。 在他出去后，燕若冰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一身劲装白衣女子，戴着墨镜，满脸傲骄模样，眉宇间却透露着一股杀气。 “凤娴，你怎么看？”燕若冰问。 “从神态表征和异能力的细微变化来看，他大致没有说谎。”白衣女子说，“不过，他有心事，也有所失落。” 第10章 亭澳镇 走出圆光寺的水生，谢绝了燕宁组长送他回望澳村的好意。 来到亭澳镇上，除了与大小姐见面外，正好换一部手机，也到亭澳书店看看。手机是上午跟着渔船一起入海的，他捞起手只把卡取了出来，手机留在了海底。 那老式的破手机入水基本上就是报废，他早就想换一个了....... 走在路上，摸着口袋中的两件物品，一阵茫然。 可笑啊可笑，就在刚刚，自己还一度幻想着就是燕家的子弟，幻想着自己终于找到了家的归属。何其可笑。 现在，他的脑中，竟然头一次出现人生中的不知道何去何从之感。 汽车的喇叭声把他从思绪中惊醒过来。 “后生哥，走路看路啊！”后方的小货车司机探出头来。 抱歉地向对方笑笑，水生回到人行道上。他去到了一个小的二手手机店，花了200块东华币买了台二手的老旧按键手机，换上了原来的卡。开机，一切正常。 店老板说，这种手机你别看旧，性能是真好，基本的功能都有，还不容易坏。 上一次，水生也是被他这么忽悠的。他还是欣然地接受了这个忽悠，无它，最主要的是便宜。 开机之后，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大半天了......就像个被世界遗忘的人。 感慨了一下，他本能地往前走着，一会儿抬头一看，来到了亭澳书店。 亭澳镇作为一个渔镇，是由原来的渔港发展而来，规模不大，常住人口不过三四万人。镇上的主要街道只有一横一直两条街。直街是沿海的一条，也是渔市的主要区域。横街与之垂直相交，街道上的店铺则以除了渔市外其它各行业为主。 圆光寺就在横街街尾处。那是镇民们心中的信仰之地。 亭澳书店与圆光寺毗邻而居。与人来人往、光鲜亮丽的圆光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东华书店门面残破、暗淡昏黄，冷清得很。 水生迈入书店，如常地向蜷在店门口打瞌睡的老板点了点头示意，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有没有回应。 书店里有两排架子，架子上九成都是蒙尘的旧书，与上次来时相比，新书只多了十来种。即使这十来种书，也让少年人如获至宝地浏览着。 西装革履的温和青年燕宁在跟到书店外时，瞄见里面的情况，止住了脚步。 他往回走了几步，拨通了一个电话。 “大小姐，他进了镇上的一个小破书店。”他报告说。 “进去跟好他，别让他离开视线。”话筒里传来冰冷的声音。 “大小姐，我没法进去。书店里除了老板外，就他一个。”燕宁苦着脸报告，“他见过我，会有所警惕，知道我跟着他。” 不禁又嘟嚷着：“这小子，什么时代了，还上书店......他还是个打渔的.......要看什么书，电脑里不全都有嘛。噢对了，他家没电脑。”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我要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他每天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这一句之后，大小姐就挂了电话。 燕宁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在店门外等。真要他进去假装看书，他还做不来。高考前落下的毛病，现在一看纸质的书本就头痛。多少年来，都是如此。 他找了个小超市，在太阳伞下坐着，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注意着书店门口。 原以为那小子很快出来，没想到饮料喝了三瓶，烟也抽了半包后，那小子竟然还没出来。 “水生，外面那个面生的舞男一样的人，是你的朋友？” 书店里，戴着厚厚老花镜的老板突然向正在专心看书的少年问了一句。 坐在店门口，视角自然与水生不一样，他早就观察到了外边燕宁的异样。 水生一愣。他走到店门口，小心地向外面望去。透过小小的墙角夹角角度，见到那个蓝西装温文尔雅的青年副组长，双手插兜，嘴里叼着一枝烟，在原地转圈，似乎心情有点浮躁。 他赶紧将头缩回来：“我不认识他。” “这人有点怪啊。”书店老板喃喃的说，“穿得这么漂亮的人，咱们街上还是很少见的。” “勇叔，结帐吧。”水生将挑出来的两本书还有钱放在他面前。 “不管他是什么人，还是防着点好。”书店老板勇叔一边找钱，一边说，“你从店里后门出去吧，别让他瞧见。可别是人贩子。听说人贩子最喜欢贩卖你这样的孩子，没有父母照看，卖到哪里做劳力也没人管。” 听到“没有父母照看”几个字，水生的心情顿时就有些不靓丽。 燕宁不是跟着大小姐回燕家了吗，怎么还在自己附近转悠，看样子还像在跟踪自己？他们是不舍得那两件东西就这么轻易地送给了外人？还是别有所图？他们到底认不认识那三个要害自己的人？或者背后的人？ 他抓着书，从书店的后门穿了出去。绕过一条狭窄的小道，他到了亭澳镇的渔港码头。往那边一瞧，果然，自己的死党兼发小，小胖周玉东正在跟着父亲在码头上卖鱼。 今天是周四，学校是开学的。水生在村长老周和村民们的资助下，读完小学后就不读了，靠钓鱼卖鱼谋生。对于他的现实情况来说，活着，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这周玉东虽然在亭澳中学读初中，不过这家伙不爱读书，喜欢做生意，老是想像着自己可以通过渔业生意发家致富。所以没事就从学校溜出来，跟着父亲在码头鱼市厮混。他父亲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这位渔民大叔的眼里，读书花费那么多时间和金钱确实不值，辛苦读书出来的大学生一个月赚得还没他这位渔民多，何苦呢。 如果不是为了在亲戚朋友面前还说得过去，他连周玉东的初中也不会供读。 “玉东。”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水生哥，你怎么在这儿？”周玉东又惊又喜，“你不是被接去市里的燕家吗？” “你听说这事了？” “全村都传遍了。听说燕家可是福灵市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啊！你，你要去给他们工作吗？”周玉东问。 “别瞎说，就是有点事他们要问问我。”水生没有说出实情，“你的水生哥虽然没有继续上学，可毕竟也是酷爱读书，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 “切。”周玉东羡慕地说，“听说，燕家可是非常有钱的。要是我们这一辈子，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们那么有钱......哦不，像他们家族产业里工人那样的待遇就很满足了。听说，他们燕家最底层的工人，一年也能拿到十四五万东华币哪！” “我和我爸天天在码头卖鱼，一天才赚那点鸡零狗碎的钱，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啊。” 水生深有同感。 “水生哥，我早就有个想法，我们村的渔民每次来镇上卖鱼，做的都是几个小时的买卖，卖完就走，价格也是比较低的。但是我们望澳村海域渔获的质量是真不错，也受欢迎。这个卖价，配不上我们的鱼。”周玉东说，“偏偏我们急于出手，每户人家又相互竞争压价，主动权都在买方手里。这样做生意是不行的，怪不得大家一直是这么穷。” “千百年来，我们不都是这么干的么。”水生说。 “所以，不能再这样持续下去了。”周玉东说，“我有个想法，就是在镇上开一间鱼店，村里的人的鱼都卖给这家店，这样就消除了互相竞价压价。然后统一清理，统一出售，这样就可以把我们的渔获价格提升到正常水平甚至更高。大家赚的钱就更多。而且，大家秤完结算好就走，又省下了大量卖鱼的时间。有这时间，还可以去捕更多的鱼。” “又能多卖钱，又省下时间，这是个很有想象空间的项目啊。” “玉东，这想法挺好的。”水生不由得对周玉东刮目相看，“这项目需要得到大家的认可。不过这应该不成问题，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就是这项目还需要一大笔启动资金吧，办执照，租店面，各种成本，税收，还有购买渔获的现金流......” “就是没钱。有了钱的话，其它都不是问题......” 第11章 雪上加霜 福灵市中心，一幢现代化的医科大楼上，挂着“天庭组织后勤保障与抚恤部福灵市大队医院”的牌子。 在医院三楼的外伤与综合治疗室里，“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作战执法科副科长陆行舟，带着科室下属的执法士林少薇，正在对躺在病床上的两个人做记录。 那两人正是日前在水生的渔船上被突然袭击的执法士。他们被救到海滩上后，渔民们报了警，随后救护车到来对他们进行了紧急救治并转送到了这间医院。二人互相补充着，将当天在渔船上的经历仔细说了。 “你们是说，落海之后你们就溺水昏迷了过去，对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陆行舟问。 “是的，再次醒过来时，人就上了救护车，然后就到了这里。”女执法士说。他们全然不知道谁从海里救的他们，也完全不知道落海之后渔船上发生了什么事，对于渔船的沉没更是一无所知。 “少薇，三件事需要你找人去做。一、去调动当地警法部门的搜救船和冲锋舟，到他们说的这个海域搜搜看。”陆行舟对林少薇说，“二、找大队的画像师来这里，根据他们的描述，画出三名行凶者的基本面貌，找出他们的身份。三、到望澳村渔村，根据那渔船驾船少年的面貌和渔船的情况，查出他的身份，看他是否同样遇害，如果没有遇害就询问后续情况。” “是，副科长。”林少薇记了下来，便开始打电话协调这些事务。 “你们好好休养疗伤。”陆行舟转而对病床上的二人说道，“胆敢袭击天庭组织的执法士，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大队一定会把他们揪出来，重刑处置，为你们出这口恶气！” ...... “水生！踢球去了！” 远远的，有几个少年在巷口挥手。 “不去了，有事！”脑后扎着一根小瓣的少年甩甩手。他望望阴霾的天空，用力地长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的凉事。 少年们带着球跑开了。 “有病！天这么凉，地上都是积水，还踢球！”名叫水生的少年嘟嚷了一句。是的，前些天的台风给村里的空地带来了不少的积水。他们一向踢球的球场上更是坑坑洼洼。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他望着少年们跑开的身影，眼神中还是掠过一阵羡慕之色。他并不是完全不想跟大家一起玩去，只是他还有事。 他有两件事，一要处置床上那具“尸体”的事，二要看看从燕家带回来的两件馈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具“尸体”雀占鸠巢般地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几天了，没有任何挪窝的意思。这几天迫于无奈，自己就只好搭了个小棚子睡在院子里。他可不敢跟个鬼一样的“尸体”同一屋睡觉。谁知道它会不会半夜起来，把自己给吸成人干，就像那三个人一样。 他试着跟村长老周，还有好伙伴周玉东隐约提起这样的事，没有实指就发生在自己家里。二人全都不信。他也试着把周玉东带到那棚里去看床上，小胖子信誓旦旦地说床上什么也没有。 见鬼了，可不真是见鬼了！ 水生不想跟一只鬼物同一屋檐下，偏偏无处可去，也不忍舍弃这片住处！这些天来，就算睡在院子里，也根本无心合眼。 从燕家带回来的两件东西，一本“真水诀”的异世界修炼法门，是恰合水系的。他带着好奇的心思试着修炼了一下，里面各种修炼路数艰涩难懂，进境甚慢，几天来连第一段话所说的修炼路子都没摸太明白。不过自身的水系仙力的控制力度仿佛精微了一些。不知道是这本法门带来的，还是先前已经修炼的“仙力基要”的持续效果。 另一件水晶球里面是中空的，只悬浮着一滴水滴。那水滴平平无奇，透明、纯净，与其它的自然界的水滴一般无二。他不知道那位从未在现实中谋过面的燕家老太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将之放在自己的小桌上。 正在院子里琢磨着。 “水生！”一名戴着棕色厚框眼镜的中年人夹着个皮包走了进来，这是村里的王会计，他递过一个信封，“这是这个月的困难补助。” “会计大叔，我早就说过，我已经是异能者，不需要村里的困难补助。”水生没有去接，摇头拒绝。 “异能者，异能者也是个孩子，异能者也要吃饭。”王会计说道，“你看看你这模样，再看看你这家里的情况，异能者顶个屁用，赶紧收了！” “不要，真不要！”水生像之前一年来的每一次一样，坚决不收。 “行，你爱要不要。那就由得你。”王会计正色说，“既然这样，那我可告诉你，从下个月开始，我再也不来送补助。” “我知道了。”水生陪着笑，把他拽到棚口，让他往床的方向看过去，“会计大叔，你仔细看看，我的床上有什么？” 王会计瞄了一眼：“那床上就是你的被褥枕头嘛。” “您仔细再看看，床上是不是有一个人？”水生急眼了。 王会计笑了：“小子，你又拿你王叔叔寻开心。好啦，我还有事，不能陪你瞎闹了。”说罢，转身晃着身子就走了。 待他远去后，水生郁闷地椅在棚口，看着自己的床，看着床上的“尸体”。 他还有点纳闷，如果真说是“尸体”的话，怎么过了这么些日子都不腐烂，一点异味都没有。 那个家伙，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年纪，扎了十几条辫子，腊黄面皮，瘦脸长鼻，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不管是人是鬼，是活人是尸体，您老就这么占着我的床，不地道啊！您老倒是睡得舒服，我都多少天没睡一个好觉了！ 渔船没了，生活还要继续，水生不得已去新买了两枝鱼竿，步行去崖岸区域的岸边钓鱼，有时也潜到海里面摸些水产。可是没有了船，钓到的鱼的个体就要小一些，海底摸到的水产也没那么多。它们除了自己食用之外，卖得的钱仅够维持日常基本生活。 “水生哥，你的船呢？”周玉东奇怪地问他。有些村民之前也没见他的船靠泊，不过这年头大家谁顾得上谁啊，也没人真正关心来问。 “沉了。”水生没好气地说。 “沉了？”周玉东大吃一惊，“怎么沉的？” “前两天出海，想去个新地方，触礁了。”水生编了个谎。为了把自己跟那三个家伙的事完全分离，他为自己设计了一套近乎没有漏洞的说辞。 “那这损失可大了。”周玉东很是替他心疼道。他知道，水生这些年过来得不容易，一年前成为异能者后，所捕的渔获才开始多了起来，拼命攒了钱好容易才购置了那艘二手旧渔船。 “没事，你可以来我家的渔船上帮忙，先攒点钱。”他说。 “不用，我自己想办法挣钱。”水生说。他的性格是比较自由的，什么都喜欢自己来做，不喜欢寄人篱下。若非如此，他早已经在村长老周的家里生活了。老周捡了他回来后，真是把他当儿子养。可他懂事念完小学三年级之后，硬是从老周家搬了出来。 他说，他喜欢没有人管束，自由自在的生活。 “那随你。”周玉东并不勉强，突然想起一事来，“对了，水生哥，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咱们买的那个万洋水产的股票跌了，这周跌去了35%，我们亏钱了。” 水生：...... 第12章 雪上加霜（二） 屋漏又逢连夜雨。 本来损失就挺大的水生，听到股票亏钱的消息，那是真正冷得透心凉。 这一年来，靠着渔获他积攒了一些钱，除了归还购置渔船的借款外，还余下了两万块。周玉东便跟他说，钱放在银行里就是负资产，要拿出来投次，要钱生钱才是正道。他深以为然，便将钱交给了小胖子去投资。 依靠着使用以母亲名义开办的股票帐户，周玉东这两年来一直把一些钱在股市里摸爬滚打，凭借着敏锐的眼光和对经济走势的精准预测，虽然年纪不大，帐户里却小有盈余。他曾豪情万丈地告诉水生，他的未来所能拥有的钱，就会像面前这浩瀚的海洋一样多。 现在，不但没有如海洋一样多，反而缩了水。 “股市嘛，有赚有赔，就像大海的波浪起伏，很正常。”周玉东略带尴尬地解释道，“现在市场处于卖方市场，把这个阶段熬过去，到买方市场到来的时候，股票就会水涨船高，那时我们就赚钱了。我很看好这个万洋水产，它成长的空间是很大的......” “行吧，那你看着办吧。”水生不太懂股票，选择了相信这位伙伴。 周玉东走后，立马又迎来了新的客人。这简陋的屋舍，看起来今天挺热闹。 新客人是村长老周陪着来的，两名“天庭”组织的执法士，年轻的一男一女。看到他们的搭配，水生心头一振，他想到了那天船上的事情。 这两位执法士自我介绍是福灵市大队作战执法科的科员，女的叫林少薇，男的名叫邵刚。 “水生，这两位是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的执法士，想要你配合了解些情况。”村长老周很严肃地说。不止是水生，其实他们已经走访过望澳村的好几户渔民。 有的渔民说了，见过水生从海里拖出过两个人，马上就被救护车接走了，不知道是什么人。 “好。”水生摁下心中的波澜，表现出了相当的顺从之意。 “水生先生，是这样的，我们的执法士七天前的早上在一艘由望澳渔港前往凤门岛的渔船上遭到了袭击。但不管是袭击者还是渔船后来都消失了踪迹。根据受伤执法士的回忆，画像师绘制了当时渔船驾船少年的图像。经本地村民的大概指认，认为那驾船少年就是你。我们想向你求证，并了解当时事情的真相。” 林少薇举起两张铅笔画像，上面是一个在渔船柴油发动机边控制着的少年，一张是背影，一张是侧脸，乍一看上去与水生有五六分相似。 “是我。”对方已经查到门上来了，这时候的否认就没有任何意义，水生坦然承认。 林少薇和邵刚明显神色一松，找到正主了，案件就可以有进一步的进展。他们二人一人打开了执法记录仪，另一人摊开笔记本进行记录。 “能请你将当时的情况说一遍吗？”林少薇问。 水生便将当天的情况说了一遍，但隐去了关于燕家的事，也只说三名歹徒的目的就是行刺“天庭”组织的执法士。又说他自己跳船逃生，搞漏船底，将渔船和三名歹徒同归于尽。然后又担心两名“天庭”组织的成员溺毙，便将他们救了上岸。 他同样隐去了那具不知道是“尸体”还是鬼的玩意的事。这事太悬乎，他自己现在都搞不清是不是幻觉。 “哎呀你这小子！”村长老周气得一跺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我说这两天没看见你的船哪！” “我害怕。”水生说，“虽然我是迫不得已的正当防卫，可那毕竟是三条人命......” “这小子的水性真好。”林少薇悄然向邵刚说。 “应急和机变能力也很强，是我们组织急缺的人才。”邵刚同样悄声回应。 二人做完记录后，商议了几句话。林少薇说道：“周村长，水生先生，按照刚刚的说法，水生先生你在这三名行凶的异能者行凶及溺死的事件中属于重要的目击证人和参与者。所以，我们必须请你到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作战执法科协助调查。调查及暂时羁押过程大概需要7个工作日。麻烦你收拾一下个人物品，跟我们走吧。” 水生对此早有准备，便开始收拾个人衣物用品。 村长老周顿时急了：“二位执法士大人，按这小子说的事，他是正当防卫，正当防卫啊！正当防卫的人，可不能当罪犯给抓起来！” “村长先生。”林少薇温和地向他说道，“是否是正当防卫，他说了不算，你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要经过天庭组织的各级法院、法庭审理后才能认定。按照法规，他是必须跟我们走一趟的，这不光是羁押，也是取证需要。请你理解。” “村长，我没事的。”水生向老周笑笑，“很快就回来了！听说在天庭组织的羁押期间，是食宿免费的，待遇还不错，生病了还有医生精心看护，生怕嫌疑人出什么事不好向媒体交代。我去体验一下！” 林少薇、邵刚：...... 收拾好衣物用品，锁上了门，水生跟着两名执法士上了附近的闪动着警笛的执法车。 四周有不少村民闻讯而来，周玉东亦在其中。大家莫名愕然，万万想不到这个平时还算讨人喜欢的孩子，身世如此可怜无父无母的孩子竟然惹上官司，要遭到牢狱之灾。 大家唏嘘不已。 “看吧。成为异能者也不是什么好事。”有的村民便向自己的孩子说道，“一不小心就惹上事了，哪有当个普通人安稳。”这明显是有嫉妒之意。 “能力越大，破坏力越大啊。”有的人感慨道。 除了水生自己收拾个人物品外，两名执法士还在他全屋里搜罗了一遍，把有可能是证物的东西装了个两个大箱子带走。从他们的行事来看，也是根本没有发现那具“尸体”的存在。 自己的“仙力基要”和“真水诀”以及那枚带水珠的水晶球等，均被收入箱中。可能只要是沾点异能波动因子的东西，都可能成为证物吧。 警车关上车门，开始驶离。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棚屋，水生心里竟然有股轻松之意。这下子，那个不知道是“尸体”还是鬼的家伙总不可能跟着自己了吧，你敢跟到“天庭”组织去？ 但愿自己下次回来时，已经看不见它了。 你爱找谁找谁去，别找我就行。 第13章 羁押 闪着警灯、响着警笛的执法公务车从望澳渔村出发，沿沿海公路而行，50分钟后进入了福灵市市区。 福灵是个沿海城市，风景怡人，经济发达，人口约有400多万，经济总量在南兴省排名第四位，也是个优秀的海滨旅游城市，在东华国内外都小有名气。 透过车窗，水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座相距不远却从未到过的城市。摩天大楼、风情建筑、多彩街区......那些只曾在渔村村长家的电视和报纸里才见到的画面，现在真真切切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是的，这是他头一次到福灵市市区来。此前他的人生区域，便只有望澳村至亭澳镇一带区域。 一个天天为着生存的压力而奔波的少年，是不会有心思到30公里外去欣赏大城市cbd的风景的。 公务车进入了城市中心一处占地巨大的院落。院落里有大楼，有车库，有训练场......一队执法士正在训练场训练，招式威开，杀声震天。水生眼见着这一切，心内略起波澜。 车停在了车库之中，林少薇二人带着水生下了车。少年人没有享受罪犯的待遇，除了被邵刚紧紧拽着胳膊之外，没有其它手铐脚镣之类的东西。他们带着他进入一座大楼，乘坐电梯上了四楼。 水生看到，四楼楼梯口有个牌子，“作战执法科”。 他们把他带到了一个挂着“审问室”牌子的房间里，里面有一张桌子和相对而坐的两排椅子，有多种摄录设备。还有一面玻璃墙，不用多想水生也知道，那是单面玻璃。从外面可以看见里面，而从里面看不见外面。 林少薇安排水生坐下，稍后她和邵刚，还有另一名青年人进来了，把门关上。 后来进来那名青年人年纪二十四五岁，面容英俊，剑眉星目，本是英气勃发之姿，一举一动却神态持重。 “你就是水生。”那青年人向他伸过手去，“我是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作战执法科副科长陆行舟。” 水生心中一动。福灵市三大民间异能者家族，燕、陆、南宫，这位陆副科长难道是陆家的人？ “陆科长您好。”水生与他握了手，不卑不亢地说，“我是亭澳镇望澳村村民水生。” “请坐吧。”陆行舟请水生坐下，然后接过林少薇递过的笔录记录，仔细地看着。 一边看一边问道：“水生，2级水系异能者？” “是的，刚刚晋级。”水生回答。 “怎么晋级的？”陆行舟有意无意地问。 “海底长时间憋气，突破极限。”水生回答。 “哦。”陆行舟继续翻看。一会儿，他抬起头说道：“情况我大概都看了，从各方面的人的证词以及相应证据链来看，在这起事件当中，水生先生确实是处于正当防卫的角度。只是大海茫茫，海流变化又多，我们的执法船和当地警法部门，已经在海上搜索多日，并没有发现。我们将根据你口供中所说的详细地址，再去附近仔细搜寻渔船和那三人的尸体。” “我相信，一旦确证物证，你将会被大队法庭宣判为正当防卫，无罪释放。但是在法庭宣判之前，只能麻烦你以嫌疑人的身份，暂时留在大队的羁押所。这事，你能理解吧。” 他看着少年人，有些担心对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因为这样的羁押，要视证据链和开庭时间而定，不知道要羁押多久。在证据链不完整的情况下，时间长的，羁押几年才宣判无罪都是有可能的。 “理解。”水生点头，看着现代化的办公大楼，“你们这的条件，可比我的住处好多了......听说食宿还不用钱，生病了有医生免费看病，生活非常有规律有利身心健康......我是愿意接受的。” 陆行舟：...... “行吧，带他去办手续，去羁押室。”他挥挥手。 邵刚把水生带去了羁押室。陆行舟戴上手套，开始检视林少薇带来的水生的那箱物品。 刚开始他的态度还没什么所谓，及至看到了一些异能修炼书籍，再看到“仙力基要”、“真水诀”两本书时，他再也绷不住了，向林少薇说道：“这两本......在黑市也极难见到的东西，是他一个渔村孤儿平时所修炼的？” 他语气中透露着彻底的不敢相信。确实，这两本东西，即使在市内的一些大家族中，也不多见。尤其是“真水诀”，就连他自己也是只闻其名，未曾亲眼见过。 “他从哪里弄来的就不知道了。”林少薇说道，“要不，让邵刚把他提回来再问问？” “不，不用。算不了什么大事，至少跟本案无关。我们执法机关，没有资格管理和查证异能者不涉案的事物。他有他的机缘巧合，是他的事。”陆行舟摆手。 稍顷，林少薇说道：“陆科，我觉得这少年不错。” “唔。”陆行舟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出现了略带兴趣的意思，“说说。” “卷宗您也看了。”林少薇说道，“他一个渔村少年，面对三名歹徒，其中或许还有1名3级风系异能者，临危不惧，迅速想出了跳海并且弄沉渔船之策，这显示他的心思比较缜密，机变能力极强。他能顾及到两名执法士的安危，从海底将两人救上岸，这说明他骨子里颇有正义感。面对着我们，很多异能者都是胆怯惊心，他却神态坦然，侃侃而谈，可见心理素质极强。如果能对他加以培训。而且，他2级水系异能者的实力，相对于这个年纪来说不差了，能够徜徉海底，这是难得的实力，海洋搜救属于大队的弱项。” 她每说一项，就看见副科长微微点头一下。 “所以，如果把他招募进大队，加以培训点化，以后他必然是一棵好苗子！”林少薇下了结论。 “确实是不错的苗子。”陆行舟手指敲打着桌面，“不过我却突然想到一点，有些担忧。” “我们现在掌握的主要情况，尤其是海上发生了什么，都是以这少年的口供为准。如果他说的都是实话，那当然非常不错。但是，如果他说的是七真三假，半真半假，那事情的真相可就未必是这样。” 林少薇目光一动：“副科长的意思是，他有可能说谎？” “未必是说谎，就是本能地觉得他可能有心事，或者有隐瞒。”陆行舟说。 “那我再继续对他加强观察。”林少薇说。 “他很聪明，善机变，也很敏锐，不要做得太明显。”陆行舟说。 第14章 愧疚是个什么鬼 经过不懈的海上搜救，搜救船通过雷达定位，终于发现了沉没的水生的渔船。这渔船本就破旧，经过进水沉没的折腾，再被海流一冲击，基本散了架。搜救船只能通过潜水人员四下寻找，最后找到了三具已经被海中肉食异能鱼鳖啃得只余下头骨和几块残存骨头的三具拼凑不全的尸体。 再通过海中的金属探测仪，找到了几件武器和两部手机。其余的细小物件，基本无处可循。 经过“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物证科的鉴定，尸体数量、武器基本与水生和两名受伤执法士供词相符。大队法庭开庭审理，宣判水生无罪释放。三人的画像资料通传各下属单位，寻找其真正身份。他们的手机交技术人员处理，看看能不能恢复功能，提取到有力信息。至于水生说的他们还有同伙之事，由于水生家未提取到其脚印指纹，显然其作好了防护措施，又是黎明清早行事，未有目击者，所以记录在案，持续跟进。 水生被林少薇带出了羁押室时，他已经在这里度过了9天。抱着自己的物品，他回过头，目光中竟然有一丝留恋。 “怎么，还舍不得啊？”林少薇笑道。 “是啊。”水生认真地说，“说真的，这里的条件，比我家好多了。在我家那，我已经好多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那里......呵，不说了，在这里我真是睡得好。不想早睡，有人催早睡。不想早起，有人催早起。每天三餐规律，热水洗澡，还可以看电视看报了解国家大事。只要一说头痛脑热，马上就有医师紧紧张张地跑过来了，问这问那。说真的......活了十四年，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紧张地关怀过......听旁边监仓的一个人说，他进来几个月，原来的脂肪肝都没了，对身体是真好啊。” “你别说了。”林少薇捂脸。 邵刚开了一辆公务车过来，打开车门，“上车，送你回去。” 林少薇说：“先让他把东西放上去。陆科找他，还有话要说。” 邵刚便帮水生把个人物品放在车上，“那我在停车场等你们。” 林少薇带着水生再度来到办公楼四楼，来到“作战执法科”副科长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陆行舟一人，一套办公桌椅加电脑，一个大书柜，以及一套茶几。 “你来了，请坐。”与第一次相见时相比，陆行舟热情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笑意。他请水生坐下，开始给他烧水泡茶。 “陆科，好久没见过你对人这么热情了。”林少薇幽幽地说。 “是因为愧疚吗？”水生紧接了一句。 愧疚......陆行舟和林少薇顿时石化。愧疚是个什么鬼？ “为、为什么这么说？”林少薇强笑道。 “我本来没有罪，或者还因为弄沉渔船杀死三名罪犯而有功，却白白蒙受了9天的牢狱之灾。”水生缓缓地说道，“无过而受罚，有功而不赏，难道你们不应该愧疚？” 这话说的。林少薇心道，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不是觉得羁押室挺好的？ 陆行舟一愕之下，瞬即明白了这少年人的意思。这小子，是想要福灵市大队给予他奖励，或者补偿啊！这小子家境本就不好，渔船沉了，对他来说想必是不菲的损失。如果能在福灵大队这里获得些补偿，对他来说是极好的。 还好我早有准备。陆行舟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他伸手拨了个电话，对着话筒那边说道，“你们可以过来了。” 不到一分钟，一男一女两名执法士进来了。这二人正是当天被水生救下的男女执法士。 男的捧着一个锦旗，上面写着“见义勇为好市民”七个大字，然后落款是“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致敬英勇救人的水生先生”的小子。女的抱着一束鲜花。二人一齐向水生躬身，“多谢水生先生的无私相救，你的英勇行为树立了市民和执法士团结合作的典范。” 水生：...... 就这？他讪讪地接过花束和锦旗，说着“不客气这是一名合格的市民所应该做的”，然后以期待的眼神看向陆行舟，又看看林少薇，意思是还有吗？ “噢，你瞧我这记性！”陆行舟一拍脑袋，赶紧从桌面上取过一个信封，“这是福灵市见义勇为基金会发放的奖金2000元，请务必一定要收下。” 水生“务必且一定”地收下了，然后再度以期待的眼神看向林少薇。 林少薇：......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水生还有几句话要说。”陆行舟说。 林少薇便带着男女执法士二人离开了，从外面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这就没了？水生看着手上的锦旗、鲜花和信封，郁闷地想道，要重新买艘渔船的话，2000块连个发动机的钱都不够。话说，你们真的不感觉到一些愧疚吗？ “水生先生，单独请你留下来，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天庭组织。”陆行舟说。 “加入你们？”这真是水生想都没想过的事。听说加入“天庭”组织最基本的条件是要高学历，且多数要在其各类训练营、学院里培训、学习过。这些条件，小学毕业的自己根本达不到啊。 “没错。我可以推荐你到南兴省天雷灵院去学习培训，三年之后，你就将作为一名合格的执法士加入我们福灵市大队。”陆行舟说，“你临机应变的能力不错，我看好你。” 他非常有信心这位少年能够按自己的设想加入组织，逐步成长起来，以后甚至会成为自己的得力下属。 哪知道水生抱着锦旗鲜花，却突然后退了两步，“请问这位科长，我在那间天雷灵院的学习，是准军事化的学习吗？是否要封闭式管理？生活怎么保障？” “不是准军事化管理，就是军事化的封闭式管理。”陆行舟说道，“衣食住行不用担心，所有开支一律由天雷灵院负责。你只管好好地学习和修炼即可。” “哦，对了，天雷灵院的学员，每月有320元东华币的津贴，基本可以满足生活所需。” 每月320元...... “那如果学习完毕，三年后加入天庭组织，工资又是多少呢？”水生继续问。 陆科长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还是如数家珍地说道：“灵院出来第一年是学员，工资2200元每月。第二年是四级执法士，工资是3500元每月，逐年递加......到你工作十年左右，工资基本上能拿到10000元了......咦，人呢？” 他突然发现，面前人影一闪，那少年人不见了。原地只留下灿烂的鲜花和彤红的锦旗。 “喂！少年！少年！”他追出门去。 只见一道人影跃下了四楼，一溜烟地蹿向了本来就准备带他离开的公务车。 陆行舟：...... 第15章 “鬼”活过来了 水生拒绝陆行舟的理由很简单，只有两个词，财富和自由。 这两样他平生最为向往的事情，在陆行舟嘴里说得天花乱坠的“天庭”组织的学习工作和生活里根本没有。 所以，他不可以让自己掉进那样的坑里。 公务车直接把水生送到了望澳渔村的村口。本来还想送到“家”门口的，被少年人回绝了。 你那车顶上挂着警灯呢。这年头，能别张扬就别张扬了，蹲了9天的羁押室，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抱着那箱自己的个人物品，他驱动异能力跃上一间房屋的屋顶，然后远远地又跃向另一个屋顶，快速地蹿向自己的家。一分钟后，他落在了自家的院子里。这样，可以保证自己被尽量少的村民们看见。 自家院子比9天前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就是到处都多了一层灰尘。 不知道那个“鬼”走了没有？水生把箱子放下，小心地走到棚子外，用钥匙打开走时锁上的简易门锁，轻声推开了一条门缝。透过门缝，他小心翼翼地转动目光往床所在的方向瞄过去。 “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被吓得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床上的“鬼”还在，但是比离开那天有所不同。它竟然睁着眼睛，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棚顶！ 这“鬼”还特么活过来了？ 水生自认为自己读了不少书，却从未听闻过这类的事情，只觉得大脑像宕机了一般。 好半天他才缓过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定神，脑子迅速地活动开了。 从将它从海底带回来到现在，十几时间了，其中有五六天还与它隔门相处。它如果要害死自己早就害了，不必等到现在。 有人说“鬼”也是有思维，有理智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许能让它离开。 这世间的恶人坏人那么多，它何忍纠缠自己一个苦逼孤儿不放？ 这里是自己的家，是自己安身立命之地，除了这棚子和这块院子，自己无处可去。所以，不管这玩意到底是鬼还是尸体，必须有一个了结。 想到这里，他胆子陡然壮了起来，推开门，走到了床边，直视对方。 这是与之遭遇以来，他头一次以莫大的胆气直视这家伙。 它呈大字形地躺在水生的草床上面，睁着眼睛，身体一动不动。 怪就怪在，虽然睁着眼睛，但像没有任何意识一样，眼珠子转也不转一下，就这么直钩钩的，看得人心发毛。他眼珠呈淡乌蓝色，有些浊意，脸色从原先的青白色变得像活人一样，黄中带了些红润。 水生听到了他鼻翼里传来的有规律的呼吸之声，也感知到了他心脏的跳动，胸腔的微微起伏。 这不是尸体，也不是鬼，是个人，是个还活着的人！ 真是匪夷所思！ “这位先生你好啊。我请问你，到底是人是鬼？”水生试着与他对话。然而无论说什么，对方没有任何反应，眼珠动也不动一下。 这怕不是个痴呆者吧。如是想着，鼻中闻到一股浊臭之气。他马上就知道因为这家伙从海里到现在，十几天来衣服都未曾换过。如果他真的是个人的话，衣物浊臭也属常事。 一向爱干净的水生忍受不了这种情况，尤其是这种情况还发生在自己的草床之上。 他找出了一套自己的旧衣服给这人换了。换衣服的过程中，他更仔细地发现这家伙不但肤色变得如常人一样，而且体温亦是如常人一样的温度。 这人原来的衣服样式很怪，穿了三层。外衣是灰色长袍，里面有一套灰色的鱼鳞甲，再里面是贴体的白色长衣，裤子则有里外两重。 他原来穿的靴子，左右靴筒各有一把带鞘的短刺，手指上一枚镶着玄蓝宝石的银色戒指。 之前没有仔细观察过他的衣服装备，现在一看之下水生顿时觉得他可能是一名异能者。当然，穿着如此古怪衣服，有可能他会来自异世界的望仙大陆。毕竟这类的事现在是屡见不鲜。 直至现在，水生心态大定。 那中年人半死不活，唯一的好处就是没有带来更多的麻烦。他好像不需要进食、喝水，就这么躺着一直就能活下去。 他也好像不需要排便、排尿。所以水生担心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他的草床一直都很干净。 他就那么睁着眼睛在草床上躺着，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 其实水生尝试过给他喂水，喂鱼汤，根本打不开这人的嘴，又不好硬灌。又过了两三天下来，见其仍无异状，他就此放弃。 他能活到现在，必然有他的生存之道，由得他。 这个半死不活的痴呆者的事情根本就没在渔村引起关注。毕竟连他水生本人在村里大人心中都近乎是个小透明，何况另一个外人，更何况这个外人身上仿佛自带魔法，不被人所能看见。 哪怕水生在家里表现得有些古怪，有时会对着空气说话，有棚屋里的床不睡睡在外面的小棚，等等。 年景艰难，大家的日子过得其实都不好。每家每户每天仓仓惶惶，勿勿忙忙，自顾不暇，谁有空去管别人的闲事！ 何况那孩子孤儿一个，从小就处处跟别人不一样，在村里又不太受人待见。他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这天，水生端着一碗熬好的鱼汤，来到草床之前。 “大叔，你饿不饿？外面熬了鱼汤，可香了，是黄腊鱼哦。”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美食家说过，全世界最好吃的鱼，就是这种黄腊鱼，也叫黄脚腊的。” “很贵的黄腊鱼，海边野生的要70块东华币一斤哪！我本来准备到镇上去卖掉的，现在全便宜你了。” “大叔，你好歹动一动，说句话啊。” 那中年人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眼睛睁着，眼神中却没有半点神采。 水生有些泄气了。 或者说，死了对这人来说更好受一些。 这个鬼样子，他要是有知觉的话，该有多痛苦难受啊。 正在这时，村子里仿佛有什么异样，从村头到村尾，开始有人喧哗起来。不少人在接打电话，大声说着什么。不停的有人跑来跑去，有人开着摩托车、汽车急匆匆地经行着。远处，不断地有村里的渔船的发动机声响起。 水生走出门去，只见村子里仿佛像逃难一般，大量的人从自己的家里出来，喧叫着往外跑去。 “大叔，怎么了？”他拉住从门外大路上要跑过的一个村民。 “水生，你还没听说啊！”那村民着急忙慌地地说，“凤门岛上，风门岛上的界点开了！现在来自各方人的蜂子一样地拥上岛，咱们赚大钱的机会到了！” 第16章 界点的异动 水生在村里连接着问了几个人，才搞清楚情况。 最近沸沸扬扬的凤门岛界点出现一事最初发生在大半个月之前，岛上一处名为“风动石”的石头产生异象，无故散发出强大的异能力。接近它的异能者，会在几秒钟之时被传送到一个新的地方。那地方也是一个海岛，地貌特征与这个风门岛近乎相同，就是里面的草木生物都显得格外高大些 那处风门岛也有块同样的“风动石”，散发着同样强大的异能力。异能者们以异能力触碰这些异能力后，就又会回到这边的风门岛。 这是最为明显的界点特征，因此很快吸引了无数各方异能者蜂拥而来。大家通过界点进入那个世界，想获得丰厚的收获从而一夜暴富。来自异世界的异能物品，无一不是在蓝星能卖出高价甚至天价的。若有人能幸运地获得界石之类的东西，立马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亿万富翁。 界石是制作空间装备的主要材料，基本上出产于界点附近，由时空混乱而生。 不过这些天来，无论大家如何努力，都无甚收获。因为仿佛有那个世界里还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着人们继续扩大探索范围，只将他们局限在界点外的百米范围内，不得继续向外寸进。 界点的出现与消失一般是有时间限制的。除了全世界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的一直不会消失的几个恒界点外，大多数界点存在的时间都在几天到几个月之间。其中存在二十天之内的界点占总数的八成。这处界点已经出现了十几天却没能进一步探索，有一些人灰心意冷之际，已经打道回府。 现在据说是那无形的屏障消失了，异能者们可以到界点那边的世界自由探索了。怪不得会引发人们的轰动，也怪不得村民说赚钱的机会来了。又将会有大波的异能者们闻讯而来，乘船上下岛。 不过，即使真正到了异世界，能否暴富而归那就见仁见智了。就像历史上所有的重要时期一样，暴富的始终只是少数人，大多数人留下的只是血和泪。 或许，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大家搏的就是那一点希望吧。 水生从来没经过界点，亦从未去过异世界。这时面对着家门口的的界点，不禁也心动了。如果真能在界点有所收获，哪怕只是获得一件异世界的装备物品，就足以解决自己目前的经济困境。 确实是困境啊。听周玉东说股票再度跌了七八个点，严重套牢。渔船也没了。自己也没有一份谋生的工作。光靠棚子那的两根鱼竿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气象不好，或鱼口不好，就钓不上什么鱼来。 回到了住处，水生赶紧去看那中年人。一切都跟他出门时一般无二，这家伙睁着无神的眼睛，在草床上一动不动。 他给铝锅里放了些米，扔进两条鱼干，盖上盖子烧了起来。 他开始想着周玉东的那番话。那番话是有道理的。望澳村渔民祖祖辈辈打渔为生，到现在依然贫困，归根结底在于销路的不畅，而且互相竞争压价。所以在亭澳镇渔市，形成的就是买方市场，造成了高品质的渔获卖出的都是白菜价。 如果真的能够在镇上建立一间属于望澳村的渔店，减少内卷与互相压价拉客，又减少了渔民卖鱼所耗费的时间，那么渔民们的收入肯定会大幅提高。这是一件造福大家，甚至利于后代的事。 想法是有了。现在事情的关键，就在于启动资金。 想到这里，他把草床底的破木箱子拖出来，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那中年人的随身物品。 一套鱼鳞甲，两把带鞘的尖刺，一枚镶着玄蓝色宝石的银戒指。 这几件东西应该都是很值钱的。人们说异能者使用的物品，武器装备什么的，都是价值不菲的。这几件东西中的随便一件拿出去出售，都能给自己换来丰厚的收入。 但他不能。 如果那中年人这时候已经死了，这些是其遗物，而且没有其他人来接收，那这么做是可以的。 可是那家伙明明还活着，虽然是个活死人，生命基本特征还存在着，那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不是？在人家还活着的时候就变卖其物，这不好。 不过，我看一看，看一看总可以吧。他想道。 把玩了一会儿鱼鳞甲和两把尖刺后，他的注意力落在了戒指上。如果说这三样物品中哪一样最让少年人动心，那就是这戒指了。 戒面上那颗花生米大小的玄蓝色宝石，在窗外透入的阳光照耀下，湛蓝得让人心悸，也格外让人目眩神迷。 呆呆地看着它约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后，水生轻轻将左手食指指尖触在了宝石上面。他双眼微闭，凝聚意识，然后就见指尖上出现了一点点淡蓝色的光芒，从指尖渗入到宝石之中。 随着水系异能力持续输入玄蓝宝石，水生脸色渐渐苍白起来，额头上开始有汗水涔涔流下，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眼前渐渐黑了起来，这仿佛是要晕眩的前奏。 “不，不能晕。”他咬紧牙关，将体内残存的所有水系异能力都注入了玄蓝宝石之中。 眼前的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圆形的空间，仿佛一个山洞。一些物品仿佛不受重力约束一般地漂浮在这空间之中。 “这难道就是界石？”水生心想。异能者的物品中有一种神奇的石头，名为界石，据说产自于两界山或者其它的界点区域，它们内中可开辟空间，稍一加工之后就成为了空间装备，非常昂贵。 竟然真是界石装备，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他一边想着，一边看着里面漂浮的物品。 一个半透明的袋子，里面看上去是些证件、几叠纸钞、一些金币之类的东西。 一本古朴的蓝色封皮的线装书，书名叫真水洗天诀，是手写的。不过在这书名下方，又用红色的笔加了四个字：补注释要。 另外还有百十件大大小小的东西，漂浮着。 这时，水生的异能力再也支持不住打开那界石空间。 眼前一黑，空间内的所有物品顿时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寂。然后，少年人也终于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意识才渐渐恢复。 首先感知到的是一阵阵带着鱼香的米粥味道。 然后听到了有人呼哧呼哧地在喝着什么，勺子不时地与碗壁进行着刮擦，还有吹气之声。 最后他才打开了眼帘，眼前是现实的世界，棚内的场景。 看到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 因为，那个原本活死人一样多日躺在草床上的似人似鬼的中年人竟然坐了起来，恢复了正常。不光恢复了正常，而还不客气地在喝着他煮的鱼粥。 第17章 蝼蚁，亦有春天 那个原本活死人一样多日躺在草床上的中年人毫不客气地在喝着他煮的鱼粥。 “你醒啦。” “你醒啦。” 不约而同地，两个人的嘴里说出了同样的话。 这话一出口后，二人相视愕然。 还是那中年人反应快，扬扬手里的碗：“粥不错。” “哦。”水生本能地说，“喜欢你就多喝一点。” 那中年人点点头，用勺子将碗底最后一点粥刮完抿入嘴中，仔细回味着，仿佛那是世间上的无上美味。然后他把碗向水生一递：“再来一碗。” “哦。”水生本能地接过来，走到桌边，从黑底铝锅中再盛了一碗粥递给他。 粥很烫，中年人毫不在乎，呼哧呼哧地喝着。 “这位大叔，你，你究竟是是人是鬼？”水生试探着问道。 中年人抬起头白了他一眼，“废话，我当然是人。” 是人，是人就好。水生心内长吁了一口气。 “你是人，可是，可是为什么除了我之外，大家都看不见你？”他赶紧提出了藏在心底已久的疑问。 “有一门水灵域的仙技，叫水隐术。”中年人说，“精微地控制水汽的力量，可以制造幻像，也可以阻止光的反映。人之所以能够视物，就在于物体上能够反线光线，光线落在人的眼睛里就形成了物体的影像。如果水系精准地控制着光线不被反射，面前的事物虽然存在着，人却已经看不见了。” 原来如此。水生恍然。道理不复杂，复杂处在于如何控制水系的异能力。 “我之前重伤昏迷，处于鬼囚状态，极度虚弱，为了自保，不得不时时驱动此术。”那中年人继续说道，“还好遇上了你们，还好遇上了你......谢谢你救了我。虽然你不救我也死不了。” 你不救我也死不了......这叫什么话。水生心想。 “大叔，你的名字和来历是？”他问道。 “梅，梅花的梅，我叫梅玉郎。”中年人说着，一碗粥又干完了。他把碗再度往水生面前一推。 水生再去盛，只盛了半碗回来。锅已经空了。 梅玉郎毫不客气地把这半碗也吃个干净。 这时候就听水生肚里一阵咕噜直响。少年人自己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小伙子，你人不错，没有乘人之危。”