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直男闪击虐文》 第1章 校园文1【请看排雷】 【脑子存放处】(看见有人问,说一下标签问题,本文除了快穿和无cp的标,其他标签属于系统自动随机分配,不是作者打的言情标,本文无cp无cp无cp快穿向万人迷,望周知!) (作者智商不高,所以本文请老婆们逻辑自洽,不合理的地方请自动略过~)【温馨提示:本文女频,有些男频读者别走错道儿了,内含大量基佬,只看bg的也别走错道了。】 (小排一下雷,我宝儿跟女生谈过恋爱。) 【本来也觉得没必要排雷,但因为有人说,所以加一句,第一个世界主角有关系比较好的女角色,并且会给予一定程度上的帮助,但并非无底线帮助,也不存在为了这个角色忙前忙后一说,但还是请接受不了的赶紧逃!作者心理脆弱,容易破防,不喜欢也请手下留情,别打差评,祝各位财源广进,学业有成,谢谢!】 【本文非典型爽文非团宠文学非完美人设,背景古早文,除主角外,全员有大病,不喜者勿入!!!】 阴雨绵绵,湿润浓稠的空气都染上了几分腥气。 这可真不是个好天气,放学了的少年皱着眉卷起宽松的校服裤脚,防止被踩踏的水坑溅湿。 抬眼的一瞬间,却猛地怔了怔。 目光所及之处,一抹颀长慵懒的身影夺目而入,那人靠在便利店门口,神色淡漠,白色的卫衣在阴暗朦胧的天气下格外显眼。 但最显眼的,还属那张璀璨夺目的脸,少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那的确是这样天气下唯一的一抹亮色,光是多看两眼,心情都会好上许多。 他长得真好看,少年心里这样想着,迈出的脚步都慢了不少。 但很快,少年就发现不止自己是这般想的,因为周围路过的人,也总是有意无意朝便利店门口看去,目光隐晦又黏腻。 谢树斜靠在门口,拒绝了第六个邀请他一起打伞的人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衣兜。 但遗憾的是,他什么也没摸到。 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儿,谢树只好看向面前别人看不见的光团,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宿主,你在戒烟吗?” 1001观察了谢树很久,知道之前谢树有抽烟的习惯,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宿主突然开始戒烟了,用口香糖代替了香烟。 “跟你绑定,我有什么好处吗?” 谢树没有回答1001的问题,看着雨中来来往往的人,语气平淡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跟我绑定,完成任务,我能治好你妹妹,还能给你一笔不菲的报酬。” 1001知道谢树刚才为什么想抽烟,因为他妹妹病情恶化了,根据它的扫描结果,谢韵活不过三个月,而谢树,才从医院出来,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结果。 折回身买了一条口香糖,无视了店员盯着他有些露骨的目光,谢树拆开包装,按了两片进嘴里。 扣上了卫衣帽子,谢树抬脚走进了雨里。 “好,我答应你。” 谢树的回答显然在系统的预料之内,它已经缠了谢树一个多月了,要不是今天谢树妹妹病情恶化,他还真找不到跟谢树绑定的理由。 毕竟谢树本身,似乎并没有对什么东西有超乎常人的诉求和欲望,也就是说,谢树几乎是个让人拿捏不到把柄的人。 说谢韵生病需要大量的钱吧,谢树本身又不怎么缺钱,倒不是因为谢家是什么家境殷实的人家。 相反,谢树爸妈走的早,只给他留下了一个生病的妹妹相依为命,而谢树爸妈给他们留下的财产,并不能支撑他们两个平安长大。 尤其是谢韵,从小身体就差,脆弱到现在甚至只能靠呼吸机续命,治疗的费用极为昂贵。 所以谢树去了地下拳场,靠打黑拳赚来的钱,给谢韵治病,顺带付清自己的学费。 1001想到这儿,看了一眼谢树修长苍白的手,以及那张好看过头,甚至称得上有些艳丽的脸。 说实话,看外表,还真想象不出来谢树在拳场上能一拳干翻对手的样子。 完成绑定后,几乎是下一秒,谢树就出现在了一个未知的空间里,面前的小光球在这个空间里幻化成了人形—一个看起来还没有谢树腿高的小孩儿。 “这就是你的本体?” 谢树轻笑了一声儿,形状漂亮的桃花眼带出几抹艳色,似乎是对1001现在的模样有点儿好奇。 “不是,系统的本体是一串代码。” 1001丝毫不在意谢树对自己的调笑,认真回答了谢树的问题。 挺没意思的,看着1001一本正经的模样,谢树抬头打量了几眼自己身处的空间。 一片漆黑,除了面前的1001,什么也没有。 “宿主,一分钟后,系统将开启传送装置,请问你对于自己的任务还有什么疑问吗?” 耳边传来1001的电子音,谢树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摇了摇头。 见面的第一眼,1001就把自己的来历,以及需要他做的任务说清楚了。 甚至这一个月来,1001不停在他耳边唠叨的,也就是这些话题。 渣攻贱受虐恋情深观察系统,这个名字虽然挺长,但也很特别,所以谢树听一遍就记住了,而他的任务,也只是成为这些世界的背景板或者路人甲,主要负责观察记录剧情的发展。 而1001,则需要依靠谢树勘察这些世界有无漏洞bug,上报给所谓的主神。 听起来并不难,谢树垂眸思考着,甚至有些过于简单,不知道1001为什么非要绑定自己成为任务者。 “宿主,我必须提醒一句,身为背景板路人甲,你必须出现在剧情内,但又并不惹人注目的地方,这意味着你将时常待在主角们的周围。” 1001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毫无感情的电子音顿了顿,才继续。 “主角的吸引力绝对超出你的想象,希望你不要被主角们所吸引。” 在传送的最后几秒,谢树只能听见1001这句显得有些语重心长的劝告。 眼见着谢树消失在空间内,1001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的上几任宿主,不是被主角吸引成为舔狗心甘情愿留在那个世界,就是被主角以爱为名欺骗,走向灭亡。 明明它每次都精挑细选,好几个人都是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偏偏连三个世界都挺不过,说弯就弯,害得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 所以对于谢树,1001其实也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想起谢树那张脸,要不是因为谢树的灵魂强度够强,它不会选择谢树来绑定。 也不知道这次的宿主能坚持几个世界,1001有些叹息,跟着谢树踏进了他们第一个要去的世界。 【世界一:渣攻他火葬场了。这是一篇校园文,同时也是一篇渣攻贱受文,主角受白听言大一入校对主角攻陆承怀一见钟情,随后展开追求,经过一系列波折后he了的故事。】 如果只是看到这儿,谢树并不觉得这跟渣攻贱受虐恋情深能扯上什么关系。 第2章 校园文2 但既然是1001选中的世界,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事实上,白听言和陆承怀既然能被定义为渣攻贱受,当然是有理由的。 首先是陆承怀的身份并不简单,身为古早文中的攻,陆承怀拥有一个极其强悍的家世,陆家是a市的顶级豪门,属于跺一跺脚,a市都会震三震的程度,名下产业甚至遍布全国。 而白听言,只是家里开着几家食品厂的暴发户而已。 身份的差异注定了两人并不会有什么愉快的开始,陆承怀身为顶级太子爷,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强悍的家世和完美无缺的长相让无数人对陆承怀趋之若鹜。 换句话说,陆承怀的身边,从来不缺情人,更加不缺舔狗。 就算是白听言长相漂亮,最开始陆承怀依旧没有把人放在眼里,白听言在足足当了陆承怀一年的舔狗后,大二的时候才迎来了转机。 陆承怀在会所被某个不长眼的情人下药了,还恰好被白听言撞见了,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滚到了一起。 事后陆承怀倒也没有不认账,让白听言当了他的情人。 白听言虽然有些苦涩,但还是接受了这样的结果,继续当着陆承怀的舔狗,企图用真心感动渣攻。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贱受常见套路,被陆承怀的兄弟们羞辱嘲讽,被陆承怀其他情人们陷害,给陆承怀的其他情人捐献器官,被陆承怀的爱慕者搞的在学校的名声一落千丈,甚至害得家里的工厂倒闭。 但白听言依旧爱陆承怀爱的深沉,直到毕业后,陆承怀继承了陆家,为了打击对手,要把白听言转手送给他人玩弄,白听言才终于悔悟,发誓再也不要爱陆承怀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陆承怀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爱上了白听言,只是自己一直都在逃避罢了。 最后经过陆承怀的亲情告白,白听言都没怎么犹豫,就感动的稀里哗啦,重新投入了渣攻的怀抱,he了。 看完剧本后的谢树:就,挺难评的。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对于别人的事,谢树向来尊重且祝福,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见读完剧本后谢树竟然没有任何反应,1001还挺惊讶的,它的上几任宿主,要么就是骂主角受恋爱脑的,要么就是怒评主角攻有多渣的,像谢树这样一句话也不说的,还是第一个。 而且这个世界的话,1001不禁感叹谢树运气有些不好,他的上几任宿主,大多数都是栽在了这个世界。 无他,这个世界的主角似乎格外有魅力,1001数了数他的前几任宿主,有三位被主角攻吸引,成为了主角攻池塘中的一鱼。 两个被主角受吸引,为了主角受对付主角攻,结果被主角攻碾压成了渣渣。 还有一个比较特殊,也是个长得不错的直男,前期任务完成的一直不错,1001对他抱有极大的期待,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主角攻注意到了任务者,突然对任务者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那疯劲儿,甚至为了任务者抛弃了自己的所有情人,就差把任务者宠上天了,主角受也因此黑化,恨上了任务者,剧情彻底崩溃。 1001都要以为这任务者真有这么大本事,让渣攻都从良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反转。 任务者被扳弯了,深深爱上了渣攻,答应了渣攻的求婚,放弃了任务,结果在订婚的当天,陆承怀给了任务者一个大大的惊喜。 收回了一切对任务者的特殊和爱意,当着无数人的面儿,告诉任务者,这一切只是他玩儿的一个游戏,他从来没爱上过任务者。 那个任务者当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当天就疯了。 所以陆承怀已经被1001列为了3s级主角,也就是最难搞的主角,几乎没有宿主能在陆承怀的眼皮下完成任务。 也不知道谢树能撑多久,1001略显冷漠地思索着。 “在这个世界,你的身份是主角攻受的背景板室友,请宿主牢记,不要被主角吸引,更不要爱上主角。” 谢树点了点头,他虽然对基佬没什么意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作为曾经有过几段恋情的人来说,谢树很明确,自己的性取向为女,他对男人最大好感限度也就停留在兄弟朋友的限度了。 拉着箱子站在a大的校门口,谢树平静地接受了有关自己这个背景板的身份信息。 赌博的爸生病的妈,虽然没有破碎的他,但谢树依旧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不是什么有钱的命。 心里感慨了一句,礼貌性拒绝了面前学姐要帮自己拿行李的动作后,谢树朝宿舍楼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去,今年什么情况,这么多帅哥!” “可不是嘛,刚才我接了一个金融系的学弟,那脸那身材,我差点儿鼻血都没止住。” “能有这个土木专业的学弟帅?” …… 站在十栋楼下,谢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宿舍信息,十栋四零七,因为是旧宿舍,所以没有电梯,谢树提着箱子就往上走。 但因为开学,人还是有点儿多,谢树仗着身高腿长,跨过了不少障碍物。 眼看就要到三楼了,踏上梯坎的一瞬间,一个行李箱迎面滚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谢树稳稳接住了箱子,抬眼往上看去。 一张漂亮白皙的脸映入眼帘,精致过人的五官以及娇小的身形让上面的人看起来更像是个突然出现在男生宿舍的女孩儿,吸引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这是主角受。” 怕谢树被白听言的长相迷惑,1001开口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 这样的长相,身份并不难猜,谢树没什么意外。 “对不起,同学,没砸到你吧?” 见差点儿砸到人,白听言有些着急,小跑着到了谢树面前,语气歉意又紧张。 “我没事。” 谢树把行李箱还给了白听言,笑了笑,这个背景板角色在剧情里跟主角攻受的关系都还行,谢树也没打算改变什么。 第3章 校园文3 跟谢树对视上的那一刻,白听言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似乎是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长着这样一副好相貌,鼻梁高挺眉眼艳丽,散漫的桃花眼艳色逼人,却并不会让人错认这人的性别。 呆愣了一瞬,直到手心传来行李箱拉杆冷硬的触感,白听言才回过神。 白听言脸色有些发红,毕竟盯着别人看愣住了,显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儿。 想到这儿,本就因为不小心差点儿砸到人的白听言更加不好意思了,接过行李箱的拉杆,低声儿道了句谢,转身就想走。 结果却因为箱子太重,差点儿连人又一起摔了下去。 谢树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重新把行李箱的拉杆握在了手里。 “哥们儿,你住几楼?我帮你提上去吧。” 谢树有些无奈,倒也不是发善心,主角受这模样,真不像能把这么重箱子拉上去的样子,一直挡在前边儿,谢树和后边儿的人也上不去啊。 耳边传来谢树询问,白听言脸色更红了,心下觉得有些丢脸,自己竟然连个箱子都拿不稳。 “我住四楼,四零七。” 但听见后边隐隐有些不耐烦的吆喝,虽然心底不太想麻烦谢树,白听言还是点了点头,报出了自己的寝室号。 谢树装作诧异地看了一眼白听言,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因为再耽搁下去,后边儿被堵住的人的目光可就要把两人戳穿了。 “哪个,谢谢你啊同学,你住几楼?我请你喝奶茶吧。” 毫不费力地提着两个行李箱到达了宿舍,才放下手里的箱子,耳边就传来白听言的询问。 “奶茶就不用了,顺手的事儿,对了,我也住这儿,我叫谢树。” 指尖点了点身旁床铺的名字,谢树把自己的箱子放了上去。 白听言顺着看了过去,目光在谢树苍白但圆润的指尖停了停,才看见左边上铺贴着的信息。 【土测院土木工程20级谢树张育】 漂亮的杏眼微睁,似乎是没想到谢树会是自己的室友,白听言看起来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么巧,刚才麻烦你了谢树同学,我叫白听言,加个微信吧。” 反应过来后,白听言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毕竟跟谢树这样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成为室友,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白听言虽然是个gay,但此刻对谢树也并没有别的想法,谢树是个纯直男,白听言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跟别的gay不太一样,白听言不喜欢招惹直男,即便事实上有很多追求过他的人都声称是被他掰弯的。 更何况,白听言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想到自己在校门口撞见的那个男人,白听言耳根就有些发红。 谢树也没客气,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点开二维码递给了白听言。 也就是这会儿,白听言才清楚地看见了谢树那双手的全貌,依旧苍白,但十分修长,节骨干净分明,像是雕刻艺术家的完美作品。 虽然谢树是个直男,但白听言敢保证,谢树今后,可能会被不少男人骚扰。 爱上直男是男同的宿命,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加完微信后,谢树就去了楼下,他们得在宿管阿姨那儿去领床单被套和寝室钥匙。 白听言自带了被套,显然没打算用学校的,谢树倒是不讲究,拿了东西回寝室,一推开门,就对上三双眼睛。 目光扫过寝室中央扯着被套仿佛在争执着些什么的两人,以及站在一边有些无措的白听言,谢树愣了愣,差点儿以为自己误进了什么选秀场所。 无他,实在是因为站在不远处的三个人,一个比一个容貌出挑,不同于白听言的漂亮温软,另外两人一个看起来清隽秀丽,另一个则明艳绚丽。 “谢树,你回来了。” 白听言似乎受了什么委屈,眼眶有些发红,声音也有点儿哽咽。 但看见进来的谢树,还是打了个招呼。 “嗯。” 但谢树点了点头,神色自若地走了进去,并不关心突然出现在寝室里的两个陌生人。 正在争执的两人看见谢树,齐齐顿了顿,惊艳于谢树长相的神情一览无遗。 但发现谢树并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后,他们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看向对方。 进去之后,谢树才发现,寝室里不止这几个人。 因为在一边的桌子旁还坐着一个人,是个长相极其俊美的男人,眼窝深邃,脸部轮廓立体完美,眉峰高挑,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高大的身材就算只是坐在那儿也没有会忽视,此刻男人薄唇微抿,斜靠在桌子旁,长腿微蜷,眉眼间似乎有些烦躁。 看见谢树进来,也只是抬眼扫了一眼人,目光在谢树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后,又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 出色的长相,以及这满身混不吝的气质,并不难猜,这就是主角攻陆承怀了吧。 “怀哥,还是我替你铺床吧。” 仿佛是为了证明谢树的猜想,拽着被套一角的清隽男人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随即深情款款地看向了一旁的陆承怀。 “凭什么你铺,齐羽你别太过分了,我才是陆哥的情人。”(声明一下,目前出场人物均十九岁起步,剧情设定,十九岁大一,但成年依旧是十八岁) 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眼里似乎都能喷出火来了,说到自己的情人身份时,甚至略显得意。 虽然事实上在陆承怀眼里,情人跟工具没什么区别。 不过就算是工具,也是有分类的,比如有些是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还有些则是出席各类场合时充作装饰的花瓶。 从十八岁开始接手陆家的事物起,陆承怀的身边,就不缺人了。 “随便你们,我回来之前,把床铺好。” 像是对面前的场景极度不耐,陆承怀站起身,皱着眉说了一句,看了一眼手机,略过谢树和白听言走了出去。 事实上陆承怀也的确有些不耐烦,要不是还需要在老头子跟前装装样子,他根本不会选择住在学校。 碰见齐羽让陆承怀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差了,齐羽是齐家的幺子,从小和陆承怀一起长大。 陆承怀虽然对待情人随意,但也不是什么人都碰,至少齐羽不在陆承怀的考虑范围内,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麻烦。 要是知道今天会碰见齐羽,陆承怀不会答应自己的新情人来给自己铺床的要求,理由同样很简单,也是因为麻烦。 第4章 校园文4 陆承怀走后,两人争的更激烈了,画面看上去有些荒谬,但这都跟谢树没什么关系。 拉着上铺的护杆,谢树一个借力直接翻了上去。 底下的场景很显然也是剧情中的一部分,白听言在校门口对陆承怀一见钟情后,念念不忘,结果没想到才到寝室不久,就再次见到了那个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 但白听言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随着陆承怀一同出现的齐羽和李明淳浇了个透心凉。 看见陆承怀出现的时候,白听言欣喜若狂,刚想上去找陆承怀要个联系方式,就被齐羽和李明淳挡住了。 两人很明显清楚白听言的目的,毕竟陆承怀长相背景摆在那里。 所以对于妄想攀上陆承怀的白听言,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齐羽一个富贵窝里的小少爷,说话更是毒辣,就差把痴心妄想四个字拍白听言脸上了。 至于当事人陆承怀,看都没看一眼白听言,直接把人当成了空气。 难怪他刚才回来的时候,白听言是这副表情,谢树边整理着床铺,边看了一眼白听言。 此刻的白听言只是愣愣地看着门口,似乎是在为陆承怀从他旁边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有些伤心。 齐羽和李明淳还在为了谁来给陆承怀铺被子争执,最后不知道李明淳说了什么,齐羽转头就走,看起来心情并不怎么好。 谢树的东西不多,整理完下床的时候,白听言还坐在桌子旁发愣,行李箱摆在一旁,动都没动一下。 扫了一眼,谢树就收回了目光,抽出了一张湿巾纸,擦了擦自己的桌子。 陆承怀的床位就在谢树旁边,这会儿李明淳显然也替陆承怀整理完了。 下床看见一旁坐着玩儿手机的谢树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多看了几眼。 谢树的长相极其优越,侧看过去,李明淳还能看见谢树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令人有些意外地是,谢树纤长的睫毛,在光影下甚至能打下一片阴影。 有些苍白的指骨握着黑色的手机,莫名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色气。 垂眸看手机的动作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这个角度,李明淳看不清楚谢树的神色。 “帅哥,有兴趣加个微信吗?” 回过神的时候,李明淳已经走到了谢树跟前,手机显示的二维码递到了谢树面前。 虽然李明淳是陆承怀的情人,一个身处娱乐圈的十八线小爱豆,最开始成为陆承怀的情人,不过是为了自己能有更多的资源。 但他的确也对陆承怀动了心,很少有人能对陆承怀守得住自己的心吧,毕竟一个家世能力长相样样完美的男人,很难找到第二个。 不过这并不妨碍李明淳对谢树也起了点儿兴趣,谢树的长相很吸引人,再加上,谢树的气质有些特别,看起来有些过于散漫,仿佛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 虽然他能看出来,谢树并不喜欢男人。 “抱歉。” 谢树对李明淳的举动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收起了手机,谢树拒绝了李明淳,语气平淡。 剧情里,谢树这样的背景板人物,不会跟主角攻的情人产生联系,即便李明淳在剧情中,也仅仅只是个出场了三章的小炮灰而已。 成为陆承怀情人还没半个月,就被甩了,准确来说,除了后边儿的主角受,还没人能在陆承怀身边撑过半个月的。 谢树的拒绝让李明淳挑了挑眉,他一向对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用他经纪人的话来说,他长得就不怎么正经。 就算是直男,大部分见了他,都还是有些会脸红,所以对于谢树的拒绝,李明淳有些意外。 但李明淳也没有过多纠结,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对面白听言看过来的目光,嘲讽性地瞥了一眼白听言,李明淳才慢慢朝门外走去。 白听言被这一眼瞥的更加难受了,满脑子都是陆承怀刚才出去时,路过自己面无表情的脸,以及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竟然已经有情人了。 不过想到李明淳刚才的举动,白听言有些困惑,李明淳不是陆承怀的情人吗,为什么刚才看上去对谢树很感兴趣的样子。 “谢树,刚才你为什么不加他啊?” 虽然有些犹豫,但白听言还是好奇问了一句,问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这句话问的有多么不妥。 果然,白听言一抬眼就对上了谢树没什么情绪的黑眸。 “因为没有必要。” 谢树正在看班级群里,辅导员发的通知,后天有一个班会。 对于主角受突如其来的问题,谢树有些不明所以,毕竟他并不认为自己不加李明淳有什么好疑惑的。 不过谢树还是礼貌性地回答了白听言的问题,他始终记得,这个角色跟主角攻受的关系都还可以。 最后一个室友到的时候,陆承怀还没有回来,白听言肉眼可见地有些失望。 他们寝室是混寝,谢树是学土木的,主角攻是金融专业的,主角受特殊一点儿,是舞蹈专业的,最后一个到的赵斯宇是计算机专业的。 赵斯宇是个典型的自来熟,除了心情不佳的白听言,赵斯宇对谢树的态度这会儿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了。 “阿树,走吃饭吗?” 赵斯宇对谢树晃了晃手上才拿到的校园卡,意思很明显。 谢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这会儿的确到吃饭的点儿了,所以他没拒绝,站起身走到了赵斯宇身边。 “听言,你去不去食堂?” 都快走到门口了,赵斯宇才想起来还有个白听言,转头问了一句。 白听言在整理手上的东西,他想等陆承怀回来,所以拒绝了赵斯宇的邀请。 谢树没太意外,毕竟原剧情就是这么写的,陆承怀回来后,白听言借着舍友的身份,加上了陆承怀的微信,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舔狗生涯。 赵斯宇也没再问,就这么出了寝室门。 去食堂的路上远没有赵斯宇想的那么顺利,症结当然在于自己旁边这位。 看着谢树拒绝了第三个上前要微信的女生后,抬头看了一眼谢树近乎完美的侧脸,赵斯宇连羡慕嫉妒恨的心都升不起来。 第5章 校园文5 赵斯宇没忘记自己才踏进寝室第一眼看见谢树时的惊艳感,所以对于谢树的受欢迎程度,赵斯宇早有准备。 要不是自己是个直男,而且已经有女朋友了,怕是长时间对着谢树这张脸,很难不起别的心思吧。 “阿树,你这长相,还真是祸害啊。” 想起刚才还有个过来要微信的男生,赵斯宇有些唏嘘。 “是吗?” 谢树唇角微勾,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反问了一句,习惯性想掏出一片口香糖。 结果又摸了个空,想起等会儿要吃饭,谢树放弃了嚼口香糖的想法,打算吃了饭去超市买点儿。 没把赵斯宇的话放在心上,因为长相,谢树从小到大没少受骚扰。 当然这个骚扰主要指来自男的的骚扰,不过也没给谢树带来什么大的困扰,因为给他带来困扰的,都被谢树打服了。 谢树脾气不算差,也不算好,但因为有个脆弱易碎的妹妹,谢树已经很少有情绪波动了,谢韵想要的是个稳重的哥哥。 所以谢树越大,脾气就越沉稳,除了在地下,很少有跟人动手起冲突的时候。 但这并不代表谢树完全没脾气,比如被基佬下药的时候,那是谢树头一次下那么狠的手,差点儿就把人打残了。 不过效果也很显著,从那次起,知道谢树名头的基佬,看见谢树都绕道走,更别提对谢树有什么想法了,有也只敢憋着。 吃完饭回宿舍的时候,陆承怀已经回来了,白听言依旧是坐在自己的桌子旁,只是脸色有些发红,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目光还时不时地瞥向陆承怀。 至于陆承怀,靠着椅子,双腿耷拉在桌子上,看着手机屏幕,似乎是在回消息。 一旁的赵斯宇这会儿已经愣住了,毕竟陆承怀的长相,比起谢树不遑多让,帅的同样很客观。 没想到寝室四个人,就自己最平平无奇,赵斯宇撇了撇嘴,自己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小帅哥,到了这个寝室跟其他人却完全没有可比性。 抬脚走到了自己桌子跟前,赵斯宇和谢树都没有跟陆承怀打招呼的意思。 赵斯宇知道这位太子爷,从陆承怀踏进校园的那一刻起,各类校园墙就被刷疯了。 再加上身为陆氏铁板钉钉的继承人,陆承怀本来就有一定的知名度,网上经常能看见这位太子爷的花边新闻。 这种人跟他们显然不是一个世界的,赵斯宇不打算自讨没趣。 陆承怀理所当然也没把两人放在眼里,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回着消息。 “谢树,赵斯宇,你们回来了。” 白听言性格比较温吞和善,看见两人进门,就扬起了一抹笑。 赵斯宇表情有些惊讶,毕竟这位下午的时候看起来心情并不怎么好,他们出去吃个饭的功夫,就变了? 谢树依旧没太意外,毕竟他清楚剧情,对着白听言点了点头,谢树放下手机,拿着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谢树有点儿洁癖,今天出了点儿汗,不洗澡谢树不会上床。 他洗澡的速度一向很快,擦着头发进寝室的时候,也不过几分钟,还是在赵斯宇的催促下,加快了速度的结果。 “谢了兄弟。” 谢树一出来,赵斯宇就冲了进去,路过谢树的时候,道了声儿谢,看起来憋的很辛苦。 看了一眼手机,没什么新消息,谢树拿着吹风走了出去,他们寝室不让用吹风机,只能去走廊公共插头吹头发。 吹完头发回寝室的时候,谢树才发现主角攻已经不在了,而白听言抱着手机,看样子是在跟人发消息。 谢树还没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看了一眼白听言,谢树拿着手机,走出了寝室门。 “阿树,怎么办,你爸来找我了,他好像出事了。” 一接通,对面带着哭腔的女人声音就这么窜进了谢树的耳中。 看了一眼备注妈妈的电话号,谢树微皱了皱眉。 “等一下。” 这栋宿舍楼并不高,只有七层,谢树爬了几楼,速度很快,上了天台。 “您先别哭,出什么事儿了,您慢慢说。” 靠着天台的护栏,谢树语气平静,沉稳的声线似乎抚平了女人的恐慌,电话那头顿了顿,哭声渐弱。 但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害怕,语序混乱,听得谢树有些头疼。 “这样吧,这周六我会去看您,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可以吗?” 捏了捏鼻梁,谢树语气和缓,带着某种安抚的意味。 虽然谢树七岁就没了爹妈,但对于病人该用什么态度,谢树还是知道的。 他既然用了这个身份,那么这个身份的一切,他都会负责。 听见谢树说自己会去看她,女人有些高兴,连连答好。 安抚住女人的情绪后,谢树又想抽烟了,但是他答应过谢韵,不会再碰烟,所以谢树撕开了一片口香糖,放进了嘴里。 想到了谢韵,谢树垂眸,看着手里的锡箔纸,看了半晌,修长好看的手指微动,将银色的纸片折了折,放在了天台的护台上。 转身下楼的瞬间,一股烟味儿飘向了谢树的鼻翼,迟疑地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天台,什么都没发现后,谢树才抬脚走下了楼。 谢树走后,一道身影从天台的水箱后走了出来。 陆承怀丢下手里抽了一半的香烟,抬脚辗了辗,漫不经心地看着谢树离开的方向。 随后走到了谢树接电话的位置,银色的三角形纸片出现在了陆承怀的眼前,想到刚才谢树的神色,陆承怀把玩着手里小小的纸片,轻笑了笑。 谢树回到寝室后就径直上了床,除非特殊时候,不然谢树的作息一向很规律。 十点前睡觉是谢树的习惯,出去接了个电话的功夫,时间就已经到九点半了,他在天台待了一个多小时。 谢树回来后不久,陆承怀也回了寝室,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谢树的位置,陆承怀也翻上了床。 第6章 校园文6 第二天谢树是被一阵儿闹铃吵醒的,不过不是他的手机铃声。 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半,现在才开学,他们还没选课,所以谢树并不打算起这么早。 对面“窸窸窣窣”传来下床的声音,谢树迷蒙中瞥了一眼,是白听言。 随后阳台又传来了洗漱的声音,谢树彻底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知道白听言为什么起这么早,因为从今天开始,他就要给陆承怀买早饭了。 可惜现在的白听言还不知道,剧情里陆承怀嘴刁的很,学校食堂的早饭,根本入不了陆承怀的口,白听言这次得白跑一趟了。 当然,这本来也是剧情内容,白听言加上了陆承怀的微信后,就算知道陆承怀有情人,还是下决心要追求陆承怀。 单方面给陆承怀发消息,和带早饭,只是成为舔狗的第一步而已。 谢树看着白听言收拾好拿着手机出了门,才翻身下了床,横竖睡不着,在床上躺着也没意思,他还不如出去跑两圈。 谢树在人工湖旁的椅子坐了下来,a大不愧是a国的顶级学府,学校的风景确实不错。 谢树抬手拍了一张风景照,条件反射想发给谢韵,拍下来在微信划拉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任务世界。 “只要你成功完成任务,我会治好你妹妹的。” 1001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谢树点着手机屏幕的指尖顿了顿。 “是吗,谢谢你。” 谢树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跟答应1001绑定时如出一辙的平淡。 有时候,1001也看不出来谢树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很确定,谢树是他绑定的这么多任务者中,心思最难猜的。 谢树的情绪倒也没有1001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单纯习惯了用平静的态度面对每一件事了而已。 毕竟谢韵能依靠的,只有他,所以谢树的情绪,比谢韵这个心脏不好的病人更加平稳些。 “呜呜” 手机传来震动,一条微信消息在屏幕上亮起。 谢树点开,是赵斯宇。 【阿树,你还在外边儿是不是,帮我带份儿早饭回来呗。】 【行。】 谢树唇角微勾,手指轻点,答应了下来,帮人带饭这项业务,谢树还算熟练。 “请问,你是a大的学生吗?” 清脆又带着几分虚弱的女声从头顶传来,谢树抬起了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站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长相很漂亮,眉眼间甚至让谢树觉得有些眼熟,只是在看见对方过于苍白的脸和有些发紫的唇色时,目光微凝。 这个女孩儿可能有心脏病。 “我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对于心脏病患者,尤其还是个女孩儿,谢树都会下意识放缓语气。 在谢树抬头的那一刹那,看清谢树的长相后,白听语还是不可避免地愣了愣。 她刚才在不远处看了谢树很久,隐约知道谢树长得极为好看,但真正面对这张脸时,还是有些惊艳。 “请问,请问你认识20级舞蹈专业的白听言吗?” 一抹红晕悄然浮上苍白的脸颊,白听语微微低下头,声若蚊蝇,不敢再跟谢树对视。 听见主角受的名字,谢树有些诧异,看着面前只到自己胸口的女孩儿,想到对方的模样。 难怪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因为这个女孩儿,长得跟白听言有几分像。 “认识,不过你是?” 虽然大概能猜出面前的女孩儿和白听言的关系,但谢树还是问了一嘴。 “我叫白听语,是白听言的妹妹,我哥哥有东西落在家里了,我来给他送东西。” 白听语抬头,看了一眼谢树,触碰到对方专注的目光后,又迅速低下头,只是耳根又红了起来。 “剧情里似乎没有这一段。” 谢树记性不错,这个世界的剧本,他仔仔细细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了一遍。 “白听言的确有个妹妹,跟你一样,也是背景板角色,不过她属于病弱背景板那一类,白家的工厂倒闭后,这个背景板角色因为没钱治病,死了。” 1001解释了一句,这已经是它第七次来这个世界了,就算是不看剧本,1001都能把这个世界的人物关系倒背如流。 这也是原剧情的一大虐点,因为白家的工厂,是陆承怀的某个对家搞垮的,当时白听言已经当了陆承怀三年的情人了。 这是第一个能在陆承怀身边待这么久的人,陆承怀的对家理所当然地认为,白听言对陆承怀来说是不一样的,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白家的头上。 后来白听言知道了这件事,因为没钱负担医院高昂的治疗费,白听言去求了陆承怀。 但当时的陆承怀忙着跟对家打擂台,哪有时间管白听言,随口给助理交代了几句,就没管了。 哪知道这个助理早就爱慕陆承怀许久了,对白听言这个能在陆承怀身边待这么久的情人怀恨在心,根本没处理这件事。 理所应当,白听言就误以为这也是陆承怀的意思,又是新一轮的虐身虐心。 谢树稍微回忆了一会儿,就想起来了,原剧情在白家工厂倒闭的那段虐心剧情,的确提到过白听言的妹妹。 不过因为原剧情只围绕着主角攻受展开,所以这位背景板妹妹在原剧情里指代词也就只有白听言妹妹这几个字,连个明确的名字都没有。 “我带你去找他。” 谢树看了一眼白听语手上的文件夹,没有再多问。 考虑到白听语的身体状况,谢树走路的步伐慢了许多,他并不擅长跟人交谈,所以这一路上,气氛都比较安静。 白听语落后一步,走在谢树身旁,余光时不时瞥向一旁的谢树。 相对白听语来说高大的身躯,让白听语无端多了几分安全感,谢树的气质很特别,散漫中又带着几分沉稳。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谢树衣服上传来淡淡洗衣液的清香。 很好闻,白听语有些走神,思考着谢树用的是哪一款洗衣液。 第7章 校园文7 当然,谢树也没忘给赵斯宇带早饭的事儿,不过食堂就在宿舍前边儿,谢树顺道去食堂一楼给赵斯宇买了份儿早饭。 估计这会儿白听言已经回宿舍了,看了一眼给白听言发的消息,没回,谢树让白听语在楼下等着,提着那份豆浆油条上了楼。 一进门,谢树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氛围,走进宿舍才发现,陆承怀已经不在了,白听言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桌上还放着两份早饭,脸色有些难看。 赵斯宇本来躺在床上装死,刚才白听言给陆承怀带早饭,但是被陆承怀冷漠拒绝的全过程,他都看在了眼里。 谁能想到进宿舍的第一天就发现室友是男同啊,还喜欢另外一个室友啊。 之前赵斯宇本来只是觉得白听言长得过于秀气漂亮了点儿,也没多想,结果现在这种情况,赵斯宇的尴尬无人能懂,只能心里祈祷谢树赶紧回来。 “白听言,你妹妹来了,在楼下等你。” 知道剧情,谢树也没太意外,表情都没变一下,仿佛并没有发现白听言低落的情绪。 听见谢树的话,白听言才抬起头,微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才勉强对着谢树笑了笑。 “我知道了,谢谢你,谢树。” 说完就站起身,从宿舍走了出去,路过谢树时,目光扫过谢树手上的豆浆油条,才扬起的笑,又垂落了下来。 他昨晚给陆承怀发了消息,说早上帮他带饭,但陆承怀没理他,他还以为陆承怀是默认了。 但想起刚才陆承怀对待空气一样的态度,白听言还是忍不住有些黯然神伤。 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追求陆承怀的打算,陆承怀可能是吃不惯学校的东西吧,白听言找了个借口安慰自己。 白听言走后,赵斯宇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翻身下了床,接过了谢树手里的早饭。 “谢了,哥们儿。” 赵斯宇一边咬了一口油条,嘴里还含糊不清地朝谢树道着谢。 谢树笑了笑,坐回了自己桌子前,想到刚才充校园卡时,手机绑定的银行卡余额,谢树还是轻皱了皱眉。 看来得找时候弄个兼职,至少能养活自己的那种,毕竟这个身份的家庭,给他提供不了什么金钱上的支持。 但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谢树推翻了。 谢树见到了这个身份的母亲,一个因为操劳过度,全身大病小病不断,只能在医院,接受各种治疗的女人。 苍白消瘦的脸颊因为长期的药物治疗而凹陷了进去,发丝枯黄,连双眸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细灰。 但是这位母亲很爱自己的儿子,谢树踏入病房的第一秒,就发现了。 那双跟他极为相似的桃花眼,在看见谢树的那一瞬间,亮的惊人,眼底的喜悦让原本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面容都多了几分生机。 “阿树,你来了。” 谢树顿住了脚步,这样的目光对于缺失了十几年母爱的谢树来说,有些陌生。 在这个身份有限的记忆中,跟这位母亲的相处时间似乎也并不是太长,记忆里,大部分都是这位母亲为了养家糊口,而消失在家门口的背影。 以及在这个身份的赌鬼父亲发疯家暴时,紧紧搂住他的怀抱。 见谢树顿住了脚,苏婉君的目光黯了黯,自己的儿子跟自己并不亲近,甚至她都不怎么了解谢树的生活,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难受。 “妈。” 谢树没有错过苏婉君的神情,只是他的情绪一向平稳,所以他这会儿也没露出别的什么情绪,走到了病床旁坐下,淡淡叫了一声儿苏婉君。 “这个身份原本的人呢?” 看着病床上因为他的一声儿称呼,就重新亮起了目光的女人,谢树罕见地有些好奇。 “没有原本的人,你就是他。” 1001没有细说,只是告诉了谢树这么一句话。 来不及思考这句话的意义,谢树就被女人拉住了手。 “阿树,你最近……” “嘭” 女人才开了个口,病房的门就被人大力推了开来,门砸在墙上的声响格外的大,但幸好,这个病房目前只有苏婉君一个病人。 “死娘们儿,你他妈到底把钱放哪儿了?” 谢树一转头,一个蓬头垢面,走近了还能隐隐闻到酒气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眼前。 苏婉君似乎被吓了一跳,拉着谢树的手都紧了几分。 “哟,臭小子,今天可算是逮着你了。” 看见谢树,男人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就笑了起来,像是极为高兴。 “阿树,你毕竟是老子的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上也有你妈塞给你的不少钱吧,拿出来,给老子应应急。” 谢顺林走到了谢树跟前,一把按在了谢树的肩上,一脸理所当然,这个臭小子,躲了他这么久,还不是让他逮住了。 “顺林,你干什么,阿树他还要上学,你怎么能找阿树要钱?” 扑面而来的酒气让谢树眼神微变,还没等谢树开口,一旁就传来了女人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 谢树转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的眼中溢满了泪水,目光也从谢树脸上转向了谢顺林,神情是说不出的悲切和哀求。 谢树按下了自己想说的话,只是沉默着站起了身。 比谢顺林高了大半个头的身形猛地窜起,让谢顺林迫不得已收回了自己搭在谢树肩上的手。 甚至后退了两步,对上谢树沉静的黑眸,一股莫名的危险感从心底升起,谢顺林看着眼前身量颀长的青年,一时间竟然有些害怕。 “你干什么?” 谢顺林理所当然的表情骤然变得有些心虚,大声朝谢树吼了一句,带着几分欲盖弥彰的意思。 苏婉君也被谢树突然起身的动作吸引了目光,神情变得些紧张,生怕谢树和谢顺林起冲突。 在苏婉君的记忆里,只有谢树被谢顺林殴打的模样,现在依旧下意识害怕谢顺林会对谢树动手,完全忽略了谢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儿了。 “医院禁止大声喧哗,我们出去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谢树没打算在苏婉君面前动手,再说了,这里是病房,所以谢树意味不明地说出了一句妥协似的话。 “臭小子,知道孝顺就好。” 谢树看起来识相的话打消了谢顺林的疑虑,对啊,谢树可是他儿子,他害怕谢树做什么,谢树难不成还敢对自己的爹动手。 嗤笑地瞥了一眼神情紧张的苏婉君,谢顺林走出了病房,说不定他这个儿子知道苏婉君那女人的钱在哪儿。 “阿树!” 苏婉君更紧张了,叫了谢树一声儿,声音有些尖利,里边的担心显而易见。 “没事的,妈。” 第8章 校园文8 知道苏婉君在担心些什么,谢树扭头安抚性说了一句,就和谢顺林前后脚走出了病房。 把人带到了逃生通道,反手关上逃生通道的门后,谢树才转身看向谢顺林。 “阿树,你应该知道你妈把钱放哪儿的吧,你告诉我,我以后就再也不去找你了。” 谢顺林目光贪婪,他已经欠了彪哥那群人两百多万了,但是他相信,只要再给他机会赌一次,一定能全部赢回来。 “我不知道,你以后也别再找我和我妈了。” 谢树神情冷淡,昏暗的逃生通道中,黑沉的眸子盯着谢顺林,目光平静。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好久没挨揍了,皮又痒了是吧?” 梦想中大赢一笔的画面被谢树略显冷漠的声音打断。 谢顺林显然有些恼羞成怒,一向木讷的儿子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谢顺林气的抬手一巴掌就对着谢树挥了过去。 但下一瞬,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谢树反应极快,几乎是在谢顺林伸手的瞬间,就一把拽住了谢顺林的手腕,反手将人扣在了墙上。 “嗷。” 谢顺林痛呼了一声儿,手腕传来的痛感让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腕骨快要被捏碎了。 “臭小子,你疯了,你敢这么对老子,快给老子放开。” 来不及思考谢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快的反应和这么大的力气,侧脸猛然撞上墙壁的疼痛感让谢顺林只能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人。 谢树没有惯着谢顺林的打算,抬手掐住谢顺林的下颌,一个用力,直接卸了谢顺林的下巴。 “我只说一次,以后别来找我,也别去找我妈。” 依旧是沉稳的声线,甚至谢树的表情都没怎么变过,只是在靠近谢顺林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的警告。 “不然下一次,卸的就不只是你的下巴了。” 明明没什么情绪的话,甚至就像是在说吃饭喝水这样简单的事,却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极为诡谲。 因为下巴被卸脱臼,谢顺林骂人的话戛然而止,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同时比手腕和脸上剧烈百倍的痛楚,让谢顺林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就连被彪哥那群人打的时候,谢顺林都没这么感觉到毛骨悚然过。 眼底弥漫出惊惧,斜眼看谢树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恐怖至极的魔鬼。 因为谢顺林意识到,谢树似乎不是说着玩儿的,他真敢对自己动手。 但来不及想那么多,被谢树按在墙上,心底强烈的求生欲望迫使谢顺林以最快的速度点了点头。 谢树垂眸,看了谢顺林半晌,看得人心底直发毛后,谢树才施舍般抬手,把谢顺林脱臼的下颌按了回去。 顺带松开了扣住谢顺林手腕的手。 一得到自由,谢顺林也顾不上哪里痛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连滚带爬地跑下了楼梯,就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似的。 谢树没有阻止谢顺林跑路的举动,只是从兜里抽出了张湿巾纸,擦了擦碰过谢顺林的手,转身回到了医院走廊。 寂静的逃生通道中,一抹人影悄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陆承怀也没想到,自己来这儿抽个烟的功夫,还能看见这一幕。 想到谢树刚才的样子,陆承怀眼底闪过一抹趣味。 淡淡的烟灰飘落,突兀的手机铃声骤然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陆承怀手指划过屏幕,接通了电话。 “阿怀,不是我说你,爷爷都病成这样了,你就不能……” 没有听完对方说话的意思,陆承怀直接挂断了电话,眼底被嘲意覆盖。 他的好爹,在老爷子面前,装的倒挺像那么回事儿。 将烟头按在了一旁的的楼梯护栏上,陆承怀微眯了眯眼,慢悠悠走上了楼,再不去,怎么能看见他的好父亲在老头子跟前演戏呢。 谢树一回到病房,就对上了苏婉君紧张又关切的眼神。 看见谢树并没有受伤,苏婉君才微松了口气。 “阿树,你爸呢?” 苏婉君问的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谢树不高兴,或者露出别的什么表情。 “走了。” 但事实上,谢树只是一脸平静地拿过了一旁的橘子,剥了起来。 “阿树,你别怪你爸,你爸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 没问谢顺林是怎么走的,见谢树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苏婉君又忍不住,想为谢顺林开脱几句。 上个礼拜谢顺林就来找过苏婉君,浑身都是伤的模样,让本来已经对谢顺林死心的苏婉君又心软了起来。 谢顺林告诉她,这都是那些追债的人打的,如果没拿到钱,那些追债的人还极有可能会去找谢树。 这才有了那通打给谢树的电话,她本来是想问谢树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但她没想到,谢顺林也会来。 虽然对谢顺林今天的所作所为再次失望透顶,但是那毕竟是她儿子的父亲。 所以苏婉君还是不希望,谢树对自己的父亲彻底失望。 “我知道。” 谢树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了苏婉君,打断了苏婉君接下来想说的话。 看着谢树并不在意的模样,苏婉君张了张嘴,剩下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只是另外嘱咐了谢树安心学习,好好吃饭之类的话。 等谢树守着苏婉君睡着后,才从医院走了出来。 “1001,帮我查一下a市的地下拳场在什么地方。” 苏婉君的医药费已经欠了不少了,想到刚才医生一脸为难告诉自己的话,谢树觉得,自己可能得干回老本行了。 毕竟苏婉君的治疗费用,并不比谢韵的低,光苏婉君那点儿存款,根本撑不了了多久。 更何况,苏婉君的存款,大部分都给他用了。 1001倒是没说什么,找到了a市最大的一家地下拳场,发给了谢树。 剧情之外只要不涉及主角攻受,都是任由谢树发挥的。 毕竟背景板角色,并没有详细的人设。 谢树转了几趟公交,才到了1001发给他的这个地方。 进去的方式,1001也一并给了谢树,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力气,谢树就到了这座建于a市台球俱乐部下面的地下拳场。 “今晚,擂主是我们的连胜冠军杰森,听好了各位,要是有谁能赢过这个大块头,将会获得30万a币的奖金。” 谢树混迹在人群中,周围传来的欢呼声几乎能将他淹没。 将目光移向中央擂台上的人,那是个极其魁梧的男人,壮硕的肌肉让男人的形象看起来接近于漫威中的灭霸角色。 极具攻击性和毁灭性,就连眼神都带着一股血腥的意味。 谢树暂时没有动,看着另外一个身材跟擂台上名叫杰森的男人差不多的人上了台。 第9章 校园文9 第一场打了没多久,但能看得出来,杰森是个打拳老手了,上台挑战的人显得有些青涩。 被打的连连退败,好不容易找到反击的机会,却先一步被杰森抓住了破绽,一拳猛击,就倒在了地上。 看得出来杰森在这座地下拳场已经出名过一段时间了,谢树的周围,气氛火热,男男女女都大声尖叫着杰森的名字。 谢树还是没有动,直到第二个上台挑战的人,又被杰森不费吹灰之力打下场后,在主持人寻找下一个挑战目标的时候,谢树翻身上了台。 原本热烈滚烫的氛围在聚光灯打在谢树身上的那一刻,凝滞了下来。 就连主持人略显激动的声音,在看见谢树的那一瞬间,也戛然而止。 灯光下的青年身形并不壮硕,甚至在黑色卫衣和运动裤的包裹下,显得有些单薄。 那张极具东方男性美感的脸在光线下煜煜生辉,艳丽的眉眼和形状近乎完美的标准桃花眼格外有些勾人,但淡漠平静的表情让这份艳色又多了几分清冷感,矛盾,却又诡异地和谐,造就一种极其独特的气质。 静默中,或许是被气氛影响,或许是因为地下拳场人太多太拥挤,不少人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青年身量不矮,看着也就比身高将近一米九的杰森矮那么四五公分。 但杰森看起来,比青年两个还要壮,让人忍不住担心,恐怕杰森一拳下去就会要了青年的命。 地下黑拳没有什么防护用具,都是赤手空拳。 他们没忘记这是地下拳场,对于上场的谢树,除了最开始的惊艳过后,就是一阵阵唏嘘。 实在是谢树看起来更适合被压在身下玩儿,或者凭着那张脸勾搭漂亮女人,但并不适合出现在血腥的地下拳击场。 谢树对上杰森,不死,恐怕也会去半条命,只是可惜那张漂亮的脸了。 但是想到那个场景,底下不少人又有些蠢蠢欲动,毕竟美人被打到失去行动能力,也是件很刺激的事儿不是吗。 “这位谢先生,你确定要挑战杰森吗?” 主持人还是不忍心谢树这样好看的一张脸毁在杰森手里,看着头顶的电子光屏显示的名字,迟疑着多问了一句。 倒是杰森,看向谢树的目光有些兴奋,其中似乎还有某些令人恶心的欲望。 “你看起来更适合在另外一个地方被我压在身下。” 杰森不会说a国语,但这句英文,被现场的同声翻译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气氛又灼热了起来,但是不同于最开始刺激于比赛的欢呼,这次下边儿的话语和目光,大多带着某种狎昵的黏腻。 谢树听得懂英文,更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但谢树从头到尾,表情都没什么波动。 没有搭理杰森,谢树朝主持人点了点头。 “真是可惜了,我会轻点儿的。” 杰森目光流连在谢树的脸上,居高临下的说出了这句话,笑得极为暧昧和轻蔑。 但是很快,杰森就笑不出来了,在谢树伸手抵挡住他出拳的那瞬间,杰森就意识到,谢树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弱。 刚才在台下,谢树就意识到,杰森大部分时间都是左手出拳,轮到右手的时候,总有些凝滞。 看着杰森右手手臂上缠绕的绷带,谢树猜测,杰森的右手可能有伤,只是因为在手臂上缠绕绷带是某些拳击手的习惯,才并没有被人发现。 对比于杰森,就算谢树的力气不小,但他的体力依旧不占优势,需要速战速决。 谢树思考着杰森下一步的攻击方向,防守的同时,不断找机会攻击杰森的右手。 现场的气氛因为杰森的久攻不下,变得安静了许多,毕竟在谢树上台时,他们并没有想到谢树竟然能在杰森手下坚持这么久。 他们还以为,谢树一上台,就会被杰森一拳掀翻。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放在谢树身上轻蔑渎视的目光,逐渐被另一种情绪替代,不知道什么时候,杰森的呼声低了下来。 似乎发现了谢树的意图,杰森的攻击更加密集猛烈了一些,但这样程度的攻击,让杰森的防守出现了漏洞。 找准机会,谢树一拳砸在了杰森的右手臂上,霎时间,杰森就变了脸色,攻击的动作都凝滞了一瞬。 谢树抓紧机会,一个后旋踢,在杰森反应过来防守的前一秒,正中杰森的头部。 “嘭” 杰森倒了下去,剧烈的眩晕让他无力起身。 “谢树,谢树,谢树!” 杰森的倒地让现场再次陷入了寂静,三秒过后,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儿谢树的名字,众人似乎才如梦初醒。 不过短短一瞬,谢树的名字,就响彻了整个地下拳场,灼热的目光不再是因为谢树那张好看的脸。 前后极度的反差让他们像是教会的狂热份子,疯狂呼喊着谢树的名字,如同虔诚的信徒。 谢树擦了擦嘴角和眼角滴落的血迹,面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在他的世界,他经历过无数次。 艳丽的眉眼因为那抹眼红增添了某些异样的诱人感,像是圣洁的神像染上了某些污秽,诱人堕落。 但此刻,没有人敢用明目张胆的目光觊觎谢树的容貌,除了二楼包厢的某个人。 “顾总,您找我?” 地下拳场的负责人此刻站在二楼某vip包厢中,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点头哈腰,表情谄媚。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温润俊美的容貌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金丝眼镜后的凤眼微微挑起,仿佛看见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握着酒杯的手指在杯壁上轻点,目光落在包厢内屏幕中谢树那张过于惊艳的脸上,看了良久,直到画面切给了观众,才把目光转向一旁的负责人。 “他是谁?” 上方传来顾演的询问,负责人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谢树。 “是今天才来的新人,顾总要是感兴趣,等会儿我把这人的详细资料发给李特助。” 负责人很有眼色,股演这模样,看上去是对这个新人有点儿兴趣,想到谢树的那张脸,至于是那种兴趣,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谢树的表现的确相当惊艳,杰森可是他们地下拳场最近的摇钱树,但或许就快不是了。 第10章 校园文10 顾演没再多说,屏幕上早就没了谢树的身影,顾演站起身,走了出去。 “顾总慢走。” 负责人躬身站在原地,直到顾演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抬起头。 虽然顾演对他的提议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但有时候,没说就等于说了。 他得赶紧把谢树签下来,负责人直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地下拳场的奖金都是现结的,而且是现金现结,谢树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一间办公室。 刚打完一场,谢树手指骨也破了点儿皮还有些红肿,谢树借了点儿绷带,漫不经心地往手上缠了两圈。 负责人提着一包现金,当着谢树的面儿打开,大致看了一眼金额和大致数量,谢树接了过来,提着就准备往外走。 “等一等,谢先生,有没有兴趣成为我们拳场的职业拳手呢?” 负责人走到谢树跟前,满脸笑意,态度诚恳,看起来邀请的很诚心。 “不好意思,没有兴趣。” 谢树没打算打职业,也不想因为合同受制于人,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负责人。 眼见着负责人还想说些什么,但谢树没兴趣听了,他周一学校还有课,今晚得回去好好休息。 所以谢树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下拳场。 把钱存进了银行卡,付清了苏婉君的医药费后,又没有多少钱了。 谢树还是没有放弃找兼职的想法,虽然谢树对金钱没有那么大的欲望,但钱这个东西,当然还是能挣多一点儿是一点儿,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八点过了,让谢树有些奇怪的是,除了他,其他人竟然都不在宿舍。 赵斯宇倒是给他发了个消息,说是部门搞团建,今晚会晚点儿回来,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回来。 思索了一下剧情,谢树才想起来,今晚白听言在星海碰见陆承怀和他那群狐朋狗友了,那是头一回,陆承怀的朋友们知道白听言的存在。 星海是a市的会员制高级酒吧,白听言是被他的其中一个富二代爱慕者骗过去的。 那个富二代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打算强上白听言,甚至连药都不打算下一个,直接明强。 一般这种古早渣攻贱受文的受,都是有点儿傻白甜在身上的,所以白听言哪见过这阵仗,吓得直跑。 慌乱之间,就闯进了陆承怀他们所在的包厢,一看见陆承怀,这个自己爱慕着的男人,白听言就跟见到救星似的,哭着求陆承怀救救他。 而陆承怀既然身为渣攻,本质就是个极为凉薄无情的人,就算白听言还有个自己室友的身份,陆承怀也没打算多管闲事,直接把人漠视到底。 追着白听言的富二代不知道这些,一看见陆承怀,以为白听言是陆承怀的人,吓得屁滚尿流,扭头就跑了,生怕被这太子爷记恨。 然后白听言理所应当地又误会了,虽然陆承怀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就看了那个富二代一眼,但白听言觉得就是陆承怀帮了他,所以就更爱了。 就算被陆承怀的兄弟们随意调笑,也没能阻挡住他那颗直奔陆承怀的心。 但这段剧情跟谢树没什么关系,他这个背景板大部分都是在校园剧情出现的,校园外的剧情,几乎跟他没有关系。 谢树脱了卫衣,拿了件内衬打算去洗澡,结果还没到阳台,身后就传来了电话铃声。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赵斯宇,谢树划过通话键,接了起来。 “树,阿树,快快快来接我,哥们儿喝高了,实在是动不了了。” 