梅玉郎把碗筷一放，摸着肚皮说，“这么些天我不能动，可是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能感觉到。” 他不说还好，一说水生顿时觉得有些脸红。对方躺在床上，还有感觉能力，那就是说自己翻看他东西，甚至看他的界石空间的事，他都知道。 他赶紧来收拾碗筷，背对着对方，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你是为什么会漂在海上的？”水生问道，“你是异能者吧，实力应该、应该很强大的。” “再强的异能者，也敌不过岁月轮回。再强的异能者，也有克制他的人，克制他的事，克制他的物。”梅玉郎说，“你是水系异能者，我也是。本来处于修炼的关键时候，这时候有仇家找上门来。虽然动手打退了他们，可是修炼上出了问题，唯有靠沉入海底，大海之重压冲刷关窍。可好死不死的是，在海底突然来了一头大家伙......” “又打了一场，让我伤上加伤，经脉紊乱、气血逆流......即使到现在，我的实力也没有恢复三成......偏偏那之后，又一拨敌视我的人来了......我再也打他们不过，就被捕入狱，后来流放到了雷狱。” “雷狱？”水生不解这个词，这是个从未听过的新词。 “水灵域宗门最让人讨厌的牢狱，流放之地。非常可怕，我就是在那里沦为鬼囚的。”梅玉郎摸着下巴，很是郁闷地说，“行了，这些难过的往事不提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洗碗了。”水生低着头，把碗筷端出去，靠着一个木桶，舀着里面的水来清洗餐具炊具。 看着他的背影，梅玉郎的眼睛不自觉地闪动了一抹精光。 “水系异能者，修为低微几近于无，但骨子和气血里却有着异样的潜能。”他喃喃地说，“我命本已不长。因缘际会与这样的人相遇。难道我与他的相遇，是老天赐予的机缘？” “你的衣物已经晾干了，就放在床头柜里。”水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现在穿的衣服是我的，可以脱下来还我。” “不必，我身材瘦，你这衣服挺合我身的。就这么穿着吧。”梅玉郎理直气壮地回答。 水生：...... 梅玉郎将地上的鱼鳞甲和双刺都存入了戒石装备空间之中，戴好戒指，想着自己感知到的这少年察看里面物品被抓包的表情，脸上不由得一笑。 他走到这少年的书架前，随意地翻看着上面的各类书籍。数百本的书，大部分关于蓝星天文、地理、社会、历史等基础类知识，有少量的旧书是关于异能者和异能者世界的，被很珍视地收藏着。也不知道这些书他是从哪里淘来的。 还有一摞旧的笔记本，是这少年人读过一些有意义的书后，写下的读书笔记。 在其中的一篇上，梅玉郎的眼睛被吸引住了。 “相比于亘古的山川河流，人的生命如同朝露、夏花一样短暂。短暂的一生，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绽放生命的光华而不负光阴？我觉得，那就是要做有意义的事情，不管事情是大是小，是多是少，尽心尽力即好。” “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由内来说，就是有益于自己，提升自己，让自己的每一天比起前一天都有所进步，有所发展。由外来说，就是有益于他人，在自己力所能力的前提下，帮助他人提升他们，让他们的每一天比起前一天都有所进步，有所发展。” “身在渔村，由内我就尽力提升自己的素质、能力，多看书以增长知识，拓宽视野；照顾好自己的生活，赚取正当的钱财以维系生命。由外则尽可能地帮助大家，尽管现在还年少，力量还很微弱，我总有长大总有成材的一天。” “蝼蚁，亦有春天。” “蝼蚁，亦有春天？” 梅玉郎喃喃地把这句话念叨了一遍，没来由地突然生起气来，将那本读书笔记本随手扔在了地上，然后重重地踩上了一脚。 “好天真的小子！这天地万物，早有定制。万化万灵，皆是棋子。你何曾见过蝼蚁会有春天？” 他走出屋棚，只见那少年人坐在外面一条水沟边，正吭哧吭哧地刷着锅。 “前辈，你是要走了吗？”少年人听到脚步声靠近，向他一笑，牙齿雪亮。 梅玉郎一怔：“走？我为什么要走？” 水生亦是一怔：“前辈你不是已经恢复神智了吗？你我非亲非故，恢复神智后自然是要走的。” 梅玉郎摸着脑袋，想了一想，竟然找不出自己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无话可说，看看棚外面黑乎乎的夜幕，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天黑了不好赶路，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就走。” 第18章 蝼蚁，亦有春天（二） 昏黄的灯光下，水生捡起了自己的读书笔记。只见在打开的那页上，赫然印着一个脏乎乎的没穿鞋的脚印。 水生：...... 他回过头，看着已经在草床上酣然入睡的梅玉郎，脸庞抽搐不已。 那是自己最为看重的一页读书笔记，可以说是自己抒发志向的一篇。可现在这志向之上，竟然赫然印着个脏乎乎的脚印，让人不忍再看。 前辈，您这样做，礼貌吗？ 他小心地找出一张纸巾，在台灯下细心地擦拭着脚印。每擦掉一点印迹，就轻轻将泥渣吹走。 好容易才将脚印印迹擦淡了一些。 他心中稍慰。见夜色已深，又怕自己的擦拭打扰了梅玉郎的休息，便将笔记小心地收藏在书桌抽屉深处，小心地用其它本子掩盖好，生怕被这家伙再找出来又生什么事。 反正明天这家伙就要走了。他走了之后，自己的生活就将重归平静。在他走之前，不要再有任何波折，不要再有任何波折...... 半个小时后，他像前几天一样，伏在桌上，沉沉地睡去。草床是梅玉郎睡的，他要么睡在外面，要么睡在桌边。这几天外面下雨了，湿气太重。 就在他熟睡的时候，草床上的梅玉郎募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的身体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轻轻地浮了起来。 浮在半空之中，他一直观察着少年人。由于草床被自己占据，这个少年每天晚上都是趴在桌上入睡的，睡眠质量很差，以致其白天也无甚精神。 “好一个蝼蚁亦有春天。”他喃喃地说，“虽然我不信，可总觉得，这几个字有点意思。” “被水灵域那些无知娘们困在冰狱这么多年，成为半人半鬼的鬼囚，好在六百年后，冰狱阴差阳错出现了时空的混乱乱流，时空破碎，这才得以逃出生天......按那冰狱岛上气息爆发来看，那里将不再安宁。我也总归是要走的。走之前，送你点礼物吧，作为这几天你辛苦照料的酬劳。也作为那天海底，我还对动了害你心思的补偿。” “我欠你的。” 是的，那天在海底，他也有意将这少年人像其他三人一样吸干气血精气补充自身，没想到几次之下均不成功。这小子身上仿佛有一层保护机制似的，不明其然。 他想到这少年仿佛比较喜欢自己的界石戒指，便将那曾被水生查看过的那枚中的物品全部取了出来，转移到另一枚中去。 找过纸笔，写了几个字：“既然喜欢，就送你了，算作这几天照顾的报答。”然后将那已经清空物品的戒指压在纸上，放在桌上。 界石戒指价值昂贵，异能者人人疯抢，有价无市。 梅玉郎突然想到了什么，叹道：“世人都向往至宝和暴富，却总想不到财富动人心，匹夫无罪而怀璧其罪。小子，拥有这东西未必是好事，尤其是在你未必有能力保护它的情况下，它带来的或许还是杀身之祸呢。” 他把自己所学修炼想了一遍，这小子境界太低，竟然想不出什么适合给现阶段的他防身的。再多想想，便头痛欲裂。梅玉郎其实还未完全恢复过来。 突然，他看到了这小子脑袋边、书桌上的那枚水晶球，眼睛一亮，将之取在手上，仔细观察里面的那滴水滴，并进行初步的力量探测。 良久，他才讶然地脱口而出：“归墟离水，在水灵域亦不多见，怎么会出现在蓝星？” 归墟离水，是望仙大陆水系强者都争相求取的一种异水，具有撷取仙力、精妙控水等种种妙用。 他思索了一下，自己在床上躺着的那段时间，仿佛隐约听这小子自语过这水滴是得自福灵市燕家燕老太爷遗嘱的馈赠。 “这燕老太爷有点意思啊，就算自己要死了，就算燕家家大业大，也不能这么挥霍吧。”别说水生想不明白燕老太爷英杰先生此举，梅玉郎亦全然想不明白。 “不过，这归墟离水只有一滴，且应为初水，纯净而无杂质，亦未曾被它人使用过，却是最符合这小子防身不过。就是它的种种妙处，不知这小子以后能否体味得过来......小子，算是你有造化，遇上我，又遇上了它。说不定你笔记中那些浑话，还真有望实现哪。” 如是说着，梅玉郎左手微动，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水生的身体托了起来，让他同样悬浮在半空之中。 水生恍然未觉，整个人仍在熟睡当中，仍处于趴着的状态。 梅玉郎将水生的身体拉近，直到与自己面对面。他手一挥，少年人身上的衣物全部被褪下，与自己彻底坦诚相对。 然后梅玉郎双手连续捏了十几道手印法诀，掌心处呈现阵阵莹蓝的异能力光芒，以每秒钟上百下的速度，高速拍打着少年人全身的各处经脉穴位。刚开始的时候力度还轻，仿佛情人的抚摸，后来时力量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到后面又持续地将一道道力量强行输入其体内。 少年人的身体呈现通红状态，血脉贲张，热量惊人。 在这个过程中，他仍未苏醒。这是梅玉郎有意为之。 直至近三个小时，天近黎明的时候，梅玉郎的动作才渐渐停歇，这时候的水生身体呈舒张状态，全身通红，滚烫如火。 梅玉郎一伸手，桌面上的那枚水晶球攸地被吸到了他的手里，轻轻一动，水晶球裂成两半，跌落地上。里面的那滴纯净的水滴，归墟离水却浮在二人之间，轻泛灵光。 梅玉郎掌心仙力轻送，那滴归墟离水缓缓向水生嘴边而去。及至其唇边时，少年人仿佛本能一般张开嘴，将其轻吸进入口中。瞬时之间，他身体上的高温全消，恢复如常，继而体温急速下降，体表开始凝结冰霜。 室内的气温急速下降，阴冷凉冽。 梅玉郎左手轻抚水生额头，缓缓注入股股力量。在过程中，少年人的体温仍是在继续下降，但下降幅度越来越缓慢。大概三分多种后，他的体温不再下降，开始回升。 这时候的他全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层一般，如同冰雕，连本身面目都看不清楚。棚内也如同冰窖，到处都结满冰棱，挂着霜冻。脸盆、茶杯里的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稍顷之后，随着他的体温的回升，室内渐渐回暖。冰霜开始融化，到处是漉漉的湿气、水汽。又过了三分钟后，冰霜全然不见，体温气温均恢复正常。就是棚内湿漉漉的，仿佛是刚经历过一场小雨。 梅玉郎右手一动，棚内所有的水汽瞬间全部凝取到他掌心之中，形成了一团水球。他一张嘴，将这水球一口吞下肚中。他后挥手，少年人的身体渐渐飘落向他的草床。在这过程中，原本被褪下的衣服重回身体。 梅玉郎抹抹脸上的汗，喃喃地说：“小子，我已经将一份底蕴藏在了你的经脉内腑之中。未来随着你的修炼，这些底蕴会渐渐被释放出来。你会越来越不一样。” “你这臭小子既然有冲天志向，老子就成全你一番，让你这蝼蚁睁开眼睛，好好地看一看这个残酷的世界。我倒要看看，届时你这冲天志向，能否在这世间搅动风云。” 梅玉郎带着极为乏力的感觉躺回草床，酣然入睡。睡至半夜，他又醒了，人离开了棚子。大概在凌晨时分，又回来了。少年人仍在酣睡。 梅玉郎左手微微一动，掌心中出现了一件红色的胸罩。 看着此物，他眼中闪现一阵嘲弄之意，然后又转向少年人。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当你历尽世事沧桑之后，你就会发现，所有的什么冲天志向，铁血豪情，都不如一件美女的内衣，给人的感觉来得舒坦。” “来得舒坦。” 第19章 蝼蚁，亦有春天（三） 睡梦之中之中的水生，晕沉之间仿佛做了一个亘古的梦。 他梦见自己仿佛一头蓝鲸，徜徉在无尽的汪蓝大海之中。 他舒展，他自由，他宛若精灵。 大海就是他的天地，就是他的天堂。 游啊游啊，他突然游到了一本书面前，书本巨大，打开着，仿佛像门扇一般。 他绕着书游动着，发现这是一本蓝皮的线装书，书名上写着“真水洗天诀”，下方有四个红色的字体“补注释要”。 这岂不正是那位梅玉郎前辈界石空间中的书？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那本巨大的书开始自动翻页，每一而都从他这蓝鲸般的身体上翻过去，穿过去，而每一页书上的巨大文字，也一枚枚地深深印入了他的眼帘，他的脑海，让他意念之中深刻铭记，永不磨灭。 直到最后一页翻过，所有的文字消失，书也化为无数的蓝色晶芒，四散而去，汇入意识之海中。 最终，它们凝结成了一句话。 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 水生曾读过这段话，这是东华国先贤的著书中的一句，说的是归墟之事。 归墟，简单来说就是世间所有的水的最终汇集之地。无论江河湖海，尽归于此。 然后，他面前的蓝色晶芒就突然扩大了亿万万倍，在面前形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海面，海面之中，有个漏斗状的漩涡，四面八方的海水汹涌而入，滔滔不绝。 一滴水从中升腾，飘浮至他的面前，细小却凝实，纯净而无瑕。 不知受什么吸引，水生伸出手去。 就在手指尖堪堪接触水滴的时候，面前的世界轰然而散。 ...... 眼前景物变幻，从瑰丽广阔的归墟，变为了破落简陋的棚屋。 早上的阳光透过窗户和破漏的棚洞，像多条光柱一样落下来。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少年人恋恋不舍地回忆着梦中的情景，可是越回忆，竟然越记不得了。几秒钟之后，他竟然全然忘记。 “怪了。”他摇摇脑袋说，“我竟然全然忘记了刚刚的梦境。我的记忆力何曾变得这么差了。” 从草床上坐起来，他突然发现，不光梦境不见了，现实中的屋中也不见了东西。 具体来说，是不见了一个人。 那个已经躺在他的草床半个多月，刚刚堪堪醒来的中年人梅玉郎不见了。 他心中一急，赶紧起身去寻找。屋里屋外，都未找到。 再想想昨日说他要离开之语，或许他真是走了。 半个多月来，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一直占据着自己的草床，自己的屋棚，自己巴不得他早点离开。可是现在他真的不见了，水生心中倒有些怅然若失。 或许是他，一直太孤单了吧。 他发现桌上有一枚戒指，两张纸条。 “既然喜欢，就送你了，算作这几天照顾的报答。”这是压在戒指下的纸条上的字。那戒指便是自己没忍住试了一次的那枚界石戒指。 这么贵重珍罕之物，那家伙，哦不，梅先生，梅大叔就这么送自己了？ 少年人的心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他赶紧回头四下看看，看看亲爱的梅大叔有无回来反悔的意思？然后迫不及待地将之戴在了手指上。 再看另一张纸条上写了几百个字，开头的几个字是“水隐术修炼之道”。 水隐术，就是亲爱的梅大叔之前用以让别人看不见自己的那门异能技。这可是门极实用且有趣的术法，情急的时候可以逃命的，他把这个教给自己了。 他赶紧试用着界石戒指，将两张纸条收入其中。现在的使用就轻松容易得多，或许是亲爱的尊敬的慷慨大方的梅大叔解除了其上的某些禁制吧。 “水隐术”的修炼方法并不困难，照着梅玉郎写下的法诀修炼，轻易地就修炼成功。或许是他把关键点和经验决窍总结得比较到位吧。基本方法掌握了，剩下的就是反复的修炼提升火候而已。 就在他刚刚将“水隐术”的法门熟记并修炼成功后，手中两张纸条竟然褶皱起来，几秒钟之内就变成了细碎的纸屑。 也不知道梅玉郎是怎么做到的。 时至清早，要开始新一天的生活了。水生便换了衣服，准备洗漱晨读。除了必要的赶早潮钓鱼外，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读书一个小时，几乎是他的生活常态。 突然，他发现桌面上还有什么不对。那里，水晶球碎裂成两半，里面的水滴不见了。 是被梅大叔拿走了吗？ 水生先一愕，继而释然。对方送给了自己如此珍异的界石戒指，拿走一件没什么用处的水滴也没关系。反正也是别人送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莫名其妙送的，无所谓了。 他拿着脸盆毛巾牙缸走出棚外，一出门就被什么东西扑在了脸上。 抬眼一看，他的脸顿时就绿了。因为棚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挂了一件胸罩，艳红色的胸罩。 ...... 清早，一辆白色的房车在两辆牵着异能犬的摩托车骑手的带领下，火急火燎开入了望澳渔村。 房车司机是个一身劲装白衣女子，戴着红领结，眉眼开阔仿若男子，眼睛开合间透着一股杀气。 后方的车厢非常豪华，充满了现代科技感，设置了厨房、餐区、工作间、卧房、洗漱间、卫生间等区域，并有液晶电视、冰箱、烤箱等多种电器。 燕家大小姐燕若冰此时就坐在工作间内，一边听着前方视频连线中的下属们的工作汇报。声音听在耳中，可一向被称为“工作狂”的她却头一次地心不在焉。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燕若冰就怒冲天灵，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她在燕家别墅的浴室中洗澡。正洗得舒服，突然感知到周围异能力气息变动，马上又发现洒落在浴室地面的一条水流以不同寻常的姿态游动着。接着，那条水流竟然变了个方向，将放在外间衣物篮里自己刚脱下的红色胸罩卷起，穿过门缝底部，向外游动。 当着自己的面偷内衣，还是带着自己体味的内衣，如此猥琐，这还了得！ 燕大小姐当即就近乎暴走。她披着浴袍追了出去。只见那水流卷着胸罩通过了走廊，客厅，缩向了阳台方向。 阳台之上，一个瘦黄脸扎了许多辫子衣饰古怪的猥琐男子蹲在围栏上，一手控制着水流，另一手将胸罩抓在了手上，放在鼻翼下深深一吸，接着冲她嘿嘿一笑。 那模样，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燕若冰一口银牙差点当场给咬碎，她大叫道：“抓贼！” 她本身是异能者，声音迅速传播在了燕家大院之中。没两秒钟后，家族的供奉、8级异能者游老游奉天赶到，与那猥琐男子斗了一会儿。双方两败俱伤。 那猥琐男子伤在了胸口，游奉天伤在了腿部。燕家的其它护卫还在陆续赶来。 猥琐男子见状不妙，只得忍着伤痛逃了。他的速度极快，人在空中仿佛丝毫不受重力影响一般，如鸿飞冥冥，燕家的其它护卫只有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的份。 夜色中寻找其痕迹不易，待天明时，燕家的护卫们带着异能犬就满世界寻找。 说来也怪，那男子沿途仿佛故意留下什么气息一样，非常明显。异能犬很快就跟着找到了望澳渔村。 事关自己的名誉和贴身之物，一口银牙咬碎的燕大小姐不绝不放过，誓要亲手将那男子剥皮拆骨。 进入望澳渔村后，因为村道狭窄，他们不得不下车步行。在异能犬的带领下，他们拐到了水生的住处前。这时，异能犬停下脚步，突然对着前方大叫。 燕若冰张眼一看，一名少年正在从脸前的门框上解下一件红色的胸罩。 那物件的颜色，艳若烈火，鲜态动人。 第20章 绑架？ 那恶贼被游老重伤，基本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 事关大小姐的贴身之物和名誉，作为司机兼贴身保镖的7级异能者文凤娴当机立断，向随行的护卫们说道：“你们到四周警戒，不要让村里其它人靠近！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护卫们心知肚明，便四下警戒起来。 清晨的望澳渔村已经忙活了起来，在远处就听见村里的各类动静，甚至可以见到出海的船只上的星星灯火。 这就是渔村与普通村子的不同之处，他们的作息时间大多是根据海潮而定的，而非单纯的白天黑夜。涨潮而出，落潮而息。 异能犬的嗥叫之声，以及外人突然入村，引起了不少村民的注意。他们从家里走出，聚拢过来，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马上就被燕家的护队拦在了巷口。 “福灵城燕家办事，各位乡亲见谅。” 大家摇头叹息，看样子又是水生那小子的住处出事。这小子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出事。刚被“天庭”组织关了好些天，又被什么燕家盯上了。 大家议论纷纷。 村长老周披着外衣，手握烟斗，忧虑地看着水生的棚子方向。 ...... 水生刚从棚门顶上解下那件红色胸罩，就听前方有犬吠之声，吠声激烈，然后有人跟了过来。抬眼一看，曾经在圆光寺见过一面的燕家大小姐银牙紧咬，面色冰寒地在女司机的带领下走了进院子来。 燕家的护卫们四散而开，将左右巷子守卫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大阵仗？水生有些发呆。 看着面前这少年人呆愣着，手里犹握住一件非常熟悉的红色胸罩，燕家大小姐不由得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让下属们先散开不要进来是正确的，非常正确的。 如果让下属们看到这副情形，看到自己的内衣被人如此作践，自己颜面何在？威严何在？多年来的高冷人设何在？ 不过，这少年人是，水生？这个前些天刚见过一面的少爷，她还很有印象。 怎么又是他！ 原本把爷爷的遗嘱之物交给他之后，他与燕园的牵扯就一笔勾销了！ 怎么这事还扯上了他！他与那个猥琐男子是什么关系！ 两件事都扯上了这少年，原本就觉得爷爷的遗嘱有古怪的燕家大小姐，现在更觉得古怪了。 就在她脑中思索的这一两秒钟时间内，文凤娴的身体划过一道残影到了水生眼前，然后又化过一道残影回来了。她的手上，拿着那件红色胸罩。 “大小姐。”文凤娴轻声说，有询问如何处置之意。 燕若冰取过胸罩，再次确认就是自己贴身的那件，上面还带着自己熟悉的体香，怒火万丈，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那个猥琐男人和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人，曾经对胸罩做过什么龌龊事情。 不管他们做过什么，只有烈火才能将之净化。 她掌心凝聚起异能力，转为火焰，在几秒钟时间内将这件红色胸罩烧为灰烬。 燕若冰被人称为冰美人，但是她本身，却是一名地地道道的火系异能者。 火系异能力暴烈、躁热，会对人的性格产生极大的影响。事实上，异能九系的每一系的修炼，都会对修炼者的性格产生相应的影响。 燕若冰自小就产生了异能力，是属于那种天才少女型的。越是这样的资质，受到的火系异能力特性影响越强烈。这也为什么她的绝大多数内衣都是红色的的主因。 也正是要极力控制火系异能力的影响，她不得不一直在面上强行表现出一副高冷模样，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水生看着燕若冰，再次见到这位大小姐，她没有穿孝服的时候，比起那天，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冷冽之美。他还是不明白一件红色的胸罩为什么会挂在自己的棚门外，也不明白这位大小姐为什么会突然到来，为什么会如此愤怒。 现在的这位大小姐，身材修长玲珑，俏脸如玉，一双美目像秋水一样美，就是看人一眼后人就觉得全身发冷。 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正是这多看了两眼，让原本已经愤怒的大小姐的贴身护卫文凤娴更加愤怒。大小姐的内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抢走，这是自己的失职。自己必须将功补过！ 她再度飞身而至，在少年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脚踢出。这一脚将其整个人踢飞起来，重重地撞向了木棚的“墙”。 少年人的身体直接撞破了“墙”，摔在了棚外。 草棚的架子发出一声失衡的咯吱之声，有的地方抖落下灰尘来。 接着文凤娴像接皮球一般，随意抬脚，将水生踩在了脚下。再一看，水生一动不动，竟然已经被一下子踢晕过去。 ...... 或是过了许久，或是过了须臾，水生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穿着黑色皮裤的修长的长腿。 这本应是一条非常具有美感的腿，如果不是它的主人现在正用坚实的皮靴踩着自己的胸颈之处的话。 另外，后腰背处也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刚刚被重击过一般。 下一秒，他就看清了面前的形势。 “我记得跟你见过的，你叫水生？”长腿的主人、一个冷脸女子冷声问道。 受制于人，少年人不敢犟嘴，勉力地从喉咙里憋出了一个“嗯”字。 冷脸女子文凤娴取出了一张纸，纸上是根据大小姐、她和部分见过那猥琐男子的人的描述，画出的画像。 近距离看着上面梅玉郎猥琐的面容，让水生觉得有些好笑。 “认识这个人吗？”文凤娴继续问。 水生在脑海里想了一下目前的形势。燕家能够找到自己，当面查问，显示他们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证明自己与梅玉郎认识。这个时候，任何的否认，都显得是格外苍白无力。 “认.....识。”他嘶声说。 “很好。”冷脸女子将踩着他胸颈间的脚收了回来。 水生连连咳嗽。 “他人在哪？”文凤娴继续问道。 人在哪？我怎么知道。 “他走、走了吧。咳，咳咳。”水生只得硬着头皮说。 “去哪里了？” “不、不知道。”的确是不知道。 燕若冰便向文凤娴吩咐道：“四下里搜一搜。” 燕若冰和文凤娴二人带着水生进入棚中搜索。 “处身落魄，还能看这么多书，倒是难得。”燕若冰扫视了半间草棚的书架，眼神之间略现温和。她对于爱读书的人倒是挺有好感。 “那人叫什么名字？你们怎么认识的？”燕若冰问。 “他自称，自称梅玉郎，不知道是不是真名。他是......他是我从海里捞上来的。”水生回答。梅玉郎跟上自己之事太过于诡异，无法解释，他便只好简而化之。 “这样的强者，8级的游叔都留不下，需要你这个异能1、2级的小子从海里捞上来？”文风娴的长刀出鞘，就要架在水生脖子上。 见他的表情不像说谎，燕若冰伸手，将长刀给推了回去。或许这少年人只是因缘际会救了那个恶贼。他们认识才几天，不像真是一伙的。这小子一脸单纯灵动，也不像那样的人。 “你这小子真是糊涂，善恶不分，连恶贼也救！”文凤娴气道。 你们说谷三是恶贼，他也没怎么着我。倒是你们这些自诩是好人的，踢我，踩我，骂我。水生腹诽道。 “你真不知道他去哪了？”文凤娴再次追问。 “我真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被你们踢到屋外，这时才知道他不见了。”水生说，“我才认识他没几天，他怎么会那么信任我告诉他的下落。” 燕家的二位初步相信了他的话。 “大小姐，接下来怎么办？”文凤娴问道。 “他们间似乎有些莫名的联系。我不相信他们之间毫无联系，也不相信那人不再关注这个少年。”燕若冰说，“把他带走，带到燕家去，迟早我们能从他的身上，弄清楚那恶贼的下落！” 第21章 燕园新客（二） 听着燕若冰不容置疑的命令，水生顿时蒙了。 把我从我家带走？带到你们那什么燕家去？ 我干什么了？你们来到我家又踢又打的，还要把我带走？强盗啊！ 就因为自己救了那梅玉郎，与他认识，这些人就要把自己带到福灵市的燕家去？这也太霸道了吧！ 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你们自己解决去啊！别牵连旁人，殃及池鱼好不好！ 把水生带回燕家，这是燕若冰临定做的决定。倒不是她对于水生有特别的好感，而是两个原因。 第一，通过水生引出那个让自己蒙羞的猥琐家伙，她相信那家伙一定会有各种途径与这小子联系。因为她敏感地发现，这小子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其上隐然发出的气息显示那是一枚具有存储功能界石戒指。这戒指，仿佛曾在那恶贼手上见过。能把这么重要贵重的东西赠给这小子，显然那家伙与这小子之间干系匪浅。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早做布置，引出那恶贼，终会一雪此耻。 第二，爷爷燕英杰遗嘱中对于这小子莫名的馈赠，始终是心中的一个谜团，是家族的一个谜团。很多人私下仍在议论不休，什么话都有。把他就近安置，说不定有朝一日可以解开这个谜团。 反正燕家家大业大，各类工作岗位众多，不差这一个。 “你都听到大小姐的指示了？”大小姐有令，文凤娴当然照办，喝道，“赶紧去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就你这破地方，有什么可留恋的！燕家给你安排的住所，比你这要好一百倍！” 水生望着破旧的木棚，屋里简陋的家具，还有满书架的书。这是他曾经生活过多年的家。虽然破旧，冬凉夏暖，毕竟是自己的窝啊。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呸！呸！你们才是狗！ 水生本能地想出言拒绝。 文凤娴目光不善地瞟了他一眼，刚刚收了回去的长刀，又亮了出来。 少年人摸着犹自疼痛的胸颈处，讪讪地收回了想说的话。 “能够去到福灵市这样的大城市生活，那自然是极好的。”他说，“我以前就想像过大城市的生活，住楼房，开汽车，到高楼大厦的写字楼里上班，以后再娶个戴着眼镜白白净净的斯文漂亮的媳妇，生活别提有多美满。” 形势比人强，人家的话不听不行啊。这特么的！ “你想得太多了。”文凤娴冷冷地说，“收拾东西吧。” 水生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他随手一个提包，里面装着手机证件银行卡，不知道有没有一两千块钱的现金，几本重要的如“仙力基要”之类的修炼书，加些换洗的旧衣服。这就是他要带走的东西，寒酸得可怜。就连燕家的下属们看到这种情景，都不禁为这少年感到一阵同情。 异能者的日子混成这样，也没谁了。 水生写了一张纸条，是留给周玉东的。上面写着，他有事要到福灵城去，不知道要去多久。自己不在的日子里，请这位好朋友照看一下自己的棚屋和屋前的院子。 然后，他站在书架前，久久不动。 半个屋子的书，是他最割舍不下的财富。 “你可不要跟我说想把这些书带走。”文凤娴说。 “可以吗？书籍可是人类灵魂的粮食啊。”少年人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灵动的眼睛里仿佛有星光闪动。 文凤娴想一口拒绝。笑话，自己是来抓人的，不是来帮这小子搬家的。这半个屋子的书，得装多少车？ “搬。”大小姐说。她下了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命令。 “大家帮他把书搬到车里！一起带回去！”虽然搞不清楚大小姐是怎么想的，文凤娴还是把护卫们召集过来。 不光是她不敢相信，下属们全懵了。大家兴师动众地来抓人，怎么到最后恶贼没抓着，抓了个孤儿渔民回去？还得搬半屋子书？ 不过，大家都知道大小姐说一不二的性格，没有人敢去置疑，赶紧都行动起来，一摞摞地把书往后备箱里塞。后备箱塞不下了，就往座位上放。 没有了护卫们在外的警戒，村民们都靠拢过来了。开始只是几个人在门外围观，然后是十几个，再后来基本上没出海的村民们都来了，村长老周也来了。 “水生，你们这是.......”老周疑惑地问。 “好好回话。”文凤娴暗中用刀柄戳了戳水生的后背，低声说，“否则有你好看。” “呃，村长，我，我要搬走了。”水生只好说道，“他们是城里认识的朋友，都是些古道热肠的好心人，而且比较欣赏我的气质和才华，想让我搬去福灵城住一段时间。” 燕家诸人：...... 你是在反讽吗？ 老周信了。因为他看到水生的“朋友们”正在吭哧吭哧地帮他搬书到车上。这小子视书如命，如果不是真正的朋友，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水生啊，去到城里对你这没有牵挂的人来说说不定是件好事。你要好好生活，有空就回村来看看。”老周套格式般地说。 “一定，一定的。感谢村长十四年前的救命之恩。现在我出去谋生，以后如果发达了，一定会回来回报村长，回报乡亲。”水生也格式般地说。 看着周围的村民们，周玉东没来，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亭澳镇中学上学。 因为家境的原因，水生在村里勉强念完小学就不读了，周玉东则一直坚持着读初中，虽然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周玉东的父亲有到场。 “水生，你放心，就算你离开了村子，你还是玉东最好的朋友。”玉东父亲说。 真情假意地客套了一番，水生便准备随燕家的人走了。这时候书装了一大半，还剩一小半没装，可各辆车已经塞得满满当当。 “大小姐，各车都装满了。还有小半的书没装。”燕宁抹着汗来报告，“是不是我去找个搬家公司的车来？” 燕若冰瞄了一下各辆车，车内塞得满满，人挤书、书挤人的，实在再也塞不下了。 “放我车里。”她说。 “什么！”燕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是吧，大小姐说那些书放她车里！她的那辆专属房车，除了司机和文凤娴，从来没让第四个人上去过！现在竟然要给一个渔村少年装书！ “放我车里！”燕若冰所有的怒气都在这四个字里迸发了！ 见她这样，大家不敢怠慢，七手八脚把剩下的书全搬到了房车上。及至最后，没有地方可坐的水生，也被燕若冰命令塞入了房车车厢工作间的一个座位上。 见到这少年人堂而皇之地坐在燕若冰的工作间，燕家的下属们每个人脸上都像便秘一样难受。 稍后，车队启程返回。 “这车真好，像房子一样。不，比房子好多了。”水生打量着房车内部，羡慕地说。 “你别误会，小子。”燕若冰坐在水生对面，脸若寒冰，“之所以让你坐上来，让你的书上来，不是因为我尊重你，而是因为我尊重知识，尊重这些书。” “谢谢大小姐你尊重知识，尊重这些书。”水生一脸诚恳地道谢，“虽然你们绑架了我，我还是要为你对知识的尊重而道谢。” “你觉得这是绑架？”燕若冰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不，当然不是绑架。你们说搬家，就算是搬家吧。”水生说。 心里却说，是不是绑架，你们自己心里没点那个数嘛。 “你其实不用太过担心。我们燕家是讲道理的大家族。你不过是个引子，诱饵。抓到那个恶贼后，我们就会放了你。”燕若冰口气缓和了一下，“在此之前，你的行动会受到一定限制。不过，我可以以燕家大小姐的名义保证，即使受到限制，你的生活水平，将比渔村里好上一百倍。” 水生不再接话，他回过头，透过车窗往侧后方望去，朝阳下的望澳村愈行愈远。 他知道，自己人生中不一样的一页，从今天开始掀开了。 第22章 来自风门岛的消息 燕家的车队缓缓驶离望澳村，沿着沿海公路前往福灵市市区。 路上的来往车辆格外的多，比他们来的时候要多得多，而且多数都是着急惶忙的。 燕若冰坐在房车软椅上，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她对车窗外的事情不太关心。 见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水生便不打扰，只是拿出“仙力基要”这本书，反复研习。虽然他已经将之背得滚瓜烂熟，可仔细琢磨之下，每读一遍仿佛就有每一遍的收获。 相距较近，燕若冰身上散发出的隐隐一股沁香，带着沁凉之意飘入他的鼻中。 想着那件莫名出现在自己棚门口的胸罩，水生竟然心旌一动。当时他还不明白燕大小姐为什么拿那件东西出气，当场烧为灰烬。现在脑中一回想一复盘，基本想明白了。那件东西必定与大小姐有关，说不定就是她的贴身之物，所以才会让她那么生气。 只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棚门口？ 他到现在，还没想到是梅玉郎的杰作。他不相信梅玉郎能够在一晚上之间从福灵城来回，而且能把燕家大小姐的贴身之物带回来。燕家是何等的大家族啊，家大业大，强者如云，你梅玉郎这猥琐模样的人能做到？ “那个......大小姐，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他终于开口道。 “不知道当不当问，那就不要问。”燕若冰头也不抬地说。 好吧，那就不要问。 “其实那两件东西，我也不是非要不可......”水生说，“如果你们要拿回去就拿回去好了。真水诀在这里......”他从脚边的背包里掏出“真水诀”，又拿出裂成两半的水晶球，“只是这水晶球不知道怎么碎了，里面的那滴水......也不见了。” 他不知道里面那滴“归墟离水”已经被梅玉郎弄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与自己融为一体。 “不用，你自己留着。”燕若冰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其实表面平静，心里的怒气还未消散。 她现在十分后悔把这小子带上自己的房车，而且面对面坐着这个决定。虽然他其实是个相貌挺讨喜的少年，精精灵灵的，秀气中带了些顽劣，清灵中带了些坚毅，放在女孩子堆里，应该是非常受欢迎的那种。 只是每当瞄见这小子的脸时，总会想到自己的贴身内衣贴在这小子脸上的情况；每次一想，就几乎想要暴走。 “大小姐，你们在福灵市，真的会给我安排，安排一间住所吗？”水生把书和碎水晶球收回背包。 “会。”大小姐说。 “然后也给我在燕家安排一份工作？”水生又问。 工作的事大小姐还没想那么远，毕竟只是个诱饵或人质。 “对。”她有些烦躁地说。 “那我从今以后就是城里人了。”水生看似高兴地说。 燕若冰不想再跟他说话，车厢的气氛沉闷下来。 司机兼保镖文凤娴接了个电话，应该是一个叫“游叔”的人打来的，询问他们的情况。文凤娴回答已经解决了，正在返程途中。然后大概就是那位“游叔”说他即将到凤门岛通过界点去异世界，他不在福灵市时要文凤娴保护好大小姐的安全。 挂了电话后，文凤娴说：“大小姐，说起那个界点，你想不想去看看？” 燕若冰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凤娴，这几年来，我们进的界点还少吗？远的不说，光是最近五个月，我们就在南兴省、东明省各地进了四次界点。界点另一边的望仙大陆，虽然光怪陆离，神异之处不少，可我们也不陌生了不是？没什么好去的。” “大小姐，你是燕家的明珠宝贝，不识人间烟火，不知道生存艰难。”文凤娴叹了口气，“给我去异世界的话，可不是为着观光的，是要带些可售卖的好东西回来，赚钱攒嫁妆啊。” “呵，你还愁嫁不出去么？”燕若冰难得地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如果真是因为嫁妆的事你才没有出嫁的话，那好办，要多少，我给。” 这大小姐也不像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嘛。水生心想。 燕若冰面前的显示屏画面突然一换，显示有视频电话打进来，来电者是燕宁。 “接通。”她轻轻说。 电话便自动接通了，屏幕中显示出燕宁年轻英俊的面容。 “大小姐，这里的海岸有一个挺有名的景点，叫做望夫崖，据说是五百年前一个渔家女子苦苦守候出海的丈夫归来......” 他话还没说完，燕若冰就切断了通话。 “这家伙还是这么不着调，净说些没用的。”她冷声说。 文凤娴说道：“虽然不着调，可他最近一直暗中跟踪着这小子，还一直守在天庭组织福灵大队外这么多天就是为了等这小子出来，他还是有苦劳的。” 燕宁虽然实力不济，可算是燕家直系子弟之一，是燕若冰的堂弟。他是燕家第三护卫队副队长，有地位，人也长得帅。文凤娴对其暗有情愫。 显示屏画面再度突然一换，显示又有视频电话打进来，来电者还是燕宁。 还打来？是有要事吗？燕若冰眉头一拧，“接通。” “大小姐，刚刚得到的紧急消息，说是这望夫崖对海的风门岛上的界点昨天出现了新情况，终于可以进入其中了！”燕宁英俊的面容再度出现惊喜之色，带着讨好之意地报告着。 “那又怎样，你难道没去过异世界？”燕若冰声音中略带不悦。这事情她昨天已经知道了。 “大小姐，今天有新的消息传来！我现在让燕通的信号转到过来！一看你就知道了！”看她准备再度挂掉自己的电话，燕宁急了，赶紧转了一个视频电话路线进来。 视频画面出现，背景是一处海岛海边，然后一名短须中年出现在画面之中，“大小姐好。我是燕园第四特遣护卫队队长燕通。我现在是在风门岛上，界点之外500米的地方！我们还没有进入异世界！这里异世界气息对于电磁的干扰略小，才能进行视频通话，向大小姐您报告重要情况。” “好，你继续。”听到“重要情况”四个字，燕若冰脸色稍缓。 燕家共有十二支护卫队和六支特遣护卫队，分别归属几个主要燕家人物直管。护卫队负责燕家族地和各产业的保护。特遣护卫队一般在外执行各种任务。这支第四特遣护卫队，正是大小姐麾下直属之一。 “大小姐，您请看这个。”燕通镜头偏转，然后镜头中出现了一群人，在围着一具通体白色的海豹外形，但如大象形体的巨兽，巨兽身体下面有一道拖行的血渍，“从里面出来的人说，那处界点之后是一座冰封的海岛，在海滩和岛陆的交界地发现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冰狱岛三个字。所以大家现在暂时将这处岛屿称为冰狱岛。” “最先进入的一批异能者在其外围海滩浮冰之处，击杀了一头这种魔兽。它身体庞大，力大无穷，暂将这种巨型生物称为冰狱熊。” 第23章 来自风门岛的消息（二） 冰狱岛。 冰狱熊。 燕通办事是很周全的，他不急于在情况未明之时就匆匆闯入界点，而是选择先观察观望。掌握到第一手信息之后，就立即向自己报告。 看着那白色巨兽，燕若冰神情顿时凝重起来。她虽然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此类魔兽。 燕通镜头再一转，对准了另一名高大的汉子，那人手里面正托着一枚紫色的拳头大小的多面晶体，在向大家炫耀。 “这位是风火门南兴堂堂主，9级异能者祝青童祝舵主。”燕通说道，“就是在他的带领下，大家合力杀死了这头巨兽，巨兽的身体里找到了这枚带有仙晶技的紫色仙晶。” 他声音中颇有羡慕之意。一枚来自异世界魔兽体内的紫级仙晶（也称魔晶），蕴含着强烈的异能力，是异能者激战后异能力的有力补充来源。它的价格比同级别、大小的蓝星异晶要贵上五倍以上。带有异世界仙技的仙晶，价值则在二十倍以上。 这枚拳头大小的玩意，在拍卖会上，没有两千万以上东华币身家的人都不要问价。 “知道了。”燕若冰说，“燕通队长，你们后面怎么打算？” “报告大小姐，目前大量的来自各地的异能者已经涌入冰狱岛。”燕通说道，“据我观察，进入冰狱岛的界点，也就是风门岛上那块风动石，上面的异能力波动开始出现了不稳定的情况，这应该是界点快要消失的征兆。这界点已经出现了十七天，前十五天都存在的界限让人不得进入，真正的界点产生的时间应是两天前。按波动出现初始，即界点时间中点来算，它或许最多还只能存在两天。” “我准备在岛上补充应对冰寒天气的物资保障后，一个半小时后出发进入界点。然后不管有无收获，都在两天内及时退出。” “很好，燕通队长，你按计划实施就好。” 挂了电话后，燕若冰若有所思。突然她向文凤娴说道：“凤娴，调头，去风门岛！” 文凤娴是坚决执行大小姐命令的，当即将房车调头。后面的燕家护卫们不明所以，也带着异能犬跟着行驶。 “大小姐，你不是刚刚还说去的界点多了，这里没什么好去的吗？”她略带揶揄地说。 “这什么冰狱岛的，好像还真有点意思。”燕若冰说。 “要不要向家主报告一下？”文凤娴问。 “不必，跟他说了他反而要担心。”燕若冰说道，“反正游叔也去了，我们过去还可以跟他会合。有游叔在，遇上危险也不怕。” 她们看来是要通过界点去异世界。那被“绑架”的自己呢？ 水生不由得问道：“你们要去界点？我也一起去吗？” “怎么？你怕了？”燕若冰淡淡地说，“怕的话现在就下车，我让人送你到燕园。”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球球！”在这大小姐面前可不能怂，水生豪气顿生，“去便去，我也早想见识见识了异世界的风景了！” 乡下渔村的孩子，说话真是粗俗。大小姐眉头微皱，却不好在这话上跟他计较。 燕家的车队驶入了亭澳镇，开到渔港码头。前往风门岛的异能者们，一部分是从这里乘坐渔船等前往，另一部分是从望澳村渔港前往。这里的船多些，船的状况也普遍好些。 码头之上，人头攒动，各形各色、各方势力的异能者都有。大量当地渔民的机渔船轰鸣着，不时地来往码头和凤门岛之间接送人员和物资。 燕宁带着几个人迎了上来。他们这一组人原先是一直以亭澳镇为落脚点，跟踪水生的。水生被“天庭”组织福灵大队关押期间，他们就回了燕家。放出来后，他们又回了亭澳镇。 “大小姐要亲身前往风门岛界点？”燕宁大吃一惊。 “赶紧准备吧。”文凤娴说，“情况比较急，来不及叫福灵港燕家的船来，就地租渔船吧。还有，界点那边既然冰寒刺骨，也要做些准备，保暖和补给什么的。” 燕宁不敢怠慢，赶紧带着人张罗去了。半个小时后，他租到了两艘机渔船，他的两个下属也购置了几大箱补给物资什么的。大家便上了船，让船老大开往风门岛。 燕若冰、文凤娴、水生和燕宁以及另外四个护卫同船。船上，燕宁时而望着少年人，心中琢磨着他为什么与大小姐同行。大小姐去望澳村的事，事先没有告诉他。 渔船在海面上疾驰着，今天的海风也像是格外地冰冷。溅起的海水时而飞落在脸颊之下，冰冰凉凉。 四十多分钟后，渔船先后到了风门岛的渔码头外。说是码头，就是一道简单的从岸上伸到海里的木栈桥。一艘艘渔船不断地抵达，下人，卸货，然后驶离。码头船位有限，竟然还要排队。 下船之后，码头上有两人迎接。一人是水生在燕若头视频对话中见过的特遣队长燕通。还有一人是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女人，眼珠泛黄，薄唇紧抿，脸庞干瘦蜡黄，带了些青郁之色。在她的身后，背着一条卷曲的带刺的青藤。 “大小姐，这位是我们特遣大队的监查员，倪细妹。木系5级异能者。”燕通介绍道。 监查员是燕家仿照“天庭”组织监察委员的编制模式，在自家护卫队中设立的一种职位，主管护卫队的人事组织、思想安定、风纪监察等工作。 “大小姐好。”倪细妹刚想伸出手去与大小姐握手，突然想起什么，赶紧缩了回去，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好意思大小姐，我是木系异能者，修炼的是木毒路数，老是跟各类有毒植株打交道......”她说道，“我身上、手上老是洗不干净，有毒粉毒素......” “没关系。”燕若冰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你们看见游供奉了吗？”她问道。 “看见了，看见了。”倪细妹说道，“他是早上九点二十五分到的，跟我们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自己上去风动石那里了。” “那我们也去吧。”燕若冰说，“燕通队长，你们的人都在顶上吗？” “是的。都在等候我的命令。”燕通说，“大小姐要进入界点，我们一定全力保护大小姐的安全。” 大家正准备出发，突然后方传来一个破锣嗓子般的声音：“倪细妹，你今天要是敢去异世界，咱们俩的婚姻关系就到头了！明天咱们就去离婚！” 第24章 初入界点 大家愕然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青白脸色的男子，左右手各拖着一个孩子，像疯了一般地冲过来。 这男子大约四十左右，身上没有异能力波动，是个普通人。他左手边拖着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右手边拖着的是个五六岁的男孩。女孩呆呆傻傻，男孩病态怏怏。 倪细妹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变了，变得难堪异常。她向那男子说：“陈涛，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能行吗？”名叫陈涛的男子把两个孩子往她脚边一扔，“光顾着你的工作，你的事业，你还要这个家，还要这两个孩子吗？又去界点，你死在界点算了！” 倪细妹赶紧找出手套套在手上，然后把两个孩子从地上拉起来。男孩膝盖被这一下磕破了裤子，露出擦伤的膝盖，疼痛之下大哭起来。 女孩磕到了脑袋，可她竟然不觉得疼痛一般，被拉起来后呆呆傻傻地竟然还笑着。 “大小姐，队长，不，不好意思啊。”倪细妹慌乱地向燕若冰、燕通道歉，“这是，这是我丈夫陈涛......他喝多了，乱说话......我们的家庭关系其实还是挺好的......” “好个屁！”陈涛猛地一挥手，手掌重重地拍在她的脸颊，“离婚，今天必须离婚！” 他们的争吵，引起了四周无数其他人的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异能者身体表面有一层护体的异能力，这一巴掌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连红印子都没留下，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侮辱性太大了。倪细妹的眼泪突地就下来了。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燕通赶紧把二人分开，使他们之间空出相当的距离。 “大小姐，队长。让你们见笑了。”倪细妹抹了把眼泪。 或许是众目睽睽之下又有任务在肩，容不得其它事情，神情突然坚毅起来，向陈涛突然叫道：“你要离婚是吧！好！这次界点任务完成之后，我们立马就去离婚！我也早就受够你了！一个大男人，屁也不是，天天指望着女人赚钱养家，给孩子看病！我是异能者怎么了，异能者就活该一个人赚钱吗？你那么本事，怎么不去赚钱！怎么赚不到钱！” 她状若疯颠。 在场者无不愕然。 水生只听燕若冰低声向文凤娴说道：“这倪细妹我在会场和活动中见过两次啊，性格挺好的，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或者是被生活逼的吧。”文凤娴不太了解，“看样子她的两个孩子都有病，花钱少不了......大队监查员的工资，肯定是不够。” “是的。”燕通凑近说道，“为了给孩子治病，家里钱花光了，还欠了不少外债。大队工作又多又忙，倪细妹对家里的照顾就少了......大队的人关照她给她私底下捐了不少款，可这是个无底洞啊......除了孩子外，双方的老人身体也不好，花费颇多......陈涛本来也是个性格挺好的人，硬生生被逼成了这副模样。他也扛不住了。” “倪细妹这人自尊心还强，所有人给她的捐款，都一笔笔详细地记着，有机会就拼命地赚钱来还......她除了大队的工作外，私底下还送外卖，摆地摊......没有人能想到燕家的护卫队领导会活到这个份上......” 水生在旁听得心中一阵凄然，想想自己无依的身世，想想父母都不知道是谁，感同身受。 听着倪细妹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陈涛咬牙指着她：“好！这是你说的！我在家等着你！回来就离婚！”说完，拽着两个孩子就往回走，也不管男孩的腿拖在地上。 “哇！”男孩哭得更厉害了，可陈涛如同未闻。 倪细妹一直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远离，眼角有泪水流出。 “倪监查员，你要不就别参加这次界点任务了，回家把你家里的事处理好？”燕通小声地在旁边说。 “不！”倪细妹擦干了眼泪，神情竟然变得无比坚定与绝诀，“家庭是家庭，工作是工作！没有工作的薪水，我拿什么养他们，给他们看病！” 说罢，一扭头，率先跃起。 风门岛是没怎么经过建设和开发的海岛，连基本的公路都没有。大家只能沿着怪石嶙峋的滩岸一直向上跳跃着各类山石，直至最顶端。 燕家人等在前，水生紧跟在后，速度竟然不弱于护卫们。 岛上海风较大，呜啸不已。岛的最顶端有块巨石，每逢海风吹动，仿佛便在晃动。当地渔民称为风动石。 风动石，便是穿越两界的界点。 目前这世上已知的界点可以是任何物件，一棵树，一株草，一块石头，一泓清泉......等等等等，皆是因为时空破空、空间乱流导致的。这里原也是渔民发现有异常状况，传播开去，大家才知道是界点的。 风动石周围，聚集着上百名来自各方的异能者。最靠里，是维持秩序的十来名“天庭”组织执法士。执法士们无权阻止大家通过界点进入异世界，他们的主要职责是防止在当场发生不法之事。 在他们的维持下，一名名的异能者有次序地将手按在风动石上，输入异能力。不到一两秒种后，随着一阵力量波动，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被传送到了那个叫冰狱岛的异世界。 偶尔，也有异能者从冰狱岛传送回这边。回来的人基本上人人身上带血，有的人有所收获，有的人则没有。 有人的击杀了里面的异界生灵，带了其尸体回来，因为能卖个好价钱，笑得像个傻子。 有的人的同行者死在里面，尸体被带出来，生还者抱着尸体痛哭不已。 有的人的同伴在里面尸骨无存，他们两眼无神，痛心锥骨。 ...... 燕若冰等人在这里与燕家第4特遣护卫队的36名队员会合。见到大小姐亲自到来，队员们都很振奋。燕若冰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向大家点头示意，这已经足够。 “等下我们就将进入那个叫冰狱岛的世界。”燕通说道，“现在通过界点进入的各方异能者太多，估计里面危险是不会太大，魔兽什么的很快就要被清除干净。不过大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保护好大小姐。” 所有护卫们一起表示将全力保护好大小姐。 分发了采购的物资后，大家便按照安排，有序地一个个地进入界点。 水生排在大家的最后面。及至轮到他时，他发现附近有一名“天庭”组织的执法士竟然是自己当天相救过的男青年执法士。那执法士认出了他，远远向他挥手。不过他不能擅离职守，所以也未能跑过来。 像大家一样将手按在风动石上，轻轻运起异能力注入石上。 眼前顿时一阵眩目虚空之感，瞬间失神。神智在一两秒钟后即恢复，眼前出现了一片冰天雪地，浮冰之海。 彻骨的寒意，立马吹得他打了个喷嚏。 第25章 冰狱岛 水生抬头四望，只见自己处身于一处岸滩，滩上多是积雪，沙滩冷冽。不远处海水动荡，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冰块。 他没有被传送到界点附近，四周没有看到燕家的人，也没有冰狱熊。不远处有几个其它服色的异能者，跟他一样茫然地四下搜寻着。 在书上看过，界点其实就是因为时空破碎而产生的两个不同时空之间的交点，有一定的规律性，也有一定的无序性。只要在其能量所能影响的范围内，传送到任何一个点都是有可能的。不过，总体不会偏离界点太远。 一股凉风吹来，他缩了缩脖子。从这气温感觉来看，至少零下四十多度吧。对于普通人和其它各系的异能者来说或许难以忍耐，可对于水系异能者的他来说堪堪可以。水系异能者的修炼有很多分支，其中两个重要分支是流涌系和冰霜系。这种冷酷的环境，对于冰霜系的异能者来说，还是最佳的修炼场。 水生没有经过系统的修炼，一切都是自己琢磨的，没有往特定的方向去修炼。 在这个空间里，他觉得全身都非常地舒服，冷得痛透，凉得通透，体内刚刚晋升为2级的异能力，仿佛也不断地在凝实着。书上说在异能力因子浓郁的异世界修炼，效率要远远高于在蓝星之上，果然如此。 他走近那几个人。在情况不明的形势下，抱团是最好的方法。 “走开！”那几个人明显是一伙的，并不欢迎外人的加入。最主要的是这个外人是个看上去瘦弱的少年，帮不上他们什么忙。他们不需要累赘。 “走开就走开，有什么了不起的。”水生腹诽着。望向远处，那边还有一团人。他便沿着冰霜满地的沙滩往那个方向而去。 这里是岛沿区域，沙滩向里，是一片冰霜覆盖的岸岩，高低不平。再往里是岛形的山体。不管是岩岩区还是山体，都被厚实的冰雪所覆盖，少数地方才露出石质之色。 前面的岩石之间，透着一片血色，再往前，看见其下有一个人，身上血肉模糊，内脏仿佛被什么掏空，死状极惨。空气中血气扑鼻。 水生警惕地四下观望，四周还是有人的，只是没有人关心这个死者。他再仔细一下，周围没有留下这名死者的武器装备或物品，他的一只口袋被翻了出来，好像被人搜掠过。 少年人的脑中没来由地升起一句话：在异世界，更应该小心的是你的同类，而不是当地的生灵。 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反正给他印象深刻。 ...... 燕若冰大小姐通过界点后，被传送到一群人群中，里面有好几名燕家的护卫。带着他们四下寻找，找到了燕通和大部分特遣队的成员。稍顷，文凤娴便到了。异能7级的她传送过来后，马上便跃上半空，像飞鸟一样滑行，搜寻大小姐的踪迹。 这冰狱岛不大，找到大小姐并不困难，就费了两分钟而已。 “大小姐，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问道。就仿佛只离开她视线两分钟内能够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没事，有没有看见那小子？”燕若冰问。 “没有。”文凤娴摇头，“我刚刚飞行在半空中，行程应该有这岛外缘的三分之一，没看见他。”她真的不太关心水生的状况。只要大小姐安好，对于她来说就是晴天。 “没想到他会被随机传送得那么远，不知道在哪。他一个2级水系，也没有武器，就怕遇上岛上的魔兽，没有自保之力。”燕通有点可惜地说道。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以现在水生的实力，如果随机传送在岛上魔兽附近，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是我大意了。”燕若冰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没太考虑他的实力就带他同行。” “大小姐不必担心。”燕通突然又说道，“这两天掌握的情况来看，通过界点进入这冰狱岛的异能者，数量要远远多于这里的魔兽。发现魔兽，大家便一拥而上，击杀谋利。我看这小子挺机灵的，他如果不是运气太差的话，应该能活下来。” “走吧，我们去把失散的队员都集结起来。”燕若冰说。 ...... 水生踩着咯吱咯吱的冰雪，沿海滩一路前行。 这岛面积不大，他亲眼见到至少数百近千人已经或将要通过界点入岛，这还不算之前那些天的人......这么多的人，他肯定会遇到大人群的。 岸边的浮冰间有几条大鱼的尸体，不知道是被什么动物啃食过，只余下鱼头鱼尾和中间的骨架。旁边的冰架上洒了不少血渍。血气仍新，显然它们刚死不久。 他突然发现，这块地方有些安静，不但空气中弥漫了血腥气，四周人群都没见踪影。即使刚刚遇见的那群人，也在数百米之外。他警惕地来，从起上抄起一块卵石，权作防身的武器。 突然，半空中像起了一阵风，光线也暗了下来。风声仿佛由远至近，近在耳边。 水生顾不得多想，急忙向前一蹿！ 就在他刚蹿出不到一秒钟，他刚刚站立的原地落下了一头巨大的白色鹰鹫，两把铁抓般的巨爪重重地抓在沙滩上，碎冰和沙石飞溅。 我去！水生把手中的石头往那大家伙身上一扔，撒腿就跑。他甚至连看清楚它是什么的时间都不顾，逃命为先。 他逃跑的方向是向着山上。因为他知道，在体型如此巨大的鹰鹫类魔兽面前，在开阔地上逃跑无异于自取灭亡。山岛之上，有巨岩，有陡峭的地形，可以为躲避这家伙提供一些地利条件。 上岛爬山，对于渔村的孩子是家常便饭。风门岛他去过无数次，爬过无数次。这处冰狱岛的地形、岛形、山形基本上与风门岛相同，让他颇有熟悉之感。 白色鹰鹫一击不中，见那少年飞奔越过岸石区域冲向山体，唳叫了一声，展开长达十几米的翼展飞了起来，然后找准角度，扑了过去。待其落下时，水生向旁侧一躲，躲入了两块巨岩间的石缝。 这里，他早就瞄见了。是个躲避的好场所。 白色鹰鹫站在巨岩上，眼睛瞅向石缝之中，再度唳叫了一声。自己的两次攻击，均被这小子躲了过去。它唳声中很有愤怒之意。 第26章 冰狱岛（二） 白色鹰鹫伸嘴要去石缝里啄水生，可被石缝卡着无法进入，试着探爪去抓亦够不着。几次之后，它明显恼怒起来，略抬起脑袋，身上有一股力量急速提升起来。 水生心感不妙。 果然，它突然一张嘴，一道白中带青的寒冷气息喷了出来，直冲入石缝之中。顿时石缝空间内原本已经极低的温度再度急速下降，石壁上顿时结满了冰霜，触及身体手脚，冰寒入骨。 白色鹰鹫见这种攻击有效，再度喷了一口寒意更盛的气息下来。 水生的头发、眉毛上顿时挂了一层白色的冰霜，脸上被冰寒冻得生疼。即使他驱动异能力护体，仍是感觉到体温在急速下降。 这畜牲！再给它多喷几口，自己岂不是要冻成冰雕？ 水生头一次接触异界生物，头一次感受到那个世界的可怕。怪不得人们说前往异世界是暴富与危机并存的挑战，暴富者不多，死在异世界、尸骨无存的人倒不少。 这家伙的实力要强于自己，苦苦相扛只会更加被动。自己手上没有武器，攻击技更差，该如何逃出生天？如果这样坚持下去，会熬到有人来救的时候吗？ 少年人心思急转。 就在这时候，白色鹰鹫又一口气喷下来。这口气落在身上的时候，水生只觉得自己身体从外到内开始逐层地硬化、僵化，血液仿佛都要凝滞冻结一般。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刚从渔村出来，还没有去见识外面的广阔天地呢！ 求生的本能让他全身都振作起来。猛地，他头脑中一阵空灵，本能地伸出右手。 一滴水滴，纯净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悬浮在他的掌心之上。他以仅余下的不多的异能力控于其上，就仿佛与之心意相通，也仿佛它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这水滴......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棚屋中裂开两半的水晶球，以及里面那滴不翼而飞的水滴......姑且算不翼而飞吧，事实上它消失之后他曾以为是滴落在地上泥土里。 难道就是它？它没有掉落地上，消失于泥土里，反而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是了，必定就是。它出现后给自己的那种玄妙之感，一般无二。 之前，他并不知道它的珍异之处。 水滴出现后，他身上的冰寒之气就仿佛受到吸引一样，不断地向它汇聚，然后附在它的表面上，不断地被吸收一般。 冰寒力量不断地被吸引，不断地被吸收，水生身上的寒气渐减，周围的气温开始探底而回升。十几秒钟后，身上冰寒之气竟然全部被这水滴吸取了去，体温恢复正常，石缝内的冰霜亦消融了大半，化为水雾水滴。 白色鹰鹫感知到这一切，情况的变化超出了它的理解。 凶残的本性让它不甘于失败，聚集全力准备再度喷吐了一口寒气。 水生无法可想，现在这枚水滴就是他唯一的倚靠。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以异能力控制着这水滴，朝着白色鹰鹫即将喷吐寒气的大嘴里扔了过去。 但愿它能堵住它的嘴吧。 果然，那滴水珠以极高的速度被扔进白色鹰鹫的嘴里后，它刚刚凝聚了一半还未喷吐的寒气嘎然而止。然后就听它惶然地长唳数声，竟然从岩石上栽了下去，在岸滩石堆上翻滚扑腾不已。 稍顷，它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全身猛然收缩，羽毛不断掉落。仅仅十几秒钟之后，它全身的毛都落光了，现出一具干瘪的身体，宛若风干多年的腊肉。 现在的它的体型，比起刚才，足足小了四分之三。 不光是体型，它气势全无，完全不复刚刚空中捕猎者的凶猛。 水生全程感知到了它的变化，又惊又喜，从石缝中跳上来。 白色鹰鹫体内的寒气和魔兽的力量，自从那枚水滴进入喙中之后，便以体内的水分为媒介，不断地从血液和身体的每一处细胞渗出，萦绕在水滴周围。在水分中的力量被水滴吸取完毕后，剩余的水分便不断地散逸在空气之中。 它在短短十几秒钟之后，身体就处于极端的脱水状态到无水状态，就连血液都凝成了固态，只余下一具干巴巴的干肉般的身体，眼珠缩在眼眶之中就像两团皱巴巴的废纸。 无力地干鸣了一声，它再也不能动弹一下，趴倒在石堆上流逝了最后的生命。 水生心有所想，伸手在空中一停，那枚水滴便一个闪动，回到了掌心之中，缓缓浮动。水生觉得自己对它气息的感知更加明显，以异能力控制它更得心应手一般。 这是个宝贝啊！他欣喜地想道。如果遇上敌人，只需要将它扔出去，便可以将对手吸干体内的异能力和水分，那连战斗都不需要战斗了。 马上，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感知到水滴上传来的感觉就是，经过刚刚的事，它不但吃多了，更是吃撑了，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无法再继续进食，无法再次发动刚刚的神效。 他只好将它放在左手之中。它像一个顽皮的宠物在他掌心手背不断游走，动个不停，就是速度不快。稍顷，水生就发现，自己感知着它的同时，它也在感知着周围的世界，就像拥有灵智一般。 书上有过记载，某些强大的水系异能者，是异水为武器的。异水可以变化多端，一定条件下亦颇具威力。有的异水同样具有灵智。 难道燕老太爷送给自己的这滴水珠，是传说中的神异的异水？ 自己以意念控制异能力进而控制它，而它也可以通过它的感知进而按宿主之命对相应的液态物有控制技能。 水生像得到了一个新玩具一般，反复地试验多次。 它仿佛有灵智般地反馈回一个技能，就是通过异能力对它的控制，进而影响它的感应范围内等体积的水分。比如说水生将异能力输入它之中，使它产生一定的影响范围，这个范围目前大概是一米左右。在这范围内它感知到的任何能量比它小的同体积的水分，都可以被它隔空所控。 水生将这个鸡肋般的技能称为“控水术”。 至于这滴水滴的名字，他则捉狭般地称之为“水猪”，取义它胃口大。小小的身体，竟然能把一头如此巨大的白色鹰鹫给吸干了体内的水分，这不是头猪是什么？ 第27章 冰狱岛（三） 水生在原地调息了一会，让自己刚刚消耗大半的异能力得以恢复。 然后把呈干尸状的白色鹰鹫的尸体提到了冰雪遍地的沙滩上。原本这家伙高度可达近一米五，翼展三米以上，体重至少100来斤，没有水分的尸体提起来，最多40斤不到。 远处那几名原先拒绝他同行的人发现了这边的战斗，开始赶了过来，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只见一个少年坐在地上，旁边一头巨大的无毛鹰鹫，还有一地的羽毛。 到处都是水淋淋的模样。 他们抢步来到水生面前。大家不看水生，先围着鹰鹫观察。 一名三十左右褐脸斜眼男子向同伴们疑道：“这头家伙看上去是冰狱鹰，怎么地尸体干成这样？刚刚不是还鲜活的？” 同伴们均是一头雾水。有一人说道：“是不是这小子用了什么古怪的术法，或是法宝。”然后大家才一齐看向水生。 褐脸斜眼男子“喂”的一声，向水生问道：“小子，这家伙是你杀的？怎么杀的？” “我不知道啊，它自己莫名其妙就这样了。”水生说。“水猪”的神效实在难以解释，为避免麻烦，他便开始装傻。 这几个人哪里肯信。褐脸斜眼男子围着水生转了一圈，上下打量，见他年纪不过十四五岁，手边亦没有武器，心中更肯定这小子使用了什么法宝的想法。 “你是用了什么法宝、秘宝击毙它的吧。”他阴恻恻地说道，“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不妨拿出来让我们鳄神会的兄弟几个开开眼。” 鳄神会。水生迅速在脑中搜索了一下这个词，依稀记得这是盘踞在福灵城的一个大异能者帮会，欺男霸女、坑蒙拐骗、违法乱纪，名声不怎么样。 另外几个人把“冰狱鹰”的尸体拖在自己脚边，意思很明显了是要据为已有。 他们看水生一个少年，孤身一人，就打起了坏主意。这尸体明显还未切开，里面极可能有价值昂贵的魔晶。如果魔晶中蕴含有魔晶技的话，更是珍贵。 “喂！那是我的！”水生是真生气了。 “你的？”褐脸斜眼男子说道，“现在它是我鳄神会刘青刘爷爷的了。” 水生上前就要将“冰狱鹰”的尸体夺回来。自己费了半天的劲，差点给冻死，到手的战利品哪能拱手让人？ 刘青一闪身挡在他面前，当胸一掌推去。 水生没他速度快，直接被推在心口，一股力量袭来，不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刘青的同伴们吹起口哨，为他加油喝彩，仿佛抢人东西、欺负少年，是多么光彩的事一般。 见水生马上要从地上爬起来，刘青一脚扫来，想将这少年踢个重伤在地，让他不要阻止自己等人抢东西。即使踢死了也没什么，反正这小子孤身一人，在这异世界的空间里，谁管谁的死活啊。 水生身子向后一仰，刘青的脚从他胸前堪堪扫过，算是躲了过去。 “刘青，对付一个毛孩子，你还踢不到，是不是把你的力气昨天都耗在彩蝶会所里了？”一名同伴取笑道。 “我是担心他的手段！先试试他！”刘青没好气地说，“毛孩子？毛孩子能轻易地杀死一只冰狱鹰？” 被同伴取笑，让他下了决心，下一招一定要让这小子躺下不可。进入这里的人很多，拖延下去夜长梦多。好在刚刚两下已经试出了这小子的真正实力和速度，异能2级左右，像是水系异能力的波动。这种战力在自己面前，不值一提。 他又是一脚踢出，这一脚比前一脚快了许多，力道也重了许多。 不过脚还在半空中，刘青就惊愕地发现，面前的少年人身体突然不见了。他不得不收回这一脚，还以为自己花了眼，刚要揉揉眼，就听同伴们叫道：“左边！” 刘青也不管什么情况，右手呼地一拳向身体左侧击去，砰的一声，击中了空气中的什么东西。然后就见水生的身形显现出来。 水生使用了梅玉郎留下来的“水隐术”，这是头一次在实战中使用。本来效果还不错，却被刘青的同伴看了出来。原因就是他在地上的冰雪上留下了足迹。 刘青正在出招之际，没太关注细节，他的同伴们旁观者清，可是看得清楚。 “你们不讲规矩啊。”水生无奈地说，“两人对战，哪里有在边上帮腔的。”他捂着胸口，被对方一拳擂中，虽然骨头没断，生疼得很。 “什么规矩，我们鳄神会的规矩就是规矩！”刘青的一名同伴继续吹着口哨说。 “这小子会一门干扰人视线的异能技......身上应该还有件好东西......”刘青说，“哥几个，等会拿到后，卖了钱大家平分！” “刘哥仗义！”他的同伴们开心地说。 自认已经摸清少年路子的刘青再度攻上，只是旁边突然甩过一条带刺的青藤来，将他和水生分隔开来。 然后从边上跃来一个人，对他怒目相视。 这是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女人，眼珠泛黄，薄唇紧抿，脸庞干瘦蜡黄，带了些青郁之色。那条带刺的青藤，正持在她的手里，像长鞭一样。 “倪监查员！”水生认出了来人正是燕家特遣作战队的那位倪细妹监查员，隐约记得她是5级异能者，有她出手，这冰狱鹰应该能保住吧。 “好几个二三十岁的人欺负一个少年，你们也好意思。”倪细妹面对着刘青等人，“鳄神会是吧？要不要我找你们会长说道说道。” “你谁啊？多管闲事。”刘青上下打量着对方。对方身上透露出的气息让他有所忌惮。他自己才是土系3级异能者，对方的气息或许高自己不止一级。 “燕园。”倪细妹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刘青等人的眼神顿时变了。鳄神会固然是福灵市的一大帮派，可还是比不上三大家族之一的燕家在当地的根深叶茂。他记得在进入界点之前，可是看见一大帮子燕家的护卫队的。 于是赶紧向四周看看，还好，不见其他人。刚刚为之一弱的气势，马上又有回涨的趋势。 “燕园的人？不好意思。这里的事，是我们鳄神会和这位少年之间的过节，跟你们燕园无关。”刘青斜着眼睛看她，“你们也不能什么手都横插一杠吧，你们又不是天庭组织，管得过来嘛。” 倪细妹的青藤在地上甩了两下，打得冰屑四溅：“这小子就是我燕园的人！不服的话，那就是要动手了？来吧，你们五个一起上！” 刘青想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敢。 “燕园的人，我们几个小辈的惹不起，自然以后有我们老大跟你们算帐！”他狠狠撂下一句话，带着几位同伴扛着冰狱鹰就要开溜。在5级异能者面前讨不了好处去，先把既得利益弄到手再说。 “把东西放下！”倪细妹的青藤重重地砸在他们面前的冰地面上。 第28章 倪细妹的心思 刘青等人最终还是不敢与倪细妹动手，只得放下冰狱鹰的尸体，灰溜溜地走了。 水生怕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赶紧使用异能力将尸体存入了梅玉郎所赠的界石戒指空间之中。里面空间不大，它的体积就占据了一多半。 然后才向倪细妹道谢：“谢谢倪监查员出手相救。” “不用，你本来就是跟大小姐同行的人，我们这些护卫人员，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倪细妹的眼光落在水生的空间戒指上，眼神略有恍惚。 “你竟然有枚空间戒指......这可是极为昂贵之物......不说别的，光这件东西，都能引起不少人拼命抢夺。”倪细妹说。 “呃，这界指是一个人送我的。”水生说，“我自己可买不起。对了，倪监查员，你怎么在这里，你家大小姐他们呢？” “不知道。”倪细妹摇头，“我进入界点后，就被随机传送到岛屿的东南角，与他们失散了。于是就沿着海边找来，听到这里有人战斗，就赶了过来。原来是你。” “那我们继续往西北方向去找吧，大小姐他们应该在那个方向。”水生说。 “你是要赶紧跟大小姐他们会合，防着鳄神会见财心起，找强手来找回场子吧。”倪细妹看出了他的心思，“那就赶紧走吧。” 她走在前面，水生跟在后面。 “你是怎么杀得了一头冰狱鹰的？”倪细妹头也不回地问。 “呃，靠运气，你信吗？”水生说。 “不信。”倪细妹说，“可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听燕通队长和燕宁谈话时说，你身上还藏着跟燕家老太爷之间的秘密。” 跟燕家老太爷之间的秘密...... “但是你的秘密是你个人的私事，你不想说，我就不再打听。”倪细妹说。 这位监查员很善解人意嘛，按理来说是个性格很好的人，燕若冰和燕通的话侧面都证实了这一点。不过，水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了。”水生说，“我跟燕家的人都说过，我根本不认识老太爷。或者是他临终之际，脑子糊涂了......”这话以前说出来，他觉得九分可信。现在说出来，他自己半分都不信。 因为他亲眼亲手见识了那滴水滴的威力。 如此的威力，如此的神异功效，说是至宝也不为过。 可是如此神异的至宝，为什么要送给素未谋面的自己？燕家的人知道这枚水滴的神效吗？ 走了一会儿，倪细妹突然放慢了脚步：“水生先生，之前在岛上，我丈夫和孩子的事......让你们见笑了。”她脸色郁郁，显然对那事纠结于心。 “没事的，没事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我们渔村里家家户户的老婆汉子，没事就吵架，吵得半个村子都听得见。”水生说道，“我是个被村长海边捞回来的孤儿，活了快十五年了，连个，打我、骂我的家人都没有......你有丈夫，有孩子，一家人天伦之乐，可比我好多了。” “是么？”倪细妹凄然一笑。 “我跟我丈夫感情不好，我是5级异能者，他是个普通人，他配不上我。最重要的是，他不理解我的事业。我作为一名护卫队的监查员，责任很重大，工作很忙，又要顾工作，又要顾家庭，我压力很大的。”她眼睛间隐然带着些雾气，回忆般地说，“他找不到正经工作，让他在家里全力照顾孩子老人，他还不愿意，还发脾气，还想让我回家帮忙。我工资稳定，我还去兼职赚钱，我回家了，这两份钱谁来赚？他能吗？” “一个大男人，要能力没能力，说赚钱赚不了钱，平头老百姓一个，心眼就这么小，想都想不明白。如果不是孩子有病，怕他们受苦，早就离婚了。我是真讨厌他，不想跟他过了。”她眼圈湿润，鼻翼发红，喃喃地说。 她很隐忍。她的那个叫陈涛的丈夫，还敢当众对她动手......真是太过份了。水生心想。 冰凉的海风吹拂，倪细妹忍不住轻咳几声。 “倪监查员，你是不是生病了？”水生听出她咳声中的不畅之感，走前几步，与她并肩而行，仔细观察。 “老毛病了。”倪细妹勉强一笑，“长年修炼木毒之物，毒素侵入肺腑导致的。不碍事。” “回头我找个药方，给你开点药，看看能不能缓解病症。”水生说。 “你懂得医术？”倪细妹讶然。 “一点点吧，不能说懂，就是药方类的书看得挺多。有时候我也给自己开方子治病，挺有效果的。”水生说，“恰好有几个方子可能对症，可以一试。即使不对症，对人体也无害。回福灵城后我就写给你。” 在他的数百本藏书中，他最重视的除了异能方面外，就是医书了。里面的数十本医书，被他翻过了一遍又一遍。实践次数不多，可医方背得可真不少。什么药对什么症，一说起来就头头是道。 “回福灵城么......”倪细妹眼神闪现一阵迷蒙之意，喃喃自语着。 二人继续沿海滩前行，所遇到的各方异能者越来越多，没有再碰上什么魔兽。也是，人这么多，有什么魔兽出现，早就被一拥而上给收拾了。 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大群人，燕家护卫队的灰蓝制式服装非常显眼。 “燕大小姐在那里。”水生远远看见了燕若冰。在人群里，大小姐永远是那么出众，闪亮的一个。 “哦对了。”他突然回过头来，“倪监查员，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哦，你说。”倪细妹擦了擦眼泪，思绪从自家家事中回过来。 水生有点不好意思：“呃，就是那个，那只死去的冰狱鹰的事......因为，因为它是我个人的收获，我呢也不是燕家的人......所以它应该是我的战利品。我想，我想，这事在大小姐和其他燕家的人面前，就不要提了，以免引起某些人眼红心热，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你小小年纪，心思还不少。”倪细妹对此表示理解，“你确是不是燕家的人，那头鹰也是你的猎物......但是如果大小姐从别的渠道比如说鳄神会的人那里知道了这人，有询问这事，我不会对她撒谎。可如果她不问，我就一个字不说。我只能做到这样。” “这样就很好了。谢谢。谢谢。”水生说。这头冰狱鹰回头卖到福灵城的一些异能商店，至少完全能够换条新渔船了吧。 “既然我帮你的忙，也出手相救你，那你也帮我个忙。”倪细妹想到了什么，“事情是这样的......” 第29章 倪细妹的心思（二） 倪细妹与水生二人前往与燕若冰等人会合。 “就差你们了，除了你们，大家都到齐了。”燕通见了他们高兴地说。 “抱歉，队长，我们被界点传送的地方比较偏僻一些。我们也是到处找你们。”倪细妹简单搪塞过去，对刚刚发生的事惜言如金，闭口不提。 燕若冰见到水生安然回来，心中松了下来。 “回来就好。后面可就别乱跑了。这岛上有文字，就会有刻字的人，有可能是异世界他们所称的强大的仙士。后面还有什么危险谁也不知道。” 文凤娴略微奇怪地瞟了她一眼。 水生只见燕家的护卫队中躺着一头体型巨大的冰狱熊。长相跟视频中所见过的那种一般无二。显然他们亦有所收获。为了击杀此熊，四名护卫身上挂彩，其中一人还断了腿。 “大小姐，我们要不就先派一队人泅水进去查探吧。”燕宁指着面前的地方向她请示。 燕若冰等人所在之地地形有些怪异。他们所在的这片冰岸滩上有一条水道，一头通往海里，另一头通往山体的一处隧道般的洞穴。那洞穴中有两人高的水，水温极低，布满浮冰，一眼望进去十分幽深。 所以大部分人都在外观望，没有进入。 少部分勇敢者已经泅水进去了。 “燕通队长，你说呢？”燕若冰扭头问燕通。 “我觉得，还是再等等，等里面传出新的消息来再说。”燕通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谨慎。 “这样的话，会不会被其他人抢了先，率先捕杀到强大的魔兽，抢掠到珍贵的财物宝贝？咱们这里现在的情况是人太多了，魔兽太少，狼多肉少不够分啊。”燕宁不太赞同。 两人说得都在理。燕若冰也无法立即做出决断。 等待的过程中，水生闭目养神。 突然有一个人从背后靠近，一只手重重重地拍上了他的肩膀。 他回过头一看，那人竟然是“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作战执法科副科长陆行舟。他的科员林少薇如影随行般地跟在身后。 “陆、陆科长好。”想到那日的突然逃跑般的离开，水生颇觉尴尬。 “你也来啦。”陆行舟早发现了他，只是见他与燕家的人凑在一起，不便过去相问。 “就是凑凑热闹。”水生说。 “注意安全。自从那处界限消失后，真正的界点出现，据我所知，至少已经有8个人丧命这个界点后的世界......伤者不计其数。”陆行舟是真的担心这小子的安危，这小子太年少，才异能2级，没经受过对战训练...... “谢谢陆科长关心。”水生回头说，“我和燕家的人在一起。” “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改变主意的话，随时来找我。”陆行舟说。 “谢谢陆科长的厚爱。”水生说，“只是，我爱天庭组织，但我更爱金钱和自由。” 陆行舟：...... 陆行舟返回“天庭”组织那边后，倪细妹来到水生旁边。 “天庭组织很不错啊，异能者世界安全的主管者，工作稳定，铁饭碗，还有不少晋升空间，很多年轻的异能者打破头也想挤进去，求之不得，你为什么不去？” “一斤野生的黄鲷鱼能卖80到100块东华币。潮水好的话，我一天能钓十几二十条。”水生说，“我一天钓的鱼卖的钱，等于新入职的人在他们那干一个星期拿的薪水。” 倪细妹无语。 “刚刚看你和那几个鳄神会的人动手，你对战经验太差，判断对方攻击方向和速度的眼力也不够。”她说，“正好在等消息还有时间，我教你一些门道，你要不要？” 水生大喜，这事可真是求之不得啊。他长年生活在渔村，产生异能力才一年多，哪有什么环境实战？不管上次在船上，还是这次，都是极险的环境下得脱。他看修炼书确实不少，就是缺乏人教授和指导实战。于是便赶紧向她虚心请教对战之道。 倪细妹是5级异能者，修炼时间长达二十年，作战经验十分丰富，便由浅入深，慢慢地向他讲授着攻守之法。 燕若冰等对于他们冷眼旁观，也不打扰。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后。 “啊！......” 幽深的洞穴深处传来一声瘆人的惨叫。声音在其中久久回荡，也回荡在洞口外诸人的心上。 个别胆子稍小的异能者听了这声音，不禁吓得脖子一缩。 倪细妹对水生的教导，因为这事宣告结束。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她小声向水生叮嘱道。 稍顷，又听见阵阵泅水之声，从内而外，不断靠近。大家心头一紧。一会儿，五六名异能者带着全身的寒气，打着哆嗦，游出洞穴。刚到岸上，他们便逃出生天般倒在岸滩上大口呼吸。 “里面什么情况？”有人摁捺不住，赶紧上前询问。 “等会，让他们先喘口气。”燕通拿了壶烈酒，递给这些人中一个四十来岁的，已经冻得浑身发抖的人，“来，喝口烈酒先暖暖身体。” 那人咕嘟嘟地连灌了好几口烈酒，精神状态才缓和了些，又把酒传给其他人。然后他们三言两语地说起了洞穴内的情况。 他们最此前最先泅水进入洞穴探索的几拨人之一，来自西川省一个颇有名气的异能者门派“三山派”，善于翻山越岭，探查机关。他们为了这个界点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想的就是找到些异世界的宝物发大财。进入洞穴之后，发现水位很高，洞穴大概两米五高，水位就至少有两米，基本上就只容许人露个头在水面上。 他们使用异能力布于体表，苦苦抵抗冰寒的水温，也小心防备可能出现的机关或魔兽什么的。还好，一路上别的没有，只发现了几处被破坏的棚栏。再往里，他们就出了洞穴，不过还在水道之中。水道汇入了一个大池子。 他们发现池子中有些水鬼般的影子在游动着，吓得不轻。然后池外有两名身穿青白铠甲、手执长戟、脸色铁青的狱卒，带着一头巨型犬类发现了他们，开始对他们展开了追杀。 在水道中不易躲避，有几个人当场被狱座挥戟刺死在水里。然后就被水里的水鬼般的影子附在身上，很快就被吸干了血肉。其他人等见状不妙，疯了一般地往回逃。 两名狱座带着巨犬紧跟着追杀而来。不断地有人被杀死。 他们几拨人进入时大概有二十四五人，到现在出来的，就他们五个。 水道边的人们异常安静，听着他的讲述，一个字都没有放过。 二十四五人就回来了五个，死亡率如此之高，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 “你们看到的，只有两名铠甲狱卒和一头巨犬？”曾经杀死过一头冰狱熊的“风火门”南兴省舵主祝青童再度问了一遍。“风火门”是东华国最大的民间异能者宗门势力，影响力很大。 “是的。”那名“三山派”的弟子说，“我们眼见的就只有这三个活物，没看见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另外，里面的池子侧面，好像还有入口，通往地底的空间......” 第30章 倪细妹的心思（三） 水生听着那名“三山派”弟子的讲述，听到池中有水鬼般的东西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梅玉郎。初见他的时候，他不正是像只水鬼一样，依靠着吸取三名袭击自己者的血肉才恢复了生机？ 梅玉郎......跟这里有什么关系呢？ 这时，一名光头狮鼻老者从另一个方向而来，大步来到了燕若冰的面前：“大小姐，你也来了。” “游叔。”燕若冰和文凤娴一起向他问好。 “游先生好。”燕宁、燕通等护卫向他也躬身问安。 这人正是燕家的供奉强者，8级火系异能者游奉天。 “游叔在岛上，可有什么发现吗？”寒喧了几句后，燕若冰问道。 “打了几头鸟，一头熊，都放在里面了。”游奉天抬起自己左手上的两枚界石戒指。 鸟和熊，指的应该是自己也打过一只的冰狱鹰和冰狱熊。水生想。 “游叔厉害。”文凤娴说道，“你一人就收获这么多。我们这里三十多人，才收获了一头熊。” 面对游奉天，她还是不吝于拍马之言的。 “我在岛上转了一圈，结合已有的发现，判断这里应是一座关押特定犯人的监狱之地。所以，这里才被叫做冰狱岛。”游奉天说道，“监狱开挖在山里，目前看只有通过这条水道才能进出。但是水道过于冰冷，且行动不便。我有个想法。” “前辈有什么好主意请讲。”祝青童凑了过来。 “你是风火门的祝青童吧。”游奉天打量了他一眼说，“我还记得十四年前，你可是风火门最惊才绝艳的弟子，参加东华国青年异能者大赛大放光彩的。” 祝青童汗颜道：“前辈你过奖了。那届大赛，我表现一般，真的一般。” “六年前我还去你们门内做过客，与你的师尊杜长风把酒长谈。”游奉天说，“你现在是异能8级？” “惭愧，一直卡在8级，多年未得突破。”祝青童说。 “我也是8级，我年纪比你大那么多，你要是惭愧的话，我岂不是要找个地洞钻进去？”游奉天白了他一眼。 祝青童讷然不好回这话。 游奉天观察着水道，话题一转：“你我的修为，应该是在场各方异能者中最强的了。这样吧，我们合力，再找几个土系的人制造高下地形，把那水道中的水引到海里去，把洞窟中的水排光，就方便进入了，也利于迎敌！” “前辈高见！”祝青童一想，这方法确实高明。以他们二人之力，加上土系异能者的协助，排空这条小沟渠里的冰水应该不算难事。 说做便做，二人立马号召了几名土系异能者，动起手来。水道中的冰水面与海面是平齐的，土系异能者使水道洞窟口一带增高，入海处降低，成为斜坡，然后以异能力将水道的水持续吸到增高之处排下，则可使水道里的水不断排往海里去而不复回。 许多其他的异能者求财心切，也加入排水行列。 趁着这个时间，倪细妹便找了个空地，继续教导水生的基础对战之道。她仿佛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徒弟一般，非常尽心尽力。 水生是平生头一次跟随一名异能者，而且还是实力相对不错的5级异能者学习，同样非常认真。 文凤娴冷眼旁观：“这位倪监查员看来真是个很热心的人啊。这样性格的人，怎么会跟丈夫把关系闹得那么僵，要到被打，要离婚的地步。” “好人，未必就有一个好家庭啊。”燕通感慨地说。 “大小姐，应该主要是经济上的困难吧，燕家能不能帮她一把，给她一大笔钱，解决了她这个困境？”文凤娴向燕若冰说。 “不行。”大小姐回答。 文凤娴不太理解：“她确实是很困难啊，而燕家也不缺那点钱。” “凤娴，这就是我一直不放你去管理护卫队的原因。”燕若冰说，“作为管理者，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是要让人信服，是要一碗水端平。没错，倪监查员家庭确实是很困难。可是燕家上下，六万七千多名各类成员、员工，比她家庭困难的有没有？有，且很多。有些人比她还困难。而且，她还是职级、工资相当于队长级的中层管理者。如果这样工资级别的人都要家族集团去解决家庭困难，那么其他的人是不是也都要？所有人都以她为例，埋怨家族处事不公的话，那么之前制定的种种规章制度，种种奖惩，那就全乱了，不将被人信服。” “那，我个人去给她捐些钱？”文凤娴说。 “不，不要。”燕若冰说道，“你身份特殊，外界会认为，你做的事基本上就相当于我的意思。倪细妹的事你捐了钱，那么其他人家庭的困难你捐不捐？你若捐了，需要救助的人那么多，你如何保证一碗水端平？你若不捐，很多人会不会骂你厚此薄彼？” 几句话就把文凤娴说得头疼欲裂，自己只是同情那位倪监查员，想捐个款，怎么就扯出这么多的事？她想都没想过......看来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做保镖的好，不要去搞管理了吧。 一个半小时后，按照游奉天的方法，水道里的冰水基本上排空，露出一条平整的洞窟地道来。 大家在洞口集中靠近，跃跃欲试，准备冲进去。 “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倪细妹结束了对水生的教导，低声再度嘱咐了一句。 “好的，我记得的。”少年人点头道。 燕若冰和燕通把同行者都召集集中起来。 “大家记住，还是那句话，稳妥为上。”燕通说道，“不管里面还有什么，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后面第一，要保护好大小姐的安全。第二，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第三才是寻求来自异世界的收获。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护卫队员们一齐高声回答。 洞窟入口之外。 “没有到脖子的冰水，这下进入里面可就方便得多了。”一名其实没怎么出力的异能者抢在前头冲进去，欣喜地说。财迷心窍的他，根本忘了刚刚“三山派”那人说过的凶险。 “小心！”祝青童突然暴喝出声提醒他。 话音刚落，随着一声凶狠的嗥叫之声，排干了水的洞窟中突然蹿出一条巨大的黑影，狠狠将那异能者扑倒在地。大家定晴一看，原来是头乌蓝色的巨犬，相貌狰狞，眼珠竟然是血色的。它将那异能者扑倒之后，探嘴一咬一摇，尖利的前齿直接扯断了那人的喉管。 鲜血像自来水一样从管道的漏点喷了出来。 “嗷呜！”巨犬仰头长啸。 第31章 守狱者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两道人影先后从洞窟中奔出，手中各执着三米长戟，悍然无惧地向人群冲杀过去。 他们身穿青白铠甲、脸色铁青，毫无表情，正是刚被提到的两名狱卒。 在场的各方异能者总数可达四五百人，面对着两卒一犬，自然不惧。大家奋勇地向他们围杀过去，满心想着能将他们击杀，夺取他们武器也好，身上铠甲也好，杀死那巨犬也好，都是价值不菲之物。 数百种攻击手段，或是各式的异能力，或是各式武器装备，重重落到冲出来的二卒一犬上，将它们击得连连后退，嗥叫不止。 仅仅只是击得连连后退罢了，并未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甚至连它们身上的铠甲都未能击破。他们的脸上不但没有被击中的痛苦之色，反而凶相迸发。一名狱卒挥戟，刺入一名异能者胸口，带血的戟尖从背后透了出来。 异能者临死前一刀砍在那狱卒身上未被铠甲防护的青白的面部，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没有血渍留出，那狱卒仿佛也没有任何疼痛之感。 “不死生灵？！”游奉天见状，不由得脱口而出。 在场很多人都发现了这一点。很多人第一想法就是当年血灵教制造的血奴，战场之上那些怪物们没有痛觉一般，给东华国的异能者世界带来了相当惨重的伤害。 “啊！！”体型巨大的巨犬再度将一人扑倒，锋利的爪子刺入其胸膛。无数人的刀剑砍在巨犬背部只留下些印记，没有破防。 这时，只听洞窟内还有沉重的脚步声继续传来，伴随着犬类的低嗥之声。 “大家小心洞窟里！还有！”祝青童继续高声提醒。 果然，在随后的十几秒钟内，先后又有六名同样装束武器的猝卒，以及三头巨犬先后从里面出来，加入战场。他（它）们一言不发，只顾战斗。不惧伤痛，力大无穷的特性，让异能者们不由得连战连退。 稍顷，随着更沉重的脚步声，一名全身重盔重铠，手提一把巨剑的人走出洞窟。站直之后，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约有2米80左右的高度，非常强壮，青白色的脸面宛若罗刹恶鬼。他的铠甲明显比其余狱卒要厚上一倍，几乎护护到全身的每一个地方。 他的身上，爆发是非常强大的力量气息。 “可恶的家伙！擅闯我水灵域冰狱岛，杀戮护岛冰兽，放跑罪无可赦的鬼囚，你们罪不容恕！守狱者誓要将你们屠戮干净！你们将永远成为鬼囚，留下这里！”这人以古怪的音调，仿佛用腹部吼出了声音。 水灵狱冰狱岛！ 这几个字又给予在场者们重要的提示。 很多人都想起来了这个名字。水灵域据说是异世界望仙大陆一个位于海上的强大的修炼宗门，以修炼水系仙技为主，一向极少在大陆露面，非常神秘。 不少人心中大喜，如果这真是那什么水灵域的地方的话，或许会让大家得到更加珍稀珍贵的装备、功法、仙技什么的！听说那可是个大宗门！ 一战而暴富成名的念头涌上心头，很多人顿时热血激昂。 祝青童皱了皱眉头，小心地向游奉天说道：“游老，如果这里真是水灵域的困囚之地的话，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了吧。得罪了这样的大宗门，以后未必是好事。我们对异世界的一些强大势力，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游奉天小声说道：“这里......依我看应该是产生了时空的混乱，已经脱离了望仙大陆水灵域的管控，成为了一方小世界。” 他的声音，尽量放到只有周围几个人才能听到的程度。 小世界！这个词绝大多数人听都没有听过。 水生亦未曾在任何已经阅读过的书籍中听过这个词。 祝青童和燕若冰却是懂了的样子。 “我们再等等看，让他们先冲。”游奉天说。 燕通便指令着下属队员们后撤。燕家诸人离开人群，退到了近乎海边滩岸之处。 他们如此，其它的六七百名异能者们可不这么想。夺宝心切，他们挥舞武器，继续对那些狱卒巨犬们展开攻击。随后还有从全岛各地闻讯而来的异能者们，源源不断地加入战团。 “供奉，那巨人应该是这冰狱岛的的狱长，或者守将吧。”燕宁说道，“他身上，不管是铠甲，还是巨剑，都是好东西啊！” “好东西，也得你有命拿回去才行。”文凤娴怼了他一句。 是的，前方战场之上的异能者聚集了已近上千人，围攻对面的一名狱长、八名狱卒和四头巨犬。数量上的优势目前并未能给他们带来战场上的优势，一个个的异能者们死在长戟和巨犬爪牙之下。 有异能者试着抱着戟杆想抢夺下来，但狱卒力大无穷，一甩戟杆，竟然将他们像糖葫芦上的山楂一般甩飞开去，砸倒一片。 空然，狱长虎吼一声，声音震得四周围攻他的上百名异能者们脑袋嗡然作响，大家行动顿时一滞。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狱长挥着巨剑，像飓风一样地斩入人群。 人群中，顿时爆开了一片血肉之花。巨剑所过之处，绝大多数人的身体，连带着武器都被斩为两半。 至少有四十人在这一斩之下丧生，残断的身体和各部位洒了一地，非常血腥。 刚刚逃出生天的那名“三山派”的人，亦在死者当中。他瞪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老天没有再给他一次逃生的机会。 众异能者们被这一击吓破了胆，顿时作鸟兽散，四散而逃。 夺宝暴富的美梦顿时消弥得无影无踪。 现在最重要的事，看来是要逃命啊！ “擅闯我水灵域冰狱岛，杀戮护岛冰兽，罪不容恕！杀！”狱长吼道。 狱卒们2卒1犬为一组，向四周的异能者们攻杀而去。不断地有慌乱的、落单的、逃避不及的异能者们被速度较快的巨犬们扑倒，然后被狱卒们一戟毙命。 狱卒们的动作仿佛都是机械式的，没有一个多余动作，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一丝感情。 来自各方的异能者马上完成了角色的转换，刚刚还是猎人，现在成了猎物。 或者，他们不排空水道里的水的话，这些守狱者还不会出来。贪欲之下的他们的行动，给守狱者们的行动提供了方便，为自己埋下了祸根。 第32章 守狱者（二） 水生跟着燕家诸人，沿滩岸向东北方撤退。或许是被他们这三四十人的大人群所吸引，两名狱卒带着一头巨犬追了过来。 “大家再把他们引远一点，与那个什么狱长似的家伙分开！”游奉天喝道。 这是燕家制定的策略。那么多不死生灵聚在一起，还有个实力强大的狱长，人心已散的情况下，绝不好对付。东华国开国国主全民敬陛下曾经说过，对付敌人，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所以他们的策略就是先把一部分狱卒引过来歼灭，如此往复，最后再集中力量击杀狱长。 “你拿着这个。”倪细妹向水生扔过一把异铁刀。这是她从地上一名死去的异能者尸体边捡的。 “身为异能者，还是2级了，基础的刀法会吧。”她说。 “书上见过几路刀法，平时也拿木刀练过......算是会吧。”水生说。 “保护好自己！”倪细妹看来真把这少年人当成了自己的学生般关心。 游奉天去对付那头巨犬，因为它比较凶恶，速度极快，威胁更大。燕通则带着下属们围攻两个狱卒。 文凤娴则是保护燕若冰。 水生，没有被赋予任务。 战斗还是老样子僵持着。不死生灵们不管身上受多少伤，被击多少下，一点痛感也无。而燕家诸人的异能力损耗近乎直线下降。异能力损耗过大，得不到及时补充的话，情况就会越来越危险。 “凤娴，你去帮他们！”一会儿，见燕家诸人还未能将对手拿下，燕若冰对文凤娴下令。 “不行，大小姐，我的主要任务是保护你。”文凤娴说。 “我是异能5级，又不是凡人，哪里事事还需要你保护！”