对面嘈杂的背景音不难听出,赵斯宇他们应该是在某个类似ktv的地方,听着赵斯宇醉醺醺的话,谢树有些无奈。 “怎么不打给你女朋友?” 谢树虽然这么问着,手上还是把脱下的卫衣重新穿上了。 “晓倩?不不不,不能让晓倩知道我喝酒了,她会生气的。” 听见女朋友三个字,赵斯宇的声音突然拔高,还带着几分慌张,听得谢树微扯了扯唇角,知道女朋友会生气还喝。 但谢树没说出来,他没有兴趣探讨过问任何人的行为习惯。 揣好钥匙,谢树又出了门,打了个滴滴到了赵斯宇发给他的地址,看见星海两个字的时候,谢树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 谢树没进去,因为他在星海门口,马路边的灯柱旁,看见了赵斯宇。 周围还围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男生搀扶着赵斯宇,看样子人确实醉的不轻。 谢树朝那边儿走了过去,才走近几步,就闻到了一股极冲的酒味儿,谢树微皱了皱眉,脸色不变。 “我是赵斯宇的室友,把他给我吧。” 冷质中带着几分抓耳清磁的声音在一众人身后响起,几人转过身,看向了谢树。 然后几人就愣住了,直到赵斯宇听见谢树的声音,一个猛扑就挂在了谢树的身上。 “兄弟,哥平时没白疼你。” 猛烈的酒气铺洒在谢树脸上,眼底终于出现了点儿嫌弃,谢树没理赵斯宇的胡言乱语,伸手将赵斯宇的脸按向了另一边,心里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洗澡。 “麻烦各位了。” 朝几人点了点头,谢树架着赵斯宇,转身就走,赵斯宇不矮,但谢树还比赵斯宇高点儿,所以为了配合赵斯宇,谢树还特意躬了躬身。 谢树都走出好远了,几人才回过神,几个女孩儿的表情瞬间变得兴奋了起来。 “卧槽卧槽,那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帅哥,就我接新生时碰见的那个。” 一个女孩儿激动地拍了拍旁边人的胳膊,脸色发红。 “确实帅啊,刚才迎面走来,我大脑都空白了,要知道当初我面见我推都没这么不争气过啊!” …… 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给以后赵斯宇社团生活带来什么影响,这会儿谢树已经扶着人走到车跟前了。 赵斯宇喝醉后还算老实,除了嘴里一个劲儿的叫自己女朋友的名字,也没做出其他举动。 “谢树?” 把赵斯宇扶上车,谢树刚打算跟着坐进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大声儿叫了自己的名字。 一转身,谢树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或者说是两个。 不远处的白听言和陆承怀看起来也是才从星海出来,除了他们两人,陆承怀身边还跟着好几个人,其中就有那天帮陆承怀铺床的李明淳。 既然撞见了,谢树都看过去了,也不好当做没看见,这会儿这个剧情应该也完了。 所以谢树看了一眼醉的人事不省的赵斯宇,转身朝白听言那边走了过去。 “谢树,你怎么也在这儿?” 第11章 校园文11 白听言的声音成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没想到在星海门口还能碰见白听言认识的人。 想起今晚白听言的所作所为,以及看他们怀哥的眼神,走在陆承怀身边的几人都觉得挺有意思的,是像在看什么小猫小狗一样的有意思。 在他们眼里,白听言这样仗着有点儿姿色接近陆承怀的,无非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罢了,这种人,他们见得多了。 陆承怀的态度很明确,从头把人忽视到尾,这人竟然还能死皮赖脸的跟着他们,不过怀哥没发话,他们也就没说什么。 怀着某种调笑的心思,几人顺着白听言的目光看了过去,心里想着,等会儿估计又有好戏看了,谁知道白听言认识的,会不会跟他是一种人呢? 但下一秒,看着迎面走来的谢树,陆承怀一行人脚步微顿。 暗色调的灯光下,瑰蓝色的暧昧灯光在阴影交界处,打在了来人的脸上,艳丽过人的眉眼一览无余。 那张金雕玉砌似的脸上,本该勾人夺魄的桃花眼因为没什么情绪,硬生生显出几分清冷,散漫中又带着点儿漠然的气质像是精心酿造的红酒,格外吸引人。 陆承怀的朋友,几乎都是a市叫得上名字的世家公子哥,从小到大,见过的美人不知道有多少,但在看清楚谢树的模样时,依旧被惊艳到走不动道儿。 只是这会儿,对方眼角的刺红和嘴角的淤青还是以一种不可忽视的态度闯入了众人的视线,像是完美的瓷器多了几道裂痕。 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并不有损于谢树的容貌,甚至因为这两处伤痕,轻而易举就能激起旁人的摧毁欲。 很想看看这张脸露出别的表情。 “谢树,你的脸怎么了?” 一声儿惊呼,让众人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思绪迅速回笼,再次看向谢树的时候,不少人眼里,都带上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摔的。” 谢树目光略扫过白听言身旁的一行人,朝陆承怀点了点头,转头回答了白听言的问题。 其实开学这么久,他和赵斯宇这两个背景板跟白听言和陆承怀的关系都还不错。 虽然跟主角攻的关系不错也仅限于碰见了点个头,寝室里偶尔说几句话而已。 陆承怀虽然没有对谢树的打招呼有所回应,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这么站在了原地,目光落在了谢树的脸上。 这就让原本看见谢树跟他们怀哥打招呼,心底有些不屑的几人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所以这人,怀哥认识? “呵。” 听见谢树的回答,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陆承怀轻笑了一声,惹得把原本将目光放在谢树身上的一行人看向了陆承怀。 怀哥突然笑什么? 谢树也看了一眼陆承怀,不过陆承怀也只是笑了一声儿,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白听言还想着这是得摔成什么样子,才会把眼角和嘴角都摔破,没注意到,谢树垂下的手背上,同样有道道血迹。 转而被陆承怀的突然出声儿吸引了目光,陆承怀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极为冷冽无情,世家养出来的矜贵气质甚至带着几分骇人的压迫感。 现在突然笑了笑,虽然嘴角翘起的弧度并不大,但却足够迷惑人,白听言看愣住了。 想到陆承怀不过一个眼神,就把妄图强上他的富二代赶走,白听言心底就有些说不出的迷醉,或许陆承怀眼里并不是看不见他,这不,今晚还救了他吗? “赵斯宇喝醉了,我来接他。” 谢树收回目光,没有兴趣思考陆承怀在笑些什么,过来打个招呼仅仅也只是因为原剧情中这个身份跟主角攻受关系都还不错的设定。 “赵斯宇还在车上,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儿。” 见白听言依旧看着陆承怀,谢树撂下一句话,又朝两人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李明淳时,却猛地对上了一双带着几分媚意,含笑的目光。 谢树没有停顿,依旧没什么表情,转身朝路边停着的车走了过去,脑子里却想到了有关李明淳的剧情,大概也就这两天了,李明淳会被陆承怀的新情人换掉。 耳边传来谢树的话,白听言再转过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谢树离开的背影。 身姿挺拔修长,就算隔着衣服,都能看得出来,谢树的比例极好,就算只是廉价的地摊货,穿在这人身上,都硬生生穿出了种这衣服还不错的感觉。 也就是这会儿,几人才注意到,谢树全身上下都是他们从没见过的不知名杂牌货。 就连他们看不起的白听言,都比谢树穿得好些,但刚才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点,光顾着看脸去了。 “怀哥,那人谁啊?” 站在陆承怀右后方的人凑到陆承怀身边问了一句,脸上还残留着见到谢树时的惊艳。 听见有人这么问,其余人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想知道点儿有关谢树的消息。 “怎么?你感兴趣?” 陆承怀没有回答,只是微挑了挑眉,看着对方,问出了两句话。 “是我室友,他不喜欢男人,你就别想了。” 没等对方再说话,陆承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谢树脸上的伤,可不是摔出来的,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陆承怀能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对谢树的心思,轻描淡写地堵了回去,谢树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他也是为了兄弟好。 有陆承怀这句话,稍微对谢树动了点儿心思的人都哑了火,原来是怀哥的室友,看起来和怀哥关系还不错,那的确是动不得了。 毕竟陆承怀这句话看似随意,但他们这种位置,看上的人,哪会管对方喜不喜欢,陆承怀特意点出来谢树不喜欢男人,是不让他们动了。 白听言倒是没听出来,只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人有些恶心,在白听言心里,谢树人一直很好,帮了他不少次。 现在乍然听见有人用轻浮态度打上了谢树的主意,白听言心里有些不适。 但碍于对方是陆承怀的朋友,白听言也不好说些什么,不过陆承怀的话,让白听言微微放下了心。 陆承怀可真好,不但救了自己,还会维护同为室友的谢树,抬头看着陆承怀的俊脸,白听言心跳又快了几分。 第12章 校园文12 把赵斯宇扶回宿舍,要把赵斯宇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捞上宿舍的床,还是有点儿困难。 所以谢树把人放在椅子上,随手给人盖了件外套,就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椅子上已经没有赵斯宇的身影了,谢树往上看了一眼,赵斯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爬上了床,鞋都没脱。 轻笑了一声儿,谢树擦了擦脑袋,随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机。 两条加好友微信提示弹了出来,在看见白听语的名字时,谢树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 至于另一条有关李明淳的加好友提示,谢树淡淡略过。 点了验证,才加上好友,白听语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谢树哥哥,你好,我找我哥哥要了你的微信,希望你不要介意!】 目光在白听语的微信头像上停留了片刻,那是一张春色绚烂的油画,生机尽显。 【不会。】 充满绿色的画作,很容易让人想到生命的璀璨,看得出来虽然患病,但白听语对待生活依旧很积极。 打下两个字后,见白听语没有再发消息过来,谢树也没有在意,拿起吹风机,打算先去吹个头。 才走到门口,打开门的瞬间,差点儿撞上了正好要进门的陆承怀。 陆承怀身量极高,比一八五的谢树还要高几公分,目测至少有一米九往上,谢树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俊脸,及时顿住了脚,后退了一步。 陆承怀也顿了顿,目光扫过谢树半湿的头发和完全显露出来的光洁眉眼,脚步不停,略过人,走进了寝室。 落后陆承怀一步的白听言看起来心情不错,只是在看见这副模样的谢树时,惊了惊。 “谢树,你脸上的伤,我那儿有药,等会儿我拿给你。” 纵使白听言喜欢的是陆承怀,但看见满脸潮意,发尾滴水的谢树时,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跟平时的谢树不一样,这会儿的谢树看起来,很性感。 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白听言迅速低下头,只是耳根红了红,关心起了谢树的伤势。 “好,谢谢。” 谢树也没有矫情,他今天回来之后就去接了赵斯宇,的确没来得及买药。 涂了白听言给的药,谢树就翻身上了床。 大一的课程并不多,剩下的时间谢树几乎都用来兼职了,他运气也不错,找到了家学校对面的奶茶店兼职。 谢树人高脸帅,自从来兼职过后,他们奶茶店的生意就好了不少,店长对谢树是满意的不得了。 “帅哥,加个微信?” 面对突如其来的搭讪,谢树没有丝毫反应,拿过了一旁的微信二维码摆在了笑得一脸荡漾的李明淳面前。 李明淳是来找陆承怀的,前几天陆承怀的助理甩给了他一张卡,结束了他和陆承怀的情人关系。 他不甘心,在刚成为陆承怀情人的时候,李明淳就听见几个世家公子哥打赌他能在陆承怀身边待几天。 李明淳自然不服气,一向对自己长相自信,陆承怀之前的情人,怎么能比得过他。 再说了,这么久下来,他都对陆承怀动心了,他就不信陆承怀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所以他直接来了a大,想见陆承怀一面。 没想到陆承怀没见到,反而看见了谢树,虽然谢树戴着口罩,但那过于好看的眉眼和独特的气质,还是让李明淳一眼就认了出来。 谢树的长相身材实在很对他的胃口,就算李明淳喜欢陆承怀,还是忍不住想要是能和谢树睡一次,那他的人生就圆满了。 可惜了,谢树这样的直男,还真不好勾引,他加了好几回谢树微信了,都没得到回应。 刚才也只是想嘴嗨顺便调戏一下谢树,没想到谢树竟然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推了出来。 李明淳甚至有些受宠若惊,都没来得及仔细看,手上的动作就先一步扫了那张二维码。 结果下一秒,看着微信界面弹出来的奶茶店小程序,李明淳扬起一半的嘴角,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谢树,不至于这么狠心吧,真的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吗?” 李明淳也就僵硬了那么一秒,下一瞬就摆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姿态,那张明艳到甚至有些媚态的脸分外惹人可怜。 至少周围不少男女,都对李明淳投来了怜惜的目光。 谢树微抬眼,桃花眼的情绪淡漠到几乎没有,看向李明淳的目光跟看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我不喜欢男人。” 听不出什么喜恶情绪的话从口罩下传到李明淳耳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口罩的缘故,谢树的声音有点儿低沉的失真。 敲打在李明淳的耳膜上,有些发痒,李明淳微哽了哽。 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男人,这不是在勾引你喜欢男人嘛。 可惜李明淳没机会说出来了,谢树被店长叫到了后边儿。 “阿树,又是来找你加微信的?” 店长是个刚结婚的女人,看见谢树的第一眼就惊为天人,要不是自己已经结婚了,恐怕面对谢树这张脸,很难不动心。 不过她丈夫对她很好,她也很爱她丈夫,所以这会儿也只是调笑了一句,目光略带欣赏地划过谢树摘下口罩的俊脸。 “嗯。” 谢树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店长的调笑,双眸更是毫无波澜,像是讨论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知道谢树话少,性格也沉稳,店长也就没有多说,只是指了指放在台子上的那八杯奶茶。 “阿树,这是要送到你们学校体育馆的,辛苦你跑一趟了。” 是的,谢树在的时候,还要负责送外卖,所以对店长的要求,谢树也只是点了点头。 提起那八杯奶茶,谢树穿过马路朝学校走去,奶茶店和学校就隔着一条马路,体育馆就在校门口没几步路的地方,所以谢树很快就到达了体育馆门口。 但出现在体育馆门口的人,让谢树有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觉。 “谢树,怎么是你?” 白听言看着提着奶茶不断走近的人,脸上有些意外。 “我在奶茶店兼职。” 谢树解释了一句,把手上的奶茶递给了白听言。 第13章 校园文13 白听言愣了愣,才想起来谢树最近的确早出晚归,空闲时间基本都不在寝室来着。 看着谢树递过来的奶茶,白听言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粉色,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一个人可能拿不进去。 “谢树,能麻烦你帮我拿进去吗?” 白听言今天穿的衣服裤子都没有兜,所以手机只能拿在手上。 谢树扫了一眼,没过多犹豫,就答应了。 白听言接过谢树左手边提着的四杯奶茶,转身朝身后的体育馆走了进去。 他们体育馆的一楼是篮球场,一进去,谢树就看见了球场中穿着球服的几个人。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陆承怀,所以白听言这奶茶是为谁点的不言而喻。 “哟,我还真没想到,让他去给我们买奶茶,他还真去了。” 看见白听言进来,手里还提着几杯奶茶,几个人篮球也不打了。 一个黄色卷毛瞥了一眼陆承怀,搭着旁边一人的肩,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看向白听言的目光全是调笑。 “谁叫咱们怀哥魅力大呢,舔狗都是扎堆儿的。” 另一个站在陆承怀身边的人接了一句,瞟了白听言一眼,眼神轻蔑,这句话一落下,寂静的球场响起了几人毫不掩饰的嗤笑。 陆承怀倒是没说什么,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身边的人怎么对待白听言,只是余光在跟着白听言进来的谢树身上扫了几眼。 随后就把手里的篮球抛给另一个人,朝一旁放着矿泉水的椅子走了过去。 走在白听言身后的谢树清楚地看见,白听言的步子顿了顿,提着奶茶的手都握紧了几分。 谢树大概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剧情里白听言被陆承怀身边的人嘲笑戏弄是常有的事。 白听言似乎没打算回嘴替自己辩解,步子微顿了一下后,又接着朝几人走了过去。 “这是你们要的奶茶。” 白听言把手上的奶茶放在了几人面前的地板上,转过头又准备接过谢树手上提着的奶茶。 也就是这时候,谢树才看见了白听言微红的眼角,原来不是没被伤到,显得极为可怜。 白听言没有抬头看谢树,被谢树看见这样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让白听言觉得有些难堪。 但谢树没有说话,表情也没变,这种场合下,谢树不会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低垂的眸子显得有些冷漠。 接过谢树另一只手上提着的奶茶,白听言顿了顿,咬着牙看了一眼球场旁正喝着水的陆承怀。 仰头灌水的动作让陆承怀上下起伏的喉结极为明显,脖颈旁隐隐浮动的青筋看起来极有力量感。 白听言脸色红了红,即便是被陆承怀的队友这么羞辱,白听言心里还是只在乎陆承怀对他的看法。 抱着一杯奶茶,白听言走到了陆承怀跟前。 “阿怀,我听他们说,你喜欢喝这个口味的,这是我特意给你点的。” 白听言把手上那杯奶茶递到了陆承怀的面前,目光希冀,眼底满怀爱意。 “我不喝这个,还有,不要做多余的事。” 陆承怀的余光从谢树身上收了回来,这会儿才正式看了白听言一眼。 只是那一眼毫无情绪,看白听言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摆设,凉的让人心惊。 “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陆承怀的话音落下,球场中爆发出了一阵猛烈地笑声。 “不是,我说什么他还真信啊,怀哥可从来不喝这些东西啊,哈哈哈哈。” “阿强,别笑了,怀哥不喝我喝啊,白听言,谢谢你买的奶茶啊。” …… 随即而来的嘲笑几乎要把白听言淹没,举着奶茶的手彻底僵在了原地,刚才没掉下来的眼泪彻底掉了下来。 不可置信地抬眼看着陆承怀,还是让他仅一眼就爱上的俊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但陆承怀似乎对自己,毫无感觉。 这是白听言头一回意识到这个问题,却让他不愿相信。 “我该走了。” 送完了奶茶,他就该回店里了,刚才手机亮了亮,估计是有新的外卖需要他送了。 谢树朝白听言打了个招呼,仿佛并没有发现现场古怪的氛围。 但也就是谢树的突然出声,打断了几人对白听言的调笑。 也让谢树彻底暴露在了几人眼中,刚才他们只顾着白听言,没注意白听言身后的谢树。 当目光放过去,一张好看到近乎完美的俊脸就这么突如其来的闯进了几人的眼中,让几人都来不及收起嘲讽都僵在了脸上。 呼吸微微一窒,直到篮球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才让几人从那张脸的冲击下回过神。 在扫到谢树身上穿着的黑色短袖后,几人大概知道了谢树的身份,门口奶茶店的店员啊。 不过也极有可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他们知道有不少他们学校的人在学校门口那几家饭店奶茶店兼职。 长成这样,干什么干不成,去奶茶店兼什么职,这不浪费颜值资源嘛。 隐晦的目光在谢树的脸上游荡,谢树对这样的打量习以为常,并没有放在心上。 “嗯,谢树,刚才谢谢你了。” 白听言也被这一声儿唤回了即将崩溃的理智,他刚才甚至想问问陆承怀究竟是怎么看待他的,但谢树的话阻止了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更难堪的事。 擦了擦眼角的泪,略带感激地转身看了一眼谢树,白听言道了声谢。 谢树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走,没走几步,落在谢树背后的目光就全部收了回去。 “宿主,你刚才是心软了吗?” 1001突然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怀疑。 “不是,我不爱多管闲事。” 谢树看了一眼手机,的确是店长的消息,让他回去送个外卖,顺带回答了1001的问题。 1001紧盯着谢树看了几秒,发现谢树的确没什么心虚的神情后,才放下心来。 但下一瞬,刚说过不爱多管闲事的谢树就突然顿住了脚。 “白听言,听说你还有个病秧子妹妹,你这模样长得不错,估计你妹妹也不差吧,要不把你妹妹介绍给我,我在怀哥面前替你说几句话?” 第14章 校园文14 身后轻浮浪荡的声音让谢树停下了脚步,还没等1001再说些什么,谢树就转过了身。 1001平时很难判断得出谢树的情绪,但是这一刻,1001能明显看见谢树沉下去的脸。 但也就是一瞬间,因为谢树已经大踏步转身走到了说出这句话的黄毛面前。 “兄弟,你说话有点儿过分了。” 提到自己的妹妹,白听言就算是再能忍也有些生气了,但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一个原本已经离开了的身影就挡在了自己面前。 谢树脸色微沉,说出的话也没了平时的客气和淡漠,此刻任谁都能听得出谢树语气里的不悦。 “你什么意思?跟你有关系吗?” 似乎是被谢树的语气激怒,黄毛看了一眼周围看好戏的人,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抬手就揪住了谢树的领口。 黄毛个子也不矮,看着就比谢树矮那么两三公分,但这么一拉,却没拉动谢树,反而把自己拉到了谢树跟前。 黄毛脸色微变,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拉不动谢树。 “还是说你小子想英雄救美?” 黄毛没有再纠结自己拉不拉的动谢树的问题,转而嘲讽性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微抬眼,就对上了谢树黑沉的双眸。 拽衣领的动作微愣,谢树的眼睛生得极其漂亮,瞳仁比平常人的颜色要深些,流畅漂亮的眼型让这双眼睛显得有些多情,却因为那偏黑的瞳仁又显得有些冷漠深邃。 但很吸引人,对上这双眼睛,黄毛不知怎么回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漫上了点儿奇怪的感觉。 此刻黄毛和谢树的距离极近,几乎是再近几厘米,就能亲上的境地了。 这种距离看谢树,更加能直观体验到这张脸带来的视觉冲击,甚至让黄毛瞬间失语,大脑都空了一瞬。 但其实不论是黄毛揪住谢树的动作,还是黄毛嘲讽性的话语,谢树的表情都没有太大起伏。 抬手抓住了黄毛拽住自己的手腕,微微一用力,谢树就把人甩了出去。 黄毛一个踉跄,“啪嗒”一下,直愣愣摔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原本周围看好戏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黄毛身旁的人赶紧想上去扶人。 哪知黄毛就像是被摔懵了一般,坐在地上,也只是抬头看着谢树,对上谢树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一样,耳根都红了起来,连周围的人来扶都没有反应。 “别的都跟我没关系,但有关白听言妹妹的那句话,你最好收回去。” 抬手扯了扯领口,谢树的另一只手甚至都还揣在裤兜里,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黄毛,语气中的警告,清晰可见。 一旁同样一直在看戏的陆承怀听见谢树这句话,才微眯了眯眼,盯着谢树的侧脸看了半天,笑出了声儿。 谢树还真是让他越来越感兴趣了,碰见谢树这么多次,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谢树脸上看见这么大情绪起伏呢。 陆承怀眸子微深,慢悠悠抬手喝了口水,想起黄毛那句英雄救美,目光扫过被谢树挡在身后的白听言,“啧”了一声。 “喂,你哪个……” “行了,你们太吵了。” 扶着黄毛的那人表情同样变得有些愤怒,刚想问谢树哪个专业年级的,就被陆承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 一转头,发现陆承怀这话是对他们说的,那人似乎更生气了。 “可是怀哥,这小子……” “我说行了。” 陆承怀有些不耐,说出的话带上了几分警告,却瞬间让场面凝滞了下来。 那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谢树一眼,却没敢再继续吱声,剩下的几人显然更加不敢违逆陆承怀的话。 能跟在陆承怀身边的人,大多都是a市排的上名号的世家,他们几个也就是因为考上了a大,才有资格跟在陆承怀身边,家世比起黄毛都差一截儿。 更别说陆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了,面对陆家的太子爷,他们平常都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说这时候了。 再者陆承怀本人就已经够吓人了,他们在家的时候,就听过不少得罪了陆承怀,被他整治的下场,他们才明白,陆承怀可不是个光有家世的草包。 “谢树,算了吧,谢谢你。” 见陆承怀开口维护,白听言眼底又重新燃起了一抹希望,下意识拽住了谢树的手腕,在谢树看过来时轻摇了摇头。 但对上谢树的眼睛时,白听言怔住了,谢树眼底淡淡的戾气吓了他一跳,他从来没见过谢树这样。 大部分时间,谢树在他眼里都是话少,但好说话的形象。 但想到谢树是为了维护他才这样的,白听言莫名心底又划过一丝暖意,他没想到谢树竟然会挡在自己身前。 “宿主,你不该这样。” 1001沉默了一会儿,冰冷的电子音在谢树脑子里划过,拉回了谢树的理智。 “我知道,仅此一次。” 似乎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不符合背景板身份的事,但那句话,那样轻浮恶心的语气,的确挑动了谢树的敏感神经。 谢树很少有极大的情绪波动,但凡事都有例外,一次是自己被基佬下药,另外一次,是因为谢韵。 同样的话,在现实世界,也有人跟谢树说过,但当时的谢树,并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只是出手狠狠揍了一顿说这话的那个人。 后来谢树后悔了,他应该当时就把那人揍成残废,哪怕是背上官司,他也要让那人终生后悔。 那会儿谢韵的身体还没有那么差,还能去学校,谢树平时忙着赚钱和自己的学业,对谢韵的关心没有那么仔细。 他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是瞥见了谢韵换下来的衣服上,有血迹。 那天是谢树怎么也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一天,当看见谢韵身上的痕迹时,谢树平时所拥有的理智,在那一刻彻底灰飞烟灭。 他提着棒球棍,找到了那群人,在一家ktv,要不是追上来的谢韵哭着让他停手,挡在那群混蛋面前,谢树会杀了他们。 第15章 校园文15 自从上次谢树轻微失控,被1001警告过后,谢树又恢复了一成不变的生活。 不过只要谢树不对这个世界的主角产生感情,不去刻意扰乱剧情,1001都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剧情会不会自己偏移,1001并不关心,毕竟它和谢树只是为了记录,而并不负责维护。 他们发现问题bug上报给主神后,自然有相关的维护系统带着宿主来维护剧情。 谢树的生活几乎也就是四点一线,寝室,奶茶店,地下拳场和医院,但谢树去地下拳场的时候并不多,几乎都是需要用钱了才会去一次。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谢树每次都会用手臂挡住对手的攻击,只要脸上不留伤就行了,毕竟摔伤这个借口不能每次都用。 再加上学校最近举行篮球赛,为了奖学金,这个综测分,谢树是一定要拿到手了。 从地下拳场出来的时候,谢树单肩挎着背包,外套长袖倒是把手臂上的伤都遮住了,露出来的手背上却也全是红痕。 谢树来的时候骑的是一辆小电驴,谢树随手买的一辆,方便送外卖。 把背包塞进了座椅下的篓子里,长腿跨上坐垫,谢树戴头盔的动作却猛地顿了顿。 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让谢树敏锐地抬起头,扫了扫周围的环境,目光在街对面的一辆黑色迈巴赫上停留了片刻,又收回了目光。 戴上头盔后,谢树骑着小电驴,朝学校的方向驶去。 转向后,风吹起谢树的外套,劲瘦有力的腰身一闪而过,坐在车后座的顾演不自觉夹了夹腿。 想到谢树刚才看过来的目光,就算是知道隔着车窗,谢树看不见自己,顾演还是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看了一眼身下,轻笑了一声,顾演镜片下的目光微深,手指敲打着手里谢树的个人资料,在安静的车厢里声音格外明显。 这是第一次见到谢树时,地下拳场的负责人给他送来的。 “谢树。” 顾演不自觉念出了谢树的名字,尾音缱绻又温柔,听得前排的助理心底一紧。 老板每次这么笑,都有人要倒霉。 不过谢树?助理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不就是这几次顾总来地下拳场看比赛,次次都能打赢的那个青年嘛。 助理能记得住他,当然不只是因为青年是个常胜冠军,还因为谢树那张脸,好看的让助理每次都觉得自己是在看什么影视电影,而不是拳击比赛。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老板似乎对谢树很是关注,不过助理也能理解,毕竟这家地下拳场,算得上是老板的产业之一。 谢树可是给这家地下拳场,带来了不少收益。 那边谢树回到学校,才停好车,手机就弹出来了一条消息。 【阿树哥哥,听我哥哥说,你们最近有球赛,我能来看看吗?】 是白听语,这些日子,白听语总是会找谢树聊天,所以看见这条消息,谢树并不意外。 对于这个跟谢韵有些像的女孩儿,谢树总是会多几分耐心。 【当然可以。】 谢树打下几个字,嘴角漾出一抹笑意,阳光下,原本有些淡漠的脸,都显得柔和生动了起来。 几步开外的陆承怀停下了脚步,看着谢树唇边那抹笑,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怀哥,怎么了?” 旁边的人因为陆承怀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事。” 在谢树看过来的下一瞬,陆承怀就移开了目光。 看见陆承怀的身影时,谢树微皱了皱,思索着刚才那道视线的是不是来自陆承怀,但随即又被谢树否定了。 隔着一定距离,谢树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停好了车,就上了宿舍楼。 【我会来给你加油的,阿树哥哥!】 白听语的消息又发了过来,谢树正在开门,单手打字,回着白听语的信息。 【好!】 “阿树,你回来了。” 这会儿只有赵斯宇在宿舍,看见谢树,赵斯宇有些惊喜。 “可终于等到你回来了,阿树,这周我们部门聚餐,学姐让我问问你去不去。” 赵斯宇一脚蹬着椅子,滑到了刚刚坐下的谢树旁边,满脸希冀。 “没空。” 谢树放下背包,打开了电脑,他们有个cad画图作业,隔天就要交,谢树之前画了一部分,打算今晚把它画完。 “阿树,你就去吧,算哥们儿求你了,上次他们想要你微信,我都没敢给,这次再拒绝学姐,我在部门可怎么活啊。” 赵斯宇拽着谢树的胳膊,死乞白赖地撒着娇,但一抬头,谢树不但不为所动,连眼神儿都没瞥过来一下。 “阿树啊~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正拉着谢树哀嚎,寝室的门又开了,赵斯宇抬眼就对上了陆承怀眼睛,吓得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儿。 察觉到赵斯宇的异样,谢树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陆承怀,又收回了目光。 陆承怀的目光从谢树的侧脸移下,直直看向了赵斯宇拽着谢树胳膊的手,带着些凉意的目光不知怎么地,让赵斯宇忍不住下意识放开了手。 果然,才松手,陆承怀的目光就移走了,赵斯宇微松了口气。 跟陆承怀当了这么久的室友,赵斯宇一直都很怵陆承怀,陆承怀身上总有种若有似无得压迫感,可能是跟他们阶级不一样吧,总让赵斯宇有点害怕。 但是看了一眼谢树,赵斯宇有些羡慕,谢树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怵陆承怀,对待陆承怀,跟对待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心理素质让赵斯宇都有点儿感慨。 陆承怀似乎只是回来拿个东西,但在路过谢树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看得出来陆承怀似乎是想和谢树说些什么,赵斯宇扭头就回了自己的位置,给陆承怀腾地方。 “听说你要参加篮球赛?” 陆承怀低沉的音色在身侧响起,意识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谢树看着正在打开的cad绘图软件,抬头看了一眼陆承怀。 “对。” 言简意赅,问什么答什么,谢树的性格就是这样,别人只要问,他就会回答,但也只会回答别人问的问题,多的一个字他都不会说。 第16章 校园文16 “那球场上见。” 陆承怀似乎低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愉悦,抬手按在了谢树的肩膀上。 谢树是微侧着身子抬头看向他的,这个角度,他能看见谢树那段修长有力的脖颈,谢树的肤色偏苍白,连带着那截脖颈,都带着几分冷玉质感。 像是西方某种古老的贵族吸血鬼,但谢树不适合咬别人,而是让人想咬的那种。 舌尖划过有些发痒的犬牙,陆承怀罕见地眼底都浮现出了点点愉悦。 “嗯。” 谢树随意点了点头,这次的篮球赛属于校级联赛,他们的确有可能在球场上碰见。 点了点头后,见陆承怀没有别的要说的了,谢树微侧回了身,因为cad绘图软件打开了。 瞥了一眼谢树面前的电脑屏幕,陆承怀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带着笑意走出了寝室。 最终谢树还是答应了赵斯宇周末去参加他们的部门聚餐,实在是赵斯宇缠人的功夫的确一流,就差当着谢树的面儿哭出来了。 当初1001劝他跟它绑定的时候,都没赵斯宇这么麻烦过。 不过谢树也只是答应了跟他们去吃顿饭,至于后边儿去酒吧ktv这样的活动,大概是因为环境太吵,谢树一向不怎么喜欢。 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去这些地方的花费都是没有必要的支出。 周六谢树照常去看了苏婉君,可能是因为谢树每周都会去一趟医院,苏婉君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坐在病床旁的谢树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着的,除非苏婉君主动询问他的学习生活,谢树一般不会主动开口。 他还是不太会跟长辈交流,所以这会儿,谢树手里削着苹果,仔细听着苏婉君讲他小时候的事。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话题又转到了谢顺林身上。 “阿树,你爸他,最近有联系你吗?” 苏婉君犹豫再三,还是多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就算谢顺林再混账,苏婉君始终对他抱有一丝期望,不仅是因为谢顺林是谢树的父亲。 在谢树出生前,谢顺林是个极好的人,苏婉君的命,就是谢顺林救的。 苏婉君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她爸为了给她弟弟娶媳妇儿,要把她卖给一个老头子。 极度绝望之下,苏婉君选择了自尽,却被谢顺林救了上来。 那时的谢顺林,老实上进,苏婉君被救之后,顺理成章对谢顺林产生了好感。 后来谢顺林不顾家里反对,硬是娶了苏婉君,更是带苏婉君脱离了那个重男轻女让人绝望窒息的地狱。 结婚前两年,他们过的一直都不错,直到谢树出生后,谢顺林迷上了赌博,一夕之间,性情大变,变得暴躁易怒,贪得无厌,甚至气死了自己的爸妈。 因着那份恩情,这么多年,无论谢顺林有多么过分,苏婉君都还是会对他心存期待,还是会心软。 但苏婉君明白,她的孩子,她的阿树,不该承担这些,只是她还是奢望阿树不要怨恨谢顺林。 “没有。” 谢树头都没抬,手上削苹果的姿势也没变。 他当然能听得出来苏婉君语气里的担忧,同样也很清楚,苏婉君对谢顺林的包容和心存期待。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这些不是他该管的东西,对于别人的想法,无论是好的坏的,应该的不应该的,谢树都不会插嘴。 就算是苏婉君现在就要原谅谢顺林的所作所为,把自己辛苦存下的钱全部给谢顺林拿去赌,谢树都不会多说半个字。 他没有兴趣更改别人的想法,因为那是别人的想法,不是他的,就算这个人是谢树最亲近的人,谢树也没有要多嘴的意思。 谢树能做的,就是解决他能解决的实际问题,比如让谢顺林不能再赌博。 苏婉君叹了口气,没有再多问,谢顺林不联系阿树,是件好事。 “阿树,那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谈女朋友?” 问起了关于谢树的校园生活,苏婉君脸上带上了几分柔和的笑意,提到感情问题时,看向谢树的目光甚至有两分促狭。 “在学校一切都好,没有谈女朋友。” 谢树把削好的苹果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切在了一旁的碗里,然后递给了苏婉君。 回答了苏婉君的问题后,自己把剩下没削完的果肉啃了几口,才把果核扔进了垃圾桶。 “阿树,妈妈也不是什么老古板,你要是有喜欢的姑娘,妈妈会支持你的。” 以为谢树是不好意思,苏婉君拍了拍谢树肩膀,在苏婉君眼里,谢树自然是什么都好,她相信她儿子肯定能吸引不少小姑娘。 “没有,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谢树的确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这是任务世界,剧情一结束,他就会走,在这个世界谈恋爱,显然是个愚蠢的决定。 绝大多数时候,除非涉及谢韵的事,谢树都是个绝对理智的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谢树心底很清楚。 从医院出来,谢树在门口碰见了陆承怀,对方在路边靠着车抽烟,那张原本就俊美无比的脸在烟雾缭绕下多了点儿性感,周围不少人都朝陆承怀投去了目光。 在医院门口看见陆承怀,谢树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谢树的目光还是最先被陆承怀身后的那辆车吸引。 阿斯顿马丁one-77,市场售价四千八百万,谢树对跑车感兴趣过一段时间,这辆车的外形很漂亮,所以谢树这会儿也多看了两眼。 陆承怀同样也看见了谢树,抽烟的动作顿了顿,下一秒,就把烟头随手按在了一旁的车盖上,顺带朝谢树招了招手。 嘴角勾起的弧度莫名有几分邪肆,谢树的余光里,已经有两个男孩儿按捺不住朝陆承怀走了过去。 谢树朝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后就朝自己停小电驴的方向走了过去。 眼见着谢树转身走远,陆承怀嘴角的笑意凝了凝,周身的气息冷了下来,无视了上前要联系方式的两个漂亮小男生后,抬脚朝谢树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17章 校园文17 “谢树。” 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陆承怀的声音,谢树转过头,看着朝自己跑来的陆承怀,脚步顿了顿。 “回学校?” 陆承怀两三步跑到谢树跟前,目光在谢树肩上的背包扫过,俊眉一挑,问了一句。 “对。” 谢树点了点头,等着陆承怀的下一句话,毕竟对方叫住他,应该不止是问他要不要回学校吧。 “我也回学校,一起?” 耳边再次传来陆承怀的问话,依旧是个听起来无关紧要的问题。 谢树看了一眼时间,陆承怀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要问,他也没有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不用了,我骑车来的。” 说完这句话,谢树就转过身,继续走向了自己停小电驴的地方。 走了一步,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又转过头,波平如镜的目光看向陆承怀。 “再见。” 倒也没什么别的意思,这是谢树的基本礼貌习惯,跟别人点头或者道别,跟谢树的稳定的情绪相照应的,是谢树的待人礼仪。 谢树不会对一个人轻易产生什么喜恶感,除了他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其他人对谢树来说,都是一样的。 比如谢顺林,谢树虽然出手收拾了他,但这并不代表谢树厌恶这个人,事实上,谢树对谢顺林并没有太大的特别的感觉。 陆承怀似乎是被噎了一下,直到亲眼看见谢树骑着车从自己面前经过,才笑了笑。 今天的天气有点儿偏阴,所以谢树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把谢树原本就苍白的肤色衬得脆弱了几分。 但陆承怀很清楚,谢树可不是什么脆弱的人。 看着谢树骑着车离开的背影,陆承怀喉头微动,下意识掏了根烟出来,但余光瞥见一旁自己停着的车,又略显烦躁地把烟塞了回去。 剩下的时间谢树依旧是在奶茶店里度过的,不过临近晚饭的时候,谢树跟店长请了个假,提前下了班。 临近比赛,他们专业的球队有训练,谢树不能不去。 但才换上自己的衣服,出门谢树就碰见了李明淳,最近李明淳经常会来这家奶茶店,谢树并不意外。 “阿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了?” 看见谢树穿着自己的衣服,不像是要去送外卖,李明淳有些惊讶。 “等会儿有篮球训练。” 扔下这句话,朝刚进门的李明淳点了点头,谢树就越过人,走了出去。 看见谢树出门,李明淳也不进去了,本来他就是来这儿找谢树的,当然是谢树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了。 原本最开始他是想找陆承怀的,刚开始也的确见到了人,但陆承怀这人凉薄的可怕。 自己好歹是跟过他的人,再次见到他居然把他当空气一样,一个字都懒得跟他多说。 李明淳受伤不小,毕竟他是真心喜欢过陆承怀的。 但来的次数多了,渐渐他就不找陆承怀了,而是习惯了坐在奶茶店里,看谢树工作。 心里忍不住拿谢树和陆承怀比较,不管他问谢树什么,谢树都事事有回应,长得又好看,又有礼貌,比陆承怀强多了。 可惜,谢树是个纯直男,钢筋混凝土都没谢树直的这么坚固的。 这么多天,对于他的勾引,不但视而不见,心如止水,连眼神都没变,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过谢树还是会在他说些意味不明的话时,清楚明白的表明自己不喜欢男人。 李明淳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虽然直男掰弯难如登天,谢树这种更是地狱级别的,但一想起谢树那张淡漠的脸因为自己染上点儿其他情绪,李明淳就觉得自己的心尖都颤了起来。 “阿树,你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你知道吗,我最近接到了一部戏,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来找你了。” 李明淳跟在谢树旁边,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的工作,这部戏是陆承怀甩了他时,给他补偿里的一部分。 然而一七五的个子让李明淳只能微微抬眸,才能看清谢树的表情, “没空,还有恭喜。” 谢树侧过头,垂眸看了一眼李明淳,嘴里吐出了两个词,算是对李明淳前后两句话的回应。 李明淳对他抱有什么样的目的,谢树并不是不清楚,毕竟李明淳表现得很明显,但目前李明淳并没有妨碍到他的生活,所以谢树并不在意。 对待李明淳,跟对待别人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谢树的反应在李明淳的意料之内,但心底还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谢树还真是一点儿希望都不给他啊。 刚想再说些什么,手机就响了,李明淳看了看,是他的经纪人。 看着谢树已经跨上了车,李明淳只能停在原地,看着谢树离开,接起了经纪人的电话。 谢树是掐着点儿到球场的,去的算比较晚了,但其他人都不敢多说什么。 自从第一次训练,谢树在球场上把他们打爆了过后,那种绝对压制的阴影,让他们面对谢树,都下意识有些瑟缩。 谢树平时相处起来都挺客气的,一上了球场就格外认真,跟换了个人似的。 谢树几乎是全能的,什么位置都能打,但大部分时间都打的是小前锋和得分后卫,偶尔会打打控球后卫的位置。 具体都要看队内的人员调整,至少目前,谢树因为格外出众的得分能力和意识,还是去了得分后卫的位置。 虽然其他人都觉得控球后卫才更适合谢树,毕竟谢树明显是他们这群人里的最强大脑,无论是防守还是组织进攻,谢树的能力都有目共睹。 谢树没有多做解释,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在控卫这个位置上能做到最好,他很清楚,自己的球技夹杂着很强烈的个人色彩。 但谢树的适应能力和协调能力也不弱,至少最近他和他们球队的其他人,磨合的还算不错。 周末是跟赵斯宇约好要去他们部门的聚餐,谢树没忘,到了时间点儿,赵斯宇的消息也发了过来,说是在校门口等他。 约好的时间刚好也是谢树下班的点儿,跟店长打了个招呼,谢树换了工作服就朝马路对面的校门口走了过去。 第18章 校园文18 “阿树,这儿!” 老远赵斯宇就看见了谢树,在校门口一众人来人往的人中,谢树格外显眼。 明里暗里不少目光都停留在谢树的脸上,学校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是认识谢树的,和陆承怀一样,谢树是表白墙上的常客。 有心人早就把谢树的专业年级姓名扒了个底儿朝天了,表白墙更是挂着一堆关于谢树的偷拍照。 墙下男男女女的留言更是一个比一个大胆,都是扬言要把这颗新晋校草摘下手的。 但实际个个都铩羽而归,谢树拒绝的十分干脆利落,说谢树不懂得怎么委婉拒绝人吧,面对女生呢,还会说句“你很好,但是抱歉,我们不合适。” 但要说谢树委婉吧,面对学校对他求爱的一众一和零统一都只有一句话,“我不喜欢男人。”算得上是十分冷酷无情了。 所以现在,就算是馋谢树的颜和身材,现实中真碰见了谢树,大部分人都只敢偷摸欣赏。 眼看着谢树穿过人群,走到了赵斯宇跟前,又和赵斯宇一起上了一辆滴滴,周围的人都快把赵斯宇瞪穿了。 该说不说,还是赵斯宇运气好,同宿舍的,不是陆承怀就是谢树,这两人可是a大公认的校草,还有白听言,听说是他们基圈的天菜零儿,长得也是漂亮过人。 关上的车门隔绝了外边儿的视线,赵斯宇看着谢树,眼神哀怨,就知道每次跟谢树走在一起,都会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用一句虽然不太恰当,但是很符合别人眼中赵斯宇跟在谢树身边的话来形容,可能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吧。 说起来,跟这三个人做室友,赵斯宇的确压力不小,不过也有不少好处就是了。 比如,赵斯宇靠着这些便利,积攒了不少人缘儿,平时部门和社团的工作都方便了不少,内部消息也灵通了许多。 所以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赵斯宇也不是不能承受。 “阿树,今天聚餐这顿我请你吧,就当感谢你答应过来吃顿饭了。” 其实赵斯宇还是有点儿心虚,毕竟他是清楚他们那个学姐部长对谢树的心思的,今天这顿饭,也是学姐让他叫的谢树。 要不是怕拒绝了被学姐穿小鞋,再加上部门期末考核的成绩关乎到综测加分,后边儿学生会换届,自己想竞选副部长的职位,这些可都关乎到学姐的态度。 他的确不好拒绝,但叫了谢树吧,又总让赵斯宇有种自己是在拉皮条的感觉,莫名对谢树有点儿愧疚。 “嗯。” 转头看了一眼表情奇怪的赵斯宇,谢树微顿了顿,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点了两下,才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们订的吃饭的地方就在星海附近,大概是为了方便吃完饭就去星海玩儿。 赵斯宇和谢树到的时候,其他人几乎都到齐了,几个女生是坐在一块儿的,看见谢树,几人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学姐,你们来这么早呢。” 赵斯宇先跟人打了个招呼,才让出身后的谢树,介绍了起来。 “这是谢树,你们应该都知道吧,我室友。” 坐在外侧的几个男生也转过了头,看见身后的谢树,即便他们都不喜欢男人,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谢树的脸惊艳住了。 那种感觉像是看见了前段时间贼火的ai帅哥从手机屏幕里走了出来,但准确来说,谢树比ai建模的审美,还要好看。 流畅优渥的脸部线条,明朗清晰的下颌线,以及对称到几乎完美的脸型,让同为男性的他们都不得不感慨一句,真特娘的帅! “知道知道,谢树学弟,快过来坐吧。” 学姐身旁刚好空了两个位置,给谁留的,不言而喻。 谢树目光扫过众人,还是含笑微点了点头,算是给几人打了招呼。 两人一坐下,饭桌上就热闹了起来,只是聊天的话题,几乎都有意无意在往谢树身上引。 坐在谢树身旁的学姐表现得极为明显,眼珠子全程都落在谢树身上,几乎没下来过。 谢树不蠢,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对方是什么意思,谢树能感觉得出来。 想到来的时候在车上时,赵斯宇的表情,谢树才明白了赵斯宇为什么说这顿他来请了。 但谢树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拒绝一个女生的习惯,所以谢树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透气。 靠在没什么人的饭店后门等了一会儿,果然听见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谢树学弟,听说你还没有女朋友,那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略带希冀的轻柔女声从身后传来,谢树转过了身,偏黑的瞳仁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无情,正如谢树这个人,看似随和,事实上和任何人都亲近不起来。 “对不起学姐,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看着面前矮自己一个头的漂亮女生,谢树语气认真。 “看来谢树学弟的确是朵难采的高岭之花啊!” 被拒绝的女生表情难过了一瞬,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重新抬头看向了谢树,感叹了一句。 但谢树长得实在好看,女生也没坚持多久,又红了脸。 “还是希望学弟再考虑考虑,要是想谈恋爱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儿。” 虽然没加到谢树的微信,但借用工作便利,她加到了谢树的企鹅号,所以说完这句话,对着谢树摇了摇手机,女生转头朝走廊那头走去。 谢树没着急回饭桌,而是走出了饭店后门儿,这个饭店后门儿后边是一个小院子,四周都是用墙围起来的。 因为是晚上,院子里的灯亮了起来,院子里的情形一览无遗,墙根处有不少烟头,应该有不少人在这儿抽过烟。 看着不远处地上的烟头,谢树蹲在了后门口的阶梯上,他有点儿想抽烟了。 从兜儿里掏出了一片口香糖,撕开包装按在了嘴里,熟练地把锡箔纸折了折,放在了面前的地上,盯着那块儿小小的银色三角,谢树目光沉沉。 “你们不要过来!” 突然,一道尖利的女声划破寂静的空气,从围墙的那头冲进了谢树的耳中。 熟悉的女声拉回了谢树的思绪,谢树记性不差,这道声音是白听语的。 第19章 校园文19 猛地站起身,谢树看向了面前的围墙,几乎没有迟疑,谢树后退了几步,朝围墙冲了过去,一个借力蹬在了墙上,谢树翻了过去。 视线内的光线随着下落的视角瞬间变暗,谢树落在了地上,简单适应了眼前的昏暗后,才抬头看向了声音来源处。 “求求你们,别过来。” 谢树的角度只能看见三个男人的背影,偶尔从几人的缝隙中,才能看见不断后退,被围在里边的白色裙子女生。 “小妹妹,这么晚还不回家,要不要和哥哥们玩玩啊?” 那几人显然没发现身后的谢树,只是看着面前白听语漂亮精致的脸,眼底淫光乍现。 白听语表情嫌恶,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着一把手工刀,垂下的眼底冰冷一片,眼底闪过几丝狠意。 “不然我和你们玩儿吧。” 乍然在耳旁响起的男声吓了几人一跳,几人一转身,就对上了谢树冰冷的目光。 听见这道声音,白听语猛地抬起头,身后的手骤然放松,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纵使是在昏暗的巷子里,谢树那张脸依旧好看的很明显,艳丽的眉眼因为带着几分寒气,显得有些锋利。 但这并不妨碍几个小混混看见这张脸时的兴奋,甚至忽略了谢树高出他们一截,是个大男人的事实。 “哟,这又送上门一个美人,要是你的话,男人也没关系。” 领头的混混似乎把谢树的话当了真,惊吓过后,上下打量了谢树几眼,竟然抬手就想摸上谢树的脸,眼底的欲望不加掩饰。 “咔擦” 然而下一秒,谢树就抬手捏住了面前这人的手腕,干脆利落卸了对方的胳膊,一个用力,把人摔到了一旁。 谢树的动作又快又狠,另外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直到地上的人发出一声儿惨叫,他们看向谢树的目光,才变了。 意识到谢树不是什么善茬,两人惊恐之余,迅速掏出了带在身上的刀,对着谢树就冲了过来。 谢树站在原地没动,在刀尖刺过来时,微侧了侧身,随后一脚将人踹到了墙上。 抓住了另一人的手腕,微微用力,水果刀就落在了地上,一个过肩摔,将那人掼在了地上。 谢树力气不小,这么一套下去,三人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一时间只能哀嚎。 抬脚踩在了这人的胸口,谢树气息都没乱一下,目光扫过另外两人,才俯下身。 “没人教过你们,要尊重女性吗?” 平淡的询问,不知情的人或许还以为谢树只是在问别人吃没吃,吃了什么这样的日常问题。 “知道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是什么吗?” 但沉浸在疼痛中的几人哪有力气回答,没想到谢树力气能这么大,尤其是被谢树踹了一脚的那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见几人不说话,谢树放脚的力气重了重,脚下的人蓦然发出了一声痛呼。 “不,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哥,我们错了,哥。” 那人吓得赶紧道歉,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另外两人也随声附和,心里都要后悔死了,就不该招惹谢树。 “不知道就该多看几遍刑法,还有,你们似乎不该对我道歉。” 有了谢树这句话,几人连连答是,生怕谢树一个不高兴就又给他们来几脚。 也就是这会儿,他们才想起了一旁的白听语。 “这位美女,我们知道错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白听语似乎是被面前的场景吓住了,挪到了谢树身后,就算是三人争先恐后地道歉,白听语也藏在谢树身后没动。 只是扯了扯谢树的衣摆,低着头,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阿树哥哥,让他们走吧。” 谢树回过头,看了一眼白听语,猜测白听语应该是不想看见这几个人,也没多说什么,收回了踩在其中一人胸口的脚。 谢树一收回脚,另外两人就挣扎着站起身,拖着被谢树踩过的那人就跑,活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低声啜泣在身后响起,谢树微怔,转过身看向白听语,对方此刻垂着头,只有微颤的肩膀,才能显露出她此刻的情绪。 谢树沉默着,静静等对方哭完,他并不擅长在这种情况下,安慰旁人。 “阿树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好一会儿,白听语才抬起头,昏暗的巷子中,只有那双被水洗过的眼睛格外明亮显眼。 “没事。” 谢树观察着白听语的脸色,知道白听语心脏不好,这种场景下,谢树不确定白听语会不会突然发病。 “你怎么会在这儿?” 见白听语气息还算稳定,没有发病的征兆,等白听语情绪彻底冷静下来后,谢树才难得多问了一句。 “是我哥的朋友,打电话说我哥喝醉了,让我来接他。” 提到白听言,白听语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着急了起来,有些犹豫地看着谢树,轻声儿询问了一句。 “阿树哥哥,我哥他在星海,我一个人不太敢进去,你能陪我吗?” 提到白听言,谢树记得剧情里白听言知道陆承怀和那帮狐朋狗友喜欢在星海玩儿后,也经常跑到星海找陆承怀。 但大部分时候都会被陆承怀的狐朋狗友或者新收的小情人当狗耍,今晚估计也不例外。 这个点儿的话,剧情应该是走的差不多了,所以谢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白听语。 两人走在路上,空气有些安静,白听语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谢树一点儿,看着灯光下两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有些开心。 谢树突然出现,真的让她很惊喜,虽然就算没有谢树,那三个混混也伤害不了她,但这并不妨碍白听语对谢树朦胧的好感清晰了起来。 可惜啊,她的阿树哥哥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那么漂亮的眼睛里,看向她的目光,却没有她想要的情绪。 “阿树哥哥,我刚才是不是不该让你放走他们。” 在走进星海前,白听语突然出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安。 第20章 校园文20 谢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赵斯宇问他为什么突然走了。 【有事。】 回了两个字,耳边传来白听语的声音,谢树脚步微顿。 “我尊重你的决定。” 谢树只有这句话,白听语才是受害者,所以刚才的事,白听语想怎么处理,无论是报警,还是要求他再把那几个人揍一顿,又或者是直接原谅他们,像刚才那样让他们直接走,谢树都没有意见。 本来以为会劝她报警的白听语听见这话倒是一下子噎住了,本来顺理成章能在谢树跟前树立的善解人意形象也说不出口了。 “阿树哥哥你真好。” 但白听语反应很快,对着谢树笑了笑,语气柔和感激。 她应该想到的,谢树本身就不是会关心别人想法的人。 星海的一楼是个很明显的蹦迪场所,音乐震耳欲聋,护着白听语躲避着其他人的骚扰,两人到了三楼。 三楼是a市顶级富二代才能踏足的地方,之前或许有人交代过,所以看见白听语和谢树,经理径直把人带到了一间包厢门口。 推开门的瞬间,冲人的烟味儿就从里边儿飘了出来,谢树站在门口,轻易就看见了倒在一旁沙发上,浑身像是被水泡过一样的白听言。 以及,坐在一群人的最中间,姿态嚣张肆意的陆承怀,不过这回不是陆承怀抽的烟,而是坐在他旁边的一个长相艳丽的漂亮男孩儿。 包厢门被打开,站在门口的两道人影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众人目光先是看向了前面的白听语,他们大概知道,这就是白听言的那个病秧子妹妹了,长得的确不错。 直到看见了后边儿的谢树,他们之中不乏有上回在星海门口见过谢树的人,目光都有些惊讶,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没见过谢树的这会儿直接愣在了原地,跟陆承怀不相上下的容貌冲击让他们有点儿回不过神。