燕若冰生气了，她猛地一跃，落到战场之中，两手之上燃起熊熊焰火，猛地就按到了一名狱卒身后。 观察已久的她，本能地觉得火系异能力或许会更有效果。火系本就是异能九系中攻击力、爆发力最强的一种，而且对任何的碳质物品有天然的扩大伤害。这些守狱者再不惧疼痛，身体毕竟也是碳基不是？ 见大小姐以身犯险，倪细妹神色一动便冲过去保护。想起她交代的话，水生仔细地看着她的动作，一举一动紧记于心。 不过文凤娴比她更快，抢在她前面将燕若冰拉开。 异能7级的速度和反应，果然不是5级所能相比的。倪细妹收住脚步，心中叹道。 一击之下，那狱卒身上果然燃烧了起来。不过，他像仍未察觉一般，不管不顾，继续展开攻击。 火势在他背上开始缩小，看来是被环境和他身上的冰寒力量所抑制。 “用异铁网！”燕通突然喝道。 此行之前，因为考虑到可能要抓捕异界魔兽，燕家的护卫队带了两具异铁链网。此前因为现场人多，怕撒开网连其它异能者一起网了，便没有使用。此时这里都是自家人，听指挥懂进退，倒无妨了。 护卫们一部分人围攻狱卒，另外两组人从携行包中取出两具异铁网，拉开。随着燕通一声令下，围攻者迅速同时后撤，然后两张大网就兜头把两名狱卒罩在其中。 他们的长戟首尾被异铁网的网孔卡住，顿时挥动不得，然后手脚亦被限制，越是挣扎缚得越紧。最终他们身体失去平衡，扑倒在地。 “成了！”燕宁喜道。 这时候，游奉天在经过几回合的攻防后，一拳擂在巨犬头顶。那巨犬嗷呜一声哀鸣，瘫在地上，然后被一把拧断了脖子。 燕家的人拿出异铁锁链，将两名被缚的狱卒手脚都缚得结结实实，从异铁网中拖了出来。可是，没过几分钟，两名狱卒竟然一动不动，毫无生机。 然后，他们的身体渐渐消融，最终融化成一滩黑血。 游奉天查看了一下，神色凝重说道：“他们被神秘的控制之术所控制，当在一定时间内失去活动能力时，便被那股力量判定为死亡。控制之术的痕迹连带着它们的生机自动销毁，以免外洩。” “水灵域的法门，果然玄奥强大。” “这种死后融化为血水的法门，很像此前血灵教的血奴。”燕若冰说道。 “是的，据说水灵域是望仙大陆的名门大派，不知道为什么也这么邪异。”游奉天不太理解。 战事结束。燕家的人在收取了两把长戟，两套铠甲后，掌握了对敌方法，便开始去支援其余势力。 不过，龙有龙道，蛇有蛇道，每个势力都有每个势力的生存之道。其余的狱卒和巨犬们，先后也被风火门、“天庭”组织等几个大势力拿下。同样，在一定时间内失去活动能力后，它们的生机亦被毁去，化为血水。 还好，他们的武器和铠甲都留下了，带回去绝对能换个好价钱。 各方势力再度小心地聚拢到洞窟附近，向冰狱长靠拢。 杀了这个大家伙，再到里面去搜掠一番，发财暴富。这是在场绝大多数人心里的想法。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不敢靠得太近，保持着30米以上的距离。 大家的目光看向几个大势力：风火门、“天庭”组织、燕家、陆家、南宫家。 没错，福灵城三大势力，不光燕家派人来了，陆家、南宫家同样不曾缺席。 “天庭”组织的职能是维护秩序和保护安全，不过在这个阶段，如果能顺手得到些什么，为组织发点小财，也是不拒绝的。毕竟建立功勋，追求进步，更上一层楼，是组织里很多人的梦想。 “陆科长，这家伙你怎么看？”祝青童向“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作战执法科副科长陆行舟问。 “他的剑很锋利，自己实力也很强，换算成我们异能者的实力来看，应该在异能9级左右。”陆行舟凭着自己多次进入过异世界的经验说道，“异能9级的土系修行者，仙士......他的仙技还没怎么使出，如果是土系的话，应该大部分是范围性、眩晕效果的攻击效果。” “异能9级，单打的话，在场没人是他对手。一起上的话，他还有土系的群攻技。他的武器之锋，更让人头痛啊。”祝青童一脸难受地分析。 “异能犬还有活着的吗，放一头去试试。”陆行舟向他的下属们下令。 一名执法士便带了头身上带血的异能犬过来，指向狱长，松开了狗绳。那异能犬便悍然不畏地狂叫着冲向狱长。 在它距离冰狱长约有三四米距离时，狱长突然右脚一跺地。 地面一阵轰然的巨响，一道尖利的石笋突然从地面下突出来，直接刺入异能犬的腹部，笋尖从其背后透了出来。 石笋继续升高，高到了两米左右，被穿透挂在笋尖的异能犬血液不断地沿石笋身淌下来。它最终哀鸣一声，失去了生机。 挂在上面的它，就像是冰狱长对众人的战书。 第33章 守狱者（三） 这个冰狱主看样子非常难搞啊。 难搞归难搞，在场的所有异能者都没有退去的打算。之前八名狱卒的头盔、铠甲和长戟各有归属，一件件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看得人眼红心热。 这冰狱主的武器装备更非凡品。大家拼了命前往异世界探险，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这些东西嘛。 即使有的人自知道实力不足，基本上没有染指的可能性，也是远远地做起了吃瓜群众，不肯就此离去。 围着冰狱主的基本就只有六方势力：“天庭”组织、风火门、燕陆南宫三家，以及一个鳄神会。这六方势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做冤大头先上去，自己拼命把冰狱主的力量消耗后，白白便宜了其他人。 冰狱主刚刚已经杀了一会儿，同样借机停下来恢复力气。 祝青童突然笑了：“我说我们累不累啊，就是一个小世界的空间，小小9级boss而已，我们几家人还在互相提防，各有心思。我有个提议，咱们不管怎样，先联合把这家伙给宰了！他的所有装备拍卖行拍卖，卖得的钱六家平分！” “大胆！”冰狱主怒吼一声。听见这些人类当着自己的面，还没有战斗，就商量着分自己身上的武器装备，他似乎感到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如果其它异能者要上来分一杯羹呢？”燕若冰说。 “那就让他们先打，他们打完了，我们再上。”祝青童说，“他们如果不打，那就是放弃了，那在我们六家打的时候，他们将不能再参与。如果届时参与，将被视为我们共同之敌。” “而我们六方势力届时击杀这冰狱主时，哪一方势力偷工偷懒，若是被发现查证了，当即取消其收益分配资格。” 这不是个完美的方法，却是最能顾及各大势力利益的方法。总不能现场还有数百上千名异能者，击败冰狱主之后，每个人都分上一份收益吧，这不现实。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美的分配方案。 所以各方势力思考了一下之后，基本表示同意。 “鳄神会”平时跟三教九流的异能者打交道比较多，便被分派去向小势力和散人异能者们说明六方势力的决定。这个决定引起了大多数小势力和散人异能者们的反对。 其中有一部分联合了起来，大概几十个小势力和散人，加起来三百多人，觉得自己可以试一下，同样约定战胜冰狱主后收益平分。他们共同向冰狱主发动了攻击。结果在冰狱主的锐剑和土系攻击技之下死伤惨重，被杀得溃不成军。 他们的攻击打在冰域主身上近乎密不透风的头盔、铠甲上，连搔痒痒都算不上，半点实质伤害也无。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宣布放弃冰狱主，转而通过洞窟向里面的冰狱搜寻，希望能获取一些别的收益。其他的旁观散人这才省悟过来里面还有洞天，说不定会有别的收获，也跟着争先恐后地通过洞窟前往冰狱。 燕家人多，燕通长了个心眼，派了一小队十二个人混在人群中进入冰狱，看看有无可能有别的收获。 现场除了六方势力和冰狱主外，就只剩下稀稀疏疏几十个吃瓜群众。 六方势力又共推“天庭”组织为首。陆行舟便制定了对策： 各方的防御力较强的土系异能者打前，消耗冰狱主的力量，也进一步摸清其攻击路数； 在基本摸清其路数的时候，力量系、金系、火系异能者同时发动猛攻，争取用一到两个回合，使其身受重创； 在这三系异能者猛攻之际，土系后退，做好准备，为这三系一到两个回合的攻击后撤退做应接准备； 木系的异能者通过毒箭、毒镖和一些藤类武器、异能技进行远攻，降低、减速及控制冰狱主的作战力量； 速度较快的风系藏在各系异能者之间，伺机偷袭与补刀； 水系在外辅助攻击，及时把受伤者带回，以免影响战局。 如果这样一波攻击不成，则大家先退，然后按这样的计划再来一波。 在联合攻击的时候，有可能会遇上对方的土系群攻仙技，但其使用的次数不会太多，因为太消耗异能力。所以届时大家可以先后撤，稳住阵形后，再重新前攻。 他们在商议对策的时候，并不怕冰狱主听到。只余下孤身一人的他，面对如此繁复的计策，即使知道了也难以应对。何况，他如果与猝卒、巨狼一样是不死生灵的话，那脑子是根本不够用的。 后面的攻击基本上是按照这个套路实施的。 果然在第一波的十数名力量系、金系、火系异能者同时发动猛攻之下，冰狱主身上遭受了多重重击。为了抗衡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力，他不得不将大量的仙力聚集在体表形成更厚实的防护。即使如此，他的力量也被多方的攻击打得七零八落。 他的盔甲虽然能挡异能者们的武器锋刃，可是像锤子、棍子、拳套这类的重武器，打在身上，更多的是制造震动伤，伤在身体内部而不止是表面，这就让他挺不好过的。 他愤怒不已，正要反击，四面八方射来了无数淬毒暗器，这些不怕，还是破不了铠甲。麻烦的是，还有各类鞭索之类的，加上许多古怪的缠绕异能力，缠绕在他的手脚之上，有的甚至遮没了他头盔下的眼睛，大大限制他力量和速度的发挥。 他疯狂地使出了眩晕仙技，右腿在地上重重一顿，顿时四面八方的异能者们只觉脚下一阵震动，个个眼前一黑，出前了短暂的眩晕之感。 冰狱主左脚一跺，部分地面突然了十几枝石笋，刺死刺伤了七八个人。 马上便有水系异能者在死伤者前方制造了一片片水幕，阻挡冰狱主的视线，然后将死伤者的身体，或带事拽回来。 土系异能者们补上，以自己的身体和异能技抵挡抵挡着冰狱主的仙技能技。 ...... 这种层面的战斗让水生大开眼界，作为吃瓜群众的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现场，全心学习，手脚还不自觉地边学边比划着。 文凤娴是金系7级，按照战斗层次划分，正好与火系5级的燕若冰共同进退。 游奉天和文凤娴本来是不想让燕若冰参加战斗的，可是大小姐向来心性高傲，这种击杀大boss的刺激场面如果不参加总觉得是遗憾，执意参加进去。她可不想只做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会发号施令让别人上的人。 事实上，她最讨厌那样的人。 水生的眼睛又看到了倪细妹，她与木系异能者们一起，使用自己的带刺木藤，辅以异能力，一直伺机牵制冰狱主的行动。 不过，水生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走神了，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眼角的余光，似乎一直在瞟着侧前方进进退退的燕若冰。 第34章 冰狱长 在六方势力上百人有预谋有层次的系统围攻之下，冰狱主的防御力迅速下降，身体内外的伤势在迅速增加。他的盔甲在重重重击下开始出现破裂、变形。 水生发现有几名燕家的异能者护卫没有参战，好奇地问：“你们怎么不上啊。” “我们倒是想上啊。可我们是精神系的，主要修炼的是精神影响、意念控制方向的技能。在这种战斗中，不顶用啊。”其中一人苦笑着回答，“你看那冰狱长像是有精神，有意念的样子吗？他完全没有自主的意识，全靠本能支撑！” “没错，听说十几年前入侵过东华国的血奴吧，这冰狱长就跟血奴一样，没有自我，依靠本能活着，也依靠着命令行动。”另一人说。 原来如此。 水生其很想参加战斗，有过与冰狱鹰一战，他对自己的实力初步有了判断。他想再亲自体验一下与这个更强大的冰狱长的战斗滋味。但是他知道，以他的身份和表现出来的实力，不可能会被得到允许。 这样的战斗就在眼前而不能参加，那应该是多么遗憾的事啊，人生也少了一块有意思的经历。 有了。他突然眼前一亮。不能明目张胆地参加战斗，可以用“那个”啊。 被他命名为“水猪”的那滴归墟离水，除了有短时间吸干一定区域的水分（确切地说是以水分为载体的水系力量）外，经过他反复研究把玩，还得出了一个效果，即自己的意念通过它，可以控制一米区域内的一个同体积且能量小于它的液态物。 水生原来以为这与其说是个技能，不如说是个小把戏，对敌时顶不得大用。 不，不一定，如果对敌时，能够影响敌人身体内重要部分的一滴液体，如脑子中的脑浆，或许能改变战局呢？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面前霍然开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滴水，可真是逆天之物！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是需要自己高度集中精神的。对战之时，千钧一发之际，一丝走神都不行，又要顾及战况，又要将精神集中在这水滴之上，不容易啊。 具体怎样，要试过才知道。水生玩心大起，在脑中迅速过了一下步骤对策，然后靠近了战团。 “喂，你干什么去！”燕宁同样没有参战，他的任务是照看、保护好水生（在水生还有利用价值的前提下）。 “看不清楚，我走近点看看去！”水生头也不回地说。他选择在这个时机冲入战团也是有原因的，这个时候的冰狱长身上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攻击，身体摇摇欲坠，眼见随时再有一波攻击就可以将他击倒。自己这个时候过去，风险最小。 “危险！回来！”燕宁大急。他与水生不同，经历的战斗场面要多不少，知道没有到最终战斗结果揭晓时，都要小心应付。 正在这时，被围攻之下的冰狱长确实已经难以支撑。他越是难以支撑，承受的攻击就越重、越多。 “可恶的入侵者！我要将你们统统化为冰狱中的罪囚！” 随着他这声大吼，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体中升腾起来，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四周的气温直线下降，大量的冰寒力量从他身上逸向四面八方。 这个时候，正好是十余名水系异能者按计划将伤者带走之时，寒气之下，他们首当其冲。水系异能者基本上都是身体孱弱之辈，防护力极弱。 顿时，大量的冰寒力量将他们包裹住，凝结成一具具人形的冰雕。 想着混水摸鱼的水生同样没能避免这一劫，被冰寒力量当面袭正。这股力量中的寒意要远远强于那头冰狱鹰，他作为在场水系异能力最弱者，同样结成了一具冰雕般，全身半点动弹不得。 在场所有人顿时蒙了，这冰狱长不是土系的吗？怎么修炼并突然爆发了如此强大的水系力量？ 大家都意识到自己仿佛犯了个认知上的常识性错误。 此处名为冰狱岛，所接触的冰狱鹰、冰狱熊均是水系魔兽，狱卒和巨犬虽然没有使出冰系技能，可能在如此严寒环境下值守，怕是亦身具水系秘法居多。 那么冰狱长呢，可想而知，必然也是擅使水系技能的。 大家被他最初表现出来的土系技能先入为主了，竟然没想到他能够同时修炼两个路数的异能力！ 坏了！这可大大的不妙！ 水生被冰封当场，不及多想，立马祭出“水猪”，想让它如前一般吸走自己身上的寒气。它试了一下，竟然丝毫吸取不了，显然确是之前吃多了还没消化。罢了。水生便只好使出从它身上琢磨出来的那个小把戏，控水术。 即使人被冰封，这个小把戏由于是隔空施为，还是可以操作一下的。 此时，见自己一直隐藏的冰封技得逞，压力大减，冰狱长口中发出“呵呵”的巨笑，迈前数步，大剑上扬，就要把被冰封住的十余人给当场斩杀。 水生敏锐的感知着冰狱长与自己的距离，通过“水珠”，感知着周围空气中无穷无尽的细微水汽，感知着大海的通天巨浪。 敏锐地感知事物中水分的含量，是水系异能者的基本直觉能力之一。 他的意识落在四周各人的身上，找到了冰域长。从反馈的情况来看，冰域长全身上下水的比例很少。 正常的生灵的身体之中，水分所占的重量约在7成5左右，冰狱长的身体之中，水分所占，仅有不到一成。书上所说的异世界的血奴，基本上亦是这样的比例。 他感知着冰狱长的脑部，脑部之中，水分更少。其中多集中在脑干区域，这区域的中心，似乎还有古怪的阵法式的水系力量。如果要对之发起攻击的话，这里应该就是要害之地。 只是这冰狱长实力9级，远强于自己，能不能对他起到伤害或一定作用？ 他一念未毕，冰狱长的大剑已经狠狠斜切下来。如果被切中的话，这十余名水系异能者都要当场被切为两段。那巨剑之锋大家可都是见识过基威力的。 但这十几名水系异能者已经被冰冻，不能动弹，也不能躲避！ 好在这时回过神来的土系异能者们及时赶到，全力以异能力形成的屏障和自己的武器挡在水系异能者前面。 屏障破碎，他们厚实的武器被大剑切中，有的被切断，有的上面砍出了深深的豁口。 1米！几乎在同时，水生仿佛本能之间以“水猪”发起了控水术！ 第35章 冰狱长（二） “水珠”控制之下，一滴精血从冰狱长脑部区域分离。 冰狱长如遭雷亟，整个身体先是一呆，继而痛苦地抱着脑袋，对天吼叫。那滴精血便借其鼻腔通道游了出来，悄然落在地上，然后游动着爬到水生的鞋边。 在场所有人不知道这大家伙为什么会突然流出鼻血，痛苦吼叫。不过这给他们争取了营救时间。 木系异能者赶紧从土系异能者身体之间的空隙出手，将冻成冰雕的水系异能者们带了回来。然后金、火、力量系的同时出手，五花八门的武器和异能力重重地击在冰狱长身上！ 其中尤其是游奉天、祝青童和陆行舟三人的攻击最为强劲。 游奉天连续重拳击打在对方前胸，祝青童手中一的条碗口粗的重棍则狠砸在其后背，陆行舟的一把横刀刺入其面部。基本都是重创。 如果是普通的同级别的强者只怕早就失去继续战斗力了，但冰狱长对于连续的重创带来的疼痛恍若未觉。但他对天长吼，仿佛爆发出了回光返照般的更强实力。 “吼！” 随着他的巨吼之声，现场本已经达到零下四五十度的气温再度急剧下降。他四周所有的人们身上都挂满了冰霜，大量的异能者，不管处于多远距离，除了火系之外，其它不管什么系的，从实力低到高开始一个个地也成为了冰雕...... 不过冰狱长的气息也越来越弱。 燕若冰身体表面上火系异能力光芒灿烂，宛若烈焰，将刚刚凝结的冰霜烧融。她觉得这是个击杀这大家伙的好机会！水系克火系，但火系又天然对水系的攻击有相当强的抵御，以火融冰，这是世间的规律，也是自己击杀这大家伙的优势！ 从结束本科学业后，燕若冰就醉心于家族事业，一边在读研究生，一边管理家族分派给她的产业，非常享受事业和工作带给她的成就感，喜欢不断地挑战更高点。 她就是个喜欢事业上的光彩与荣耀的人。 如果能够在最后一击，击杀一名9级的异世界强者，那将是她人生中的首次，将刷新她的人生阅历！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文凤娴看出了大小姐的心思，赶紧在侧保驾护航。她同样判断，冰狱长已经没有更多反击能力。所以，她要做的不是阻止大小姐，而是保护她让她完成心愿。这是一名得力下属应有的觉悟。 “呼！” 在燕若冰挥出的火焰东在冰狱长身上后，它身上开始燃起了异能力形成的火焰。这是大小姐的最强一击，“凤连之焰”。本来以她5级的实力，这火焰是无法如此强盛的，现在情况只能说，冰狱长确实已经强弩之末。 现场的气温开始回升，冰霜渐消，被冰封者身上的冰霜融化。 冰狱长带着一身的火焰，疯狂地像没有理智一般地挥舞着大剑，往四周冲杀着。它的疯狂变化让数名异能者判断错误，不及躲闪，惨死剑下。 看见前方手上犹自火焰萦绕的燕若冰，冰狱长像头蛮牛般持剑冲来，他要将面前那个带给自己一身火焰的的女人给刺穿。 解除冰霜的倪细妹挥着带刺青藤，仿佛忘记了之前的战术部署一般冲了上去，护在燕若冰身前。 她将手中早已经准备好的两包毒粉扔到了冰狱长脸上的刀伤之上。 然后她就直接被大剑当胸刺穿，大剑直没至柄，长长的剑身带着血从她身后透了出来。 “倪监查员！”水生大叫出声，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燕若冰也呆了，万没想到倪细妹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 倪细妹人被穿在剑上，脸色没有痛苦，反而像坦然和解脱一股，她用最后的眼睛的余光仿佛看了水生一眼，那余光中仿佛有无尽的复杂的意味，然后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文凤娴趁机赶紧将大小姐拉出来，远远躲在后方。 冰狱长扔掉了大剑，双手捧着脸，痛苦地吼叫着，声音渐低。 游奉天最后一掌击在他的脑门之上。这一掌非常重，连其头盔都击掉了，露出一张青白色状若恶鬼的脑袋。那近乎就不是一张应该属于人类的脑袋。 冰狱长跪倒在了地上，然后向前扑倒，生机断绝。 十几秒钟之后，他的身体开始融化，又过了几秒钟后融化成浓稠的一小滩血水。血水外只有他的衣物和已经伤痕累累的盔甲，以及一把依然锋利剑上仍穿着一个人的巨剑。 终于结束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底共同的想法。各方势力开始休息，救治伤者，安顿死者。 游奉天将巨剑从倪细妹的尸体上抽出来，交给了陆行舟。按照各方约定，冰狱长身上的物品由“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代管，拍卖后各方平分。 倪细妹的尸体被燕通带人抬到了燕家诸人休憩之地。这里气温仍然很低，散失异能力的躯体无从抵抗冰寒，很快再度成了一块冰雕。 她，这就死了？ 她对自己有相救之恩，也算是其人生当中指导基本对战的开手师傅。虽然只认识半天，水生心中还是凄然，难过不已。 水生呆呆地看着她被冰封的脸，面目都模糊了，但她的神情确实像是解脱。 你死之前，难道是想到了终于不用背负着自己痛苦的家境前行而舒心么？ 不远处，燕若冰和文凤娴二人静然相立。 “她冲过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文凤娴说，“冰狱长的攻击那时已经很弱，我就在你边上，已经要接战。有我在，他伤不了你。” 燕若冰不置可否。 就在大家休整期间，通过洞窟前往冰狱深处的人们陆续也回来了。他们基本上是空手而归。据他们说，里面就是一片池水，还有个大洞窟，其它什么也没有，包括任何生活用品、生活痕迹都没有。 这些都是些不死生灵，自然没有生活用品和痕迹了。 外围的冰狱鹰、冰狱熊倒是活着的魔兽，它们是可以在海里捕食鱼类的。 看到冰狱主被以极惨重的代价拿下，他们呆呆的，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 六方势力的很多人，包括水生在内陆续前往进入查看，里面是个不见天日的巨型洞窟，只有一处深深的青蓝水潭。它原本与水道相通，水道的水被排空，它的水位下降到了水道底相平，然后还余下大部分。 “原来我们刚刚进来时，这里的水潭里，仿佛有十来个白色的影子在游动......”被分派先进来的燕家小队的队长说，“可是突然之间，好像就在你们杀死冰狱主的同时，那些白色影子就不见了。” “听冰狱长说什么鬼囚，不知道那些家伙们是不是。”陆行舟说。 大家仔细搜索了一遍，确实一无所获。然后又在全岛各滩岸，山上到处搜罗。直至大概两个多小时之后，岛上的光线开始黯淡下来。 “这处界点要关闭了。”游奉天向燕家诸人说道，“回去吧。” 于是大家便依次上来，到山顶上寻找界点。 被界点传送过来后大家的位置是随机的，但界点的位置是不会变的。原来那边在什么地形上，这边也会在什么地形上。 第36章 燕园新客 穿过了界点之后，水生又回到了风门岛之上。传送的位置仍是随机的，这回是在一片山腰的山石之间。 按照约定，燕家的所有人在栈桥码头会合即可。 周围没有其它人，水生便查看着那滴从冰狱长脑部控出来的精血。仅仅轻轻感知，他便知道其中蕴含着强大的气息。他使用“水猪”，控制着它在自己手腕四下滑动着。 用一滴水去控制另一滴水，当真有趣得很。 一念未毕，那滴精血突然被“水猪”吸引过去，竟然与之融为一体。稍顷，一滴精血从“水猪”中分离出来，还是那滴精血，不过其中蕴含的力量和气息已经完全消失无踪。 正餐吃不动，你这是又吃了份下午茶么？水生心想。 “水猪”重回他的身体，隐于掌心之中。他觉得自己的意念中突然多了些什么，仔细感知回忆时吃了一惊，因为那多出来的意念，竟然是“冰霜术”的修炼之道。 没错，就是冰狱长用以冰封众人的“冰霜术”，通过一滴精血中所蕴含的信息，“水猪”竟然将之复制了过来。 这是门强大的仙技，哦不，异能技啊，加以修炼，对敌时十分实用。 “水珠”本体，因为吸取了那滴精血中的力量，仿佛大了一半左右。 水生再度感知了“水珠”的强大之处，再度对燕老太爷的举动深深疑惑。 很多书上都说，匹夫无罪而怀璧其罪，这滴水如此强大，显然是十分珍异之物，就是不知道什么来路。他觉得目前要把它的异禀先隐瞒起来，轻易不能告知他人。 界石空间中那具冰狱鹰的尸体的事，他同样不准备告知燕家的人。反正倪细妹死后，燕家也无人知道这事。本来就是自己拼了命得回来的，自己拿去卖了，谁管得着？ 下到滩岸之上，去了栈桥码头与燕园诸人会合。然后坐着来时的船返回亭澳镇。燕园的护卫之中，除了倪细妹之外，还有三人战死。四个人犹自冰封的尸体放在船上，看在眼中，所有的同行者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尽管对于大家来说，这类的场景，就是残酷的异能者世界的常态。 下船后不久，手机恢复了信号。燕通便在码头上给倪细妹的丈夫，那个叫陈涛的说了情况，让他尽快赶来。一个小时后，陈涛牵着两个病孩，带着几个亲戚赶来了。看着脸色已经青白、一动不动，表情还算安详的倪细妹，陈涛眼圈红了，却苦苦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陈涛，倪细妹的事情，我们很抱歉。”燕通带着愧疚之意地说，“异能者世界的所有斗争，确实非常残酷。所以在加入护卫队的时候，成员们都要写下生死令......” “我理解。”陈涛突然说，声音很平静。 “她的后事，队里会好好地......”燕通话没说完，就被陈涛打断了。 “不必了，她的后事，家里人会办。不必劳烦你们费心了。”陈涛仿佛很诀然地说，“她在护卫队的个人物品，我找个时间去拿就是。” 燕通默然。 另一侧，燕若冰和文凤娴等都在关注着。燕若冰把燕通叫了过去。 “她家里生活不易，这次战斗中为燕家的公事而牺牲，把按照规定应该发放的抚恤金、保险和相应的补助，尽早发到家人手里，也给他们一些心理安慰。其他三人的也是。”她说。 “大小姐放心，我会尽快办理。”与倪细妹同事多年，如此大事，燕通当然会上心去办。 “这是她的武器。”燕通把倪细妹的带刺青藤交给陈涛，“它是取自高山异能植物，在异能者商店里能换一些钱。刺上有毒，拿取的时候要小心不要被扎到。” 陈涛接了，带着亲戚将倪细妹的尸体运上了雇来的车。车门关上后，水生听到了里面痛苦的呼嚎。 “他们夫妻二人间的感情，也不像看上去那么不好啊。”文凤娴说。 “男女之间的感情是很杂的。”水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燕若冰白了他一眼。 “你又懂了？”文凤娴嘲笑说，“小小年纪，你懂得什么男女之间的感情？你体验过吗？” “没体验过，可我看得书多啊。”水生说，“情感类的书，故事类的，小说，还有电视剧、电影......不都这么演的吗。” 文凤娴竟然无言以对。 其余3名死去护卫，陆续有家里人来接。只有一人是外地人，燕通便将其带回护卫队先安置，等待其家属从外地赶来。 “燕大小姐。” 在处置好自己所带队伍死伤者的事情后，“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的作战执法科副科长陆行舟过来了。 “大小姐，这是我们刚刚做好的冰狱主装备的分配契约，一式六份，每方势力各一份。”他递过一个夹子，“你们燕家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燕若冰打开一看，里面一式六份的契约，契约上有冰狱主装备的各个相片和主要大概品质、性能的介绍，也有分配方案，并制订了拍卖的日期表，邀请各方届时到场参加。 就这一会之间，“天庭”组织竟然在镇上打印店做了这么多事，效率当真是高。 她简单看了一下，将契约递给了游奉天：“游叔，你来看看。” 后者瞄了几眼：“可以，基本上兼顾各方利益和公平。” 于是燕若冰便一一签了字，留下一份，五份递还。 “大小姐，我们回去吧，在车里向家主报告一下情况。”文凤娴说。手机信号恢复后，她接到了好几个电话，有两个还是家主打来的。显然家主知道了他们进入异世界后，比较担心。 燕若冰手机上也接到了几个电话，包括父亲的。可是她暂时无心去回电话或信息。 “好吧，那我们先回。”燕若冰说道。 燕家的车队分为了两部分，燕若冰的房车、游奉天的专车同行。燕家护卫队的车、雇来拉尸体的车辆，隔了一段路缀在后面。 从亭澳镇码头出发后，沿沿海公路而行，50分钟后进入了福灵市市区。 福灵是个沿海城市，风景怡人，经济发达，人口约有400多万，经济总量在南兴省排名第四位，也是个优秀的海滨旅游城市，在东华国内外都小有名气。 燕若冰在房车内的休憩间休憩，水生继续被安置在满满是书的工作间。 或许是大小姐略觉疲惫吧，一路无话。 透过车窗，水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座相距不远却从未到过的城市。摩天大楼、风情建筑、多彩街区......那些只曾在渔村村长家的电视和报纸里才见到的画面，现在真真切切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车队在不同的路口拐了两次，抵达了一处位于海边的园林般的地方。这里正门呈现东华国古色古香的建筑模式，黄瓦朱门，大门上扶手衔环，铜钉整齐。大门顶上有一块蓝底牌匾，燕园。 第37章 燕园新客（二） 燕园是燕家主家住处所在，燕若冰的别墅亦在其中。 另一辆车上的燕宁率先下车，殷勤地为燕若冰拉开了车门。 同时，门也被打开了，几名下属排列整齐在门内迎接。燕家主家成员回来，都是这样的规格。 大小姐下了车，脱下手上的白手帕随意甩在车里。 文凤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侧后。 “大小姐，一路上我都仔细观察过了，从风门岛到这里一路，没发现那猥琐恶贼的踪迹动向。”她小声地报告，“这小子或许，对于那人来说真的什么价值。” 一路上，她仔细观留心那名闯入大小姐浴室的恶贼是否跟随水生，毫无发现。 “凤娴，你还不明白吗，那家伙是在向我挑衅哪。他故意带引着我到望澳村，故意引异能犬带我们去这小子的家里，所以就故意那样......羞辱我。”燕若冰磋着牙齿，眼前仿佛还晃动着那张猥琐的脸孔，仿佛还出现自己红色胸罩飘在那少年脸上的难堪画面。 那些画面，即使回想一下，也让她磨牙切齿。 “加上他又被游叔打伤......他怎么可能善罢干休？” “明白，大小姐，这小子我们以后会严密监控，如果那恶贼出现，一定不会让他再走脱了！待抓到那恶贼之后，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文凤娴亦气愤地说道。能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那些事情，显示自己这个贴身的保镖也出现了失误。那天她也懈怠了，在大小姐去洗澡的时候自己正好内急，错过了抓捕那家伙的时机。 对于贴身保镖来说，这是莫大的耻辱，必须要用强力的手段来洗刷。 “另外，大小姐，我们要把这小子安置在哪里？”她问道。 “燕宁。”大小姐喊人。 燕宁赶紧上前，躬身听令。 “把这小子安置在3号院吧，给他找间房子，周围装好监控，派得力的人24小时看着。”燕若冰说，“他可以自由行动，而且要鼓励他多出去走走，他多活动，才更有可能把那家伙引过来。但是周围必须要有人跟着，保持联系畅通，有任何情况必须马上报告。” “是，大小姐。”燕宁领命。 燕若冰迈步进入燕园大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头也不回地说：“另外，这辆车不要了，让厂家订制好同款的新车再送一辆过来。我不喜欢我的车里，沾上不相干的人的气息。” 车内的水生听懂了，他觉得脸上发烧，很不好意思。 燕家大小姐何等的傲气，这么一辆价值数百万的豪华房车，就因为拉过一个渔村少年和他的书，说不要就不要了。 大小姐和文凤娴的身影进入燕园朱门，沿着门内的频道渐行渐远，然后门也关上了。 燕宁一直目送她们进门，直至门关上后，才掏出个手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他掏出对讲机：“第一组留下，还有拉着书的车也留下，其他人回去休息吧。”然后自己也上了房车，对新换上来的一名女司机说，“瑛子，去3号院。” 这辆房车和几辆载着书的汽车再度启动。 房车上，燕宁坐在了水生对面。他仔细地观察这个少年。 水生正地察看着自己的手机。老式的按键手机无论他怎么操作，毫无反应。之间还以为是在异世界空间没有电子电磁信号的原因，现在回到了福灵市，竟然也是如此。 他大概知道了，或许是先后在冰狱鹰和冰狱长的严寒攻击之下导致的。 又得买部新手机了。他忧郁地想。前一部在海上落入水中，这一部又被严寒毁掉。两部的损失都与燕家有关。 拿你们老太爷的两件馈赠，看来也不是白拿的啊。少年人腹诽道。 “水生啊，托你的福，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踏上这辆大小姐的座驾。既然她不要了，我就可以上来坐坐了。”他说。 “哦。”水生不知道怎样接这句话。 “介绍一下，我叫燕宁，燕园第三护卫队常务副队长。”燕宁说。 “燕队长，我记得你。”水生说。 燕宁从衣服里拈出一张名片，随手扔在水生面前，“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联系电话和地址。” 水生接了过来。上次他没有接这名片时，燕宁就被望澳渔村的村民给狠揍了。这回不接都觉得对不起他。 “刚刚大小姐的吩咐你也听到了。我们会把你安置在燕园3号院先住下，那里是护卫队的家属楼小区。你的周围，会布设摄像头，也有我们的人24小时监控着。但是，你可以自由地活动，去哪里都行。这，你能理解吧？”燕宁说。 “行。”水生点点头，这一点燕家的人早就说明白了。带自己来就是为了引梅玉郎现身。 “那个梅玉郎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引出他，抓捕他，是为民除害。你，明白吗？”燕宁又循循善诱地说。 水生点点头：“知道的。” “上道。”燕宁很满意，“我喜欢聪明而且上道的人。” 他指着外面的城市：“你看看这个城市，可不比你原来住的小破渔村好上千百倍嘛？对不对？现在你还觉得，我们是在绑架吗？” 这很难说。水生腹诽着。 他扬起头，无声地展示着胸颈间的红肿。那是被文凤娴一脚踩的。 然后微侧过身，撩起身后的衣服，那里也有一块紫瘀。那是被暴走模式下的燕若冰一脚踢的。 燕宁：...... “你不是救了那家伙还跟他住在一起嘛，被认为是同伙，也难免的。”他略带尴尬地说，“不过，正因为这样，燕家才会给你补偿，你也才你有机会被接来福灵城生活嘛。” 不到10分钟，3号院就到了。这是一片被围起来的小区，内中有高层楼房，也有一片独栋的小楼。燕宁指挥着车队进入小区前行，最后在东北角最边角的一栋小楼前停了下来。 这是2层的尖顶小楼，略旧，但造型格局不错。楼边一个牌子上写着个号码：19。 燕宁下了车，就指挥着大家往里面搬书。 “便宜你了，小子。”燕宁说，“这种小楼，一般只有队长、组长等干部才有资格入住。因为你的特殊性，不适合与很多人一起住在高层里，所以破格让你住一栋。知道嘛，在地皮寸土寸金的福灵市区，这一栋别墅式的小楼市价至少八百万，而且有价无市，买都买不着！” “哦，哦，那就谢谢燕宁队长的照顾了。”水生说。不管怎么说，燕宁给他的印角还不错。 英俊帅气，温文有礼，最主要的是没有动手打过他。 第38章 燕园新客（三） 燕家3号院19号小楼，就这样成了水生在福灵市的暂时居所。 2层的独幢小楼，红色的尖顶，淡黄色的外墙，拱门，二楼还有大玻璃落地窗。约有近三分之一的地方被爬山虎所占据，从一楼至二楼，绿意盎然。 楼外用白色的围栏围出了一片花园般的区域，种了些花木，铺上了草坪，草坪上还有一具太阳伞，下面是一套桌椅。后方有两个停车位。 从廊厅进入楼内，映入眼帘的就是宽敞的客厅，一套赭黄色的真皮沙发，白色实木茶几。对面墙壁上装有大屏液晶电视和相应的音响设备。 “这么好的房子，真的是给我住的？”水生不敢相信地问燕宁。活了快十五岁了，他何曾住过这么好的房子，进都没进过！ “暂时......先住着吧。这里原来是第三护卫队财务主管方主管的房子。后来，他犯事了，别人嫌这里晦气，没人接手，就空了下来。”燕宁说。他带着人把水生的书都卸在了书房里，一堆又一堆。 “犯事了，是什么意思？”水生问。 “造假帐，贪污了护卫队的经费，被查了出来。”燕宁说。 “哦，那这事挺严重的，得坐好几年牢吧。”水生说。 “杀了。”燕宁说。 水生一惊。 “可是，杀人......普通人不是要警法局逮捕审判，如果是异能者的话则要天庭组织逮捕审判，你们一个家族怎么就能......”他不太理解地问。 “杀人么，可以有很多种方式。”燕宁说道，“尤其是对于异能者势力来说。具体方式我就不告诉你了。”燕宁说，“我只警告你，燕家是有法度的世家大族，不是没规矩的小门小户。现在这世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规矩，燕家就永远成不了气候。” “我借着这事告诫你一下，你不是燕家的人，可住着燕家的房子，现在某种程度上也为燕家在做事，最好要守规矩，别乱搞事情。否则，惹出了乱子没有人能够保你。” “初来乍到，要谨记一句话，谨言慎行。没事少说话，尤其是关于梅玉郎的事，关于界点那边的冰狱岛的事，一个字都不要对外人提。”燕宁说，“少说话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坏事，但我敢保证，多说话一定会引祸上身。” “谢谢燕宁队长提醒。谨言慎行，我一定铭记在心。” 水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那么多的书不是白读的，读书最重要的心得之一，就是守规矩。 “我们去布设监控线路。你东侧的20号楼，就是我们的人住的地方，负责监视那个恶贼的动向。你有什么疑问或要求，也可以过去找我们。你的书和物品就自己整理收拾。一会儿，有人会送些必备的生活用品来。” “我再度提醒你一句，你可以外出，但是你外出时，会有我们的护卫跟随着。你自顾做你的事就好，不要管他们，也不要跟他们交流，不要有异样的表现。” 燕宁嘱咐了几句后，就自己忙去了。 他走之后，小楼里顿时安静下来。水生先是走出门去看了看外面的花坪草坪，然后又回头看着小楼的尖顶和墙壁。再看看四周的其它小楼，道路，车辆，行人，仍觉得自己恍若在梦中。 这时候已近黄昏，夕阳金红的光芒落在小楼之上。楼本来不大，现在在水生眼中，它就像个宫殿。 少年人的心不争气地剧跳着。 谁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来着，我现在就记不得自己先前的狗窝是什么样了。 啊呸！什么狗窝！我才不是狗！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金窝银窝，这里是一个巨大的鱼钩，自己就是鱼钩上的诱饵。 他回到了房间里，把灯光全打开，上上下下地走动查看着这个新天地。 客厅两侧，分布着两间卧室、一间洗漱间、一间卫生间、一间物品间、一间衣帽间、一间书房还有一间修炼室。 水生最喜欢那间书房，它足够大，比自己原来住的棚子还要大，有现有的几个大书架，完全能把他的近千本宝贝们容纳下来。 沿楼梯上二楼，格局大致类似，就是客厅小些，然后多了一间收藏间。 二楼还有梯间往上，上面是一个放杂物的阁楼，呈尖顶状。 各屋内基本的生活电器、家具什么的都是现成的。不过，就是看上去可能有段时间没住人，到处都落了一层灰。 水生便找来抹布，先把书房书架擦干净，然后擦窗户、擦墙、擦桌椅，扫地、拖地，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书房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时候太阳下山，书房窗外的天空黑暗已经下来。他有好些时候没吃东西，却并不觉肚饿。 他开始将自己的宝贝藏书们分门别类，一本本地放置在书架上。 这个过程很细碎，很仔细，需要很多的耐心。 一边做着这水磨功夫的事，水生一边回想着今天从早上到现在的经历。 神秘古怪的梅玉郎。 价值昂贵的界石空间戒指。 燕家大小姐再度相见。 被强行带离生活了近十年的家。 头一次经历界点进入异世界。 差点被一头巨型冰狱鹰给冻死。 狡诈贪婪的鳄神会成员。 强大的冰狱长。 惨烈的战场。 神奇的水滴“水猪”。 还有，倪细妹的事。 这一天，真的发生了好多，好多的事，让他的脑海应接不暇。现在安静下来，才得以仔细想想。 异能者的世界，真是玄妙啊！离村的第一天，就过得如此精彩。 他现在像个真正异能者的样子了。 他的手里有把异铁刀，这是倪细妹给他从死人手里找出来的武器。 他学习了一些基础的实战之道。 他人生第一次杀死了一头魔兽，异世界的魔兽，强大的魔兽，这让他信心大增。 他发现了“水猪”的神异功能。 他从冰狱长的那滴精血中学习了“冰封术”，此前他还修炼了“水隐术”。 再遇上一些对手的话，也应该毫不怯战。 ...... 收获很多，也有失落。想起倪细妹之死，他颇觉遗憾。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啊。挺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有人进来了，来者是燕宁手下的一名护卫，带了个饭盒给他当晚饭。 “谢谢这位大哥。”水生表示了由衷的谢意。他确实饿了。 “不必客气。”那护卫说，“燕宁队长让我带句话，因为你手机不通，这里的固定电话也停机了明天才去开通，我们的摄像头也没有架设到位，还有很多盲点。我们将会连夜赶工。所以今晚，你务必不能离开这里。” “好。”水生说。屋里还没清扫完呢，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如果遇上严重事情，你可以选择大声呼救。小事就可以直接到那边寻求帮助。哟，你还自己打扫卫生呢？”那护卫瞄了书房一眼，“我们给你请了清洁工，明天一早就来。” 你不早说...... “没事，我在家干活干习惯了。”水生笑道，“这么好的房子，得自己亲手打扫一下才好。” “自己做事，做得心安。” 第39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或许是今天过于惊险劳累的缘故，简单将楼上楼下其它地方扫了一遍之后，倒在床上的水生沾枕即睡。一睡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这时的他醒了，不是自己醒的，是被楼下的门铃声惊醒的。 下楼开了门。只见燕宁带了三个人来，一人是燕家工作服色，另外两人西装革履不像是燕家的人。三人胁下都夹着公文包文件袋之类的东西。 “昨天看起来睡得不错啊。”燕宁说。 “挺好的。”水生说，“太累了，倒头就睡，连澡都没洗。” “你一个少年，让你突然就经历那些场面，实在是难为你了。”燕宁对于他的战场上的微操作一无所知，然后就介绍道，“这么早过来打扰，只是有些有关倪细妹监查员的事情要了解。这两位......” “这位是燕家后勤抚恤处的黎副处长。”他指向那燕家工作服色，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说。 “这两位是福灵市灵海保险公司的梁经理、吴经理。”他又指向两名西装革履者说。 关于倪细妹的事！水生心里咯噔一下，略有不好预感。出于礼貌，他带大家在厅中沙发上坐下。 “黎副处长，具体情况你来说说吧。”燕宁说。 “是这样的，水生先生。”因为水生是大小姐和燕队长亲自用专车从外请回来的，且对老太爷给这少年人以临终馈赠之事有所耳闻，黎副处长说话的态度中表示了充分的尊敬，“按照大小姐的指示，我们昨天连夜就对四名燕家战死者的抚恤待遇之事进行了研究，按燕家的抚恤规章确定了金额。燕家对于因公战死者的抚恤金额，按作战队的监察员的位置和异能5级的实力，给予了倪监查员22万元的抚恤金，以及额外工伤死亡保险的赔付金额30万元。合计52万元。” 52万元还不错，应该够她丈夫陈涛和两个孩子，还有双方父母过好一阵子了，也应该能够暂缓一下家庭的困境。水生听了心中一松。 “但是。”黎副处长指着两位灵海保险公司的职员，“今天早上，这两位保险公司的经理找到了抚恤处，说了一个事。” 梁经理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材料放在茶几上，水生看见材料扉页上写着“死亡证明书”几个字。 “在昨天下午，倪细妹的丈夫接走妻子遗体后，在福灵市拿到了死亡证明书，就向我们保险公司申请意外伤亡保险的赔付。”他又取出一份材料，“这是三个多月前，倪细妹女士在我们公司投保的人身意外伤害的商业保险保单，一旦她因为意外伤害而死亡的话，最高赔付可达300万元。” “那你们就按流程赔付就行了。何必来找我？”水生奇怪地问，“我跟倪监查员才认识一天而已。你们有事，找她家里人啊。” 梁经理面有难色。他旁边的吴经理也取出了一份材料，这是一份福灵市“天庭”组织开办的异能者医院的诊断书：“水生先生，您先看看这个吧。” 水生打开一看，这就诊书上的就诊者名字为倪细妹，就论时间是两个半月之前，诊断的症状为修炼木毒入脏腑，加上过度劳累，心中郁结导致的多项疾病并发症，预估存活日期不超过六个月。 倪细妹患有绝症！ 水生心中大震，怪不得自己与她第一眼相见，就觉得她病气郁结！ 吴经理继续说道：“我们接到她家里人的赔付申请后，因为有燕家的催促要加急办理，不敢怠慢，连夜展开工作。到今日早上，调查到她既往病史的时候，查到了这份病历。也就是说，在此次界点的战斗之前，倪细妹就清楚地了解了自己身患绝症，无药可救。身患绝症却投下巨额保险，这被发现的话是不会理赔的！还要追求她的造假责任！” 黎副处长接过话题：“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有没有可能是倪细妹知道自己身患绝症，所以故意在战斗中战死，以为自己的家人留下巨额的保险金和抚恤金。这事不捋明白，不但这商业保障她的家里人拿不到，就连燕家给的抚恤也要大打折扣。因为，燕家对于意外而死的成员，和主动求死的成员，在待遇上相差真是太多了。” “我们非常同情倪监查员困难的家境，但是原则就是原则，规定就是规定。不管家境如何，蓄意骗取保险，蓄意欺骗燕家，这种行为都是不能被得到认同的。” “水生先生，这事确实有点难办。”黎副处长叹了口气说，“所以，今天我们到处去求证在冰狱岛上参加战斗的证人，求证她在战斗中是否有故意求死的动作。” “现在分为两派意见，燕家的人基本上都说她是全力战斗，保护大小姐燕若冰而战死的。而鳄神会的一些人则说她是故意求死，故意往冰狱长剑尖上撞的。其它各方势力基本对这事不发表意见。他们根本不关心另一个势力的某个成员的事。”黎副处长说，“我们了解到，在岛上时她教导你对战之道，对你说了不少的话。而你既不属于燕家，又不属于鳄神会。我们想听听你的说法。” 原来如此！ 水生全听明白了。 他突然想起倪细妹说过让自己帮忙的那句话：“水生，我现在家庭很多难处，如果能够更进一步，升职加薪的话，就可以解决一部分困难。我想在大小姐面前表现，如果她遇上危险，我会冲上去相救。不管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为我作证。” 当时的自己没有多想，对这句话一口答应。原来，原来是为的这个！ 怪不得在燕若冰加入战团之后，她几次想找机会出手！ 想想她的丈夫陈涛带着两个病娃的可怜模样，他全然理解了这个女人的苦心。她担心绝症的自己离开这个世间之后，没有赚钱能力的丈夫和两个孩子活得会更加艰难。尤其是两个孩子！为他们治疗的钱将是个无底洞，这个局面如何能破？ 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水生想起了这句话，深深地被触动。 燕家之所以说她是为保护大小姐而死的，就是要为她的家庭留下一份保障。 鳄神会说她是故意求死，是因为她曾经保护过水生，让刘青等人发财的谋划落空。 可她，可她真的是在骗保吗？！ 她是个好人，她家庭确实困难，可自己难道就要为她的困难而说谎？ 水生的脑中，思绪像电光一样飞转。 第40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二） 水生捏紧了拳头。从面前这三个人的种种表述来看，事实确实是倪细妹知晓了自己的绝症后投了保，然后在战斗中故意战死。这样做不是正道。 为人父母，处于如此窘迫家境中，以非常手段为家人谋取一份保障，亦是可以理解。至于自己本身落下任何骂名，有违自己的良心道义，痛苦归痛苦，权宜之下，还是有所取舍。 这样做，她会被人骂，会被社会谴责，自己也会在余生饱受心灵的折磨尤其是对于她那样性格的人来说。 可这样，她的丈夫和孩子能活下去。 没有什么比他们活下去更重要。她已经对他们倾注了全身心的爱。 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绝情，相反，却是无比的深。 水生相信，打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比捶在自己心口一万拳，还要让陈涛心痛。 可他，和她，都无从选择。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即使自己要入心灵的地狱，也要让自己的孩子面对美好的光芒。 水生不知道父母是谁，人在何方，亦能理解这种深情。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决定为倪细妹的家人争取到那一份保障。 或许手段不够光明，只要为着善的目的。他愿一往无前。 “从我的角度来看，倪监查员没有理由为她的家庭费这么多心机。”他缓缓说道，“燕队长，我们都见过他们夫妻的争吵，见到陈涛当众打了她，也见到他们愤怒地说要去离婚。我觉得他们的感情是真不好，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倪监察员把自己生活过得不好的原因归绺于丈夫的无能。从动机上来看，她没有动机费尽心机为丈夫留下丰厚的赔偿金。” “如果他们是联合起来做戏，假装的呢？”梁经理说。 “所有的设想都要以证据为前提。他们当众吵闹、动手，要离婚，愤怒之下提着病娃就走，把娃的腿都磨出血来了。这是大家看到的证据。如果梁经理你们说他们是假装的，那就拿出他们关系不错的证据来。”水生说。 “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反而在投保时故意不说，说破天来，这也是存心骗保吧？”吴经理说。 “那问题就来了，保单上有你们双方的签字，在签字时，你们为什么不提出这个疑问呢？签完字这保单就生效了。就算现在查出问题来要追究，还有用吗？”水生说。 “当然有用，这就是骗保！她是异能者，可以隐藏自己的真实病状外在，我们签保单的时候，她表现得非常健康，我们被骗了！谁想到燕园的护卫队督查员，会做出这样无耻骗保的事！”吴经理急了。 “先不要说原因，我们只看结果。签了单而不认，两位经理，你们是想让你们公司名声扫地吗？”水生说。 两位经理蔫了，这样说的话，自己二人难道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我们要和你们打官司的话，未必会输。哪怕你们燕家家大业大。”良久，吴经理嘴里迸出了一句狠话，“差点忘了，你虽然不是燕园的人，可是住在这里，你肯定向着他们说话。” 他握起保单和诊断书：“我们有证据，充分的证据。我们要起诉她！他的丈夫，和那两个病娃，就等着上法庭吧！” 说罢，二人气冲冲地把证据收入包中，转身就走。 黎副处长无奈地摇摇头。 “黎处，怎么办？如果他们起诉的话......”燕宁不忍地说。 “五五开吧，有病历在手是他们的优势。可是他们同样在保单上签字，是陈家的优势。”黎副处长说，“那倪细妹也就是赌上一把，反正他们这个家庭，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法院有时候的写着，会考虑实情和实际困难的。” “不，不是这样。”水生突然脱口而出。 “嗯？”黎副处长和燕宁的目光同时看过来。 “倪监查员，绝对不是骗保性格的人。”水生也是刚刚才想明白了，仅仅接触过很短时间，倪细妹的性格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她不是那种走邪路的人，即使在任何困窘的状况下。 没来由，就是对她这么信任。 “如果你们能知道陈涛是否联系了很多媒体记者的话，那她的目的就明显了。” “媒体记者？”黎、燕二人一头雾水。 突然，燕宁失声叫了出来：“难道是......” 他急忙拿起手机，拨通了燕通的电话，并打开了免提：“燕队长，倪细妹家里，是不是联系了记者？” “是的，陈涛在接到保险公司骗保的指控后，就一直在联系记者。”燕通说，“我的队员在跟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明白了。”燕宁挂了电话，面向水生，“你的意思是，倪细妹要借与保险公司对薄公堂的事件，引起媒体记者对于她的家庭状况的关注，从而使全社会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水生说道，“近年来，不是有很多类似的例子吗，很多贫困家庭实在活不起了，就向社会求助，得到关注后，生活才改善了些。” “好，我立即向大小姐报告。为了她的家人能够得到全社会的帮助，想必燕家在制造社会话题方面也不会落后他人。”燕宁二人立即匆匆而去。 他们走后，19号小楼恢复了宁静。 水生坐在沙发上，双手捧头，仍久久沉溺于倪细妹和丈夫的安排当中。 有这样的母亲，为这样的父亲，那两个病娃，应该会好起来，因为父母的福气、坚忍和操守所积累下的功德，最终会赠馈到他们的身上。 说实话，她和她丈夫演的戏，还真是精彩当真，当时的旁人，竟然没一个人能看出端倪来。 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已经排练过多少遍了。他们是否也曾不断地排练、推演，精心安排每一个动作、神态和细节。 再度想起自己想过的那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自己的父母呢？ 我从哪里来？我的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 他们想必过得不好，万般无奈，才会将孩子扔弃在海边......他们还活着吗？ 或者，他们会否为着自己，像倪监查员一样，有所布局呢？ 他们到底会不会跟燕老太爷有所牵连？ 那个臭老头，你自己走就走了，话也不说明白......你遗嘱上多说句话又怎么了？ 如是想着，水生不自觉地已经泪流满面。 第41章 一面 水生洗漱之后，自己继续收拾着屋子房间。期间有护卫带着一些工人在屋子内外架设摄像头，检测电视、电话和网络线路等。屋内本就有电视和电脑，设施齐备。 他们在施工期间，水生就在房间里看书，不管怎么看，都觉意难平。 他只好放下书本，在屋里的修炼室进行异能力的修炼。那里是没有摄像头的，在这里他不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人掌握了去。 经历了冰狱岛上之事后，对于修炼之道体会更深了一层，那本“真水诀”竟然通懂了不少。 然后是修炼“水猪”，练习以它控制着一枚自来水滴，进行各类游动，变化，甚至弹射攻击。以水滴为攻击武器，毕竟太柔太软，威力堪称于无，让他略觉气沮。 还是老老实实地练刀吧。拿着那把异铁刀，按照自己看过的几本大路货的刀法图谱，一板一眼地练了起来。那些基础刀法动作，在以往一年的时间内，其实他已经练得烂熟。 每个异能者都是向往更强大的武力的，他自然也不例外。 正在练着，突然一名布线工人推开了修炼室的门。 “这位大叔，你走错了，我已经向燕宁队长说过了，修炼室不需要布......”水生话没说完，就见对方把门掩住，手在脸上一抹，露出一副猥琐模样来。 “梅、梅大叔？”水生又惊又喜，他怎么来了？怎么来的？ 马上他就赶紧提醒道：“你快走，燕家要对付你！他们有个供奉，实力很强！” “我当然知道！”梅玉郎不屑地说道，“实力很强？那是我真实实力恢复不到三成！我如果恢复了全部实力，一只手就能捏死它！” 真的假的。水生对此表示非常的怀疑。 “梅大叔，那个胸罩，是你放在我门口的吧。”他赶紧问出了藏在心中的疑问。 “没错。你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吗，如此有雄心壮志的人，怎么能一直圈在一个小渔村里？”梅玉郎说道，“我预计到燕家会与你产生交集，却没想到他们直接把你带到了燕家。这样也好，以燕家为跳板，这起点就非常高。” “梅大叔你还说笑话？你快走吧！我听说强大的异能者感知的范围是非常大的！”水生急道。 梅玉郎却不着急：“所以啊，我把自己的异能力全部藏了起来，我就是个来装修的普通工人。他们感知个屁！谁会想到你前一天到，我后一天就来？而且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就叫灯下黑。” 好吧，你高兴就好。水生想。 “你跟他们一起，上了冰狱岛。”梅玉郎说。 “是。”水生说，“梅大叔你也去了？” “我去个屁！”梅玉郎骂道，“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回那个鬼地方去！” 这话就证实了他确实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也曾是其中的“鬼囚”之一。 “时间很紧，废话不说了。”梅玉郎看了看他的气色，“那滴水，你使用了吗？” 他知道？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水用便将“水猪”祭了出来，控制着它在手上游走，“这滴水珠......” “没错，它是我唤醒且使之认你为主的。”梅玉郎说道，“着实费了我不少功夫。” “那它是......”水生想起它的神效。 “它是一滴归墟离水，是望仙大陆水系异宝之一。它可以吸取其它水系中的异能力来壮大自身。但也有一定的限制条件，看它的体型有所增大，想必你也有所体会了。”梅玉郎说道。 “是的。”水生便将在冰狱岛上的经历简单说了。 “很好，你能够小心谨慎，不暴露自己异宝的存在，这份心思不错。”梅玉郎较为欣慰地说，“原来我还不怎么放心，现在真是放心了。小子，你说，那枚界石戒指，加上这滴水认你为主，你的救命之恩，我们算不算两清了？” “你说算，那就算是吧。”水生微笑。 “有人问起戒指，你就直说是我的馈赠就好。”梅玉郎豪气地说，“凭什么他燕英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能给予你重宝相赠，我却不行？你越是大大方方，别人越不会多想！有燕家的保护，这戒指暂时应该也不会有不识相的人来打主意。” 这时，楼下有其他工人仿佛在喊他。 “小子，我走了，你现在层次太低，我如果给你太多，教你太多反而令人起疑，也是拔苗助长，没太大意思。先这样吧，后面的路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记着，关于我的事，不要说！” 梅玉郎说着，手在脸上一抹，又恢复了原先的假面。他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向楼下喊道：“来了！来了！上厕所哪！” 这家伙。 原来，这滴水叫做归墟离水啊，听名字就知道是不俗之物。自己起那“水猪”的名字，真是太对不起这高大上的来历。 到下午的时候，小楼内的各类设置都已经完善。工人们撤走，梅玉郎亦混在其中，没有人想到他曾经来过。 水生打开电脑来看网上的新闻，重点关注倪细妹的那事。他家里虽然没有电脑，小学时也未学习过，不过小胖周玉书家是有的，在他家学会过基本的操作使用。果然，在记者的介入报道后，倪细妹保险案已经开始引起关注，且越来越发酵。 不少社会团体表态将对倪细妹的家人提供法律援助和生活援助。 倪监查员，事情都如你所设计的那样发展，想必你在地下也会瞑目了。水生对着屋外的天空心想。 下午，燕家带着2名护卫队前来，将水生的长刀收走了。因为这是冰狱岛之行行动中由倪细妹捡到的。这件很多人在场知道。按护卫队的规矩，行动任务中所有收获的物品，都归燕家家族所有，然后按功劳发放奖励。 缺席和规定的话，那真没什么可说的。水生只得乖乖把刀交了出去。 “还好戒指空间中的冰狱鹰的尸体是我单人的收获，要不然也得归了你们。”他心中想道，“给别人打工，别人拿大头，真是不合算啊！” 不行，夜长梦多，得赶紧把这玩意变卖了再说。股票上亏的还等着抄底回本，还有手机和一些生活用品要买。 明天，跟燕宁队长说一声，出门逛逛吧。 还从来没有好好地逛逛福灵城哪！ 第42章 燕家会议 傍晚，燕家大小姐燕若冰结束了在家族内办公室的工作，正准备前往市内参加一个闺蜜的邀约晚宴，父亲燕文北打来了电话。 “晚上在家里，一起吃饭。”燕文北沉稳且不容质疑的声音说。 燕若冰眉头微皱，继而想想这样也好。前天回来后，因为父亲一直在忙，自己就没见到他，也未能将此次冰狱岛之行的事亲口向他细说。 她答应下来。到了晚饭时间，来到家族的餐厅。只见餐厅边已经坐了不少人。 自己的父亲燕文北，年近五十，相貌威武，浓眉大眼，不怒自威。 二叔燕文西，年纪略小些，脸型与父亲差不多，偏瘦些，眼神略沉。 三叔燕文东，爷爷老来得子的不着调的小儿子，年近三十，快近中年，仍浮躁轻狂。 除了长辈外，还有自己的弟弟，二十六岁的燕若松。 燕文西的儿子燕若锋。 这些是直系。另外还有堂叔燕文兴，比父亲年纪略小，浓眉，脸型微胖，穿着一身东华国古武服，手里盘着一串手串。燕文兴的儿子燕若辉坐在他边上。 还有个未结婚的堂叔，燕文宾。 燕文兴和燕文宾都是爷爷燕英杰的弟弟燕英伟的后代。燕英伟在多年前已经过世。 燕家议事，一般是只准男子上议事桌。燕若冰是唯一一个女子。当然，这是因为她经营家族产业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以致于没了她家族很多大事就玩不转。 今天突然到了这么多亲属？来得这么早，这么齐，怕是有什么要事要说吧。燕若冰心咯噔一下。 燕若松边上有个空椅，那是她的固定座椅。走过去坐下时，她觉得家族中人的目光似乎一直都没有离开自己。 大家都在等她，她来到后就人齐了。燕文北拍拍手，后厨早有准备的服务人员和厨子便一道道地把美味佳肴端了上来。燕家家主一系的人平日里饭食较为清淡简朴，墙上还挂着“一饭一粥当思来之不易”的书法作品。今天出乎意料的都是山珍海味。 或许是因为来的人比较多吧。 “大家先吃饭，十分钟后我说事。”燕文北说完后，自顾夹了一大块鱼肉入嘴。 大家见状，纷纷动起筷子。燕文北说是那么说，可在座者很多人明显有想法心事，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 燕若冰不管其他人，自己反正是吃了一碗饭，菜也吃得不少。相比起来，比好多扭捏的男人们还要爽快得多。 十分钟之后，燕文北放下筷子。大家立马跟着停止吃饭，静待他的说话。 “我有几件事要说，先说最近的一件吧。”燕文北说，“大家或者听说过了，亭澳镇的风门岛，出现了一个小界点。冰儿和第三护卫队的一部分人去了。冰儿，你给大家说说情况吧。” 对这事早有准备的燕若冰便将冰狱岛的事简单说了。 “此行，家族损失了四名护卫，含第3护卫队督查员倪细妹。但是她早有绝症在身。收获是游老那边有三头冰狱鹰、冰狱熊什么的，家族这边收获一头冰狱熊，两把狱卒战戟，以及冰狱主全套装备价值的六分之一。届时拍卖会后，相关款项将会汇入家族长房资金库。”她将陆行舟开具的拍卖签名证明放到大家面前，“请大家过目。” 这事不算大事，没引起大家的格外关注。 “第二件事，就是那个名叫水生的少年。”燕文北看向燕若冰，“大家都知道他了吧，父亲临终前莫名地单给他留了一份遗嘱。时至今日，大家仍然议论纷纷，人心浮动。他人已经被冰儿带回来了，就住在燕园的3号院。据他自己所说，他与老家主并不认识，一次也没有见过。我们收着他，观察他，相信假以时日，真相一定能够大白。” 在座的有几个人还不知道这事，闻言不由得纷纷议论起来。 “我说这事的意思，就是他现在虽然住在燕园3号院，但你们尽量不要去打扰他。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到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才能水到渠成。”燕文北脸色严厉起来，“长房已经在他的周围进行了严密的布控，你们任何人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想要扰乱我布控的节奏，我都不答应。你们听明白了吗？” “是，家主。”大家基本上表示了明白。 “第三件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同样跟冰儿和这小子有关。就是那个不知名的恶贼公然闯入燕家，，竟然趁冰儿洗澡的时候偷走了她的内衣！这事对于燕家来说，是件蒙羞的事。今天他能偷走冰儿的内衣，改天他是不是能偷走我们的脑袋？”燕文北声音严厉。 这事让燕若冰不由得低下头来，神情郁闷。在座其他人也各自警醒。 “我们的护卫处于完全失职的状态！两个措施：第一，各房加强安全警戒，严防此类事件再次发生！第二，与福灵市天庭组织、警法部门，以及各大势力紧密合作，查找恶贼的身份和下落！第三，那恶贼与这个叫水生的小子还有些不清水楚的关系，据说是其从水上救起的，所以水生的监控是第一位的，要内紧外松！从外面看，要给人觉得没有保护，让那恶贼放松警惕，大胆前来！从内部看，要调集精英力量，一旦发现，立马抓捕！” 谈完这三件大事外，燕文北与在座诸人交换了意见，席间的气氛渐渐没那么严肃。大家开始一边吃，一边三言两语地讨论着。 “我的好侄女啊，怎么什么事都扯上你了。”燕若冰的叔叔，一看就不着调的燕文东带着调侃的口吻说道，“怪不得你能主掌一方产业，真是新闻焦点啊。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一切都按父亲和各位叔叔的意思办就是。”燕若冰脸色淡然地说。 “事情是包不住火的。”她的哥哥燕若松说道，“这些事现在已经在家族内部传开，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福灵市。如果水生一直是个与燕家关系不大的陌生人的身份的话，恐怕会引起太多的猜测与质疑。我们家族内部都为此议论不断，何况他人？这样下去说什么的都有，必然会影响家族声誉。” “若松侄儿说的是。”燕文西问道，“可现在这时代，人人一部智能机的时代，谁想说什么，只要不违反法律，谁也管不着。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有个办法。”燕若松说，“对外就声称，这水生是爷爷的故人之子，那故人年轻时对爷爷有恩。时至今日，那故人家道中落，孙子不得已卖渔为生。爷爷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情况，所以弥留之际放心不下，立下遗嘱，交付一些物品，希望能够对他有用。” “然后我们不但将遗物交给他，还念及其生活困难，请他来燕家生活。这样，很多人就没话说了。至于实情如何，我们几个家族主要成员心里有数就行。反正，家族里多一个人而已，无伤大雅。通过他，还能引出梅玉郎，一举两得。” 燕若松的话，引得在座的大多数人频频点头。 这小子，有家主之风啊。如此下去，未来的家主之位，必定是他的。不少人在心里暗暗想道。 “是个主意。”燕文北看向大家，“你们还有别的主意没有？” 没有人有其它的好的办法。 “好，那就这么办。”家主大人一锤定音。 第43章 燕若薰 又过了一个晚上，风平浪静。次日早上，水生打电话给燕宁，说自己要出门一趟，买手机和生活用品什么的。 燕宁不敢自己作主，便又去请示燕若冰。一会儿，得到了大小姐的回复：严密跟随，外紧内松，不露痕迹，有情立报。 得，这指令还成顺口溜了。他便给水生回了电话：“外出可以，必须有燕家的护卫跟随。现在我联系相应人员，半个小时后陪你出去。” 水生早就收拾好了。在等待的时间内，看园内的花草有干枯的迹象，便拿了水桶，一桶又一桶水地浇灌着。 便正当他在忙碌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摁响了门铃。尽管一楼的大门并没有关。 水生走出去查看，只见门外台阶上站着一个扎着两个短马尾，穿背带裤的少女。这少女圆脸大眼，嘴巴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双手指上全做了漂亮的美甲，外形甚是甜美可爱。 “我住在15号。我在阳台上看见你搬进来。你是新来的邻居吗？”少女眼神中带着清澈的好奇。 “暂时......先住着吧。”水生把燕宁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我叫燕若薰，你叫什么名字？”少女问。 “我叫水生。”水生说。 “水生......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感觉很俗气啊。”少女燕若薰说。 水生有些郁闷，她是继梅玉郎之后第二个这么说的人。难道这个名字真的是那么俗气吗？这可是村长起的，村长是整个村子最有文化的人，他可是读完了大专的。 “我觉得挺好的。我是村长从海上捡来的，所以很切合实际。”水生给自己心理安慰般地辩解着，“倒是你，燕若薰，燕若薰，烟若薰来，那人不是得跑得远远的。” 燕若薰瞪圆了眼：？ 薰字起名寓意和含义为温和、美好德行、美好名声之义,也是古书上说的一种香草名。如此美好的一个名字，竟然被他释义为“烟若薰来，人要跑开”？ 她人生中头一次真正地怀疑起了当年父母为她起名时，是否是经过认真考虑的。 稍顷她回过神来，才抓住了对方语言中的重点：“那你、你是没有父母孤儿了？” 这话说得太直接了吧，伤人啊，大姐。水生心里差点流下泪来，也只得点点头。 “那可怪了。”燕若薰仿佛自言自语地说，“这些小楼只有燕家的队长或以上级别的干部和他们的家属才有权居住的。你怎么能够......” 这要怎么对她解释啊。把梅玉郎跟燕家的事，跟自己的事向她说一遍？说得清楚嘛。 “是燕宁队长带我回来的。”他说，“其实我也不想来的。我本来在望澳村打渔打得好好的，天天玩得也很开心。是他无意中看见了我，非说我是潜力无双、惊才绝艳的天才，百年难得一遇，于是死乞白赖、软磨硬泡地把我请到了这里。这房子，就是他给我安排住的。” “哦！”燕若薰点点头，恍然大悟。 水生心说城里的小孩真好骗。刚想继续再编上一段，就听燕若薰说：“你吹牛！” 她说这话的时候，瞪圆了眼睛，原本已经溜圆的明目此时更闪亮得像珍珠一般，仿佛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欺骗。 水生尴尬地笑了一声，摸着后脑勺，“开玩笑的。确实是燕队长让我住在这的，不过里面的原因有点复杂，还有些少女不宜，不太好说。” “少女不宜？”燕若薰的眼睛中的光仿佛更亮了。 “那你呢，你是因为什么才能住在这里？”水生赶紧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扯开。 “哦，我老爸是燕家护卫队的后勤保障处副处长。”燕若薰说，“燕家大大小小的财务开支啊，车辆调度啊，采购货品啊什么的，都归他们那个处管。” “哦！”水生在脑中一想想，马上就找到了类似职能的大概范畴，“那个是个非常有油水的职位啊！随便动动手，就能弄到很多钱！” “你瞎说什么呢！”燕若薰生气了，她叉着腰，“我老爸非常清正，从来不贪污不属于自己的一分钱！也从来不占公务上的一点便宜的！” 呵呵。水生在心里笑了一下。新闻上说，前一秒钟还在台上大谈廉政，后一秒钟就被法纪部门带走的官员多得去了。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哪来的自信？ ...... “副队长！副队长！有人进了那小子的住处了！” 燕宁耳机里传来的下属的报告声。听声音可知，是正在隔壁楼上监控19号楼动向的下属。 燕宁顿时精神一振，急切地问：“是什么人？！” “是个少女......呃......”下属的声音犹豫起来，“副队长，我怎么看着像是15号楼那边的若薰小姐......” “这小丫头片子捣什么乱！”燕宁嘟嚷了一句，“知道了，继续监控！”然后又看向面前的一排显示器屏幕，“d4号监控，再往东北方向角度调一下！对准了！不要留下死角盲区！” ...... “进来坐吧。” 也许是水生觉得让客人一直站在门口说话不太礼貌，就作了个请的手势，请燕若薰进屋。 “就是我刚来，屋子还没打扫完，东西也不齐备......燕宁队长说，他会派人来整理，还有送来的。”他有些局促地说。 燕若薰走了进来，随意瞄了几眼房间，最后目光落在书房里。书房干净整洁，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书有序地码在书架上，宛若受人检阅的士兵。 “你带来了这么多的书？”她问。 “嗯，书是好东西。”水生带她走进书房，“每一本书，都是一个领域，都是一部历史。” “现代社会，哪还有人看什么纸质书，尤其是这些看上去还那么旧的老书。”燕若薰说，“一部电脑的硬盘里，就可以装下一个图书馆，想看什么书都有它的电子版。而且，在网络系统发达的今天，网上想搜什么书就有什么书。那真是浩如烟海啊。” “是啊。”水生点点头，他读小学的教室里装有一台电脑，时常也到周玉书家玩电脑，基本操作他懂。而且，他买来的旧书中，也有几本与电脑和网络相关的。 “若薰小姐，网上的书确实很多，浩如烟海，可是你读吗？” ...... 燕若薰顿时卡壳。 她想了想，自己电脑中根本没存储什么电子书，存储最多的是电影、动画、音乐节目。从接受教育以来，除了课外和指定的课外书，基本没看过什么其它书。看的都是各类的影视音乐快餐。 老师倒是推荐过一些东华名著、世界名著，翻了几眼脑袋就大了......每本基本上是看了两页就放弃了，浅尝即止。 仔细去读？读他个大头鬼。 水生有些自豪地指着他的书，就像在指点江山：“这里的每一本书我都读过，或是精读、或是泛读，有些很好的，则是翻来覆去地读。它们是我的财富，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向来精灵古怪的燕若薰此时竟然无言以对。 ...... 第44章 燕若薰（二） 水生打水给花花草草浇水，燕若薰一边帮他的忙，一边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看样子，她对这个年纪相仿的新邻居很感兴趣。 水生刚开始提桶打水，后来发现车库边上一根水龙头边有盘软管，便将它接到水龙头上，以异能力运于其上，使它喷出的水流覆盖到草坪的每一个角落。 “燕若薰，你，你怎么会愿意还和我接近？”水生不解地问。 “我怎么就不能和你接近了啊。”燕若薰挺奇怪。 “呃，就是，那个......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有股怪味道......鱼腥味......”水生有点磕巴地说，“我小学在亭澳镇小学上的，学校的女生们都笑我身上有股怪味......鱼腥味......她们都疏远我，不肯和我接近。” “鱼腥味？”燕若薰一愣，继而仔细地在他身上嗅了嗅，“不会啊。” “不过，就算是鱼腥味又怎样？我可喜欢吃鱼了。我爸妈都说我是一只小馋猫。”她笑道。 水生心中略松。 “你，是水系异能者吧。几级了？”燕若薰从他超于旁人的灵敏动作，以及身上隐隐散发的气息感知到异能力气息。 “水系的。2级......呃，不知道，从来也没测试过，应该，应该是2级吧。我是感觉我突破了。”水生没什么数地说。2级，是之前被三名歹徒袭击时潜入海底时突破的。纯属自我感觉并没有去找谁证实过。 “2级。”燕若薰掩嘴哂笑，“才2级。” 呃。这位姐姐，你能不能把你这种以实力论英雄的浅薄心态克制一下？人生在世，有那么多精彩的领域可以发展，未必非得在异能力修炼一途上一棵树吊死不是？ 比如说，咱们俩比比钓鱼抓鱼？比比到海里捞海星抓龙虾捡珍珠？ 或者说，咱们比比看一本书，然后一起写写读书笔记心得，看看谁体会得更深刻一些？ 对于自己的实力，水生确实也很无语。这能怪我吗？我一个长在渔村的孩子，没背景没资源，没人疼没有爱，一切知识和技能的修炼全靠自己的努力。能成这样不错了行吧。 成为水系异能者至今一年多了，在遇见倪细妹之前，只知道按书上所教授的去学去练，基本没什么对敌实战经验和能力。从来没有一名异能者肯教导他。 在望澳村里,他没有对外公开自己的异能力，平时就尽量将自己装得跟个普通人一般无二。其实，就算他公开宣布自己是异能者，也没啥鸟用。 现在的蓝星，异能者的数量就像学士硕士一样，烂大街，多如狗。学士硕士们满大街走地送外卖运快递，异能者中送外卖运快递的也不在少数。 身在渔村,他还是不会修炼,也不会有人主动上门教他修炼。 “我是3级风系异能者。”燕若薰说，她轻轻地绽开左掌掌心，一道蒙蒙的青色光芒闪动着，稍顷她轻轻在地上一顿脚，人便悠悠然然地浮上了半空之中。 “风系异能力最大的特点就是浮动、轻灵，甚至飞翔。”她解释道，“异能九系里面，风系是逃命第一强。同境界的异能者，风系的玩命跑起来，其他八系只有跟在屁股后面吃灰的份。我爸妈都是风系异能者，他们对我只有一句话，打不过，跑！”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像个氢气球一样，头发触上了书房的顶部。 “你真厉害，都能飞了。”水生羡慕地说。 “你来，攻击我试试。”燕若薰说。 “我，我不攻击女人。”水生说。 “哪有这样的事。”燕若薰叉着腰，“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也不攻击吗？那不是只有束手待死的份？” 水生觉得有理。便试着向她击出了一道异能力。 青影闪动，她轻易地躲过了这一击。 “再来！”她说。 水生再度击出一道异能力，加大了速度和力度，仍是被她一闪身轻轻躲过。 “说实在的，异能九系之中，真的就数水系的攻防能力最差，最多只有打辅助的份。”燕若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说。 这点水生承认。知道他是异能者的人，无一不对这水系的能力表示过遗憾。 “再来，看你的异能力强度还行，就是攻击角度太过于死板。我们练练！”燕若薰继续饶有兴趣地说。 也罢，反正还有时间，就陪她多玩会。水生便不断地击出异能者，看着她不断地躲闪。自己的攻击无一命中，最后消耗过大，气喘吁吁。而她却好整以暇，仿佛没事人似的。 “水生朋友，我说句实在话，你真是要多练练。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菜就多练！你的基础可能不算太差，可攻击太笨，遇上我这样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你耗死。”她老气横秋地拍着水生的肩膀说。 “我已经尽力按书上所说的路数去练了......”水生略有气沮地说，“那还怎么练啊。” “你接触过的实战和实训经历太少。”燕若薰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你以后可以向燕家申请到燕园书院去学习，一边读书，一边修炼。我们燕家子弟，基本都是从那里出来的......那里可当真是有很好的老师......让你的学习修炼事半而功倍。” 燕园书院。 水生心有所感。 确实，自己一个乡镇小学学历的毕业生，面对着福灵城三大势力之一的燕家燕园书院出来的学生，别的不说，先天不足的劣势非常明显。 只是，自己想去的话，燕家会让吗？自己，又是谁啊。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正在这时，她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控制着异能力使自己降落下来，拿出手机摁下接听键。 听了几句后，她挂了电话，笑面如花：“新朋友水生，不好意思，我要走了。今天周末，心晴姐姐约了我去异能者物品市场吃东西，逛街捡漏哪。” “你手机号码是多少？我们加个微聊好友吧。以后可以约着出去玩。”她提议。 少年人略窘：“我，没手机。” “没手机？！”少女的声音拔高，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还没来得及买。”水生不太好意地掩饰着。心里在想，没来得及买这四个字她应该能理解吧，是没来得及买，不是没有钱买。这一定要理解清楚啊。 “好，那到时候再加。我可以再来找你，你也可以到15栋找我。”少女到了门口。 “好的，你先忙。我们以后再见。”水生说。 “好，再见。”燕若薰飘着出去了。 待她飘走后，水生继续把剩花的花坪浇完。这时候，燕宁派来的四名护卫到了。 第45章 简单的外出 燕宁带着3名护卫队队员到来。他们4人的实力为异能4-5级不等，大概将在周围20米范围内保护。 燕宁向水生过一件耳机般的装备：“把他戴上。” “这是什么？”水生问。 “定位式无线耳机对讲机。”燕宁说，“戴上它就好像你在用耳机听音乐一样，实质上它不能。它只能让你听到对讲机里我们的说话，也能让我们听到你的说话。它里面还有定位装置，以便于我们时时掌握你的位置。” “哦。”水生依言戴上。 “现在你可以自由活动了。没事不要向四周看我们，以免引起敌人的警觉。”燕宁离开了他20米左右，通过对讲耳机说，声音清晰。 敌人？梅玉郎么？一个能偷走你们大小姐内衣的人，他要来的话你们挡得住？ 3号院是个小区般的大院子，四周有院墙，每个方向的院墙都设有一个出入口，每个出入口都有燕家第3护卫队的成员站岗。 水生通过南门走了出去。南门的护卫早被燕宁交待过，没有查证这个面生的少年。 “队长，南门口外街上情况正常。”耳机里传来一名护卫的声音。 “好，继续关注。”燕宁说。 水生走了两步，就往一个水饺馄饨店走去，轻声对着耳机话筒说：“我去吃水饺。你们吃中午饭了吗？我请你们一起吃？” 耳机里沉默了一会。 稍顷燕宁说话：“大家各自在不同的店吃点东西。我跟他一家店吃。另外，跟踪你是公事，各付各的，不用请客。” 吃完饭后，水生便在这条街上溜达着。这片区域不属于福灵城的繁华区域，热闹程度一般。他找到了一家家具店，订了1个书架，付款后让店主送到3号院的住处，并约好了送货时间。19号楼里的书架都集中在书房，他需要在卧室里也安放一个。 然后来到了一间手机店，选了个不算太好也不算差的触屏手机，两千多块东华币花了出去。 他原本银行卡里三千多块钱的存款，现在只剩下了零头。加上手里还有百十来块的现金，这就是他金融数字的全部。之所以还敢如此花用，是界石戒指内那具冰狱熊的尸体给他带来了底气。 那玩意，少说也能换个几万块吧。 “队长，看样子这小子挺穷的，要不要我们给他向家族申请点钱啊。或者我们集体给他捐点钱算了。”等待换卡转号的时间内，有护卫队员实在忍不住了，却忘记了水生也在这语音对讲群之中。 水生：...... “大哥，你们当着我的面这么说话，礼貌吗？”他不太高兴地说。 那名护卫队员哂笑一下，不再言语。 装机完成后，他从随身的小包里找出名片和纸条，按先后顺序，把周玉东、燕宁、燕若薰三个人的电话号码都存入了手机通讯录里面。然后找到微聊程序，注册之后，申请加燕若薰为好友。 然后被秒速通过朋友验证。看来那精致可爱的小姑娘也正在玩手机。 薰儿：水生？ 水生：是啊。 薰儿：你买新手机了？ 水生：是啊。 薰儿：太好了，以后联系就方便了。 水生：是啊。 薰儿：...... “叮！薰儿申请您加入3号院无饿不饭聊天群。” 这都什么群啊，这破群名一听就不符合我水生先生的人设风格。如是想着，水生点击了同意加入选项。 “叮！您加入3号院无饿不饭聊天群。” 薰儿：欢迎新朋友水生加入本群。大家鼓掌欢迎。 没有任何动静和反馈。 薰儿：...... 水生：...... 薰儿：人的生活离不开友谊，但要得到真正的友谊是不容易的，友谊总需要真诚去播种，用热情去灌溉，用原则去培养，用谅解去护理。筒子们，你们的热情呢？ 大吃大喝减肥：薰儿姐姐，张开你美丽的大眼睛看清楚咱们的群名，吃喝玩乐大家欢迎，但亲爱的这并不包括热情。没点营养的欢迎文字或图案，乃至于拍巴掌的恶俗表情，除了能显示我们大家的虚伪与跟风，还能显示出什么？ 亡狼补肥羊：此言大赞。 无饿不饭：赞。 为求鱼鲜不辞远：赞。 哪怕菜地在天边：赞。 ......后面一水的十几个赞。 薰儿：...... 水生：...... cos王者：新筒子是哪位领导家的啊，住哪里？昵称很土啊。 水生：不是昵称，是真名。 cos王者：那就更土了。 水生：...... 薰儿：19号楼，新来的朋友，燕宁哥带回来的人。 大家恍然。 cos王者：原来是燕队长的人，失敬失敬。 无饿不饭：19号楼？难道是之前贪污犯住的那个地方？那里不是空了好几年了吗？ 水生：是吧，昨天我刚搬来。 好半天后群里再无动静。 一会儿，cos王者发来了个震惊的表情包：新来的筒子来历不凡啊！是那位吗？我说这名字有点熟悉。 薰儿同样发了个震惊的表情：我也好像也想起来了，原来是你！ 群里顿时轰动起来。然后就好几个人追问什么事。 cos王者：这事不能公开说，你们回去问家里大人吧。 大家或是“哦”，或是沉默。 稍顷，无饿不饭：我还没吃中午饭，小汤街的珍鲜笼包不错，哪位跟我一起去品尝的？ 马上有好几个人响应。水生已经吃了饭，就没说话。他抬头四下看看，自己一边走路，一边玩手机，不知道不觉已经走到了另一条主干道拐角。 四周20米的范围内，包括燕宁在内的四名护卫们，或真或假地也在玩手机，以便掩饰自己缓慢的步伐。 水生把燕宁也加为了好友。同样秒速通过朋友验证。看来另外三个或者是在假装玩手机，这家伙是真的在玩。 路边出现了一间书店，好大的书店，玻璃外墙，装饰现代，光线明亮，空间宽敞，迎面而来的就是无数新书推介，比起亭澳镇勇叔那间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 看见书店，少年人就走不动了。他信步迈了进去。 “书店里人多眼杂，还有书架阻挡视线，大家都留神点，加强警戒！”耳机里传燕宁的声音。 “为什么要去这种地方啊！”有队员哀叹，“我们这副模样，背上还有武器，像是去书店看书的嘛。人家会怎么看我们啊。” “谁告诉你异能者不能看书的！我就看了很多的书！”燕宁说。 队员们：...... 副队长，您说的八成不是真的吧。是为了说给那少年听的吧。 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何必呢。 第46章 简单的外出（二） 规模巨大的书店看得水生眼花缭乱。 在里面晃荡了一会后，在门口附近的畅销书推介点随意买了两本合心意的书就走了出来。第一次这么有空来福灵市市区逛荡，他还想多走走看看。 在里面前后不过呆了十来分钟。这让燕宁四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水生便在以燕园3号院为中心的四周几公里范围内的几条商业街走着，所见所闻，让他大开眼界。 他看到几个壮汉，在街角狠揍一个人，把人打得鼻青脸肿，哀嚎连连。警法局的警法士们就在旁边看着，也不阻止。有人围观，关心的不多。 “当街打人，他们怎么不管呢？”水生奇怪地问燕宁。 “常有的事，你听他们的说话，多半是那家伙欠了人家的钱，老赖不还的。”燕宁说。 “那警法士在场，也不能纵容他们打人啊。”水生说。 “那就可以纵容人去当老赖了？”燕宁说道，“这个世界不光是有一套秩序，而是有好几套秩序的。道德上的秩序、法律上的秩序，还有道德和法律都管不了的秩序。” 这都什么嘛。 走过一个汽车站，看见一个中年女人低着头，跪在站外，一言不发。周围也有人围观，不多，大多数人都是从她身边匆匆走若，恍若未见。 水生原以为她是乞讨者，又没发现身前身后有碗或字什么的，也没人给她钱。 “她怎么了？” “跪了几天了......”一名队员说，“听说是出轨被丈夫抓包，丈夫要和她离婚。她后悔得要死又不愿意离婚......她丈夫就说她要是能在那里当众跪7天，就和她复合......这事上过前几天的城市热搜......” 城里人真会玩。水生心想。 转过了一街区，听见警笛声响，然后街东方向有人群围观。出于看热闹的心态，水生走了过去，只见一幢高楼顶上站着个人，似乎想要跳楼。下方有人喊话，楼顶也有人劝说。 “听说是炒股加杠杆爆仓了。”两名在他面前的大妈互相议论着，“不但自己投进去的全部身家赔了进去，还倒欠一大笔钱还不起......才32岁啊，挺好一个小伙子，原来人人都说他年轻有为，日进斗金，我之前还想把闺女介绍给他......” 听到“炒股”两个字，水生心中一下子阴郁下来，他想到了自己被深套中的2万块钱“福灵水产”的股票。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这时，手机提示音响了。“无饿不饭”聊天群里又有动静。 为求鱼鲜不辞远：你们听说过前两天亭澳镇的界点吗？ 亡狼补肥羊：听过啊，一个小界点，怎么了？ 为求鱼鲜不辞远：听说里面有个冰狱长，它有把剑不错，非常锋锐，要上拍卖行。 人有一死重若泰山：真的？谁说的？ 为求鱼鲜不辞远：大小姐的护卫队那边传来的消息。 cos王者：我也听说了，本来不想告诉你们的，我准备去把它拿下。还有套铠甲，好像是被打残了，不过用来cosy装逼扮应该不错。没想到你们也知道了。 亡狼补肥羊：其心可诛。 人有一死重若泰山：其心可诛。 哪怕菜地在天边：其心可诛。 薰儿：其心可诛。 cos王者：...... 无饿不饭：上拍卖行的话，价格会被抬得很高吧。 cos王者：对于小爷来说，钱什么的不是问题。 他语气中显示了对自己家世的相当信心。 亡狼补肥羊：那是，对于你园少来说，每天花个几百万就跟玩儿似的。 薰儿：那就祝你手到拿来了。 ...... 唉，真的是有人一掷千金潇洒倜傥，有人家境贫困内窘外迫，撑的撑死，饿的饿死。 水生不由得再度想起了倪细妹。 群里这些人，只顾着讨论着燕家在冰狱岛的收获，没有人提及4名战死者一句。 水生找出通讯本，在手机里存入了渔村发小周玉东的电话，然后申请加其为微聊好友。 虽然在读初中，周玉东是有自己的手机的。 一会儿，验证通过。 周玉东：水生哥，真是你吗？ 水生：真是我。 周玉东：前几天放学回来，才突然知道你搬走了。怎么这么突然啊，你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再走呢？ 我倒是想打招呼，可你得先去问问燕家的大小姐同不同意。 水生：我挺好的，福灵城里的朋友给我找了个住处。环境比原来好多了。 周玉东：那就好。现在你是住在大城市里的人了，真羡慕啊。 水生：羡慕个大头鬼，大城市有大城市的艰难好不好。 我被大小姐的护卫踩在脚下刀架在脖子上你知道吗？我在冰狱岛差点冻成冰雕你知道吗？我是燕家钓鱼的诱饵你知道吗？买了这部手机和书架后，我身上就剩下三位数的钱你知道吗？ 想到钱，他赶紧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水生：对了，我那些福灵水产的股票这两天怎样了？ 周玉东发来一个苦笑的表情：大市不好，持续下跌，三天又跌去了16%。 水生：...... 大哥，不带这么玩的，你是想我像那个楼顶上的有为青年一样吗？ 他算了算，从最初买入时一直持续下跌，加上这几天跌的，自己这2万块钱仿佛只剩下六成了。 周玉东：你下载个券商的app可以看到它的走势......市场不好，真不怪我。你想抛掉止损的话，或者想加钱补仓的话，就及时告诉我。 止损你个头。 补仓你个头。 水生：（叹气）先这样吧，等着吧。 周玉东：是的，有的时候死扛也是一种策略。 策略你个头。 周玉东：水生哥，我妈喊我写周末作业了，回头聊。 水生：好，有空你来福灵城找我玩。 周玉东：我一定去。再见。 水生：再见。 不太开心地收起了电话。水生按着耳机，向燕宁问道：“燕宁队长，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卖东西吗？卖异能者物品的地方？” 燕宁想了一下：“最大的地方，就是异能者大世界啊，只要跟异能者有关的，里面什么都有，这是福灵城最大的异能物品正规交易市场。” 水生不想引人注意，想低调处理那头冰狱熊，不想引起什么波折。 “有没有那种小点的地方，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我现在手里缺钱。”水生问。 “那就去异灵街，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规模不大，都是小店经营。质量参差不齐，就是价格便宜，很多人去那里淘货。”燕宁说。 “我就去过，假货挺多的。”一名护卫说。 “那就去那里看看？”水生说，“我是去卖东西，不是买东西，应该没关系。” “那里的很多老板们一个个精似鬼，你多好的东西，他们都会压价，说得一钱不值似的。”燕宁提醒道。 “没关系，他们给的钱少，我不卖就是了。”水生说道，“就去那看看吧。” ...... 第47章 无名小店 异灵街在4个街区之外，距离大概8公里。水生打了个的士在前，燕宁等4人开着燕家的公务用车在后。 “水生，一定要佩戴好自己的耳机，随时与我们保持联系。”耳机里传来燕宁的声音。 “明白。”水生说。 其实你们根本不知道想用我这诱饵引出的究竟是个什么选手。他心里暗暗想道。那位选手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跟我见过面，你们却丝毫未曾发觉。就你们这水平，费多大的周章，也是在做无用功吧。 看在安排的小楼住得还挺舒坦的份上，就配合你们演演戏好了。 反正梅玉郎估计是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的。 与周围其它地方的热闹相比，异灵街灯光相对显得黯淡，气氛也较为冷清。据最近东华国的人口调查显示，异能者的数量还不足总人口数量的千分之一。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是普通人，专门出售异能者物品的商业街人气自然有限。 异灵街是条步行街，街口放置有一排石墩，汽车难以通过。偶有摩托车、电动自行车或手推车等车辆拉着货物通过。 水生在前，走入街口。燕宁等人跟上，留下一人守在街口，其余3人走了进去，假装是顾客，四下看着。 只见这条街街面大概有十米宽，一眼望去至少有五六百米长。路两边鳞次栉比地分布着无数的二层、三层小楼。小楼的底层基本上都是各类异能者用品商店，二楼、三楼或是住家，或是仓库。 各类商店有大有小，有什么都有的综合类的，也有专卖一个品种或少量品种的，武器、护甲、法宝、丹药、异能书籍、各类稀奇古怪不好分类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出售异能兽宠的。 向前走了几分钟，还未走完街区的四分之一，已经看得人眼花缭乱。 “燕队长，这么多家店，哪家好一点啊。”水生通过对讲耳机向燕宁求助。 燕宁来这里不多，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去“异能大世界”购置物品的。 倒是一名护卫说道：“往前走到中段有个向左的分巷，巷子里有间没挂招牌，门口有个石磨盘的店，我朋友和我曾去过......那里的老板不算厚道，却是有些销货的门路，卖东西的话可能会多卖点钱。” 没主意的时候是最容易听进去别人的意见的。于是水生便按照那护卫的语音指引，走到异灵街中段，找到了左拐的巷子口拐了进去。 异灵街的灯光不太够亮，这条巷子就更暗。巷口一辆昏黄的路灯，大白天开着。 燕宁在这里又留下了一名护卫。只自己和另一名护卫二人跟着水生前行。 走了几分钟，前面路边出现一家挂着半幅黑色门帘、屋边有个磨盘的无名小店店面。看来就是这里了。水生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燕宁让那名护卫留在门口，自己亦走了进去。 屋里右手边是个古旧的柜台，有个七十多岁的身穿黑色对褂和布鞋的花白头发的老头，在上面写着什么东西。 左手边有两个武器架，放着大大小小的十几把异铁武器。 对面屋子正中是一个茶台，四周有几把椅子，一个脸色阴鸷的青年正在喝茶。在他对面，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圆脸少女，原先亦在喝茶，听见脚步声望了过来。 在茶台向里，有一大片的立体定制木柜，分为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格子，每个格子中都有一件或几件各形各态的物品。 圆脸少女上身是一件淡青色的绸衫，穿着一件黑色的绸裤，同样脚着步鞋，颇具古朴之风。她走了过来，大眼睛闪动两下，脸上堆满笑纹，“二位客人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燕宁假装与水生不相识，自顾去看那些武器和柜台的物品。 水生想了一下，“我要卖件东西，不知道你们收不收。” “收，只要有转手利润空间的异能物品，我们都手。”圆脸少女说着，眼睛盯在了水生的手指上，具体来说是盯在了那枚界石戒指上。 这丫头好尖的眼睛。水生心想。 他将手摁在界石戒指上，轻轻以意念催动异能力。 一头体型巨大、如同干尸的无毛冰狱鹰的尸体顿时出现在了柜台之前的地面上。店里气温骤降，仿佛一下子成了冰窖。 店里所有的人目光都转了过来，包括在写写划划的老头，以及喝茶的阴鸷青年。 “这是......冰狱鹰！”燕宁脱口而出，吃惊地说，“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你要出售的东西是一头冰狱鹰！” “燕队长，你这话就说得奇怪了。”水生摸摸脑袋，“我卖我的东西，还得事先向你报告卖的什么吗？” 燕宁在脑袋中仔细回想一下，确认这头冰狱鹰是不是水生与燕家的人合力击杀的。如果是合力击杀的，燕家的规矩是要按比例分配。如果水生是燕家的下属的话，那这件东西则要全归燕家所有。 想了一遍，基本上没有印象。 “你是什么时候杀的它？怎么杀的它？”燕宁赶紧又问。 “就在与你们会合之前啊。”水生说。 在他们对话之时，店内的其他三人一直紧紧盯着冰狱鹰的尸体。 “冰狱鹰？”圆脸少女复述了这个名字，“难道是前些天亭澳镇的那个界点里收获的？它怎么全身像被吸干了一样？” “来历就不要问了。”水生说，“你们就说多少钱收吧。” 圆脸少女向老头说：“爷爷，你来看看。” 老头踱着步子走了过来，在冰狱鹰的身体上比比划划，忽而使用异能力上下查探。 一分多钟之后，老头手手里突然多了把小刀。他精准地在冰狱鹰的脑袋后全颌之处一划，就借划开一块腊肉。然后刀尖一扳，挑出一枚青色的鸽卵大小的多面晶体来。 “异界望仙大陆的青级仙晶一枚。”