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见过长相最好看的,只有陆承怀。 陆承怀像是生来就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家世最好,能力最强也就算了,偏偏长得还人神共愤。 但这会儿看见谢树,他们思维都忍不住有些发散,严格来说,这人比他们怀哥长得还好看点儿。 陆承怀看见谢树,显然也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回过了神,随意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慵懒随意的坐姿微正了正,陆承怀看向谢树,让人关了音乐。 “谢树,你怎么来了?” 目光扫过白听语,陆承怀原本散漫的神色微凝了凝,谢树是和白听语一起来的。 “陪听语来接他哥哥。” 谢树随口回了一句,注意力落在了醉的不省人事,满脸酡红的白听言身上。 看着白听言浑身酒气,被人灌成这个样子,白听语眼泪花儿都要出来,她扶不动白听言。 所以白听语只能看向谢树,一而再再而三地请谢树帮忙,白听语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没办法,现在能帮她的,只有谢树了。 “阿树哥哥,你能帮我扶一扶我哥吗?” 女孩儿的询问在包厢里格外明显,有陆承怀先开口,其他人也就没敢吱声儿,所以这会儿包厢里还算安静。 听见谢树的回答,陆承怀原本微翘的嘴角微抿,拉成了一条直线,直到听见了白听语对谢树的称呼,脸色也沉了下来。 谢树没有拒绝白听语的要求,上前把明显没人管的白听言扶了起来,但因为白听言个子稍微矮了点儿,谢树顿了顿,还是选择把人背在了背上。 白听言是舞蹈生,体重很轻,谢树背的毫不费力。 “我们先走了。” 包厢灯光昏暗,谢树没注意陆承怀的神情,跟人打了声儿招呼后,谢树背着白听言就往外走。 谢树没看见,但并不代表其他人没注意,白听语目光划过陆承怀略有不爽的神情,若有所思。 谢树走后,包厢的其他人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喘,谁也不知道陆承怀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总不能是因为白听言吧。 刚才他们给白听言灌酒的时候,这位爷坐在旁边,可一个字都没多说,明摆着让他们随便玩儿,他没把人放心上嘛。 这会儿人被带走了,怎么还突然不高兴起来了。 “怀哥,我……” 一旁的漂亮男孩儿靠近了陆承怀点儿,明显是想讨陆承怀开心。 “闭嘴。” 陆承怀没来由地有些厌烦,对于面前的漂亮男孩儿什么兴趣都提不起来。 靠在沙发后背,陆承怀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口,眼前划过的是谢树走时看过来的那一眼,平静,淡漠,像是能看穿一切。 漂亮男孩儿被吼了一句,瑟缩了一下,下一瞬,却又被陆承怀的动作吸引,看着那张俊美到极致的脸,漂亮男孩儿目光有些痴迷。 能来陪陆承怀,是他好不容易抢到的,陆承怀这样的太子爷跟别的富二代可不一样,光是这张脸,比娱乐圈的那堆明星都要好看,更别说家世了,要是能借此就在陆承怀身边就最好不过了。 但下一秒,陆承怀就站起了身。 “你们玩儿吧。” 撂下这句话,陆承怀就大步朝包厢外走去。 送白听言和白听语回家后,谢树才回了寝室,整个寝室,周末除了谢树和赵斯宇,白听言和陆承怀一般都是不在的。 这两人家都在a市,又都自己有车,完全没有必要周末也住学校。 谢树家也在a市,但谢树要兼职,家里也就只有谢顺林,谢树几乎没回去过。 赵斯宇是外地人,除非放长假,不然周末也在寝室。 谢树回去的时候,寝室异常安静,安静到谢树以为赵斯宇还没回来,毕竟这个点儿赵斯宇应该在给他女朋友打视频。 但进门后谢树才发现,赵斯宇在寝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发消息。 竟然没跟女朋友打视频,谢树有些意外,不过一转头,谢树就知道为什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承怀也回来了,靠在椅子上,就这么看着谢树。 “你谈恋爱了?” 听起来像是普通舍友之间的八卦,但放在陆承怀身上,又莫名有些违和。 一旁正在跟女朋友发消息解释不打视频原因的赵斯宇听见这句询问,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玩意儿,阿树谈恋爱了,他怎么不知道。 第21章 校园文21 “没有。” 不明白陆承怀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谢树还是习惯性回答了一句,就准备冲个澡睡觉了。 听见谢树的回答,陆承怀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思平静了点儿。 就像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看见谢树和白听语站在一块儿时,自己会有些不爽一样。 赵斯宇同样松了口气,他就说嘛,这个寝室,谢树和他的关系可是最好的,谢树谈了恋爱,怎么可能不告诉他。 “那你今晚怎么会跟白听言的妹妹在一块儿?” 然而陆承怀的下一句话,又勾起了赵斯宇的注意,连手机都放下了。 陆承怀紧追不舍地询问莫名有些像怀疑对象出轨的怨夫,赵斯宇都忍不住看了一眼陆承怀。 但也没多想,而是被陆承怀话里的意思吸引了注意。 “什么?阿树,你说的有事就是跟听言的妹妹在一起呢?” 这叫没谈?赵斯宇都忍不住重新怀疑了起来,都抛下兄弟,饭都没吃完就走了,这叫没谈? “这似乎跟你没有关系。” 谢树并不觉得他和白听语的事有什么需要跟陆承怀交代的,那是他们的私人问题。 “对,白听言喝醉了,听语让我陪她去接。” 回答完陆承怀,谢树又看向赵斯宇,略过了中间那几个混混,简单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回饭桌。 “好啊,你小子,听语都喊上了,你这叫没谈?” 听着谢树对白听语的称呼,赵斯宇目光变得暧昧了起来,都忘了一旁的陆承怀了。 “这么称呼有问题吗?” 谢树反问了一句,单纯的疑问,但表情又没什么波动。 在现实世界,有过关系比较好的异性跟他说过,这么称呼才会显得不那么生硬。 说是因为谢树语气和他的人一样,总是很平淡,所以叫人全名的时候,会有一种格外冷漠的错觉。 赵斯宇噎住了,也是,谢树这样的,要真谈了,估计不会是这样子。 谢树也没多解释,白听语在谢树这里算是这个世界比较熟悉的异性。 跟谢韵相似的病情的确也让他下意识有几分关注。 从谢树回应他的那句话后,就一直默不作声,脸色差到了极点的陆承怀,听见这句话,表情才回暖了点儿。 谢树的神情任谁都看得出来,显然是没对白听语动心的。 但随后,脸色又冷了下来。 对于自己的异常,和对谢树的过于关注,让已经意识到自己对谢树的兴趣有点儿变质了的陆承怀有些焦躁。 他不应该让任何人影响到自己的情绪,情感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和理智。 这一点,陆承怀比任何人都清楚,毕竟他曾见过他爸,一个曾经在他心里永远绝对冷漠强大理智的人,为了他妈发疯时的样子。 那是一种陆承怀不能理解,并且嗤之以鼻的感情,他告诉自己,绝不能像他爸一样。 想到那个男人至今都还时不时抱着他妈遗像发疯的模样,陆承怀眼底重新覆盖上了一层冷漠。 他不该再关注谢树了,明明最开始,他只是想知道谢树脸上还会不会出现别的情绪而已。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没必要再对这个人过于关注。 但事实上,有些东西一旦形成,就会很难更改,直到根深蒂固,小小的种子长成参天大树。 篮球比赛来的很快,谢树他们专业接连比了三场,都赢了。 明天他们将代表土测院和经管院的金融专业打一场。 谢树看了一眼安排表,换了衣服就准备回寝室了。 “谢树,我记得陆承怀是你室友,听说他球打的也挺厉害的,你觉得怎么样?” 一个刚看完安排表的队友凑到了谢树跟前有些好奇,毕竟经管院的那帮人把陆承怀吹的神乎其神。 说什么陆承怀全能大满贯,什么位置都能打。 他倒有些好奇,谢树和陆承怀比起来,谁的球技更厉害点儿。 “不太清楚。” 谢树摇了摇头,他没见过陆承怀打篮球时的样子,帮白听言送奶茶那回,他们都训练完了,他也没注意。 “你们没在一块儿打过球吗?” 那人继续问了一句,表情有些诧异,谢树和陆承怀不是室友吗,竟然都没一块儿打过球。 “没有。” 他和陆承怀似乎关系还没有好到能一起去打球的程度,大概也就是普通同学的交情。 那人没继续问了,只是对于明天的比赛有点儿担忧。 谢树倒觉得无所谓,只要自己尽力就好。 “宿主,你要知道,你们是不可能赢过这个世界的主角的。” 1001注意到了那人的神情,有点儿担心谢树也会想要赢过明天的比赛,1001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主角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在这种剧情以外,小打小闹的比赛,都是给主角添光增彩的。 所以就算谢树再强,也不可能能赢得过陆承怀。 世界意识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陆承怀赢。 “我知道了。” 听见他们的比赛注定会输的这句话,谢树并没有露出别的什么表情,像是并不在意,当然,也不好奇为什么自己赢不过陆承怀。 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一设定,就连一点儿不甘和埋怨都没有。 1001仔细观察了谢树,发现谢树是真的不在乎后,才放下心。 谢树是他们这么多任宿主以来最特别的一个,他觉得没准儿谢树真的能完成任务。 第二天他们的比赛是安排在了下午,谢树去的早,赛前热身还是有必要的。 他们到的时候,陆承怀他们一样也来了。 人群之中,几乎是一眼,陆承怀就锁定了谢树。 这些天他都没住在学校,直到昨天看见了球赛安排表。 没想到自己当初一语成谶,还真在球场上和谢树碰见了。 这些天费尽心思拔出注意力还是有点儿成效的,至少现在看见谢树,陆承怀似乎并没有其他心思。 今天的比赛来了不少人,体育馆都快塞不下了。 说是金融专业和土木工程的比赛,还不如说是两大新晋a大校草的巅峰对决。 有陆承怀和谢树的比赛,全校几乎都来凑热闹了,就连隔壁电影学院和音乐学院都来了不少人。 白听语就是a市音乐学院的学生,就像她哥会去看陆承怀的比赛一样,谢树的每一场比赛,她都会来看。 这会儿白听语就跟白听言坐在了一块儿,看见谢树时,白听语显得十分高兴。 “阿树哥哥,加油啊!” 第22章 校园文22 听见声音,谢树抬头朝观众席看了一眼,看见是白听言和白听语后,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的球服是专业统一买的,但谢树不喜欢光着膀子,在里边儿穿了一件白t,但依旧遮不住谢树弧度漂亮的臂膀肌肉线条。 尤其是谢树裸露出来的小腿,不像别的男生那样毛发极为浓密,但十分有力修长,优越的腿部肌肉肌理分明,线条完美,莫名能让人想起草原上的猎豹。 就算是一直只关注着陆承怀的白听言,也忍不住多看了谢树几眼。 白听语甚至能听见自己身后的两个小男生在讨论谢树的腹肌长什么样子,脸色忍不住暗了暗。 想起来谢树不喜欢男人,白听语心情才好了点儿,即便事实上谢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她。 随着一声哨声,比赛开始,两队的中锋面对面站在了球场圆圈的中心,准备完成抢球。 谢树和陆承怀都站在圆圈外围防守,谢树扫了一眼,猜测陆承怀打的应该是前锋的位置。 毕竟各家控卫都在后场站着,中锋负责开头的起跳抢球。 陆承怀也不自觉看向谢树,谢树站在他的斜对面,神色似乎比平时看起来更加冷静,漆黑的瞳仁倒是看不出别的情绪。 负责防守谢树的是那天的黄毛,一进场他就看见了谢树,黄毛有些不自在,但不得不说,得知是自己来防守谢树的时候,他心底多了点儿窃喜。 也不知道谢树球打的怎么样,黄毛斜眼看着谢树,耳根微红,都快忘了自己在比赛了。 直到一声哨声响起,裁判抛球,两边中锋起跳,但谢树这边中锋的起跳高度和时间都慢了点儿,让对面中锋反手就把球拍向了控卫的位置。 谢树一直盯着球,趁黄毛还在愣神,抬脚就朝球的方向冲了过去,打算完成抢断。 但距离更近的陆承怀显然不是吃素的,越过人先谢树一步把球掌握在了自己手上,然后速度极快地冲向了篮筐,起跳上篮,动作一气呵成。 闪电般的速度,让金融专业在开场短短半分钟内就拿到了两分。 现场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尤其是经管院的人,虽然很舔谢树的颜,但自家球队进球,他们当然开心了。 土测院这边儿虽然士气低了点儿,但也不是毫无希望,因为他们有谢树啊,谢树在球场上的能力,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毕竟篮球赛是团体赛,光靠谢树一个人,显然也不行。 下方的球赛还在继续,这次是他们这边儿抢到了球,第一时间就传到了谢树手上。 看着眼前拦住自己的黄毛,谢树猛地顿住了脚步,做出了一个投篮的姿势。 黄毛愣住了,没来得及思考谢树竟然要在这么远的距离投篮的问题,下意识准备抬手抢断。 然而下一瞬,谢树就收回手,迅速从黄毛身边掠过,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上篮。 两方的比分也因此一直僵持着,但谢树这边队员的实力显然有些跟不上,金融那边总是能领先两三分。 很快,两边也都意识到对方的主力核心是谢树和陆承怀了。 第一节结束的休息期,陆承怀坐在场边的椅子上,喝着水,长腿耷拉在地上,盯着对面的谢树,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毛的目光同样也落在了谢树身上,眼底的惊艳重新浮起,这次不是因为谢树的长相,而是因为谢树的能力。 他没想到谢树打球竟然这么厉害,过人变向,随机应变的灵敏程度简直不像人。 “阿树,幸好有你啊。” 谢树这边,队内的小前拍了拍谢树的肩,一脸苦相,同为小前锋,陆承怀的实力能直接吊打他,要不是还有谢树,他们今天这场比赛,估计会输得很难看。 虽然目前看来,他们也没机会赢,谢树是谢树,他们几个实力实在跟不上,恐怕要拖谢树后腿了。 “尽力就好。” 谢树喝了口水,撩起扎在球服短裤里的衣角,擦了擦被汗浸湿的眼睛。 但没注意这个动作把里边儿的白t也给带了起来,露出了一层匀称漂亮的八块腹肌。 “啊啊啊!谢树!!!” 虽然谢树的动作很快,衣摆又被瞬间放了下来,但这一幕,依旧是让观众席看了个一清二楚。 男男女女的尖叫比刚才陆承怀进球的时候还大几分,谢树充耳不闻,可把一旁的队友羡慕坏了。 “我就说,谢树他绝对有八块腹肌,还有,根据我的观察,谢树他绝对不会小……” 身后那两个同为“姐妹”的男生又开始讨论起了谢树,话题也朝着不堪入耳的方向奔去,听着这些话,白听语脸色都有些发红。 不自在地朝前挪了挪,白听语重新将目光放到了球场上的谢树身上。 这会儿拦在谢树跟前的是陆承怀,两人目光相对之间,谢树平静无波,至少从谢树的眼神和表情,陆承怀看不出来谢树的下一步动作。 而盯着谢树的陆承怀,眼神深邃,最基础的征服欲浮上心头,陆承怀目光下移,打算随时找机会抢断。 但谢树明显不会给陆承怀这个机会,抬脚运球迅速朝右前方跨步倾斜,这样的摆动弧度,几乎不可能再完成变向。 陆承怀没有犹豫,倾身打算拦截抢断。 但下一秒,意外发生,谢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摆动弧度,在陆承怀准备抢断的那一刻,收回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陆承的右侧绕过,完成了变向。 艾弗森crossover晃过上帝的运球,谢树运用的极其熟练。 被过之后,陆承怀反应也很快,几乎没有犹豫,转身就朝谢树追了上去。 此刻的谢树已经起跳,准备完成投篮,几乎是前后脚,陆承怀同样起跳,由于陆承怀的身高略高,要看就要盖帽谢树。 无论是场下还是场上,人人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白听语和白听言都是一脸紧张,也不知道在担心谁。 陆承怀的指尖眼看就要碰到球了,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个帽是盖定了的时候,谢树似乎早有准备,滞空之中,把左手的球在胸口划过小半个圆弧迅速换到右手,手腕一推,成功完成了上篮。 第23章 校园文23 “是拉杆上篮,谢树牛逼!” 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嗓子,全场再次沸腾了起来,闪光灯下,不断有人记录着这一刻。 两人前后落地,队友的激动显而易见,上前轻撞了撞谢树,看向对面的表情得意。 “卧槽,哥们儿牛啊!” 谢树的表情倒是自始至终没有变化,从头到尾都冷静地分析着球场上的局势。 没能成功阻止谢树投篮,陆承怀显然也不着急,盯着谢树的目光变了变,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此刻的陆承怀,把要将落在谢树身上的注意力拔除的想法忘的一干二净,脑子只能跟随心底的想法,下意识注视着谢树的一举一动。 今天的谢树,比往常更让陆承怀感到惊喜,死寂的兴趣重新席卷而来,陆承怀滚了滚喉,对待这场比赛,更加认真了起来。 上半场结束的很快,谢树的三分命中率和陆承怀的强势进攻成了全场焦点。 下半场对方明显换了防守方向,至少谢树面前,多了个人。 对方防的死,谢树这边的队员几乎找不到机会给谢树传球。 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办法,比分很快拉开了差距,谢树按兵不动,第三节仔细观察着陆承怀队伍的防守和组织进攻的方向。 中场休息的时候,队友显然都有些愧疚,他们的确比起陆承怀队伍里的那几个人废物了点儿,害得谢树连摸到球的机会都没有。 谢树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几人的肩膀,换上了替补。 他们队的替补打球技术很一般,但胜在人高个子壮,且很会防守。 第四节谢树只需要他们帮忙拦住防守他的人,剩下的,谢树会和他们队的控卫看着处理。 此刻的比分差距已经非常大了,上一节几乎就是陆承怀的个人秀,败局已定,但现场土测院的氛围并没有因此低落下去。 再次上场,可能是换上来的两人还没有怎么适应,频频出错,球被对面抢断了好几回。 陆承怀这次亲自针对着谢树,两人有来有往,几乎也是不分伯仲,比分差距没变。 两个替补都有些急了,自责又愧疚,因为他们,对方罚球都进了好几分了,再出错,他们就要被罚下场了。 叫停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看向谢树,他们觉得有点儿对不住谢树,不知道谢树会不会怪他们。 但对上的,只有谢树漆黑平淡的双眸,感受到两人的视线,谢树朝两人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原本有些焦躁的内心因为这一点突然安定了下来,对啊,他们还有谢树。 那可是谢树,带领他们专业杀到学院赛的人,他们不信自己,还能不信谢树吗。 重新上场后,两人状态明显好了不少,但此刻距离比赛结束只有三分钟了。 谢树侧过脸在臂袖上擦了一下滴落的汗水,沉着的目光扫过全场。 对方抢到球的那一刻,谢树如同鬼魅一般,追了上去,找准机会,从侧面切入抢断,随后迅速运球。 疾风般的速度让人几乎只能看清谢树的行动轨迹,这是谢树头一回在球场上展现出这么锋利的姿态。 像是一把出鞘而来的宝剑,本想上前阻拦抢断的人都被谢树这样的姿态吓住了。 就连陆承怀都愣了一瞬,一股灼烧感突然出现在心底,陆承怀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目光紧盯着谢树,看着谢树如同一头漂亮的猎豹,越过众人完成上篮。 猛烈的胜负欲夹杂着雄性天性中的征服欲上头,陆承怀彻底摒弃了眼底的漫不经心。 以至于剩下的三分钟,整个球场的温度气氛,因为谢树和陆承怀,到达了高潮。 比分又在不断拉近,但依旧来不及了,谢树被陆承怀和另一个大块头防守着。 他们这边拿球的控卫面前也挡着一个人,控卫看了一眼谢树,表情绝望,来不及了,距离比赛结束只有十秒了。 控卫心一横,在谢树的眼神示意下,抬手射篮。 这样的距离,命中率基本为零。 看着那颗球在空中划过一段弧度,以其他人的视角,这颗球大概率会跟篮筐擦肩而过。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但这会儿,谢树动了,势如竹破般破开了两人的防守,谢树的速度提到了最快,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抵达了篮筐。 起跳伸手,大幅度的动作让谢树衣摆从裤子里飘落了出来,随着他的动作,一截极富力量感的漂亮腰身展现了出来。 恐怖的起跳高度和滞空时间,以及整个人后折的腰腹力量感,漂亮到极致养眼的动作,让这一刻的谢树更像是停留在空中的动作漂亮优美的白天鹅。 但接下来,他们就会明白,谢树可不是什么脆弱的天鹅。 “嘭。” 是球被大力拍进篮筐的声音,在一瞬间安静的球场,显得震耳欲聋。 “嘘” 哨声响起,意味着比赛结束,一分之差的比赛结果,让球场在安静过后,爆发出了一阵儿惊天动地喝彩。 “卧槽,那尼玛是空中接力灌篮,谢树怎么做到的,帅昏头了卧槽。” “别说了别说了,谢树那个灌篮的动作,我他妈录下来反复观摩。” …… 此刻没有人在意比赛的输赢,谢树的那一记灌篮,是直接扣进了每个人心底。 场上都安静了那么十来秒,他们虽然输了,但输的并不难看,金融专业这样的强队,他们竟然只以一分之差输给了他们,这谁他妈不说一声儿牛逼。 第三节结束的时候,他们还以为他们会被金融那队打的裤子都不剩呢。 “谢树,你以后就是我唯一的哥,卧槽,太帅了吧你那记灌篮。” 控卫一脸恍惚地走到了谢树跟前,眼神崇拜,就差要跪下给谢树磕一个了。 “是我们配合得好。” 谢树笑了笑,拍了拍控卫的肩膀。 相比于谢树这边儿的激动氛围,陆承怀那边儿却要安静许多,他们虽然赢了,但显然,赢得并不出彩。 陆承怀站在原地没动,眼前全是谢树起跳滞空时的身影,那样的姿态几乎以一种不顾一切的方式冲进了陆承怀的大脑。 有什么东西从心底冲破了防线,以野火燎原之势瞬间席卷了全身,沸腾灼热,烧的陆承怀那一瞬血管都要炸开了。 下身诚实地反应让陆承怀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思,看向谢树的目光不再犹豫,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又像是猎食者找到了自己的猎物。 掠夺,占有,折下对方的羽翼彻底禁锢,光是这么想一想,陆承怀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第24章 校园文24 “怀哥,你跟谢树的关系怎么样?” 耳旁传来黄毛的声音,打断了陆承怀更加过分的想法,敛下了眼底的情绪,陆承怀看向黄毛。 “怎么,有事?”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怀哥,你那儿有谢树的联系方式吗?” 注意力还放在对面谢树身上的黄毛没注意听见这句话,脸色蓦然沉下来的陆承怀,满脸怀春地问着自己的问题。 看着黄毛的表情,陆承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黄毛这是看上谢树了。 “少打他的主意。” 陆承怀面色难看,语气中的警告清晰可见,丢下这句话,陆承怀就朝谢树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被陆承怀的语气吓得回了神,看着陆承怀满脸阴沉的样子,黄毛抖了抖,上回不许他们动谢树,这回喜欢谢树也不让,怀哥这是什么意思? 刚调整好神情,准备叫住谢树的陆承怀却又被白听言挡住了去路。 瞥了一眼面前的人,陆承怀眼底闪过一丝厌烦,以往白听言喜欢跟着他无所谓,反正也不碍事,但是现在他要去找谢树,白听言就碍眼起来了。 “阿怀,恭喜你们赢了比赛。” 白听言本来是和白听语在一块儿的,散场后白听语去找谢树了,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多跟陆承怀说几句话。 “让开,别挡道。” 陆承怀本来就有点儿烦躁,目光越过面前的白听言瞥向谢树,结果却看见白听语站在谢树面前,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瞬间刺痛了陆承怀的双眼。 针刺似的感觉出现在心脏的位置,从小要什么有什么的陆承怀不太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情绪,但他现在只想让谢树面前的那个女人消失。 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抚平他内心出现的这种酸涩的感觉。 所以陆承怀的语气也恶劣了起来,不过严格来讲,这才是陆承怀真正的性格,一个典型不把人当人的冷漠资本家二代。 自私冷血,恶趣味以及假面伪装,是陆家血脉中就流淌的东西,陆承怀继承的很完美。 被陆承怀的语气吓住,白听言抬眼,就看见了陆承怀眼底清晰可见地厌烦,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白听言怔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陆承怀略过他走了过去。 “阿树哥哥,你今天好厉害!” 白听语走在谢树身旁,顺便把手里握着的矿泉水递给了谢树,看着谢树满眼崇拜。 “谢谢。” 谢树眼底盛着笑意,看着面前的白听语,低声道了句谢。 俊男美女的养眼组合让周围的队员不断起哄,比赛结束,虽然输了,但虽败犹荣,他们还是决定球队一起出去吃个饭。 这会儿看见白听语,几人理所当然地以为人是谢树的女朋友。 “阿树,等会儿吃饭把你女朋友也带上呗。” 队友对着谢树挤眉弄眼,眼神暧昧地在白听语和他身上晃荡。 “我不是阿树哥哥的女朋友哟。” 谢树眉头微皱,刚准备解释一下他和白听语的关系,旁边的白听语就先一步开了口。 “喔~还不是女朋友啊,懂了懂了。” 听着白听语的解释,几人微愣,随即又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 谢树没再多说,因为现在种情况,很显然多说无用。 “谢树,你们是要去吃饭吗?我们也要去,一起吧。” 身后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叫住了谢树,几人转过身,看见的就是已经走到他们跟前的陆承怀。 这个提议有些突然,谢树和其他队员显然都有些诧异。 “不用了。” 谢树看了一眼明显不怎么情愿的队友,拒绝了陆承怀,他们两支队伍并不怎么熟,没有必要一起吃饭。 不止谢树他们,追着陆承怀来的几人一靠近就听见这话,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他们怀哥什么时候待人这么热情了,还有这堪称柔和的语气,真是见了鬼了。 然而更见鬼地是,谢树竟然拒绝了陆承怀,这可是他们怀哥主动邀请跟人一块儿吃饭,谢树居然不给陆承怀面子。 几人心惊胆颤地看向陆承怀,他们很清楚,陆承怀的脾气可不算好,虽然没到睚眦必报的地步,那真惹到陆承怀了,这位爷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谢树这么直接地拒绝,下了怀哥的面子,怀哥不生气才怪。 然而事实却是,陆承怀的确没生气,反而还笑了笑。 “我的意思是,你们球打的不错,今天这顿我请,以后有机会一起打球。” 陆承怀没再盯着谢树,转而看向了谢树身旁的其他队员。 听见陆承怀这句我请,几人瞬间又变了脸色,陆承怀所说的请客,显然就不是他们平时去的那些便宜廉价的餐馆了。 刚才他们不情愿,是因为本能地对陆承怀的畏惧,毕竟不是一个阶级的人,还有就是不想让这群富二代破坏他们吃饭的氛围。 但陆承怀请客,那必然是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什么高级餐厅或者酒店,不可避免地,他们的确有点儿心动。 而且仔细想想,陆承怀是a市上流圈子里的顶级太子爷,跟这位太子爷一起吃顿饭,沾上了那么点儿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陆同学客气了,阿树刚才也是考虑到我们都还不太认识,能跟金融专业的同学一起吃饭,是我们的荣幸。” 众所周知,a大的金融专业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全国各个地方的富二代。 这些富二代,可不是大众印象中的纨绔子弟和草包,越有钱的家庭,越会注重下一代的培养,更别提a市这帮底蕴深厚的世家了。 队长小心翼翼出来圆了话,既答应了陆承怀说的一起吃饭的话,又解释了谢树刚才拒绝的原因。 谢树其实无太所谓,既然他的队友们不介意,那怎么吃都行。 跟在陆承怀身后的几人这会儿已经惊讶到嘴里能塞下两个鸡蛋了,不是,他们怀哥被人附体了。 平时给人吝啬个笑都难,这会儿被人下了面子,不但不生气,还笑,笑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请这群人吃饭? 要知道他们这个阶级都是有固定圈子的,这些人,放在平时,他们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更别说在一块儿吃饭了。 但陆承怀说出口的话,他们还没那个胆子质疑,除非是家里的生意不想要了。 第25章 校园文25 “阿树哥哥,我……” 一旁从陆承怀来了后,就沉默着没出声的白听语见众人商量完,才开口。 认识这么久,她都还没跟谢树一起出去吃过饭呢,现在这个机会正好,不过如果只有她和谢树就好了。 “你是白听言的妹妹吧。” 白听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承怀打断了,下意识抬头,白听语对上了陆承怀的目光。 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白听语对别人的情绪感知比较敏感,虽然陆承怀看过来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但白听语就是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恶意。 恶意的源头也很明显,就是来自于陆承怀。 “是的。” 轻声儿回答了一句,白听语垂下的眼眸,眼底闪过一抹思索。 她似乎并没有得罪过这位陆氏的太子爷,对方怎么会对她有恶意? 或许是因为白听言,白听语是知道白听言喜欢陆承怀的,她有点儿看不上白听言一味上赶着的举动。 而且白家和陆家差距太大,陆承怀这人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男人,白听言不知死活地追求陆承怀,在白听语眼里无异于飞蛾扑火。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她这个哥哥,单纯的有点儿过头了,甚至算得上蠢了,就算和陆承怀在一起,也只会被耍的团团转。 陆承怀这个阶级的人,什么样的人和事没见过,哪里会有什么真心。 但白听语很清楚,白听言是听不进去任何人劝的,她身体又不好,管不了白听言那么多事。 “你哥哥刚才在找你。” 陆承怀面不改色地撒着谎,看着谢树身边小白花儿似的女人,心底满是嫌恶,所以这女人就是用这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欺骗谢树的吗? 这种人,陆承怀见得多了,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女人很明显心表不一,城府不浅。 听陆承怀提到白听言,白听语咬了咬唇,看来这次不能跟阿树哥哥一起吃饭了,白听言毕竟是她哥哥。 更何况,她在阿树哥哥面前,一直都是乖乖女的形象,不能就这么被破坏了。 “我知道了,谢谢陆少的提醒。” 白听语点头道了谢,又转过身看向谢树,表情有些遗憾。 “阿树哥哥,那我先去找我哥哥了。” “嗯。” 谢树也点了点头,剧情里这会儿白听言应该是躲在哪儿伤心迷茫呢,毕竟在这场篮球赛结束后也有点儿剧情。 是白听言去向陆承怀恭喜对方赢了比赛,还想和陆承怀一块儿去吃饭,但是被陆承怀拒绝了的剧情。 最后一群人还是在一块儿吃了饭,去的是陆家旗下的一家顶奢酒店,a市著名的华盛酒店,有钱人都不一定进得去的那种。 就连跟在陆承怀身边的那群富二代,都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他们的父母那辈儿想来这儿吃顿饭,都不一定够格,结果现在陆承怀竟然带他们来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觉得他们怀哥这一路心情都还不错。 甚至隐隐有种孔雀开屏的感觉,具体表现在,谈吐间总是不经意透露陆家的财力。 要知道平时陆承怀虽然不是个低调的人,但也从来不会把有关陆家的东西挂在嘴边。 这会儿甚至连自己创业,开了家公司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边说还时不时看向土木那群人,像是在观察谁的反应似的。 不知道那群富二代在想些什么,谢树这边儿,除了谢树,其他人简直被陆家的底蕴惊得说不出话来。 合着平时他们知道的仅仅只是陆家的冰山一角,尤其是走进了华盛后,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一群人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嘴巴就没合上过,华盛是国际酒店,装潢华而不俗,现代感十足。 一进门就有专门负责的人走上了前,原本以为是什么接待人员,结果一看那人的胸口工牌,竟然是酒店经理。 “少爷,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为您和您的朋友们准备好了包厢。” 那人一上来,就给陆承怀鞠了一躬,语气恭敬。 随后就带着一行人直上顶楼,顶楼两层是不对外开放的,只有陆承怀和陆承怀的父亲爷爷才能踏足的地方。 但是陆家父子不合,陆老爷子在医院重病不起,有意把陆家交给陆承怀后,陆家父子的关系就更恶劣了。 华盛的股份在陆承怀手里,所以华盛顶层,几乎成了陆承怀的专属,他那个父亲才不会踏入这个酒店。 想到这儿,陆承怀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 目光不自觉看向谢树,他不会像他父亲那样,就算心底想要立刻就把谢树据为己有,他也会暂时压下这样的想法,至少在谢树面前,装也要装得像个人。 这一顿饭吃的一行人格外满足,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们吃饭旁边还能站着十来个人进行无微不至的服务啊,皇帝也就这待遇了吧。 而且华盛不愧是华盛啊,这菜色味道,应有尽有,好吃的让他们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吃完饭后,陆承怀还每人送了一张华盛的vip金卡,凭着这张卡,他们以后可以在全国任何一家华盛免费住宿。 要知道这可是上流圈子里那群人在酒店消费达五千万才能拥有的vip金卡,陆承怀随手就送了他们。 这下一群人看向陆承怀的目光,都跟看自己亲爹似的,以前只听说这太子爷嚣张肆意,脾气不好,但没想到其实陆承怀人这么好啊。 “阿树,没想到陆少人这么好,真羡慕你能跟他当室友。” 回去的路上,一人凑到了谢树身边,嘴里还在感叹着陆承怀人有多好。 谢树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手上的金色卡片,陆承怀的人设,似乎跟好沾不上什么边儿。 而且,谢树能感知到陆承怀频繁看向自己的目光,在自己看回去时,又会躲开,避免跟他对视。 有点儿奇怪,还有点儿莫名其妙。 但谢树对此的探究欲不强,把卡放进了兜儿里,谢树和队友道了别,就准备回宿舍了。 第26章 校园文26 放了个暑假回来,陆承怀又搬回了宿舍,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赵斯宇挺苦恼的。 因为除了谢树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外,陆承怀和白听言都挺奇怪的。 宿舍的氛围也总是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尤其这种氛围从上学期的篮球赛后就开始了。 白听言虽然依旧明里暗里关心陆承怀,但总是一副悲春伤秋的模样,陆承怀就更奇怪了,总是有意无意地往谢树身边凑。 这会儿白听言不在,他们舞蹈专业的课程时间安排跟他们不太一样,大部分课程都是错开的。 看着谢树桌前挨着谢树坐的陆承怀,赵斯宇有些纳闷,什么时候陆承怀和阿树的关系这么好了。 心底还陡然升起了点儿危机感,赵斯宇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寝室和谢树关系最好的人,但最近陆承怀的行为,让赵斯宇觉得自己都要被取代了。 “阿树,我对你们这个建模挺感兴趣的,你能教教我吗?” 陆承怀靠近了点儿正在画图的谢树,逼仄的空间内,陆承怀长腿微蜷,但还是能碰到谢树放在桌下的腿。 看着谢树认真好看的侧脸,纤长微卷的睫毛随着主人的眨眼频率时不时颤动着,在空中划过的弧度如同轻羽扫过陆承怀的心脏,有些发痒。 平心而论,谢树的长相,是陆承怀见过的人里最优越的,但并不是陆承怀喜欢的类型。 以往陆承怀的情人大多都是漂亮娇艳型的,男男女女都有过。 但没有人会把漂亮娇艳这种词用在谢树身上,谢树眉眼的确偏艳丽,却并不显阴柔女气,而颜色较深的瞳仁更是让谢树多了几分清冷感。 陆承怀从没想过会喜欢谢树这样的,但事实就是,现在只要一靠近谢树,生理的反应比心理来的更加及时。 一种雄性看见势均力敌的对手激起的强烈天然征服欲引发的情动几乎像毒药一样让人上瘾。 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陆承怀目光深邃地盯着谢树,靠近了还能闻到谢树衣服上淡淡洗衣液的味道。 明明是极其普通的气味,放在谢树身上,却像是催情香似的,陆承怀目光微黯,思考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太久没发泄的缘故。 但自从篮球赛陆承怀明白自己对谢树的想法后,其他人陆承怀压根就提不起兴趣,新找的情人签了补偿合同也让人滚蛋了,除了谢树,他谁都不想要。 温热的气流打在谢树的侧脸,让谢树微偏了偏头,看向了身旁的陆承怀,黑眸平静。 “我不太会教人,慕课里有类似的课程。” 谢树正在画的图是一个有关cad建模的比赛,时间很紧,所以回完话,谢树就扭过头继续画图。 谢树从来没教过别人什么,他的性格也不太适合教别人什么东西,这也是谢树没有选择兼职家教的原因,因为他不擅长教人。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谢树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陆承怀并非他们专业的人,完全没有必要学这些东西。 坐在对面的赵斯宇听见陆承怀的话时,却是一瞬间瞪大了眼,不是,陆承怀怎么也叫上阿树了,什么时候变得称呼? 那股怪异感越来越重,赵斯宇反复在谢树和陆承怀身上看来看去,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又抓不住头绪。 或许是自己的目光过于明显,赵斯宇抬眼就对上了陆承怀的目光,不同于看向谢树时的压抑克制,看向赵斯宇的目光是冷漠死寂的。 如果要让赵斯宇形容的话,那就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的目光,当然看死人也不是这样的,更像是在看路边的什么花花草草,没有生命力的摆件似的。 就连平时眼底那抹淡淡的漫不经心都没了,只剩下一层淡淡的警告。 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心脏都差点儿冻住了,火速收回目光转了回去。 赵斯宇想起来了,尼玛陆承怀看谢树的眼神,不就是白听言之前看陆承怀的眼神吗? 不一样的点也就是白听言表现得极其光明正大,而陆承怀虽然克制不显,但刚才对视那一眼前后变化差别让赵斯宇琢磨出味儿了。 陆承怀看谢树的时候,是跟看别人不一样的,要是再准确一点儿,就是在陆承怀眼里,恐怕只有谢树才算的上是“人”,还是一个特殊的人。 想到这层,赵斯宇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眼底惊恐弥漫,阿树肯定还不知道陆承怀对他的意思吧,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他们寝室就四个人,一个弯一个双也就算了,明明还有两个直男,都能搞一出三角恋,活久见了真是。 不行,他得找个机会提醒阿树,陆承怀那个阶级的人,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阿树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不止赵斯宇,谢树脑子里的1001也注意到了陆承怀的眼神儿。 气的鼻子都快歪了,这个主角攻什么毛病,又来这招儿,又想勾引他的任务者。 “宿主,这个主角攻太过危险了,你最好离他远点儿,我老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儿,让我想起来我上一任那个直男宿主了。” 虽然陆承怀追求他的上一任宿主时,并没用这种甚至称得上侵略性的目光看过它的上一任宿主,而是大张旗鼓地追求,假装深情对人好。 但看人的眼神依旧是笑意不达眼底,且漫不经心,更像是在看什么好玩儿的玩具。 当初1001也提醒过它的上一任宿主,但已经被陆承怀给的温情冲昏头脑的人哪里听得进去。 再加上后边儿陆承怀还为了他的上一任直男宿主受了点儿伤,把1001都骗过去了,还真以为陆承怀喜欢上它的宿主了。 结果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主角受都因此黑化了,处处针对他的宿主,在解绑的时候,1001还特意关注了一下它的上一任宿主。 被陆承怀抛弃后,大受打击,又被主角受嘲讽刺激,本来就疯疯癫癫的人直接心如死灰,哭着求它重新绑定。 1001当然拒绝了,它不能跟同一个人进行二次绑定。 第27章 校园文27 最让1001觉得可气的是,那个任务者想再次跟他绑定的原因竟然不是想报复陆承怀,而是想重新开始,再次吸引陆承怀的注意。 因为他不信之前还对他一往情深的陆承怀能在一瞬间就收回了对他所有的爱意。 1001简直无力吐槽,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陆承怀从头到尾都没爱过你,都是装样子骗你的,只是装的太像,连它都骗过去了而已。 但1001没有说出来,看着他的任务者发疯,还想去找陆承怀,结果当然是,见不到人啦。 所以现在,1001对陆承怀这个主角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生怕谢树也被骗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置世界的缘故,这个陆承怀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但这一次1001绝不会再被这个死渣攻的外表欺骗了。 “我知道。” 比起1001咬牙切齿的声音,谢树就表现得平淡多了,短短三个字,直接把1001剩下一大堆劝诫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儿。 陆承怀的变化谢树当然有所察觉,但那是陆承怀自己的事,陆承怀的态度怎么变,都跟谢树没有关系,只要没有影响到他,谢树都不会多说什么。 包括就算知道了陆承怀可能对自己图谋不轨,谢树都没有太大感觉,还是那句话,这是别人的感情思想,谢树没有兴趣插手也没有兴趣探究。 1001冷静了下来,确实也是,谢树是有点儿不一样在身上的,或许他不应该太过担心谢树。 至于被谢树拒绝的陆承怀,也只是挑了挑眉,没太意外,毕竟这么久了,谢树拒绝他的次数也不少,他都快习惯了。 但还是有股难以言喻的焦躁,本来打算一点一点侵入谢树的生活,最好让谢树习惯自己的存在,但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谢树却始终无动于衷。 对他和对别人都没有什么区别,陆承怀甚至想过送谢树东西,但最后观察一圈儿下来,谢树什么喜欢的都没有。 课余除了兼职就是学习,去地下拳场打拳都是他最近才知道的,除此之外,谢树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需求或者需要想要的。 甚至也没有一个人知道谢树的喜恶,就连赵斯宇都不清楚。 陆承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手指轻点着桌面,侧过头看着谢树。 或许他该从谢树的母亲那儿下手,谢树虽然平时从来没提起过自己的母亲,但是他知道谢树每个周六都会去医院看谢母。 这应该是谢树目前为止唯一在乎的人了吧,恰好,苏婉君所在的那家医院就是陆氏旗下的医院。 谢树画完图,背着包打算出门兼职去了。 刚准备带上门,就被拉住了,是赵斯宇。 “阿树,你等等,我要去校门口买点儿东西,一起吧。” 说着一脚蹬上鞋,就窜到了谢树旁边,顺便带上了门,看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寝室里陆承怀的表情。 谢树看着赵斯宇这么一连串的动作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站在一边等人。 今天谢树依旧是里面穿了件白t,外边套着件灰色外套,浓密的黑发随意耷拉在额前。 一转头就看见这样的谢树,赵斯宇又被谢树的颜值气质暴击一次,怎么会有人靠在墙边儿等人都能帅的这么离谱。 心梗了,赵斯宇捂着自己的小心脏,难怪陆承怀这种高高在上的太子爷都会对谢树动心,这他妈谁抵得住。 倒是又让赵斯宇想起另外一件事儿了,上次篮球赛赵斯宇也有比赛,所以他没去看谢树和陆承怀那场。 后边儿还是在网上刷到的视频,有人拍下了整场比赛,然后放到了网上。 陆承怀这个互联网常客就算了,大把人把陆承怀打球的视频截了出来,热搜都上了好几次。 真正燃爆了的是谢树,光是谢树那张脸一出现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直接就把整个手机屏幕遮满了。 然后就是谢树的所有上篮片段,都被人单独截了出来,还有专业的人分析了谢树和陆承怀的每一个动作。 大概意思就是他们的篮球技术已经达到了职业的水平,但团队意识不够,个人色彩过于强烈。 换句话说就是天赋很高,缺乏专业训练,但两人都不是职业篮球运动员,更不是体院生,能得到这种程度的评价,实力显而易见。 赵斯宇只能感慨幸好谢树不上网,不然就会看见一堆母零追着要给他生猴子,还有一堆猛一评论“兄弟,你好香。” 那段时间,就连赵斯宇的微信都要被加爆了,因为有人扒出来了他是谢树和陆承怀的室友。 赵斯宇发誓,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帅哥美女加他,差点儿搞得他女朋友以为他在搞什么py交易,他跪榴莲解释了半夜他女朋友才放过他。 他都这样,更别提谢树了,偶然有一次他瞥见了谢树的微信界面,通信录那栏的红点点99+,消息界面倒干净的一批。 很显然,谢树一个没搭理。 往事不堪回首,这会儿跟着谢树下楼,赵斯宇满脸纠结,思考要怎么提醒谢树,陆承怀对他有点儿不一样。 “阿树,哪个陆承怀最近挺奇怪的,你要不少跟他接触点儿。” 赵斯宇犹豫半天,就差直接说出口陆承怀对你有意思了,但还是忍住了,他也怕陆承怀知道了,那他就死定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树大概知道赵斯宇想说什么,但这件事对谢树来说并不值得放在心上。 不过赵斯宇看起来很急切,甚至还强忍着恐惧提醒了他一句,谢树礼貌性道了句谢。 准备再跟谢树说得更清楚一点儿的赵斯宇因为这句话一下子愣住了,不是,谢树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他还没说陆承怀哪里奇怪呢。 但看着谢树漆黑清明的目光,似乎什么都看得清的样子,赵斯宇闭上了嘴,谢树一向聪明,他能看出来的东西,不至于谢树看不出来吧。 谢树只是不在意而已,意识到这一点,赵斯宇心态一下子变了,对啊,这么多狂蜂浪蝶,谢树还不是该拒绝拒绝,尤其是男的,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不留情面。 很明显谢树根本就不喜欢男人嘛,他还真是关心则乱了,差点儿把这事儿忘了。 第28章 校园文28 赵斯宇在校门口买了份儿盖饭就回去了,谢树则是直接去了奶茶店。 因为谢树篮球比赛的视频,这几天奶茶店还多了不少其他地方的人。 不过谢树兼职期间一直戴着口罩,除了有关兼职的内容,其他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但就算是这样,想跟谢树合照说话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店长也是一方面高兴,因为店里的生意好了。 但另一方面又替谢树担忧,毕竟要是每天这么多人缠着自己叽叽喳喳还要拍照,影响自己工作,她烦都烦死了。 但看着谢树依旧冷冷淡淡的样子,显然是并没有被这些人影响。 谢树的确没觉得有什么影响,他的情绪一向平稳寡淡,烦躁这种情绪只有在想到谢韵的病情时才会出现,其余的时刻,几乎没有。 之前谢树会依靠抽烟来消解这种情绪,但谢韵不喜欢他抽烟,他就干脆换了一种方式。 现在面对每天想要跟他合照或者想跟他多说几句话的这群人,谢树大部分时间都会礼貌拒绝。 而且显然大部分人也都是极有礼貌的,被拒绝后也不会过多纠缠。 至于被拒绝后还要死皮赖脸纠缠的,谢树不会再多说,也就是不会搭理,他管不了别人,但是管得了自己。 想动手动脚的就更不可能了,只要谢树不想,就没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所以总的来说,这些人对谢树的生活工作影响不大,谢树也就不怎么在意。 下班后谢树照常直接回宿舍,但刚出店门,微信消息就弹了出来。 【阿树哥哥,我有个好朋友,也是学土木的,他最近有个建模的作业不想做,问你能不能帮他画,他会给你钱的。】 是白听语发来的消息,谢树指尖动了动,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 【好,你让他加我,把图纸发过来。】 找代画作业的事不少,学校万能墙上就有不少,谢树之前就接过几单,这次虽然是外校的,但既然是白听语开的口,谢树不担心会被骗。 对谢树来说现在建一个模型几乎没什么难度,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看着对面谢树发来的消息,白听语忍不住嘴角弯起一抹弧度,这下终于有理由找阿树哥哥吃饭了。 【谢谢你阿树哥哥,那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期待ipg.】 对话框又弹出了新消息,扫了一眼对话框,谢树手指轻动。 【不用了。】 毕竟他收了钱的,白听语实在没必要再请他吃饭。 把手机揣回了兜里,谢树撕了片口香糖放进嘴里,骑着小电驴进了校门口。 但一进门,谢树就被人叫住了,已经驶出不远的谢树又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叫住自己的人。 是白听言,手上还提着两个木质餐盒,看向谢树的表情有些复杂。 白听言是最近才知道白听语喜欢谢树的,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白听言有点儿发愣。 他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和谢树产生什么联系,而且知道这个消息后,他的第一想法是,谢树知不知道,还有谢树喜欢他妹妹吗? 以至于现在白听言看见谢树感觉有点儿复杂,这段时间,一心还是扑在陆承怀的身上的同时,白听言又忍不住放了几分注意在谢树身上。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是好奇白听语为什么会喜欢谢树,但其实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地,毕竟喜欢谢树的不止白听语一个人。 还是想知道谢树喜不喜欢他妹妹,有没有其他喜欢的人,又或者就是自己内心深处那么一点儿别的什么想法。 “你要回宿舍吗?” 白听言走到谢树跟前,把自己去所好奇的问题都咽了下去,只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是。” 谢树点了点头,目光还是看着白听言,等着白听言下面的话。 “那你能帮我把这份晚饭带给阿怀吗?另一份是听语让我带给你的。” 这是白听言去碧水阁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甚至还是提前整整一周,找关系才拿到的排队号。 他听说陆承怀嘴挑,又没什么喜欢吃的,也就碧水阁的糕点能多吃两口,所以白听言就想办法买了两份。 其实买的时候,白听言原本只打算买一份的,可能是想起白听语说喜欢谢树的话,眼前浮现出谢树那天在球场帮自己的样子,白听言不知怎么,又多买了一份。 其实白听语根本就不知道他去碧水阁买了糕点的事儿,买完后才发觉有点儿不合适,但买都买了,他只能以听语的名义送给谢树。 “好,谢谢。” 听见是白听语送的,谢树微皱了一下眉,才接过白听言手里的食盒,顺带答应了下来。 白听言走后,谢树才看向手里的盒子,谢树对吃这一方面并不挑剔,有什么吃什么。 但这并不意味着谢树看不出来眼前这两个盒子的价值,脑子里复盘着他和白听语从认识开始到现在的所有细节。 还有他们在微信上的所有对话,大部分时间都是白听语给他发消息,消息内容也都是日常生活分享。 谢树在思考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人女生误会的事儿,他得清楚,白听语是白听言的妹妹,不是他的。 或许是这个界限太过于模糊了,又或许他和白听语的相处模式跟他和谢韵相处时差不多,让他也降低了理性的思考。 脑中的画面定格在那晚的巷子里,想到白听语抱住自己的那个画面,谢树手指在盒子上轻点了点,想到了四个字。 吊桥效应。 或许别人对谢树来说都无所谓,但白听语的确有些不太一样,考虑到白听语的身体情况,谢树觉得自己应该认真思考该怎么在不刺激到白听语的情况下,跟她说清楚。 回到宿舍的时候,赵斯宇不在,但陆承怀依旧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的电脑是打开着的,手边还放着几份文件。 陆承怀手里,同样在翻着一份。 第29章 校园文29 陆家的产业陆承怀已经接手不少了,平时他不会在寝室这种地方处理公务,但是现在他想找机会多和谢树相处相处,所以就让助理把紧急的文件都送到了学校。 抬眼看见进来的谢树,陆承怀低声儿对耳机对面说了一句什么,抬手取下了对着谢树那侧的蓝牙耳机。 还没开口,就看见谢树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陆承怀这才注意到,谢树手上提着的盒子。 是碧水阁的糕点盒子,他挺喜欢吃的,想到某种可能,陆承怀眼神微亮,心底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有点儿受宠若惊。 在此之前,要是说有人会让他陆承怀受宠若惊,陆承怀只会觉得有点儿可笑。 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谢树朝自己走来,越来越近的那几秒钟,陆承怀甚至连呼吸都放低了不少。 直到谢树把其中一个盒子放在了他的桌子上,漆黑的双眸微垂,落在了他的脸上,明明是没有丝毫情绪的目光,却依旧轻而易举在陆承怀脸上留下了点点星火。 心脏跳动的频率在耳旁扩大,甚至盖过了耳机里助理呼叫的声音。 抬头看着谢树,陆承怀眼底深处都不自觉带出了一点儿笑。 然而下一秒,还没等他开口,谢树清凌凌的声音就传到了他耳中。 “这是白听言让我带给你的。” 陆承怀还没来得及扬起的笑就这么凝滞在了脸上,看着谢树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陆承怀这才发现,谢树手上还有一个盒子,照谢树这么说,那个盒子也是白听言给的。 陆承怀从来没想过自作多情这个词儿还有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都快被自己刚才的一系列反应气笑了,他陆承怀还没这么丢这么大脸过。 尤其是在看见谢树桌子上同样的盒子后,陆承怀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思考着到底是白听语送给谢树的,还是白听言送给谢树的。 这么多天装成的人样都差点儿没维持住,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 “刘特助,临化钢厂的那个项目你让李家自己看着办,陆氏可不是搞慈善的,更不是收破烂的。” 彻底挂掉了视频电话,恶劣的语气让视频那头的刘特助愣了愣,不是,这太子爷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搞不清楚状况的刘特助看着已经挂掉的屏幕,有点儿可怜李家了,正好撞他们太子爷枪口上了。 陆承怀有些烦躁地把蓝牙耳机扔在了一旁,看都没看一眼桌上的盒子,抽了根烟出来,余光却还是一直看着谢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放了回去。 “我不喜欢白听言。” 谢树坐回自己的位置就开始帮人画图建模,耳边冷不零丁就响起了陆承怀的声音,似乎还带着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 谢树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陆承怀看着自己,似乎是在和自己说话。 “你在戒烟吧阿树,口香糖能给我一片儿吗?我也戒烟。” 没等谢树回复,陆承怀大概知道谢树会怎么说,无非就是,“跟我没关系。”,要么就是,“那是你的事。” 所以陆承怀又抢先一步转移了话题,这招对别人不一定有用,但对谢树很有效,因为谢树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问题。 他在天台上抽烟那次,不小心听见谢树和他妈打电话,看着谢树在天台围墙边站了半晌,最后抽出一片口香糖嚼着,还把那层薄薄的锡箔纸折成三角,他就察觉到,谢树应该是在戒烟。 不少戒烟的人都会选择嘴里放点儿其他东西来代替,只是当时,他更加注意到的是谢树的神情。 低垂的眉眼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甚至看起来有点儿压抑,但足够吸引人,那时候陆承怀是真的有点儿好奇,谢树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现在陆承怀依旧很好奇,但他更好奇的是,有关谢树的一切。 谢树的确没说话,只是抽了一片口香糖,递给了陆承怀,至于陆承怀说自己不喜欢白听言的那句话,跟谢树没什么关系,他自然也不会多嘴。 主角攻受之间的感情问题,没有他这种背景板插嘴的戏份。 嚼着谢树递过来的口香糖,陆承怀看着面前桌上的盒子,目光沉沉,头一次认真思考起了白听言这个人。 白听言跟他妹妹倒是不一样,因为白听言是真蠢,所以陆承怀一直把人当空气,对于陆承怀来说,白听言跟路边的一只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但想到白听语和谢树的关系,陆承怀心底就越来越烦躁,谢树不喜欢男人没关系,但要是有了喜欢的女人,那就不好办了。 谢树画完图,微信消息就又响了,是地下拳场的负责人,有一场五十万a币的比赛,问他去不去。 谢树答应了,因为最近苏婉君的病情加重了点儿,所需要的各种费用都提高了些。 第二天在奶茶店兼职完,谢树就去了地下拳场。 才走到门口,谢树就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让他想起了那天从地下拳场出来后感受到的视线。 抬眼四处看了看,随后,谢树就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温润凤眼,那双眼睛藏在镜片后,对上谢树的目光时,笑意似乎加重了几分。 谢树目光扫过俊美男人身旁点头哈腰的拳场负责人,猜测男人应该就是这个地下拳场真正的主人。 谢树移开目光,朝地下拳场走了进去。 这一场的胜负毫无悬念,地下拳场的人都对谢树的胜利习以为常了,谁都没想到这个身材并不健壮的俊美青年能成为地下拳场的常胜将军。 但事实就是如此,甚至谢树的名号在a市所有地下拳场都传遍了,不少没见过谢树的人都想看看这位被吹的神乎其神的拳手。 但谢树从不去别的拳场,他们都只能等谢树来这个拳场比赛的时候,才能见到人。 当然,也就是见到人后,看了谢树的比赛,他们才知道,传言没有夸大。 第30章 校园文30 拿到五十万现金后,谢树就准备走人了,但这一回,谢树又被拦了下来。 “谢同学,请等一等。” 负责人叫住了谢树,第二次谢树来拳场,他们就加了微信,所以负责人知道谢树是a大的学生。 谢树转过头,看向了负责人,眼神疑惑。 “谢同学,我们老板想见一见你。” 负责人也没废话,这么久了,他还算了解谢树的性格,所以面对谢树,负责人一向是有话直说。 谢树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过还是把包放下,点了点头。 他不打算换个拳场打,所以打算去见见这个拳场的老板。 谢树被领进了一间二楼的包厢,一进门,谢树的目光就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几乎没什么意外,就是谢树在拳场门口遇见的男人。 沙发对面的大屏幕播放着的正是谢树今天的比赛回放,这次跟谢树对打的是另一个拳场的常胜冠军,实力不弱。 所以谢树也不是完全没受伤,眉骨的地方挨了一拳,不严重,破了点儿皮,这会儿有点儿泛红。 而屏幕上,谢树进来的那一瞬,正好播到谢树被对方一拳打在了眉骨的地方。 听见声响,男人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到了门口站的谢树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了谢树受伤的眉骨处。 过分好看的脸并没有因为这点儿伤痕而让人觉得有什么瑕疵,反而,那道泛红的痕迹让谢树漂亮的桃花眼都多了几分艳色。 顾演视线下压,目光微暗,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站在一旁的李特助适时朝负责人使了个眼色,对方也是立刻就明白了。 “顾总,谢同学我带到了,我就先出去了。” 负责人躬了躬身,笑着跟着李特助走了出去。 包厢里,这会儿就只剩下了谢树和顾演。 “谢树,你是a大的学生?” 