老头声音嘶哑地说，“判断其中有一门水系的仙晶技。” “嘶！”燕宁倒吸了一口气。这小子收获不小啊，冰狱鹰价值已是极高，带有仙晶技的仙晶更是价值不菲。他可发财了！ 怪不得这小子说不去异能大世界，不想引人注意，原来如此。 “那你们多少钱收呢？”水生赶紧相问。 老头还没说话，阴鸷青年抢先一步说道：“这头家伙，还有这仙晶，我买了！我出价比他们高！” 第48章 无名小店（二） 水生瞥了那阴鸷青年一眼，心中暗道你是谁啊？人家店老板都还没出价，你就要出价比他们高？他们要是出价一百亿呢，你也要？ 果然，老头和圆脸少女都带着不悦的神情看着阴鸷青年。 “你哪位啊？”水生终于忍不住问道。 阴鸷青年傲然说道：“福灵城张家，张煊！”那神态仿佛他是整个福灵城人人都认识的名人一般。 什么张家，没听说过。水生心想，既然他如此张扬，那就高价卖你，卖谁不是卖啊。于是问道：“那请问张先生，你要出多少钱？” “你别管我出多少钱，反正我出价比他们高，这东西我要了！”张煊说。 这话说得。水生又转向老头和圆脸少女：“二位怎么看？” 老头和圆脸少女对望一眼。 这老头名叫宁玄伯，是这家无名小店的店主。圆脸少女是他的孙女宁晓萱。宁玄伯在这条异能街上开异能商品店有二十来年，有自己独到的眼力和稳定的供销渠道。宁晓萱是闲着无事来帮忙的。 这个张煊是福灵城福东区张家家主的二儿子，偶然的机会与宁晓萱相识，便有意结识，屡屡纠缠，时而借前来买东西的名义一坐就是半天。出于与张家做生意的需要，宁玄伯祖孙二人不得不对他客客气气。 张家在福灵城算不得什么大家族，即使在福东区也只能算作三流层次。不过其背后仿佛有大帮派鳄神会的支持，所以还真不好得罪。 宁玄伯没说话，宁晓萱却脱口而出：“冰狱鹰尸体，20万，带水系仙晶技的仙晶200万，一共220万！” 这话一出，水生顿时瞪大了眼睛，“多少！？” “220万！”宁晓萱认真地说。 220万......数字后面是多少个零来着？水生的小心肝不争气地剧跳起来。 宁玄伯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这个孙女。对于市场上基本稀缺的冰狱熊加水系仙晶异能技来说，这个价格不算高。可自己这是收货方啊，是要压价的啊，你一口价就给得这么高，还有压价的空间吗？ 他马上明白了，自己孙女并不喜欢张煊这个人，只是虚与委蛇而已。报这样的价格有存心整张煊的意思。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不是一张嘴就要出价比我们高吗？那看你怎么出？ 果然，一听这个价格，张煊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他看看宁晓萱，又看看水生，本已经非常阴鸷的脸上越来越阴沉。 在边上的燕宁也是大吃一惊，万没有想到冰狱岛上的一头兽类的干尸竟然可以卖到如此高价。自己等人原先还笑水生寒酸，这摇身一变，家产比自己四个人加起来还富裕。 我去......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这位店主出价220万。”水生异常认真诚恳地对张煊说道，“这位先生说出价要比他们高，请问出多少呢？是不是要出250万？” 这“250万”一说出口，连他自己也忍俊不禁。话是明显寒碜张煊的傲慢自大的。 张煊脸色快要沉出水来，他怎么听不出少年人话语中的讥讽之事，不过无妨，自己早就打定了主意。他缓缓地调整了一下心态，说道：“我出230万，比他们高。不过因为我没有现钱在身上，卡上的余额也不够，可以先付10万的定金，然后改天再付尾款。” 先付定金，改天再付尾款？异灵街上哪有这个的规矩？宁玄伯祖孙脸上均不以为然。 他们这间不挂招牌的小店，实质上相当于黑市店面。你在不问姓名来历的黑市店面上玩分期付款？还要不要脸了？ 水生当然也想明白这一点，立马摇头：“对不起，这位先生，你没有足够的钱的话，这东西我不能卖你。店家，我们来谈吧。” “慢着！”张煊一手按在冰狱鹰的尸体上，脸色阴冷，“我说了，我出230万！黑市规矩，价高者得！就是我随身没带那么多钱，先付首期！尾款改日再付！”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不接受你的付款方案。”水生摇头，“请你把手离开我的东西。”笑话，你付了首付，把冰狱鹰拿走了，我再去找你尾款，你不认帐怎么办？我又不认识你。 “我如果非要呢？”张煊不怀好意地瞪着他，开始暴露出他的真实意思。 他见对方只是个少年，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付什么钱，打起了强取豪夺的主意。不止是对于这冰狱鹰，更针对对方手上的界石戒指，那更贵重。 从水生从界石戒指中取出冰狱鹰尸体的那一刻起，他就打起了这个主意。 最差的界石戒指，在“异能大世界”里也要数千万东华币一枚！有价无市！ 没错，冰狱鹰之事只是个由头！ 借这由头动手生事，把对方的界石戒指也强夺过来，正好一举两得！ 至于对方身边那西装革履、英俊帅气得像舞男一样的同行者，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花里胡哨的家伙，会有多少真本事？而且他还有门压箱底的秘技。 “哟，这是谈不拢要打架了？”圆脸少女宁晓萱不阴不阳地说，“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去，别在我店里打，打坏了东西可是要赔的。” 这话一出，颇有火上浇油的意味。 张煊一听这话，提着冰狱鹰的尸体就跃出了店外。他将尸体扔在路面上，向水生挑衅般地招手：“你来！打赢了我，我就按你说的全款付款！打不赢我，就得听我的！这头冰狱鹰，还有你身上的所有东西，就都是我的！” 这是什么话！我身上的东西都是你的？ 水生终于听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冰狱鹰只是个由头，对方真实意图原来在于梅玉郎相赠的界石戒指！ 你这都什么人啊！光天化日的强抢东西啊！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梅玉郎临行前对于赠送此物给水生也有过犹豫。看得出来这小子是真喜欢此物，可此物又极为珍罕贵重，会引无数人眼红。若无保护它的力量，恐怕反而会带来杀身之祸。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留给他，未来有什么风雨，就让他直面应对吧。若连一枚界石戒指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从对方这一跃动时身上淡青色的异能力的光芒和强度初步判断，对方应该是3级的木系异能者。 水生走出店门外，双手之上泛起异能力的光芒，这相当于应战了。 境界有差距，可是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继续忍耐，不是他水生先生的作风。 你要战，便作战！ 第49章 这是......猪笼草？ 无名小店的门口，是一条狭巷，前方是一道围墙，围墙那边是个老旧小区。 这条路走的人不多，异能者不多，凡人就更少了。二人摆开了对战架势后，并未引起人的围观。 张煊暴喝一声，不顾自己是3级对2级，率先展开了攻击。他双手上扬，无数异能力击发而出，在半空融合、变化，最终形成两道巨型的带剌藤条，卷向对手。 这是木系异能者常用的基本攻击路数。 水生左闪右避，躲避着藤条的攻击。有时会在躲避之余抽空击出一道道水系异能力回击。 张煊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任凭水系异能力击在身上，仅仅是护在体表的异能力被击溃，迅即又恢复补充，身上并没受什么伤。然后又驱动藤条进行抽打式的攻击。 藤条打在地面上、墙上，水泥砖石碎屑横飞。 他没有一开始就使出杀招，使用这些普通攻击有探对方底细的意思。 一个少年，能杀死冰狱鹰，手上还有界石戒指，如果大有来历的话，他张煊是不敢下杀手的。 之所以敢挑衅动手，一是看水生面生，不是他曾经见过的福灵城各知名的大家族子弟；二是水生不去大异能家族子弟常去的“异能大世界”，而来到异灵街买卖，证明其混得也不怎么样；三是水生实力只有2级，十四五岁的年纪才修炼到2级，在大家族中是会被认为最没有出息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了再度试探。 水生不断地在两条藤条的攻击中躲闪着，就像是在玩跳绳，双股的跳绳。 ....... 另一边，燕宁赶紧拨通了大小姐的电话：“大小姐，打架了！” 大小姐曾经吩咐过，有关水生的重要动静，必须及时向她汇报。 “你打架很光彩么，还用得着专门来说！”燕若冰摁掉了电话。 燕宁：...... 他赶紧再度拨通：“大小姐，不是我打架了，是那个叫水生的小子打架了！” 这回大小姐没有再挂掉电话，“跟谁打起来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福东区张家的一个人，叫张煊的。”燕宁三言两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他自己还猎杀了一头冰狱鹰？”这事大小姐倒真的没想到，“他才是2级水系吧，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啊，他也没说。”燕宁亦是懵懵然的，“大小姐，我发现这小子虽然长在渔村，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纯朴......反而是挺有心机的人啊。一路上这么长时间，对于这事硬是闭口不提一个字。” 谁告诉你长在渔村的人就必须是纯朴的。 “这就对了。”燕若冰说，“他如果简单通透，怎么会引起爷爷这么大动作？单独的遗嘱？连我都没有这份资格！显然，在爷爷的心目中他比我重要！” 说出这话时，她竟然感到了一阵的妒意。 “那大小姐，我要帮他把张家的小子打跑吗？”燕宁问。 “不必。”燕若冰说，“张家的张煊，我知道这个人。贪财好色，修炼底子浅薄。靠着张家的财力堆积的药物勉强进了3级，本事有限。就让他好好地把水生的底子给逼出来！水生亮出什么底子，你都要牢牢地记下来。不到生死关头，你不要出手相救！” “遵命！” ...... 无名小店。 “怪不得我说他这挑衅由头起得莫名其妙。”在门内向外观战的宁玄伯说，“原来看上的是界石戒指，而不止是冰狱鹰。以张家的财力，真的不必把一头冰域鹰放在心上。” “他还是有些实力的，面对高一级的境界，那少年赢不了吧。”宁晓萱说。 “世事无绝对。我倒是觉得他有点意思。”宁玄伯说。 “为什么这么说？”宁晓萱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他，一杯给自己。二人就在茶桌上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观战，仿佛在戏园子里看戏的看客。 “冰域鹰这种异界的魔兽我之前没接触过，推测实力相当于异能3-4级左右。以2级的实力，杀一死头智力不如人类的冰域鹰，是可以做到的。”宁玄伯说，“可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吸干了它身上的所有水分......就我所认知的水系低级异能者的实力，应该是做不到......” “所以，他的身上极可能有一件非一般的法宝。” ...... 在经过一波又一波的试探后，张煊终于确定对面的少年的路数与福灵城三大势力毫无瓜葛。他看出，这少年进退攻防的招数，明显还很生涩，像是修炼这些招数才不久的样子。 “这还是个菜鸟啊。”张煊心想。他向四周一瞄，开始有人被这边的打斗吸引。自己这战事的由头本就理亏，不能久战，必须速战速决。 他从上衣口袋里抓出一件东西，拼力地向其中灌注异能力。然后那东西就迅速胀大起来，几秒钟之后，就胀在得犹如两人高。 从外形上来看，这是一株猪笼草。它有着两人高的高度，顶端的两条叶子之下，各吊着一个大水缸一般的捕食笼。 这是张家在深山里找到的一株异变植物，加以种养驯化，就形成了现在模样。它被张家家主赠予了二儿子张煊，作为防身利器。 “我去！这是件什么东西？一棵大草？”水生没接触过这类的东西，万没想到它由原来小小的形体，数秒钟变大至数百倍以上，不由愣了。 就在这一愣之下，眼前阴影落下，那猪笼草的捕食笼突然靠近了他，笼盖打开。 水生不明就里，本能地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刚想向后跃开，鼻中突然闻到一阵诡秘的香味，香味与神经相接触，整个人顿时意识呆滞，目光混乱起来。 然后他突然傻笑起来，呆呆地向前迈步，一边迈步一边念叨着：“......不割肉......不割肉......去补仓......去补仓......要解套......要解套......” 踩着笼盖，钻进入了捕食笼中。笼盖随即关闭。 笼中犹自听到他的呢喃之声：“......不割肉......不割肉......去补仓......去补仓......要解套......要解套......” “哈哈。”见手段得逞，张煊得意地大笑起来。 这异变猪笼草本身就具有天赋异禀，经张家加以培育训练之后，更具神异之效。它释放的一种致幻气味，可以在瞬间作用于异能者的神经系统，模糊意识，麻痹精神，放大其心目中最深切的愿望......从而使异能者循着气味进入捕食笼中，然后被其中的剧毒消化液溶解。 此前，张煊已经用它解决过几个敌人，对其使用之道驾轻就熟。 不用半个小时，这小子就会被消化液化为异变猪笼草的养料。难以消化的衣物、武器、装备等，则会被它倾吐出来。届时，那枚价值昂贵的界石戒指，就是自己的了！ 第50章 这是......猪笼草？（二） “爷爷，那是个什么玩意啊？怎么他就主动钻进去里面了？那是敌人弄出来的东西啊，他怎么傻了一样？”宁晓萱吃惊地问。她自己算是见多识广的了，可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一种少见的异变猪笼草。”宁玄伯说，“通过神经致幻气味，使人产生幻念，主动走入捕食笼里，用里面的剧毒消化液将人腐蚀消化。没有想到，张家还能搞出来这样的东西。” “嘶！”宁晓萱倒吸一口凉气，“那少年......就这么死了？” “不知道。”宁玄伯摇头，“他若是身具法宝，或有其它非常手段，或者能及时清醒过来。那就有脱困的可能。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声音渐小略带遗憾，已经说明了一切。 ...... 水生走入了猪笼草的捕食笼后，对讲耳机里仍传来“......不割肉......不割肉......去补仓......去补仓......要解套......要解套......”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 直至几秒种后全无声息。 燕宁和另一名守在店门口的护卫才如梦初醒。按照大小姐指令的“不到生死关头，你不要出手相救”的意思，现在正是到了生死关头。 “把人放出来！”二人燕宁跳到张煊面前。 已经得手，暴利在望的张煊哪里肯因为他一句话就放人。他双手间异能力形成的刺藤光芒暴涨，显然准备拖延一会后，待水生被消化掉，就收回异变猪笼草离开。 这异变猪笼草有个缺点，就是消化食物之时是不能被异能力控制缩小的。 “我是福灵城燕家的人，你是张家的吧，快点把人放出来。不要逼得我们上门找你们算帐！”燕宁本来不愿意在异灵街这种地方暴露身份，情况急切之下顾不得太多了。 “燕家？”果然，听到这个名字，张煊一惊。这小子果然大有来历！不对啊！他的异能力攻防路数，不是燕家的！燕家嫡系其本上都是风系，只出了一个少有的火系就是大小姐燕若冰。什么时候又多了个水系的后辈？ 燕家是福灵城三大家族之一。张家论起家族实力，要排在十名开外，十到二十名之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张煊的心思迅速地琢磨开了。 燕家又怎么了？多少散人、小家族为了暴富的梦想，为了高额的利润，铤而走险与大势力、大家族周旋较量......没有老一代家族的没落，哪有新一代家族的兴盛？这是父亲张家家主张同铸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张家到现在整个家族只有一枚界石装备，就是父亲戴在手上的一枚戒指。如果自己能把这一枚带回家族，则必会成为家族的功臣，风头将盖过甚至碾压大哥。下一任家主之位......只要继续好好经营，也不是没有希望...... 但是，真要冒与燕家全面交恶的风险吗？ 他想了一下，权衡利弊，觉得值得一试。先拖延时间拖延到水生被消化，然后以不知情为名再向作解释。确实，直到现在，燕家才报出来历，我之前是真不知道不是？ 至于界石戒指，很抱歉，它被异变猪笼草腐蚀消化掉了。 计议已定，张煊面色平静下来，一脸的不信：“胡说八道！福灵城燕家子弟，是何等尊贵的人物，怎么会偷偷摸摸地到异灵街这种坑蒙拐骗的小黑店里来卖东西。你们敢假冒燕家子弟的名义，我这就抓了你们，交给燕家处置！” 坑蒙拐骗的小黑店。 宁玄伯、宁晓萱：...... 二人看着他，面色不善。我们这里是坑蒙拐骗的小黑店，那有种你别来啊。是谁三天两头没事就往这里跑来着？你不也有时候拿着从家族顺来的东西在这里变卖，满足自己的吃喝玩乐？ 燕宁是真急了，他感知不到异变猪笼草捕食笼中水生的任何动静，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他不想与对方多废话，抽出了身后的战刀。另一名护卫靠拢过来，同样抽出战刀。 张煊用手轻拍一下异变猪笼草。它的另一具捕食笼笼盖打开，一股奇诡的香气散发开来。 那名燕园护卫吸入香气，眼神顿时迷离，人变得呆呆傻傻，手中武器掉落地上。 “不好！”燕宁赶紧掩住口鼻。 那名燕园护卫呆呆地向另一具捕食笼走去，口中喃喃地说道“......五百万......彩票五百万......五百万......彩票五百万......”钻入捕食笼后，笼盖自主关上。 对讲耳机中不断传来“......五百万......彩票五百万......五百万......彩票五百万......”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燕宁又惊又怒，稍顷发现自己所受影响其实不大，或者是这异变猪笼草的致幻之效，对低阶异能者影响较大。 他挥刀向异变猪笼草砍去，想要尽快救人。 张煊从身后解下一条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木杖迎战。 ...... 异变猪笼草的捕食笼中，水生进入之后就踩在一片浓稠的粘液之中，宛若踩入沼泽，直至腰部时，才踩到了底部。黑暗狭窄的空间中，充满了浓郁的腐臭味道和致幻气息，让他神情越来越恍惚，如同呆傻。 开始他还能喃喃自语，到后来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粘液相触的体表异能力不断地被溶解，然后带来了对皮肤强烈的刺痛之感，开始大面积地发红，有要溃烂之象...... 刺痛，让他的神智得以短暂恢复，马上又被更强烈的致幻气息所控制。 短短的一瞬间的清醒，他只做了一件事，也只来得及做一件事。 他祭出了归墟离水，那滴“水猪”。 “水猪”刚出来，就与富含异能力的异变猪笼草粘液相接触。这正是它所喜欢的。于是，它像上次对待冰狱鹰一样，欢快及充满渴望地吸取着这片液态物中的力量。 水分不断地从粘液中被吸取出来，围绕在“水猪”四周，其中的能量源源不断地被摄取着。 粘液迅速地干枯下去，高度急速下降。致幻的气息迅速消减，越来越弱。 水生的头脑开始清醒，越来越清醒。 异变猪笼草感知到了身体上的不对劲，不断扭动、晃动着，颤抖着。 这引起了主人张煊的注意。他用力一招逼退燕宁，赶紧到它身边查看。然而在外面看，看不出里面的变化。 粘液全部干枯，在捕食笼底形成了一片厘米高的底。 捕食笼上方，大量的水围绕在水珠周围，在它们的能量被全部吸取完毕之后，就只是普通的水了。 然后，意犹未尽的“水猪”开始吸取着捕食笼中的水分。看来上一顿冰狱鹰带来的能量是消化完了，这回肚子是真饿了。 捕食笼水分离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爆裂，光线从裂缝中进入，让水生有重见天日之感。 第51章 这是......猪笼草？（三） “水生！” 见到他还安然活着，燕宁大喜，心里像放下了一块石头。 另一具捕食笼亦爆裂开来，露出一具被消化了一半的尸骨来。尸骨包在衣服里，可仍然惨不忍睹。 看衣服样式，正是那名护卫。 张煊则是愕然地看着变得枯槁的那具捕食笼，不明所以。稍顷，他看向了形同干尸的冰狱鹰。 他明白了，这小子之所以能逃出生天，还是跟他手里一件能让生灵变成干尸的法宝有关。 这小子身上到底有多少好东西啊，冰狱鹰、界石戒指、能吸干水分的法宝......他再度眼红心热起来。 宁玄伯祖孙则是对视了一眼。 这时，水生仍站在枯萎的那具捕食笼里，不是他不想出来，是因为“水珠”意犹未尽。几秒钟之后，异变猪笼草全身开始干枯。刚开始它还能剧烈晃动着身体，至后来再也晃动不了，终于全身变得如同干草。 这时他才将“水珠”悄然收回手中。然后将手边完全失去力量的水汽以异能力揉成一个碗大的水球，再一拉，将其冻结成冰剑之形。 以异能力将水化为冰，这是水系异能者的最最基础能力之一。他手中现在没有武器，便以此作为武器。 看着完全成为一株高大枯植，失去生机的异能猪笼草，张煊心痛无比。 这下完了，偷鸡不着蚀把米，亏大了。对方不但活着，界石戒指拿不到手，还杀了燕家的一个护卫，得罪了燕家。更重要的是，对方那个5级，还有这诡秘手段的少年，会不会就这么放自己离去？ 不管对方放不放，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还是先走吧。 趁燕宁查看下属死状的空档，他猛地转身，手里的木杖迅速产生一道青藤，然后像飞抓一样甩出去，挂在远处的树上，用力一拽，自己便要飞速地被扯离。 若被扯离出去，应该能逃出去。离开之后，再想办法让家族对付这个局面。张家二少爷如是心想。 不过，他眼角的余光仿佛看到，就在自己要被扯离的时候，那名少年人莫名地伸着手，对着自己用力一捏。他的手上，仿佛有一粒水滴，上面光芒闪动。 近乎在瞬间，张家二少爷感觉到自己胯下的某个部位内部一阵刺痛。 顾不得多想，他就被扯离出去，飞落在围墙的另一边的旧小区内。落地之他，他什么也顾不得，便仓惶逃命。 ...... “爷爷，他是怎么做到的？”宁晓萱虽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整个战斗过程，却仍未看明白。 “不知道”宁玄伯摇头，眼睛盯在水生掌心之上，在那里仿佛有一滴很纯净的水珠。他若有所思。 ...... “所有人过来！”燕宁带着戚然的声音通过对讲耳机下令。稍顷，另外两名护卫到了。看到同伴的尸体，他们默然而立。这耳机属于近距即时通讯装备，之前因为距离的原因，他们并未听到耳机中的声音。 “邹志民被人害了！你们到里面小区搜一下，有个脸色青白的青年，张家的张煊，别让他跑了！”燕宁指着张煊逃离的方向下令。 两名护卫赶紧跃过围墙，往那边追去。 燕宁打电话向大小姐报告情况。 “他有一种能够把生灵体内水分吸干的法宝？”大小姐想不明白，“什么东西？” “看不清楚。”燕宁说，“等会我问问他。” “不用问了，应该也是梅玉郎给他防身的。”燕若冰说，“如此法宝，就更加证明了他跟梅玉郎关系深厚。你继续加强对他的监控。另外，把死者的身后事办好。” “是，大小姐！” ...... 水生把裤子上干枯凝结的粘液清理掉，想想自己刚刚所遇的险情，仍是有些后怕。 张煊虽然狂妄贪婪，可大家族的子弟，手上是真有致胜之术啊。相比起来，自己的防身手段就太少了，光指望着“水珠”救驾是不足够的。这不，这小家伙现在又处于吃饭喝足状态，没有几天是不会再肚饿的。 他带着冰狱鹰的尸体回到店里。 “我们的交易还作数吗？”他问宁家祖孙。 “自然作数。”宁玄伯说，“你是要现金，还是要电子货币转账？” 看来，这老头真是见惯场面的人，一个人活生生地死在店门口，脸上仍是丝毫不惊，生意照做。 “电子货币。”水生说，“不过，我想看看那枚仙晶中的仙晶技。” 宁玄伯将还带着血丝的青色仙晶递过来。 仙晶是异世界望仙大陆强大的精英魔兽体内一定机率产生的晶体，亦称魔晶，蕴含一定程度的仙力。在蓝星，强大的异能兽体内同样有一定机率产生这样的晶体，则被称为异晶。大多数的仙晶和异晶都是不含有异能技的，只有10%不到的可能性会产出。据说，这是魔兽和异晶为了更好地将自己的异禀技能传承给下一代所衍化出的一种能力。幼兽得到上一代的魔晶仙晶，可以直接学会相应技能。 “怎么查看和修炼仙晶技？”水生问。 “握着它输入异能力，以意念感知，便大概可知其中所蕴含的仙技情况。如果要修习的话，就加大意念感知和异能力输入的力量，直至极限。”宁玄伯说。 水生便手握那枚仙晶，闭上双眼感知，同时手上全力输入异能力。 稍顷，宁玄伯脸色变了：“你这是......” 没错，水生的做法显示了，他要直接吸取并掌握里面的仙晶技。 每枚拥有仙晶技的仙晶，只能被吸取学习一次，之后就形同废物，毫无价值。宁玄伯是想购下这枚仙晶的，据说某些世家大族没有修炼天赋的子弟，都会高价相购此类仙晶，能够省却无数修炼苦功。 强大而温暖的力量进入身体血液，带来无尽的舒爽之意。若干时分后，水生全身一震，顿时感到自己意识中多了什么东西。 冰寒之气。这是冰狱鹰的天赋技能。可以将弱小的敌人冻僵，对于强大之敌，也可起到一定阻滞、控制之效。 现在，他已初步学会。当然，要达到一定威力，还是要不断修习才行。 睁开眼睛，只见宁玄伯祖孙二人眼神幽怨。 “这枚仙晶已经废了，我们没法再收。”宁玄伯说，“少年人，你错失了200万。” 水生已经想好了，他宁愿多修炼一门难得的技能，也不要这许多钱。生命，胜利比钱更宝贵。 如果命都没有了，那还要钱作什么？拿来烧给地下的自己么？ 最终，水生出售了冰狱鹰，换回了20万东华币。他想了一下，将其中的15万给了燕宁。 “你这是......” “燕队长，十分抱歉，这位护卫大哥因为保护我而牺牲......这些钱，其中的10万麻烦带给他的家人.....另外5万，帮我带给倪细妹监查员的家人......”水生说。 第52章 要说理亏，也不一定 两名护卫带着死者的尸体去处置，燕宁和水生带着枯草一般的异变猪笼草返回燕家，向大小姐复命。 他们没有见到大小姐，只见到了大小姐的贴身护卫文凤娴。 “事情大小姐已经在电话中知道了。”文凤娴说，“张家如此明目张胆，听到我们是燕家的人还敢动手，这事我们一定要去向他们讨个说法。” 燕宁还想说些什么。文凤娴挥手：“行了，你回去吧。大小姐很忙，不能总为这点事分心。” 燕宁只好带着水生返回了3号院。这时候正好送书柜的也到了，水生便把它放入卧室组装好，选了一些自己特别重视的书放在其上。 手机里有刚收到的冰狱鹰的5万块钱，他便用手机转了4万给周玉书。 水生：补仓。 周玉书：（大姆指）不愧是我水生哥，这才几天啊，就赚到这么多钱。 水生：赚钱......没那么容易，都是拿命拼来的。 确实，这钱是拿命拼来的。回想那具护卫被异变猪笼草毒腐蚀的尸体，他就备感庆幸。 周玉书：水生哥，要不这样，你自己开个帐户吧。我现在用的都是我爸的帐户，不方便，有时候亏了也说不清楚。 水生：废话，我要是能开还找你？不是规定18岁以上嘛。我没到年纪。 周玉书：那行吧。我还是先替你操作......亏了那么多钱，我挺过意不去的。 水生：没关系。把钱收着。市场有波动很正常，有赔有赚。 周玉书点击接收，收了钱。 周玉书：补了这些钱，成本就降了一半多，相信很快就可以解套了。 水生：不止要解套，我们还要赚钱。 周玉书：（哈哈）是的，我们还要赚钱的！ ...... 傍晚时分，水生正在厅里吃着护卫送过来的盒饭，外面有人走进院子，然后敲门。 打开门一看，又是燕若薰，小美女睁着大眼睛，脸上带笑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他一边吃着饭一边问。 “给你的。”燕若薰递过一个箱子。 “什么？”水生接过打开，只见里面是大概十几本书，都有些旧，最上面的一本线装书，书名是“异能者近身攻防基础战术”。 下面的几本，都是她刚刚提及的那些基础的异能者修炼常用招式书籍。 “这是我哥以前在燕园书院读书时用过的教材。他毕业后，这些书就一直在他的书架上吃灰。”燕若薰说，“看你很感兴趣的样子，又喜欢看书，就把它们送给你了。” “谢谢。”水生感动地说。 “另外，我明天上学后就去问问院长，看看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读书修炼。”燕若薰说，“如果可以的话，那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水生心里真的挺感动的，觉得鼻翼有些发酸。两人才认识不过几天时间，这样一个燕家的大领导的女儿对自己如此关照，是真的是把自己当朋友看待。 自己何德何能啊。 收下之后，请她在屋里坐下。 “今天，是不是护卫队那边又出事了？”她父亲是燕家后勤抚恤处的副处长，护卫队有人死亡，后事少不得要经手。她从父亲那得知了些许消息，却语焉不详。 “今天......遇上了点事......”水生想着，便将在异灵街小巷里发生的事，简单经过，向她说了。 “今天出了这事之后，张家可能会有报复行动。”他说。 “张家？张启东家？”燕若薰脱口而出，神态有些担忧。 张启东是张家家主，亦是张煊的父亲。 “这家人很难搞吗？”水生问。 “这张家的实力倒是一般。”燕若薰说道，“就是听人说，他们背后有鳄神会的支持。也有人说，张启东暗中就是鳄神会的会员。张家不难搞，这鳄神会就难搞得很了。” 鳄神会。又是他们？ 水生想起了在冰狱岛海边与刘青等人的龃龉之事。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燕若薰说，“燕家在这事上是理亏的。他们自己贪心在前，败退在后，还杀了我们的人。他们要敢找上门来，我们燕家占着理，可不怵他！” 话刚说完，就见水生一脸苦笑。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燕若薰奇道。 “要说理亏，也不一定......”水生幽幽地说，“我有个小把戏，小手段，可能玩得过火了......” ...... 偷鸡不着蚀把米的的张煊，仓惶蹿入老旧小区，七躲八躲之后，离开了异灵街。 异灵街是步行街，他在外面另一条路上找到了自己的车。一屁股坐在驾驶座上时，突然觉得屁股下一阵刺痛。 他想起了逃离时胯下某个部位的那阵刺痛。当时因为痛感不强，又顾着逃离，所以就没在意。现在静下来仔细一感知，他大惊失色。 因为他仔细地觉察到，自己的某条管路崩断了。那是细小的输精管。它若受损断裂，就意味着自己再无法通过正常的那啥行为生育下一代了！ 这事非同小可！ 张煊顿时头皮发炸。他疯了一般地再次感知检验了几次，仍是如此结果。异能者对于自己体内的每一处血脉管道的感知都是非常精细，不会错的。 他赶紧仔细地回想刚刚的情况，终于确认，肯定是那个少年人在自己逃离之时做了什么手脚。 “去医院！赶紧去医院！”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在异能者医院，经过精密的检测，医生确认了他的想法，确实是他的输精管被一股力量给崩断了，而且基本上没有修复的可能。这股力量很奇怪，不像是来自外部，倒像是他自己体内的产生。 “不可能！”张煊不可思议地摇头，“我明明好像看见那小子伸着手，对着我凌空一捏，好像要捏断什么似的！” 医生不可理解。 张煊哭丧着脸回到了家。这事太大，根本瞒不住。于是便找到父母，把事情说了。 父亲张启东是现任张家家主，听了这话，脸黑了半天。他不管事情的是非曲直，决定先为儿子讨个公道。 “伤你的，真是燕家的人？” “没错。”张煊用力地点点头，“他们自称是燕家的，叫什么名字我却不知道。我只不过是一时贪念，有情可原，他们却下这样的重手！” “燕家。”张启东布满阴霾的脸上露出一阵狠笑，“好你个燕家。纵容下属断我子嗣，我张家和你们没完！” 第53章 丢不起那人 燕家护卫邹志民在异灵街被害一事，被燕家告到了“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 “天庭”组织是东华国境内官方的异能者执法组织，负责一切的异能者犯罪案件的侦破处理以及罪犯抓捕等事宜。 异能者世界，有异能者世界的律法和执法机构，在律法公正、执法有力的情况下，燕家不必亲自寻仇。 这起事件的性质，与冰狱岛上燕家4名下属死亡之事完全不同。冰狱岛上的死亡，是在对异世界生灵的作战中的死亡，不属于刑事案件。异灵街这起，是完完全全的被人恶意挑衅出手加害的重案。 这样的案件，“天庭”组织介入是理所当然。又鉴于事件涉及燕家这样重要的世家大族，所以大队作战执法科副科长陆行舟再度亲自出马。 ...... 午间。 燕若冰大小姐，简单用过了些午间餐点后，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再度仔细思索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那个可恶的内衣窃贼还没有下落，奇耻大辱还没有报雪，这让她高傲的心里一百个不得劲。她一万个不想回想那天内衣就在自己的浴池外被堂而皇之地窃走的情景，更一万个不想再回想那件内衣被个渔村少年扑在脸上的情景，偏偏这两种情景像附骨之蛆一般，不断地在脑海眼前闪动。 燕大小姐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 “嘟嘟。”手机响了。 来电者是文凤娴。她住在别墅的一楼，既给燕若冰看家护院，也率先接待一切无预约的应酬。 她摁下接听键：“凤娴，什么事？” “大小姐，接待处打来了电话，说是有两个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的人要见你。现在他们正在正厅等候。”文凤娴说。 “跟官方打交道的事务，一向是由若松负责的。让他出面接待不就行了，何必找我。”心情正不太美妙的大小姐没好气地说。 “我也是这么跟接待处说的。”文凤娴说，“可是他们说，来者是指名道姓要见你。另外，若松少爷没在南回园，他去赴市政厅的午宴了。他的随行秘书说，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估计还要15分钟才能到。若松少爷说，不好让天庭组织的执法士久等，请你先接待一下。” 这么说的话，还真得自己出面先应付一下。燕若冰想了一下：“你回复接待处，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几分钟后，换了身典雅又不失简约衣裙后的燕若冰，在文凤娴的陪同下，来到了“南回园”待客的正厅。 正厅古朴雅致，堂皇明亮，以东华古代风格建造。从家俱到摆设，一应全是古色古香。 左侧的两张圈椅上，此时端端正正地坐了两个黑衣劲装的青年男女。男的二十六七岁，剑眉星目，长相帅气。女的留着齐耳短发，相貌一般，但眉宇间英气勃勃。二人的背后，都背着一把黑色的修长横刀。 正是曾经把水生从望澳渔村带走羁押的陆行舟和林少薇二人。 “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我是燕若冰。”燕若冰一进入正厅就向二人致歉。文凤鹇在边上冷眼相关，毫无表情。 两名执法士站了起来：“大小姐好。” 陆行舟自我介绍道：“我是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作战执法科副科长陆行舟，这位是科员、执法士林少薇。我们今天到来，主要是调查燕园护卫邹志民在异灵街被害一案。” 他说话相当直接，开门见山。 “两位请坐。”燕若冰坐在了上首正中的太师椅上，请二人在侧旁的椅子上坐下。 有侍者给他们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香茶。 “谢谢。”陆行舟向侍者致意。 “陆科长的名字我有印象，你是陆家二房，陆宪明先生之子。”燕若冰说道，“只是不知道你何时去了天庭组织，还当了作战执法科长。” “是的，正是家父。”陆行舟点头，“从天庭组织天雷院毕业六年以来，我一直都在福灵市大队作战执法科工作。一个半月之前，因为前任副科长刘科长贪腐落马，被突然提拔。” “原来如此。”燕若冰微笑道，“其实燕家和陆家是姻亲之家。我的姑姑就嫁在了陆家，不过不在福灵市，像是去了东明省的东州市。” “您说的是我的堂叔陆宪平。”陆行舟说道，“是的，他成婚后不久就被家族委派去经营东州市的生意，所以长年都在那边生活。” 二人说了几句家常话，陆行舟说道：“其实我这次来燕家，除了邹志民一案外，还有一案。邹志民一案或许要等若松少爷回来对接处置。这一个案子......我想先跟大小姐通个气。”说着，陆行舟从面前的公事包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纸，缓缓展开，铺在茶几之上。那张纸上有一个相貌猥琐的人像。 看到这人的画像，燕若冰心头顿时剧震。 旁边的文凤娴也差点惊呼出声。 这人，不是那当面偷窃自己内衣的恶贼梅玉郎是谁！想到当天那事，又想到面前这青年男子或许掌握了些什么，燕大小姐脸色微红，耳根也红了。 “这张绘像上的人，大小姐是否有印象？”陆行舟说。 燕若冰秀眉一挑：“我不认识这人。” 她的确是不认识这人。这人之品行之恶劣，说不定还犯过其它什么事。她不能把那羞人的事情公布出来。 “大小姐。”林少薇说道，“这人事关系列案子，影响广大，取证过程非常重要。涉及执法公正，请你务必不要隐瞒。我们知道，他曾经在燕家作过案。” 燕若冰脸色严肃了起来。知道？你们怎么知道的？只怕燕家有你们“天庭”组织的线人吧。谁这么大胆吃里扒外，把这么隐秘的消息透露出去？ 看来，燕家要好好整顿一下家风才是。 “大小姐请看。”林少薇将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打开。里面首页就是梅玉郎的照片，与画像不同，明显是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照片显示的场景是，光天化日之下，这家伙在一座大楼的十几楼的阳台，伸手窃取女性内衣。 第二页开始，有无数拼合打印出来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是那家伙偷窃被拍下的照片，或是各式各样的女性内衣裤的相片。 燕若冰心头一震。竟然没来由得心跳加速。她生怕自己内衣失窃的资料也出现在这些资料之中。 燕家大小姐，丢不起那个人。 翻到最后，还好没有。 没有自己的。 第54章 丢不起那人（二） 林少薇把文件夹接过去。 “我来说一下情况吧。就在这三四天内，福灵市，以致南兴省部分地方出现了一个到处兴风作浪的内衣大盗，专门偷窃有名望有地位的漂亮美女的内衣裤，已经被各类监控拍到多次作案。”她说。 “有人曾经目击过他作案，也有异能者尝试对他实施抓捕未果。目前推测其人修为大概在异能8级或以上，主修水系异能力。根据他行动的速度判断，他可能还修炼了风系异能力，属于风水双修的罕见人物。” “据不完全统计，这几天间，此人偷窃的各类女性内衣数量至少在80-100件左右。而且他下手的对象，都是些知名的女性对象，长相漂亮，年纪在40岁以下。比如，女性领导官员、企业家、名演员、名歌手、名模特、著名教授学者、异能者、宗门宗主或管事，甚至还有天庭、昆仑、围场、乌金四大官方组织的女执法士等等。有的内衣他是偷偷地去偷，有的则是明目张胆，甚至当着事主的面去偷！可以说此人毫无底线、毫无顾忌，毫无廉耻，毫无对律法的敬畏之心！” “目前被天庭组织所统计的受害者，只是其中一部分，很多受害者碍于面子、名声等，根本没有声张。这些受害者基本都有很广泛的影响力，除了价格昂贵外，而且她们失窃的内衣往往用特殊的材料制作，价值也很高。比如说南兴省著名的演员白妞妞女士，她被偷窃的黄金内衣，价值就在320万元以上。其它的还有些镶钻、镶宝石的，特种异能材料的，甚至有用异界材质做的，价值都很高。” “最贵的两件女性内衣，上面甚至镶嵌了从两界山得来的珍异界石，有储物空间的那种，价值已经不可以用钱来衡量了。” 燕若冰和文凤娴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得跟着她的话语持续脑补画面。 那画面太美，不敢多想。 那恶贼真的是......干的都是些啥事啊! 陆行舟神态间略显郁闷：“谁能想到，一名实力如此强大的8级异能者，会干出这么些屑小无耻勾当呢？他实力如此之强，受害者或其护卫力量，根本不足以察觉并阻拦其恶行。天庭组织作为东华国主管异能者案件的机构，有缉捕此人的的职责，但碍于实力限制，加上此人行踪诡秘，所以一直也未能得手。我们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都不知道。比对过无数7级以上的强者面容，修为，无一符合。实在叫人头痛。” “不知道燕家大小姐，对于此人，了解多少？”林少薇问道。 燕家，对于此人，了解多少...... 他们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燕大小姐亦是受害者之一。 可恶的内鬼。文凤娴暗中捏紧了手。大小姐有过特别交待，凡是与她那件内衣的关的任何话语，都要及时扼杀在出口之前。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大小姐平生高冷，外号冰美人，对人根本不假以辞色。若是外界的人知道她里面穿的是像征火一样热情的红色内衣，甚至广为流传，大小姐以后都没法出去见人。 现在，这事却被内鬼眼线捅出去，告知了他们。 燕若冰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在弟弟燕若松回来之前先说这案，确实是涉及自己的名声。不过对于执法者来说，有破案线索，又的确不能隐瞒。 陆行舟继续诚恳地说：“大小姐，这梅玉郎一案，牵连很广，受害者众多，社会舆论压力也很大。他对于燕家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于异能者执法部门的天庭组织来说则非常重要。还请大小姐成全。” 对于燕家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燕若冰没有直接回应陆行舟的话，而是一边捧起了茶杯，一边进行权衡。 稍顷，燕若冰长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人，确实也来过燕家作案。” “大小姐！”文凤娴一急。 “没事的，凤娴。”燕若冰现在也想开了，缓缓说道，“此人，名为梅玉郎。” 陆行舟大喜，赶紧对林少薇说道：“记下来！” 不用他说，林少薇早已经在记录本上写了下来。 “就他长的那副模样，还好意思叫什么玉郎。”一边写，一边不满地说了一句。看来她对于那家伙的行径亦十分反感。不知道她的内衣裤是否也遭到了那猥琐男的染指。 “林执法士，办案呢，不要带上个人情绪。”陆行舟提醒了她一下。 转向燕若冰：“燕大小姐，请问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这事说起来，跟一个来自望澳村渔村的少年有关。”本来要说事的燕若冰，说起水生，马上又犹豫了，沉吟不语。梅玉郎的名字，是自己逼问水生得知的。 那小子..... 这时，陆行舟向林少薇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完全接手。此前有些女姓受害者由于忌讳被男执法士盘问，造成过不少麻烦。 带个女科员出来，目的就在于此。 女的跟女的之间，应该好说话一些。 “事发突然，我们来得也急，大小姐请见谅。”林若薇缓缓地说，一边筹措着用词，“这样吧，有些话我跟大小姐之间说两句。科长，要不请您先回避一下？” 后者将杯中茶喝完，站了起来：“大小姐，那就由林执法士再跟您说几句。刚刚进来时，看见南回园花园的风景相当怡人，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够冒昧地参观一下？” 燕若冰向文凤娴使了个眼色：“凤娴，你带陆科长走走。” 她这么一说，大家心里都有底了。 文凤娴有些犹豫：“可是大小姐......” “没事的，去吧。这个时候谁还再敢来南回园找事，我保准让他骨头都留不下来。”燕若冰眼角抹过一道煞气。 “那陆科长，请跟我来。”文凤娴一躬身，便带着陆行舟出去。 陆行舟随她在花园里逛了一圈，对于园内精美的古式亭台楼榭、假山鲤池或真或假地也夸了一遍。一会儿回到正厅，只见林少薇正笑吟吟地向燕若冰道谢告别。燕若松还不见踪影。 “情况都搞明白了？”离开燕园后，刚回公务车，陆行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赶紧相问。 “搞明白了，资料不多。刚刚燕家的少爷也来了，听了我和大小姐说的事，立马去向燕家家主报告了。科长，这事比较重要，咱们赶紧回大队告知大队长他们吧！邹志民的事，另派人来接手吧。”林少薇说道。 这话正行陆行舟的心意。 “那人到底......” “科长，还记得那个被我们关了7天的望澳渔村少年水生吗，这个梅玉郎，就是他从海里捞起来的。他之前曾向燕大小姐说过这事。刚刚她又转述了一遍，我都记下来了。”林少薇继续说。 “这小子真是的，好像最近燕家的几件大事，他都能沾得上边。”她又悄声说，“科长，你有没有听过老太爷遗嘱的事，也是跟这小子有关呢。” 陆行舟一震。 第55章 修炼与念想 时光荏苒，从水生由望澳渔村来到燕园3号院，已经过去了三个星期。 这段时间中，除了有两名“天庭”组织的执法士上门，带他前往异灵巷那间无名小店门口，对那名护卫队员之死前后情况进行取证外，之后他再没有出过一次门。 他的时间，用在修炼、学习和读书之上。 燕若薰给他带来的她哥哥在“燕园书院”修炼时用过的相应教材，这些教材的原本基其实就来源于“天庭”组织的标准教材，被燕家改头换面而已。要论起入门教材，整个东华国里，“天庭”组织的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它上面还有燕若薰哥哥的修炼笔记，相当实用，为水生这个从成为异能者开始就没系统接触过相关培训教育的少年，全面理顺了修炼的基础和方向。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水生所学比较零碎，内容参差不齐，逮到什么学什么。以他之前的人生环境，能做到这样份属不易。 所以，他非常珍惜自己所能接触到的一切修炼资源。任何一份有关异能者修炼的书籍什么，到了他手里都是反反复复地看，反反复复地学。 所以，他肯下苦功，非常努力，基础还算牢靠。 除了书籍上的学习外，他现在更加侧重于实战方面的修炼。在冰狱岛和异能巷的两场战斗，让他非常深刻地体会到了实战能力的重要性。 这幢小楼的2楼有一间修炼室，设施设备齐全，他把很多时间泡在里面。脑中回想着倪细妹的实战教导，薰若薰的对战，与张煊的对战等，不断地总结与揣摩着。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开始练习使用“归墟离水”。他将“水猪”游走在自己左手掌心掌背，通过它反复精准地控制一米左右区域的一滴水珠，越练越是纯熟，越练越发觉奥妙无穷。 那滴水珠在他的精准控制下，可变幻为有各种形状的冰态，可化为各类形式的气态，可以作为暗器攻击敌人，也可以被他以各种方式反复揉捏。 这种精妙的控制的练习，其实是很锻炼异能者的意念强度的，也锻炼异能力的精细和敏锐，非常耗费脑力和体力，往往修炼一圈下来，他都仿佛虚脱一般。好在的是，这种虚脱之感越来越弱。这代表着他的2级异能境界越来越巩固。 还有几门仙技：得自梅玉郎的“水隐术”，得自冰狱长精血的“冰霜术”以及得自冰狱鹰的“冰寒气”。后两者有点相同，又有所不同。 “冰霜术”是从身体上向四周散逸冰霜力量，将四周的空间封冻。 “冰寒气”则是定向以冰寒的力量主动攻击一个方向的敌人，像是喷气一般。 用水生曾玩过的游戏中的说法叫做一个群攻，一个单攻。 他反反复地地修炼这三门仙技（在蓝星称为异能技），尽量将它们修炼得炉火纯青。 在第二个星期之后，他总结心得经验，将冰寒气的攻击改为了两种形式：气态和刃态，分别为冰寒气和冰寒刃，竟然也练成了。这样，仿佛便多了门异能技一般。 这段期间，梅玉郎没有再在他的身边出现过。只是仿佛听说“天庭”组织不知道什么渠道得知了自己与他的关系，几次想见自己，都被燕园的人拒绝。 燕园的人的理由是，梅玉郎极可能就在暗中窥伺，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与“天庭”组织接触，就容易打草惊蛇，他就越不肯现身。 ...... “无饿不饭”聊天群里的信息显示，那位昵称“cos王者”的园少参加了一场拍卖会，如愿地在高价获取了冰狱长的大剑和铠甲，在几场走秀中大出风头。 玩了一段时间后，他有些腻了，便转手给了cos圈中的另一位仁兄。 ...... 倪细妹的丈夫陈涛从燕宁处要来了他的电话，打电话向他表示深深的感谢。他说他的孩子在各届的帮助下开始接受有效的康复治疗。医生乐观地告诉他，在几个疗程结束后，他们的身体将会有明显的好转。 ...... 周玉书的消息则让人晦气，虽然补仓后股票的持仓成本下来了，可是票面走势一直半死不活，主力不肯向上拉，他也没有出货的机会。 ...... 燕若薰不止一次地说要带水生去“异能大世界”开开眼界。他没有答应要去。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那个地方的消费。他委托她在外面带回一枚普通的没有戒面的便宜戒指，以便让归墟离水，“水猪”有个更好的置放之地。 他甚至在戒面上用小刀刀尖刻了一行字。 onedroprulesall. 小学学习的因格兰德语还没有忘记，这是得益于时时的复习。 一水控万水。 ...... 燕家的大少爷燕若松不惜降尊纡贵，亲身来到3号院19号小楼拜会了这位“爷爷的生前好友的孙子”，给了他一份完美无瑕的经历和证明。 在这份证明中，水生本名姓钟，爷爷叫钟深强，是燕老太爷燕英杰年轻时的玩伴。 在一次深山探险中，燕英杰遇险，钟深强拼命将他从异能兽嘴下救出。 救命之恩一直难忘，深深地镌刻在燕英杰的心头。但由于钟深强跟随家人离开了福灵市，两人此后失去联络，再未相见，一直无以为报。 后来燕英杰继承了家主之位，四处派人寻找，长年未有音讯。 直至今年年初，才知道当年钟深强救出自己后，亦被异能兽咬牙，兽牙上的毒素侵入身体。在离开福灵市后没多久就病亡了。 钟深强的妻子是个无情之人，抛下孩子就离开了钟家，只有孩子和奶奶相依为命。孩子长大后亦娶了亲，生下钟深强的孙子。 他们只知道钟深强有个少年时的好友是大家族燕家的人，但不太记得姓名，也没想到当年资质普通的燕英杰后来继承了家主之位。多年以来，一直没来福灵寻找。 这时候钟深强的儿子儿媳夫妻双双遭遇了车祸而亡。只余下一个未满月的孩子与奶奶相依为命。 奶奶年迈，无依无靠，生活贫苦，万般无奈之下，想起当年儿子在燕家有个好友，便想上门求助。但在带孙子刚进入福灵市时，就不幸落水，和孙子一起被水冲走。还不懂世事的孙子掉落水中，被望澳渔村的渔民救起，改名为水生。 奶奶下落不明，估计已经遭遇不幸。 燕英杰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经过亭澳镇渔市，见到卖渔的水生相貌依稀与钟深强相似。回去后就多方派人查证。经过寻查到钟家人的死亡时间及地点、原因，终于确定水生就是钟深强的孙子，还知道他成了异能者。 可此时燕英杰已经病入膏肓，弥留在即。他便将自己平时把玩阅读的一件异能物品和书籍相赠，算是留个念想。 ...... 这份经历说明，不算是编得天衣无缝，只是说得说过去。 就是把自己的家世编得太惨了，一眼望过去就引人心酸。 水生郁闷地想道，你们的策划者，还能积极乐观向善一些吗？是不是看苦情戏看多了戏虫上脑？ 马上，他又惴惴且郁郁地暗自惊心，自己的真实身世，难道真有可能是类似的悲惨吗？不，千万不要啊...... 第56章 燕家晚宴 大少爷燕若松带着水生出席了一场家宴。 家宴的地点在燕园内部的“南飞堂”招待所。名字不怎么出众，外观和内部装修亦普普通通，里面大厨做的各类珍馐美味在福灵市首屈一指，在南兴省亦颇有名气。不少人借着拜会燕家主事者的名义，送上昂贵礼物或利益，只为求着在这里一餐而已。 “南飞堂”一楼大厅张灯结彩，三十多张桌子，坐无虚席。这是真正的家宴，不是议事晚餐。宴席上的出席者不仅仅有各房主事的男人，还有女眷们也都出席。 大量的服务人员在人群中穿梭，送茶送酒，传递菜肴。 大家聊着天，讨论着城里和社会上最近发生的新鲜事，气氛很是热闹。就是大家的目光有意地无意瞄向主桌。瞄向主桌的时候，会又开启新一轮的话题。 话题的中心人物，自然是现在坐在主桌上的水生。 主桌上有家主燕文北和参加家族会议的各位高层。就是多了一个水生。 从一开始入座，水生就时时被大家的目光所聚焦，也被主桌上的各位大佬们不断注视打量，颇觉心虚与尴尬。 “诸位。”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家主燕文北持着酒杯站了起来，眼神示意水生也端着酒杯站起来，“今天我召集这个晚宴，邀请大家前来，主要的意思大家可能也听说过了，就是为大家引见这位曾经对燕家有恩的、老家主燕英杰最好的朋友钟深强先生的后代，水生。” 燕家高层对于水生表示了不一的态度，有人点头，有人疑虑。 “没有尊敬的钟深强叔叔，我父亲可能早在青年时代就丧身魔兽之口，更别提后来担任家主，振兴燕家的，自然也没有我，和在座诸位今天的好日子，好生活。”燕文北说道，“但是钟家人搬迁之后，就失去了联系，且多遭遇不幸......” 随后，他便把儿子燕若松编写出来的剧本给念了一遍。 “他们唯一的后代，就是这位水生先生，亦因为悲惨的原因，掉落水中，然后被渔村渔民收养，前段时间，父亲生前经过毫澳渔市时，才发现他长相似曾相识，仔细追问并查找钟家诸人下落、死因之后，确认老人家的落水时间、地点，判断水流流向，并查证渔村人捡拾到孩子时间之后，最终确认水生先生就是钟深强叔叔的孙子！” “此时父亲已经处于弥留之际，无法多做什么，知道水生已经是水系异能者后，便立了份遗嘱，将两件物品赠予他，画他修炼。当然，一开始其中的原因我们是不太知道的，为了谨慎起见，所以一直没有公布。经过这个月的仔细查证，向父亲的一些随行者取证，我们最终确认实情就是如此。” 说到这里，燕文北神情冷峻：“从现在开始，水生先生就在燕园生活，去燕园书院读书学习和修炼，燕家将担负起他生活学习和修炼上的一切费用。但是！” “家族内部的一些辱我父亲名誉的言论，说什么水生先生是我父亲的私生子的孩子，是他孙子之类的，甚至是他老年在外一夕风流导致的，这一类的话，我希望今天开始，不要再有！如果被我再听到类似不负责任的言论，别怪我不客气，家法处置！”燕文北声音疾厉。 在座诸人均是心中一凛。 “现在，大家为着水生先生，这位对我们燕家有大恩的长辈之后代的到来，站起来表示欢迎，举起你们手中的酒杯！” 家主的权威无人敢质疑。随着燕文北的话，在座上百人都站了起来，举杯而饮。 水生亦把手中的手一饮而尽。酒是醇红色的，一点也不烈，入口浓郁，喝起来很舒服。 喝完酒后，大家坐下吃饭，各桌之间气氛热闹。 水生小心地看着一脸正经的燕文北，心中嘀咕着，这位家主大人也真是位演戏的好手，子虚乌有的事，说得跟真的一样。 “水生啊，3号院还住得习惯吗？”燕文北给他的碗里夹来了一块鸡肉，变了个人似的，和蔼可亲地问。 “挺好的，我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水生说。这是他的真心之话。 “3号院其实是管事们和家族中层干部住的地方。”燕文北说，“燕家直系的人主要住在南回园。等我让人在园里腾出一幢......” “不用，真不用。”水生赶紧说，“3号院这里就很好。” 他当然知道，燕文北只只说说场面话，显示他的和蔼可亲，所以自然也不会当真。 他自己更不愿意与燕家直系的成员生活在一个区域。 “那行，你先住着。”燕文北说，“我继续指派第3护卫队副队长燕宁，全面负责你的安全和生活起居，你有任何需要，直接找他就好！” “明天是周一，他会带你去燕园书院入学。你在那里好好修炼，好好学习。你们钟家这些年过得惨淡，你得为他们光耀门楣！” 吃了几口菜，大家开始不断地巡回敬酒。燕文北不断地为水生介绍家族的主要人物，也不断地应对各人的询问。儿女燕若冰和燕若松也帮忙应付着，主要目的就是保持水生的人设不被拆穿。 说得跟真的似的。水生心里继续腹诽着。 主桌上大多数人对于他的实际情况心知肚明，其实气氛还是有些尴尬的。 稍顷，主桌之上30来岁，额角有一片耷拉下来的红毛的燕文东不咸不淡地说：“父亲也真有意思，他真有心要感恩别人的话，何至于让人沦落到如此境地......这么多年了，以燕家的财势，想找个人还找不到吗......” 在座诸人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几个人里面，大家基本都是知道实情的。燕文东也是知道实情的。知道实情还这么说，明显就是故意的。 “东叔，你喝多了。”燕若松赶紧给他续茶，“多喝点茶，醒醒酒。” “我没醉，我很清醒，是你们都不清醒，都醉了。”燕文东不屑地说，“这几天我心里就一直不得劲......你们这么做有意思吗？撒谎，圆谎，很好玩是吧！” 这位东先生倒是个真性情的人啊。水生想。 家主燕文北的脸色就很难看了，他压低了声音，声音中却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阿东，我刚刚说过的话，你就当成放屁是吗？” 燕文东一见他动了真怒，不敢驳嘴，便接过燕若松递过的茶杯，把脸转向别处去。 第57章 燕家晚宴（二） 大小姐见桌上气氛尴尬，赶紧岔开了话题：“对了，张家的事怎么处置？他们的二少爷张煊见财起意，动手杀了我们的护卫，还差点害了水生。” “这事自然是要处置的。”燕文北神情仿佛松驰了下来，“下午三点的时候我跟张启东通过电话。张启东不是这么说的。” 张启东是张家家主的名字。 “张启东说，他儿子张煊之所以跟水生和燕宁他们起冲突，是因为买卖谈不拢造成的口角。年轻人，年轻气盛，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这是常事。”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描淡写。 燕若松和燕若冰都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话，与燕宁和水生向她报告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父亲，现场的情况有多人在场可以作证，包括店主祖孙，还有燕宁和多名护卫。他们说的，跟张家说并不一样。”燕若冰说。 “那还要他们怎么说？”燕文北冷厉的目光向她一瞥，“我们死了个普通的护卫，人家二少爷的子孙根都打坏了......我们还要上门去讨公道不成？” 子孙根被打坏了？ 燕若冰姐弟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向水生。这事你可没说啊。 “我不知道啊。”水生一脸无辜，“当时是生死之际，情况紧急，我就随意乱挥着水系的异能力，也不知道打没打到他，打到他哪儿了......那个张煊，他也没告诉我啊。” 人家能告诉你嘛。 “这事就这么算了，不要再去找张家生事。”燕文北说，“下周是张家在协宁路一间ktv开业，若松，你去参加一下，带份厚礼过去。两家的过节，这就算过去了。” “大哥。”燕文东实在难以理解，脾气上涌，“张煊那货贪财好色，我一直不稀罕搭理他。他挑衅在前，出手杀了我们护卫，若不是水生还有防身的秘宝只怕也要一起死在当场。结果是，我们还要去送礼求和？” “十个护卫的命，也抵不上人家二少爷的子孙根啊。”燕文北的二弟燕文西的儿子燕若锋说。 在座者对于这话，基本上倒是认同。 看着他们的神情，听着他们的对话，水生心中略现凉意。 在这些大家族上层人的心目中，底层的人的命根本不算什么大事，最大的事就是家族上层的利益。 他们忘记了，每一个活在世间的人，都应该是有着自己生命的价值和光辉的。 “护卫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燕文东说。 “小猫小狗的命也是命，你能拿它们的命来跟人的命相比？”燕文西开口了，“同样道理，护卫的命也是命，但能跟大家族子弟的命相比？三弟，人和人是不同的，命和命也是不同的，这就是世界的真理。” “这是你的真理，不是世界的真理。”燕文东针锋相对。 这话听在耳中，水生对这位三家主好感大增。 “行了，都不要说了，这么多人在场，争来争去的，影响不好。就这么定了。”家主燕文北一锤定音。 他这么一说的话，没有就这个话题再作声。 “另外。”燕文北指着水生手上的界石戒指，真就像一个长辈在指责子侄辈，“戴着枚价值巨贵的界石戒指招摇过市，难免引人心动。张煊那事是第一次，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你自己想个办法，在你没有保护它的实力之前，要么别戴，要么把它改头换面，而且也不要在人前取用，以免引人犯罪。” “是的，我明白了。”水生顺从地说。你是家主，我在你的屋檐底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财帛动人心，这是真的，是得想个办法。 晚宴继续。大家你来我往，觥筹交错。有福灵市当地的融媒体、纸媒和自媒体的记者们到场，拍摄报道。这本就是燕家特意安排，以消灭从家族内部到外界间的一些流言蜚语。 席间，燕文北带着水生向各桌逐一敬酒，简略介绍。及至来到一桌学究模样的人之前，燕文北之前的种种家主风度瞬时不见，变得谦卑而低逊。 “水生，这桌上的，都是家族燕园书院的先生们。这是院长燕文同先生。”他指着一名头发花白，戴着圆孔眼镜，满脸沧桑的老者说。 “燕先生亦是我的老师。”燕文北说道，“当年燕园书院初创，文同先生是第一批的教师，我是第一批的学生。一眨眼，四十年过去了。” “是啊，光阴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啊。”燕文同笑道。 “先生好。”水生放低酒杯向其敬酒。 见他低调懂事，燕文同连连点头。 “水生，明天是周一，你就要去燕园书院报道，在文同先生的教导下，要好好学习和修炼啊。”燕文北好像是真的长辈一样地关切着。 “是的，我一定好好学习修炼。”水生说。 “我之前向您已经说过他的事了。他，是会被安排在中级班吧。”燕文北问。 “是的，在中级班。”燕文同说，“本来按他现在水系异能2级的修为，是只能上初级班的，可是他年纪又实在太大...... “是啊，这个年纪跟一些小屁孩在一起玩不来。”燕文北说。 燕园书院分为三种班级，初级、中级、高级。 初级班是刚产生异能力的家族子弟，异能1－2级修炼学习的，算是启蒙班。学生年龄大概在6－12岁。 中级班是巩固提升层次的，一般3－4级的修为，学生年龄大概在12－18岁。 高级班则是5级以上，年纪不限。不过燕家子弟各具家族使命，一般在18岁之后就担负起各方面的管事之责，或者在外地进修上大学，很少能专职在此学习修炼的。所以基本上是在管事空闲之余，或者修炼上有疑问之时才回来学习。这个班算是个委培答疑班。 敬了一圈酒之后回来，水生双眼发沉，醉意显然。 这时候肚饿得很，桌上的美味是他平生所仅见，便放在肚皮胡吃海塞。 猛吃了一圈桌上的美味佳肴后，醉意上头，不自觉地趴在桌上竟然沉沉睡去。 “这是个没过过好日子的。”燕文北的夫人陈笑欣说。 “父亲，真就这样把他放在家族里吗？”燕若松压低声音，“毕竟是个外人......” “权益之计而已。”燕文北说，“等这一阵子风头过去了，再把他往外安置。家族家大业大的，随便在外市产业里给他找个不管事的闲差使，养着他还不容易，他能花用多少。” 第58章 拟态者常宝 燕家晚宴之后，已近夜间9点。 醉得人事不省的水生被燕宁带着护卫送回了3号院19号小楼。 “副队长，真没想到这位水生少年的来头真的如此之大啊。”新来的接替死去的邹志平的护卫抹着汗说。 “是啊，咱们可真得照看好他。监控什么的一点都不能放松。”燕宁说道，“就算没有那恶贼梅玉郎的事，光他这个身份，你知道他以后会发达到什么程度？” “是的，是的，我们一定用心。”那护卫说。 ...... 午夜时分，天下起了大雨。 在燕园3号院的围墙之外的停车线内，雨幕之下，停着有一辆淡蓝色的越野车。车型是很悍酷，就是没有被车主很爱惜一般，周身破落，磕破很多，有些地方破漆掉漆也没有修补。 常宝坐在车的驾驶座上，闭目养神。车内收音机的声音调到堪堪可以听见的程度。他的腿跟着收音机的音乐节拍轻轻地晃动着。 每隔个几分钟，他就会睁开眼睛，看向百米之外的3号院的南门。 南门门口，有燕家第3护卫队的2名护卫时刻站着岗。 在过去的0点时，他们刚刚换过岗。 常宝是福灵市的一个2级战宠系散修异能者，平素独来独往，没有加入什么势力，靠着给人做护卫、当佣兵过生活。其实他的职业范围也不仅仅是佣兵护卫之类的，基本上是能力范围之内，什么能来钱做什么。 战宠系又可分为兽宠系和兽化系两种。兽宠系异能者大多会携带异能兽作战，兽化系异能者通过转移兽宠的异禀能力强化自身的战斗力。兽化系下面又有多个分支，常宝属于其中一个分支拟生系的修炼者。 拟生系，顾名思义就是模拟异能兽的某些特点，达到特定效果的修炼体系。 常宝的修为不高，2级战宠系异能者在福灵市的异能者世界里根本不够看的。之所以能够活得还算有滋有味，全在于他掌握了一门独门的异能技，这是他从无意中碰巧杀死的一株异变生石花植物有关。 生石花这种植物特别神奇，一般生长在石头丛中，只有几片着地而生的肥厚叶子。它的叶子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上都活像鹅卵石，能骗过草食动物的眼睛，使它不被吃掉。 常宝在深山探险时在溪流边遇见了这株异变生石花。战宠系异能者对于世间的异兽异植有着超出其它异能者的特别敏感，因此虽然它已经模拟周围的环境使自己尽量像块巨大的卵石，最终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经过战斗，常宝杀死了它，获得了一枚蕴含有异能技的异晶。通过吸取异晶里面的力量获得了这门拟态异能技。 常宝苦修这种拟态技，特点就是根据周围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体表的异能力，使自己像周围环境一样的纹路颜色，达到掩人耳目。在拟态时，自己的异能力气息也可随着心意而隐藏得好好的。 人的眼睛之所以能看见物体，就在于物体折射的光被视网神经捕捉。若是物体本来要反射的光被吸收，被削弱，被散乱散射，被变化，则难以被视网神经捕捉到真实情况。因此，在发起这门异能技的时候，常宝明明身体是存在的，周围的人看他却像在看着与其它各处没有区别的普通环境一般。 依靠着这门技能，他多次在各种不利的情况下逃脱险境，并且窃取过不少好东西。 想着前些天发生的事，常宝心中七上八下的。 前段时间，有个神秘雇主找到他，说了燕家老太爷遗嘱的事。那人对遗嘱的两件物品非常感兴趣，愿意出100万东华币，让他把两件东西拿来。那人预计了20万的定金，留下一个电话，约定到时后再付尾款。 雇主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常宝并不在乎。对于干他这一行的人来说，只有有钱到手就行，反正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必追根问底。 常宝便拿了钱去找了三个臭味相投的朋友，说了情况，准备一同完成这件委托。他们做好了分工，前往望澳渔村盯梢那位嘱咐物品接受者水生的情况。在基本掌握水生每天的生活规律后，他们便开始了动手。 常宝趁水生在外打渔的时候，进入其棚子住处内翻找“真水诀”和那颗水晶球。他善使拟态技，村民就算闻声前来，发现不对，也看不穿他的伪装。如果找到物品，那就更好。如果找不到，就用手机联系他的三位朋友。 三位朋友假装乘客坐船，会在船上逼问水生物品在哪里，物品的来历，问他与燕老太爷的关系。拿到物品后，他们会杀人灭口，将水生杀死后扔进海里。 没想到事与愿违。常宝在水生家里没有找到两件物品，三位朋友也没完成任务，毫无音讯。倒是后来在“天庭”组织的认尸启事上看到了他们被海鱼啃得残缺不全的骸骨的相片。 常宝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反正是害怕到了极点，于是打电话向雇主说这事他干不了，要把定金退回去。哪知雇主嘴脸一变，说要不干就弄死他。然后便给了他水生现在在燕园3号院19号楼的住址，而且马上要去燕园书院上学，因此要常宝在其上学的时候去把两件物品偷出来。雇主还说，19号楼内外都有监控，要他务必小心。 而且，雇主把价码加了一倍，直接定金加后面尾款两百万！ 监控常宝倒是不怕。他知道雇主之所以找上自己，就在于自己的拟态能力可以不被监控发现。 如果那小子不在家的话，自己只是找东西，不会与人动手，那倒放心些。 重利之下，他终于答应下来。于是就开始准备单干。在正式进入水生住处之前，他要做好准备工作。首先就是观察3号院的护卫值守及换班情况。 到今天，他已经在这里盯了一个星期。 有前车之鉴，他这次对自己的要求是，一切做到万无一失之后再下手。 在这期间，他通过关系给自己找了个送水公司送水工的临时身份。送水工，是可以挨家挨户进入室内的。外围已经察看完毕，从明天开始，他就将以这个新的身份在3号院内行走活动。 “老廖，你们三个不成器的玩意......”车内他默念着，“一个2级的小子，三对一都搞不定，也就是你们没财运......做完这一单，我就立马离开福灵市，到南边三花岛享福去了......” “你们在地底下，尽管羡慕嫉妒恨我去吧！” 第59章 燕园书院 燕家的美酒喝起来很舒服，醒来也不上头。 被闹钟惊醒的水生，精神充沛地洗漱，换衣服，收拾物品。今天是前往“燕园书院”的第一天。 走出门口，正遇见开车来接的燕宁。 “燕队长，不用送了，我自己走过去就好。”水生说。 “那怎么行。”燕宁说，“大小姐和少爷都交代过的，要保证好你按全。” “燕园书院就在燕家内部，张家的人不敢过来生事。要抓梅玉郎，更是不可能。”水生说，“你们那位8级的游供奉不也抓不到他吗，5级的你当然更做不到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做无用功。” 燕宁：...... 是因为在昨天的晚宴上确立地位了吗，所以说话如此直接...... “真的不用接送。”水生苦口婆心地说，“出了3号院的北门，过一个马路，就是燕家主家的南回园主院，书院就在里面。几步路的事，不要搞得我比燕家的学生们谱还大好不好。” 燕宁只好作罢。也罢，在燕家区域内应该是没什么危险。就像水生说的，从这里去书院的一路，如果梅玉郎真来的，他也留不下，是做无用功而已。 而且大小姐他们说过，要外松内紧，或者梅玉郎见无人护在水生身边时，才会突然现身呢。 水生走出了3号院北门，之前已经由燕宁帮忙做了人脸识别，他的人脸数据已经进入了燕家的安防系统。所以顺利出门。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向前进入了街区对面的燕回园。燕回园的大门守卫更加严密，一个门足足有四名护卫值守。然后在燕回园的大门处扫描识别了一下，同样顺利通行。 燕回园是大院子套小院子的格局。既长且高的围墙里面，分散布设着若干小院落。燕园书院就是其中之一。 书院用一道红墙与外界区隔，墙高2米，近处基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走远了，或到高处，则可见到里面其实环境优美，呈园林模样。 大门采用的东华国古式建筑风格，斗角飞檐，檐角有铃铛在风中摇拽着。 铃声叮叮。 水生久久地站立，看着“燕园书院”的牌匾，恍然失神。 他双手插兜，默默地从燕园书院的围墙下走过。 围墙外种了一排高大的柳树，长长的柳条在阳光下和微风中晃动着。 前方树下有条供人休息的石凳。他把手中的物品都存入了界石戒指的空间中，躺在了石凳上。 阳光很温暖。长长的柳条摇曳着，拂在他的身上、脸上。 自己还真是个想回校园，进校园的孩子啊！ 如是想着，他近乎要进入梦乡。 一张纯秀可人的脸蛋出现在上方，挡住了阳光。 “水生？”燕若薰说，“你怎么在这？” 这时候正是上学的时间。她之前并不知道今日水生就要入学。水生也是昨晚酒宴上才知道的，酒醉之后没发信息告诉她。 “家主让我今天来书院报道，中级班，昨天燕文同院长同意的。”水生说。 “太好了！”阳光下精致的小美女一阵雀跃，“中级班，那我们就是同学了！” 她拉起水生的手，“走！我带你去教务处报道！” 少女的手，纤细、柔滑而略显冰凉。几乎从未与女生拉过手的水生心中一动，脸色略窘，立马恢复常态。 被他拉着走入大门，沿着青石板砌就的道路前行。 书院里的建筑布局风格与燕家家主一脉所住的别墅区基本相似，采用的东华国古代园林式样。有假山有流水，有亭台楼榭。 进入大门，穿过一道在池塘上的回廊，左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型体育馆似的建筑。远远就听见里面有各类的训练呼喊之声。 “那是训武馆，是学员们实战训练的地方。”燕若薰介绍着。 一路上可见三三两两的书院学生走在校道之上。人数不多。 再往前，左右各有数座古色古香的木制建筑，隐隐传来授课之声。 “那里是教室，一共三个，初、中、高三个年级各一个。”燕若薰说道。她指着路前方尽头的一幢绿瓦白墙的四方形的古式建筑，“那里便是办公楼。然后办公楼后面有武书馆，里面有非常非常多的修炼书籍，我估计你进去了就不想出来啦。” “不会吧。”水生讪笑着。 “不会？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燕若薰笑道。 他们来到了办公楼前，只见晚宴上见过的、花白头发的院长燕文同已站在楼前，颔首微笑。 “你来了。”老院长转身，“随我去登记入学吧。” 燕若薰由于还要上课，便先行离开。 水生跟着老院长先去后勤办领了两套蓝灰色的训练服和一袋中级班的修炼书籍，然后去教务办做入学登记。 “你是水系异能2级？”教务办的中年秃头老师问，“异能证呢？” “没办。”水生说。 异能证是由东华国异能者事务管理部颁发的一种异能者身份证明，上面有持证者的姓名，修炼体系、异能力级别、家庭住址，发证日期等信息。每名合法的异能者必须要办理此证，一般在市级的异能者事务管理局办理。 异能者办理相应的房产证明、入学证明、结婚证明、购车证明......等，必须要有此证。乘坐大型公共交通工具出行，此证与身份证要同时出示。一般的正规单位招聘异能者员工时，此证是必须的证明材料之一。 另外持有此证在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参观公办旅游景点时可以免费，相当实惠。 “为什么不办？”秃头老师感觉不太理解。 “第一次办这个证的时候，就是异能1级的时候，要带户口本和身份证，到福灵市异能者事务管理局去办......”水生的声音低了下来，“我没有户口本......也没有身份证......” “你没有户口本和身份证？”秃头老师吃惊地看着他，然后又看向燕文同老院长。眼神的意思是，这没有来历的孩子，书院怎么能收？ 燕园书院的招生一向非常严格，除了长房、二房、三房子弟外，其他人必须是家族管事以上的骨干的子弟，资质差一点的都不收。现在，院长怎么带来了个不明来历的孩子？ 这秃头老师并未参加燕家昨天的晚宴，向来对窗外之事也不敏感，并不知道水生的来历。 “姜老师，你就办吧。”老院长无奈地说，“这是家主的意思。” “哦，家主的意思。”秃头老师摇头道，“那也不成......没有异能证的证明，我不好评定你的入学实力。分级，还有老师们教学的时候也容易摸不准真实实力导致错手失误......” “这简单，就让他先现场测试，记录实力好了。异能证嘛，晚些再去办不迟。”老院长说。 第60章 燕园书院（二） 院长燕文同和秃头老师（经向燕若薰低头询问，那是教务办程扬老师），带着水生来到训武馆，准备测试他的异能力体系属性、强度和状态。 进入训武馆门内，只见里面约有三百多平方米，区分了多个不同的训练场地，有各类的木桩人偶场地，有器械场地，有擂台，有障碍场......还有十余名学生在里面训练。燕若薰也在其中，非常认真投入，甜美的脸庞通红透润，布满汗珠。 一个山羊胡子老头，干巴巴地，在不同的场地间时而走动，时而出言指导某个学生一声。 程扬带着水生向山羊胡子老头招手，喊了一声：“林老师。” 那林老师名为林成勋，6级力量系异能者，任燕园书院训武馆副馆长兼近战系主教老师。 林成勋让学生们自己行训练，来到场地边上 “是程老师啊，怎么上课时间来了？还有院长也来了？”林成勋还发现了站在馆门口、正在笑吟吟地看着学生们修炼的院长。 “林老师，他叫水生，就是院长说的要来书院的那个学生。因为没有异能证，所以我带来他测试一下异能力体系属性、强度和状态，以便补充他的学生信息档案。”程扬说着，向水生介绍道，“这位是书院的训武馆副馆长兼近战系主教老师，林成勋林老师。” “林老师好。”水生躬身问好。。 “水生你好。”林成勋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感知着少年人的异能力气息，微微点头。 十四五岁的年纪，异能力气息约在2级，应该是水系，不上不下的还算可以。人很安静，有股子沉稳劲，好像也有点心思。 “可以到那个测试仪上测试一下。”林成勋指着一个带拳靶和液晶显示屏的机器说，“普通人的拳力冲击力约为100-150公斤，1级力量系普通异能者拳力冲击力在400-600公斤，土系大概是300-500公斤，其它七大系的1级普通的异能者拳力冲击力约为200-300公斤。随着级别的增加，拳力也逐渐增加。” “来个人，机器上的数值还原初始形态。”他向学生们招手。 马上，燕若薰就像兔子一样两眼放光地跳了出来。她去在机器上摁了几下，将上面的数值还原到最初形态，然后向水生招生：“过来啊。” “水生，对着拳靶以最大的力量击出，机器就可以测算出你的最大拳力冲击力有多少。”林成勋说。 附近有几个学生见来个了生面孔少年要测异能力，书院有名的小美女燕若薰又如此热情，便围过来看热闹。 水生依言站到测试仪前，足足地运起全身的异能力，集中在拳头之上，蓄力完成后，喝了一声，重重击出。他从来没有试用过这类的设施，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全力一拳就是。 轰的一声，拳头重重地击在拳靶上，击得整个测试仪一阵震颤。 同时，显示屏上代表拳力冲击力数值的一个柱状数据在迅速上升。几秒钟后，停在475公斤的数值上。 “475公斤，不错啊。水系2级的话，拳力大概在300-500公斤左右吧，你超过绝大多数2级水系异能者的水平，接近峰值。”林成勋点点头，“不错，很不错，潜质相当不错！” 水生挺开心的，也就是说自己的异能力强度，在水系同级别中还是较强的。 “水系，2级。475公斤。”程扬老师赶紧记下这个数据。 原本站在门口远观的燕文同老院长不由得走近了些。 围观的学生们大多表示赞叹，因为他们在异能2级的时候，倾尽全力的拳力，也基本上难以超过这个数值。何况这只是水生的一击。他们可是有很多次机会，取其中最强的一次作为成绩记录的。 个别的则是鼻孔中重重哼上一声，表示不屑。就比如一个壮实的像头小牛牯的少年。 林成勋指着一个身上伤痕累累的木人：“现在你试着凝聚水系异能力，攻击这个人偶。” 水生试着在掌心控制周围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了一滴水珠，然后挥手一扔，那滴水珠就像嗖地飞了出去，还在半空攸地变化形态成了一把锐刃，笃地打在了人偶身上，击出一条寸许长半厘米深的伤痕。 “不错。”林成勋和程扬同时点头。 “水系异能力的特点，如果以水为媒介的话，会急剧放大异能力的作用效果。”林成勋说，“比纯粹没有水为媒介的异能力要强得多。” 他四下看看，只见侧后方墙边的垃圾筐里上有个被扔掉的矿泉水瓶，里面的水还有小半。 “用这水再攻击！”他下令道。 他将水扔在脚下，一脚踩裂，然后左手低拂，在迸裂飞溅的矿泉水上方一带，那片水便飞上了半空，经过水生面前。后者迅即明白了林成勋的意思，掌心控制着这片水迅速形成了一片水刀，向前用力一推，水刀攸地击在人偶身上，顿时树皮木屑飞溅，留下一道更长更深的伤痕。 “太棒了！”燕若薰率先鼓起掌来。他的同学们稀稀拉拉地也鼓起掌来。 “对水系异能力的运用、变化掌握得很不错，精细入微。”林成勋评价道。 “你们知道吗，他就是即将和我们一起读书修炼的同学，他叫水生！”燕若薰不无自豪地说。 又对水生说：“真没想到这才没过多少天，你的进步就如此明显。以后啊，有了书院的专业授课和训练，你会进步得更快的。” 二人间的亲密聊天神态，以及同学们的喝采，引起了刚刚那个壮实如犄牛般少年人注意。 他抹了一把刚刚艰苦训练流得满脸的汗水，虎地走到测试仪前，将数值还原，也不蓄力，也不调整姿势，随意地一拳就向拳靶击了过去。 “轰！” 就在那少年的拳头击中拳靶的时候，产生了剧烈的震动，整个训武馆仿佛像经历地震一样晃动了一下。 拳靶被击得重重地向后方仰去。 与此同时，显示器上的力量柱飞速上升，最终停在了980公斤。 剧震之声，还有这个夸张的数字，把大家的注意力成功地从水生身上引到了他那边。 那少年仿佛炫耀般地向水生晃了一下拳头，并展示了一下他的肱二头肌。他脸庞方正，浓眉大眼的，两颊雀斑挺多。这时他对着水生的眉毛还挑了起来，仿佛在说：看我这一拳比你厉害。 燕若薰无语地按着额头：“又来了。” 不待水生发问，马上说道：“他叫燕若泰，力量系2级异能者。” “群聊昵称名为：人有一死重若泰山。“ 第61章 燕园书院（三） 水生回想了一下，“3号院无饿不饭聊天群”里，确实有个名为“人有一死重若泰山”的成员。 群里几乎所有的人的群名昵称，都与吃喝玩乐有关，要么就是像水生和燕若薰这样的用本名。除此之外，如此气壮山河且与大家格格不入的昵称，就只有这个家伙。 “人有一死重若泰山”。 这人话不多，基本上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潜水状态，很难得才会冒头说上一两句不痛不痒的话。 现在听燕若薰一说，水生才明白了。 哦，原来是力量系的，怪不得特征如此明显，高高壮壮，性格直率。 看他这一拳是随意地打出，如果认真全力而出，拳力冲击力数值只会更高。 “阿泰，你一个力量系的，在水系面前显摆拳力，有意思嘛。”燕若薰撇着嘴说。 “战场之上，敌人可不管你是什么系的。”燕若泰瓮声瓮气地说，“不管是力量系、雷电系，还是水系、火系，风系，没有实力的就只有任有宰割。” “有理。”水生向他竖起大姆指。 “听薰儿说起过你，你挺厉害的。前几天还打败了张家的张煊。”燕若泰不管他的奉承，“怎么样，咱们来比试一下，作为你入学的开场仪式？” 一听有人要挑事，有热闹可看，周围更多的学生被吸引了过来。连林成勋也颇有意味地看着他们。 水生刚刚迈入书院的门，课还没上过一节呢，不想在大庭广众下显摆自己，便摆摆手说：“你们不要听她胡说，我没什么厉害的，一个混生活的人而已。我也是刚刚才达到2级修为的。” 一听他刚刚才到异能2级，很多学生都兴致阑珊地离开了。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异能3级，少数已经到了4级。他们基本都是燕家各房各支的少年强者，才没有兴趣在这里看一个2级的异能者耍什么宝。 这小子很低调啊。林成勋想。刚刚水生测试了拳力冲击力后，他就觉得这小子潜能无限。现在这份心思更加浓烈。一个性格上懂得收放自如，适可而止的人，往往会更有前景。 “你是2级的，我也是2级的。”燕若泰说，一指训武馆内的一个擂台，“要不我们到擂台上切磋切磋？” 不等水生回答，“咻”的一下就跑了过去，跳上了擂台，向水生招手：“来！你来！” 水生诧异地看着林成勋，又看看燕若薰，自己只是过来测试个拳力而已，这人跑过来冷言冷语，然后就要跟自己擂台切磋？ 脑子有病吧。 “呃。”燕若薰捂脸说，“阿泰这个人呢，就是好胜心比较强，但没什么坏心眼。书院绝大多数都是3级或以上的学生，他打不过，偏偏还不服气。有几次还被揍得挺惨的。现在难得遇上了个同级别的同龄人，可能是想在你身上找找自信。” 水生：...... 神特么的要找找自信！在别人身上找不着的自信，要在我身上找回来？ 是听说我刚入2级，又是新来的，觉得软柿子好捏是吧！ “书院的学生大多家世很好，心气都比较高，没受过什么挫折。”林成勋倒是眼睛一亮地说，“水生，如果你方便的话，就陪他玩玩呗。反正很多对战经验，都是从实战中得来的。我做裁判，足以维持擂台秩序，还有保证你们的人身生命安全。” 作为训武馆副馆长兼近战系主教老师，他的信息渠道比一般学生多得多。他知道燕家老太爷遗嘱的事。他非常好奇这样一个渔村少年，何德何能让老太爷如此看重。真的仅仅是故友之子吗，如果是那样的话，给很多东西都有情可原，为什么给的偏偏是“真水诀”？ 这他对于水生的实战能力非常好奇。 这位老师好像非常期待我出手啊。水生想。 他现在同样非常渴望实战，越来越觉得实战中可以获得很多对战经验，可以将书上所学更好地运用，也能指导修炼路数更好地开展。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玩玩吧。”他向擂台走去，对着上面的燕若泰说，“由林老师来当裁判，咱们点到即止。” 爱看热闹是东华国人的天性。原先走开的学生们一听二人要在擂台比试，又都回来了。 有好事者甚至开始广发朋友圈，呼朋引伴地来看热闹。 林成勋走上了擂台，将二人分开至两个对角区域，然后简单说了几下擂台规矩，什么不许暗器、下毒，不许攻击对方的眼睛、心脏等要害和隐私部分，要讲武德云云。然后他就飘然落在一根擂柱上，抱胸而立。 力量系异能者力量强、速度快，擂台限制了躲闪空间，是他们天然的主场。同级别的其它系的对手在空手交战的情况下极难取胜。所以水生落败是必然的事。他只是想在这个过程中多多发掘那个少年的优异之处，日后更加恰当地加以培训，因材施教。 “我修炼的基础心法是异能基要，异能技么，拳法主要是燕家的燕乱飞，步伐是铁牛步，另外还有些其它的。你当心了！”燕若泰说。他把自己的路数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表达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我不占你便宜。 “呃。”水生说道，“异能基要我也修炼过一些......水系......没什么特别的主修异能技......” “准备好了吗？好，开始！”林成勋说。 燕若泰抢前一步，靠近擂台中心，双拳抬起，一拳护头，一拳蓄势待攻。同时，他腰下也展开了扎实的马步。 水生凝聚异能力，没有动。 稍顷，燕若泰变马步为弓步，一记右拳攻来，招式稳当。 水生身体微侧，左手上抬，斜向格档，小臂击在对方小臂内侧，化开这一招。 这是普通的武技招术，在一些书籍中都有介绍。其实很多也适用于异能者之间的实战，就是有使用异能力和没有使用异能力的区别而已。 燕若泰换步，拧身，左拳再来，虎虎生风。水生依旧以类似动作拆挡。 开始时，双方的招式还是有板有眼，速度也不快，看上去挺普通的。围观的学生们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大概十几招后，双方对于对方的路子渐渐熟了起来，速度开始加快。燕若泰拳头上附着的异能力越来越强，速度之快已经可以拉出虚影。又过了几秒钟，燕若泰占据了主动，控制了擂台三分之三的区域，将水生的活动范围压缩在剩下的三分之一里面。 小菜过了，开始上正菜了。水生心想。 对方是力量系的，要极力避开与对方正面力量的对冲，且寻找其身体的关键节点进行攻击。这是他为自己制定的对战策略。 第62章 燕园书院（四） 燕若泰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使用的是普通的拳招，拳势较重，力量较大。在将水生的活动空间压缩之后，突然拳风一变，由重至轻，由轻至灵，在同一时间内击出的拳招由少变多，拳法由原来的中规中矩，变得纷乱难测。 “小心了！燕乱飞拳！”他喝道。 没错，这时候他使出的就是燕家赖以起家的基础拳术“燕乱飞”。名字里有个乱字，拳法打出来的时候也看似纷乱，其实内含种种玄机。 乱而不散，乱中有序。 “砰！”的一声，水生左肩膀上中了一拳。他身体踉跄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对手另一拳又当面袭来。 他不得不在身前布设了一道异能力护盾，减弱对方的攻击力道，然后就地一个翻滚，避到了右侧的擂台角。 这燕若泰是稳实中还有灵动，并不是一根筋的力量型选手。 刚刚开始的时候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方，略有大意。 水生脑中迅速变换了对战方案。 他站立擂台角，蓄集力量。这时候燕若泰一拳又到。水生不躲不闪，全力一拳击出！ 砰的一声，双拳相交，各自拳头上传来一阵剧痛，各自震退。 水生退了一步，燕若泰却只退了一步半！ 水生是有所准备，全力一击。而燕若泰使的是不以力量见长的“燕乱飞”拳路，既未用全力，所用的力量也分散了。所以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同级别的水系异能者与力量系异能者对拳，竟然还占了上风？这样的场面让围观者都觉得不可思议。 很多原来就看不上燕若泰的学生趁机喝起了倒彩。 燕若泰涨红了脸，重新运起扎实的铁牛步，腰身发力，聚力于拳头之上。他放弃了“燕乱飞”拳术，准备纯粹在力量上为自己找回面子。 他眼中看到，对面那家伙似乎是从刚刚的胜利中找到了自信，在对自己做出了一个挑衅的表情，甚至还食指勾勾地让自己放马过去！ 我要让你知道力量型异能者的真正力量！ 在这样的心态下，燕若泰力量全开，轰地一拳就砸了过去！ 这是他凝聚了全身力量的一拳，志在必得！ 对方也挥拳而上，看似要再和自己对上一拳。 很好！燕若泰放弃了马步，双脚在地面上猛蹬发力，使自己的速度和力量达到极致。 眼见自己的拳头就要和对方拳头相触，将其小上一号的拳头击得筋骨碎折，燕若泰心里突然觉得不忍心，若是这样将对方重伤或致残，确实太不好意思了，切磋而已。可是自己拳势已成，已经无法把力气收回来或者改变。 他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后悔不迭。 可是，眼前那个少年的身影突然不见。 燕若泰以为自己眼花，定晴再一看，确实不见。面前的只有擂台的围栏。 水生在这时使出了梅玉郎教授的“水隐术”，异能力在体表形成了可以吸收反射至人眼中光线的水汽。这副情景在燕若泰眼中形同“隐身”。 然后他侧着身子，手在地下一撑，让自己掉转身形，往燕若泰身后重重一推。 燕若泰耳边似乎听到了有人的惊呼。还没思索为什么会有人惊呼，就觉得后腰处涌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原本已经急速攻出的拳势推得更快！更快！ 不好！他心中大叫，急忙要收势。可是已经来不及。 瞬息之间，围栏已在脸前。他冲到了围栏之上，然后又在巨大的余力下翻出了围栏，摔在了外面的地板上。 “燕若泰被击出擂台，水生胜！”林成勋宣布赛果。这个赛果，即使是他也事前完全不会相信的。现实，不仅打了燕若泰的脸，也打了之前预测燕若泰获胜的脸。 作为一名见多识广的老师，预料错误真是让人羞愧。 “哗！”观众大哗。 水生站在擂台上，喘息未定。刚刚他以全力在燕若泰背后一推，加上对手本来向前的全力一击，使其身体在两股力量合力之下加速且带有巨大的惯性，最终不受控制地翻出擂台。 力量系异能者有一个很大缺点，就是变招难、变招慢，这是燕若泰所以全力修炼“燕乱飞”的原因之一。“燕双飞”拳法的特点可以弥补力量系异能者的先天不足。但是，在水生的一度引诱下，他放弃了这门拳法，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水生亦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身体。这样的应变速度，入微精细的观察能力，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对自己实力的估计。 他猜测着，这些变化，一是苦心修炼的结果，二是“归墟离水”带来的改变。 “好快的应变能力！”擂台下有学生说。这个时候都放学了，还留在训武馆里练习的学生，基本上都是有几把刷子的，有相当的眼力，很快就看出了玄机。 “录了吗，录了吗？”另有学生焦急地对同伴说。 “都录在手机里，放心。”同伴说，“厉害，厉害。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一系列的应对，着实不简单。” “天啊，这真的是一个2级的异能者嘛！” “擂台战不是力量系的主场嘛！” “水系异能者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应变！不可思议！” ...... “水生好棒！”燕若薰欢呼。这样的赛果完全超出她的预期。这反而让她更加开心。 自己可是他的好朋友啊。 好朋友如此取胜，自己脸上也光彩不是？ 燕若泰灰头土脸地从擂台下走到旁边的一张垫子上，神情郁闷。 原以为力量系对水系，同级别的自己十拿九稳要赢的，现在落到了这么一个结果，他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水生一屁股坐在擂台上，浑身大汗淋漓，左肩膀隐隐作痛。 还好，只挨了一拳，伤的也不重，最多是软组织有些挫伤。他心里是同样很兴奋的。 燕若泰不一样，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福灵城三大家族之一的燕家的家族子弟，自小经过全面而系统的训练与培训的！战胜他的意义，很大！ 这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在同级别异能者中，或许已经站在了前列的位置。 少年人的心里升起了满满的自信。 稍顷，他觉得左肩膀不对劲了。酸痛、麻痛、剧痛......痛得他呲牙咧嘴。他掀开衣服一看，好大一片青瘀。 其实很多瘀伤，当时或许不觉得，随着时间推移，才会慢慢显示出来。燕若泰机变能力不如他，拳力上的扎实却无庸置疑。 “水生，你怎么啦？”燕若薰赶紧上来查看。 林成勋走上来一看，便觉不对，赶紧说道：“医务室，快去医务室！” 第63章 真水诀 经过在医务室的初步治疗，喷涂了些许药物口，左肩膀的瘀青仍在，没有原先那么痛可仍是相当难受。 “都是同学，你怎么下那么重的手！”燕若薰狠狠地剜了燕若泰一眼。 后者站在医务室门口，像个犯错的孩子，神态间很是过意不去。不过嘴上却为自己辩解：“擂台比武啊，挨两下，受点伤很正常嘛。”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皮糙肉厚的！”燕若薰说。 医务员说：“课先别上了，回家养一两天吧，消瘀了后再来。” 燕园的课程是实战和理论课各占一半。这个模样至少实战课是上不了的。 至于理论课，谁也不愿意整节课都听着某个同学呲牙咧嘴地喊疼不是。 这都什么事啊，来上课的第一天，一节课没上就得回家养伤。 于是在向燕文同院长请假之后，水生就离开了燕园书院。燕若薰和燕若泰本来要陪他一同回去的，被他拒绝。一点小伤而已，没必要让他们连课也上不成。 ...... 常宝主动向送水公司请缨，担负起燕园3号院的送水工作被批准。这其实是他私底下向公司经理塞了一条好烟的结果。他告诉公司经理喜欢这片区域的原因是，他有个女朋友住在里面，送水之余有空可以去看她两眼，怕她背着自己偷人。 都是男人，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收了礼物的经理爽快地答应下来。 常宝骑着电动三轮车，在出示了公司员工证件后，通过门岗进入了燕园3号院。今天送水的住户有三家，不包括19号楼。这没关系。他将车停在19号院附近的另一栋小楼之外，假装自己进入送水，实则立马发动了拟态的异能者，悄然靠近19号楼小院的后花圃，然后翻了进去。 这时的他，身上呈现与花圃一样的颜色光影，一眼看上去根本发现不了站着个人，还以为是株与周围的花草融为一体的植物。 附近小楼里看着监控摄像画面的燕家和护卫们，也未发现这里异常。 为了通风，19号楼一楼的窗户是半开着的。常宝悄然靠近，然后跃了进去。 果然，小楼里一片安静，半点动静也无。雇主给的消息很准，那小子果然是上课去了。 小楼外面的摄像头有八个，楼里面只有一楼厅里的一个、一二楼楼梯口一个。常宝只需要在经过其覆盖范围时使用异能技伪装便可。 “真水诀”和水晶球，那小子上学的时候肯定是不会随身携带的。所以，常宝便从卧室开始，逐一寻找。好半天过去，一无所获。 他不知道的是，水晶球已经被梅玉郎打开，取用了其中的“归墟离水”之后，水生把两个半块的球体放在界石戒指空间去了。“真水诀”亦是同样，与几个修炼书同样被水生随身携带。 最后，常宝来到了书房，对着一本本书名，逐一寻找，很快，他的头就大了...... 他有些崩溃，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书！ 一会儿，他听到小楼外有人走近，然后有开门之声。 常宝这一惊非同小可。不是说那小子上学去了吗？怎么刚去上学一会儿就回来了？现在是上午八点四十五，除去路上的时间，这小子就在燕园书院待了半个小时？？？这不合常理啊！ 急切之间也顾不得什么了，他赶紧再度使出拟态异能技，小心地绕过摄像头的监控范围，赶紧来到二楼，躲到了二楼的卫生间里。卫生间的窗户亦是开着的，他准备从这里跳下去逃离。 他没有马上离开，因为不甘心白跑这一趟。他为了今天已经做了太多的准备工作。 或者，如果那两件东西不在房里，就极可能在那少年的身上。这少年既然回来了，或许是天助自己，把这事一了百了。 常宝打定了主意。 他的三名同伴们不是良善之辈，他自己更不是。在重利之前，杀人越货什么的，只要没有被发现和带来危险，他就绝对不会手软。 ...... 水生准备洗个澡。 跟力量系选手的擂台对战还是很耗体能的，出了一身汗，沾了不少灰土在身，衣服也脏了。 洗个滚烫的热水澡，有助于活血化瘀。这是医务员说的。 洗漱间的热水器本来是一直开着的，保证时时都有热水供应。水生觉得这很浪费电，何况他也不必时时都洗热水澡。对于水系异能者来说，任何的水温都很好。所以，他只在要洗热水的时候才打开。 打开烧水开关后，他就拿了瓶药酒，一边给自己擦着，一边在书房里先看书。 不得不说，常宝的异能技确实有独到之处，直至这时，水生还没有发现有外人闯入。 直至他来到书房后，觉得自己的书有些不对。 每一本书摆放的位置没有变化。可他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书和书之间的空隙不太对劲......有的书，自己为了便于时时阅读，它们与旁边的书的空间是要大一些的...... 可是...... 或者是滑动了？ 小楼的高档热水器烧水效率很高，十来分钟的时间，水就烧好了。他便拿了套衣物和毛巾进了一楼洗漱间。 