顾演坐起身,一只腿随意耷拉在另一只腿上,抬手松了松领带,嘴角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看向谢树的目光,满是审视。 但这样的审视之下,仿佛还有其他什么情绪,目光透过谢树上身黑色的卫衣,顾演想起了那天在车上看见的那截儿漂亮有力的腰身。 谢树的腿很长,这点毋庸置疑,毕竟谢树身量不矮,比例更是优越。 顾演视线下移,思索着谢树这双长腿在他腰上会不会更好看。 “是。” 谢树没有错过顾演隐晦打量的目光,回答问题的同时,谢树也观察了几眼顾演。 在商场纵横了数年老谋深算的商人,这是谢树得出来的唯一信息,因为顾演的目光,无论看什么,似乎都像是在看一件价值待估的商品。 至于别的情绪,谢树很难从这人的脸上和眼中分辨出来,因为顾演的脸上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微笑。 一种公式化温和的微笑,乍一看会让人觉得亲近,甚至放下内心防备的那种微笑。 谢树在现实世界见过这样的人,不过那人的年纪不小,孙子都跟他差不多大了。 但眼前的顾演,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三十五岁,温润的气质中夹杂着一些岁月的沉淀,眼底的情绪也让人捉摸不透。 谢树开始思考这人叫他过来的目的,但目前几乎没什么有效信息供谢树参考,如果是跟地下拳场签约的话,他已经表明过自己的态度了。 “你的所有比赛我都看了,你很厉害,以前学过拳击或者别的什么吗?” 顾演笑了笑,这回目光中的审视淡去了不少,问话的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笑意,像是在拉着谢树聊家常一样。 “学过拳击,散打和近身格斗。” 谢树在现实世界很小的时候爸妈就没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和谢韵都寄养在他爸的好朋友家。 他爸的朋友是个退伍特种兵,还当过一段时间的雇佣兵,后边儿自己开了一家拳击馆,谢树的拳击散打和近身格斗,都是跟他学的。 当然,其实那个叔还教过谢树枪支的组装和射击,甚至有段时间缺钱,谢树也接过国际雇佣兵的活儿。 虽然谢树打拳狠,但并不是毫无章法,在已有的技术基础上,保持绝对的理性和冷静,是谢树最大的优势。 “有兴趣当我的保镖吗?一个小时,二十万。” 顾演听完谢树的回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目光在谢树平静无波的双眼划过,顾演淡淡说出了价格。 听见这话,谢树眉头微皱了皱,打算拒绝,一小时二十万的确很多,但这并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会说出来的价格。 谢树从小就很清楚,天上不会掉馅儿饼,这话从陆承怀嘴里说出来,谢树还会考虑考虑,毕竟陆承怀和顾演明显不一样。 陆承怀是生在陆家这样资本雄厚,底蕴悠长的大家族,从小不把钱当钱的太子爷。 但顾演,可不像是什么会随便撒钱的活菩萨。 “你先别着急拒绝,我既然出这个价,就证明你的工作值这个价,我知道你是学生,所以工作时间,只是周末,你觉得呢?” 顾演当然看得出来谢树想要拒绝,谢树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一点,顾演在看谢树的比赛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 不动声色地找到敌人的弱点,并且找准时机击溃,在某些方面,谢树倒是跟他有点儿像。 这或许就是谢树能吸引到他的地方,而且谢树的冷静淡然中,总是带着一股抓不住的置身事外感。 几乎让人无懈可击,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谢树格外的兴趣,那双眼睛,干净平静的诱人,但顾演知道谢树的母亲在医院,要花不少钱。 所以顾演提出了这个条件,他有把握,谢树会答应他的话。 谢树沉默了一会儿,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缠满绷带的手,随后看向顾演,表情没变。 “我要看合同。” 谢树思考了那么几秒,的确答应了下来,高回报往往伴随着高风险,但苏婉君后期的治疗很烧钱,在打拳和保镖之间,谢树选择了回报更高的保镖。 顾演没什么意外,只是在谢树答应下来的同时,眼底的笑意真实了几分。 第31章 校园文31 签完合同谢树就回了学校,把剩下的图画完发给白听语的朋友后,谢树又去了奶茶店。 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谢树就被店长叫住了。 “阿树,影视城那边儿有个大单子,你和小张去送一趟吧。” 这次的订单点了六十多杯奶茶,估计是影视城剧组那边儿点的,谢树一个人肯定送不了那么多,所以店长把另外一个也派出去了。 谢树点了点头,和张平把两大箱奶茶搬了出去。 张平是奶茶店的固定员工,年纪也不大,是店长的某个远房表弟,人很老实,话也少,谢树跟人相处的不错。 “阿树,我不太认路,就在后边儿跟着你吧。” 张平站在自己的小电驴旁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跟谢树说话。 他平时算不得什么内向的人,但是面对谢树,张平一看见谢树那张脸,就容易结巴,大脑空白。 谢树长得太好看了,比张平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些明星还好看,他是从村儿里出来的,谢树就是他接触到长相最出众的人。 跟谢树现在一块儿,他就都觉得自惭形秽,更别提跟谢树说话了。 在店里这么久,张平很少主动跟谢树说话,只敢偷偷摸摸看两眼,还不敢多看,因为谢树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 谢树本身话也不多,导致两个人之间除了工作内容,几乎没有别的交流。 他很清楚,要不是因为这家奶茶店,店长还是他远房表姐,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跟谢树这样的人认识。 他自己不敢问,但是他听表姐提起过谢树,谢树是对面a大的学生,只是因为缺生活费才来兼职的。 那可是a大,a国的顶级学府,还是什么qs世界排名前三的大学。 谢树本身又那么受欢迎,这么长时间,他眼看着来店里的大部分人根本就不是为了喝奶茶,而是冲着谢树来的。 谢树的一切对于张平来说,可望而不可及,所以在谢树面前,他自卑到了极点,连某些不经意间瞥一眼生出来的小心思,都不敢透露分毫。 但谢树大概知道张平的情况,店长跟他提过几句,张平才来a市不久,的确不怎么熟悉路。 “好。” 所以谢树答应了下来,今天太阳很大,照在人身上火辣辣的,谢树穿了一件白t,胳膊大部分都裸露在了外边儿。 张平正在往自己脸上喷防晒,他长相硬朗,就是皮肤有点儿黑,城里人大部分都是白白净净的,尤其是谢树,白的晃眼。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张平还是希望自己也能白点儿,所以他也学着店长买了防晒。 但这会儿看着手里的防晒,张平又开始纠结了,他没有多少钱,买的也是最便宜的那种防晒霜。 这种便宜东西不应该给谢树用的,但看着谢树在太阳下白的能发光的皮肤,还是走到了谢树跟前,依旧不敢抬头看人。 “阿树,你要涂点儿防晒吗?” 已经装好箱跨上车的谢树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张平,目光落到了对方手里捏着的小瓶子上。 “不用了,谢谢你。” 谢树没有擦防晒的习惯,他的身体素质一向强悍,从来没出现过晒伤和中暑的情况,至于会不会晒黑,那不在谢树的考虑范围内。 被谢树拒绝的张平眼底闪过一丝低落和尴尬,讷讷收回了手,打算去骑自己的车。 影视城距离他们奶茶店距离还是有点儿远,光骑小电驴,两人就骑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天气又热,两人到地方的时候满头是汗,尤其是还被头盔捂着,跟蒸笼一样。 停车的地方就在一家奶茶店附近,张平愣了愣,都忍不住在想,影视城不是有奶茶店吗,怎么非要点他们店的奶茶,舍近求远。 转头又偷摸瞥了眼谢树,似乎是因为流了点儿汗,谢树把头发随手抓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只有几根碎发耷拉了下来,显得慵懒又随性。 本就引人注目的脸这会儿更加惹眼了,但张平的目光落在了谢树眉骨的地方,之前没注意,谢树眉骨哪儿怎么多了道紫红色的伤痕。 谢树正把装奶茶的箱子搬下来,表情淡漠,垂下眼睫敛住了那双漆黑的瞳仁,略显散漫的气质让谢树看起来不像是个送奶茶的外卖员,更像是哪家体验生活的贵公子。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停下了脚步,这里是影视城,多的是明星爱豆,谢树的长相很难让人不误会。 “帅哥,你哪个公司的?” 周妍没想到自己出来接个人的功夫,还能抓到一个顶级帅哥,她是个经纪人,娱乐圈大大小小,整容没整,好看不好看的明星见过不少,早就审美疲劳了。 但是看见谢树的那一瞬,她还是不可避免被惊艳到了,以她的眼光,谢树要是进娱乐圈,就算站在那儿当花瓶,凭那张脸都能火出圈儿。 至于其他方面,都可以再慢慢培养。 周妍没想过谢树是个素人这种事,出现在影视城,又是这样的长相,十有八九是个十八线小爱豆或者演员。 不禁让周妍思考起了哪个公司这么不长眼,长成这样都不会好好营销,一点儿曝光度都没有,什么垃圾公司。 所以周妍直接走上前,准备挖人,甚至自动忽略了谢树正在搬的东西和站在一旁的张平。 “我是来送外卖的。” 谢树抬头瞥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漂亮干练,头上还压着一副墨镜,手上握着的手机屏幕没息,停留在外卖平台的页面。 这奶茶,大概率就是眼前的女人点的了,当然,听对方的语气,应该是误会什么了。 谢树瞥过来那一眼没带什么情绪,浓密纤长的睫毛微抬后露出了一双深色偏黑的瞳仁,像是两颗漂亮的黑曜石。 在这样的天气下,甚至显得有些清爽,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他爹的,这长得也太诱惑人了吧,周妍艰难地移开目光,不想签谢树了,她想直接包养谢树。 但移开目光后,她才反应过来谢树说了什么。 第32章 校园文32 “什么?” 周妍的内心因为这句话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有没有搞错,谢树这种长相,竟然只是个送外卖的? “您是点了六十八杯奶茶吧。” 一旁站着的张平大概也看出来周妍误会了,赶紧上前,笑着问了一句。 这会儿周妍才注意到同样骑着小电驴,手上抱着箱子的张平,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简直,暴!殄!天!物! 谢树这种长相不进娱乐圈干什么,难道还有什么钱比娱乐圈的钱更好赚? 谢树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做出什么努力,就凭这长相,有的是资本愿意捧。 看着抱着箱子的谢树,周妍面带微笑,朝张平点了点头。 “是我点的,你们帮我拿过去吧,麻烦你们了。” 转过头笑容就落了下来,脑子里思索着等会儿怎么才能把谢树骗到手。 不知道周妍的心路历程,谢树跟在后边儿,进了一处拍摄现场,是古装戏,拍到男主英雄救美的场景了。 谢树进去的时候,正好导演叫了休息,一眼看过去,谢树就看见了个熟人。 李明淳穿着一身束腰古装,银冠高束,那张妖艳的脸硬是多了几分清朗的少年感,被他搂在怀里的女演员似乎脸上都浮上了点儿红晕。 导演一喊“咔”,李明淳就松开了手,他也看见了谢树,嘴角瞬间就扬起了一抹笑。 “阿树,你终于来了。” 李明淳三两步跳到了谢树跟前,眼底的喜悦不加掩饰,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谢树了,还怪想的。 李明淳的动作瞬间吸引了片场所有人的注意,看清谢树的模样后,整个片场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小周啊,这是你签的新人?” 导演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寂静,一堆人才发现,这人是跟在周妍身后进来的,难道是要进组的新人? 期待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周妍,在场的人里大多都是在剧组待惯了的,什么大明星没见过,但谢树这种不用修饰,纯站在那儿就自成一道风景的,少之又少。 而且还有少部分人认出来了,这不是前段时间某视频平台特别火的球赛视频的主角之一嘛。 那个球赛,他们没记错,是a大的吧,周姐这么牛呢,a大的学生都能签下来。 “不是,他们,是来送外卖的。” 周妍脸色难看了一瞬,这导演怎么就知道往人心口子上戳,她要是真签了谢树就好了。 “对,阿树是a大的学生,在兼职呢。” 李明淳跟着解释了一句,让谢树放下东西,就想拉着人去了一边。 听见两人的解释,导演收回了目光,就连那句想要夸夸这次周妍眼光不错的话都咽了回去。 片场其他人或多或少听见这话眼里都有点儿失望和可惜,谢树的脸,都能吊打现在被称为神颜的最火的那几位了,要是能跟谢树共事,他们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么开朗活泼。 “等等,小淳,你认识他?” 周妍看着李明淳对谢树的熟稔劲儿,眼神一亮,赶紧叫住了人。 “喔,对了,周姐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谢树,我的,朋友。” 李明淳摸了摸鼻头,说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有些心虚,想勾引的朋友,应该也算朋友吧。 “阿树,这是我经纪人,周妍,周姐。” 说完李明淳又看向谢树,目光期待。 “周姐。” 谢树对周妍点了点头,叫了声人,算是打招呼了。 “欸,阿树是吧,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 听见谢树叫了自己,周妍脸都快笑成一朵花儿了,赶紧抓紧时间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不好意思,我不会演戏。” 谢树几乎没有思考就拒绝了周妍,现实世界也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但谢树确实不会演戏。 “不会演戏没关系,你想不想当爱豆呢?” 被拒绝后的周妍愣了一瞬,又乘胜追击,不会演戏有什么关系,还有其他路可以走。 “周姐,你别问了,阿树不适合娱乐圈。” 听着周妍这些问题,李明淳都有点儿不耐烦了,谢树的性格他也算清楚,处世淡然但有一套自己的原则,不会撒谎也不会过多关注别人的情绪。 娱乐圈是什么地方,阿谀奉承,踩高捧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比比皆是,谢树要是进来了,他的原则都会变成别人刺向他的刀。 虽然谢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但是李明淳可不想看见不知情的人被欺骗然后对谢树造成伤害。 “你这臭小子,我又没问你。” 周妍一把把李明淳扯到了一边儿,这死孩子知道什么。 “抱歉,我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 谢树看了一眼李明淳,回复了周妍后,又看了一眼手机。 “我该走了,再见。” 在这儿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在耽误工作时间了,所以谢树迅速结束了话题,在周妍欲言又止的表情下,简单点了点头,转头准备离开了。 “阿树,我好久没看见你了,你再多跟我说两句话吧。” 一看谢树要走,李明淳有点儿急了,他在剧组这么久没见到谢树,好不容易借次点外卖的机会,这还没说上几句话呢,谢树就要走。 “我还有工作。” 谢树偏头看了一眼李明淳,没有不耐,但就是这样平静的目光,让李明淳咽下了自己要说的话。 “那我下次还点你们店的奶茶。” 李明淳也没放弃,追着谢树的步子,都快跟着人出片场了。 周妍没有阻止李明淳的动作,只是看着两人的背影,她还是没放弃把谢树签下来的打算。 “那是你的事。” 谢树对于李明淳故意点他们店的奶茶没有任何意见,李明淳是顾客,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这都是谢树的工作。 李明淳有些丧气,却也只能把人送到片场门口,眼睁睁看着谢树离开的背影。 张平一直跟在谢树身后,看着前面显得有些登对的两人,想到刚才那个经纪人想让谢树去当明星的话,嘴里微苦。 就连李明淳这样的明星都喜欢谢树,他又算什么东西,路过垃圾桶,张平看着手上的防晒,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扔。 但是他明白,人呐,就从来不能肖想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自讨苦吃。 第33章 校园文33 谢树把看望苏婉君的时间改到了晚上,顾演给他发了个消息,让他周六上任,跟他去个地方。 顾演要去的下河湾会经过a大,顺道接上了谢树。 这次顾演的车是一辆加长版林肯,倒是比他上回那辆迈巴赫低调点儿。 “顾总。” 上车后,谢树看了一眼顾演,打了声儿招呼。 随后发现车内不止顾演一个人,顾演旁边坐着一个大块头,一身西服都遮不住男人身上的匪气,壮硕的肌肉把衣服都撑起了一块儿弧度。 谢树坐在了男人对面,朝人点了点头,对上了一双犀利如鹰隼般的双眸,谢树目光毫无波动。 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习惯性点了点,目光落在了男人布满老茧的手上,这人大概率是个雇佣兵,这种匪气,谢树只在雇佣兵和真土匪身上见过。 而手上老茧的位置,很有可能是常年使用类似突击步枪等热兵器形成的。 “这是赵正成,也是我的保镖。” 顾演还是一如既往地嘴角挂着一丝笑,主动跟谢树介绍了一句。 “你好。” 赵正成的目光比起谢树就大胆多了,上下打量了一眼谢树,只是在看到谢树的脸时,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要不是老板提前交代了,赵正成可能会以为谢树是顾演养的小情人儿,很难想象谢树这样单薄的模样能当保镖。 尤其是看见谢树过于苍白的脸和白皙手背上清晰可见的青紫血管时,这种疑问到达了巅峰。 “你好,我叫谢树。” 谢树伸手握了上去,带着几分凉意的触感让赵正成挑了挑眉,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量感,看来谢树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羸弱。 顾演似乎对两人的举动没什么意见,只是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停留了那么几秒钟,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车子开的不算慢,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这次顾演带了不止他和赵正成,还有李特助。 沙场门口早有人在等着,看见顾演,赶紧迎了上来。 “顾总,邱总在在里边儿等您。” 那人目光扫过谢树几个人,视线在谢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表情怔住了,娘嘞,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你在看什么?” 耳边传来顾演的询问,那人赶紧收回目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这顾总怎么谈生意还带着自己的情人,这不是不懂规矩嘛。 “没什么,顾总,您里边儿请。” 顾演笑意不减,只是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回头看了一眼谢树,顾演隐约有点儿后悔把人带过来了。 但要是不这样做,谢树怎么会信他呢。 谢树跟着顾演走进了这家沙场,他和赵正成留在了板房外,李特助跟着顾演走了进去。 板房外不远处还蹲着不少人,看起来像是一群混混,目光盯着谢树这边儿,满怀恶意的视线在谢树脸上来回扫视了好几圈。 谢树倒是没什么反应,手指按着耳上的蓝牙耳机,注意着里边儿的动静。 赵正成先有点儿不耐烦了,往旁边移了一大步,挡住了那群人看向谢树的视线。 赵正成比谢树高那么两三公分,这么一动,还真就把谢树遮了个严实。 没有注意赵正成的动作,里边儿突然传来了一阵儿响动,像是桌子被踢翻产生的声音。 “进来。” 伴随着的,是耳机中顾演声音,谢树看了一眼同样听见响声朝板房这边冲过来的那群人,打开门走了进去。 “顾演,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百分之十的占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打发叫花子呢?” 一进门,谢树听见的就是一声怒吼,声音的主人站在顾演对面,中间是被踹翻的茶几。 那人像是气的不轻,指着顾演,骂的满脸通红。 倒是顾演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随意,嘴角的弧度一分没变,像是被指着鼻子骂的不是自己一样。 让谢树意外的是,屋内除了李特助,还站着一个人,还是一个熟人—白听言。 白听言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谢树,惊讶之下,却看见谢树只是跟自己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好奇为什么会在这儿看见他。 惊讶是有一点儿,但谢树对别人的日常行动轨迹并不好奇,所以谢树只是对着白听言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和赵正成走到了顾演身边。 屋外的人也全部涌了进来,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没人注意到白听言和谢树之间的互动。 “邱总,吃不吃得下荣立是我的本事,投标书我已经准备好了,荣立只能是我的,邱总您一定要投的话,我只能给您百分之十。” 顾演扶了扶镜框,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擦过茶几侧翻时溅到自己腿上的水渍。 “顾演,你别以为我就得找你合作不可,你考虑清楚。” 邱文德面色骤沉,顾演这王八羔子,当初也只不过是陈明身边的一条狗,结果把主人送进去了,自己倒是翻身了。 “邱总,a市除了陆氏,哪家公司明面账户上的资金有我的多呢?” 顾演神色不变,淡淡反问了一句,面对邱文德的威胁,显然没放在眼里。 “百分之二十五,顾演,你要是不给我这个数,今天这道门,你就别想出去了。” 邱文德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彪形大汉挡在了门口。 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白听言这会儿才觉得大事不妙,邱文德是他爸的朋友,他今天就是奉他爸的命来送礼的,没想到会碰见这阵仗。 心底升起了点儿慌乱,白听言下意识看向了在场中最熟悉的谢树,看见谢树神情依旧平稳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白听言似乎也没那么慌了。 只是步子还是往里挪了挪,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邱总这是在威胁我?” 顾演盯着邱文德,眼底的笑意倒是真实了点儿,他确实有些想笑,邱文德蠢的让他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浪费时间过来一趟。 眼看着顾演嘴角的笑意扩大,邱文德眼底闪过一丝不安,这几年顾演脾气好了许多,都会修身养性了,倒是让他忘了前几年顾演的疯狗模样了。 第34章 校园文34 但是看了一眼顾演身边的三个人,一个助理一个小情人儿,也就只有赵正成看起来能打一点儿。 邱文德目光阴狠,不能怪他这么逼迫顾演,实在是顾演做事太绝,他今天要是让顾演回去了,明天他的公司就得出问题。 “顾演,看样子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邱文德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好歹也在a市混了这么多年,顾演不就是有个a大的文凭,这么多年,他也不是白混的。 顾演一向看不上他们,当初还不是跟他们一起混过,现在发达了,不打算带他玩儿了,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兄弟们,把门关好,好好招待招待我们顾总。” 看着邱文德得意的模样,以及周围不断逼近的几十号人,顾演坐在原地没动,嘴角的笑意加深,瞳仁微黯。 “动手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话音刚落,谢树就一脚踹向了已经逼近的一人,这一脚谢树没收力,那人连带着他身后的人,一块儿飞了出去,瞬间空出一块儿缺口。 场面凝滞了一瞬,不可置信地目光纷纷落在了谢树那张情绪毫无波动的脸上,艳丽的眉眼因为眉骨下压,多了几分锋利,极为逼人惹眼。 因为这一脚,空气都安静了下来,所以这个长相出色的青年,根本就不是顾演的情人,而是他的保镖。 赵正成看了谢树一眼,眼底有惊讶,也有欣赏。 不过很快,众人就反应了过来,面对谢树时,警惕性直接拉满。 但谢树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随手抢了一根棒球棍,谢树毫不客气折了那人的手腕儿,反手将人扔向了身后攻上来的几人,直接拿人当肉盾使。 趁着谢树没注意,后边的人举着铁棒就要敲下来,哪知谢树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反手一捅,差点儿把他的肋骨捅断。 谢树一人打十个,完全不占下风,这些人都没什么技巧,谢树反应快,力气又大,甚至显得有些游刃有余。 眼看着赵正成和谢树两个人就能把他们这一屋子的人都解决了,邱文德才开始急了,看着依旧坐在那儿观战的顾演,邱文德面色狠毒。 今天要是让顾演出去了,那他的日子恐怕以后就不好过了。 举着钢棍,邱文德扯了两个人打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顾演的身后。 一直关注着战况的李特助和白听言都没注意,谢树一棍敲碎面前人的腿后,转个头,就看见了顾演身后的邱文德。 眼看钢棍就要落在顾演头上,结果不是顾演死就是重度脑裂,谢树没有犹豫,一脚踹开面前的人,抬脚就踩在了倒在地上的茶几借力。 凌空一个飞踢,在邱文德钢棍落下来的前一秒,踹在了人的胸口。 谢树的动作很突然,甚至连顾演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邱文德发出一声儿哀嚎,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眼见自家老板被打了,好几人朝着顾演的方向就冲了过来。 一脚踢飞了邱文德手上的钢棍,谢树转过身,朝其中一人扔出了自己手上的钢棍,精准命中脑门儿,那人抱着头就蹲了下去。 单手撑着沙发背椅,谢树反脚踹飞了靠近的一人,在另一人的棍子即将落在顾演身上时,已经翻过来的谢树一手一把拽过顾演,另一只手徒手接住了钢棍。 巨大的压力瞬间震裂了谢树的虎口,但谢树来不及看一眼,一拳砸在了这人的鼻梁上,抢过了他手里的钢棍。 而被谢树几乎全方位无死角护在身后的顾演,看着谢树就连打架时都冷静的不像话的脸,眼底多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直到看见了谢树渗血的左手虎口,嘴角的笑意凝滞了下来,脸色阴沉了一瞬。 很快,整间屋子里,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不断呻吟着的人,谢树捏着有些颤抖发疼的左手,刚才接那一下,还是太勉强了。 垂下的头发被汗水浸湿,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也遮住了谢树微敛的眼底神情。 白听言这会儿已经被吓懵了,但脑海中,又隐隐出现了另一种有些兴奋的感觉。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谢树,就算是混战中,谢树的身姿还是异常显眼,每一个动作都漂亮到令人发指。 不像是在打斗,白听言甚至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场极具艺术性的武术表演,那种兴奋感,从心底一直涌上了大脑,挥之不去。 但显然被吸引的不止白听言一个人,就算是见识过谢树在地下拳场比赛的李特助依旧被谢树震惊到说不出话。 更别提一直和谢树并肩作战的赵正成了,谢树的确强到有点儿不像人了,就算是赵正成,也没有把握在谢树手下取胜。 谢树的敏锐度和反应能力都远超旁人,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显然都不容易失败。 顾演站起身,走到了还躺在地上装死的邱文德跟前,刚才谢树只是踢飞了他的钢棍,那一脚也不算重,所以邱文德压根就屁事没有。 “呵。” 轻笑了一声儿,顾演神色冷漠,慢条斯理地摘下了眼镜,眼底戾气丛生,昂贵的手工定制皮鞋抬脚毫不犹豫重重碾上了邱文德的手。 “嗷,顾总,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 被踩这么一下,邱文德也不敢装了,手指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都快吓尿出来了,抱着顾演的脚就开始哀求。 “邱总,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遵纪守法四个字懂不懂?原本我的确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怎么办,我现在确实有点儿不太高兴呢。” 带着笑意的语气从头顶传来,却让邱文德仿佛听见了地狱恶魔的低语,连手上的疼痛都顾不得了,瞪大眼睛看着顾演,满脸都是惊惧。 “顾总,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邱文德这些年干的缺德事不少,公司账目出了好几回问题,但都被他压了下去,现在听顾演这意思,是知道点儿什么,邱文德一下子慌了起来。 “意思是,我现在不打算放过你了。” 当着邱文德的面儿,顾演拨了个电话。 “把那几份资料送到检察院和税务局去。” 顶着邱文德红的几乎能滴血的眼睛,顾演一字一句说出了这句话,本来他没打算现在就这么做的,但是谢树受伤的手,的确让他久违的有了点儿愤怒的情绪。 “顾演,你不得好死,你以为你就干净吗?你等着,你迟早也要完蛋。” 邱文德知道自己完蛋了,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儿,恐怕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但他不信,顾演又能干净到哪儿去,他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邱总,你还是没明白,从最开始,我就告诫过你和陈明,少干点儿违法乱纪的事儿,至于我的账,你们随便查。” 顾演心思是多了点儿,在商场上手段也称不上光明磊落,但顾演从来不会在违法乱纪这块儿乱来。 “顾氏在上市的时候,就已经被查过了,所以邱总,恕我不能陪您了。” 顾演嘴角的笑意重新扬起,又把那副金丝眼镜戴了回去,要是忽略脚下踩着的人,更像是个温文有礼的儒雅贵公子。 撂下这句话,顾演就率先朝外走去。 第35章 校园文35 “阿树,你的手没事儿吧?” 顾演走后,赵正成和李特助都跟着走了出去,谢树却在门口被白听言叫住了。 看着谢树不断渗血的左手虎口,白听言走上前,眼底浮上了一层担忧。 “还好。” 虽然看起来严重,但这在谢树从小到大受过的伤中,这种程度的,还不值得谢树特别注意。 “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白听言目光复杂,想到谢树是跟顾演一起来的,白听言不认识顾演,但是他听他爸提起过,是个极其了不得的大人物。 白手起家,短短八年,就能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上市公司的老总,就连a市的那群老牌世家,都对顾演这个商场新贵颇为忌惮。 谢树看起来,是在帮顾演做事,顾演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听他爸说,顾演当年能亲手把一手提拔自己的人送进去,可见其为人心性凉薄。 白听言有点儿担心谢树,毕竟他没想到谢树会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他怕谢树被骗了。 “我在兼职顾总的保镖。” 看了一眼已经走远了的顾演,谢树也不再耽搁,解释了一句,就准备走了。 “我还在工作,先走了。” 朝里边儿爬了一地的人看了一眼,大概没什么危险性,谢树简单道了个别,转身朝顾演的方向追了过去。 白听言也没来得及再叫住谢树,刚才他就给家里打了电话,司机应该马上就能到。 所以白听言只能看着谢树的背影,神情复杂,谢树他,真的很厉害,总是给人一种意外的安全感和可靠感。 谢树一上车,就对上了顾演黑沉的双眸,这会儿顾演的情绪倒是很明显,明显地不爽。 “认识?” “嗯。” 谢树知道顾演问的是白听言,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解释他和白听言的关系,因为没有必要。 顾演也没有多问,白这个姓氏倒是有点儿耳熟,跟邱文德认识的话,让顾演想起了曾经求到他跟前被他拒绝了的一个小老板。 拍了拍身旁的医药箱,顾演看向谢树,目光落在了谢树的左手上。 漂亮修长如同艺术品一般的手,指骨处却全是血迹,尤其是开裂的虎口,看起来格外吓人。 苍白的肌肤和鲜血的强烈色差却让这件艺术品染上了几分惑人的感觉,顾演喉头滚动,瞳仁深处晕染出一片墨色。 “过来,我给你处理伤口。” 一旁的赵正成自始至终都正襟危坐,直到听见这句话,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没听错吧,顾演要给谢树亲手处理伤口? 他跟了顾演三年,大大小小受过的伤也不少,怎么没见这位爷给自己处理什么伤口。 但是看着谢树即便是受了伤,也一声不吭的样子,目光扫过谢树那双艳色逼人的桃花眼,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赵正成迅速挪开了目光。 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虽然谢树很能打,但安静坐在那儿的时候,还怪惹人心疼的。 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碘伏和棉签的顾演,谢树神色不变,手上拿纸巾擦拭血迹的动作没停。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谢树的伤口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处理的,在现实世界,有时候谢韵也会帮他处理。 但是后来发现谢韵每次给他处理完伤口,都会悄悄躲起来哭后,谢树就再也没让谢韵看见过他的伤口了。 至于其他人,谢树没有麻烦别人的习惯,除非是在医院。 被谢树拒绝,顾演似乎也没有太意外,盯着谢树看了一会儿,就把药箱递了过去。 谢树处理伤口的动作很熟练,缠上绷带后,谢树就把药箱还了回去。 正好也到了a大的校门口,在下车的时候,顾演叫住了谢树,把药箱以及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钱我会打在这张卡上,密码是六个零,明天好好休息,有需要我会叫你。” 谢树接过了银行卡,但是没接药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后,就朝校门口走了过去。 二次被拒,顾演也只好收回手,看着谢树走进校门口,才让人开车离开。 回寝室的路上,碰见了陆承怀一行人,最先看见谢树的是黄毛,自从上回球赛过后,黄毛老是会想到谢树,一想到谢树他就开心,心里就涨涨的。 突然见到本人,黄毛心脏一突,嘴角下意识上扬。 “谢树,好久不见!” 兴奋地朝谢树挥了挥手,黄毛的声音也让身旁的一行人成功注意到了谢树。 陆承怀这几天心情一直算不上好,谢树早出晚归的,他几乎找不见人,更别提想办法追人了。 这会儿看见谢树,陆承怀臭着的脸终于和缓了下来,说不高兴那肯定是假的。 “阿树,回寝室?” “嗯。” 目光略过黄毛,谢树对陆承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你们玩儿去吧,记我账上,我不去了。” 陆承怀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转身往谢树的方向追了过去。 “欸,怀哥……” 他们这群人就是发现最近陆承怀心情不好,才想陪人出去喝酒的,这正主都走了,他们喝什么喝。 被谢树忽略的黄毛有些失望,但同时还有点儿后悔,早知道那天就不多嘴为难白听言了,不然谢树也不会不待见他。 但是谁能想到,他会喜欢上谢树呢,自作自受。 “阿强,你说,怀哥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身边的人拍了拍黄毛的肩,看着陆承怀追上谢树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黄毛正难过呢,没空搭理旁边的人。 “怀哥有什么不对劲儿,你小子想多了吧。” 那人也没再多说,只是想起了陆承怀看见谢树时,那一瞬间神色的变化,笑了笑。 跟着谢树回了宿舍,谢树开门时,陆承怀才注意到谢树受伤的手。 谢树手上缠着的绷带格外明显,隐隐还有渗出来的血迹,陆承怀眉头微皱,他知道谢树在地下拳场打拳。 以前没太过注意,看来谢树受过不少伤。 刚晴起来的心情又烦躁了起来,陆承怀没什么同理心,别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一定会多看一眼,但是看见谢树受伤的地方,他心里却像是堵了一坨棉花似的,不怎么舒服。 陆承怀几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连自己受伤的时候,都没有过。 第36章 校园文36 “你最近很缺钱吗?” 看着若无其事坐回自己座位,抽出一套六级题开始做的谢树,陆承怀焦躁之下,又多了点儿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怒气。 谢树看上去并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去地下拳场打拳的,基本都是想挣那份儿高额奖金的。 明明只要谢树跟自己提一嘴,要什么没有,非要去打拳,还伤成这个样子。 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谢树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陆承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但陆承怀不能让谢树知道自己调查过他,所以问的迂回了点儿,从来没在什么人面前拐弯抹角藏心思的陆承怀语气中,还是带上了点儿脾气。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顿了下来,谢树转过头,并没有做题思维被打断后的不悦,转头看向了陆承怀。 “不缺。” 然后又转过头,继续看向了面前的六级试卷。 陆承怀又被噎住了,谢树从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淡的态度让陆承怀心里那点儿邪火烧的更旺了。 谢树又不理他了,每次就那么几句话几个字,送东西也不要,他天天巴巴地凑上去,他都快成舔狗了。 甚至让陆承怀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跟之前那些巴不得赖上他的人没什么两样,也是贱得慌。 看着谢树冷淡的侧脸,陆承怀越想越气。 他陆承怀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又不是非谢树不可,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阴晴不定地看了谢树好几眼,在彻底意识到谢树不会再跟自己多说什么话之后,陆承怀站起身,摔了门就走了。 他再跟谢树多说一句话,他就是狗。 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想法有多幼稚,陆承怀打了个电话,开着车就朝星海驶了过去,他得证明给自己看,自己不是非谢树不可。 陆承怀摔门那一下声音有点儿大,谢树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意识到陆承怀走后,戴上了耳机。 寝室有人的情况下,的确不方便听听力,这会儿没人,谢树可以抓紧时间把听力听完。 晚上谢树出了门,他要去看苏婉君,苏婉君所在的医院离a大不远,是一家水平顶尖的私立医院。 苏婉君的病,也只有这家医院敢收。 谢树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七点过了,他给护工打了个电话让她今晚不用陪床,然后买了两份家常菜。 苏婉君的病最近严重了点儿,目前医生建议保守治疗,严重了可能要做手术。 被病情折磨的形容枯槁的女人看见谢树时,还是露出了一抹温婉的笑意,依稀还能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阿树,你来了。” “嗯,我给您带了饭。” 谢树坐在床边,把病床摇了起来,然后把饭菜从保温桶端了出来,放在了苏婉君面前支起的小桌子上。 苏婉君就这么看着谢树忙前忙后,心里高兴,阿树真的是长大了,以往总是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似的,都没什么活人气儿。 现在也能自己解决很多事儿了,也会照顾她了。 “阿树,你在学校交到了朋友吗?” 吃完饭,看着谢树收拾碗筷,苏婉君忍不住问了一句。 前几天有个孩子来找过她,说是阿树的朋友,苏婉君还挺高兴的,那个孩子长得也极好看,浑身上下隐隐还透着几分贵气。 说话也好听,提起阿树的时候更是开心得不得了,能有这么样的朋友,苏婉君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高兴。 就是那孩子搞得神神秘秘的,还让她别跟阿树说自己来看过她,苏婉君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这帮孩子在弄些什么,所以答应了下来。 “交到了,妈,您放心。” 谢树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提到朋友,脑子里划过赵斯宇揽着他说他们是好兄弟的模样。 应该算是朋友吧,谢树其实向来习惯独来独往,也很少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和想法,所以这会儿有点儿迟疑。 但是看着苏婉君替自己的高兴的样子,谢树还是回答了肯定的一句话。 苏婉君笑了笑,眼旁浮起细纹昭示着她这会儿高兴的情绪。 “好,我儿子这么优秀,交到的朋友肯定也不会差,有朋友陪着你,妈妈就放心了。” 苏婉君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怕是好不了了,也不知道还能再撑多久,她恐怕是陪不了阿树多少时间了。 谢树没有再说话,气氛一下子低沉了下来。 把垃圾装在了一起,跟苏婉君交代了一句,谢树提着垃圾袋走出了病房。 夜晚的天气还是有点儿凉,谢树出来的时候,穿了一件棒球外套,来之前为了避免苏婉君担心,谢树取下了绷带,只贴了几个大号的创口贴。 刚才收拾垃圾的时候跟苏婉君解释是自己不小心蹭伤的,就算是这样,苏婉君还是絮絮叨叨嘱咐了一大堆,眼底透着关心。 谢树罕见地有些无措,丢完垃圾后,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望着头顶晃眼的灯光,他烟瘾犯了。 抬手摸了摸口袋,只摸到了一个空了的壳子,口香糖没了。 “宿主,你没事吧?” 1001很少看见这样的谢树,上一回看见谢树浑身压抑的情绪,还是在绑定谢树的那个雨天下午。 这种时候的谢树,跟平时1001见到的谢树不一样,那是一种容易让人产生心疼这种情绪的谢树。 1001想,自己现在或许就是这种情绪,所以它开了口。 “没事。” 谢树没在外边儿多留,久了苏婉君会着急,边朝病房里走,边回答了1001的问题。 1001没有再说话,只是思考着,或许他能对谢树好一点儿,要求再少一点儿,谢树也挺不容易的。 再次走进病房,苏婉君似乎是在跟谁打电话,表情有点儿高兴,看见谢树的时候,却突然变得惊慌了起来,匆匆挂断了电话。 谢树一眼就知道,对面的人是谢顺林,但是他没说话,只是坐在了病床边,给空了的水杯里倒了点儿热水。 “阿树,你,你爸他,你爸他好像改好了。” 刚才谢顺林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再也不赌了,不知道是不是真话,但是苏婉君听着谢顺林的哭声,还是相信了他。 但这会儿看见谢树,提起谢顺林,苏婉君总是小心翼翼,就算谢树表现得并不在乎,但是她依旧面对不了自己心底的愧疚。 “嗯。” 谢树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他当然知道谢顺林改好了。 或者说,是没有能力再赌了,他亲自去了谢顺林爱去的那个小赌场,警告了彪哥那伙人别来找苏婉君和他,谢顺林欠的债他自己还。 当然,过程没有那么顺利,谢树动了手,但结果还是不错。 至少上回谢树回家,谢顺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腿被打折了,当然去不了赌场了。 谢树没有见死不救的意思,找人天天给谢顺林送饭,保证人还在就行,至于多的,那是谢顺林自作自受,跟他没关系。 “阿树,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医生说这个点儿您该休息了。” 谢树不是在一个健康的家庭长大的孩子,苏婉君一直觉得亏欠了谢树,这会儿忍不住开口,但还是被谢树打断了。 谢树看着苏婉君,黑色的眼眸里虽然没有特别的情绪,但很平稳安宁,足以安抚住苏婉君的情绪。 “好。” 苏婉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阿树心底什么都明白,有些话,她不该再说出口,让阿树来承担她的愧疚。 直到守着苏婉君睡着,谢树才躺在了旁边的陪护床上,医院的陪护床很小,但谢树已经习惯了,在现实世界,他也经常这么陪着谢韵。 第37章 校园文37 阴雨绵绵,a市最近的天气都有些阴凉,教室内因为这样的天气,大部分人都显得有些昏昏欲睡,这节是形策课,没几个听得进去。 谢树揉着眼睛,昨晚熬夜画了图,这会儿坐在教室的中间,居然有点儿看不清黑板上的字迹。 他或许应该去测一测视力了,上午一二节上完就没课了,下课后,谢树没回寝室。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经常对着电脑画图的缘故,谢树发现自己视物有点儿模糊,可能是近视了。 他打算趁现在有空,去校门口的眼镜店测一测视力。 结果也不出谢树所料,他的确有点儿轻度近视,大概是一百来度,考虑到后续的上课和画图,谢树还是配了一副眼镜。 随手选了一副黑框眼镜后,谢树付了钱就走了,打算下午做完奶茶店的兼职来拿眼镜。 但谢树没想到这家眼镜店会这么早关门,做完兼职在眼镜店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紧闭的店门,谢树打算明天再来取眼镜。 虽然明天是周六,顾演已经给他发了消息,让他明天继续上班。 但他早点儿来的话,应该来得及,谢树只能打着伞先回宿舍。 宿舍只有谢树一个人,坐下做了大概一个小时的题,赵斯宇回来了。 “卧槽,今天他妈雨真大,裤子都给我浸湿完了。” 赵斯宇抱怨了两句,抬头就看见谢树摘下耳机的动作,目光瞥见谢树面前的六级听力,赵斯宇一下子噤了声儿。 不愧是四级六百九的神,谢树英语基础够好了,都还在继续做题呢,难怪人家考那么高。 “不好意思啊,阿树,我下次注意。” 赵斯宇道了个歉,知道是自己打扰到谢树做题了。 “没必要道歉,宿舍是公共区域。” 谢树摘下了耳机,宿舍是休息的地方,他没有自己学习而要求别人安静的资格,现在还没有到集体熄灯的时间。 他要是怕被打扰,就不会在寝室而是去图书馆做题了。 赵斯宇咧嘴笑了笑,他就知道谢树不会介意这种事,迅速换了衣服洗了澡出来,赵斯宇才觉得好了点儿。 最近陆承怀不知道为什么,又没住宿舍了,白听言他们有个什么表演,一直在排练,宿舍就只有他和谢树。 所以赵斯宇愉快地和自家女朋友打起了视频电话,谢树没再做六级题目,而是打开了电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关上了。 揉了揉发胀的眼角,谢树拿着衣服先去洗了澡,随后直接上了床,躺在床上,谢树拿过放在床头的魔方,打乱又复原。 谢树真正空闲的时间全打发在魔方上边了,直到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传来一声消息提示。 【阿树哥哥,周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打开手机,白听语的微信消息就弹了出来,谢树盯着消息看了一会儿,他的确该跟白听语说清楚,至少不能让人家女孩儿误会。 【周天我可能有兼职,明天给你答复好吗?】 但是顾演那边不知道周天有没有什么额外安排,所以谢树还是实话实说。 【好的,阿树哥哥!】 【可爱ipg.】 白听语回的很快,几乎是谢树才发过去,白听语就有了回复。 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儿,下边儿的赵斯宇还在和女朋友视频,谢树却逐渐有了困意。 谢树的生物钟很准时,第二天谢树醒的早,他没忘记自己要去拿眼镜儿的事。 但谢树没想到这家眼镜店关门早也就算了,开门也晚,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店主人才姗姗来迟。 谢树拿到眼镜后,就准备走了,顾演给他发了消息,估计马上就要到了。 见谢树没打算戴上试试,店长叫住了谢树,希望他先戴两天适应适应,毕竟第一次戴眼镜,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适应的感觉。 谢树没有反驳,把眼镜从盒子里拿出来戴上了,确实有些不太适应,但视线的确清晰了不少。 谢树走出店门,在路边等着顾演的车,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西服,是顾演让人送来的,应该算是“工作服”,和那天赵正成穿的一样,所以谢树收了下来。 腿边突然传来一阵儿毛绒触感,谢树低下头,视线内,是一只漂亮的金毛犬。 和他前女友养过的那只很像,谢树目光柔和了点儿,蹲下身,摸了摸这只金毛的头,金毛也很乖顺,被撸得很舒服。 谢树很少会想起他曾经拥有过的几段特别的感情,可能是因为他不怎么适合谈恋爱,更不适合扮演一个男友的角色。 他的第一任女朋友也是在十八岁暑假认识的,是个很漂亮温柔的女孩儿,谢韵在路边发病时,是这个女孩儿及时把谢韵送去了医院。 谢树就和她有了接触,时间久了,谢树也对女孩儿生出了点儿不一样的好感。 他们确定关系的时候,谢树是真的有考虑过和这个女孩儿走完一生。 但交往不到三个月,某天女孩儿给谢树发了个分手消息,第二天就出国了,谢树拼命赶去机场,也只看见了女孩儿过安检的背影。 谢树停住了脚步,他很清楚,那是女孩儿的选择,他没有权力干涉和质问。 第二任女朋友是大二篮球比赛时认识的,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对谢树而言,那个女孩儿的确像太阳一样耀眼。 他们确定关系的时候,不少人都觉得挺不般配的,他当时的室友还嘲讽过谢树眼瞎,找一个颜值跟自己差十万八千里的普通人。 那是谢树第一次为了除谢韵以外的女孩儿动手,因为那人不该随意评价女孩儿的长相,更何况那还是他女朋友。 但这次谢树似乎运气更差,交往不到三天,那个太阳似的女孩儿以同样的方式,在手机上提了分手。 谢树找过女孩儿,对方避而不见,谢树也就没再继续纠缠,因为没有必要。 直到大三,谢树的第一任女友回国,来找了谢树,哭成了泪人,说她不想跟谢树分手,当初是有人逼她这么做的。 随后分手一年的第二任女友也找上了门,同样哭着求谢树原谅她,说也是有人用家里人的工作逼她跟谢树分手。 后来谢树知道了那人是谁,给他下药的那个基佬,在此之前,唯一一个跟谢树关系还算不错的人,至少高中三年,谢树的确没看穿过对方的心思,直到自己被下药。 而第三任女友,就是养了只金毛的女孩儿,是个有些天真,但非常善良的富家千金,是谢树在宠物店帮邻居看店时认识的。 确定关系后,那只金毛就一直是谢树在照顾,这次他们的恋情持续时间很长,有大约一年,直到女孩儿的母亲找上了门。 让谢树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所以这次是谢树提了分手。 因为至少在短时间内,他没办法达到女孩儿的家庭条件,不平等的付出会给双方都带来负担。 就算是只是一天,也不可以,从小受尽宠爱无忧无虑的公主,哪怕只是一分一秒也不该因为他沾染尘埃泥泞。 他没有资格成为别人的负担,更没有资格说出你等我这句最会拖累人的话。 因为谢树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儿,但跟当时的他在一起,显然只会成为那个女孩儿的污点。 但谢树也不会骗人,把一切掰开跟女孩儿说清楚后,谢树才彻底离开。 现在看见这只金毛,谢树难得想起了自己的感情经历,不过那都是过去了的事了,现在谢树想起来,心底也并没有别的什么情绪。 第38章 校园文38 不过谢树还挺喜欢金毛的,感受着手下柔软的触感,谢树嘴边扬起了一抹笑,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阳光下,那抹笑似乎比太阳的光线还灼人眼球。 至少站在不远处的陆承怀顿住了脚步,盯着谢树嘴边的那抹笑意,一种软绵的甜意涨满了心口,像是吃了一块儿让人心情愉悦的甜食,他甚至能感受到身体内多巴胺在迅速分泌。 他见过最多的就是谢树冷漠没什么情绪的脸,见过谢树在球场上冷静分析沉着应对的模样,也见过天台上莫名压抑的谢树,楼梯间满脸淡然威胁人的样子。 唯独没见过谢树笑得这么温柔的时候,的确称得上温柔,就连谢树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都因为笑意有了几分起伏,像是被风吹起波光粼粼的湖面。 大脑都空白了一瞬,陆承怀唯一的想法就是,让这抹笑能属于自己,而且只属于自己。 然而刚要走上前,陆承怀就见谢树站起了身,上了一辆黑色宾利。 陆承怀对这辆车有印象,他没记错的话,这辆车的拥有者是顾氏的现任掌权人。 他跟顾演打过几次交道,这人的心思很难猜,尤其是在商场上,陆承怀在顾演手里吃过不少亏。 陆承怀的爷爷也对顾演评价颇高,对于陆承怀三番两次败给顾演,陆老爷子并不意外,就算陆承怀的成长速度再快,也抵不过顾演已经拥有了的数十年的阅历。 陆承怀还是太年轻了,更何况顾演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所经历过的都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总的来说,顾演是个强劲的对手,但是谢树怎么会和顾演扯上关系。 这会儿冷静下来的陆承怀才注意到谢树的打扮,所以谢树是,给顾演当保镖去了? 陆承怀想起来了,谢树去的那家地下拳场,不就是顾演开的嘛。 而这会儿,坐在宾利后座的顾演同样内心不平静,跟陆承怀一样,他还没见过谢树也有这么柔和的时候,而且不是对什么人,而是对一条狗。 虽然很可笑,但是顾演无可避免地对这么一条狗,产生了点儿嫉妒。 但顾演却迟迟没让司机按响喇叭,因为一旦按响喇叭,谢树的这个样子,就再也不会那么容易见到了。 至少顾演现在,想再多看两眼。 最终还是谢树自己发现了停在不远处的加长版宾利,收回手后,谢树朝着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也就是这会儿,顾演的注意力才从谢树的那抹笑,转移到了谢树今天的着装身上。 看着谢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黑框眼镜,顾演愣了愣,黑色的镜框和谢树苍白的肤色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 镜片后,那双桃花眼的艳色更是被压下了几分,多了几分清冷和禁欲感。 黑色的西服格外合身,劲瘦的腰身一览无遗,长腿被包裹在西装裤下,抬脚的瞬间漂亮的小腿露出了一截儿。 顾演的呼吸瞬间粗重了不少,真是越禁欲,越让人想要扒开衣服,压在身下。 一旁的赵正成更是只看了一眼,瞳仁瞬间放大,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迅速挪开了目光,只是耳根蓦然泛起了一层红晕。 摸了摸温热的鼻翼,赵正成快速扯了两张纸,按在了鼻子下。 简直要人命,谢树今天,怎么,怎么这么诱惑人,一样的衣服,穿在谢树身上怎么就能好看成这样。 “顾总。” 谢树照常上车先打了个招呼,又对一旁的赵正成点了点头,目光划过赵正成按在鼻子上的手,谢树微顿,随后收回了目光。 顾演搭起了腿,防止谢树看出来了什么,嘴角噙着的笑意不变,只是瞳仁深处透出了一点儿欲色。 “怎么戴了眼镜?” 顾演目光落在了谢树的眼镜上,脑海中划过的画面,却不堪入目。 “因为近视。” 没有在意顾演为什么突然会问他这种问题,毕竟答案显而易见,谢树坐在了顾演对面,回答了他的问题。 “很适合你。” 顾演这句话带上了几分笑意,语气似乎也别有深意。 谢树充耳不闻,没有接话,他和顾演只是雇主和被雇佣者的关系,还没有到能随意聊天的境地。 更何况,谢树事实上并不愿意和顾演这样习惯揣测别人心思的人多说,不是觉得累,而是觉得危险并且没有必要。 没有得到回复,顾演也不生气,谢树的性格他也算摸透了,这会儿看着谢树平静无波的脸,不知怎么,他又想起了谢树刚才的那个笑了。 “你喜欢金毛?” 顾演不死心,又多问了一句,目光紧紧盯着谢树的神情。 谢树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都没变一下,只是放在膝盖上的食指习惯性敲了敲。 看来顾演是看见他摸狗的动作了,但这对他的工作来说关系不大,谢树点了点头。 “嗯。” 他应该算喜欢吧,毕竟自己曾经养过一年的金毛。 顾演这下没有多问了,心情好了不少,思考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养只金毛。 这次他们的目的地是星海,下了车,谢树就跟着顾演朝星海三楼的包厢走了上去。 这次顾演依旧只带着他们三人,在某个包厢停下后,谢树和赵正成同样留在了外边儿。 对方也带了保镖,这会儿正站在谢树和赵正成的对面。 恶意淫欲的目光不断打量着谢树,显然并没有把谢树当成保镖,只以为谢树是顾演的什么小情人。 谢树对这样的打量视而不见,只要对方没有实质性地动作,谢树不会把这种目光放在眼里,而是更多关注着耳麦里的动静。 赵正成倒是觉得有点儿生气,生气之下又有点儿无奈,谢树的模样,的确太过于让人容易误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气什么,但这些人看谢树的目光,的确让他非常不爽。 “看什么看,看你爹呢?” 现在他们不能动手,但骂两句总是没关系的,赵正成反正是一点儿没客气。 对方被这么吼了一句,刚想说些什么,对上赵正成充满戾气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同为保镖行业,他们其实是知道赵正成的,一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疯子。 所以这会儿两人都乖乖收回了目光,没再敢看谢树一眼。 第39章 校园文39 这次似乎谈话还算顺利,谢树他们在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耳麦里都没有别的动静。 星海三楼私密性很强,人也少,一楼的蹦迪声传不上来,宽敞的走廊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直到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走路跌跌撞撞的人。 陆承怀忍受着身体的灼热,眼底怒火翻腾,他还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星海的一个小服务生算计了。 他是跟着谢树来星海的,但又不想被谢树发现,只能找了个距离远,到又能关注到谢树情况的包厢。 谁知道那个服务生的胆子那么大,竟然敢给他下这种药。 药性强烈,要是放在以前,陆承怀可能也就顺水推舟跟那个服务生睡了,但现在,陆承怀多碰一下旁人都恶心的想杀人。 在理智燃尽前,陆承怀一把甩开妄图贴上来的服务生,他没时间找人算账,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谢树。 腥红的眼底倒映出谢树的身影,陆承怀迫不及待朝人走了过去,也就忽略了另一边走廊上,满脸惊讶看着他的白听言。 身后不断逼近的动静传来,在所有人都还没注意的情况下,谢树察觉到了不对,迅速转过了身。 在陆承怀要扑上来的前一秒,条件反射般抬手一个过肩摔,将陆承怀掼到了地上。 也就是这会儿,谢树才看清楚这人是谁,手上的力道松了松,谢树刚准备道歉,就发觉了陆承怀似乎哪里不对。 整个三楼都开着中央空调,温度甚至有点儿低,但隔着衣服,谢树却能感受到陆承怀灼热到明显高于常人的体温。 那张平时放荡不羁的俊脸这会儿满脸细汗,眼神倒是依旧侵略性十足,夹杂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欲火。 谢树动作迅速,一旁才反应过来刚准备动手的赵正成收回了手。 对面的两人还以为是什么喝了点儿酒就找不着东南西北的醉汉,倒是看起了好戏,直到看见了地上陆承怀的脸。 这不是陆家的太子爷吗? 赵正成和另外两人常年跟着这些上层人物,对陆承怀的脸很熟悉,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陆家太子爷这是被人下药啦? 被掼在地上那一瞬,短暂的疼痛让陆承怀清醒了几分,看清楚面前出现的是谢树时,陆承怀不仅不在乎自己被掼在地上,甚至还笑了笑。 走廊灯光下,谢树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晃眼,可能是由于肤色的缘故,谢树的唇色看起来偏红,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理智燃烧,药力上头,感受到谢树松开手的力度,陆承怀却猛地抬手拽住了谢树的领带,将人拉了下来。 他以前玩儿归玩儿,却从来没和人接过吻,没别的原因,陆承怀觉得接吻不适合和情人发生,而且他有点儿嫌弃吃别人的口水。 但对象如果换成谢树,陆承怀心底不但不嫌弃,竟然还升起了一种渴望。 谢树一个不察,被带下去了几厘米,但反应也很快,一手撑地,另一手毫不犹豫把自己的领带扯了回来,然后迅速站起身,掏出手机准备打120。 陆承怀这情况明显不对,应该是被人下药了,赵正成和另外两个人见是陆承怀,也不好不动,只能乱七八糟地按住人。 还不敢太用力,万一得罪了这太子爷,影响了自己的雇主,那他们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但要是让陆家知道他们在一边儿见死不救,雇主就会没好果子吃,他们会死的更惨。 “我带他去医院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听言也出现在了几人身后。 他一直跟在陆承怀身后,也看见了谢树,看谢树的打扮,他就知道谢树在给顾演当保镖,所以他并不意外会在这儿看见谢树。 但同时,他也看见了陆承怀扑向谢树的整个过程,以及陆承怀看向谢树时,那样炙热渴望的眼神。 瞬息之间,白听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在原地愣了好久,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感涌上心头。 但此刻,他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又在生谁的气。 但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陆承怀凭什么能喜欢谢树?他有那么多情人,他怎么配? 但意识到这个想法后,白听言又有点儿不可置信,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喜欢陆承怀,怎么能这么想陆承怀。 但是陆承怀不可以喜欢谢树,谁都可以,谢树不行,谢树这样干净的好人,没有人配得上。 这样的想法在白听言看见陆承怀的动作时达到了顶峰,一个想法在脑子里形成,白听言走了上去。 看见白听言,谢树动作一顿,才想来,这是到了剧情节点了,也就是大二这年,陆承怀被情人下药,然后稀里糊涂和白听言滚到了一起时的节点。 看着几乎完全丧失理智的陆承怀,几个人都差点儿没按住,谢树直接把人一手刀拍晕,也没问白听言和陆承怀怎么会在这儿,抬手把人交给了白听言。 看得其余几人目瞪口呆,不是,这人这么猛,直接把太子爷拍晕了,不怕太子爷醒了过后报复吗? 赵正成目光也有点儿复杂,但看着谢树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清楚自己拍晕的是谁时,赵正成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反正顾总总是会护着谢树的吧,这么一想,倒也没那么严重了。 白听言接过陆承怀,扶着人走向了电梯口,表情木然,眼底却晦暗不明。 “他是谁,把陆少就这么交给别人合适吗?” 对面两人显然有些担忧,看向谢树的目光都多了几分质问。 谢树没有搭话,剧情节点不能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 碰见陆承怀本来就已经算是意外了,如果他出手干涉,影响了剧情节点,那么这个bug就会算在他的头上,这个世界也就白来了。 赵正成也没出声,他反正是觉得无所谓的,法治社会,能出什么事儿,只要人没死就行,再说了,陆承怀一向风流惯了。 刚才那人就算是想借机攀附陆承怀,就更不归他们管了。 顾演谈完生意出来听见这件事,也只是有些诧异地看了谢树一眼,直接把人打晕,的确是个好方法。 至于陆承怀醒来过后会不会报复,顾演倒不怎么担心,他觉得谢树能处理好,就算谢树实在处理不了,不是还有他嘛。 谢树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决定,至于陆承怀醒来后会怎么想,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也可以就抬手把人打晕的事实向陆承怀道歉并且进行赔偿,不过这会儿谢树还在听着脑子里1001的话。 “宿主你做的不错,幸好你没打120,不然这个剧情点就不是自然甭坏而是会算在你头上了。” 第40章 校园文40 剧情节点可以自己崩坏,但是不能被任务者主观故意破坏,主神要是察觉到,他们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白做了。 而且这样的话,一旦这个世界结束后,谢树就会被强制解绑,1001也没办法兑现救谢树妹妹的承诺。 上回谢树因为白听语动手,就已经算是插手剧情了,但幸亏影响不大,所以1001也只是警告了一下。 谢树沉默着听完1001的话,没有说话。 知道谢树的性格,1001也不在意,这个世界的主要剧情已经过半了,只要谢树一直保持这个状态,等到白家破产,他们就差不多能走了。 谢树下车的时候,想起了白听语明天约他吃饭的事,站在车门口,转身看向了顾演。 “顾总,明天有安排吗?” “怎么,你有事?” 听见谢树的问话,顾演表情有一瞬间地诧异,毕竟谢树还从来没问过他什么问题,他还以为这人对什么东西都不关心呢。 “对。” 白听语那边,谢树还是想尽快说清楚。 “明天我这边没什么事。” 顾演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事,会让谢树主动开口问他有没有安排,但是他没有开口问,因为问了谢树也不会说,这一点他很清楚。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谢树朝顾演点了点头,才转身走向了学校。 【我明天有空。】 谢树边走边给白听语回了消息,黑色的西装衬托出了点儿冷冽的气质,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频频落向谢树。 人群之中,打不通陆承怀电话的王一程看见谢树,眼神一亮,随后目光落在谢树的被西装包裹长腿细腰上,咽了咽口水。 差点儿忽略了耳旁传来忙音的手机,反应过来后,才急忙想上前,问问谢树有没有看见过陆承怀。 然而还没动,就被旁边的黄义一把拽住了。 “阿强,找到怀哥了。” 王一程只能停住了脚步,心底有些遗憾,头上的黄毛都耷拉了下来。 谢树倒是没有注意到这群人,径直回了宿舍,刚才白听语回了消息,明天中午去市中心的一家新开的菜馆吃饭。 晚上宿舍只有他和赵斯宇两个人,谢树知道剧情,所以很清楚陆承怀和白听言在哪儿。 但赵斯宇就有点儿奇怪了,陆承怀也就算了,这个点儿都过了门禁了,白听言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好了今晚商量一下校学生会换届的事儿吗? 然而第二天,赵斯宇就知道为什么了,一大早,赵斯宇就被微信消息吵醒了,接连一串的消息提示,让赵斯宇都要快以为手机出问题了,搁这儿卡bug呢。 一打开微信,一竖的红点点差点儿闪瞎了赵斯宇的狗眼,直到揉了揉模糊的双眼,点开其中一条消息,看清楚内容后,赵斯宇直接睡意全无,坐起身大吼了一句,语气里满是震惊。 “卧槽,白听言和陆承怀去开房了?” 不是这什么情况啊,陆承怀喜欢的不是他们家阿树吗? 微信消息大部分都是来问赵斯宇的,他知道个屁啊,他还好奇呢,毕竟之前陆承怀可没有表现出一点儿喜欢白听言的样子,甚至隐隐有点儿烦。 这会儿怎么床单都滚上了,赵斯宇看着那一连串的照片,直接瞳孔地震,都是白听言扶着陆承怀进酒店的样子,两人姿态亲密,谁都能看出来有点儿什么。 因为陆承怀的身份,这事儿还上了热搜,跟陆承怀传过绯闻的那几个小明星的粉丝都在某博吵上天了。 不敢骂陆承怀,他们就把火力集中到了白听言身上,毕竟他们都认为自家哥哥/姐姐才是跟陆家太子爷最配的,这会儿白听言的身份信息都被扒出来了。 赵斯宇两下翻下床,冲到了正在做题的谢树旁边,一脸震惊加期待。 “阿树,你快看,你快看,他妈简直震惊卧槽。” 谢树平时不怎么上网,但赵斯宇刚才叫那么大声儿,他就很给面子的看了一眼,对于剧情中会发生的事,谢树倒是没那么意外。 “我知道了。” 淡淡瞥了一眼,谢树又转过了头,继续做题。 然后赵斯宇就哑火了,看着谢树没有丝毫波动的神情,赵斯宇一时都有些语塞,不是,阿树怎么这都不惊讶,就一句我知道了,就没啦?这还是正常人吗? “不是,阿树,难道你……” “嘭。” 赵斯宇刚想说些什么,宿舍门就被大力踢开,门砸在墙上的声音瞬间打断了赵斯宇的话。 条件反射看过去,看见满脸阴沉,气息不稳,浑身低气压的陆承怀时,赵斯宇人都快吓没了,卧槽,这祖宗怎么这副表情。 就算是知道了自己的热搜,也不至于这样吧,毕竟以前类似的热搜也不少啊。 赵斯宇被吓僵在了原地,陆承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红着眼睛,脖颈上一圈红痕,同样脸色难看的白听言。 谢树做题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因为陆承怀的视线存在感过于强烈,谢树没办法忽视。 “让开。” 陆承怀看了赵斯宇一眼,眼底的戾气都快溢出来了,赵斯宇咽了咽口水,心里怕的要死,但对方这样子明显是冲着谢树来的。 干什么,陆承怀不会要打谢树吧。 “陆,陆少,咱们,咱们有话好好说,别……” 赵斯宇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承怀一把拉开,还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陆承怀站在谢树面前,就这么垂眸看着谢树依旧冷淡好看的脸,这会儿谢树戴着眼镜儿,台灯照在镜片上折射出几抹冰冷的光线,跟谢树这个人一样冷漠。 “为什么?” 手背上青筋迭起,想起昨晚的场景,陆承怀一下子红了眼,但看见谢树的那一刻,还是下意识收起了凶狠的表情,以至于问出的这句话,竟然带上了点儿委屈。 没人知道今早醒来,陆承怀看见一旁的白听言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尤其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几个不长眼的蠢货当场撞破。 他有一刻真的就想那么掐死白听言,但一想到是谢树亲手把他打晕交给白听言的,心脏瞬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一般。 第41章 校园文41 昨晚那种情况,谢树怎么能把他交给别人,他明明都找到谢树了。 “昨晚情况紧急,所以我打晕了你,对不起。” 谢树站起了身,对着满脸委屈气愤的陆承怀微躬了躬身,神色坦然地道了歉解释了一句。 谢树的声线是清磁中又带着几分莫名的冷感,像是一盆凉水泼到了心口,陆承怀心里那点儿怒不可遏的感觉,瞬间没了大半。 这还是谢树第一次给他道歉,陆承怀情不自禁面色就和缓了点儿。 但是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根本就不在意谢树打没打晕他,而是谢树竟然把中药的他交给了白听言。 一想到这个,陆承怀脸色又沉了下来,谢树难道不知道白听言在纠缠他吗?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每天像只苍蝇似的围在他身边的目的吗? “我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谢树,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陆承怀走近了两步,拳头紧握,低吼了一句,直到说出那句我喜欢你,陆承怀的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那是陆承怀活了二十年,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过的语气。 之前他以为自己对谢树只是一时的兴趣,陆承怀对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兴趣,但直到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落在谢树身上,他才意识到不对。 想要收回这样的目光时,却已经晚了,困难重重,谢树随便一个举动,一句话,都能让他琢磨半天,下意识关注,靠近,记在心里。 他也试图证明过自己不是非谢树不可,所以他去星海找了不少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每一个人,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谢树。 以至于他根本一点儿也没有碰别人的欲望,甚至觉得有点儿恶心,嫌弃起来自己前两年怎么能那么荤素不忌。 但真要让陆承怀亲口对谢树说出自己的心思,从来没给人低过头的陆承怀还真说不出口,他有他自己骄傲。 就算喜欢谢树,他也不能让自己像个为情所困的舔狗,那是陆承怀曾经最不屑一顾的样子,像他父亲那样。 但是现在,真正说了出来,陆承怀反而轻松了起来,看向谢树的目光,除了委屈,还多了几分期待。 而陆承怀这一句话直接把他身后的赵斯宇干懵了,他悄悄后退了两步,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嘞个豆儿,谁他妈见过陆承怀这个样子啊,眼睛通红,小心翼翼质问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了似的。 以前都只有那些人在陆承怀面前露出这个表情的份儿,没想到这太子爷还能有给人告白的一天,赵斯宇甚至觉得今天之后,自己就会被杀人灭口。 还得是他家阿树,把陆家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嚣张肆意的太子爷都能拿下,但依照赵斯宇对谢树的了解。 等会儿的拒绝场面保不齐会让这位太子爷发疯,所以赵斯宇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自己被波及。 一旁的白听言更是瞬间瞪大了眼,心底对陆承怀最后那点儿愧疚也没了,这个贱人,怎么好意思说喜欢阿树。 昨晚他扶着陆承怀去了酒店,到了地方,陆承怀就醒了,只是意识被药物控制,失去了理智。 看着这样的陆承怀,白听言原本是打算顺水推舟跟陆承怀睡的,但是才脱了外套,他就情不自禁想起了谢树。 谢树维护他的模样,在球场上进球时无人能比的模样,还有在沙场那次,谢树打架时干净利落又漂亮的模样。 然后白听言把陆承怀拖去了浴室,放了一浴缸的冷水,让陆承怀泡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人彻底晕了过去,才把人又拖回床上。 看着陆承怀,白听言想了很久,他一直以来喜欢陆承怀什么,是这一年多陆承怀的漠视,还是被陆承怀的兄弟戏弄,又或者是被他的情人嘲讽。 或许都不是,而是大一开学在校门口那一眼产生的执念。 所以他才会在这一年中,由最开始的眼里只有陆承怀,只是偶尔才会发觉谢树也是个很好的人,到后来,目光总是无意识不经意落在谢树身上。 直到现在,陆承怀的样子彻底被谢树所取代,白听言意识到,原来这才是喜欢。 他喜欢谢树,所以在知道陆承怀喜欢谢树后,才会那么生气,才会觉得陆承怀配不上谢树,或者说,他觉得没有人配得上谢树。 就连他自己也配不上谢树,但他知道陆承怀是什么样的人,一旦陆承怀喜欢上一个人,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他。 这群世家子弟,因为从小就生在最高阶层,身边的人或捧或夸,想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得到。 所以性格才会格外乖张冷漠,除了他们自己或者权力高于自己的人,其他人对于他们来说,跟路边的蚂蚁没什么区别。 这是白听言死皮赖脸贴着陆承怀一年多才看清楚的事实,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做,他们的本性中,只有掠夺。 尤其是陆承怀,能成为a市上流阶层这一代的领头羊,可不止是因为陆承怀是陆家的太子爷。 陆承怀虽然平时看起来嚣张肆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陆承怀对商场的敏感度,的确无人能及。 漫不经心中,就能把对手搞的生不如死,或者急的死去活来,陆承怀甚至比他父亲,他爷爷,更加雷厉风行滴水不漏。 所以被陆承怀喜欢上,不见得是件好事,白听言也会害怕谢树会被陆承怀欺骗,打动,喜欢上这个肮脏的男人。 所以他昨晚没有离开,他不会被谢树喜欢,那么陆承怀也别想被谢树喜欢,他们谁,都没有资格陪在谢树身边。 白听言还想办法联系了陆承怀的那几个兄弟,为的就是撞破他们的“奸情”,他就不信就算是这样,陆承怀还敢去找谢树。 甚至今早被陆承怀掐着脖子的时候,白听言都是畅快的,至少陆承怀似乎真的以为他们发生了点儿什么。 但他没想到,陆承怀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他怎么敢的,这个脏男人,怎么敢说喜欢谢树。 看着陆承怀的背影,白听言脸色阴沉,眼神更是嫌恶。 第42章 校园文42 同一时间,谢树脑子里的1001发出了一声儿尖锐的爆鸣。 “狗贼渣攻,休想勾搭我的宿主,宿主,你可千万别信他的鬼话!” 急得1001冰冷的电子音都多了几分气愤,这次这个死渣攻,别想再把它也骗过去,它的眼睛就是尺! 谢树没搭话,看着面前眼眶通红,似乎格外脆弱的陆承怀,手指点了点握在手上的圆珠笔笔杆。 相比于甚至看起来称得上歇斯底里的陆承怀,谢树的表情冷静的可怕,像是陆承怀告白的对象不是自己一样。 在谢树的印象里,他和陆承怀的接触并不算多,所以谢树并不能在有限的相处中,得到关于陆承怀性格的全面信息。 在他所知道的剧情中,似乎从来没出现过陆承怀极度气愤下的样子。 所以谢树这会儿也猜不到,等会儿陆承怀会不会在这儿跟他动手,寝室并不是个适合打架的地方。 根据剧情中对于陆承怀的叙述,身为陆家的继承人,陆承怀的安危当然不能只依靠保镖,陆承怀自己也从小练习近身格斗。 还被送去海外的军事基地待过一段时间,虽然谢树没和陆承怀动过手,也从没见过陆承怀动手,但依照1001说过的话,陆承怀的身手应该不会差。 如果他们在寝室打起来,场面恐怕不会很好看,谢树不能确保赵斯宇和白听言不会被误伤。 “我们出去说。” 谢树看了一眼陆承怀身后怕的要死的赵斯宇和同样红着眼,显得有些可怜的白听言,目光才落回陆承怀的身上,淡淡说了一句。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依旧不带任何情绪的话,却像是刺激到了陆承怀的什么敏感神经。 在谢树略过陆承怀快要走出去的时候,陆承怀抬手,一把抓住了谢树的胳膊。 现在的陆承怀,固执地像是个买不到糖吃的小孩儿,看向谢树,说话的语气甚至不自觉带出了点儿哽咽。 “为什么出去说,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阿树,你不要逼我。” 陆承怀明显不稳定的情绪让寝室不大的空间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赵斯宇更是恨不得自己这会儿是个隐形人。 但事实上,就算是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全部凸起,陆承怀抓着谢树的手,还是下意识收了力。 “我知道,但我不喜欢你。” 谢树回答的是陆承怀问他难道不知道他喜欢他的那句询问,随后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说完这句话,谢树就开始仔细观察着陆承怀的微表情和动作,陆承怀要是突然动手,他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 相比于谢树的平静,不远处的赵斯宇一听这话,就捂住了眼睛,完蛋,他就知道阿树会这么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干脆实诚。 看了一眼听见这话,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的陆承怀,赵斯宇退了又退,都快缩到阳台上去了。 漆黑的瞳仁让陆承怀能清楚地从里面看清楚自己的样子,谢树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就像只是回答了今天吃了什么饭一样平淡。 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重锤在了他的心底,他最后那点儿骄傲,都被击碎成了渣。 他的一切质问和感情,在这一刻,面对从来都没有改变,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绝对冷静态度的谢树,被衬得像个笑话。 他像条摇尾乞怜的狗,整天围着人转,想尽办法靠近,却怎么都得不到一点儿主人的关注。 看着谢树深色的瞳仁,陆承怀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有些脸,这辈子丢一次就够了。 为了感情丧失理智的蠢货,只有他父亲,他绝不可能这样做。 都已经被拒绝了,他陆承怀也不是什么会死缠烂打的人。 “好。” 吐出了这么一个字,陆承怀所有外泄的情绪都瞬间收敛了起来,眼底的玩世不恭又重新浮现。 仿佛在这么短短的几十秒,又变成了最开始那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陆家太子爷。 定定看了一会儿谢树,陆承怀猛地转过身,走到了白听言面前。 “你不是一直想成为我的人吗,现在,你是我的情人了,合同今晚会有人发给你。” “什么?” 陆承怀话音刚落,门口就突然传来了另一道有些尖利的声音。 齐羽走进门,自动忽略了一旁的谢树和赵斯宇,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句话,俊秀的脸都被气得扭曲了一瞬。 他是看见今天的热搜,过来找白听言算账的。 “阿怀哥哥,你怎么能让他当你的情人!” 齐羽指着白听言,一脸不可置信,这个不要脸地跟了他们一年的舔狗,居然真的被陆承怀看中了。 陆承怀没有搭理齐羽,也没有再看一眼谢树,扔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宿舍。 谢树在确认陆承怀没什么攻击倾向的时候,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刚戴上耳机,就听见了齐羽的声音。 谢树的耳机是在网上随便买的,不怎么降噪隔音,他只能把耳机又取了下来。 刚好这会儿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阿树哥哥,对不起,家里出了点儿事儿,我们改天再约吧。】 【抱歉ipg.】 是白听语的消息,谢树顿了两秒,想到了今早赵斯宇给他看过的热搜,随后答应了下来。 “阿树,快过来帮忙。” 刚放下手机,耳边就又传来了赵斯宇的声音,谢树转过头,就看见齐羽张牙舞爪地作势要打白听言,而赵斯宇,正在艰难地阻拦齐羽。 “白听言,你居然敢趁着阿怀哥哥中药爬他的床,想死是不是?” 白听言站在原地没动,像是被吓傻了,眼看着赵斯宇已经挨了齐羽两爪子了,谢树站起身,走到了齐羽面前。 毫不费力地一把拽住了齐羽刚要落在赵斯宇身上的巴掌,谢树垂眸看着齐羽,神色淡淡。 “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谢树的力气很大,齐羽这么个常年泡在蜜罐里的小少爷在谢树手里动不了一点儿。 齐羽从小是被宠着长大的,陆承怀都很少跟他说重话,这会儿被谢树捏着手腕儿,齐羽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然而一抬头,看见谢树的那张脸,齐羽愣了愣,连自己想骂什么都差点儿忘了。 第43章 校园文43 “你,你给我放手。” 直到手腕上的痛感传来,齐羽才皱起眉头,试图从谢树手上解救自己的手腕。 只是说出口的话,无端弱了那么一大半,谢树长得好看归好看,但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有点儿吓人。 力气还这么大,瞬间把齐羽嚣张跋扈的气焰扑灭了一半。 谢树依言放开了手,只是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赵斯宇在一旁搭着谢树的肩膀呲牙咧嘴,不是,这齐小少爷怎么跟个泼妇似的,突然闹起来,他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要不是他拦着,估计白听言的脸这会儿都被挠花了,都是一个宿舍的,赵斯宇也不好袖手旁观。 不过还好有他们阿树,他一个人,可不敢动齐羽这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 “白听言,你给我等着。” 面前挡着谢树,齐羽也只能瞪着一直躲在后边儿不出声的白听言。 他今早看见热搜的时候,肺都气炸了,他说陆承怀最近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整天待在学校不说,还变得洁身自好了起来,以前还会跟他们出去玩儿,最近是酒也不怎么喝了,烟也不抽了。 本来齐羽还挺高兴的,至少这么一来,围着陆承怀身边的那群莺莺燕燕都少了大半。 但后来听说是因为陆承怀有喜欢的人了,齐羽就更高兴了,思考着是不是陆承怀终于发现自己的存在了。 毕竟他之前就说过不喜欢陆承怀那些情人,也不喜欢陆承怀喝酒。 结果呢,一打听才知道,陆承怀居然喜欢上的是他的室友,再加上今早一起来就看见那个热搜,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还亲耳听见陆承怀承认白听言是他的新情人。 齐羽气的要死,恨不得把白听言那张脸打烂,他没想到陆承怀居然会真的喜欢上白听言。 这个白听言不过家里就是一个破暴发户,和陆家门不当户不对,不就是倒贴了阿怀哥哥一年嘛,他和阿怀哥哥从小一起长大,凭什么不能是他。 所以刚才齐羽连陆承怀走了都没想起来去追,他更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白听言。 只是没想到会碰见谢树这么个拦路虎,齐羽只能对着白听言撂下一句狠话,随后转身就去追陆承怀了。 在几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谢树身后的白听言抬起了头,却并不是因为齐羽威胁他的话。 看着面前谢树的背影,白听言心头微动,这是第二次了,谢树挡在他的面前。 可惜他以前瞎了眼,竟然只喜欢陆承怀,要是能早点儿认清楚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要是没有陆承怀就好了,这样,就没有总想要围在谢树跟前的苍蝇了,他也不会耽搁这么久,才清楚自己的心意。 可是现在,他只能跟陆承怀绑在一起,陆承怀自己看不清楚,但感情这种东西,哪能说收回就收回呢。 就连他,都是在蠢了一年多后,才明白过来。 但只要他还跟陆承怀绑在一起一天,陆承怀就别想再去打扰谢树。 “谢谢你们。” 虽然心底的想法乱七八糟,但面上,白听言还是对谢树和赵斯宇柔和一笑,神情脆弱。 赵斯宇没说话,神色复杂地拍了拍白听言的肩膀,今天这一上午够戏剧的,赵斯宇都快麻木了。 还真是反转反转又反转,最后竟然还是白听言跟陆承怀成了一对儿,虽然陆承怀那个举动,怎么看都有赌气那味儿在里头。 但白听言这也算如愿以偿了吧,毕竟跟在陆承怀身后都那么久了。 这个结果赵斯宇想了想,竟然还觉得不错。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依照陆承怀那个大少爷的性子,应该不可能再惦记阿树了吧,那他也就不用替阿树担心了。 谢树朝白听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后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穿了外套,单肩挎着背包准备出门。 和白听语的一起出去吃饭的约定没了,今天又不用到顾演那边兼职,谢树也就不用像平时那样节约时间在寝室学习了,他打算去图书馆。 自从陆承怀那天从寝室走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赵斯宇乐的牙花子都快笑出来了。 天知道,只要有陆承怀在,他别说跟女朋友打视频了,就是话说多了点儿,都怕吵到这位太子爷。 陆承怀走了,连带着白听言也搬了出去,宿舍现在也就只有谢树和赵斯宇了。 不过这也跟剧情对得上,剧情中,大二这年陆承怀和白听言发生关系后,就从学校搬了出去。 白听言住进了陆承怀名下的一套大平层,那是陆承怀平时用来放情人的地方之一。 谢树身为背景板的作用就更少了,只有少数涉及到校园内的剧情时,才会偶尔提及他和赵斯宇这两个背景板。 a大的校园面积很大,一旦不在一个宿舍,他们不同学院不同专业想要碰上几乎不可能,毕竟他们的课表都几乎是错开的。 这么几个月来,谢树和赵斯宇都没再碰见过陆承怀,只有赵斯宇,偶尔会在校学生会碰见白听言。 不知道是不是赵斯宇的错觉,他总觉得明明该如愿以偿的白听言过得并不太好,整个人不知道为什么阴郁了不少。 但赵斯宇也没有过多关注,他和白听言的关系,本来也就很一般。 谢树就更不会在意那么多了,这会儿他正在奶茶店兼职。 上次没机会跟白听语见面说清楚,谢树本来想再找个时间,但那天之后,白听语去了国外,说是要追寻艺术的灵感,最近才会回国。 这一去就是半年,半年来,白听语的信息就没断过,谢树考虑过在微信上跟白听语说清楚,但有些话,当面说更合适。 当面说,谢树才能注意到白听语的情绪波动,他时刻都记得,白听语有心脏病。 “阿树,我最近的戏拍完了,终于有时间来找你了,你想我了吗?” 戴着帽子口罩的人从店门口三两步跨到了谢树面前,自从上一部戏火了,李明淳也成了炙手可热的娱乐圈新秀演员。 所以现在李明淳出门,都得戴着帽子口罩了,防止被人认出来,或者被狗仔拍到。 “没有。” 谢树头都没抬,仔细核对着手上的外卖订单,顺带回答了李明淳的问题。 李明淳嘴角一下子垮了下来,虽然每次他都会这么问一下谢树,但谢树也太冷漠了吧,每次都是一样的回答。 这人怎么就掰不弯呢,他都认识谢树两年多了,谢树对他的态度,从开始到现在,硬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第44章 校园文44 咬了咬下唇,李明淳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周围,大概是因为快要关门了的缘故,这会儿奶茶店没什么人。 李明淳快速拉开外套,凑到了谢树旁边,一件性感的女仆短上衣就这么赤条条地挂在李明淳纤细的脖颈上。 奶白色的肌肤和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紧致光滑,被这件短上衣一衬,格外诱人。 这可是李明淳最近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大杀器,据说没有男人看见这样的美景不动心,就算是直男也逃不过。 李明淳媚眼如丝,勾引的意味极其明显,眼看就要贴上谢树了,下一秒,就被谢树微一侧身,他扑了个空。 抬眼一看,谢树看向他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那双明明稍有波动,就艳色逼人的桃花眼更是一片平静,看他跟看手上的外卖订单都没什么区别。 “我不喜欢男人。” 这句话谢树已经对李明淳说过上百次了,当然,每次都是在李明淳妄图勾引他后,谢树会说的话。 李明淳气愤地拉起拉链,心底暗骂网上那些人不靠谱,谢树别说心动了,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阿树,话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进娱乐圈吗?周姐可是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 收拾起勾引人的心思,李明淳又凑到谢树身边,叽叽喳喳开始说话。 谢树身后从里边儿出来的店长一看见这场景就摇了摇头,明显对这副场景习以为常了。 感叹了一句谢树还是情绪太稳定了,换做是她,早被烦透了。 不过也就只有谢树才能忍李明淳这么久了,店长从来没很少见到谢树这么有耐心的人。 说是耐心也不太恰当,准确来说应该是,不在意。 谢树在她店里这么久,她从来没见过谢树对什么人什么事产生过不一样的兴趣。 就连他们在一边儿摆八卦,询问谢树的看法,得到的回答几乎都是,“对不起,我不了解。” 从不评价任何人任何事,也不会额外关注什么人什么东西,但又极有礼貌,对工作也是认真又负责。 谢树在品行这块儿,的确让店长很满意。 但也就是这种性子,让李明淳能死皮赖脸地缠在人身边,毕竟换成旁人,早发火了。 “不考虑。” 谢树冷声说了一句,把外卖单放在了一边,开始动手分装起了店长已经做好的奶茶。 他不会觉得李明淳烦,事实上,李明淳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正常工作和生活。 李明淳闻言也没有失落,谢树的回答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当然清楚谢树不会进娱乐圈。 只是他想找个话题多跟谢树说几句话而已,周姐那边倒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 知道他喜欢谢树后,周姐不但不生气,还乐呵呵地希望他最好能把谢树骗到娱乐圈去,签在她手底下。 李明淳当然不想谢树进娱乐圈,但也没拒绝周姐,不然他就跟谢树见不了面儿了。 此情此景倒是让谢树脑子里的1001有点儿眼熟,这李明淳缠着谢树说话的样子,让1001想起了自己为了跟谢树绑定,跟了谢树一个月的时候了。 以前自己不觉得,但现在看李明淳的样子,1001才发现自己原来当时这么惹人烦。 不过当初任它在脑子里怎么说,谢树都没搭理它,只是在最开始,问了一句它是什么东西。 那一个月里,1001真是口若悬河天上地下什么都说尽了,但谢树除了时不时“嗯”一声,或者就一句“我知道了。” 其他时候,就像是1001不存在一样。 1001只能看着谢树做着自己的事情,白天去项目部实习,时不时去一趟地下拳场,还要照顾谢韵。 一个月,1001从谢树身上没有检测出来一点儿情绪波动,1001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对任何东西都没有太大的欲望啊。 就连有时候谢树礼貌的笑容,都是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的,只是因为日常礼节需要。 也就只有在打拳的时候,1001才能检测出来谢树飙升的肾上腺素。 直到那天下午谢韵被检查出来只能活最多三个月的时候,1001才清晰感受到了谢树的情绪起伏。 看来它这次真是选对人了,想起来谢树对渣攻的拒绝,1001就高兴,等到白家破产,白听言被陆承怀送给别人又和好后,他们差不多就能走了。 算算时间,也就两年了,毕竟谢树都大三了,等他们毕业之后,顶多三个月,剧情就要结束了。 但其实他们到点儿就得走人,毕竟1001也不能保证,这个世界的剧情后续不会产生偏移,谁知道那个死渣攻还会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每次最不会按剧情走的,就是那个死渣攻了。 谢树下班时,李明淳也被周妍一个电话叫了回去,才回到寝室,谢树就收到了白听语的消息。 【阿树哥哥,我明天下午到a市,一起出去吃饭吗?】 谢树想了想,明天周四,下午只有一节团课,大概四点半的时候就能结束,之后也没有别的安排,谢树答应了下来。 【好。】 回到寝室,谢树开始做起了简历和ppt,简历是辅导员要求每个人必须做的,至于ppt,是谢树帮赵斯宇做的。 赵斯宇现在是校学生会副主席,工作多,还要忙着谈恋爱和学习,有时候学生会那边儿忙不过来,会让谢树帮忙。 谢树也没拒绝,这些东西并不麻烦,对谢树来说只是顺手的事儿。 “阿树,谢了啊!” 赵斯宇回来的时候,谢树刚好弄完ppt,发到了赵斯宇手机上。 把带回来的晚饭放在谢树的桌子上,赵斯宇道了声儿谢,然后拉着椅子坐到了谢树跟前。 “阿树,我最近写了一个追踪小程序,你要不帮我试试效果?” 赵斯宇最近参加了一个学术项目,要写论文,追踪程序的试验结果都要有具体的数据。 所以赵斯宇几乎逢人就要安利一遍自己写的程序,整个学生会上下,连新加入的大一委员赵斯宇都没放过。 毕竟数据也不是他自己能编出来的,当然是试验的人数越多越好。 “行。” 谢树没有意见,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任由赵斯宇瞎搞。 “话说阿树,你最近有见过听言吗?” 赵斯宇摆弄着谢树的手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问了一句。 “没有。” 谢树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正好打开了饭盒盖子,饭菜的清香就这么飘了出来。 赵斯宇和女朋友已经在外边儿吃过了,为了感谢谢树帮他做ppt,所以赵斯宇带了晚饭给谢树。 虽然赵斯宇已经饱了,但还是被这股香味儿勾的条件反射抬头看了一眼。 谢树正夹了一块儿红烧肉放进嘴里,干净修长的指骨搭在筷子上,侧脸优越好看的轮廓线因为谢树的动作有了点儿起伏。 赵斯宇酸了,瞬间也觉得饭菜不香了,妈的,谢树怎么连吃个饭,都比别人看起来好看点儿。 第45章 校园文45 谢树吃饭的时候很认真,或者说,无论做什么,谢树总是很认真,这其实跟谢树身上略显散漫松弛的气质并不太相符。 但事实就是这样,不管谢树在干什么,都总是有种漫不经心,但又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靠谱! 赵斯宇有时候也会想,世上怎么会有谢树这么完美的男人,简直让人嫉妒! 要是他长着谢树这张脸,或者拥有谢树这样的脑瓜子就好了。 “我总觉得听言最近看起来不太对。” 对着谢树的脸悲愤了那么一会儿后,赵斯宇才说起了正事。 他前两天在学生会看见白听言的时候,乍一看差点儿没认出来,不仅是气质,连眼神都变了。 以前要说白听言看起来像朵长相漂亮,容易让人怜惜的小白花,那么现在的白听言,看起来更像是血色浇灌出来的血蔷薇。 漂亮还是漂亮,脸也还是那张脸,就是整个人看起来不仅阴郁,还多了点儿生人勿近的那味儿,以前温和柔软的样子像是错觉。 谢树没有接话,就算同在一个学校,他也有好几个月没见过主角攻受了。 所以他并不知道白听言现在的情况,但根据剧情,这段时间白听言正在被齐羽刁难,情况看起来不对很正常。 “算了,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赵斯宇知道谢树不感兴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程序已经安装完成了,赵斯宇把手机还给了谢树,转过身开始捣鼓起电脑了。 谢树吃完饭,复习了一会儿下周期末要考的课程,到点儿就翻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下午上完团课,谢树就收到了白听语发来的消息。 白听语已经到a市了,刚回到家,打算放了东西就出门,顺便把订好的餐厅发给了谢树。 谢树到的时候,白听语已经在包厢了,白听语订的是一家私密性极好的私人菜馆,环境清幽。 “阿树哥哥,你来啦!” 看见谢树的那一瞬间,白听语的眼神就亮了起来,今天白听语似乎刻意打扮过,唇色不再是心脏病人特有的紫乌色,而是一层淡淡的粉色。 让白听语看起来少了几分病弱的破碎感,多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气息。 “嗯。” 谢树坐在白听语的对面,朝白听语点了点头,语气既不过分热情,也不会过于冷淡,比起其他的人,面对白听语,谢树总是会下意识放缓语气。 坐下后,很快服务员就把菜端了上来,白听语在对面讲述着自己出国半年遇见的有趣的事,谢树也时不时会礼貌性附和两句。 大半年没见,白听语还是忍不住多看了谢树几眼,从认识谢树开始到现在,谢树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好看沉稳。 跟谢树待在一起,白听语总是会有一种额外的安全感,就像是她能毫无保留的依靠谢树一样。 但同样的,谢树对她的感情也没什么变化,白听语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掩下的目光,还是带上了几分失落。 其实下飞机的时候,因为飞了很长时间,白听语有点儿累,心脏也有点儿不舒服,这样的情况不出门休息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谢树了,所以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病,放弃跟谢树见面的机会。 “听语。” 饭吃的差不多了,谢树主动叫了白听语一声。 白听语抬起了头,表情迅速变得惊喜了起来,毕竟刚才一直都是她主动在说话谢树在附和。 这会儿谢树主动叫了她,白听语的高兴不加掩饰,满脸期待地等着谢树接下来的话。 “对不起,你很像我妹妹。” 说完这句话,谢树习惯性观察起了白听语的神色,放在桌上的手指微紧,他没有骗人的习惯,无论是不是所谓善意的谎言,谢树都说不出口。 白听语的神情凝滞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知道谢树是什么意思。 这么长的时间,她的心思,谢树怎么又会不知道,就像她从头到尾都清楚,谢树只是把她当成妹妹或者朋友。 谢树现在这么说,无非是在婉拒她的心意,她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但现在由谢树亲口说出来,白听语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不用道歉,阿树哥哥,我知道,你也很像我哥哥。” 沉默了片刻,白听语恢复了笑容,故作轻松地接了一句。 眼底满是笑意,似乎谢树刚才的话,并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谢树盯着白听语看了一会儿,确认白听语的情绪还算稳定,才放下心。 最后结账的是谢树,他没有跟女生吃饭,让对方付钱的习惯,谢树觉得这也是一种礼仪。 白听语跟在谢树身后,也没多说什么,她这会儿心脏有些难受,提着包的手指紧了紧,白听语脸色有些发白。 她不该强撑着出门的,看着身前谢树的背影,白听语眼底闪过一丝抱歉,恐怕又要麻烦阿树哥哥了。 随着心脏传来的紧缩感,疼痛从胸口一路蔓延到左肩直至指尖,强烈的窒息感袭来,白听语只来得及拉住谢树的衣摆。 “阿树哥哥,我……” 身后传来的拉力让谢树转过了身,眼前赫然是满脸苍白,一手捂着心脏位置的白听语。 谢树神色一变,他很清楚,这是心脏病发作时的样子。 眼见着白听语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要倒下,谢树赶紧接住了人。 来不及打120了,最近的中心医院距离他们不算近,谢树一把大横抱起白听语,迅速朝门外跑去。 幸运的是门口恰好停了一辆出租车,那人刚下车,谢树就抱着白听语坐了进去。 “师傅,中心医院,快!” 出租车司机向后瞥了一眼,看清楚白听语的状况,也知道情况紧急,也没多问,踩着油门儿就冲了出去。 此刻谢树怀里的白听语似乎已经疼得快晕过去了,双眼紧闭,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眼角溢出来了点儿生理性泪水。 但白听语还是死死咬住了下唇,防止自己因为过于疼痛而出声。 谢树眉骨下压,眸色沉了沉。 闯了好几个红灯的司机突然停了下来,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前边儿路堵住了。 第46章 校园文46 “小兄弟,前边儿堵住了,你看?” 司机不断按着喇叭,但没有什么用,只能满脸为难地转头看着谢树。 谢树快速扫码付了车费,白听语这个情况,耽搁不起,他在a市送了不少外卖,对a市的路段还算熟悉。 所以谢树知道哪里有捷径可以到达中心医院,但是很显然这条捷径车开不进去。 谢树没有犹豫,付了钱打开车门,抱着白听语开始一路狂奔。 穿过了一条小巷子,迈上了一条极长的阶梯,谢树没有停留,一步三个梯坎,周围的人见谢树这模样也是纷纷让开了路。 原本十来分钟的路程,硬是被谢树跑成了六七分钟,但也算及时。 直到白听语被送进抢救室,谢树靠在抢救室外的墙上,才微喘着气。 白听语并不重,但抱着一个人跑了这么久,其中还有一大段长阶梯,谢树还是有点儿喘。 坐在长椅上,谢树嚼了一片口香糖在嘴里,后脑勺抵着墙,双手交握着,目光沉沉,等待着抢救的结果。 他不知道白听语家里其他人的联系方式,只能给白听言打电话,但对方没接。 随着时间的流逝,抢救中的牌子才暗了下来,谢树放下了手机,站起了身。 “是家属吗?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有些注意事项,需要跟家属沟通。” 门打开后,戴着吸氧面罩的白听语被推了出来,同时,医生站在了谢树的面前,看见只有谢树的时候,皱了皱眉。 “我不是家属。” 听见白听语已经脱离了危险,谢树紧握的手微微松开,眼底的沉郁逐渐消退。 医生明显有些诧异,镜片后的目光滞了滞。 “那麻烦通知一下病人的家属,请他们尽快来医院。” 推了推眼镜,医生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向了走廊的另一头。 谢树看着手机上拨出去的几十个电话,先是走到了安置白听语的病房,隔着窗口看了一会儿,抢救过后的白听语体征还算平稳。 沉默了一会儿,谢树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喂。”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低沉磁性的嗓音隔着电话显得有几分失真,背景是轰鸣的音乐声,震耳欲聋。 “白听言在你那儿吗?” 没有过多废话,谢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谢树?” 对方沉默了片刻,呼吸声突然低了下去,低声问了一句,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但事实上,此刻电话那头的陆承怀端着酒杯的手指微紧,行动快于想法,踹了身旁的人一脚,示意对方关掉音乐,他没听清楚谢树第一句话说的什么。 “嗯。” 平稳的声线跟它的主人一样,透着几分淡漠,隔着手机,简单的一个字,却让陆承怀耳膜有些发痒,伴随而来的,是心底怎么也压不下去的高兴。 没想到谢树会给自己打电话,陆承怀心里止不住地想,是不是谢树后悔了,后悔拒绝他了。 其实上次在寝室当着谢树的面儿说白听言是自己的情人后,陆承怀就后悔了,特别是后来彻底冷静下来。 陆承怀以前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做的决定后悔,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碰见关于谢树的事,陆承怀自己都觉得自己蠢的可怕。 但他不可否认的是,他就是后悔,但又拉不下脸,毕竟谢树都那样拒绝他了。 尤其是一看见白听言,他就会想起那晚的事,那种被喜欢的人亲手推给别人的感觉,让陆承怀极度难受的同时,又觉得自己蠢的可笑。 他陆承怀还没有低劣到要强求一个人的程度,就算不择手段获得自己想要的人或物在他们这群人之中很常见,但他暂时没有这样的兴趣。 “找我什么事?” 自以为谢树也后悔了的陆承怀心情肉眼可见地愉悦了起来,看得围在他身边的人面面相觑。 这大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陆承怀的心情都不怎么好,脾气也越来越差了,连带着他们每次出来玩儿,都小心翼翼,生怕惹到这位太子爷。 没想到就接了个电话,他们怀哥的心情就跟多云转晴了似的,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白听言在你那儿吗?” 谢树又问了一遍,顺便仔细分辨着那边的背景声,除了音乐,还有男男女女的调笑,但这会儿音乐声没了。 大概率是在星海,剧情里陆承怀和那帮世家子最喜欢去的地方。 问完这个问题后,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起来,就连背景音,都全部消失不见,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所以你打电话就是为了问白听言?好,好得很,谢树。” 几秒钟后,陆承怀明显不可置信的询问传到了耳边,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面还笑出了声儿,尾音带着几分轻嘲。 谢树还没来得及回答,听筒就传来了一长串的“嘟嘟”声,是陆承怀挂断了电话。 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复,还被挂断电话,谢树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只是在想,如果陆承怀在星海,那么白听言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也在星海。 剧情里这个时候,白听言没少被带去星海被那群人羞辱玩弄。 但为了以防万一,谢树还是给赵斯宇打了个电话。 关于那个追踪程序,虽然赵斯宇只提过几句,但根据谢树对赵斯宇的了解,白听言手机上,十有八九也有那个程序。 “喂,阿树,你找我?” 赵斯宇接电话的速度很快,手指敲在键盘上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赵斯宇应该是在写代码。 “你能帮我查一下白听言的手机定位吗?” 谢树的话让赵斯宇愣了一下,敲键盘的声音消失了,几秒钟后又响了起来。 “可以,不过阿树,你查他的定位干什么?” 赵斯宇上回在学生会见到白听言的时候,顺手也把程序推给了人,所以他的确有白听言的手机定位。 按理说,赵斯宇是不可以随便泄露旁人的定位的,但他很清楚谢树的性格,如果不是遇见了什么事儿,谢树不会跟他专门打电话询问。 边查询着白听言的位置,赵斯宇边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妹妹在医院。” 谢树言简意赅,赵斯宇也从这句话大概能猜出是什么情况了。 如果不是联系不上白听言,谢树不会来问他,但是阿树怎么会知道白听言的妹妹在医院。 没来得及问,把位置发了过去,谢树就挂断了电话。 看了一眼手机上赵斯宇发的位置,不出意料,的确在星海,谢树也没有耽搁,叫了辆车,就赶去了星海。 第47章 校园文47 星海三楼包厢,空气一片寂静。 自从陆承怀挂掉电话,原本转晴的心情在瞬息间又沉了下来,甚至比之前的心情还要差,俊脸黑的都快能滴水了。 他们一行人在旁边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怀哥怎么突然脸色就难看成这样了。 随手把手机摔在面前的桌子上,任由屏幕四分五裂,被酒水打湿。 巨大的声响吓得众人一哆嗦,尤其是坐在陆承怀身边的王一程和黄义,他们很少见陆承怀发火,毕竟敢惹这位太子爷生气的,少之又少。 “怀,怀哥,是,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王一程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他刚才好像隐约听见了陆承怀提到了谢树,他心底也有点儿担忧,不会是谢树出什么事儿了吧。 “白听言呢?” 陆承怀没理王一程,目光扫过包厢内,没发现白听言的人影,才开口问了一句,语气算不上好,甚至有点儿恶劣。 “他,他被齐小少爷带出去了。” 另一边的黄义眼珠子转了转,连忙回答了一句,原来是因为白听言,怀哥才生气的。 他刚才就注意到,白听言出去后,齐羽也跟着走了出去,用脚趾头想,就知道齐小少爷又想到什么羞辱人的招儿了。 白听言虽然是怀哥的情人,但怀哥平时根本就没把人放在心上,任由白听言被欺负,也没出过声,他还以为怀哥不在乎这人呢。 不过这会儿又问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黄义都赶紧把自己看见的说了出来。 虽然齐家他也得罪不起,但是齐羽和陆承怀,很明显最不能得罪的陆承怀这位铁板钉钉的陆家继承人。 “你去把人找回来。” 陆承怀这会儿心底的烦躁到达了顶峰,随手指了个人,吩咐了一句。 “算了。” 然而等那人走到门口,陆承怀又反悔了,他为什么要帮谢树找人。 一想到谢树第一次跟自己打电话,竟然是为了找白听言,陆承怀心底就憋着一股气。 那人只能又坐了回来,见陆承怀再也没继续说些什么,气氛凝滞了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 音乐重新打开,酒杯碰撞及男男女女的调笑,都被关在了包厢内。 谢树到星海的时候,还在给白听言的手机打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1001,这会儿今天的剧情走完了吗?” 谢树问的是关于白听言被齐羽欺负的剧情,如果剧情还没走完,他不能带走白听言。 “放心吧,要是剧情没走完,我不会让你来的。” 1001回答了一句,事实上这会儿这段欺凌剧情刚好到结尾了,谢树现在进去,也影响不了什么东西。 谢树没再说话,抬脚进了星海,昏暗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以及人满为患的舞池,无疑加大了谢树的行动难度。 “齐少,把他这样丢在这儿没问题吧,陆少那边?” 谢树正打算直接上星海三楼找人,前边儿正在上楼的两人就吸引了谢树的注意。 是齐羽,和之前跟在陆承怀身边的一个男人。 “怕什么,阿怀哥哥才不会在乎那个贱人。” 齐羽一脸得意,还以为阿怀哥哥有多喜欢白听言,结果还不是任由人被他们欺负。 谢树没再上楼,转身走下了楼梯,看来白听言被他们扔在了下边的大厅舞池。 急促的脚步声儿让前边儿两人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齐羽在前边儿,只看见了一个黑色的法顶,倒是走在后边儿的那人,看见了谢树的侧脸。 “那不是怀哥的那个室友嘛。” 因为谢树长相过于好看,所以那人轻而易举就把人认了出来,毕竟很少有人能在见过谢树之后,把人忘了的吧。 不自觉嘀咕出了声儿,听见这话的齐羽看向了他,语气带上了点儿好奇,不会是那天拦住他的那个谢树吧。 “谁?” “叫谢树,怀哥跟这人关系好像还不错。” 那人解释了一句,脑子里是上次在星海门口见到这人,陆承怀警告他们别动心思的时的样子。 还真是他,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上回他收拾白听言就被谢树挡了,这回谢树不会又是来英雄救美的吧。 这个白听言到底有什么魅力,都成了怀哥的情人了,还对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齐羽冷哼了一声,也不上楼了,谢树要是想英雄救美,他就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阿怀哥哥。 阿怀哥哥才不会要白听言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情人。 而这边的谢树,在迪厅找了好久,才终于在某个沙发上找到了白听言。 白听言浑身湿漉漉地坐在沙发上,冰冷的酒水顺着发梢眉骨滴落,是刚才齐羽把打开的红酒整瓶灌在了他的脑袋上造成的。 漂亮的眉眼在这会儿更是美的惊心动魄,那是一种让人想要破坏的感觉。 周围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白听言的身上,他低垂着眼,像是没发现那些视线,眼底浓黑一片,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断收紧。 “哟,朋友,一个人啊?” 轻浮浪荡,又带着淫欲的话传到耳边,白听言抬起头,脸上毫无表情,看向面前的人,目光更是嫌恶。 那人喝了点儿酒,眼见着白听言一个人浑身湿透地坐在这儿,漂亮的小模样让他一下就起了兴致。 但没想到白听言居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男人被刺激到了,猥琐的脸扭曲了一瞬,抬手就要按住白听言的肩膀。 白听言四肢纤细,没多少肉,看起来格外柔弱,似乎没什么反抗力,男人才敢这么放肆。 白听言心底一惊,却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 绝望地看着男人不断逼近的脸,白听言连后退都没有余地。 然而下一秒,一双漂亮修长的手从侧面出现,一把拽住了男人的手腕。 白听言抬眼望去,就看见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昏蓝色的灯光下,谢树那张好看到不像真人的脸蓦然闯进视线,眼睫微垂,冷淡散漫的视线像是无欲无求的神明。 这一眼,让白听言的心脏不受控制般疯狂跳动了起来。 他差点儿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是在梦里吗?不然怎么会在这儿看见谢树。 谢树没有看白听言,而是拽着那人的手腕,毫不费力把人扔到了一边儿,恰好砸中了一旁的酒桌,酒水洒了一地。 周围的人看见这场景,都吓了一跳,不太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他妈……” 那人摔在地上,酒都醒了大半,刚想骂骂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推他,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谢树漆黑的双眸,明明没什么情绪,却凉的刺骨。 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剩下的话不自觉被男人咽了回去,生理性的恐惧让他只能呆愣在原地。 看见谢树那张脸,周围原本对这边弄出的动静不满的男男女女也都闭上了嘴,谢树和地上的猥琐男人,谁都知道怎么选。 甚至大概能猜出来现在是什么情况,看向地上的男人,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目光,又是个妄图趁机揩油的猥琐男。 谢树没有再多看一眼地上的人,转头看向了白听言,因为音乐声过大,谢树只能凑到白听言耳旁,说出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还在愣神状态的白听言眼见着谢树逐渐靠近的脸,呼吸都下意识放低了起来,眼底划过一丝紧张,阿树他凑过来做什么,心底划过明知不可能但还是有些妄想的期待。 “听语在医院。” 然而下一秒,谢树的话就打碎了白听言所有的旖旎。 第48章 校园文48 白听言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谢树说的是什么,一下子站起了身。 他知道,应该是听语的心脏病犯了。 “阿树,听语她现在怎么样?” 白听言拉住了谢树,神色慌张,眼底还有一抹显而易见地担忧,也顾不上这会儿自己是什么情况了。 “她已经脱离危险了。” 谢树看了一眼白听言拉住自己的手,没有挣开,而是转身打算带着白听言离开这里,顺带回复了白听言的询问。 沉稳的声线轻易就能抚平旁人起伏的心绪,听见这句话,白听言迅速冷静了下来,脱离了危险就好。 白听语以前也犯过几次病,但都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这次应该也是一样的情况。 但白听言的神情还是有些担忧,白听语是他妹妹,就算是知道人现在没什么危险了,他还是止不住有些揪心,跟着谢树就往外走。 这会儿倒没什么人挡在他们出去的路上,虽然谢树长得的确很好看,但是就刚才那一下子,能吓退不少人。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地上低着头的男人,眼底闪过的那抹阴狠。 感受到周围不断传来的鄙夷目光,还有低声嘲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男人怒从心起。 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酒瓶上,想起刚才谢树看向他那抹像是在看什么垃圾的目光,男人心头一狠。 谢树和白听言刚走出没几步,旁边人就忽然传来了一声儿惊呼,一道劲风就从身后袭来。 “嘭。” 事发突然,随着这声巨响,周围的人只来得及纷纷捂住眼,不敢看这个过分好看的青年血溅当场的样子。 然而一声尖利刺耳的男人哀嚎传来,甚至划破了舞池里的音乐声,很明显,这声音并不属于那个眉眼艳丽但气质冷漠散漫的青年。 众人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刚才还满脸狰狞,拿着酒瓶妄图砸人的男人躺在不远处的地上,酒瓶重新滚落在一旁。 惊讶地看向另一边的青年,众人满脸不可置信,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是这男的要拿酒瓶打人吗?怎么突然就躺地上了? 谢树站在原地,垂眸看向了地上的男人,因为灯光昏暗,没有谁能看清楚谢树脸上的情绪。 被谢树一把拽到身后的白听言也不能,甚至神情还有些呆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比起白听言,谢树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他的反应一向很快,就算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谢树还是能快速察觉男人的靠近,身体的惯性也快于思考。 谢树朝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顺手拿起了男人被一脚踹飞后,滚落在地上的酒瓶。 看着不断逼近的谢树,明明是极其艳丽好看的眉眼,却透出了一股直击人心的锋利感。 面对强敌般的恐惧感甚至大过了身体传来的疼痛感,男人神情惊恐,试图后退,但身后都是人。 求救的眼神不断扫向周围,却只见周围的人跟着了魔似的,只顾着盯着一步一步逼近的谢树。 “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别打我。” 看着谢树拎着酒瓶的手,苍白但极有力量感,像是艺术家完美的雕刻品,在男人眼里,却更像是拿着刀的刽子手。 恐惧的生理性泪水伴随着求饶的声音冲到谢树的耳旁,但谢树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走到了男人身旁蹲下,周围的人自发让出来了一片空地,惊艳好奇欣赏的目光轮番落在谢树身上,不知道这个青年想做什么。 