滚烫的洗澡水从花洒喷头上喷薄而下，冲洗着少年头上、脸上、身上的脏污和灰尘，冲击着他左肩膀上的淤青之处。对战带来的体力上的消耗和筋肉的酸痛，以及瘀伤带来的苦楚，仿佛都随着水流被涤荡一空。 水流潺潺，在他比城市人稍黑上一层的健美的肌体上游动而下，宛若精灵的抚慰，带给他阵阵的愉悦与舒爽。 水，对于水系异能者来说，有着最天然的亲和力。 舒爽之际，他玩心大起。 伸手在掌心接起一泓水来，掌心出现着微弱的、蒙蒙的淡蓝色的光芒。他以“归墟离水”的力量控制着异能力，再控制着那泓清水在掌心中变化形态，反复游动。虽然多了个层次，却更精准、有力。 那泓清水，恍若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一会儿，他略感到些疲惫。他知道，这是体内为数不多的异能力即将耗尽的表现。毕竟，之前的擂台战消耗太大，还未恢复过来。 突然，潺潺的花洒流水之下，少年人的脑海之中掠过了那本“真水诀”上的文字。从得到这本修炼之书起，他就一直苦读。先背下来，再慢慢消化。全书一万一千四百四十一个字，他背得滚瓜烂熟。 “你现在的模样，不是你原本的样子。” “生命起源于水，而止于水。” “水流不息，洗涤一切恶迹，也让尘染的事物，回归本来的样子。” “真水至上。” 这是书本第一页的总纲。 第64章 真水诀（二） 淋着滚烫热水的水生，默想着今日对战时的经验得失，结合“真水诀”中关于水系力量的诸般运行法门，通过“归墟离水”不断控制着浴室中的水做出各类变化。 他觉得身体里仿佛出现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它在自己的血脉关窍里一个一个的挨次跃动着，伴随着无穷无尽的生生不息的力量，由内而外，入脑而入心。 这股力量携带着一种仿佛来自天际的法则，让他瞬间融汇贯通了什么，脑海中若有若无地像多了点什么东西。 他随意运起真水诀，晃动了一下左手，左手就出现了一片氤氲的水汽。正是功法中的前一项图形的运行法门。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万般事物，均可变化。 水生四下一扫，瞄到一只因为流水而被逼出了下水道口的蟑螂，正在悉悉索索地寻找出口。那蟑螂想必也很纳闷吧，空置了这么长时间的屋子，怎么就又多了个新主人搬进来。 他随手一划，“归墟离水”感应着蟑螂体内的水分......不，重点是其体内携带着它生命本源能力和力量的物质中的水分的游走，最细微的细胞中水分的模式。 突然，他的双手四肢间的异能力，控制着沐浴而下的水，或滚烫的水气，在他的手上、腿脚形成了一层层类似蟑螂脚上细刺的形状。 他将手按在墙上，也不需要怎么去想，异能力组成的片片绒刺让他轻易地就沿着光滑的墙面爬了上去。 这是蟑螂的爬墙天赋。 水无常形，可化万物。 就在水生一楼浴室有所感悟且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藏在二楼浴室的常宝一直在通过水管静静地倾听着楼下的动静，最明显地就是听到了楼下同方向区域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 “天助我也。”他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然后他也打开了洗浴喷头。 水流通过泄水口往下水管道而去。他俯下身，将右掌落在水流之中，闭目感知，然后全力发动。他掌心之中，青色的异能力暴涨，三道异能力沿着水流迅速而下！ 一楼洗漱间内，水生撕开了小袋装的一次性洗发水，挤在头上，双手不断揉搓头发。 练了好一会的“真水诀”后，将全身的异能力基本消耗得差不多后，他开始真正地洗澡了。 在他的用力揉搓下，洗发水产生了大量的泡沫，不但弥漫了头上，还溢下到了脸上。他闭上眼睛，以防泡沫刺激眼睛，双手继续洗着头发。 这时，从花洒洒下的水线开始发生了变化，多条原本细碎的水线在二楼而下的青色异能力力量的控制下，开始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一股小臂粗细的水绳。它如游蛇一般，自少年人的肩膀而下，很快游弋至腰间。 还在洗头的水生，突然全身汗毛直竖！他感知到了身上的异常！ 他想赶紧把头重回花洒之下冲洗掉泡沫看个究竟，一股突如而来的强大力量完全束缚了他，让他身体僵硬，血脉近乎凝滞，一动也不能动！ 糟！ 虽然从未与异能者实际交过手，此时的水生也知道自己被人给盯上并遭到了攻击！ 自己不知道对手在哪里向自己出手！对对手的手段也丝毫不了解！只知道这股攻击的力量来自于二楼的水流！ 更可怕的是，自己刚刚由于发现新大陆一般地贪玩，把对战后所剩无几的异能力也消耗一空！ 他想拼命挣扎，想运起体内的异能力，想呼叫人来相救，但仍是无济于事。所有的努力基本上属于无效，身体仍是一动也不动，他的任何一点声音都无法从嗓子眼里发出来。 他慌了。 这会儿，如游蛇一般的异能力越发粗壮，它开始一圈一圈箍着少年人的胸膛，发力收紧，就像一条卷着猎物的蟒蛇。 水生的胸骨在紧箍之下，发出喀喀的声音，剧烈的疼痛在胸间产生，传递到全身。 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二楼的洗漱间中，常宝保持着半蹲姿势，一手拄地，另一手控制着的异能力随着水流持续作用在一楼的少年人身上。 他感受着少年人的被压制、被束缚后的痛苦，嘴角掠过一道狞笑。 没错。除了修炼生石化的拟态技外，他还修炼有一种异能技杀招：蛇绞。 这是他长年观察所养的蟒蛇宠物而学到的异能。 抛开别的不论，在战宠系拟态一支的修炼上，常宝其实是个不错的人才，只可惜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当然，这门异能技也有缺点，最明显的缺点就是在遇到修为强些的，如3级以上的异能者时，他就无所遁形。 “小子，你别怪我，怪就怪自己的东西太值钱了。”常宝一边加大着异能力输出力度，一边狞笑道。他要压制、束缚那小子，使之耗尽所有的异能力而死，然后自己再下去搜取物品，领取赏金。 没错，就是为了赏金。他一个散修者跑到燕家的家属院来杀人越货，当然不是脑子进水。 200万东华币奖金，足可以让他在燕家势力达不到的地方逍遥快活。 燕家在福灵城势力很大，常宝也不怕。他在这块地方也呆够了，早就想换个地方过活。 有生石花“拟态”技能保护，他相信自己八成能够顺利逃脱而不暴露身份。 何况，那位雇主说了，水生只是一个刚从乡下渔村来的孤儿，真实身份不是燕家的人，只是燕家暂时利用的诱饵而已。即使死了，燕家也不会为他多做什么，复仇之类的事更不会做。 这把常宝心底最后一丝顾虑被打消了。 “该晕了吧。”常宝感受着蛇形异能力末端的情况。其实一直保持着异能力的输出他也吃不消。 毕竟，论起真正实力，他也不过是2级而已。 一楼洗漱间内的水生，在水流的束缚下，呼吸困难，眼前发黑，胸骨仿佛要一块块被勒断一样，全身感觉极为痛苦。 他一动不能动，一声不能喊。全身的异能力，也在刚刚的抗衡中消耗殆尽。 “我完了，难道要就此死去了吗？” “还没有见到是谁下手，不知道为什么对我下手，就这么死了，不甘心啊！” “对手真的这么强？燕家的监控力量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放他进来的？” “燕家要保护我引出梅玉郎，所以不可能是燕家的人。” “他喵的我一个渔村的孤儿，到底招惹谁了啊！” 从心底喊出这一句话时，水生的愤懑到达了极点。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发黑要昏眩的眼前，突然仿佛掠过了一片光芒。 那片光芒好像是一本书，非常巨大，打开着，像门扇一般。 巨大的书开始自动翻页，每一页书上的巨大文字，一枚枚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瞬息之后，又化作万千散碎的水光散去。 水光跃金。 第65章 真水诀（三） 散碎的水光仿佛落在了水生的血脉之内，给他增添了生生不息力量。 他的全身迸出一阵阵强大的异能力波动。这股波动，吹飞了头上脸上的泡沫，也使得花洒的流水转换了个方向，倒流而去。 缠绕在他身上的呈蟒蛇形态的青色异能力寸寸崩断。 一股异样的力量沿着倒流的水流袭上了二楼洗漱间，沿着常宝按在水中的手，轰地涌入了他的胸腔。 散修常宝全身募地僵直，七窍渐渐涌出血来。 这时的水生不但恢复了力量，恢复了异能力，而且能够非常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水流，一切水汽。周围的一切水流、一切水汽，仿佛都在听从号令一般地向他输送力量。 他感知到了由自己体内的“归墟离水”所控制的一股细微的水力沿着水管冲上了二楼，仿佛冲击了什么东西。而后，那股水力持续作用在那件东西之上，不断地反馈而来一阵阵力量，温补着自己近乎衰竭的异能力。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失血过多的患者，在被挂上血袋输血一般。 不对，不光是被输血，而是自己在本能般地掠夺另一端的血液，而不管对方愿不愿意。 对方自然是不愿意的，拼命挣扎。 水生感觉自己能动了，刚想打断这种情况，突然脑中莫名地觉得随着对方被吸取而来的力量，一段影像一闪而现，一闪而逝，然后就觉得自己脑海中仿佛多了什么东西。 二楼的常宝被那股水中带来的强大的力量轰击得短暂失去了意识，他七窍流血，身体软软地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花洒喷出的水流洒了他一身，源源不断。 在昏厥当中，他蒙蒙胧胧地感觉到自己的异能力在外界异能力的涌入下，正在分崩离析地被瓦解着。这可怕的情况，从胸间，一直蔓延到全身。 剧烈的恐慌之下，他猛地往前扑倒，神智彻底清醒过来。这一清醒不要紧，他魂飞天外地发现，自己再也凝聚不了丝毫的异能力了！他绝望地一试再试，仍是无用，经脉中没有任何异能力存在。没有！ 换而言之，他在这瞬息的形势反转中，由一个2级异能者，变为了一个普通人。 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自己是被人陷害了吗？底下的难道不是那个少年？ 不！这不可能！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狠狠地将脑袋往洗漱间的墙壁撞上去，脑袋剧痛。现状依旧。 跑！赶紧跑！ 这是他马上升起的念头！ 不管是怎么失去了异能力，命还在。如果等到对方的人赶来，要打要杀，自己就真是死定了！ 他费力地攀上洗漱间的窗口，想要从来时的路跳下去。可是就在他用双臂支撑着自己身体跃上窗口之后，他胸膛间像烧开了锅一样滚烫。 然后一阵阵的鲜血就像涌泉一般，从他的口鼻喷涌出来。 这显示着，其实他的脏腑已经碎了，撑到现在只是强弩之末。 “这特么的，莫名其妙，呜......” 常宝只来得及从喉咙里喊出这几个含混不清的字，就一头栽了下去，摔在了小楼侧方的草地上。 “报告队长！有情况！” 有人坠楼，20号楼的监控人员立马发现了这个异常，立马通过对讲机向燕宁报告，“有人从19号楼二楼摔下来了！全是血！” 燕宁赶紧带着人冲出了20号楼，赶往事发现场。 他派出一组人手先是控制了常宝坠落的地方，在其尸体周围拉起了警戒带，严禁其他人员靠近。然后自己带着另一组人冲向19号小楼。 小楼楼门从里面闩着，一时无法打开。他只得先用拳头，咚咚咚咚地擂门，声音震天响。 卫生间内的水生神智已经恢复，就是体内仿佛有无数力量在乱蹿一样，让他艰于控制自己的身体，即使简单的任何动作，亦显得很不协调。 他不知道二楼的袭击者已经坠落身亡。他只知道袭击自己的那股力量已经消失，洗漱间内原先被控制的花洒水流现也恢复如初。 他只知道自己仿佛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胸骨的剧痛，混乱的血气以及晕沉的脑袋，都是刚刚的凶险留下的。 他听到了外面匆促的擂门声。于是便勉力擦干身体，随意套上了一条旧沙滩裤，赤着上身，摇摇晃晃地走出洗漱间，去开了门。 “你没事吧！”门一拉开，见到开门的是水生，燕宁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上下打量着少年人，急切地抓着他的肩膀，仿佛怕他跑了一般，“出了什么事！外面死的人是谁？他是怎么进来的？” “痛！”被他这么一抓，立马牵动了左肩膀淤青和胸骨的断裂之处，水生痛得呲牙咧嘴。 “对不起！对不起！”燕宁赶紧松手。 “你是说，外面有个死者？”水生定下神来，艰难跟着燕宁走出门外。在小楼的侧后方，窗户之下，他看到了常宝的尸体。 一个三十出头的、两撇小胡子，相貌普通穿着送水工衣服的人。 水生三言两语对燕宁说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至于死者是谁，为什么袭击自己，是怎么死的，他当时蒙蒙胧胧的也确实不知道。 “啊！我知道了！”燕宁恍然大悟般地说，“一定是那个梅玉郎出手了！他其实没有离开，一直在你的附近保护你！” “对，应该是他。”水生打蛇随棍上地说。如果不这么解释，确实也说不清这现场的情况。难道说是自己突然顿悟了什么？索性，就这么说吧。 燕宁心中大是懊恼，大小姐下了死令要抓此贼，自己等精心监控多日，结果此贼到来，自己等人毫无察觉。 打脸啊，真是打脸。而且少不得要挨大小姐又一顿臭骂。 听燕宁报告了19号楼的变故，大小姐燕若冰很快就带着人赶来了现场。在她身后，除了文凤娴之外，还有家族供奉游奉天。 在勘查完屋内屋外的现场，又对死者的尸体进行了验看后，游奉天说道：“死者是被一股强大的水系异能力攻入胸腹，震碎内脏心脉喷血而死的。” “这就对了，那恶贼梅玉郎正是一名至少异能8级以上的强者。他杀这样一个人不过是举手之劳。”文凤娴说。 “不出我所料，他果然一直跟在这少年的身边。”燕若冰说。 “现在的他已经走了，周围五公里之内，再无8级强者。”游奉天感知了一下说。 燕若冰瞟了一眼脸色苍白，举止困难的水生，又扫视了一眼燕宁，疾声厉色：“不是让你们严密监控吗？死者怎么进去的？梅玉郎又是怎么进去怎么出来的？” 燕宁脸上汗水涔涔而下，现场的主要负责人是自己，出了这事，要担最大责任的也是自己。 第66章 异变！归墟离水！ 面对着大小姐的暴走，在场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大小姐，他们刚刚驻下，监控设施还没完全到位，有疏漏也是有情可原的。”稍顷，对燕宁暗有情愫的文凤娴赶紧出来打为他圆场，“大家也知道，那恶贼是异能8级以上的强者，他如果存心不想被监控拍到，就根本不会被拍到的。” “至于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查明死者的身份吧。或者，查明了他的身份，就能解释很多疑问呢。” 燕家的医生被火速叫了过来，在一楼为水生治伤。经过诊断，判断他的伤来自几个方面：一是被袭击者的攻击勒断了四根胸骨；二是血脉受到了强大水系异能力的冲击余波波及，导致气血混乱；三是早上在燕园书院训武馆左肩膀受的挫瘀伤。 他为少年正了骨，在胸间绑了长条两块木板，一圈圈地用纱布包着不知名的骨科用药物固定。 “少年人，你的恢复能力很不错啊。能感觉断骨之处，迅速生长了骨殖，即使不用用药，自己躺几天也就好了。”医生说， “医生，那我体内那些混乱的异能力，不受控制怎么办？”水生更关心的是这个。 “强大的异能力攻击了袭击者，也波及了你，造成了这种情况。”医生是个异能者，根据现场情况和水笺诉说做出了判断，“这种情况一般静静休养修炼就会慢慢好转。如果要快的话，就要服用一些固本培元的异能者专用修炼药物。” “那就吃药吧。”水生可不想很长一段时间都半身不遂一般的生活。 “那药，可贵。”医生用说不清楚的眼神看着他。 少年人一滞。 燕家无疑是极有钱的。 能被燕家的异能者医师都说贵的药，那想必是极贵、极贵。 问题是，他自己不是燕家的人啊。他也没有父母和家世支撑。燕家未必会给他承担这笔开销。医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略微提醒。 “那我，那我就自己休养吧。”他说。自己能够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感觉像已经欠燕家巨多。他绝不能再欠他们的。 游奉天和燕宁从二楼下来。他们带人勘探现场，在二楼洗漱间发现了袭击者留下的痕迹。经过推断，基本上还原了事情的经过，燕宁便到屋外草坪上向燕若冰报告。 游奉天继续在四周护卫。 一楼屋里治伤的少年只围着个浴巾，这让她怎么进去？ “大小姐，初步判断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死者是一名战宠系有拟态技能的异能者，通过伪装成环境颜色的方法避开了监控镜头，从打开的窗户进入了楼内，不知道是什么目的，是偷窃或者就是预谋杀人。”燕宁对着自己记录在本子上的情况汇报着，“我们分析，偷窃物品的可能性居多。因为水生本应在燕园书院上学，只是因为切磋中受了伤才临时回来。袭击者见形迹败露，才动了杀人的心思，趁水生洗澡时下手。他是通过在二楼的水管使用战宠系的异能技下的手。” “他说受到袭击之后自己不能动，异能力也基本被消耗光，全面遭到了压制，意识渐渐模糊。这个时候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对着袭击者攻击了过去。其它的就不知道了。他连袭击者都没见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们判断，是一直跟随在他附近的梅玉郎下的手。” “死者的身份呢？”燕若冰问。 “现场没有留下他的任何物品，手机、身份证件，异能者证什么的全都没有。游老判断死者实力应该不超过3级，没有明显特征。”燕宁说，“我查了一下他的面部特征，不在燕家的敌人和不友好者的数据库里。” “封锁现场，通知天庭组织来查吧，抓人、查人、办案，他们是专业的。”燕若冰说，“另外，水生，袭击者是怎么知道水生住在里的？要好好地查一查！家族里有谁对外通风报信，吃里扒外的，找出来后一定严惩不贷！” 她是真生气了。 梅玉郎能来能走也就罢了，那毕竟是8级异能者，在福灵市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的顶级强者。 死了的那个袭击者不超过3级异能力，是怎么得到的水生入住消息，又是怎么避开监控进入19号楼的？燕宁带的那队人就在旁边楼，丝毫未觉，难道只是摆设吗？ 燕家以往引以为豪的护卫队，现在就像筛子，哪里都是漏洞？ ...... “天庭”组织派了四名执法士、一名法医到来。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现场勘查、记录证词后，常宝的尸体被抬走，各方人等先后散去，19号小楼里渐渐恢复了原先的宁静。 燕家3号院内外全面加强了警戒。就连稍后来给水生送午饭牛肉面的外卖员，也受到了重重检查。牛肉面甚至被燕宁先吃了两口，以测试其中是否含毒。 水生看着他，眼神幽怨。 水生站在右上角被爬山虎遮蔽了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草坪，远处的其它楼栋，再看看天空。 他知道，宁静只是表面的，在周围，在3号院，甚至在院外，或者仍有不知道多少眼睛在盯着这里，在盯着自己。 他又打量着屋里。 屋里发生了变化。在大小姐离开了之后，有人来打扫了卫生，送来了新的卧具和生活用品、必须品。他们还刷了刷局部霉湿的墙角，修整了电线线路和煤气管道，更换了失修的电器，换了新的窗帘，带来的新的花草。 或许，没有这场刺杀，没有大小姐的到来，那些人对自己还不会如此上心。 身体之中，异能力非常不安稳地四下蹿动，毫不安生，就仿佛是吸取自常宝的力量，把自己体内修炼的平衡全打破了一般。即使再努力地运行“真水诀”控制也无济于事。 大爷的。 他暗骂了一句，转身扶着沙发靠背，缓缓地坐下。 沙发很舒服，既保持着弹力，又不失绵软。 有些口渴。 茶几上放了几瓶矿泉水。原本是放了很多的，后来被维修工人们喝掉了一大半。它们本就是为他们所准备的。 他取过了一瓶，拧开盖子。这个举动再度牵扯了胸前的骨伤，牵动了体内胡乱冲撞的异能力。疼痛让他不由得“嘶”的一声，手里一松，矿泉水掉在了地上，水从瓶口汩汩地流了出来，浸湿了一片地毯。 你大爷的！你大爷的！ 水生以往基本上是不说脏话的。哪怕渔村的大叔大婶，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满世界地飙脏话，他也坚决忍住，不同流合污。 很多不同的书里教过他人生的规矩，不说脏话是其中一条，也是他的底线之一。 最近发生的事，让他实在忍无可忍，心里仿佛有股股怒火无处发泄一般。 被安排进燕园生活，四周都是监控，还被编排了个子虚乌有的“燕老太爷生前故友的流落民间的孙子”的身份。 出门到异灵街卖个东西就能被异变猪笼草给吞进肚里，差点被当场消化。 第一天去燕园书院上课，腿还没进教室就有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比武。虽然是胜了，肩膀却受了伤，瘀痛难止。 回家休息，连洗个澡都要受到他人的刺杀，如果不是那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只怕自己现在就要嘎了...... 第67章 异变！归墟离水！（二） 变化太快了，水生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心理上根本应接不来。 水从矿泉水瓶瓶口汩汩地流下，直到流掉了一大半，才停止了流动。 水生的心，仿佛也随着流水的停止而安静了下来。 他长长地吸入一口气，保持心胸内的安静。 他半蹲下身子，把瓶子扶了起来，重新放回茶几。又抽了几张抽纸，想要铺在地毯上尽量吸取些水分，避免地毯因之受潮发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手掌靠近之处，地毯中的水分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一般追逐而来，就像向食物进发的蚁群。 与此同时，体内原本混乱冲撞的异能力也仿佛发现了什么一样，沿着血脉气力所行路线，往他的手掌集中。 他的手掌往哪个方向移动，地毯上的水分就往哪个方向移动。 水生的心思被这景象吸引了，脑中刚刚的幽怨被丢在一起。玩心一起，他就像逗弄宠物狗一样，将手距离地面一尺左右，然后在地毯上走来走去。那些水分也像被逗弄的宠物狗一样，紧跟不舍。 在这个过程中，体内那些冲撞的异能力开始不断地被消耗，或是融入血脉之中，增补着他的力量。冲撞带来的痛楚，也在一层层地削减着。 在感觉自己已经玩得熟练之后，他将手猛地向上一提！ 一片水线直接被他从地毯上提了起来，在半空之中融合成了一个水球，又在异能力的控制下宛若不受重力一般地漂浮着。 他手一扬，那水球便化为了一道水箭，打在了前方的电视墙上，顿时瓷屑泥块飞扬，水箭击碎了墙上的瓷版砖和其后的水泥墙，击出一个4、5厘米深的小洞来。 水生呆了。 他站在墙上那个被水击出的洞口前，呆呆地站了近一分钟。 他伸出手去，感受着那个小洞。没错，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它的存在，它边缘的碎茬，还有灰粉。 少年人双手微微发颤，内心的激动暴露无疑。 这的的确确是自己刚刚随意一击之下造成的结果。 这结果的效果，比之之前自己的异能力强度，提升了不止一倍！ 这才是异能者的真正的力量。 之前一年多，自己懵懵懂懂，仿佛都在梦游吧。 一道异能力挟着水击出后，体内所有的异能力仿佛都安静了，就仿佛一个原先成员争吵不休的大家庭，突然找到了共同的奋斗目标一样。 它们聚集在少年人的经脉之中，肌体之内，双手之上，仿佛都在等待着他的下一击。 少年人双目微闭，寻找着刚刚那种感觉。他感觉到了肌体内外的力量，它们在汇集，在听候号令，在整装待发。 脑海中仿佛有一个浩瀚的空间，莹蓝得如同大海，一群群游鱼聚拥而来，聚拥而去。当它们靠近时，才发现那不是游鱼，而是一个又一个的字，一句又一句的话。 那些字句最终又汇成了一页又一页的书，汇聚之后，又一闪而散。 那书的名字，赫然还是那本“真水诀”。里面的修炼口诀文字就像原先的字一样，深深地烙入了他的意识之中。 他下意识地去看，去读，去领悟着。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通透如水。 在他的左手之上，原本有两个戒指。一枚上面镶嵌着界石，是梅玉郎送他的界石戒指。另一枚是自己托燕若薰打造的普通戒指，没有戒面，上面附着着一滴水。 归墟离水。 在全身的力量涌动之际，这滴归墟离水竟然爬上了界石戒指之上，然后界石戒指上面的异能力气息就开始迅速减弱。直至最后，它变得黯淡无光，然后咔地一声，碎裂成了无数细小的颗粒。 察觉到这一点的水生大惊失色，界石戒指可是非常珍异之物，本身价值至少在数千万至数亿东华币，就这么损坏了？里面还有自己的一些存放之物哪！ 不及多想，就见那滴归墟离水上仿佛多了些玄而又玄的莫名气息......接着它就像条蚯蚓一般，钻进了水生的左手掌心，不见了。 不见了？！ 难道自己要同时损失两件最神异的物品！ 水生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将手掌近乎抵在了眼睛之前，仔细搜寻。 然后，他就发现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自己掌心中间，有一小块黄豆大小的圆形的地方，原本的皮肤血肉都仿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水晶般的透明状态的归墟离水。在这透明之态之中，仿佛还蕴含着什么物件。 他集中精神去看，意念所至，顿时眼前霍然开朗。 他看到了一个空间，大概一立方米左右的一个空间，平底呈球形。空间之外，是无尽的不可触达的黑暗。 空间之中，散落着他置于界石戒指内的所有东西。 空间之底，端端正正地静置着那滴归墟离水。它不断地发散着玄然的气息，维持着这个空间的存在。 “真水诀”、“仙力基要”和燕若薰相赠的修炼书，原先承载着那滴归墟离水的分为两半的水晶球，以及一株干枯的异变猪笼草。 当日取证完毕后，这家伙作为自己的战利品就归属了自己。张家人也未来讨要，或者是觉得一株死去的异植没什么价值吧。 所有的东西都还存在着。他试着以异能力将它们取出来，亦非常顺利，与原先从界石戒指中取出一般无二。 这是什么情况？归墟离水吸取了界石的特性？它拥有了储物的功能？它还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面，与自己的血肉融为一体？ 能够吸取生灵体内的液体中的力量使生灵变为干尸，又能吸取界石中的力量，将界石的空间能力变为自己的能力。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燕家老家主将其赠给自己，又到底是个什么目的？ 水生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这时，他发现那空间地面上仿佛有一抹鲜绿之色。仔细一看，原来地上的异变猪笼草干枯的底茎上，不知何时，竟然长出了一个小小的嫩芽。 一般的界石空间，是不能够存储生命的。生命体在其中没过多久就会窒息而死。现在，这个空间中竟然可以逆反规则？ 水生恍然般睁开了眼睛。 回过神来一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臭汗，黏黏糊糊地沾在皮肤上，甚至是腥臭恶心。但体内的感觉却非常清爽舒适，骨裂之处再也感觉不到疼痛，胸颈间、后背上的瘀伤也消失无影，体内冲撞的异能力也彻底消散。 再一查探自己的异能力，他讶然地叫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在这恍然之间完成了突破。 现在的他，已经是3级水系异能者了。 第68章 夜幕之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燕若薰挽着一个秀发如瀑的长腿美女，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异能大世界”商业综合体的大门。 “异能大世界”是一座专为异能者服务的大型综合性商业城。里面有异能者物品商场、异能力训练馆、异能者真人对战擂台、古武者cosy、异能技修炼课堂、明星异能者现场演武厅表演等有趣又好玩的场所。 “心晴姐姐，太棒了，真是不虚此行！多亏你及时的信息，我竟然见到了刘天磊！他可真帅！”燕若薰乐呵呵地说。 刘天磊是南兴省有名的青年异能者，真正实力倒不怎么样，就是人长得非常英俊帅气，异能技花里胡哨，吸引了大量的少女粉丝。他一向在省城兴南城演出较多，还是头一次来到福灵市。 长腿美女名为柳心晴，是燕若薰的表姐。二人约好了晚上出来玩，从下午放学后一直到现在。 “下回有好玩的还叫你一起。”柳心晴说。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声，看来是来了条信息。她看了信息内容，脸色变了一变：“若薰，你住的那个3号院出事了！” 在燕园书院学习和修炼期间，是不准携带手机的。所以，燕若薰并不知道水生在自己家里被袭击一事。放学后，她就与柳心晴打车了出来。期间光顾着玩，也没给水生打电话或发信息。 也怪燕园保密工作做得极高，那事根本不准对外公开。 直到回到家里，燕若薰才听父亲说起此事。她急忙拨打水生的手机，无法接通。 ...... 晋级异能3级成功的水生，从否极泰来成功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这才发现，自己一个下午加傍晚，竟然都沉浸在修炼之中。 带着一身烘烘的臭汗，准备进入浴室洗澡。 或许是有了心理阴影了吧，洗澡之前，他楼上楼下每一个窗户都闩上，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遍。 洗了澡后，他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正当他拉好一二楼的窗帘，又要去闩上小楼外门的时候，一个人影气呼呼地跑了过来。跑来之后，双手扶着门栏杆，大喘粗气。 这是个天色可人的双马尾少女，依稀身影熟悉。 “燕......若薰？”因为夜色还有些朦胧，水生不太确定地问。 “你没事......你没事就好......”燕若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听说你被刺杀了，我赶紧跑来看看......你这臭家伙也不接手机电话......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我跑这么远......” 水生这才发现，光顾着修炼和突破，连手机电量耗尽也未发觉。 ...... 晚餐时间，燕若冰在别墅里小厅里用餐。她的饮食很简单，一杯牛奶，一片熟牛肉，两个西红柿以及一碗米饭。 文凤娴坐在她左手边一同吃饭。管家吴妈侍立在右手边。 一名侍者匆匆而来，向文凤娴低语了几句，送上了一个文件夹，然后又迅速离开。 “大小姐，接待处来电话，说是那个天庭组织姓陆的科长，已经查证了死者的身份，并发了一份通告传真过来。”文凤娴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在桌边。 燕若冰按着自己的节奏将面前的食物一点点地吃光，没留下一点残渣。她用餐巾抹了抹嘴，打开了文件夹。 里面的资料里有死者的生前相片和资料介绍。 “常宝，37岁，男，2级战宠系异能者，福灵市人，散人异能者......” “知道了。”燕若冰只看了前面一行字，就随手将文件夹扔在桌上，“凤娴，你对这事怎么看？” “大小姐指的是天庭组织的那个科长，还是那个少年，还是暗中未露面的梅玉郎？”文凤娴也认定是梅玉郎在暗中出手解决了袭击者常宝。 “我的事也只是个引子，那少年也是个引子，真正露出来的是燕家内部有人要搞事情。”燕若冰冷冷地说，“这事可就大了。” 是的，相比于别的事情来说，她最关心的还是燕家的家族利益。在家族利益面前，她的个人荣辱还是其次。 “那个少年怎么样了？”她起身准备离开餐桌，在转身的时候又问了一句。 “燕宁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一切正常，整个下午那少年都呆在小楼里安静地养伤，没什么其它动静。从监控到他的行动来看，他胸骨的伤恢复得还不错，不过可能还有内伤，时而会有疼痛的表情。”文凤娴细致地报告着。 “晚上要加派人手。”燕若冰说，“每一班护卫里，至少要有一个6级的异能者。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再次发生。” “是，大小姐。” ...... 深夜，“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作战执法科。 作战执法科科长雷艺，人如其名，6级的雷电系异能者，抱着两个盒饭进入了科里的会议室。里面，坐着对着资料愁眉不展的副科长陆行舟。 陆行舟的面前，有一大叠的资料。 “给你带了夜宵。”雷艺把一个饭盒推过去。他三十三四岁，长得很老成，胡子拉碴的。 “谢谢雷科。”陆行舟接饭盒接过去。 “袭击者常宝的资料已经向燕家传送过去，目前没有得到他们的任何回应。”他苦笑道，“除了一声非常客气的谢谢。” “正常。”雷艺说，“像燕家这样的大家族，考虑问题是多方面的，什么家族影响啦，利益关系啦，不像我们，一心就想着破案。” “雷科，你不觉得太蹊跷了吗？最近几件比较引人关注的事，梅玉郎的案，张煊的案子，三名海上死者的案子，还有这个常宝的案子，都跟同一个人有牵扯。就是这个水生。”陆行舟说，“如果再加上燕老太爷的遗嘱一事，这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少年，简直就成了福灵市异能者世界的新闻发生中心。” “或者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多方利益关注的焦点吧。”雷艺说。 “看来我之前想把他招进天雷灵院的想法，还是想得过于简单了，这小子，真未必是一个简单的人。”陆行舟继续苦笑。 “我现在尽量找出这几件案件中最核心的问题，看看究竟是什么利益，能让这渔村的孤儿和穷小子，一跃成为新闻事件的焦点。” “常宝的手机和个人物品还没有找到吗？”雷艺问。 “没有。连他去燕家乘坐的交通工具都不知道在哪里。他在送水公司的领导，对他也是一问三不知。我们判断他跟那三个沉溺海底的异能者有关，又找不到任何证据。经过尸体认领，那三人的身份已经知晓。搜查他们的落脚点，未发现什么有用信息。他们的手机虽然从海底捞出，可是手机卡因为长时间遭海水浸泡，且受到了外力侵袭损毁，信息完全无法复原。” 说到这里，陆行舟长叹一声：“愁啊。” ...... 第69章 夜幕之下（二） “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作战执法科会议室。 陆行舟突然把夜宵一推，“虎”地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 “不吃了？你去哪？”雷艺问。 “去燕家！再找那小子！”陆行舟说。白天因为到参加福灵市政府的一个安全会议，他没有亲自到燕园3号院现场查看。时至现在，越想越觉得心痒难捺，越想越觉得自己要亲自走一趟。 于是叫上同样在办公室加班的执法士林少薇，二人驾车前往燕园3号院。 他们被3号院的燕园护卫给拦下了，不让进入，说是因为夜深怕打扰燕园的宁静。 “你不让进，那我找你们护卫队领导。”陆行舟便给燕宁打了电话说明来意。同在福灵市，陆行舟与燕宁有多次来往。 对于这事，燕宁哪敢自己作主，打电话先报告文凤娴请示。后者也不好作主，看大小姐又刚刚睡下，远望大少爷燕若松屋里还亮着灯，便去向燕若松请示。 “天庭组织办案，燕家当然全力支持，我们也想尽早找到那家伙背后的指使者。”燕若松当机立断，“放行，全力配合！现场他们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记下来向我汇报！” 燕宁打着呵欠，带着几个临时纠集起的下属们，引着陆行舟二人来到19号小楼，摁响门铃。 “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劳累一天的水生刚入睡不久，就被人搅了好梦。他飘飘忽忽地下楼去开门。 “燕队长，这么晚了.....就连屋角的蟋蟀都睡着了吧......还有事吗？”他呵欠连天地说。 “你以为我想啊......”燕宁打着呵欠说，刚说出这几个字，猛地想起陆行舟二人就在边上，赶紧打住。 他突然一愣，因为发现水生的气色与白天最后一次相见时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少年人，不但没有任何白天的伤痛之状，反而眉宇间有气度飞扬之意，那种自信，是从内而外的完全遮掩不住的光芒。 还有，他身上的气息，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沉郁而厚实？ “不好意思，水生先生，这么晚到来，打扰了。”陆行舟略带歉意地说。他同样敏感地发现了少年人身上的变化，略带惊疑地问，“你，3级了？” 燕宁大吃一惊。这小子在之间的话语中，不是说他在不到一个月前才突破的2级吗？这么快就3级了？这种速度燕家的子弟中不是没有，可那是海量的修炼资源堆出来的。 他水生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是怎么做到的？ “是。”水生见对方看了出来，就坦坦荡荡地承认，“上午被袭击之后，就觉得身体里的异能力涌动不已，下午修炼了一下午，便突破了。” 在场的几个人无语地摘着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你可不知道我们当初突破3级异能力所付出的苦功与代价。 不过，这事不是今晚前来的重点。林少薇便说：“水生先生，上午我们有事没来，是委托同事来的。现在我们想看一下现场，不知道方便不？” “请便。”水生说。“天庭”组织查案，他一介草民哪有拒绝的理由和资格。 两名执法士对照案件卷宗，把小楼内外上下仔细看了个遍。一个小时后，他们离开了燕园3号院，驾车返回。 陆行舟开车，林少薇坐在副驾驶。 “科长，经过刚刚的接触，您觉得那个少年，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少薇问。 “一个读书人。”陆行舟说。 “读书人？”林少薇讶异，“他只上过小学，甚至还没有读初中啊。” “那屋子的一楼有间书房。门是关着的。但是有一扇窗户。路过草坪的时候我透过窗户看了一下，里面有很多书，数百上千本。有些书显得还挺破旧。要么买的时候就是旧书，要么就是他把这些书看破旧了。”陆行舟说。 “科长就是科长，观察力太细致了。”林少薇一脸钦佩的模样，像个小迷妹。 “从交谈中他的谈吐来看，他明显是读过书的，逻辑清楚，用词端正，每一句话仿佛都胸有成竹。”陆行舟意味深长地说，“有的时候，不能光用学历来看人。学历，并不代表一切。” “他读过书，所以虽然年纪还小，他对世间的一些道理看得还算透彻，三观也算端正。就像他说的，他从海里捞起梅玉郎，是救人心切。对于燕家带他来福灵城把他当作诱饵的行为，虽然燕家手段是急躁了些，他也算是能接受，认为也是为了社会公义。他不觉得自己对梅玉郎有恩，就应该一直对他有恩。如果有违社会公义，别说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就是亲人，或许也会大义灭亲。” 林少薇的讶异持续：“科长您对他，是不是看得太高了？” “不高。”陆行舟说，“我甚至觉得把他看低了。我总觉得，这少年不是普通人，未来或许有一天，时机或时势到来时，他能够一飞冲天呢。” “那少年刚到3号院没一会儿，刺客就到了，这说明什么，刺客要么就是3号院里的人，要么就是受雇于燕家，所以才对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刚刚有燕家的人在场，屋外也有，周围监控手段也不少，说不定哪个护卫就是内鬼。” “科长您的想法真是高，真高。”林少薇说。 “你好了啊，别再拍了。再拍马屁，我可真就骄傲了。”陆行舟说。 ...... 距离3号院两个街区外，有一间雅馨茶室。这里装修朴素，以卖茶和品茶为业，平时的客人并不太多，店内气氛一直很宁静。 一个戴眼镜的，戴着圆形毡帽穿风衣的中年男子掀开门帘，走入茶室，随意向里面的两个伙计点点头，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去到了靠里的一个小包间。 包间很小，仅摆得下一张茶桌和两三把椅子。 此时，有一个人已经在等候，他全身都被黑色的斗蓬遮挡，脸庞也罩在深深的黑影之下。 中年男子到来后，穿斗蓬者就打出了一片异能力，隔绝了这间小包厢与外界的声音传递。 然后就开始泡茶。 “常宝死了。”中年男子说。 “意料中事，他就是个探路趟雷的。就没指望他真能成事。趟上了雷，算他倒霉。”穿斗蓬者给中年男子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又问，“怎么死的？” “据说是被梅玉郎杀的。”中年男子接过茶盏，边啜边说，“现场我不便过去，怕引起怀疑。现在尸体已经被天庭组织带走了。” “他身上没给庭狗的人留下什么线索吧。”穿斗蓬者将自己手中的茶喝了，“我可不希望他们的狗鼻子，闻到我们身上的气味。” “没有，干净得很。他家里那边也有人去处理过了。”中年男子说。 “梅玉郎真的藏身在那小子附近吗？藏在3号院？”穿斗蓬者问，“燕家和游奉天这都能忍得下来？” “据说，他也找不到那家伙究竟藏在哪。”中年男子说。 “这可怪了。”穿斗蓬者摸着下巴说，似乎是陷入了思索。 两人喝了几杯茶后，中年男子问：“后面，我应该怎么做？” “先别妄动，不要引起别人怀疑。”穿斗蓬者说，“先静静地看着常宝的事，天庭组织会有什么动作再说。找机会，继续拿到那小子手里的两件遗物。” 他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光华灿烂的一堆晶体：“这是你这次的酬劳。” 看着那些晶体，中年眼镜男眼睛里闪动着欣喜的光芒。 第70章 三年 几度春夏秋冬，几度花开花落。时光飞逝，转眼之间，水生就在“燕园书院”度过了三年的学习和修炼时光。 这一天，是他和燕若薰等本届同学从书院中级班毕业的日子。书院为他们举行了简短却富有意义的毕业礼。典礼上，他们对于三年来辛勤教导自己的老院长燕文同和诸们教师们表示了深深的敬谢。 今天之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就将离开书院，奔赴燕家为他们安置的各个工作岗位，或是去往部分大学学习新的领域。少数人会留在书院协助教学，或在高级班进修。 晚上，燕园高层在招待所为他们这届师生举办了隆重的谢师宴。 燕家家主燕文北、长子燕若松出席了谢师宴。燕家门风，向来非常尊师重教。 大家感念师恩，开怀畅饮，乐享美食佳肴。开心之下，很多人喝得醉态醺醺。 同学们都很亢奋，充满着对摆脱学生身份的欣喜，充满着对自己将面对社会现实的期待，充满着对未来功成名就的向往。 水生非常低调地坐在角落，除了向师长们敬酒，向家主们敬酒，以及与少量交好的同学们碰杯外，其它时刻以独处居多。他仔细地品尝着难得的美味，让滋味久久盘桓在舌尖，不住回味。 他知道，这或许是自己在这里吃的最后一次宴席。 由于家世的差别，身份的差别，他与绝大多数的学生是合不来的。他的生活理念和习惯，亦与绝大部分学生大相径庭。这就决定了在灵院三年，他能交好的朋友，也就那么寥寥几个。 燕若薰自不必说。 燕若泰属于不打不相识那种。他性格直爽，没什么弯弯绕绕。自从那次比试之后就跟他成了好朋友。 还有个家里比较有钱的燕文园，就是“3号院无饿不饭聊天群”里的cos王者。 一会儿，老院长燕文同端着酒杯来，竟然向他敬酒。水生受宠若惊地赶紧站起来。 “哎呀，时间可是过得真快啊，风风火火的，你都长成大小伙子了。”燕文同非常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三年前你刚来的时候，脸是被阳光晒得黑的，也瘦很多，比现在要矮一个头。现在......一表人才啊。” “三年来多谢院长和诸位先生的悉心教导，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没区别对待，反而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心血。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您们。”水生隐然觉得眼角酸楚。凭心而论，书院的院长、先生们对于自己这无依无靠的孩子，确实投入了太多的心血。 “不要奢谈报答，离开书院后，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管成就大小，只要做事对得起良心，就是我们最乐于看到的报答了。”燕文同说。 水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转过头去，拈干了眼角的泪水。 他一向极力掩饰自己的感情，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人看见自己的泪水。 “好好地生活。”老院长再度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去找其他毕业生喝酒。 水生怅然地坐下来，燕若泰过来，拉着他的手：“走，水生，我们去敬家主一杯。” 水生抬眼望去，家主燕文北高座在宴席上首正中，在接受教职员工和学生们的敬酒。他心情有些复杂。 “阿泰，你自己先去，我喝的有点多。等我缓一缓，一会儿我自己去。”他说。 “所以说你这酒量太菜，还得练。”燕若泰递过一个鄙视的眼神，自己敬酒去了。 稍顷，水生倒了一满杯的烈酒，端端正正地来到家主燕文北面前，躬身说道：“家主，我敬您一杯，感谢您给我机会，让我在书院读书。三年来，我在这里收获非常大。广谢谢您。” 不管自己是被出于什么目的留在燕家，也不管是出于什么想法送到了燕园书院，这三年里他确实受益良多。家主燕文北值得自己感激。 “唔。”后者脸色平静无波，端起小半杯酒，“三年了，时间如此匆匆。不管你最初是因为什么来到燕家的，你至少都是半个燕家的人。” 与之碰杯，将酒喝了。 水生之所以继续留在燕家，大部分原因是为了继续圆最初那个谎。实质上燕文北等高层后面基本上将他都淡忘了，没事的话，有时甚至大半年，一年也见不上一面。 时间是可以磨灭很多印迹的。 事到如今，确实达到了燕家高层的目的，有关老太爷燕英杰遗嘱的事，完全被人们已经遗忘。梅玉郎做的事，大家也淡忘了。 他水生的任务已经完成，变得可有可无。毕业后如无意外，他将会安排在燕家在远方省市的一个产业里面，做一个低层的管事，度过余生。 所谓的“至少都是半个燕家的人”之语，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而已。 向家主敬完酒，又去向燕若松敬酒。燕园书院在高层的分管者，不是大小姐燕若冰，而是这位未来的家主。 燕若松今年二十四岁，正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年纪。 “我已让人在南兴省北面连山市的矿场里给你安排了个副管事的岗位。”喝完酒后，燕若松说，“你现在的异能力是3级巅峰，4级不到，按理说可以去矿场护卫队做个副队长。可你非常聪敏，读书又那么多，当个副队长浪费了。副管事更适合你，你协助管事的做好工作，相信不用几年，管事的位置就是你的。” 燕家的人想的真是周到啊，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去处。还是那么偏远的去处。水生心想。或许他们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吧。每见到自己一次，他们都会想到自己当众说过的谎，心里就会过不去一阵子。 “谢谢。”不管后面会怎样，水生还是表示了谢意。 在燕家人的眼里，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赋予副管事的权位，应该是天大的恩赐了吧。他想。 后面便是跟薰若薰几个人喝酒。 燕若薰说她和燕若泰都将加入家族的护卫队，从副小队长这种基础岗位做起，累积成绩和功勋，以后加上父辈的提携，成为中队长、大队长都有可能。 燕宁所在的第三护卫队，就是大队级别。他相当于副大队长。 听了给水生的安排，他们觉得职位还不错，就是太偏远。这样的话，几个好朋友见面就不太容易了。但这是家主和大少爷的安排，他们也无法多质疑什么。 酒宴行将尾声，大家渐渐散去。 水生摇摇晃晃地离开招待所，走向3号院。没有人与他同行。夜里风凉，吹在脸上，他觉得分外孤寂。 他回头望望布局典雅精美的燕家园林，自嘲般地笑着摇摇头，然后诀然地回过头，往前而行。 这个地方，算是半个家了吧。 夜风吹拂在少年人的脸上。 不自觉地，他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