握着酒瓶在男人颈侧的地上点了点,与地面接触发出的清脆响声极其清晰,但在男人耳中却像是催命的死亡号角。 男人瞪大眼睛看着谢树,生怕谢树下一秒就会让这酒瓶把他脑袋砸开花。 但显然,谢树没有那样的想法,只是沉沉看了男人一会儿。 然而就在男人快要以为谢树不会再做什么,而松口气的时候。 谢树突然举起了酒瓶,在周围人再一次发出惊呼中,和男人吓得魂飞魄散的表情下,猛地把酒瓶砸在了男人头边的空地上。 “嘭。” 爆裂开来的碎片瞬间在男人的侧脸上划过了几道口子,还有一颗飞溅的碎片,划过了谢树的眼角。 刹那间,细线般的伤口便溢出来了鲜红的血迹,像是漂亮的瓷器突然多了一道裂纹。 并不难看,反而在瑰丽浓稠的红色血液下,衬得谢树像是某种古老的血族,动人心魄。 周围人的呼吸显然都被那一抹小小的血红夺了过去,气氛凝滞,直到一根修长的手指,若无其事地沿着那根细线,缓缓擦去了那抹格外勾人的血迹。 谢树显然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目光甚至都还在看着地上已经被吓尿了的男人。 随手擦去了眼角的血迹,谢树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俯视,让谢树的眼底像是多了几分淡淡的戾气。 男人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在谢树起身的瞬间,耳边传来了面前人甚至称得上扣人心弦的声线,但男人没心思欣赏。 “希望你能多读几遍刑法。” 这是谢树唯一跟他说的一句话,语气平淡到甚至让人觉得只是在跟他说今天天气很好这种话题,却无端让人更害怕了。 无视了旁人的目光以及白听言欲言又止得神情,谢树继续带着白听言继续朝门口走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谢树离开后,众人都还半天缓不过神,地上的男人没受什么多严重的伤,只是被吓得不轻,一时半会儿竟腿软到起不来。 也没人去扶,众人眼神更加嫌弃了,一个大男人,又没真的伤到哪儿,居然被吓得尿了裤子,真是废物。 不止其他人,举着手机的齐羽也愣在了原地,眼前不断划过的,是谢树眼角那滴绯红的血珠。 漂亮的不可思议,像是泣血的人鱼之泪,几乎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想到谢树拉着白听言,侧身躲过男人的袭击,并且反脚把男人踹飞时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齐羽的心脏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 直到看见那抹血痕,出现在谢树那张似乎永远都能保持冷静的脸上,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涌上心头,让齐羽几乎拿不稳手里的手机。 第49章 校园文49 回到三楼包厢的时候,齐羽还是有点儿恍惚,在他的从小生活的环境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谢树这样的人。 他倒是见过一次陆承怀动手,在陆家的某个高级训练场,陆承怀当时心情不好,找了几个保镖当陪练。 但当初他看着,只觉得打架既野蛮又粗暴,他看了两眼就没兴趣了。 可刚才看着谢树的动作,除了强烈的心悸感,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就好像他才知道,原来还有人打架的时候都能那么好看。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艺术家倾尽心血完成的完美画作。 等回过神,他已经到了包厢了,看见坐在里边儿的陆承怀,齐羽思绪一滞,头一次觉得陆承怀似乎也没那么完美了。 他喜欢陆承怀,是因为从小到大,他身边最优秀的就是陆承怀,不管是家世长相能力,陆承怀都远超同辈的其他人。 所以齐羽从小就会追着陆承怀跑,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白听言呢?” 见齐羽两人进来,却并没有白听言的影子,陆承怀喝酒的动作顿了顿,纠结了很久,还是问了一句。 谢树给他打电话问白听言,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依照谢树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主动给他打电话的。 “怀哥,白听言跟着谢树走了。” 齐羽没回答,明显还在走神,旁边跟着一起进来的人倒是接上了话。 提到谢树,甚至言语间有些兴奋,开始兴致勃勃地跟众人讲起了楼下发生的事。 “之前没看出来,谢树原来这么牛逼,那一脚踹的,啧啧。” 没注意到陆承怀已经有些难看下来的表情,那人说完后,表情赞叹。 要说之前还对谢树的脸想入非非,这会儿他已经完全没那个心思了,毕竟也得有那个命去想才行。 很明显,谢树能一拳给他揍的连他爸妈都找不着,就是也不知道谢树和他们家怀哥比起来,谁更能打点儿。 想到这儿,那人看了一眼陆承怀,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承怀站起了身,神色低沉,眉眼间还挂着几分焦躁。 他一下子闭上了嘴,怀哥怎么突然这个表情,他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吗? “谢树来了你怎么不早说?现在人已经走了?” “对,对啊,人已经走了。” 陆承怀带着几分急切质问的声音让那人显然有点儿懵圈,却还是下意识回答了问题。 不是,怀哥找谢树有事吗?怎么情绪这么激动。 陆承怀这会儿刚冷静下来的情绪在听见男生的话,又烦躁了起来,谢树什么意思,都找来星海了,明显是知道他也在这儿的。 为什么不上来找他,谢树就这么不想见到他吗? 陆承怀拿起屏幕已经四分五裂的手机,盯着屏幕看了几眼,手机质量还算好,只是屏幕碎了,别的功能显然都还正常。 点开了谢树的微信对话框,除了大半年前自己给谢树发消息,问他去不去打球,对方回了个没空外,再也没有别的消息了。 看了半晌,陆承怀脸色更差了,什么话也没说,抬脚就朝门外走去,突然的举动让包厢里的人齐齐一愣。 又是谁惹到这祖宗了,发的这又是哪门子脾气。 但更让众人纳闷儿的是,齐羽没有像往常一样,追着陆承怀离开,反而坐在一边儿,盯着手里的手机发呆。 真是奇怪,感叹了一句之后,气氛重新开始活络了起来。 但同样状态的还有听见谢树的名字就开始发愣的王一程,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谢树的消息了,但是他特意去谢树宿舍楼下蹲过几次。 可惜谢树过于敏锐,每次都会精准发现他的位置,但每次,谢树也只会淡淡瞥他一眼,然后挪开目光,像是不认识他似的。 王一程有些泄气,他特意把头发染回了黑色,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好一点儿,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阿强,你发没发现,怀哥对那个谢树的态度有点儿奇怪啊。” 陆承怀一走,气氛反倒是轻松了下来,黄义捅了捅王一程的胳膊,面色怪异。 他跟着陆承怀也不少时候了,对于这位太子爷的心思,多少还是能猜出来点儿,黄义很早以前就觉得陆承怀对谢树的态度有些奇怪。 直到今晚,看着陆承怀就因为听见了谢树的一点儿消息,就坐立难安,面色焦躁的时候,黄义才反应过来了点儿什么。 这样的陆承怀,哪里还有平时让人捉摸不透的太子爷的模样,看来爱情让人冲昏头脑这句话,还是有那么点儿道理的。 “你有病啊,怀哥和谢树是室友,哪里奇怪了。” 正心烦意乱的王一程没空理黄义,语气敷衍地回了一句,脑子里在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跟齐羽下去。 要是他刚才下去了,见到谢树的就是他了。 被骂了一句,黄义也不敢生气,他的家世比起王一程差了不少,是他们这群人中,最拿不出手的,他不敢惹王一程。 只是看向王一程的眼神有些暗藏的鄙夷,蠢货一个,王家要是交到这种人手里,怕是也走不了多远。 想到陆承怀的态度,虽然黄义没见过几次谢树,但那人看着,可不像是会喜欢男人的人。 所以对于陆承怀这几个月心情不好的原因,黄义心底有了猜测。 黄家最近开发了个项目,资金有点儿问题,要是他能帮陆承怀得到谢树,那么这个问题,就将不再是问题。 他们这种阶层,要得到一个人,不会是难事,就算谢树是个硬柿子又怎么样,他同样有的是办法让谢树主动对陆承怀投怀送抱。 至于陆承怀之前不让人动谢树那句,黄义没放在心上,要是到时候事情办成了,陆承怀心情好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计较这些。 那晚把白听言带到医院后,谢树就回到了学校,每天日常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唯一有点儿不一样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窥视感,这不是谢树的错觉。 再一次跟不远处一个抽着烟的中年男人对上目光后,谢树微皱了皱眉,随后把手上的外卖挂在了小电驴的手把上。 第50章 校园文50 周六谢树照常去看苏婉君,但今天顾演那边儿没事,谢树也就比平时早了两个小时去医院。 像往常一样到了医院,轻车熟路地推开病房门后,谢树看见的却是空无一人病床。 下意识神情一紧,谢树脚步一转,两三步跑到了护士台。 “请问,213病房的病人呢?” 正在埋头整理资料的护士一抬头,就对上了谢树漆黑的双眼。 愣了一下,护士才反应过来谢树说了什么。 “稍等一下,请问你说的是苏婉君患者吗?” 护士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抬头询问了一句,213病房长期只有这一个病人。 “嗯。” 谢树点了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放在护士台上的手指却微微缩紧。 “她转去16楼最左侧的vip病房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护士也给出了相应的回复。 紧握的手指骤然松开,谢树沉声道了句谢,转身走向了电梯。 手指划过屏幕,谢树确认,自己并没有收到过护工发给自己苏婉君转病房的消息。 就连苏婉君也没有告诉过他,这样的状况显然有些奇怪。 电梯到了楼层,谢树收起手机,朝走廊左边尽头走了过去,刚走到门口,房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身形微胖的女人走了出来,差点儿撞在了谢树身上,还好谢树及时后退了一步。 “刘姨。” 低头看清楚女人的样子,谢树打了个招呼,女人是他请来照顾苏婉君的护工,对方提着两包黑色塑料袋,显然是准备去扔垃圾。 “阿树,你来啦,巧了嘛不是,你朋友也来了,就在里边儿呢。” 抬眼看见谢树,刘姨明显有些高兴,这孩子,真是孝顺,还特意给自己的妈转了vip病房,听说这病房可不便宜,一天就得十万呢,也不知道这孩子哪儿来那么多钱。 刘姨的话让谢树愣了一瞬,随即越过人,推开了病房的门。 看清楚里面的情形时,谢树下意识蹙了蹙眉,他从来都没兴趣过问探究别人的行踪。 但是现在,看见坐在病床旁,和苏婉君相谈甚欢的陆承怀时,谢树眼底还是闪过一丝疑惑。 门口的刘姨已经走了,谢树顺手关上门,转过身后,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 “阿树,快过来,今天真是赶巧了,阿怀这孩子也来了。” 苏婉君这会儿显然心情不错,一手拉着陆承怀,另一只手朝谢树招了招,笑容灿烂。 “阿怀,这下阿姨可替你瞒不住了。” 对着谢树说完话,苏婉君又转头看向了陆承怀,有些无奈,但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股高兴的意味。 似乎没想到这会儿谢树会来,陆承怀抬头看向谢树的神情凝滞了一瞬。 不过在苏婉君看过来的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没事阿姨,阿树不生气就好。” 陆承怀先是对苏婉君笑了笑,又转头看向谢树,俊美的样貌看不出一点儿平日里的肆意嚣张,反而显得有些乖顺,看上去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富家少爷。 事实上只要陆承怀乐意,什么样子,他都能装的出来,哄苏婉君这样单纯的长辈高兴,对陆承怀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这话是对着谢树说的,陆承怀看着谢树,眼底盛满了笑意,像是他和谢树,真的是关系极好的朋友一样。 “妈。” 听着两人的对话,谢树走到苏婉君的另一侧坐下,叫了一声儿人,顺便看向了对面的陆承怀,点了点头。 自然的神情让陆承怀有一瞬间的恍惚,差点儿以为自己向谢树剖露心迹的事儿,从来都没发生过了。 但意识到事实上可能是因为谢树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才能这么大半年没见,依旧能神情自若地跟自己打招呼,陆承怀就心头一沉。 脸上的笑都差点儿没绷住,看着谢树就算在这儿见到自己,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连同上回在星海的事,陆承怀心底的那点儿焦躁又升腾了起来。 是不是自己无论做什么,谢树都不会在意,这显然不是个让人高兴的发现。 谢树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陆承怀的话,打了个招呼就转过头看向了苏婉君,显然是也没打算接陆承怀的话。 气氛僵硬了一瞬,但正在兴头上的苏婉君却没有察觉。 没有错过谢树跟陆承怀打招呼的模样,苏婉君有些欣慰,虽然谢树看起来对待朋友也并不热络,但比起以前孑然一身的模样,让苏婉君放心多了。 幸亏阿怀这孩子是个开朗的性子,对她们阿树很是上心,问了不少关于阿树以前的事儿。 可能也就是这样的性子,才能跟阿树成为朋友吧。 “对了阿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直到谢树伸手拿过了一旁的水果刀,开始削苹果,苏婉君才突然想起来,谢树以前不都是晚饭那个点儿才来的嘛,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本就带着笑意的脸更高兴了几分,这就意味着,她能跟自己的孩子多待一会儿了。 她知道谢树平日里很辛苦,既要上课又要兼职赚钱,她心疼谢树,从来不敢提想跟谢树多待一会儿这样的要求。 谢树有时候身上的伤,她都看见了,只是谢树不说,她也不敢多问。 她只知道,谢树是她的孩子,为人正直,绝不会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对于那些伤痕,她虽心疼,却从不多嘴。 她很清楚,自己的那点儿积蓄根本不够她在医院的开销,谢树身上的伤,可能也都是因为她。 想到这儿,苏婉君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对于阿树而言,自己就是一个负担,她有时候也会想去死,这样,阿树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但她又舍不得,她想再多陪陪阿树,多看看自己的孩子,哪怕再多看一眼,她也很满足。 “今天没事。” 谢树没有错过苏婉君起伏的情绪,但他并不清楚苏婉君的想法,习惯性回答了苏婉君问题后,谢树就削着苹果陷入了沉默。 虽然谢树的回答有些过于一板一眼,但苏婉君显然已经习惯了,问完后,记起了旁边还有个陆承怀,才转过头,笑着看向人。 “阿怀,阿树性子是沉闷了点儿,你们能成为朋友,阿姨很高兴,以后,也要麻烦你多照顾照顾我们阿树了。” 第51章 校园文51 “好啊,阿姨,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谢树。” 听见这话,陆承怀笑了笑,在照顾两个字上顿了顿,目光还有意无意落在谢树的脸上。 下意识觉得陆承怀的语气有些奇怪,顺着陆承怀的目光,苏婉君迟疑地看了谢树两眼。 谢树没说话,削完苹果递给苏婉君后,站起了身。 “你出来。” 这句话是对陆承怀说的,谢树大概知道为什么苏婉君会转病房了,撂下这句话后,谢树就走了出去。 想到上次苏婉君突然问他有没有交到什么朋友的话,很显然,陆承怀并不是第一次来找苏婉君了。 陆承怀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礼貌性跟苏婉君点了点头,跟着谢树走了出去。 “别做多余的事。” 走廊这会儿只有谢树和陆承怀两个人,转过身,谢树眼睫微掀,下压的眉骨显得有些凌厉,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警告。 陆承怀靠在墙边,模样散漫,看着谢树,嘴角的笑意还没扬起,就听见了这么句话。 还以为谢树要跟他说些什么,没想到居然是这句话,陆承怀一下子愣住了,这怎么跟黄义那群人说的不太一样。 陆承怀从来没追过人,喜欢谢树的事,除了上回在寝室的白听言和赵斯宇知道外,他也没跟别人说过。 所以他只能偶尔听黄义那群人说他们是怎么追那些小明星的,无非就是投其所好,解决困境,塞资源。 但谢树不是什么小明星,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更加没有什么谢树解决不了的问题。 陆承怀只能从苏母这里下手,前几次来陆承怀都只是打算给苏母留个好印象,但这次过来,想到苏母就住了个普通病房,条件在陆承怀眼里甚至称得上简陋。 这家医院是陆家的,陆承怀随口吩咐了一句,就给苏婉君转了病房。 刚开始苏婉君还不同意,陆承怀就干脆用了谢树的名义,他想,这样做的话,谢树应该会高兴吧。 苏婉君的确很好骗,三言两语就相信了他的话。 但碰见谢树是个意外,他是知道谢树每周六晚上会来看苏婉君,本来打算给谢树一个惊喜,但没想到今天谢树居然会提前来,还刚好让他碰见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在帮谢树,陆承怀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甚至还时不时看两眼谢树,虽然谢树除了跟他点了个头外,就再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并不在意他给苏婉君换病房的事儿。 直到谢树叫了他出来,陆承怀本来还期待着谢树的反应,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警告。 原来谢树觉得,他是在做多余的事? “行,谢树,我跟阿姨关系好,想帮她也不行吗?不是为了你。” 一次两次三次被拒绝,被下面子,陆承怀脾气又上来了,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吐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打自招了。 眼底划过一丝懊恼,每次只要碰见谢树,他说话就总是不过脑子,容易犯蠢。 “随你。” 谢树的神情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什么波动,看了一眼陆承怀,没有再多说,扔下两个字,略过陆承怀就回了病房。 被这两个字打的措手不及,陆承怀愣了愣,猛地转过身,看向了谢树颀长冷漠的背影,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要是再管谢树的事,他就是狗! 一进门,谢树就对上了苏婉君的目光,反手关上门,谢树走到了床边。 “阿怀那孩子呢?” 没看见陆承怀的身影,苏婉君多问了一句。 “走了。” 谢树重新坐下,回了一句,没有过多解释。 苏婉君也没有再问,可能是人家有什么急事吧。 “阿树,其实,妈妈原来那个病房,住着挺好的。” 看着谢树低垂显得有些冷冽的眉眼,苏婉君迟疑着说了一句,今天陆承怀那个孩子跟她说阿树给她转了病房的时候,苏婉君是有些惊讶的。 vip病房费用昂贵,并且不能报销医保,苏婉君是清楚的,她的病情已经花了太多钱,住进vip病房完全是给谢树增加负担,她是不太愿意的。 直到陆承怀说这家医院就是他们的家的,谢树早就跟他提过转病房的事,就是考虑到苏婉君可能会不愿意,才一直没告诉她。 并且有些vip病房常年空着也是空着,能就按普通病房的费用给苏婉君算,苏婉君才将信将疑地松了口。 但毕竟也算是承了人情,虽然是阿树的好朋友,苏婉君还是打算等谢树来的时候当面再问问。 刚才陆承怀在,苏婉君不好问,这会儿确定人走了,苏婉君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谢树指尖微顿,知道刘姨那句话怎么来的了。 苏婉君以为是他转的病房,大概是因为陆承怀说了什么。 “我知道了,但您转病房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谢树抬起头,目光平静,等待着苏婉君的选择,如果苏婉君想住在这里,那费用其实也并不是问题,他跟在顾演身边,存了不少钱。 花这个钱,谢树并不怎么心疼,他最开始答应顾演当他的保镖,本来就是因为苏婉君的医药费。 反正到时候任务时间节点一到,他就得离开,钱也带不走。 还是那句话,他既然用了这个身份,那么这个身份的所有问题,他都会接受并且解决。 谢树把这也当做交易的一方面,毕竟系统只是要求他不干涉剧情而已,那是件不算难的工作。 “什么?可是阿怀那孩子说……” 听着谢树的话,苏婉君明显很惊讶,因为这跟陆承怀跟他说的并不一样,但话说到一半,考虑到陆承怀可能是骗了她,苏婉君愣住了。 谢树当然不会说谎,苏婉君相信谢树,可是那个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我不能住在这儿。” 苏婉君意识到自己是替谢树承了陆承怀的情,有些愧疚,现在转病房显然手续来不及办了。 但一想到她又给阿树增添了负担,她就在这儿待不住。 “阿树,我们回家吧。” 犹豫了一会儿,苏婉君目光一定,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她的病情最近还算稳定,或许可以回家住着。 第52章 校园文52 苏婉君现在的情况,医生其实是建议在医院观察的,但如果苏婉君想出院,谢树也不会多说什么。 所以谢树点了点头,给刘姨发了个消息,让人回来之后帮忙收拾一下东西,自己则打算去办退院手续。 办完手续后,看着小程序上已经被付过的vip房费用,谢树皱了皱眉,他没有欠人的习惯,点开陆承怀的微信给人转了账。 而此刻的陆承怀正靠在车前抽着烟,本来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但想到谢树的态度,陆承怀就心堵,谢树对他怎么就不能有个好脸色了。 “叮咚。” 手机消息提示铃声响起,陆承怀垂头看了一眼,他最近换了支手机,上次那支屏幕已经没法看了,人脸识别自动解锁后,一条微信消息清晰地出现在了屏幕上。 看清楚发信息的人后,嘴里还叼着烟头的陆承怀愣住了,连烟灰落在衣服上,烧出了一个洞,都没注意。 迫不及待点开,结果一条橙色的转账消息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陆承怀看了半晌,确定没有其他消息弹出来后,差点儿又被气笑了。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陆承怀眉眼处划过一丝烦躁,但还是接了起来。 “陆少,苏女士退院了。” “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陆承怀从嘴里拔出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辗了辗,猛地踹了一脚车门。 谢树还真是一点边儿都不想跟他沾啊,他前脚给苏婉君换了病房,后脚谢树就把人接走了,就这么避之不及? 陆承怀气急,也不知道是在气谢树还是在气自己。 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做,谢树都不肯多看他一眼。 赵斯宇靠近,谢树不回避也不拒绝,白听语那个女人也能跟他交谈甚欢,就连白听言都能让他回护一二,凭什么就他不行。 他这么大半年的刻意回避,屁用不起,谢树的身影就像是在他脑子里扎根了似的。 连梦里都全是谢树那张艳丽好看的脸,以及起跳时那截儿漂亮的腰身。 忘不了,也对别人提不起兴趣,陆承怀靠在车门处,微仰着头,眸色深沉,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栽了。 送苏婉君回家后,谢树就回了学校,明天顾演那边有事,需要他和赵正成跟着。 谢树基本不会关注要跟着顾演去什么地方,他的职责只是保护顾演听令行事。 第二天赵正成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在门口等着,谢树等了几分钟,面前停下来了一辆大g,车窗降下,坐在驾驶座的,是赵正成。 “阿树,上来吧。” 赵正成朝谢树招了招手,他今天没穿西装,显得很随意。 “赵哥。” 谢树依言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跟赵正成打了个招呼后,系好了安全带。 “顾总有事,所以我来接你,今天要跟顾总去个宴会,我们俩也得去换套衣服。” 虽然谢树没问,但平时都是顾演来接的人,赵正成还是多解释了一句。 “嗯。” 谢树点了点头,并不在意谁来接他这个问题。 看了一眼谢树,赵正成迅速收回目光,也不敢多看,谢树容貌太盛,看久了对气血不好。 想到顾演的交代,赵正成在心里摇了摇头,有些感慨,这次他可是沾了谢树的光了,还能参加参加所谓的上流宴会。 带着谢树去顾演常用的服装团队挑了衣服,刚弄好头发,顾演就走了进来。 一身白色西服的俊美男人面带微笑,优雅的像是西方中世纪贵族,目光精准地看向谢树,就算是有所准备,顾演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惊艳。 谢树依旧是穿着一身黑色西服,但更为合身,仔细看就会发现,谢树西装袖口的花纹和顾演的几乎一致。 额前的碎发只是被造型师卷了卷,露出了一点儿光洁的额头,今天谢树没戴眼镜,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毫无保留地显露了出来。 平静无波的漆黑眸子很好中和了眼型带来的艳色,黑发浓密,眉骨高挺,眉宇间透着几分锋利般的冷冽。 谢树肤色偏白,唇色就显得格外鲜艳,尤其是在全身上下都只有一种颜色的情况下,那抹粉色就变得格外诱人。 不止顾演,周围的人从谢树踏进来那一刻起,惊叹声就没有落下过。 赵正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同样的黑色西服,但他的袖口没有什么花纹,样式也跟谢树的有差别。 但同样都是黑色西装,怎么谢树穿起来就能这么好看。 “很适合你。” 顾演语气赞叹,眼底的情绪已经被他收敛了起来,看向谢树的袖口,顾演脸上的笑意真实了几分。 “顾总。” 谢树打了声招呼,但并没有接那句很适合你的话。 谢树很少关注自己穿的什么衣服,也没有注意到,他和顾演西服某些微弱地方的相似。 这次的晚宴是齐家举办的,宴会地点在齐家的庄园。 顾演到的比较晚,但没人敢说什么,齐氏现任总裁是齐羽的父亲,看见顾演,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主动走上了前。 齐羽有些不耐烦,他又不用继承家业,老头子怎么还总是喜欢拽着他跟大哥一块儿。 然而一抬眼,越过顾演,齐羽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是谢树。 随后就挪不开眼了,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跟着大哥老头子站在了顾演面前。 今天的谢树很不一样,格外好看,齐羽目光扫过谢树肩腰和长腿,脑子里划过谢树上回在星海的模样,突然有点儿口干舌燥了起来。 “小羽,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跟顾总打招呼。” 直到耳边传来大哥的提醒,齐羽才回过神,惊觉自己居然看了谢树这么久,他是不是疯了。 “顾总好。” 齐羽敷衍般朝顾演问了声好,因为刚才的想法,这会儿齐羽有些心慌意乱,也没再看谢树了。 顾演点了点头,他没有错过齐羽看向谢树的目光,唇边笑意不减,只是眼底多了一分不愉。 “顾总别介意,这孩子被我宠坏了。” 以为是顾演对齐羽的敷衍有所不满,齐父瞪了一眼齐羽,再看向顾演时目光略带歉意。 “没关系,齐小少爷倒是真性情。” 在商场待了这么久,场面话这种东西,顾演随口就能说得出来。 第53章 校园文53 这种场合,谢树和赵正成一般都会站在距离顾演不远的地方。 谢树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是放在顾演身上的,在工作这个方面,谢树一向很有职业操守。 赵正成就要放松多了,靠在酒桌边,时不时吃两口桌子上放着的小蛋糕。 谢树不知道,但赵正成心里一清二楚,这次宴会,顾演原本是不用带什么保镖的,不过是特意找个机会,想让谢树放松一下而已。 要不是考虑到依照谢树的性格,直说的话,肯定会被拒绝,顾演也不会带上他当掩护。 齐羽坐在角落,端着酒杯,时不时抿两口,借着喝酒的机会,目光却总是不自觉瞥向谢树。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齐羽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门口。 是陆承怀来了,身后还跟着王一程那几个狗腿子,齐羽下意识就想起身迎上去,但站起身的瞬间,突然觉得有点儿乏味。 以往陆承怀在他眼里无论什么都是最好的,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老是会拿谢树跟陆承怀比。 更让人觉得烦躁的是,他发现,除了家世,谢树好像没有哪方面比陆承怀差,甚至谢树的性格比陆承怀好了不知道多少。 陆承怀是个太子爷脾气,总是阴晴不定,心情不好的时候,连他都不敢多说话。 但谢树的情绪倒是稳定的很,想起上回在星海,谢树无论是被那个猥琐男偷袭的时候,还是砸酒瓶的时候,从头到尾,神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原地纠结了一会儿,齐羽还是迎了上去,他不该想这么多的,谢树那样的家世,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他们产生什么联系。 陆承怀来的最晚,原本齐家的宴会,陆承怀是不太想来的,以前大多数也都是他那个父亲来的。 谁知道那个男人今天又突然发什么疯,抱着他妈的遗像又开始要死要活,但陆承怀都快习惯了,毕竟每隔一段时间,那个男人就会发个疯。 但齐家的宴会陆家不能没人,陆老爷子还在医院躺着,陆家嫡系只有陆承怀一个人,他就是不想来也不得不来。 “阿怀,你来了。” 一看见陆承怀,齐父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没想到今天来的竟然是陆承怀,这小子比起他父亲,更难对付。 这都是还没成长起来,已经让陆齐两家的合作中齐家一点儿油水都捞不着了,更别说以后了。 “齐叔,齐岷哥。” 陆承怀朝齐父和齐岷点了点头,虽然平时陆承怀看起来有些混不吝,但面对齐父这样的长辈,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 毕竟齐陆两家是世交,合作也不少,陆承怀不是不会场面上那一套,只是其他人,连让他走个场面的资格都没有。 “阿怀,里边走,小羽可是等了你好久了。” 齐岷笑着做了个里边请的动作,同时对着陆承怀身后的几人点了点头。 这些人中好几个能来齐家的宴会,都是因为跟陆承怀搭上了点儿关系,不然这样的场合,他们本来是没资格来的。 齐岷说这话的时候,齐羽恰好走了过来,陆承怀却没接这句话,他不想来齐家,就是因为齐羽,他嫌烦。 目光随意扫过宴厅,看见顾演的时候顿了顿,没想到这个老狐狸也来了,最近陆家看中了西郊的一块儿地,最大竞争对手,就是顾家。 这会儿看见顾演,陆承怀目光暗了暗,还真是,冤家路窄。 顾演显然也看见了陆承怀,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陆少,好久不见。” 顾演看起来是一向的温和,这会儿就算是看见了具有竞争关系的对家,嘴角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顾总,的确好久不见。” 陆承怀嘴角微扯,忍不住露出了点儿不冷不热的笑,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要只是商场上那点儿事,陆承怀见到顾演倒也没有那么不爽,只是想到谢树一直跟在这人身边当保镖,陆承怀心底就多了点儿不清不楚的嫉妒。 这么一年多,顾演身边多了个比赵正成还能打的保镖这事儿,在圈子里都传遍了。 陆承怀怎么又会不知道说的是谢树,毕竟他可是亲眼看见过谢树跟在顾演身边。 但最让陆承怀不愉的是,总有些不识好歹的人把谢树认成顾演的情人。 这会儿看见顾演,陆承怀的确很难有什么好脸色。 “陆少年少有为,能拿下a市科技园的招标,顾某还没来得及恭喜呢。” 顾演似乎并不在意陆承怀的态度,依旧是笑脸迎人。 科技园的项目,顾家也投标参加过,只是没争赢陆家罢了,但此刻顾演刻意提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 “顾总客气了。” 陆承怀知道顾演什么意思,这会儿提科技园,无非是在提醒他西郊那块儿地顾家不会轻易放手。 上回竞标时顾家最后关头放弃加价,陆承怀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原因,顾家在云港建了个码头,投入了大量的资金。 如果想拿下科技园,就要动用码头的备用资金,如果码头那边有什么差错,一个不慎,资金链就会断裂。 顾演做事向来谨慎稳重,科技园这个项目利润不多,只是名声好听,顾演还不至于为了这个项目冒这么大风险。 两人之间隐约可见的针锋相对让周围的几人都不敢开口,齐岷更是冷汗都快出来了。 “顾总说的对,阿怀,还没恭喜你呢,我在你这个岁数,可没本事拿下这么大的项目。” “顾总也是,听说顾氏的码头快建好了,到时候云港的海运,还要多多仰仗顾总了。” 陆氏和顾氏不对付很久了,但他两边都不能得罪,这会儿也只好打着哈哈,只想让两人别再对上了。 齐岷两句话说的也是滴水不漏,两头都没得罪。 虽然齐家和陆家是世交,但齐家和顾家的合作也不少,齐岷身为齐家的继承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还是有的。 陆承怀和顾演当然也明白齐岷的意思,陆承怀没再多话,移开了目光就往里走。 第54章 校园文54 谁知目光一转,就对上了一双的黑瞳,熟悉的平静目光让陆承怀心头重重一跳,是谢树,他怎么会在这儿。 陆承怀顿住了脚步,因为谢树的目光,心跳无意识加快,骤然升起的惊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下一秒却重重落了下去。 因为陆承怀发现,谢树看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顾演。 强烈的落差感接踵而至,陆承怀脸色微变,脚步一转,无视了妄图上前攀谈的好些人,面无表情地走向了另一侧的角落坐下。 坐下后,眼神却还是忍不住看向谢树,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他也看见了谢树旁边的赵正成。 明知道谢树是因为职责所在,才一直关注着顾演,陆承怀还是开心不起来。 王一程几人也在陆承怀身边坐下了,原本无人注意的角落,这会儿却热闹了起来。 不止陆承怀,注意到谢树的还有不少人,除了黄义,其他人都有些惊讶,王一程心底倒是有几分开心。 虽然谢树从来不正眼看他,到现在为止,谢树估计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每一次看见谢树,王一程都还是无法控制地心情愉悦。 齐羽没有像往常一样缠着陆承怀说话,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不太想,毕竟陆承怀老是对他爱搭不理的。 以前觉得陆承怀这么完美的人这种态度很正常,但是现在齐羽突然不这么觉得了。 所以只是默默坐在了一边,低垂着眉眼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那边谢树当然也看见了陆承怀一行人,这样的宴会会看见陆承怀,谢树并不意外。 只是多看了一眼陆承怀身后的黄义,本来谢树不该注意到这个人的,但这段时间,谢树在校门口总是会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不同于路人的目光,那些看起来像是混混的人,目光更像是监视。 谢树按兵不动,并没有让对方发觉自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找机会反向监视过后,谢树发现了点儿不对劲,这些人不用任何通讯工具,但会定期去一家饭馆吃饭,很有规律。 进一步观察,谢树发现这些人中领头的那个可能是处于取保候审的状态,因为谢树见过这人进过几次警局,应该是被传唤进去的。 不用任何通讯工具的原因,大概率是怕这段时间再次留下什么犯罪证据。 这家饭馆谢树也特意去问过,饭馆的主人有个儿子在a大上学,逢人就要夸一遍自己的儿子考上a大的金融专业有多厉害。 知道饭馆主人儿子的名字后,谢树若有所思,他记性一向不错,上次篮球赛,这个人是金融队的替补,只上过一次场。 回学校后,他特意观察过,这人大多数时间都是跟在王一程身边。 谢树倒没有怀疑王一程,本来也没有其他什么怀疑的人选,但是刚才,黄义看过来的目光,似乎有点儿奇怪。 让谢树心底多了点儿头绪,但那些人的跟踪监视没有留下过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他也并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所以谢树暂时也没采取什么举动。 继续关注着顾演那边,谢树没再多想。 黄义一进来就发现了谢树,但他并不意外,来之前就有人告诉了他谢树的行踪。 朝不远处的一个应侍生微点了点头,黄义眼底闪过一丝急切。 别怪他用这种极端的方法,实在是陆承怀太难讨好了,他明里暗里提过那么多次,希望陆承怀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帮帮他们家,陆承怀都不为所动。 那他就只能这样了,黄家的那个项目耽误不得了,家里怪他没能讨好陆承怀,他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陆承怀能喜欢谢树什么,无非就是那张脸,只要得到了不就好了,之前那些样子,不过也是因为得不到而已。 应侍生收到指令,摆了摆托盘上的两杯果汁,装作无意朝谢树的方向走了过去。 然而才走到跟前,就被赵正成拦住了去路。 赵正成随意端起一杯果汁,没注意到应侍生瞬间变了的脸色。 角落的黄义看见这幕也是一惊,暗骂赵正成要坏事,捏着酒杯的手都紧了几分。 但下一秒,黄义就看见正准备喝果汁的赵正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没喝,而是凑到了谢树面前,说了几句话。 赵正成本来的确打算喝点儿果汁的,但才送到嘴边,余光就瞥见了一脸严肃时刻注意着顾演情况的谢树。 心底叹了口气,赵正成把果汁递到了谢树面前。 “阿树,喝点儿吗?” “不用了谢谢。” 谢树看了面前的红色果汁一眼,拒绝了赵正成的邀请。 “这是果汁,不是红酒,你别担心。” 知道谢树是考虑到工作期间不能喝酒的规矩,赵正成多说了一句,谢树已经站在这儿快两小时了。 他去接谢树的时候是下午,这个点儿晚饭都过了,谢树一直没吃东西没喝水,这吃东西不行,喝杯水总行吧。 “谢谢。” 谢树看了一眼赵正成,道了声谢,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又随意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不一会儿,谢树就察觉到了不对,一股莫名的热意从体内升起,伴随着的是头部传来的阵阵眩晕。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谢树脸色一变。 “我出去一趟。” 谢树看了一眼一无所觉的赵正成,丢下这句话,谢树就打算从宴厅侧面的走廊出去,他得出去打个120。 谢树的话很突然,赵正成转个头的功夫,谢树已经走出去几步了。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谢树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所以赵正成也没多问。 空旷的走廊里,头部传来的眩晕加重,谢树的视线几乎都出现了扭曲,体内的热意让谢树没法注意到身后传来的动静。 后颈猛地一痛,谢树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此刻的宴厅中,黄义看着返回的应侍生,就知道事情应该办妥了。 黄义凑到了正在拒绝一个小男生邀请的陆承怀身旁,神色得意,低声儿说了几句话。 这事儿在他们之中虽然常见,但毕竟不光彩,黄义也就只凑到了陆承怀耳边说了。 第55章 校园文55 没注意到他提到谢树时,陆承怀骤然沉下去的脸色,黄义面色得意,陆承怀拉不下脸做的,他做了,这位太子爷总得满意了吧。 “你他妈说什么?” 在听见谢树中药的瞬间,陆承怀面色一变,目光下意识看向谢树之前站的位置,果然没发现人。 抬手拽起了黄义的衣领,黄义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承怀脸色变得难看到几乎能吃人。 眼神也不同于往日的漫不经心和捉摸不定,锋利冰冷的视线只能让人感受到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寒凉。 本来满脸讨好的黄义在被揪住衣领的时候就愣住了,对上陆承怀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的视线时,更是吓得剩下的话都吞进了嗓子眼儿。 骤然升高的音量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关注,陆承怀低声儿咒骂了一句,一把将手里的人甩到了一旁有些搞不清状况的王一程身上。 “看好他。” 充满戾气的话语惊得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众人有什么反应,陆承怀就大步朝二楼楼梯的位置走了过去。 二楼休息室中,谢树微微睁开眼,意识逐渐清醒,眼前是一间装潢华丽的陌生房间。 后颈的疼痛提醒着他,他应该是被人打晕后,带到这儿来的。 谢树身体素质一向强悍,所以醒得快,体内的药效还在持续着,但依旧在谢树能忍的范围内。 但四肢依旧有些发软,谢树没力气起身,只能等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感受到体力逐渐恢复一些,只是体内的热浪还在翻滚,谢树撑着胳膊,打算起身。 然而还没动,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房门被打开的声响。 谢树动作一顿,这个时候进来的,极有可能就是给他下药的人,也就是,之前在校门口监视他的人的主谋。 重新闭上了眼,在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时,最好先降低对方的警惕性,谢树现在的情况,只能一招制敌。 陆承怀顶着一脸黑气,眼底急切,找到了黄义说的这个休息室,一打开门,进去两步,果然看见了晕倒在床上的谢树。 下意识松了口气,陆承怀走了过去,刚靠近,看见谢树现在的模样时,陆承怀一下顿住了脚。 谢树安静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此刻满是红晕。 平日里看起来淡漠清冷的眉眼因为这抹薄红多了几分诱人的艳色,那张偏粉的薄唇,颜色看起来都比平时深些,勾得陆承怀几乎是无意识,滚了滚喉结。 蓬松的发尾因为额头上的汗珠,湿哒哒的黏在谢树额前,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拨开,露出谢树光洁饱满的额头。 眼神瞬暗,陆承怀没想到,谢树中药后,会是这模样,像是引人堕落的魅鬼,艳糜勾人。 事实上,陆承怀正打算这么干,不受控制般俯下身,充满欲色的目光扫过谢树脸上的每一处角落,陆承怀表情逐渐变得痴迷。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迎着疯狂敲击的心跳声,陆承怀伸出了手。 眼看着就要碰到谢树的发梢时,床上原本还昏迷着的人蓦然睁开了眼。 干净平稳的黑色眸子看起来依旧沉静,只是目光看向陆承怀的动作时,眼底迅速激起了一丝厌恶。 对上这样的目光,陆承怀心底一惊,没想到谢树会在这时候醒。 明白谢树这眼神估计是误会了,陆承怀下意识就想张嘴解释。 然而还没开口,就被突然起身的谢树一拳砸在了脸上,接着又被反剪在了地上。 虽然中了药,但这一拳谢树的力气也不小,陆承怀嘴角的血迹瞬间涌了出来。 “嗯哼。” 随着一声闷哼,看清楚手下的人是陆承怀后,谢树放开了反剪着陆承怀的手。 站起身,谢树看着陆承怀的目光重新恢复了平静,除了泛红的脸颊,没有一点儿像是中了药的样子。 被打了一拳,又被压制反剪的陆承怀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谢树,手指擦过了嘴角的血迹。 谢树居然打他? 来不及生气,一对上谢树漆黑的双瞳,比起突然被打了一拳的愤怒,被谢树误会的慌张和委屈显然更占上风。 “阿树,不是我……” 谢树只是出于自我防备而已,并不知道那是他,心里快速为谢树的行为找好理由后,陆承怀开口,语气甚至有些焦急。 谢树没说话,看了陆承怀一眼,没打算听陆承怀的解释,谢树抬脚略过人,走了出去。 他当然知道不是陆承怀,他大概猜到是谁了,黄家最近情况不太好,谢树跟在顾演身边听说过。 谢树走的很干脆,陆承怀说了一半的话,就这么哽在了喉咙。 很显然,谢树根本没打算听他的解释。 走到门口的谢树,才打开门,就撞见了神色着急的王一程和面色灰败,眼角流血的黄义。 看见完好无损,只是脸色有点儿泛红的谢树,王一程显然松了口气。 而旁边的黄义就没那么轻松了,看着跟没事人一样的谢树,眼底惊慌,怎么回事,谢树没中药? 这不可能,他明明看见谢树喝了那杯果汁。 “谢树,你没事吧?” 王一程丢开了拽着的黄义,两步走到谢树跟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人,生怕看见什么不该出现的痕迹。 天知道,他听见黄义给谢树下药,想把人送上怀哥的床时,他有多着急气愤。 只来得及动手揍了黄义一拳,就急着拽着人上来找人了。 “没事。” 谢树目光划过王一程,落在了一旁的黄义身上。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明明没什么攻击性,却无端让黄义出了一身冷汗。 就仿佛,谢树已经知道了是谁干的了一般。 不可能的,他让那小子联系人的时候,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那几人都在取保候审的状态,说什么也不敢承认跟踪监视窃取他人信息这样的罪名。 谢树没打算在这里生事,他体内药效还没过,只是他在硬扛而已,再者这里是齐家的聚会。 他身为顾演的保镖,绝不能在这儿生事,这是基本的职业操守。 越过人走下了楼,谢树从侧边的走廊走出了齐家的大门,本来打算打个120,但看着已经有陆续出来的人,思考到动静太大,谢树只能脱了外套,靠在了赵正成的那辆大g前。 齐家的庄园建在郊区,从这里开车回市区需要一个半小时,谢树显然走不回去。 但好在,谢树身体素质强悍,同样的,耐药性也比平常人强,而且谢树一向能忍。 第56章 校园文56 而此刻的齐家二楼休息室,王一程和黄义一进门,就看见了跌在地上,那张俊美无匹的脸此刻沉的吓人,嘴角还不断渗着血迹的陆承怀。 “怀哥,你这是?” 他们还从来没看见过这么狼狈的陆承怀,尤其是看见陆承怀嘴角的血迹时,王一程脸色一变。 意识到这可能是谢树动的手,毕竟在此之前,这间休息室,只有谢树和怀哥。 王一程眼底划过一丝担忧,怀哥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么多年,别说对陆承怀动手了,就是言语上冒犯过陆承怀的人,都被整的没什么好下场。 怀哥这模样,一看就是气疯了,以后不会对谢树做点儿什么吧? “你出去,跟齐岷说一声,借用一下二楼休息室,黄义留下。” 陆承怀站起身,扫了一眼王一程,最后定在了缩在角落,听见这句话面色惊恐的黄义身上。 “阿强,阿强你别走,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陆承怀单独把他留下,显然没什么好事,看见陆承怀的模样时,黄义就觉得大事不妙,谁知道谢树这么难搞,竟然还打伤了陆承怀。 拽着王一程的袖口,黄义面色哀求,王家跟陆家关系不错,王一程跟了陆承怀这么久,总能帮他求求情吧。 看了黄义一眼,王一程抽回了袖口,他们要搞别人,他不管,但偏偏是谢树,王一程不会替黄义说话。 此刻楼下几人也涌了上来,显然都是来找陆承怀的,但还没进门,就被王一程拦在了门外。 “齐岷哥,怀哥说要用二楼休息室。” 上来的人中,就有齐岷和齐羽,王一程挡在几人面前,看向齐岷,转述了陆承怀的要求。 齐岷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知道恐怕陆承怀是出了什么事儿,面色一紧,也知道耽搁不得。 陆承怀是陆家的继承人,要是在齐家的宴会上出了什么事儿,齐家得吃不了,兜着走。 齐岷立马叫人守在了二楼门口,把休息室改到了一楼大厅的侧面会客厅。 齐羽这会儿心思却没在陆承怀身上,他刚才在下面没找到谢树,但顾演还在,谢树应该也在才对。 这会儿他更关心谢树在哪儿,瞥了一眼房门,借口安排人手,齐羽下了楼。 而门内的黄义,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陆承怀,几乎整个人都快贴在门上了。 陆承怀眉眼戾气尽显,眼底的翻滚的情绪让他此刻看起来像是一只暴怒的雄狮,极强的压迫感几乎让黄义喘不上气。 “我似乎警告过你们,不要动他,你怎么敢对他下药,嗯?” 陆承怀一把扼住了黄义的脖颈,抬手将人摔进了室内的木质地板上。 “怀哥,我,我这样做,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啊,我知道你喜欢谢树,我只是想帮你得到他而已啊。” 黄义忍着痛楚,脸色惊恐,不断后退,同时看向陆承怀,妄图狡辩自己的行为。 但陆承怀显然不吃这一套,一脚踹向了黄义的肚子,顺着地板,黄义被踹到了墙跟,身体重重撞在了墙上,黄义发出一声惨叫。 “用得着你帮忙?说,那只手下的药?” 陆承怀踱步到黄义身前,抬脚踩中了黄义的右手,表情狠厉。 “怀哥,我这么做真的都是为了你啊。” 手指传来的剧痛让黄义脸色都扭曲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恨意,没想到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只能一口咬定是为了陆承怀。 见黄义死犟着不说,陆承怀轻笑了一声儿,眼神冷的吓人,抬手掏出了手机,当着黄义的面,陆承怀拨通了一个电话。 “刘助理,撤回对黄家的投资,停止和黄家的一切合作,下西湾那个项目投标书重新拟,具体时间等我回来再商定。” 随着陆承怀拨通了电话,说出第一句话时,黄义就傻眼了,陆家给黄家已经投资了? 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听着陆承怀挂断电话,黄义心底凉意更甚,完了,黄家没救了。 “怀哥,怀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但黄家是无辜的,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求你,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别撤资。” 这会儿黄义也顾不上哪儿疼了,抱着陆承怀的腿,边哭边求,他跟了陆承怀这么久,不说当牛做马,也是指哪儿打哪儿,陆承怀怎么能这么对他。 “都算计到我头上了,你说兄弟?你配吗?” 撂下这句话,陆承怀转身走向了门口,要是黄义没做这件事,黄家他不是不会管。 毕竟黄家看中的下西湾,的确大有前景,和黄家合作,虽然看起来像陆氏在做慈善,但下西湾项目一旦落成,必定是利大于弊的。 这也是最简单的方法,但是现在,陆承怀不介意用麻烦一些的手段拿下这个项目,但黄家,必须死。 最多一个月,黄氏就会申请破产,下西湾项目的拍卖届时也会同步进行。 看着陆承怀的背影,黄义面色惨淡,这下是真的全完了,黄家毁在他一个人手里了。 二楼的动静楼下无人注意,除了顾演。 转过身习惯性看向谢树所在的地方,只看见了赵正成时,顾演就意识到了不对。 问过赵正成谢树的去向后,顾演眸色微沉,在这种情况下,谢树从不会擅离职守。 但现在,谢树已经消失将近半小时了,这显然并不正常。 在发现谢树的电话也打不通,处于关机状态后,赵正成也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顾总,我出去找找。” “嗯。” 顾演薄唇微抿,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宴厅,他发现,宴厅少了不少人啊。 注意到二楼楼梯口突然站了两个人,顾演神色微变,朝齐父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57章 校园文57 “齐总,不知能否借用一下贵厅二楼休息室?” 顾演走到齐父面前,指了指自己被红酒沾湿的衣角,温雅俊美的面容带上了几分无奈。 “这,二楼的电路出了点儿问题,阿岷正让人去修,顾总要是有需要,我让人带你去旁边的会客厅吧。” 没想到顾演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齐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反应了过来,面色如常说出了早就找好的借口。 想到齐岷刚才过来跟他说的话,他心底就有些不安,也不知道陆家那孩子是出了什么事儿,但愿不要牵扯到他齐家。 “那就麻烦齐总了。” 顾演也没再多问,齐父也是只老狐狸,要从他这儿套出点儿什么有用的话,显然不是说一两句可以办得到的。 但顾演确定,二楼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毕竟齐岷下来后的神色,可不像他父亲这般淡定。 想到可能跟谢树有关,顾演一向沉稳的心底多了几分焦躁。 但刚跟着带路的应侍生走了没几步,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脚步一顿,顾演掏出了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是赵正成。 “顾总,找到人了,在大门口,但是,阿树他状态有点儿不对。” 听见前半句话,顾演的神情微不可察地松了下来,直到听见了赵正成后边那句带着几分迟疑的话。 “我知道了。” 眉头微皱,顾演挂断电话,转身重新走到了齐父面前。 “齐总,公司突然出了点儿事,我就先走了。” “公司有事?那顾总先去忙,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提。” 顾演离开的话有些突然,但不管是顾演是不是真的有事,这会儿齐父巴不得人都赶紧离开。 毕竟陆承怀那边儿他还不清楚什么情况,时间久了,总有人会发觉不对,要是陆承怀在齐家宴会上出了什么事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以后谁还敢来他齐家。 说了两句场面话,齐父就把顾演送到了门口。 顾演现在也没心思探究齐家二楼发生了点儿什么事了,只要谢树没在上边儿就行了。 一走出大门口,顾演就看见了靠在车前的谢树,和一旁站着的,面容有些不知所措的赵正成。 走近了一些才发现,谢树有些不对。 a市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凉,可这会儿谢树却脱了西服外套,面色潮红,仔细看才发现,谢树就连靠着车门的动作都有些吃力。 “顾总,麻烦先送我去一趟医院,行吗?” 见到顾演,谢树面色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看着和平日里差不了多少。 直到谢树话音刚落,顾演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眼睁睁看着谢树靠着车门缓缓倒了下去。 赵正成反应极快,在谢树快要倒地的时候,一把把人捞了起来,也就是这会儿,赵正成才发觉,隔着衣服,谢树的体温都高的吓人。 谢树突如其来的晕倒把赵正成吓了一跳,毕竟他刚才出来,看见靠在车旁的谢树时,除了发红的脸外,他并没有察觉到谢树有其他不对的地方。 他以为谢树只是有点儿喝醉了,出于担忧,他才对顾演那么说的。 但是没想到,谢树会晕过去,这会儿身上还这么烫。 “阿树!” 顾演脸色骤变,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谢树这是中药了。 看谢树这模样,估计是已经忍到了不少时候了,到了极限,才会晕过去。 眼底迅速划过一丝后悔,但现在显然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把人扶上车,赵正成一路油门踩到底,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后座的顾演将谢树扶正,手下滚烫温度刺激的他手指都忍不住缩了缩,看着昏暗车厢内,谢树那张因为中药比平时看起来更生动的脸,顾演眼神有些晦暗。 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动作轻柔地替谢树扣上了安全带,把人固定住。 也就是这种时候,顾演眼底的情绪才会泄露两分,因为谢树看不见,所以他的目光,才能那么肆无忌惮。 但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顾演眼神冷了下来,他还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齐家的宴会上对谢树下手。 “李特助,今晚出席齐家宴会的所有人,都给我查一查,尤其是陆承怀那群人。” 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想到今晚同样消失不见的陆承怀等人,顾演眼底划过一抹沉思,多提了一句。 他知道陆承怀隐约对谢树有点儿不一样,两人有交集顾演也并不意外,因为据他所知,谢树和陆承怀同在a大还是舍友。 但他最开始也并没有想那么多,直到他发现a市上上下下,只要是说过谢树是他的情人的,都被陆承怀找机会打压过教训过,才觉得有些不对。 只是顾演很清楚以谢树的性格,绝不可能多看陆承怀一眼。 对于陆承怀的为人,顾演虽然没有什么好评价,但身为陆家太子爷,陆承怀大概率是不会把这种下作的手段用在谢树身上的。 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顾演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他从来不敢轻易考验人性的黑暗面。 他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兴趣打压针对旁人,尤其是顾氏上市后,顾演的脾气好了不少。 但是这一次,顾演目光落在了谢树的脸上,此刻的谢树可能是因为有些难受,眉头都拧了起来。 顾演放在膝盖上的手逐渐握紧,他可能很难放过那个给谢树下药的人了。 谢树醒来时,眼前是洁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在鼻腔环绕。 微侧过头,谢树就看见了挂在旁边的吊瓶,以及守在自己病床旁的赵正成。 “阿树,你醒了。” 见谢树醒了过来,赵正成有些惊喜,连忙把一旁的水杯递给谢树。 “嗯,谢谢。” 谢树坐起身,看了一眼手背上的输液管,接过水杯,道了声儿谢。 “顾总让你放心,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今晚的事,他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 想起来顾演走之前交代他的话,赵正成赶紧开口,不过提到今晚谢树被人下了药的事,赵正成就有些愧疚。 因为他很清楚,今晚谢树只喝了他递给他的那杯果汁。 第58章 校园文58 “那个,阿树,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杯果汁会被人下药。” 赵正成摸了摸鼻头,有些不敢看谢树,他以为在这样的宴会上,没人敢搞这些小动作。 “我知道。” 就算那杯果汁是赵正成给的,谢树也没有怀疑过赵正成。 对于顾演说会查出来是谁下药这件事,谢树不置可否,他中药的时间很敏感,算得上是工伤。 顾演的确有一小部分义务,但源头并不是因为他是顾演的保镖,才会被人下药,谢树很清楚这一点。 打完点滴,谢树拒绝了赵正成送他回学校的想法,转而去了另一个地方,买了点儿东西。 要说谢树有什么绝对清晰厌恶的事,那就只有下药,这是谢树除谢韵外,唯一的底线和雷区。 谢树以前并不总是孤身一个人,他也有正常的社交,有过关系很好的兄弟,从初中到大学,都是那一个人,但这样的关系,在谢树被下药之后,戛然而止。 被背叛感和欺骗感夹杂着生理性的恶心,谢树几乎下了死手,那人差点儿被打残,但谢树做事,从来不后悔。 有时候就是因为太过熟悉,才会忽略那些放在旁人身上一眼就能看出不对的地方,无论是哪种感情,总是会让人丧失一部分理性思考的能力。 谢树也不例外,至少将近十年,谢树都没能察觉对方的真实想法,直到听见那两个女孩儿的哭诉,以及那人对他下药。 所以从那以后,谢树才总是独来独往,这样的习惯也让谢树大部分时候都能保持完整的理智,以及清楚客观的分析能力。 黄家摇摇欲坠,黄义这么做,大概是狗急跳墙,急于讨好陆承怀来帮助黄家。 谢树手指轻点在手上的棒球棍上,思考着黄义这么做的目的,以及,黄义和黄家算计了陆承怀会有的下场。 果然,还没到一个月,黄氏破产,资产被清算拍卖的消息就传到了谢树耳中。 压低帽檐,谢树戴着口罩,走在幽暗的小巷子里,谢树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伙人,拎着棍子走了过去。 这里是a市著名的贫民窟,黄家资产被清算以后,还欠了一屁股债,黄家只能举家搬到了这里。 前面正在争执的几人正是黄义和跟踪监视谢树的那群人,没有人发现谢树的靠近。 直到站在最外侧的人传来一声儿惨叫,众人才停下了争吵,转过身,月光照耀下,窄巷里,一抹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压的极低的鸭舌帽和口罩完全遮住了那人的面容,浑身上下统一的黑色服饰也看不出这人的特征。 旁边倒地的人还在捂着手嚎叫,一抹未知的恐惧乍然浮上众人的心头。 “你,你是谁?” 一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谢树,他们这种人,得罪过的人太多了,以至于他们根本猜不到面前的人会是谁。 黄义也愣住了,自从黄家破产,答应给这群人的钱没给到位,就一直被他们纠缠着。 就连搬到了这里,这群人都能找过来,看着地上不断呻吟的人,黄义眼底划过一丝快意,这人不会是这群人的仇家来报仇的吧。 谢树没有说话,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握住棒球棍,一步步朝几人走了过去。 十分钟后,原本还在快意于这群人被打了的黄义看着不断朝自己逼近的谢树,才后知后觉开始害怕。 “我不是,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不是……” 以为谢树是误会了,但出于恐惧,黄义不断后退着,摆了摆手,解释着自己的身份。 但他发现,谢树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后,黄义的目光逐渐变得惊恐,看着谢树身后那一地不断呻吟着的人,黄义腿软了。 目光中,棒球棍在月光下折射出一道银光,下一秒,一阵剧痛从腿骨的地方传来。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甚至超过了地上的那群人,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腿痛哭的黄义,谢树扔掉棒球棍,转身,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下手一向有分寸,除了黄义,其他人连轻微伤都算不上,只有黄义,他打折了他一条腿。 过完大三,学校这边就轻松了起来,还有一年剧情就结束了,所以谢树没有考研的打算。 生活照常不变,除了每周去一趟医院,改成了每周回一趟家。 苏婉君自从回了家,也没再去医院了,谢树尊重她的选择,即便这个选择并不利于苏婉君的身体。 但跟每况愈下的身体健康相反的是,苏婉君的精神状态,可能是因为谢顺林断了腿,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再去赌的缘故。 看着面色越来越灰败的苏婉君,谢顺林的良知终于在这么多年被赌博的消磨中又重新回来了点儿。 他是爱过苏婉君的,不然也不会顶着父母的反对强行娶了苏婉君,只是再多的喜欢,在被赌博控制后,都变成了灰烬。 直到他躺在床上,不能动了,眼睁睁看着苏婉君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才隐隐感到后悔。 不过他依旧不敢和谢树说话,对于这个儿子,他天然地感到惧怕。 谢树回家的时候,苏婉君正在跟谢顺林说话,脸上还挂着笑意。 看见谢树回来后,笑意蔓延到了眼底,桌上饭已经做好了,苏婉君招呼着谢树坐下吃饭。 其实谢树是请了人专门照顾苏婉君的,其中就包括做饭,但每次谢树回来,苏婉君总是想亲手做饭给谢树吃。 一看见谢树,谢顺林就闭上了嘴,畏畏缩缩在一边,不敢多看谢树一眼。 谢树也没有搭理谢顺林的意思,只是扶着苏婉君坐上了饭桌。 他们吃饭的时候一向很安静,苏婉君时不时会主动给谢树夹一夹菜。 但今天一反常态,苏婉君在饭桌上,提起了谢树小时候的模样,目光温柔。 谢顺林和谢树都停下了手,但谢树只是微顿了一下,就继续吃着饭。 谢顺林不敢说话,只是时不时拿复杂的眼神看两眼谢树。 “阿树,妈妈希望你,以后都能幸福快乐。” 第59章 校园文59 苏婉君的话来的有些突然,谢树拿着筷子的手微顿了顿,微垂的眼睫让人有些看不清情绪。 “嗯。” 好一会儿,谢树才抬起头,看向苏婉君,轻点了点头。 目光划过苏婉君消瘦到几乎只剩皮包骨的脸,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这是苏婉君自己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吃完饭后,是谢树收拾的碗筷,苏婉君坐在沙发上,看着谢树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舍。 “婉君,你,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谢顺林坐在一旁的轮椅上,苏婉君在饭桌上的话,让他心底多了一丝不安。 “顺林,谢谢你当初义无反顾娶了我,还把我带出那个家。” 苏婉君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面前这个面容沧桑的男人,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其实她也曾怨过谢顺林,可是她始终无法忘记,当初那个救她上岸,就算是被那个地狱般的家以高额彩礼压迫,也要娶她的青年。 但到了现在,无论是爱还是怨,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的身体在出院后就越来越差了,但是留在家里的这段日子,她很开心。 谢顺林不能再赌,谢树也能每个周末都回来,坐在一起吃一顿饭,这是她最开始想象中,家的样子。 所以她没有回医院,她很清楚就算去医院住着,也不过只是强撑几天罢了。 “婉君,我……” 听见苏婉君提起当年的事,谢顺林有些恍惚,看着苏婉君被岁月侵蚀的容颜,想起了当年那个温婉漂亮的少女。 对啊,他曾经那么爱过苏婉君,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话哽在喉咙说不出口,谢顺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做过的那些事,都曾是真真切切伤害了苏婉君的。 如果不是因为腿被打折,他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余生,他也不会幡然醒悟。 脑海中回忆起他们结婚时的模样,他也曾期待过谢树的降生,也曾拉着苏婉君的手承诺,会让她们母子过上最好的生活。 是他的贪婪,自大毁了这个家庭。 “对不起。” 谢顺林重重低下头,眼泪混合着鼻涕滴在了一身,泣不成声,说出了欠了二十年的道歉。 谢树静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客厅里的两人,直到苏婉君发现了他的存在。 “阿树,过来坐吧。” 苏婉君擦了擦眼角的泪,朝谢树招了招手。 而一旁的谢顺林一看见谢树,也不敢哭了,转着轮椅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没有在意谢顺林的动作,谢树走到了苏婉君身旁,坐了下来。 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了苏婉君的脸上,枯黄的发丝像是脱水的稻草,隐隐透出了几分死气。 “阿树,你能,留下来再陪陪妈妈吗?” 苏婉君目光希冀,那双和谢树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中,闪着微弱的光芒。 “可以。” 谢树拽过一旁的小毛毯,边回答着,边把毛毯盖在了苏婉君的身上。 含笑看着谢树的动作,苏婉君眼底微湿,靠着沙发背椅,苏婉君又开始小声讲起了她和谢顺林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 今天的苏婉君话似乎格外的多,但谢树没有不耐烦,静静听着苏婉君讲到她曾多么期待谢树的降生,说到谢树名字的由来。 他们希望谢树能像小树一样,茁壮成长。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婉君的声音微弱了下去。 肩头微沉,谢树侧过头,看向了静静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苏婉君,呼吸声逐渐凝固,直到变得冰冷。 谢树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变,直到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以同样的方式,洒在了苏婉君的脸上。 谢树抬起僵硬不堪的手指,缓缓把已经没了生息的人平放在了沙发上,动作小心地重新给人盖好了毛毯。 站了许久,久到谢顺林推着轮椅出来,手上的水杯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都还没动。 似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谢顺林僵在了原地。 直到这时,谢树才掏出手机,打通了殡仪馆的电话。 苏婉君下葬的那天是个阴天,还下着绵绵小雨,似乎很符合逝者下葬的一般天气。 谢树一身黑色西服,左手臂上绑着孝套,撑着伞,站在墓前,身后是不请自来的一群人。 谢家在a市没什么亲戚,苏家那边更是早就没了联系,所以来送苏婉君下葬的,除了谢顺林和谢树,也就只有知道这件事的左邻右舍。 以及,一直关注着谢树几人。 今天的谢树格外沉默,那种压抑的氛围,仿佛让陆承怀看见了当初天台上的谢树。 后边的白听言和白听语更是望着谢树的背影出神,知道苏母出事,他们都很担心谢树的状况。 葬仪结束的很快,左邻右舍劝慰了谢树和谢顺林两句,就都打道回了府。 “兄弟,你节哀!” 赵斯宇叹了口气,拍了拍谢树的肩膀,亲人去世这种事,无论什么安慰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把手上的花放在墓前后,看着站着没动,跟尊雕塑似的谢树,赵斯宇摇了摇头,转身走下了阶梯。 陆承怀这会儿也格外沉默,上回黄义的事毕后,他本想找谢树解释清楚,可那晚谢树走的干脆利落的身影,让陆承怀一时拉不下面子。 直到听见了苏婉君去世的消息,陆承怀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谢树周身出现这样的情绪,但不同于第一次只觉得好奇,这次像是一只手紧紧攥在了心口。 那种难受堵塞的情绪,让陆承怀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心疼。 没错,现在的谢树的状态,无端让人感觉到了这种名为心疼的情绪。 放下手上的花束,陆承怀走到了谢树身旁,他妈虽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但陆老爷子对他一直都不错。 陆承怀罕见地能大概理解谢树现在的情绪,纵使是想跟谢树多说两句话,现在也不是什么好时机。 目光复杂地看了谢树两眼,陆承怀沿着阶梯走了下去。 第60章 校园文60 “阿树哥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阿姨她,也一定会希望你幸福快乐的。” 白听语和白听言对视了一眼,才走上前,看着谢树握着雨伞把手被寒风吹的泛红的节骨,有些心疼。 最近白家也不太好过,莫名其妙多了一股势力针对白家,白听言从小就没有什么经商的天赋,全靠白父一个人撑着这个家。 白听语看在眼里,有些心疼父亲,所以她最近都跟在白父身边,一直在接触生意上的事。 就算她学东西的速度并不慢,但她身体太差了,终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到现在,也只勉强保住了白家的几个大单子。 所以自从医院一别后,这么长时间,她都没能跟谢树有什么联系。 她一直想找机会跟谢树道谢,上回谢树拒绝她拒绝的很清楚明白了,白听语向来懂得及时止损。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很清楚谢树的性格,如果拒绝,那就证明一点儿机会都没有,无论她怎么做,谢树都不会喜欢她。 但感情这种东西,不会突然消失,她只能退守到朋友的界限上。 其实无论谢树是作为朋友,还是一个让她有着别样好感的异性,都能让她觉得很可靠。 所以现在,看见这样的谢树,白听语还是会有些心疼。 “谢谢。” 谢树朝白听语点了点,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站在寒风细雨里,谢树的声线有些低哑。 白听语没有再说什么,退回了谢树身后,这样的情况,没有人会去过多打扰谢树。 这是连那位陆家太子爷都明白的道理,想到陆承怀,白听语眼神暗了暗,陆承怀对谢树的心思她一清二楚。 虽然她没有能力抵抗陆家,但她也不会让陆承怀有机会伤害禁锢谢树,或许有些东西,要提早谋划。 看着面前苏母冰冷的墓碑,白听语眼底划过一丝伤感,恐怕不久以后,她的墓碑,也会出现在这里。 白家的境遇,她心里很清楚,她的身体她也很清楚,至少在她还有能力为家人谋划前,给白家留下一条退路吧。 白听言虽然来了,但他并没有上前跟谢树说什么,默默放下花束,就带着白听语离开了。 他是不敢开口跟谢树说话的,他现在的身份还是陆承怀的情人,即便陆承怀从来没碰过他,也很少搭理他,但他依旧觉得自己肮脏,不配跟谢树说话。 只要跟陆承怀沾上关系的,就没有不脏的,白听言无法忍受,谢树身上沾上任何污秽。 所有人都离开后,谢树又站了一会儿,直到雨停,他才转身走下了阶梯。 “宿主,你,别难过,” 1001是不怎么会安慰人的,但是谢树,是头一个明明也没受过什么委屈,但就是让它觉得有些心疼的宿主。 它翻遍了数据库,拼命想找到某些安慰人的词儿,话到嘴边,却也只说出了别难过三个字,它想,他不该过多学习人类的感情。 拥有了过多的情感,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谢谢。” 谢树走到了山脚,雨停过后,他就收起了手里的雨伞。 但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走向了一侧不远处的小卖部。 顾演来的有些迟了,他到的时候,只能看见谢树坐在山脚的长椅上,抽烟的模样。 他从来没见过谢树抽烟,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谢树还会抽烟。 顾演是不喜欢二手烟的味道的,但是对方是谢树的话,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更何况,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 谢树靠在椅背,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头,后仰的弧度以及吐出的烟气让谢树多了几分颓靡感,冲淡了谢树一贯的清冷淡漠。 看起来像是个正常的人了,顾演这么想着,走到了谢树身边坐下,静静地等待着谢树抽完手上这根烟。 “阿树,你母亲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顾演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母亲,才会培养出谢树这样的人。 这些虽然他都可以去查,但他更想听见谢树的叙述,有时候倾诉,会是一件不错的发泄情绪的手段。 谢树拿烟的手指微顿了顿,眸色微敛,他知道顾演问的是苏婉君,但事实上,他对苏婉君的了解,并不那么多。 或许是因为苏婉君的去世,又或许是顾演提到了母亲两个字,谢树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他的母亲,一个总是很明事理温柔强大的女性。 她教会谢树很多东西,但结果,却是谢树害死了他们。 谢树的父母都是死于一场车祸,十岁的谢树跟现在的谢树完全不同,十岁的他是个正常的小孩儿。 有个幸福的家庭,开明的父母,可爱的妹妹,以及那个年纪该有的活泼的谢树。 父母去世后,年少的谢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要是那天他不和父母赌气,导致父亲在开车时分神,母亲为了保护他倾身过来护住他,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那场车祸,只有他活了下来,甚至因为母亲的保护,没怎么受伤。 出事后,所有亲戚都不愿意要他,只愿意收留谢韵。 大概是因为两个孩子,没人能负担得起吧,再加上谢韵年纪小,性格也比车祸后就阴阴沉沉的谢树讨喜。 他没有什么怨言,因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也害得才五岁的谢韵同样没有了父母,他甚至不敢面对彼时还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的谢韵。 但是在那个无人收留的夜晚,下着滂沱大雨,谢树靠在街道边,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都快被雨水冲跑了,还坚持着冲过来,最后紧紧抱住他。 “哥哥别不要我。” 细软的童声,瞬间击垮了谢树麻木的心理防线,谢韵把他带回了家,顶着大伯厌恶的目光。 但谢韵从小就是个乖巧的孩子,他看着谢韵为了让他留下,连湿透的衣服都来不及换,说愿意把父母留下的东西都给大伯,哭着乞求大伯一家别把他赶走。 因为这件事,谢韵本就不好的身体淋了一场大雨后,更加孱弱了。 这么多年,就算谢韵从来没有因为父母去世的事怪过他,但事实上,谢树面对谢韵,心底深处,还是隐藏着愧疚。 第61章 校园文61 “她是个很好的人。” 谢树吐出烟圈,黑曜石般的瞳仁黯了下去,像是想起了某些回忆,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让顾演以为,谢树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盯着谢树唇边的那抹笑,顾演心跳微滞,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手指微蜷,很明显,他并不愿意看见谢树这样的笑。 “阿树,其实,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不要自己担着,但最后这句话,被顾演咽在了心底,摘下了眼镜,那双平时犀利的凤眼,此刻看向谢树,却都是某种难以压抑呼之欲出的感情。 或许是谢树难得一见的脆弱,让他觉得自己有了可乘之机,才会情不自禁说出这句话。 谢树愣了一瞬,很轻易就明白了顾演的意思,他之前也只是隐约有所猜测,但顾演的心思比别人都难以判断,他并不会轻易下结论。 这会儿感受到顾演看向自己不加掩饰克制的目光,谢树站起身,朝顾演点了点头。 “顾总,对不起,我不喜欢男人。” 说完这句话,谢树把烟头按向了垃圾桶上的烟槽里,转身,大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和顾演的合约,下周就到期了。 看着谢树离开的背影,顾演坐在原地,轻笑了一声,他竟然因为谢树给出的错觉,没压抑住自己的感情。 还是让谢树发现了,这样的拒绝,顾演其实并不意外,重新戴上了眼镜,顾演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大四过后,其实距离剧情结束也越来越近了,1001轻松了不少,这还是它第一次,能在这个任务世界,待这么久。 谢树和顾演解约后,就只在奶茶店打工了,只要能维持自己日常的生活开销就好了。 从顾演那儿赚的钱,除开给苏婉君治病所花的钱,剩下的,谢树都捐给了a市的医疗援助基金会。 这些钱他带不走,这么做,是最好的选择。 在网上发布好简历后,谢树就开始做毕业设计开题答辩的ppt了,虽然他在这个世界待不了多久了,但该他做的事,谢树一向很认真。 但投递简历这种事,谢树事实上并没有那么上心,如果不是辅导员一直催他签署三方协议的话,谢树可能不会选择找工作。 “啪嗒” 是宿舍门被推开的声音,陆承怀走了进来,拉着椅子,坐到了谢树跟前。 “阿树,你和顾演解约了?” 陆承怀是最近才发现,顾演身边没有了谢树的。 想到某种可能,陆承怀迫不及待就回了学校,他也想用同样的方法,把谢树绑在自己身边。 “嗯。” 谢树看了一眼陆承怀,淡淡回了个字,手上打开导师发的开题报告动作没停。 “我身边正好缺个保镖,阿树,我给你顾演双倍的价格,跟我签合同吧。”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陆承怀心底无可避免地闪过一丝窃喜,这下,谢树总没有理由拒绝他了吧。 “不用了。” 谢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陆承怀想签他,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谢树没有兴趣跟陆承怀多耗。 数不清已经是第几次被拒绝了,陆承怀却还是因为这三个字愣了一瞬。 “为什么?” 陆承怀不自觉问出了口,谢树能当顾演的保镖,为什么不能当他的? 谢树没有回答,手指在面前的键盘上不断敲击着,他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需要回答的必要。 看着谢树明显没打算搭理他的样子,又想起了谢树跟在顾演身边时,目光时时不离顾演的样子,心头就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就因为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却一点儿机会都不肯给我吗?谢树,你以为顾演他就对你没什么想法吗?你能当他的保镖,凭什么我不可以?” 陆承怀一下子站起了身,起身的动作带动着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啦”的巨大响声。 赵斯宇刚从图书馆回来,还没打开宿舍门,就听见陆承怀这句压低的怒吼,吓得手一缩,他还是等会儿再进去吧。 谢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陆承怀,随后起身,朝外走去。 不知道谢树是想做什么,但谢树的动作让陆承怀有一瞬间的慌乱,有些懊恼,他刚才不该吼谢树的。 “你去哪儿?” 陆承怀忍不住问了一句,表情有些委屈,像是吼人的那个是谢树,被吼的那个才是他一样。 “天台。” 谢树扔下两个字,抬脚走出了宿舍,路过赵斯宇的时候也只是对人点了点头,随后就略过人,走向了楼梯。 陆承怀的声音太大了,他们是老宿舍楼,隔音并不强。 跟着谢树走上了天台,陆承怀罕见地有些忐忑,不知道谢树要跟他说什么,他等会儿该不该先给谢树道个歉。 从来没给人道过歉的陆承怀只纠结了三秒,就妥协了,谢树跟别人都不一样。 “阿树,对不起,我刚才……” “我只说最后一次,我不喜欢男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两人的话音同时响起,一道低沉一道冷磁的声线,说出的话却是大相径庭。 谢树不紧不慢地说出了整句话,转身看向陆承怀的表情更是冷漠,那双漂亮的眼睛在镜框后,昏暗的天台下,显得更加无情了几分。 而陆承怀,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树打断了。 神情一下暗了下去,陆承怀站在原地,隐藏在阴影中的表情在听见这句话后,变得极为难堪。 谢树说完这句话就想走,却猛地,被陆承怀拽住了胳膊。 “你究竟是不喜欢男人,还是不喜欢我,谢树,从一开始,我在你这里,得到的就只有拒绝,到底为什么?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陆承怀抬起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都有些泛红,他真的不明白,他知道他以前行事作风有些混账,可是他已经在改了。 他知道谢树不喜欢男人,他没有打算强迫谢树喜欢他,就算是被气急的时候,的确产生过把谢树关起来的想法,但是他还是不敢。 他更怕谢树讨厌他,像那次谢树中药一样,他受不了谢树用厌恶的目光看着他。 第62章 校园文62 “你不喜欢男人,那你喜欢谁?是那个表里不一的白听语?还是找你吃饭的学姐?又或者那个天天找你问题的学妹?” 没等谢树有所回答,陆承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提到这些人时,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谢树有多招人喜欢,陆承怀清楚得很,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想借着各种机会靠近谢树的从来都只多不少。 陆承怀酸的心脏都在冒泡,也只能拦住大部分人,总还是有人见缝插针地靠近谢树。 尤其是那个白听语,上回苏母的葬礼她也去了,听说白家纷争不断,竟然都还不够白听语忙的,还有时间去安慰谢树。 这会儿陆承怀倒有些庆幸白听言是个蠢货了,帮不上白家任何忙,不然也不会让白听语拖着个病秧子身体处理生意上的事,顾及不到谢树这边。 比起别人,白听语才是陆承怀觉得最有威胁的存在,谢树对她有些不一样,即便不是男女之情,就这么点儿不一样,就足够叫他嫉妒了。 谁知道时间久了,谢树会不会喜欢上她。 “跟你没关系。” 谢树一把抽回胳膊,就准备往楼下走,他来天台,仅仅只是想跟陆承怀再次说清楚,在寝室说,会打扰到别的人。 然而还没走两步,身后就突然传来一股拉力,腰间窜出一只手,但谢树反应也很快,胳膊肘毫不留情朝身后捅去。 然而一声闷哼传来,陆承怀却没有收回手。 被人禁锢,谢树眉头一蹙,就着这个姿势,起跳双脚蹬向了面前的铁栏杆,巨大的反弹力让陆承怀重重砸在了逃生门上。 随即迫不得已松开了手,谢树一脱身,转头就给了陆承怀一拳。 同样的位置,刚好完没多久的地方,再次撕裂,溢出来道道血迹。 “我不喜欢你,从前,现在,以后,都不会。” 揪着陆承怀的衣领,谢树压下眼底因为陆承怀的动作而产生的淡淡戾气,语气警告。 说完这句话,谢树没再管陆承怀,跨过人,就朝楼下走去。 靠在逃生门前,陆承怀捂着胸口咳了咳,轻笑出了声,可这抹笑声,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格外可怖。 谢树根本就不稀罕他的喜欢,他为什么还要一味地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反正谢树也不会在乎。 明明他还有很多方法,让谢树只能留在他身边。 想到谢树最近在投递简历的事,陆承怀擦去了嘴角的血迹,他不会阻止谢树投简历的,但让a市只有陆氏敢用谢树,并不是什么难事。 谢树并不清楚陆承怀的打算,回到宿舍面对欲言又止的赵斯宇,谢树目光平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但最终赵斯宇也还是什么都没问,他考了本校的研究生,最近还在和导师接洽,谢树一直学习能力很强,其实赵斯宇不太明白,谢树为什么拒绝研究生推免。 毕竟谢树看起来,也没有太想找工作的样子。 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问,无论是谢树的学习工作还是感情问题。 投递出去的简历无一例外都没得到回应,辅导员的信息都快把谢树的手机塞满了。 这种情况的确在谢树的意料之外,但他并不着急,毕竟剧情快结束了,他很快就要离开了,找不找得到工作,并不重要。 不过辅导员看起来比他还着急,甚至有些不能理解,谢树的简历,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甚至算得上辉煌了,平均绩点4.7专业排名第一,各类竞赛奖项也不少,国奖更是年年都有,竟然没有企业要? 真是瞎了眼了,要不是谢树自己拒绝了研究生推免,把名额让给了别人,哪里需要他操心谢树找不找得到工作的事。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比起满面愁容的辅导员,谢树的姿态甚至算得上是轻松了。 拒绝保研对于谢树来说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他在这儿待不了多久,没必要浪费这么一个位置。 但其他人似乎并不这么觉得,谢树最先接到的就是顾演的信息。 【有兴趣来我公司工作吗?】 顾演是最近才知道谢树的情况的,顾氏云港的码头出了点儿问题,顾演亲自去了一趟云港。 当然,也有思考对于谢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的想法。 但是他没想到,陆承怀会先一步出手,还用了这样的方法,倒是先便宜他了。 不过云港这边的事,未必没有陆承怀的手笔,顾演盯着手机屏幕,眉间闪过一抹沉思。 【不用了,谢谢。】 谢树回了信息,就把手机揣回了兜里,毕业答辩在下个月初,他的毕业设计也才做到一半。 不过也不是那么着急,毕业设计对谢树来说,不算太难,中期检查刚过,所以他先去了奶茶店帮忙。 傍晚临近下班,一抹熟悉的人影又出现在了奶茶店门口,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店长一看,就知道是李明淳来了。 作为奶茶店的常客,店长甚至贴心的给这位目前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搬了张椅子过来。 “谢谢店长姐姐。” 李明淳熟练地道了声谢,才拉着椅子坐到了谢树身边。 “阿树,跟你说个好消息,我下周要去b国拍戏了。” 李明淳勾引谢树两年多了,谢树都不为所动,终于,他还是放弃了,但他还是喜欢来找谢树,跟谢树待在一起,会让他觉得很舒服。 比面对娱乐圈里那些表里不一,真真假假的人舒服多了,反正自从李明淳爆火成为所谓的顶流后,什么样的人,他都见过了。 人红了后,连路边的狗都能带着虚情假意的面具来跟你做朋友,李明淳有时候也挺累的,只有待在谢树身边,他才觉得好一些。 “恭喜。” 谢树擦了擦吧台,一边把东西放回原来的地方,一边应付着李明淳。 “阿树,我去b国拍戏,可能得小半年才能回来,我会想你的。” 这么长时间,李明淳已经习惯谢树的冷淡了,他毫不在意,依旧是凑到谢树旁边,叽叽喳喳开始说着自己拍戏遇见的事儿。 第63章 校园文63 “阿树,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吗?” 说到最后,李明淳看着谢树,语气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可能是这次要离开a市很久,李明淳总有种再不问就没机会问了的感觉。 所以他明知道谢树会怎么回答,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有。” 谢树朝李明淳摇了摇头,他已经无数次说过,自己不喜欢男人了。 东西谢树都整理的差不多了,把椅子放回原位,谢树就转身进了后屋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李明淳已经不在了,谢树也没有在意,骑着小电驴回到了学校。 六月的毕业答辩来的很快,谢树也完成的很顺利。 拍毕业照那天,陆承怀和白听言都回了学校,不过他们宿舍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除了赵斯宇,谢树没跟任何人单独拍摄毕业照。 直到毕业,谢树也还没找到工作,辅导员连连叹气,总觉得谢树是不是得罪人了,怎么会投递简历后没有一家企业愿意收他。 他甚至托了以前学生的关系,最后得到的答复都是没有空余的名额,简直奇怪。 陆氏倒是来电话说了好几次,希望专业第一的谢树能去,但谢树竟然又不愿意了,辅导员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那可是陆氏,要知道之前陆氏总部是不收本科生的,最低学历也要求是研究生,竟然会主动招收谢树。 甚至开出的条件也极为丰厚,像六险二金这种最基本的也就算了,大学生补助金竟然也愿意按研究生的待遇给谢树算。 属于是天上掉馅儿饼了,谁知道谢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做了那么久思想工作,谢树都不为所动。 但看着谢树实在不怎么在乎的样子,辅导员只能按下自己想说的话,他们专业挂了七八科的都签了三方协议,谢树这个专业第一反而没工作。 谢树的确不怎么在乎,距离离开倒计时也只有三个月了,他没有回谢家,而是租了个房子,把学校的东西都搬了进去。 奶茶店的工作也辞了,谢树找了家拳击馆,在里边当服务人员。 上班的第二天,谢树就遇见了陆承怀,对方显然是专程来找他的,脸色委实说不上好。 “为什么拒绝陆氏?你情愿在这种地方上班,也不愿意到陆氏来吗?” 眉峰重重挑起,陆承怀俊脸上满是挫败,他没想到,谢树宁愿在一个破拳击馆打工,也不答应陆氏的邀约。 谢树正在清理器材,垂下的眉眼淡然冷漠,显然没有搭理陆承怀的意思,他知道之前简历都石沉大海十有八九是陆承怀搞的鬼。 但因为确实也没有影响到他什么,所以谢树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面对陆承怀的质问,谢树更是觉得没有什么回答的必要。 他上次已经跟陆承怀说的很清楚了,对方听不听得进去,是对方的事,他不会再过多浪费口舌。 “阿树哥哥在哪里上班,似乎跟陆总您没有关系。” 谢树不说话,却有人先一步替谢树反击了回去。 白听语握着一份文件夹,一身工作正装,长长的黑发固定在脑后,眼下是粉底都遮盖不住的乌青,气势却并不显弱。 接触生意时间长后,白听语原本偏柔弱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有些强势。 涂红的樱唇也让人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但红的艳丽的颜色,增添了几抹舒展开来的大气。 走到谢树身边,朝谢树笑了笑,白听语直直看向陆承怀,四目相对之间,气氛悄然凝滞了起来。 正准备过来的拳击馆老板在看清楚陆承怀的模样时,就止住了脚步,他认出来了,那是前几天财经新闻报道过的陆氏新任首席执行官,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但是不知道什么情况,老板只能等着,看看能不能到时候问问谢树。 不过看陆承怀这模样,难不成是谢树这孩子得罪人了? “白小姐这会儿不操心白家的工厂还能开多久,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喔,是白家的厂子已经倒闭了吗?” 看见白听语,陆承怀的眼神陡然锋利了起来,眼神中的漠视和深处隐藏的嫉妒蠢蠢欲动。 这个白听语倒是有几分本事,能把白家保到现在,但即便再天赋异禀,也无法彻底挽救白家。 顶多一个月,白家就要彻底宣告破产,那几家工厂的位置确还不错,陆承怀已经让人开始拟标书了。 “这就不劳陆总您操心了,倒是陆总,是因为最近西郊那个项目进展的不错,才有闲心在这儿来找阿树哥哥的吗?” 听见陆承怀提到白家,白听语脸色不变,甚至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面不改色同样提了西郊的项目。 “喔,差点儿忘了,西郊的项目已经被顾氏拿下了,不好意思陆总,我这人记性差,一时记错了,您别见怪。”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白听语轻轻捂住了嘴,无辜的眼神很难让人起什么责怪的心思。 “你……” 陆承怀一下沉下了脸,西郊那个项目,他的确输给了顾演。 看了一眼旁边的谢树,陆承怀把话头咽了又咽,白听语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还能跟白听语计较不成。 在谢树面前,这女人要是等会儿再说点儿什么模棱两可的话,岂不是让谢树以为自己在欺负她。 “阿树,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陆氏。” 陆承怀情绪冷静了下来,对谢树说完这句话后,看了一眼白听语,就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陆承怀走远,白听语才转过身,看向了谢树。 “阿树哥哥,有时间谈谈吗?” “好。” 目光落在白听语眼下的乌青处看了一会儿,谢树点了点头,根据剧情,白听语只能活一个月了。 跟店长简单解释了几句陆承怀的事,店长再三确认不会影响店内的生意和谢树的工作后,谢树才下班离开了店面。 找了一家咖啡馆,谢树和白听语面对面坐了下来。 很久不见,谢树还是没怎么变,但白听语的状态,肉眼可见差了许多。 第64章 校园文(完) “阿树哥哥,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点了两杯咖啡,白听语把手上的文件夹推到了谢树面前。 “医生说,我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月了,阿树哥哥,我能请你带我去c国吗,我一直很喜欢那里的风景,我希望,最后我能留在那里。” 白听语笑着说出了这句话,像是回到了四年前,初见谢树时那个柔软脆弱的小女孩儿一样。 语气轻松到,仿佛只能活一个月的不是她一般。 谢树没说话,打开了面前的文件夹,是一份雇佣协议,白听语支付他一定的费用,他要保护白听语去c国。 c国是个自然风光极其漂亮的国家,中世纪的复古城镇更是让c国享有童话之国的美称。 白听语确实很喜欢那里,她曾经去过很多次,她以前曾想,有机会的话,她一定会在那里定居。 白家破产已成定局,但她还是想办法,保住了白家在h市老家的一个旧厂。 至少白家清算资产后,不至于负债累累,白父白母也能回老家靠着这个厂子安享晚年。 至于白听言,白听语没有心力再去劝诫,她这个哥哥性格固执,她有时候也不明白白听言怎么想的。 对于陆承怀和顾演的动作,她也有所耳闻,陆承怀想用什么样的方法逼迫谢树,她也看得很明白。 谢树不喜欢男人,a市已经不适合谢树了,她拟定这个协议,是她在有限的能力下,唯一能帮到谢树的地方。 这笔佣金,是她专门留给谢树的钱,但是她很清楚,依照谢树的性格,直接给,谢树一定是不会收的。 所以有了这份雇佣协议,白听语按照国际雇佣兵的市场价,雇佣了谢树。 到时候谢树去了c国,也就能摆脱陆承怀这个神经病了,当然,白听语也有私心。 她的私心里,还是希望生命的最后一个月,能有谢树的存在的痕迹,这样,她或许会离开的更加快乐。 这是一份非常清楚正规的协议,每一条内容都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谢树看了许久,手指在文件夹上轻点了几下,一个月后,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原剧情并没有交代白听语这个背景板死在了什么地方,只是一笔带过,所以,谢树的确可以答应白听语的要求。 “宿主,出国是个好主意,可操作的空间比较大,到时候你想怎么离开都行。” 可能是临近剧情结束,1001格外兴奋,觉得白听语的提议非常可行。 那个死渣攻天天纠缠他的宿主,谢树没烦,他可烦死那个渣攻了。 借着这次机会,正好让那个渣攻可以离他的宿主远一点儿。 “嗯。” 谢树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1001的说法,拿起圆珠笔,在乙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后,又递还给了白听语。 “我答应你。” 谢树的目光扫过白听语憔悴的眉眼,答应了下来。 白听语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在谢树签署好协议过后,一周后,就准备好了去c国的事宜。 同时,她的动作也很小心谨慎,要瞒过陆承怀和顾演,事实上并不容易。 但幸好,顾演目前人不在a市,而陆承怀,大概是因为顾氏的回击,让陆承怀近几天也有些分身乏术。 来机场送白听语的是白听言,看着站在门口的谢树,白听言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 关于白听语的计划,白听言全部都很清楚,他明白,谢树去了c国,只要能瞒住陆承怀和顾演,就能不再被纠缠。 白听语用谢树的身份同时买了去b、c、d、e四国的机票,其中落脚又转了好几趟机,混淆视听的同时也能拖延时间。 剩下的,只能等白听语到达了c国,再想办法掩盖他们的踪迹。 可是白听言也很清楚,谢树这次一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回a国,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再也见不到谢树了。 目光隐晦贪婪地打量着谢树的身影,白听言眼底有些不舍,有些话就在嘴边,可白听言还是不敢说出口。 不止是因为谢树不喜欢男人,还因为,白听语就在旁边,喜欢上妹妹先喜欢的人,这样的事实,让白听言几乎不敢面对白听语。 “哥,你回去吧,记住,白家后续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厂子没了也不要怕,带着爸妈好好回h市。” 白听语接过了白听言手上的行李箱,嘱咐着白听言一些重要的话。 她只能活一个月的消息,并没有告诉家里人,她只说她想出去周游世界散散心,以前的医生说她能活到二十五岁,就让家里人就这么觉得吧。 没了厂子,白父白母可能不能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至少,需要一定的时间缓一缓。 “国外有些地方信号不好,我以后跟你们可能会很少打电话发消息,但我会给你们寄信件的。” “好,我记住了。” 白听言垂下的手指微微缩紧,点了点头,心底有些愧疚,他从来都帮不上妹妹什么忙。 “阿树,听语她,就拜托你了。” 好半晌,白听言还是鼓起勇气,对谢树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树点了点头,忽略白听言极力隐藏,却依旧明显炽热的目光,只回答了这句话。 他签了协议,那么他就一定会把白听语安全送到c国,其实谢树并不需要这笔钱,但无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谢树都还是应了下来。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安检,白听言都还站在原地,心脏仿佛空了一块儿,白听言面带苦涩,转过身,就往回走。 然而才回到住处,就在门口看见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谢树呢?” 陆承怀站在门口阴影处,看不清表情,嘶哑的的声线仿佛被碳熏过一般。 靠近一点儿,冲天呛人的烟味儿直冲鼻翼,白听言才发现,陆承怀周围散落着不少烟头。 “我不知道。” 白听言面色冷漠,压下的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厌恶,他以前怎么会喜欢上陆承怀这种人。 “你不知道?好,那我问你,白听语那个女人呢?啊?” 陆承怀皮鞋碾过地下的烟头,从阴影部分走了出来,走廊的灯光打在那张阴森俊美的脸上,像是索命的修罗。 “白听言,你和你妹妹真是长本事了,竟然瞒着我,带走了谢树,你们怎么敢的?” 一把掐住了白听言的脖颈,把人按在了墙上,陆承怀眉眼间戾气乍现,他发现不对的时候,谢树工作和住的地方,都人去楼空了。 他急匆匆派人去查,很好,a市四个机场,都有谢树买票的信息。 顾演在云港管不到a市的事,王一程那个蠢货,没脑子做出这样的事,只有白听语。 果然,白家也没了白听语的踪迹。 陆承怀气的几乎发疯,谢树竟然背着他跑了,他甚至都还没怎么逼迫谢树,他就跑了? 他以前真的错了,这次要是让他抓住人,就是拿铁链锁,他也要把谢树锁在他身边。 被掐的有些呼吸不畅的白听言掰着陆承怀的手,眼睛直直瞪着人,却死活不张嘴,他决不会告诉陆承怀,谢树的去向。 “我,我,我不,不知道。” 挤着嗓子扯出了这么几个字,陆承怀才放开了白听言。 眼见着白听言是不打算说实话了,陆承怀甩了甩手,冷笑了一声,白听言不说,没关系,他迟早能找到人。 白家都快成丧家之犬了,白听语竟然还能带着谢树跑,他倒要看看,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一个月后,c国 谢树站在白听语的墓前,用白听语的手机发出了最后几条定时消息,把手里的花放下后,就离开了这片墓地。 来到c国这一个月,谢树看着白听语越来越虚弱,发病越来越频繁,甚至最后,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推着白听语去了童话镇,去看了遥远的平野,登上了山峰看了日出和日落。 他看着白听语写满了三十多封信件,寄出地址分布在世界各个地方,看着白听语调定了手机定时发送视频和信息的时间。 看着白听语写下,“爸妈,哥哥,我会在天国过的很好。”的明信片,最后寄出地址是c国童话镇。 谢树把白听语给的雇佣金捐赠给了当地的医疗基金会,顺便把白听语的手机,交给了楼下一个和善的婆婆。 “宿主,我们该离开了,你准备好了吗?”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1001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嗯。” 远处似乎出现了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但谢树并没有过多注意,轻点了点头,下一秒,谢树就消失在了原地。 微风拂过,扫起古镇上的几片落叶,寂静的街道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 第65章 古代虐恋文1 “王爷,我们到了。” “嗯。” 马车外传来金福的声音,谢树微微睁开眼,感受到马车逐渐停顿下来的动静,轻轻回复了一句。 撩开马车的帘子,金福已经站在了马车的一侧,垂着头,正要伸手把谢树扶下来。 看了一眼金福的手,谢树没往上搭,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不需要金福这样,无论对方听没听进去,谢树都不会再废口舌说了。 没注意到旁边人垂下的眼眸中闪过的一丝失落,其实金福是清楚他家王爷的性子的,但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想着哪怕一次,王爷会搭上他的手也好。 然而这边谢树刚走下马车,胸腔就突然涌上了一股熟悉的闷痛,谢树踉跄了一步,抬手用手帕捂住了嘴,低声儿咳了两下。 破碎的声音像是完好的玉器不小心被击碎后发出的声响,无端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也让刚走到宫门前,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位安王长什么样子的王德海心下一惊,看来这位当真是体弱多病,坐个马车都能咳成这样,皇上或许是有些多虑了。 看着谢树手中青竹色手帕上的点点嫣红,金福脸色一变,赶忙上前想要扶住谢树,眼底的疼惜隐痛几乎都快溢出来了。 “王爷,您……” “无碍。” 谢树依旧没给金福这个机会,摆了摆手,避开了金福想要搀扶的动作,他这副身体一直都是这样,谢树已经习惯了。 “宿主,你还好吗?要不我给你开个降低痛感的模式吧。” 看着谢树的样子,1001不禁有些心疼,感叹自己手气一如既往的不好,抽到了这个世界。 害得谢树一步三咳是个病秧子也就算了,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和皇帝,都纯纯疯批神经病,之前来这个世界做任务的系统和他们的宿主,无一例外,都被这两人玩儿的死去活来。 无论做是哪种任务,什么攻略系统,背景板系统,路人甲系统,白月光系统,恶毒炮灰系统等等,这些宿主,就没有一个能躲得过这两癫公的恶趣味算计。 来之前,1001收到了不少其他系统的慰问,都在安慰它这个世界任务失败了也没关系。 反正抽到这个世界的时候,1001是绝望的,谢树本来身体就不好,要是那俩疯批欺负了他的宿主怎么办? 不过也幸好谢树身体差,只能活到二十五岁,在这个世界待不了多久,1001都不怎么在乎这个世界任务能不能成功了,反正谢树不能被欺负了。 任务失败了以后能从其他世界补回来,谢树这样优秀完美的宿主可难得找。 但现在想起这个世界,1001还是忍不住叹气,甚至1001都怀疑,前期主角攻那个大疯批会喜欢皇帝那个小疯批,是不是因为两个人臭味相投,都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真难以想象,主角受那朵纯善的白莲花替身遭了多少罪,才把主角攻给成功感化的,简直可以媲美普度众生的菩萨了。 “不用了,谢谢。” 谢树拒绝了1001的提议,这点儿痛感对谢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旁人看起来很严重而已。 “安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小耳子,快去传太医……” 王德海带着两个小太监才一走近,第一眼就看见了谢树手上带血的手帕,惊了惊,没想到安王身体会这么差。 吓得他连行礼问安都撇在了一边,这安王要是在皇宫门口出了什么事儿,皇上和丽太妃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不必了,不劳公公了。” 谢树抬头,打断了王德海惊慌失措叫太医的举措,实在是没有必要,谢树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 也就是直到谢树抬首说出这句话,王德海才看清楚了谢树的模样,被打断后觉得安王有些不识好歹的想法凝固了一瞬。 王德海怔住了,眼底的惊艳久久不能消失,他的个老天爷,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以往他以为,他们皇上和摄政王已经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了,没想到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安王,竟生得这般俊俏。 他是个俗人,形容不出来谢树的模样,但想到了当初被誉为大景第一美人的丽妃,先帝模样也俊朗,安王生得这般好看,似乎也并不奇怪了。 “奴才刚才着急,竟忘了给王爷见礼,王爷恕罪,奴才王德海,见过安王殿下,殿下万福。” 但王德海毕竟是谢植身边的大太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见谢树看起来的确没什么事,赶紧行了一礼。 “公公免礼。” 谢树点了点头,动作自然,在这个世界,谢树事实上已经待了十多年了。 抽到这个世界时,为了让谢树更好的适应,1001在这个身份五岁的时候,就把谢树投放了过来。 这个身份是诚仁帝的第六子,生母是诚仁帝的丽妃,丽妃母家乃镇国大将军府,一家子保家卫国常年戍守边疆的武将。 谢树虽出身高贵,但自小体弱多病,诚仁帝子嗣又多,谢树并不那么得宠爱,五岁时一场高烧,诚仁帝直接下令把人送到行宫养病。 直到现在,新帝登基,谢树的兄弟们几乎都死在了夺嫡之战中,只剩下了他和才五岁大的十九皇子。 他能活下来,其一是因为太医曾言他活不过二十五岁,其二是他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其三则是谢植登基时让南荣沧杀了不少兄弟手足,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需要他和小十九来彰显新帝对手足的仁爱。 当然,因为谢树的外家的确手握重兵,对于他这个哥哥,谢植不可能毫无忌惮,把他接回皇宫,明面上是为了显示手足之情,实则却是监视之意。 谢树心底很清楚,虽人在行宫,但就算是谢树并不刻意关注这些,都有各路人马给他递信儿,巴不得他也搅进夺嫡之中。 但谢树知道剧情,他的身份也只是背景板,不需要跟谢植争什么东西,更加无意于党派纷争。 第66章 古代虐恋文2 “王爷,皇上说了,您一路舟车劳顿,不必再辛苦去面圣了。” 本来谢树进宫,首先是要去见一见谢植的,但这会儿不太凑巧,摄政王在谢植那儿,所以王德海直接带着谢树去了丽太妃那里。 “公公辛苦。” 谢树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剧情前期主角攻喜欢的是皇帝谢植,经常找各种借口留在盘龙殿。 不过谢植倒是从头到尾对南荣沧都只有利用,尤其是面对南荣沧愈加强势的逼迫,极为不喜。 却也只能压在心底,他才刚登基,还没站稳脚跟,需要用到南荣沧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谢植暂时不打算跟南荣沧翻脸。 而始终得不到谢植的南荣沧,才找了个长相酷似谢植的戏子养着。 但对于主角受李清连来说,南荣沧就是救他于水火的大恩人,一颗心直直就扑了上去,就算是知道自己只是替身,也无怨无悔。 最后谢植逐渐坐稳帝位,开始算计南荣沧的时候,李清连为救南荣沧差点儿没了命,南荣沧才意识到自己原来爱的是李清连。 结局大概就是南荣沧把谢植从帝位上拉了下来,重新扶植了一个傀儡皇帝,和李清连和和美美he了。 但这一切跟谢树关系不大,他只是剧情中提过一句的背景板病弱王爷,谢植生性多疑,但在确认谢树没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后,也就没管这个角色了。 丽太妃得知谢树要回来,早早就在寿安宫门口翘首以盼了。 当看见不远处,那抹穿着藏青色亲王朝服,身姿颀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走来时,她还是没能绷得住眼泪。 这是她的孩儿啊,五岁被送去行宫,一走就是十五年,她已经有十五年没见过谢树了。 想到这儿,丽太妃就忍不住怨恨先帝,她就这么一个孩子,先帝竟然如此狠心,就这么把人送去了行宫。 还不准她出宫探视,害她这十五年来,每每想到谢树,她就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现在新帝恩准谢树回宫,收到旨意的丽太妃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谢树走到她身前。 “母妃,儿回来了。” 谢树撩开衣袍,跪在了丽太妃面前,行了大礼。 他记得,他离开去行宫那日,他这位母亲哭的几乎晕厥了过去。 “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我的长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文兰心一把扶起了面前跪着的青年,仔细打量着谢树,眼底含泪。 面前的青年比她高出一个头还要多,乌青色的发丝部分被玉冠高高束起,面容俊朗,气质斐然。 文兰心眼神欣慰,看得出来,就算她不在谢树身边,这孩子也长的极好。 但目光扫过谢树苍白的面容和浅淡的唇色时,文兰心还是心底一痛,怪她当年怀谢树的时候没注意,竟叫旁人害了去。 谢树站了身,任由文兰心打量着自己,只是在文兰心握住他的手时,朝着面前依旧风华绝代的美人笑了笑。 “既然人已经送到,奴才就先回去复命了。” 王德海一直站在一旁,直到文兰心牵着谢树打算往里面走,才出声提醒。 “多谢王公公,梅香,去送送公公。” 文兰心才发现自己差点儿忘了旁边的王德海,这毕竟是新帝身边的大红人,文兰心也不敢轻慢。 赶紧叫了自己的贴身大宫女相送,他们这位新帝有些手段,轻易得罪不得,文兰心心底也有几分计较。 “长安,这次你回来,可有先去面见陛下?” 坐到了正殿,文兰心又看了谢树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坐回了主位。 “未曾。” 谢树把王德海给出的理由复述了一遍,微垂的眼眸目光平淡,仿佛并不在意这件事。 见谢树这副模样,文兰心叹了口气,不禁有些担心,谢植召回谢树究竟是什么目的,她怎么又会看不明白。 她的长安自小养在宫外,心思必然单纯,她也只希望谢树能长命百岁,并没有其他心思。 但新帝性子多疑,心狠手辣,能在先帝那么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手腕能力不容小觑。 新帝若是对她的长安起了疑心,怕是有大麻烦。 先帝那些皇子都是怎么没的,她大概都是知晓的,这位新帝,可不像是会顾念什么亲情的人。 “也好,长安,陛下他性子多疑,你若见他,定要谨言慎行。” 文兰心怕自己说清楚会吓着谢树,话到嘴边,也只有这一句叮咛。 “儿知晓,请母妃安心。” 谢树很清楚谢植的目的,但并没有什么如临大敌之感,毕竟他的确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在寿安宫用了晚膳,谢树才离开,他在宫中住在咸福宫。 按大景礼制,皇子成年封王后必须出宫居住,上京的确有谢树的王府,但谢植以养病为名,将谢树留在了皇宫。 从寿安宫去咸福宫,需要经过御花园,现正值暖春,御花园的各种花开的都还不错。 金福却没有心思欣赏,目光只是盯着前面那抹藏青色的身影,想到他家王爷今日又吐血了,他的心脏就揪疼。 也就没注意到,一抹小小的身影,快速越过他,朝谢树的背影奔了过去。 “六哥,你回来了!” 突然被抱住大腿,谢树顿了顿,稳住了身形后,就听见了脚下传来的熟悉童声。 低头一看,一个圆滚滚的肉团子趴在他的腿上,红扑扑的小脸笑得极为灿烂。 身后的一大群仆从眼见着谢樟猛地扑在了谢树腿上,跟着跑了上来,齐刷刷跪了一地。 “奴才等见过安王殿下,安王殿下万福。” “起来吧。” 谢树转过身,淡淡吩咐了一句,又一把捞起了脚下的谢樟,帮着拍了拍谢樟衣摆沾上的灰尘。 “小十九。” 原本谢树和谢樟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但去岁先帝还在的时候,带着谢樟去过一次行宫。 先帝只是图一时新鲜,毕竟谢樟是他的老来子,自然多宠爱几分。 但过了两天又觉得烦了,出来时又没有带什么嫔妃,谢樟就被带到了谢树住的地方。 第67章 古代虐恋文3 “奴才金福,见过十九爷,十九爷万福。” 看见谢樟,金福惊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赶紧给人行礼问安。 谢樟年纪小,虽是先帝遗子,新帝却并未给人封王,为了跟以后的皇子皇女区分开来,宫人们见着谢樟,都唤十九爷。 “金福快起来吧。” 谢樟抱着谢树的脖子,朝金福挥了挥小胖手,目光却一直放在谢树脸上。 “六哥,你几时回的宫,竟也不来瞧瞧十九。” 谢樟语气有些委屈,要不是今日偶尔听见宫人们说谢树回来了,他这才急匆匆的来找人,恐怕六哥都要把他忘了吧。 “申时到的宫门,先去了寿安宫。” 谢树把人放下,摸了摸谢樟的小脑袋,蹲下身,视线与谢樟齐平,认真回答了谢樟的问题。 听见谢树的解释,谢樟果然一下子就不气了,他知道寿安宫住的是六哥的母妃,原来六哥不是把他忘了,而是还没来得及来看他。 “那六哥,今晚我能去你宫里玩儿吗?” 谢樟又高兴了起来,自从去岁一别,他可想六哥了。 六哥跟别的兄弟都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他太小了,别的兄弟见着他,都是爱搭不理又或者总是抱有别的目的的。 就连表面上对他似乎很是宠爱的新帝九哥,事实上却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但六哥不同,无论他跟六哥说什么话,六哥都会有所回应,还会认真回答他的问题,这让小谢樟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可以被人随意忽视的小孩儿。 就连母妃跟他说话,都总是俯视着他的,除了宫人,六哥是唯一一个愿意蹲下来跟他交流的大人。 “十九爷,这恐是不妥,太嫔娘娘吩咐过,您今日要早些回去。” 听见谢樟要去谢树宫里,跟着谢樟的小太监立马出声提醒。 谢樟这才记起他母妃端太嫔的话,可是他真的很想跟六哥多待一会儿,但不回宫,母妃会生气的。 “明日我会去看你。” 谢树看了一眼面色为难的小太监,和一脸纠结的谢樟,又摸了摸谢樟的脑袋,作出了承诺。 谢樟走后,御花园霎时安静了不少,一阵微风吹过,在御花园的湖面卷起阵阵微波。 谢树站在湖边,以手握拳,抵在唇边,低低咳了两声,藏青色的亲王服饰,衬得谢树越发苍白了起来。 “王爷,我们快回宫吧,您的身子受不住的。” 金福犹豫再三,还是上前了两步,面色愁苦,劝了一句。 “好。” 谢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重新恢复了平静的湖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话音落下,就转身,朝咸福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谢树在这个世界虽然体弱,但身为皇子,该学的东西,一样都没有落下,尤其是骑射武功。 所以刚才,他在御花园感受到了暗处有不少目光,来自四面八方,难以分辨。 谢树猜测,应当是皇宫暗卫,就是不知道,这群暗卫是在御花园保护什么人,还是单纯来监视他的。 不过无论哪种,谢树都不会太放在心上,若是监视,恐怕也算是件好事,谢植对他的忌惮,或许会打消的更快。 目送着谢树离开,御花园旁的登仙楼之上,谢植看着坐在对面绯色官袍的俊美青年,一手执黑子,面容含笑。 “看来我这位六皇兄,是位重情之人呐,宋卿,你说呢?” 显然,刚才谢树在御花园的动静,两人看得一清二楚。 宋珏不置可否,落下白子后,站起了身,俯身行礼。 “陛下,臣又输了。” 见宋珏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谢植眉峰微挑,看了一眼棋盘,轻笑了一声儿。 “算了,时候不早了,宋卿你就先回去吧。” 听见这话,宋珏又俯身行了一礼,才退着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宋珏的背影,谢植笑容逐渐下拉,目光晦暗不明,看来他钦点的这个状元郎果真是块儿难啃的骨头。 文人那点儿风骨傲气,倒是在这人身上体现了个淋漓尽致,说白了,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臭脾气。 他虽用不了,但此人是个清高端正的真君子硬茬子,放在朝堂之上,或许还是利大于弊。 想到南荣沧,谢植心情又差了起来,听闻对方找了个跟他长得极像的戏子养着,谢植脸色就难看异常。 南荣沧此举,无疑是把他的脸面往地上踩,他可是真君天子,岂能容南荣沧如此羞辱。 但是他也明白,南荣沧让这消息传到他的耳中,无非是在警告他,不要忘记他在冷宫时,他答应他的话。 南荣沧看中的,无非就是他这张脸,他堂堂一代帝王,怎能雌伏于他人身下,简直荒谬。 谢植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可惜现在他根基未稳,若是贸然与南荣沧翻脸,恐怕他这个皇位都坐不安稳。 毕竟他可不是先帝唯一的儿子,想到刚才看见的谢树和谢樟,以及明日又要来皇宫的南荣沧,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谢植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那头回到咸福宫的谢树,洗漱了一番后,抽出了从行宫带回来的水经注,翻看了起来。 古代没什么特别的娱乐活动,谢树的作息比在现代还要规律,闲暇时刻,不是在看书练字,就是在作画练武。 但因为身体的缘故,近几年,谢树练武的次数越发少了。 竹锦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书桌前坐姿端方的谢树,暖黄色的灯光打在谢树如玉的侧脸,似乎给那张俊容增添些许暖意。 就算是从小跟在谢树身边,竹锦还是看愣住了,回过神后,想到自己的身份,压下心底的失落,竹锦走了进去。 一抬眼,就对上了谢树的目光。 “王爷,今夜天气寒凉,我来给您添床棉被,您早些休息吧。” “嗯,多谢。” 谢树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移向了手中水经注。 对上谢树的目光,竹锦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把手上的棉被放在了谢树床上铺平,整理好后,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第68章 古代虐恋文4 谢树看了一眼门口,竹锦的心思,谢树并非不知情,所以才会提前把人派回来。 且竹锦身份特殊,毕竟是他母妃送过来的人,谢树的确不好把人送走,只能不动声色地远离。 谢树毕竟是在现代社会下生活长大的,也习惯于独来独往的生活,所以谢树其实并不怎么需要人伺候。 但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谢树不可能让人因为他丢了工作,但大部分时间,谢树能自己做又不会显得突兀的,都是他自己做。 第二天谢树起的早,谢树先是去了寿安宫,陪文兰心用了早膳,陪着文兰心坐了一会儿。 谢树在行宫长大,相对宫里的皇子来说,其实要自由不少。 诚仁二十七年,十八岁的谢树就奉命去过塞北边疆,那是他外祖镇国大将军文世远常年戍守的地方。 文兰心自从进宫,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了,听谢树说文老将军一切安好,身子骨也还硬朗,才放心不少。 他们文家,世世代代都是武将,除了随文老将军驻守疆域的文家大舅三舅,文家二舅以及谢树的表兄皆是水师的一把好手。 这也是谢植忌惮谢树最大的时候原因,大景的武将,最为出色的,文家就占了半壁江山。 无论是水师还是边疆,文家军几乎都是战无不胜,文家在大景的地位,可见一斑。 要不是谢树体弱,先帝又不喜文家,恐怕这个帝位,指不定要谁来坐呢。 文家锋芒毕露,并不是件好事,所以近年来,文兰心在后宫之中,也表现得极为安静。 但是她没想到,她就算不争不抢,还是叫人害了她的孩儿。 “你那几个表兄弟虽个个骁勇善战,能知晓文家如今处境的却只有尽萧那孩子,淑云倒是聪颖,却只是个女儿身。” 文兰心叹了口气,文家几个小辈,她都是见过的,所以才会对文家的未来产生些许担忧。 文淑云这个侄女文兰心最为喜欢,甚至动过把人许配给谢树的心思,可惜她的孩子身子不好。 “母妃不必担忧,三表兄心有成算,淑云表妹也并不输男儿,文家暂可无碍。” 谢树指尖习惯性点了点一旁的檀木桌,压下的眼眸一片墨色,谢植忌惮文家,却不会动文家,文家是现下唯一能与南荣沧抗衡的世家。 就算谢植有心收拾文家,也不会是现在,文家其实还有不少时间谋划。 安抚了文兰心两句后,谢树就要起身离开,他答应过谢樟,今日会去找他。 然而刚走出寿安宫的宫门,不远处就跑来了一个小太监。 谢树记性不错,这人是昨日跟在王德海身后的小太监。 “见过安王殿下,安王殿下万福。” 小太监跑到谢树面前,行了一礼,在得到谢树首肯后,才站起身,只是依旧低着头。 “安王殿下,陛下在盘龙殿,请您一道过去用午膳。” “我知晓了,多谢。” 谢树点了点头,顺着小太监在前带路,朝盘龙殿的方向走去。 只是走到盘龙殿不远处,谢树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小身影。 被谢植叫去的不止谢树,还有谢樟,谢樟是极害怕见谢植的,他也说不上原因,但他就是不喜欢。 这会儿被端太嫔牵着,满脸不乐意。 “樟儿,等会儿见着陛下,你可不许这副样子……” 谢樟左耳进右耳出,不想听他母妃这么唠叨。 直到一抬头,看见了迎面走来的谢树,谢樟才有了笑脸。 “六哥,你也来了!” 谢樟挣脱端太嫔牵着他的手,朝着谢树所在的方向奔去。 谢树在距离俩人五步开外站定,先是朝端太嫔行了一礼,才垂眸看向谢樟。 “小十九。” 谢树是成年皇子,端太嫔自然得避嫌,略显无奈地看了一眼谢樟,端太嫔叹了口气,朝谢树笑了笑。 “樟儿就麻烦安王殿下了。” 说完这句话,见谢树点了点头,端太嫔就转身,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折返了回去。 “亚父应当不介意朕把六皇兄和小十九叫来吧?” 殿外的声响殿内并不知情,谢植看着一旁的南荣沧,笑了笑,艳丽到有些过分漂亮的脸上如荼蘼花开,极为摄人。 南荣沧知晓谢植的意思,躲他罢了,但他现在的确对谢植有点儿兴趣,也愿意纵容谢植这些小把戏。 “是吗?我确实也没见过这位安王殿下,那就麻烦陛下好生给我引荐引荐了。” 南荣沧把手里的茶杯轻叩在桌上,笑容玩味,极具攻击性的眼眸若有似无的带着一股压迫感。 谢植放在桌下的手指瞬间捏紧,南荣沧藐视帝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谢植怎能不气。 谢植瞬间外露的情绪,南荣沧轻而易举就能发现,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说到底,他还挺喜欢看小皇帝这副样子,像是养了只会咬人的小狗儿,长相也颇得他意。 殿外脚步声响起,谢植松开了手,目光看向殿门,南荣沧倒是目光淡淡。 一个病秧子,一个小破孩儿,能有什么好看的。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十九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直到两道声音在殿内响起,一道清越微沉,一道童稚未脱。 “都起来吧,六皇兄,许多年未见,你身子可好些了?” 谢植起身,走到谢树身前,赶紧把人扶了起来,嘴角笑意上扬,却未达眼底。 然而谢树抬起头的瞬间,谢植搀扶的动作就顿住了。 不止谢植,在看清楚谢树长相的那一刻,南荣沧眼底就飞快闪过了一丝错愕。 面前站着的人,眉如墨翠高挑,漆黑的双眸滴墨入睑,古井无波,鼻梁挺拔唇色浅淡,明明是极显艳色的桃花眼此刻却因眉眼间的病气和淡漠多了几分脱尘的清冷。 藏青色的亲王服饰在这人身上分外合身,身姿挺拔颀长。 “谢陛下关心,好多了。” 两人打量的目光极其明显,谢树垂眸,眉眼荡出一片漠然,回了谢植的话。 第69章 古代虐恋文5 抬眼看见了坐在一侧的南荣沧,谢树倒是没什么意外,只是大概知道了谢植这时候叫他们来的原因了。 “见过亚父。” 谢树又俯身朝南荣沧行了一礼,南荣沧是大景唯一的异姓王,曾救过先帝一命,故先帝极为信任器重他。 连带着让他们这群皇子皇女见着南荣沧,也得尊称一声亚父。 谢樟跟着谢树一同向南荣沧行礼,比起谢植,谢樟对这位摄政王更加恐惧。 他虽没亲眼见到过,但听那些宫人们说,他的兄长们,大多都是死于摄政王之手。 虽然谢樟也不喜他的那些兄长,但也没想过他们会死,吓得他仅仅只是听见这回事,就连做了几宿的噩梦。 现在见到本人,谢樟躲在谢树身后,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这位摄政王在他眼里,已然是青面獠牙的凶煞代表了。 谢树的声音重新拉回了两人的思绪,谢植微顿了一下后,就恢复如常,目光扫过谢树明显比常人浅淡的唇色,将人拉到了饭桌前。 南荣沧的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位自小就被诚仁帝刻意忽视的六皇子,会长得如出众。 这种好看不能用肤浅的漂亮来形容,也不像那位谪仙般脱俗的新科状元郎,谢树其人如玉,沉稳端方。 那双眼睛仿佛极为透彻,仔细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得一股安宁平静之意。 “安王殿下不必多礼。” 南荣沧轻笑出了声儿,眼底多了几分考量,谢树跟他想象中的倒是不一样,还真是,不太像是个病秧子啊。 安王,南荣沧心底琢磨着谢树的封号,一个本该被养废了的皇子,如今一见却并非如此。 或许谢植今日此举,并非只是想要转移他的注意,这位安王殿下,恐怕还有其他用途。 昨日在御花园隔得远,谢植的确没瞧清楚谢树的模样,他也没想到,谢树这张脸会这般出色。 先帝模样不差,皇子皇女也个个生得龙章凤姿,但谢树,无疑是他们之中,长相最出众的。 想到昨日洛州知府的上疏,他这位皇兄,可不止长相出众。 诚仁二十五年,洛州水患频发,父皇的确责令洛州官员尽快想出解决之法,他倒是忘了,当初在洛州的,可不止普通官员。 洛河行宫也在那里,只是当初的洛州知府上疏奏表洛州水患已平并未提到谢树,而今年洛州水患再起,如今的洛州知府,却直言安王或有解法。 谢植的确忌惮文家,也尚未确定谢树是否真的活不过二十五岁,但目前最要紧的,是不能让南荣沧在朝堂只手遮天。 而他,却只能做个傀儡皇帝。 坐下之后,几人开始用膳,南荣沧来皇宫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吃饭,草草用了几口,就放下了筷箸。 南荣沧做事一向随心所欲,就算是谢植的面子,他也不一定会给,这会儿端起茶杯,目光落在了谢植脸上。 一旁忙着布菜的宫人们只当看不见,谢樟头都不敢抬,更别说发现什么异常了。 谢树倒是有所察觉,但这是正常剧情走向,谢树同样目不斜视,只专心用膳。 谢植可就没有那么好受了,手背骤然紧绷,脸色阴沉了一瞬,乱臣贼子,竟如此明目张胆。 南荣沧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儿没意思,又把目光移向了对面的谢树。 谢树用膳时也不紧不慢,姿态是皇家教导出来的一贯端方,却并不死板,甚至显得有两分散漫,放在谢树身上倒是好看的紧。 “安王殿下倒是跟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啊。” 南荣沧手中把玩着茶杯,身姿微微后仰,玄色的衣袍带出几分凌厉之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荣沧的母亲是胡人,南荣沧的身形极为高大,五官深邃立体,俊美逼人的容貌都压不下他那一身匪气。 “亚父说笑了。” 谢树放下手里的玉箸,看向南荣沧,语气平淡。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桌上的氛围瞬间凝滞住了,南荣沧显然也没想到谢树就这么五个字,倒是把他话都给堵了回去。 谢植抬眸看向谢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谢树这话,轻而易举就堵住了南荣沧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 比起他都要在南荣沧面前的小心翼翼,谢树却看起来并不那么忌惮南荣沧,是因为背后站着文家吗? “皇兄不必自谦,洛州知府言皇兄颇谙治水之道,听闻皇兄身子已大好,工部侍郎一位空缺已久,朕属意皇兄。” 谢植眼底划过一抹深思,但还是顺水推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亚父以为如何?” 笑着对谢树说完这番话后,谢植又看向南荣沧,依旧是面带笑意,仿佛并不清楚对于工部侍郎一位,南荣沧早有人选一事。 谢植怎么会不清楚,直到谢植说出这番话,南荣沧才明白了今日谢植召来谢树的目的。 原来是项庄舞剑啊,工部侍郎一位实权在握,的确空缺已久,南荣沧早有打算,也提过让谢植尽快拟旨,却没想到谢植在这儿等着他。 洛州知府的奏疏直通内阁,徐正居那个老东西,怕是直接略过了他,将奏疏呈给了谢植。 洛州水患已是痼疾,谢树颇谙治水之道?好啊,他倒是也有些好奇,谢树能怎么个治法。 “这工部是陛下的工部,既然陛下已有决断,臣自然无异议。” 南荣沧似笑非笑,话虽是对着谢植说的,目光却落在了谢树的脸上。 听见两人三言两语就定下了他的去向,谢树神情不变,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轻点了点。 有一件事,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当年洛州水患,诚仁帝责令洛州上下官员尽快想出解决之法,上奏内阁。 谢树当初已有十六岁,受令政辅洛州知府,虽不算什么官员,但官员议事,谢树皆要在旁听学。 治水的点子洛州上下官员已提出了不少,却都没什么成效,谢树旁听,已然发觉这些法子中虽有可行之法,却不够全面。 所以在洛州水利史象征性问起谢树的意见时,谢树想了想,只在他们的基础上补充了一些关键的部分。 第70章 古代虐恋文6 结果也的确颇有成效,但这事实上并非谢树的功劳,在询问过谢树的意见后,当时的洛州知府上疏,并未提及谢树。 所以谢树没想到,时隔四年之久,洛州水患再发,洛州知府竟然会想到他。 但谢植这模样显然不是跟他商量的意思,让他入住工部,谢植是大概想趁机试探他,顺便让南荣沧跟文家对上,一箭双雕。 而谢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今日的局面,的确是谢树没有想到的,不过现在拒绝,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对上对面南荣沧的目光,谢树神色镇定,站起了身,俯身行礼。 “臣受命。” 他能想到的,身为摄政王的南荣沧又怎么会想不到,只是若文家真的能到威胁他的地步,南荣沧说不定反而觉得有些意思。 文家一家子纯臣武将,向来看不惯南荣沧这样工于城府,争权夺利之辈,跟南荣沧对着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文老将军就曾直言,南荣沧乃乱臣贼子之辈,他不屑与此人为伍,当时南荣沧圣眷正浓,诚仁帝大怒。 下令文世远驻边守疆,无召不得回京,当然,这也与诚仁帝本就不喜文家有关。 大景周边战乱频繁,所以诚仁帝就算再不喜文家,也没有动文家的念头,大景需要文家。 如果谢植想靠文家掣肘他,恐怕是打错算盘了,用完膳,南荣沧没有像往日那般留下提醒谢植他们的交易。 “安王殿下。” 走出殿门,看着前面一大一小的身影,南荣沧扬声叫住了人。 谢树转过身,看向了南荣沧,俯身微微行了一礼,身旁原本走出殿门,长舒了口气的谢樟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跟在谢树身旁也行了礼。 “工部这滩浑水,本王劝殿下少蹚。” 南荣沧这会儿说的可是实话,六部关系错综复杂,工部掌天下工程水利,其中的油水可想而知。 光一个文家,可保不住谢树,再者就谢树这个身子,别去了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南荣沧也是好心提醒,但落在谢树身上的目光,却还是有些意味不明。 他有些好奇,谢树会怎么回答,他可是很少跟人说实话的。 “我知晓了,谢亚父提醒。” 谢树俯身道了谢,浅淡的眉目没有丝毫波动,像是并不在意南荣沧的话。 依旧是出乎意料的回复,他的提醒,换来的就只有一句我知晓了。 而谢树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上,却一丝惊慌都没有,别说惊慌了,就连别的情绪,都难以看得出来。 工部那群滑头的老东西,不好对付,所以他才想借着此次工部侍郎的位置,肃清工部。 谢树的模样让他更加好奇了,谢树要怎么在那帮老东西手底下活下来。 今日一宴确实让他有些惊喜,看来先帝所出的,也不尽然都是些草包废物,或者窝囊废。 让他看看谢树和谢植能成长到何种地步,有时候,亲手培养出来的对手,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而此刻的盘龙殿,人都走后,谢植的脸色才真正沉了下来。 “哐当。” 一把掀翻了面前的膳桌,桌上还未来得及收捡的碟子碎了一地。 想起南荣沧的态度,谢植就面色阴狠,满殿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包括跟在谢植身旁的王德海。 “好哇好哇,你们是不是都看见了,南荣沧他岂敢如此藐视天威,朕才是天子,混账,真是混账。” 谢植踹向面前已经倒地的桌子,发了疯似的开始砸起了殿内的摆设。 巨大的花瓶被摔在地上,正好砸在了一个小太监脚上。 一声痛呼瞬间吸引了谢植的注意,双眸充血,艳丽的眉眼扭曲不堪的谢植几步踏到了小太监面前。 “刚才是你在叫吗?怎么,你也看不起朕吗?” 面对状若癫狂的谢植,小太监吓得不轻,不顾满地的瓷器碎片,哐当一下跪在了地上。 “奴才不敢,陛下饶命啊。” 谢植没继续说话,而是看了小太监半晌,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随即嗤笑了一声,摆了摆手。 “拖下去。” 王德海会意,为了防止小太监再出声,让人捂住小太监的嘴,拖了下去。 “陛下何须如此,君终归是君,臣终归是臣,奴才瞧着今日,安王殿下倒是对陛下颇为顺从。” 想到谢树,谢植面色稍霁,今日谢树的表现似乎的确没什么二心,但谢树真正如何想的,谁又能说的准呢。 况且他这位六哥,身后还站着文家,洛州知府所言,他也并非全信,四年前谢树才不过二八年岁。 若是这个年纪就能解决洛州上下官员都解决不了的水患,他还真得多多注意这个皇兄了。 但事实如何,日子长了,总会泄露两分,当务之急,还是要好生坐稳他的皇位,还有南荣沧,他迟早有一日,要让南荣沧再也笑不出来。 回到摄政王府的南荣沧,一进书房的门,就迎上了李清连,与谢植极其相似的面容,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谢植本质上和南荣沧是一种人,野心城府不少,所以南荣沧才会觉得谢植有意思。 但李清连,眉眼间楚楚动人,身段娇弱,似有清水出芙蓉的柔媚感。 养着李清连,南荣沧的目的的确是羞辱谢植。 “王爷,您回来了,奴已备好了茶水……” 李清连话还没说完,就被南荣沧扣住了下巴,抬眼对上了南荣沧墨色的双瞳,李清连心脏直跳。 他是南荣沧救回来的,在被救的那一刻,他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南荣沧。 再者南荣沧长相俊美无俦,权势滔天,贵气斐然,是李清连此生见过最完美的男子,很难让人不心动。 打量着李清连的脸,南荣沧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但在放手的瞬间,看了一眼李清连的眼睛。 脑中闪过了另一双波澜不惊的双眸,才发现,这个李清连最不像谢植的眼睛,反而有几分像谢树。 不过谢树的眼底,可不会出现这般明显愚蠢的情绪。 想着今日谢树的表现,南荣沧就有些期待在朝堂上看见这人的模样,是不是还能像今日一般,无论遇见什么,都如此波澜不惊啊。 第71章 古代虐恋文7 “你怎么进来的?” 南荣沧掏出手帕擦了擦捏过李清连下巴的手,语气淡淡,但看向李清连的目光,却带着几分冷意。 “王爷,我是……” 看着南荣沧的动作,李清连亮起的眸子闪过一丝难堪,王爷这是,嫌他脏吗? 他虽是伶人,可从未做出过什么自轻自贱之事,但王爷不知道。 刚垂下眼,头顶就传来了南荣沧的问话,李清连面色一喜,抬首就准备借此机会表露一番自己的心意。 “出去,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南荣沧没有听李清连解释的兴趣,手中的帕子落地,骤沉的声线就这么打断了李清连的解释。 撂下这句话,南荣沧就走向了案桌,再也没有多看李清连一眼。 心脏骤缩,李清连脸色瞬间低落了下来,酸意涌上眼眶。 看了一眼南荣沧掉落在地上的帕子,李清连转身低着头,走了出去。 “劲风。” 李清连走后,南荣沧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同样玄色劲衫的青年推门而入,俯身行礼。 “王爷。” “丢出去,自去领二十鞭。” 南荣沧头也没抬,目光落在案桌的信件上,也并未指明要把什么丢出去。 劲风眉峰不动,只是走到南荣沧桌旁,把李清连泡好的茶连同茶具一起端了起来。 他没有问自己受罚的原因,也没有资格问。 但这次受罚,他心里很清楚原因,因为他让李清连进了王爷书房。 往日他绝不可能犯这样的过错,但今日不知为何,或许是觉得王爷对李清连有几分不同。 又或者是李清连的苦苦哀求,让他动了恻隐之心,让他犯下这样的过错。 劲风看了一眼手上的茶具,微皱了皱眉,身为王爷的近卫,他的确不该对一个戏子替身有什么恻隐之心。 “让荣七去盯着安王。” 劲风快要走到门口时,身后又传来了南荣沧的吩咐。 说这话时,南荣沧握笔的手微顿,唇边翘起了一抹并不明显的弧度,之前还真是他忽视这位安王殿下了。 “是,王爷。” 劲风微微垂首,只是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王爷为何会突然想起来让人去盯着安王,莫不是为了陛下? 可他记得,安王只是个身子不好的病秧子,当初上京之变,夺嫡之争,这位安王都未曾参与,像个隐形人一般。 不过最近安王回京,难不成是文家有了什么动作? 没再多想,劲风处理掉了手里的东西,先去了一趟暗影堂。 摄政王府的暗影卫分南字堂和荣字堂,是南荣家每任家主的左膀右臂。 南字堂影卫负责外出执行任务,而荣字堂的暗卫,则负责监视刺探各类官员情报。 接到任务的荣七倒没什么意外,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听从南荣沧的指令。 谢树从盘龙殿出来后,先是把谢樟送回了寿喜宫,才转出来走了没几步,就遇见了丽太妃身边的掌事嬷嬷。 “奴婢见过安王殿下,殿下万福。” “芳翠姑姑。” 谢树停住脚,点了点头,芳翠是跟在文兰心身边的老人,谢树见了,也要敬重三分。 “今日之事,太妃娘娘已然知晓,娘娘心中担忧,有些话想说与殿下。” “劳姑姑回禀母妃不必忧心,儿自有分寸。” 谢树沉吟片刻,没有这时候去见文兰心,刚才他没走几步,就察觉到了一股窥视之意。 不过这股气息更加隐秘,比之上回在御花园感受到的不太一样。 如今会派人来监视他的,只有两人,谢植或者南荣沧,眼下之人,应该是南荣沧的人。 皇宫的暗卫他见过,没有这般好的隐气弊息之力,非内力深厚者,轻易发现不了对方的踪迹。 听闻此言,芳翠还想说些什么,但对上谢树的黑眸,想了想,只应了声是。 她瞧着,殿下心中自有计较,不像娘娘想的那般天真,或许她该回去多劝慰劝慰娘娘。 送走了芳翠,谢树迎着冷风,在寂静的宫道走着,胸腔时不时传来的闷痛让谢树走的有些慢,但身姿却始终挺拔。 只看背影,或许发现不了,谢树是个病弱之人。 金福跟在谢树身后,自从进了宫,他们家王爷就日日被折腾,如今皇上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说他们王爷身子大好,让人去工部待命,金福想起来就觉得心疼,那太医都说了,王爷的身子不能多思多虑,怎么偏偏这么些人,就是不放过他们王爷。 还不如让他们王爷就待在洛河行宫,别回来呢,这一回京,就遇见这么些事儿。 王爷劳心劳神,也不知身子几时才能好。 心底暗骂着狗皇帝和摄政王交锋竟把他们王爷牵扯上,金福没注意,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一处偏僻之地,谢树也停了下来。 “王爷,您这是?” 金福有些纳闷儿,他们王爷停在这里做什么,这儿也不像是什么风景优美之处啊? 谢树没说话,而是摘下了一片柳叶,垂眸看了一会儿,夹着柳叶的修长手指微动,一道黑线掠过,谢树手上的柳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金福没有察觉到谢树的动作,还在等着谢树的反应。 “无事,回吧。” 谢树脚步未停,继续朝着另一道小路走去,而那道暗处窥视的目光,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了。 身影隐匿在重重树影后的荣七此刻心底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摸了摸被柳叶划破的面罩,脸颊处那一抹细微的血痕提醒着他,他被发现了。 这是荣七成为暗卫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他的隐匿功夫,在暗卫之中,虽不能称第一,却也是难逢敌手。 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就被发现,甚至,他在谢树身边,还未待满一个时辰。 刚才那片柳叶,要不是偏了一些,这会儿他估计就没命了。 当然,荣七看得出来,那柳叶是故意偏的,发出者内力极为深厚,目的也不是要了他的命,而是,警告。 没想到这个安王竟如此厉害,难怪王爷会让人来监视,只是这次,恐怕就连王爷也低估了这人的实力。 荣七目光微暗,几个轻跃间,就消失在了皇宫深处,此事他需得尽快禀告给王爷。 第72章 古代虐恋文8 谢树并不担心自己会武之事暴露,他从未隐瞒,也不需隐瞒。 若来监视之人是谢植的人,谢树或许还会顾虑两分,但南荣沧,谢树以为没有必要。 刨去剧情,无论从哪方面,他们都是对立者的身份。 攻受之间的剧情主线大多发生在摄政王府,几乎不会涉及到朝政,谢树也并不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影响剧情。 只是刚才动用了内力,谢树此刻胸口的闷痛加重,感受到涌上喉间的血腥之气,谢树脚步顿了顿。 进屋挥退旁人后,谢树坐在桌前,咽下了血沫,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谢植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在第三天的早朝上,就宣布了此令。 圣旨在同一时刻,被送去了谢树的住处。 刚回京的安王受任工部侍郎,这样的消息无疑是在朝堂中挑起了滔天巨浪。 朝堂上,人人都知晓,摄政王对此位早有谋划,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洪山桥就是摄政王一手提拔的人。 这个位置,他们都以为洪山桥是铁板钉钉的工部右侍郎了,如今却被安王横插一刀。 原以为陛下下达这样的旨意,摄政王会不高兴,没成想整个早朝,摄政王心情都颇好。 就算听见了安王任工部侍郎一事,也并未有一言反对之意。 搞得群臣心底更是慌张了,摄政王在他们眼里,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尤其是内阁首辅徐正居,斜眼看着南荣沧,虽他也不满南荣沧往工部安插自己的人,但皇上这回有些轻率了。 安王殿下被先帝弃养多年,又体弱多病,如何能撑的起工部之事。 就算陛下是想让文家与摄政王对上,也有些操之过急了。 文家虽风头无两,却是一家子死脑筋武将,尤其是文世远那个莽夫,如何能斗得过浑身都是心眼的摄政王。 “徐阁老这般看着本王,意欲何为?” 散朝后,感受到徐正居的视线,南荣沧唇角带笑,这老东西今日早朝没指桑骂槐,倒让他有些不大习惯啊。 “不知工部之事,摄政王有何见解?” 徐正居身旁站着的是内阁次辅张之恒,以及谢植钦点的状元郎,如今的翰林院修撰宋珏。 目光扫过三人,南荣沧看了一眼宋珏,谢植打算把此人送进御史台,恐怕是徐正居的主意吧。 不愧是一脉相承的弟子,宋珏若是真的进了御史台,这等油盐不进之人,他倒无所谓,恐怕谢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徐阁老这话问的有些奇怪,工部是陛下的工部,本王能有何见解,自然是觉都听陛下的。” 南荣沧眉峰一挑,笑意加深,语气淡淡,仿佛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忠臣良将。 徐正居却是蓦然黑下脸,南荣沧话里的意思和面上轻挑的神情,可不怎么一致,若真是一心为上,又怎会把持着朝政不放。 “哼。” 一甩袖袍,徐居正朝阶梯下走去,张之恒和宋珏微一俯首,行过礼后,就跟随徐居正远去。 “王爷,安王之事?” 不知何时,洪山桥出现在了南荣沧身后,对于本该属于自己的官职被夺一事,洪山桥却没有其他人想的那般生气。 既然王爷都没说什么,那定是王爷有旁的安排,只是安王毕竟来的是他工部,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安王,他得在南荣沧这里得个准信儿。 “你不用管,平常态度即可。” 气走了徐居正,南荣沧心情更好了,摆了摆手,工部尚书那颗老滑头墙头草,不是个好收拾的人。 他就懒得给谢树添什么阻碍了,且先看看,谢树能走到那一步吧。 不过想到昨日荣七回来后的禀报,南荣沧下意识转了转手上的扳指。 一个病秧子,内力竟如此深厚,谢树给他的惊喜倒是不少啊。 谢树是接到圣旨后,才去寿安宫见得文兰心,才进殿门,就看见了正在抹着眼泪写信的文兰心。 “儿见过母妃,母妃安康。” 见谢树进来,文兰心停下了笔,面容凄凄,细看眼底还夹杂着几分怒火。 “如今的情形,母妃如何安康,陛下怎能这般无情,你是他仅剩的手足之一,明知你身子不好,竟要将你送进那吃人的漩涡之中。” 文兰心面有隐怒,说话也口不择言了起来,她的儿子才刚回来,新帝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置人于死地。 这叫她怎么能不生气,她在后宫之中,从不冒尖,文家也世代忠心耿耿,就算是被先帝厌弃,也未曾埋怨过半分。 她的孩子还因此受害,连个康健的身子都没有,如今却还要被算计被利用,莫不是真当她文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谢树心下微叹,没有说话,只是挥退了在内伺候的宫人。 “长安,你告诉母妃,是不是陛下逼你的?我这就给你外祖写信,你本就先天体弱,他们还如此欺负你,这叫母妃如何心安。” 想到昨日芳翠带回来的话,文兰心走到谢树跟前,握住了谢树偏凉的手,满目心疼。 “母妃,您不必如此,此事已成定局,就算是外祖,也不能公然抗旨。” 谢树摇了摇头,目光沉静,虽然他知道,若是文兰心这封信出去,依照他那个外祖的脾气,还真有可能干出点儿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虽然极有可能会被三舅劝住,但谢树也无意让一个六旬老人替自己担忧。 公然抗旨四个字倒是让文兰心找回了点儿理智,如今圣旨已下,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倒是对谢树,文兰心更为愧疚了,若非她私心也想将谢树留在身边,同意了新帝将谢树接回来的意思,她的长安又怎会经历这些。 谢树并不擅长跟人过多解释,面对文兰心,心底其实也有些无措,只能任由文兰心拉着他的手哭诉。 这样的场景,其实跟上个世界谢树与苏婉君的相处差不了太多,大部分时间,谢树都是沉默着坐在一旁倾听。 不过哭了一场,文兰心的情绪倒是稳定了许多,可能是认清了事实,叮嘱了几句,让谢树凡事以自身为先,不可贪功冒进后,就把人放走了。 第73章 古代虐恋文9 谢树走马上任的速度很快,接到圣旨的第二天,就去工部报到了。 大概是因为谢树身份特殊,工部尚书钱元真一大早,就领着一帮工部官员在门口等候。 虽然心底对这位安王接任工部侍郎一事不以为意,但该走的过场,该给皇家的面子功夫,钱元真一向做的很足。 “臣工部尚书钱元真携工部上下叩见安王殿下,殿下万福。” 眼见着远处走来谢树的身影,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模样,钱元真就赶紧带着人先行了一礼。 “起来吧,在工部,我便是工部侍郎,钱尚书不必如此多礼。” 谢树轻点了点头,看向钱元真,目光平静无波,漆黑的眼眸,也让人轻易不能看出所想。 钱元真抬眸,先是因为谢树的模样惊了一瞬,没想到这位安王殿下竟长得如此俊俏。 随后对上谢树的眼眸,不知为何,或许是谢树的瞳仁颜色过深,让他觉得后背突然一凉。 “安王殿下能来我工部,是工部上下的福气,日后臣等必定尽心尽力,不负陛下殿下所望。” 钱元真一向圆滑,即便心下对于谢植将谢树送进工部之事有些不满,他也没那个胆子说出来。 对于这位安王殿下,当然也是能捧着就捧着,他可没指望这位金尊玉贵的王爷能干点儿什么。 也不知道陛下突然将安王插到工部来做什么,这不是叫他养个祖宗嘛。 钱元真心下微嗤,不过也幸好来的是安王,若是真让洪山桥那小子升了职,在摄政王的眼皮子底下,有些事还真就瞒不住了。 “嗯。” 谢树没有多言,钱元真说了半晌,其实都是些废话,谢树没有兴趣跟钱元真多说,踏着门槛走了进去。 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多,也就得了谢树一个“嗯”字,钱元真难得有些噎住了,这安王果真是在宫外长大的,竟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通。 钱元真叹了口气,心底更是放松了几分,虽谢树是皇室之人,但看起来也不难糊弄。 把人带去了早就准备好的处理公务之所后,钱元真朝左侍郎赵继使了个眼色,留下一众人,自己退了出去。 “殿下,我工部掌天下工务水利,其下设营缮,虞衡,都水,屯田共四司,这几位是各司郎中,殿下有何疑问,皆可问之。” 赵继瞄着谢树的神情,哈着腰朝谢树说明工部的情形。 依照钱尚书的说法,不必跟谢树说的太过明了,反正一个被弃养长大的皇子,实际也并不清楚工部的办事流程。 “多谢。” 谢树点了点头,却什么也没问,直接挥退了几人。 并不是他不想问,而是问了也没用,钱元真的想法,谢树大致能猜到一些。 从这些人口中,很明显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敷衍表面之事,谢树也不需要多听。 不过谢树也并不着急,在工部待了几日,也没有其余动作,只是把工部近年来的卷宗载册都翻了个遍。 谢树不急,有些人倒是坐不住了,听着下边人的禀报,谢植捏着茶杯的手微紧。 工部近来竟然毫无动静,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位皇兄倒是沉得住气。 只是不知是另有筹谋,还是真的被钱元真那个老匹夫哄的团团转了,希望谢树不要叫他看走眼吧。 “王德海,你说朕的六皇兄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被谢植点的王德海面色不变,这种时候,陛下要的,可不是他怎么评价安王。 “奴才愚钝,安王殿下的心思,奴才哪里能猜得到,总归逃不出陛下的眼睛。” 谢植轻笑了一声儿,把手中洛同总督上奏洛州水患加急的折子放在了一旁。 这是今早徐正居呈上来的折子,谢植看了两眼,心底就有了计较。 “那便晚膳之时,见见朕的好六哥吧。” 跟谢植心思相同的,还有南荣沧,摄政王府书房内,听见荣一的禀报,南荣沧笔锋微顿,听到谢树翻遍了工部的卷宗后,唇角笑意弥漫。 自从上次荣七失利,南荣沧就召回了荣一,荣一虽武功不强,这隐匿之法,却无人可及,纵使对方内力再怎么高深,也轻易发现不了荣一的身形。 谢树倒是安稳,跟他这个人似的,就是不知道往后,谢树会如何动作。 晚间谢树才入宫门,就看见了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王德海。 “安王殿下,陛下有请。” 见过礼后,王德海笑脸盈盈,说出了自己等候在这儿的目的。 谢树点了点头,没什么意外,谢植迟早要见他,只是时间比他预估的早两日罢了。 这些日子在工部,谢树的确没触及什么实际的事务,他需要一定的时间去了解工部的办事流程,从卷宗入手,最为快捷。 进殿之时,谢植坐在榻上,一旁的棋桌摆满了棋子。 谢树见过礼后,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谢植下面的话。 “皇兄可会下棋?” 谢植手里白子落下,才抬起头,看向谢树。 “会,但并不精通。” 谢树学过围棋,但从未下赢过洛州那群老学究,故称自己并不精通。 “皇兄又自谦了不是,来,陪朕手谈一局。” 谢树没有推辞,抬步坐到了谢植对面。 王德海在谢树应声时,就眼尖儿将棋子尽数收进了两侧的棋奁之中。 “听闻工部事多,皇兄可觉得劳累?是朕的不是,明知皇兄身子不好,还要皇兄接下侍郎之位。” 谢植落下一子,抬头看向谢树,傍晚的夕阳还未彻底落下,暖黄色的光线映照在谢树的脸上,原本过于苍白的脸颊都像是回暖了几分。 像是块儿温润无瑕,触感极好的暖玉,谢植顿了顿,捏着棋子的手摩挲了几下。 “陛下言重了,君恩在上,为臣本分罢了。” 他在工部的一举一动,谢植应当很清楚,谢树怎么回答,其实并不重要。 “皇兄不怪我就好,而是如今,我能信的,只有皇兄了,摄政王把持朝政已久,可这天下,终究是我谢氏的天下,你我二人同为皇室中人,又是手足至亲,皇兄,你会帮我的,对吗?” 第74章 古代虐恋文10 谢植扫了一眼胜负已定的棋局,抬眼看向谢树,眼底动容,连自称都改去了,仿佛真的拿谢树当作了血肉至亲的哥哥。 谢树倒是神情不变,稳稳落下一子后,站起了身,对于谢植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恍若未见。 “在其位谋其职,臣自当恪尽职守,不负圣恩。” 谢树俯身行了一礼,中规中矩,回答也挑不出任何错来,只是,这不是谢植想听见的回答罢了。 从盘龙殿出来,谢树就径直回了咸安宫,谢树不太关心谢植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他以为,谢植会提洛州水患的事。 据他留在洛州的人传来的消息,洛州水患已然加重,洛同总督吴善今的奏疏应当也已经递交了内阁。 这会儿估计早就到了谢树的手上,这种奏疏,南荣沧也不会压下。 但谢植却对此事闭口不谈,这跟谢树的猜测有些不同,应当是,还有什么,是他没注意到的。 他才刚回京,很多东西,的确没那么轻易了解到。 谢树垂眸沉思,回到咸安宫也没有歇着,他把工部的卷宗带了一部分回来。 谢树走后,盘龙殿的氛围却是一下沉静了不少。 把手中的棋子摔回了棋奁之中,谢植脸色称不上好看。 前几日他在御花园碰见过谢树,对方应当是才下值,官袍下腰身尽显,看着像是清减了些。 思及谢树体弱,他原本打算叫住人,然后叫个太医给人瞧瞧,就看见了不远处奔向谢树的谢樟。 因为跑的急,谢樟还“啪嗒”摔了一跤,原本慢行的谢树陡然快了两步,将人扶了起来。 然后蹲下身不知道说了什么,谢植就看见了一脸蠢样分明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谢樟“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自己这个十九弟,平日里是个什么模样,谢植还是知晓的,留下谢樟,当然是谢植觉得对方蠢的有点儿过于好笑。 身为父皇幼子,自幼就被纵的娇气又蠢笨,留下来也无伤大雅。 父皇死后,以往见着他,谢樟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如今对着谢树倒是亲近的很。 也不知道谢树跟他说了什么,谢植在那一刻,还真是无可避免的产生了点儿好奇。 他从来不信皇家有什么真正的手足之情,但谢树和谢樟的相处,难得让他觉得有些疑惑。 所以今日见着谢树,他鬼使神差故作亲近,有些好奇自己这个皇兄会做何反应,可惜,让他失望的是,谢树神情毫无波动。 当然说那番话,若是谢树神色真有什么变化,他反倒又会觉得没什么意思。 心底那点儿情绪被谢植不痛不痒地抹去,谢植重新拿起了一旁的奏疏,想到工部尚书钱元真,谢植心情好了点儿。 这个老匹夫,还真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不成。 天色渐晚,夜里还是有些清寒之气。 谢树看着手里的卷宗,低声咳了两下,侧影在墙上打出一片阴影,随着烛光逐渐变暗。 “王爷,夜深了,您还是早点儿歇息吧。” 金福都快看不下去了,他们王爷就不该去劳什子工部,如今每日回来都要看卷宗看到半夜。 最近给王爷服用的药剂都加重了些,说什么接王爷回宫调养,这哪里是调养,这分明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宿主,其实你不用这么认真。” 别说金福,这些日子,就是1001看着都觉得有些难受,谢树只是个背景板,剧情之外的东西,随便糊弄也就能过去了。 这么劳心劳神,虽然死不了,但是身体总是会难受的。 他虽不能体会谢树的感受,但是它的监测数据告诉它,谢树的身体状况,并没有那么好。 要不是这个角色在剧情中二十五岁才会去世,照谢树现在这个状态,怕是铁打的身子,都活不到那个时候。 “我再看看,你先去睡吧。” 谢树没有回复1001的话,也没有抬头,手指翻过一页,谢树一向做事认真,在其位谋其职这句话,并不只是说给谢植听的。 无论在哪个世界,谢树是什么身份,该这个身份做的事,谢树从来不会含糊。 金福叹了口气,他家王爷决定的事,旁人再劝也没用。 只能挑亮了些灯罩里的烛灯,金福又去拿了件厚披风,轻轻披到了谢树的身上,随后才退了出去。 退出去时看了一眼谢树冷玉似的侧脸,金福心底微涩,幸好明日休沐,王爷也能好生休息休息了。 第二日的确不用去工部,谢树原本打算在咸安宫看看《汉书》,其中有关水利的他还未曾看完过。 洛州历年来的水患治理情况,他都一一查阅过了,今年似乎有些奇怪,按理说诚仁二十五年修筑的堤坝,已然考虑到了日后洪水暴涨的情况。 但今年的水患,怎会这般严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但第二日的安排并非如同谢树所想的那般,一早文兰心就差人来请了谢树。 说是上京的花朝节到了,宫外热闹的很,想让谢树带着文家的几个小辈去逛逛。 谢树答应了下来,出门时看了一眼竹锦,也没多说什么,带着金福就出去了。 竹锦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但她也没办法,近来谢树每日都阅卷宗阅到深夜,她看在眼里,却无法劝阻。 实在心疼谢树这般不顾身子的做法,她才去禀告了太妃娘娘,想着她不能劝,太妃娘娘总是可以的。 这不是,今日他们王爷总算是能好生休憩一番了,不再看那些费心劳神的东西了。 文家如今大部分人都戍守边疆,镇国大将军府除了老太太外,只余几个小辈在府中。 知晓谢树要来,文家老太太也是一早就带着剩下的小辈在门口候着了。 远远看着谢树的车驾抵府,马车上下来的身影颀长挺拔,谢树抬脚,几步走到了文家众人跟前。 今日谢树一身月白长袍,玉冠高束,墨色的长发飘然在背后,如同上好的绸缎,光泽柔软。 眉眼间的淡漠之感压下几分艳色,漂亮桃花眼勾勒出动人的形状,姿容清冷绝世,步步生辉。 第75章 古代虐恋文11 空气陡然凝滞了一瞬,众人屏住呼吸,看向了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的人。 往昔只听闻,宋家二郎宋珏面若谪仙姿容脱俗,也见过摄政王容貌俊美气质卓绝,刚登基不久的新帝更是面若桃李,美的雌雄莫辨。 却不成想,这世上还有如谢树这般容貌更甚者,纤尘不染却并非脱离红尘,气质淡漠却并非难以接近。 而是一种格外让人安宁的沉静从容之感,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让面前的人露出为难之色。 “老身见过安王殿下。” 文家老太君最先回神,拄着鹿头拐杖,微俯了俯身。 文老太君一品诰命加身,见着谢树,原是不必行礼问安的,但如今文家正盛,不少眼睛都盯着文家。 文老太君也不愿因着这些小事,节外生枝,让心怀不轨之人拿此来做文章。 有了文老太君出声,一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俯身跟着行礼。 谢树走到跟前,微抬手,亲自扶起了文老太君,同时目光一一扫过文老太君身后的人。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抬首看着面前的青年,其实谢树比起诚仁帝更肖其母文兰心,看见谢树,文老太君仿佛看见了当年自己百般疼爱,进宫后却连见一面都难的女儿了。 眼底泪光闪动,反握住谢树的手,想起谢树自小就被送到行宫,她都没有机会见一面这个外孙,老太君面色难得有些动容。 “殿下这些年,受委屈了。” “老太君您言重了。” 谢树扶着人,配合着文老太君的脚步,慢慢朝府内走去。 直到坐在了屋内,像是才想起了什么,文老太君擦了擦眼泪,朝某处招了招手。 顺着文老太君的目光看去,不出意外,那里站着的,是文家留在家中的几个小辈。 “淑云,尽礼,淑婉,快过来见过殿下。” 打头的少女面容清丽,气质温婉,约莫十五六岁,刚及笄的模样,少女身后跟着一对年岁差不多的幼童,看起来像是双生子。 “臣女文淑云,见过安王殿下,殿下万福。” 文淑云抬眸看了一眼谢树,面色微红,俯身行了一礼。 身后的两个小家伙也有样学样,行过礼后,皆是躲在文淑云身后,眼珠子直溜溜地盯着谢树。 “表妹表弟安好。” 谢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文尽礼和文淑婉身上时,轻笑了笑。 也就是这么一笑,让文尽礼和文淑婉更是同时捂着脸,往文淑云身后藏了藏。 “尽礼和淑婉这是见着殿下害羞了。” 坐在一旁突然开口的妇人是文家老四的夫人,也就是谢树的三舅母,文尽礼和文淑婉皆是她所出。 “当年兰心妹妹就生得极美,也不外乎殿下这般姿容,让我等都看愣了去。” 坐在老太君右下首的文家大夫人也接了句茬,倒不是阿谀奉承,实话实说罢了,她们都是见过文兰心的。 的确是难得一遇的美人,几乎是捡着文老将军和老太君最好的地方长的,比她几个兄弟都不知好看了多少。 没想到生出来的儿子,更是好看,这模样,若是养在上京,怕是要成为不少闺阁女子的梦中情郎了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一时融洽了不少,谢树没有什么王爷架子,问什么答什么的模样,倒是让文家众人对谢树的印象更是好了不少。 文老太君也是面容欣慰,之前文兰心来信,她还担忧这个孩子被独自养在行宫,会不会被养坏了。 如今一见,这孩子竟比养在宫里的那些个皇子不知好了多少,就是文家的孙辈中,也难以有人能出其右。 “好了,今日花朝节,太妃娘娘有言,让殿下带着淑云他们几个出去,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不去凑热闹了。” 气氛虽好,但文老太君还没忘记自家女儿说的事。 “淑云这几个孩子,今日便劳烦殿下了。” “请老太君放心。” 谢树站起身,微点了点头,带着几人朝府外走去。 刚才在内厅,几人多少也对谢树有了些许了解,倒没了什么生疏之感。 文淑云走在谢树侧后方,抬眸偷瞄着谢树,听闻她这位表哥常年体弱多病,在她的想象中,应当是面色蜡黄骨瘦如柴之人。 但看着谢树颀长匀称的身形,与她想象之中的大不一样,最让她惊艳的,还属谢树的模样,这是她从小到大,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若只是如此,文淑云倒也不会过多上心,而是方才谢树谈吐得体,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几分混天然的贵气,气质斐然。 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她头一回在某一个人身上看得这般清楚,果然一回京就被新帝任为工部侍郎,她这位表哥,定非池中之物。 “殿下,你长的真好看。” 比起文淑云一路上的安静,文尽礼和文淑婉倒是大胆很多,一左一右拽着谢树的衣摆。 抬头看着谢树,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过誉。” 谢树蹲下身,摸了摸两人的头,文淑婉头上挽着两个小花苞,谢树手顿了顿,又理了理,把那两个小花苞扶正了些。 “殿下,过誉是什么意思啊?” 文尽礼年纪小,才刚启蒙,有些复杂的字词,还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 “过誉就是过分称赞的意思啦,殿下,我说的对吗?” 文淑婉向来比双生弟弟聪颖,他们一同启蒙,文淑婉却要学的快些,这会儿抢先回答了文尽礼的问题,看向谢树的目光有些期待。 “对。” 谢树点了点头,唇角带笑,这次倒没有摸文淑婉的头。 “喔,原来是这个意思,可是我没有过分称赞,殿下真的很好看。” 文尽礼似懂非懂,还是语气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多谢赞誉。” 谢树没再过多解释,轻笑了一声,换了一种回答。 看着谢树蹲下身跟两个小家伙说话的模样,文淑云嘴角也不自觉上扬了几分,初见时就产生的某些微弱的悸动,这会儿正在逐步增加。 第76章 古代虐恋文12 今日是花朝节,上京街道上有花神游街的习俗,这会儿满街更是人满为患。 谢树几人站在一处卖糕点的摊子前,文淑云正在挑选花糕,打算带一些回去给府中的长辈。 谢树站在一旁,时不时回答着文淑云的询问,大部分注意都放在文尽礼和文淑婉身上。 街上人多眼杂,金福一手牵着一个,将文尽礼和文淑婉紧紧抓住,怕人丢了。 剩下伺候的人也是盯着两个小的,将人围在中间,这种时候,那些拍花子最是容易得手。 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对面楼上,传来的两道目光。 宋玥坐在望月楼二楼厢房窗边,兴致缺缺,今日花朝节她本该高兴的。 都怪这个古板无趣的二哥,说好陪她出来玩儿,却只是坐在这里看花神游街,有什么意思。 靠在窗边看着下方的街道,宋玥越想越无趣,下边儿多热闹啊,要是没有二哥,她就能下去了。 百无聊赖地数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头,下一瞬,一道月白的身影猛地闯入眼帘,当看清楚那道身影的脸时,宋玥一下子怔住了。 脑子微空,其余人像是被糊上了一层墨水,人群之中,那人格外出众晃眼。 上京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竟然比她二哥还好看! “二哥,二哥,那是哪家的公子?” 宋玥抬手扯了扯一旁宋珏的衣袖,目光还盯着下边的谢树,一扫沉郁,满脸兴奋。 宋珏顺着宋玥的目光看去,却猛地对上了一双漆黑平静的眼眸,心下微跳,还没来得及回答宋玥,耳边就又传来了宋玥的声音。 “那不是淑云吗?原来是文家的公子。” 宋玥是知道文淑云上头几位兄长都在外征战,理所当然地认为谢树是某位已经返京了的文家公子。 宋珏怔了怔,才发现谢树身旁站着的正是文家大房嫡女,文淑云。 今日人多,落在谢树身上的目光也不少,但有一束,格外炽热,顺着这道视线的方向看去。 谢树一抬眼,就看见了对面酒楼上坐着的少女,一个跟文淑云差不多大,模样娇俏可爱的女孩儿。 当然,也没有错过少女身旁的人,宋家二郎,也是谢植钦点的状元郎,如今的翰林院修撰,宋珏。 那少女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这般年岁,又与宋珏如此亲近,应当是宋家的嫡女。 文淑云付完银子一转头,就见谢树抬头看着对面的酒楼,也好奇看了一眼。 看见宋玥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宋玥。 “淑云姐姐,快上来!” 宋玥是个跳脱的性子,对上文淑云的目光,就赶紧朝人挥了挥手,但余光却注意着谢树。 她喜欢模样好看的人,不分男女,所以世家之女中,她最喜欢文淑云。 只是以往她从没见过比她二哥还要俊俏的人,今日居然见着了,那不得多看两眼。 “殿下,这?” 若是平日,文淑云也就上去了,可今日谢树在这儿,她也不能不顾及谢树的想法,越过谢树做主。 “上去吧。” 看得出来两个小姑娘应当关系不错,谢树去哪里倒是无所谓,干脆就顺水推舟了。 文淑云颔首道了声谢,垂下的面容带上了些许笑意,殿下有时候真的是个很细致的人。 看着谢树他们朝望月楼走了过来,宋玥唇边的笑都快压抑不住了,眼神“噌”一下就亮了起来。 “那是安王殿下。” 就在宋玥对着门口翘首以盼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宋珏的声音,宋玥没仔细听,随口嗯了两声,过了那么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宋珏说了什么。 “什么?二哥你说他是谁?” 宋玥猛地转过头,看向了宋珏,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她没听错吧,她二哥说那是谁? 没有等到宋珏的回答,门口就传来了响动,一道身影踏过门槛,身后还跟着跟着文淑云几人。 近距离看,谢树那张脸带来的冲击显然更大了些,听到声响看过去的宋玥直接傻在了原地。 “臣宋珏,见过安王殿下,殿下万福。” 直到宋珏起身行礼问安,宋玥才回过神,竟然真的是那位传说中被先帝弃养的安王。 “出门在外,宋大人不必多礼。” 谢树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一旁的宋玥,实在是宋玥的目光太过明显,谢树也无法忽视。 “阿玥,不得无礼。” 眼见着宋玥还直勾勾地看着谢树,宋珏面色一厉,呵斥了一句。 “喔,臣女,臣女宋玥见过安王殿下,殿下万福。” 宋玥平日里被宋珏骂的多了,她行事跳脱,宋珏性格古板,每次都要说她两句,她平时懒得听,听多了还会顶嘴。 但这会儿,想到刚才自己一直盯着人看,宋玥就算心再大也觉得有些羞意。 赶紧福身行了一礼,脸颊烧红,太丢人了,她怎么能看人家看得都愣住了,但是安王殿下真的很好看啊。 “嗯。” 谢树轻应了一声,几人这才坐了下来,宋玥自然是要挨着文淑云坐了,两个女孩儿倒是有了些话聊。 文尽礼和文淑婉年纪小,刚才就有点儿犯困了,这会儿已经窝在伺候的人怀里睡着了。 宋珏坐在谢树对面,目光微垂,神色正经,谢树则是看向窗外,花神游街已经开始了,街上的人更多了起来。 两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人,比起宋玥那边儿,一时间倒是沉默了不少。 “听闻安王殿下自小在洛州长大,洛州人杰地灵风景如画,想必有不少好玩儿的地方的吧?” 宋玥虽和文淑云说着话,目光却时不时关注着谢树这边,看见沉默在一边的宋珏,宋玥心底骂了句不争气。 二哥怎么也不知道跟殿下多说几句话,平日里不是最讲礼仪廉耻了吗?这会儿什么都不说,难道不失礼吗? 还得是她开口才行,宋玥叹了口气,想起了谢树的经历,随口问了一句。 “洛州百灵溪和驼岭峰皆是景色怡人之处。” 说起洛州适合游玩之处,谢树其实并不清楚,在洛州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行宫和州府衙门度过的,没什么时间出去游山玩水。 第77章 古代虐恋文13 每年下元节,洛州子民都会前往百灵溪放灯解厄,或是去驼岭峰的水官庙祈福消灾。 大概是洛州自古以来,水患不断,所以洛州子民才格外信奉水官,乞求水官降临人间,校戒罪福。 提起洛州,谢树又不免想起了洛州的水患,眉心微蹙,一般水患伴随着的,不止是淹田毁地,还有瘟疫。 依照古代这种医疗条件,一旦某处爆发瘟疫,后果将不堪设想。 只是谢植的态度未明,谢树也不好贸然动作,但此事事关洛河十二县数十万人的身家性命,必要时,谢树会上奏言明此事的严重性。 “洛州正值水患,并不适合游玩。” 宋珏瞥了宋玥一眼,打断了宋玥的痴心妄想,也让原本有些宽松的氛围瞬间又凝滞了起来。 宋玥小脸一垮,不是,她就问了一句洛州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又不是真要去,只是在找话跟谢树说而已,她这个二哥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宋珏,宋玥闭眼翻了个白眼儿,这么一张脸,搭上这么个性子,她这二哥,怕是没救了。 “听闻殿下四年前曾为洛州水患献策,下官愚钝,对治水之事知之甚少,请王爷赐教。” 与谢树的想法如出一辙,提起洛州,宋珏最先想到的,同样是洛州水患。 对宋玥说完这句话后,宋珏才转向了谢树。 宋珏师从内阁首辅徐正居,内阁次辅张之恒也是他的师兄,宋珏如今虽在翰林院,却时常被徐正居召去议事。 近来洛州水患一事,同样是徐正居和张之恒的心头之患,宋珏也不得不放了几分心思在上头。 关于洛州知府的奏疏,他也是听见过的,从他的老师徐正居那里知晓的。 那日谢植找他下完棋,一出宫门,他就被徐正居叫了去。 得知四年前洛州水患事实上是谢树解决的时,宋珏确实不可避免地有些惊讶,虽老师怀疑这是洛州知府瞧着安王回京,为讨好文家所言。 但宋珏脑子里却想起了在御花园阁楼上远远瞥见的人影,直觉中,谢树或许真有这样的本事。 “非献策,只是进言完善而已,洛州地势复杂,治水之策,堵、疏、防、分、淤缺一不可,四年前洛州水患,应洛同总督上奏后,工部修建闸门堰口共计四十八处,又清淤分流,才止住了淹田之祸。” 谢树第一个世界学的是土木工程,关于修筑堤坝这一方面,也有所涉猎,所以在堤坝修筑时,提供了一些建设性意见。 所以洛州的堤坝,按理说完全可以防住比四年前那场水灾还要严重的洪流,洛州的水患,不应该严重至此。 但谢树留在洛州的人还没传回具体消息,谢树也无法轻易作出其余判断。 听起来像是寻常之法,但宋珏听说过洛州的情况,这清淤分流,利农避险之事怕是不易。 抬眼看向谢树,目光落在谢树微沉的眉心,宋珏握着茶杯的手微紧,殿下也在为洛州之事担忧吗? 听二人又聊起了正事,宋玥瞪了宋珏一眼,却也没再开口,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宋玥还是分得清的。 倒是文淑云,后来宋玥跟她说了什么,她都有些不记得了,只记得在满日春光里,坐在窗边的如玉君子,侃侃而谈的模样。 与宋家兄妹拜别后,谢树将文淑云几人送回了将军府,就回了宫。 回咸安宫就必然要经过御花园,谢树走了没两步,就在御花园湖边的凉亭中碰见了熟悉的两个人影。 是谢植和南荣沧,谢树只能止步,走到了凉亭外,给两人行了礼。 “安王殿下今日这是,出宫玩了?” 谢植还没张口,南荣沧的目光就先一步落在了谢树的脸上,扫过谢树苍白略带着几分病气却并不难看的脸,南荣沧手里的棋子落下。 今日花朝节,上京街道应当有不少人。 谢树这么一个小病秧子,休沐之时,不好生在自己宫里养病,还要到处跑,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是。” 带着文家的小辈出游,对谢树来说,应当是算出去玩了吧。 落下这么一个字,空气似乎凝滞了半晌,直到一阵微风拂过,谢树忍不住抵拳轻咳了两声。 破碎的声线在这样的氛围下格外明显,敲击在棋桌旁的两人耳中,尤为清晰。 清淡的药香随风而动,谢植下意识皱了皱眉,命人搬了把椅子过来。 “皇兄快过来坐着吧。” 谢树面色平淡,微压了压胸口的闷痛,道了谢,顺着谢植的话坐了下来。 “安王殿下的身子,不知宫中御医如何诊断,本王府倒是里有一名医,可否需要本王借与安王殿下?” 之前不觉得,方才谢树轻咳那两声虽低,但放在他耳中,却格外有些不顺耳。 “不必了,多谢亚父。” 谢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这副身体,只能活到二十五岁,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改不了,毕竟是剧情设定。 谢树倒是拒绝得快,南荣沧轻笑了一声,也没有生气,这小病秧子也是不惜福,他摄政王府的大夫,旁人轻易还用不得,给谢树,谢树还不要。 谢植眼底迅速闪过一抹阴鸷,南荣沧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宫里的御医不行,摄政王府的大夫难不成还能比他宫里的更好? 逆贼,现在都如此不加掩饰了吗?这分明是把他的脸往地上踩,他堂堂大景皇室的御医,还不如他摄政王府的大夫,简直荒谬。 再者,不管南荣沧说这话有何目的,谢树是皇室中人,是他的皇兄,再如何,也轮不到南荣沧这个异姓外者越过他来置喙。 “皇兄身子弱,是朕的疏忽,太医院的冯院判医术精湛,晚些时候,朕叫他去皇兄宫里看看。” 谢植将棋子放回棋奁,看向谢树,目光带上了几分关切之意。 今日谢树出宫之事,他是知晓的,在得知谢树是奉太妃之命,陪文家几个小辈逛花朝节,谢植不知为何,心底多了点儿不愉。 他这位皇兄倒是忙得很,昨日陪十九这个亲弟弟,明日陪文家那群表妹表弟,也不曾记起,他们也是兄弟。 上回他让谢树帮帮他,得来的却只有一句职责所在。 第78章 古代虐恋文14 “谢陛下。” 谢树起身行了礼,答应了下来,谢植跟南荣沧不同,毕竟是帝王,谢树不会自找麻烦。 况且,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冯院判,是谢植的专用御医,医术的确不错。 若是此人来诊治,想必他活不过二十五岁这个事实,谢植也不会再有所怀疑。 谢树的态度倒是让南荣沧微微侧目,不知何时,棋盘上的棋局早就没了变化,抬眸看向谢树,南荣沧打量着谢树平静的面容。 这小病秧子是当他不存在吗?前脚刚拒绝了他,后脚就当着他的面答应了谢植,除了问安和回话的时候,眼风都不曾瞥向他一下。 谢植这会儿心情倒是一下子好了不少,尤其是看着南荣沧抬眸盯着谢树的样子,心底更是愉悦了几分。 王德海有句话说的好,他的皇兄,比起南荣沧,还是向着他的。 “这会儿风大,皇兄还是先回去吧,若是着了凉,那便是雪上加霜了,到时候太妃娘娘可要怪罪于朕了。” 因着这会儿心情不错,谢植站起了,从一旁的王德海手中,拿过了披风,亲自披到了谢树身上。 也就是走近了几步,谢树身上那股药香就更加明显了,谢植身量不矮和谢树差不多高。 这会儿系绸带时,目光不免会落在谢树的下颌脖颈之上,过于冷白的颜色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青色的脉络浅显易见,手指不小心蹭到,仿佛还能感受到微凉的肌肤下跳动的微弱声响。 谢植心口微滞,那抹凉意,才真正让他意识到,谢树是个病弱之人,脉搏弱到几乎都快感知不到了,像是什么濒死之人。 但抬首对上谢树同样微凉平静沉稳的眼眸,谢植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谢树怎么看,也不像活不久的人。 谢树被太医诊断活不过二十五岁时,谢植才三岁,他亲眼看着听见这个消息无动于衷的父皇,淡淡吩咐把谢树送去行宫。 那时候他不知晓为什么,后来才明白,他的父皇早就开始忌惮文家了。 文世远功高盖主,曾被誉为大景战神,在民间威望一时极高,手里又握着大景四分之一的兵权。 若不是当时南朝人屡次进犯大景,而能与南朝将领对抗的只有文世远,怕是文家也留不到现在。 但对于谢树活不过二十五岁一事,谢植始终留有怀疑。 尤其是见到谢树本人后,虽有病弱之气,却也不像是只能活几年的模样。 压下心头的想法,亲手替谢树系好绸带后,谢植才退回了原处。 背在身后的手微动了动,残留的凉意让他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王德海,替朕送皇兄回宫。” 谢植的动作一套下来行云流水,只是在谢植倾身披披风时,谢树微不可察地后仰了仰,幅度极为微弱。 除了一直盯着谢树的南荣沧,旁人无从发觉。 心情莫名好了点儿,南荣沧忽然觉得自己跟谢树这个病秧子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到了咸安宫的宫门,谢树就取下了披风,叠好后交还给了王德海。 御用之物,谢植可以给他披上,他却不能一直披着。 王德海也没有多说,恭恭敬敬地接过了手,他算是瞧出来了,这位安王殿下倒是有两把刷子,还没有人能让陛下在和摄政王相处时如此高兴过。 哪回见了摄政王,他们陛下不在盘龙殿发一回疯的,那嗜血疯癫的模样,像是索命的阎王似的,从盘龙殿抬出去的小太监,就没少过。 这种时候,就连他,都不敢上前说话,但今日他瞧着,陛下心情不错,应当不会像往日那般。 这都得感念安王殿下啊,所以这会儿王德海对着谢树,脸上的笑意都真实了几分。 “安王殿下,容奴才多一句嘴,陛下日子艰难,奴才看在眼里,心中也着急,如今也只有殿下您,能让陛下高兴两分了,奴才斗胆,若是得空,请殿下能多去瞧瞧陛下。” 王德海说的真心实意,谢树却是微顿了顿,难得眼底浮现出了一抹困惑,王德海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谢植心情好,大概因为什么,谢树还是能看出来两分。 南荣沧对待谢植的态度,可不是一个臣子对待君王的态度,甚至算得上有些轻视了。 谢植是南荣沧一手扶植上皇位的,若是没有南荣沧,光凭着谢植一人,怕是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越过众多舅家强于他的兄弟上位。 毕竟据谢树所知,谢植的母妃只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 南荣沧敢如此放肆,当然也不仅是因为隐有挟天子令诸侯之意,南荣家以往本就是地方藩王,常年盘踞西北之地,还有自己的军队。 后诚仁帝削藩,为不过于触怒南荣家,使其造反,保留了南荣家的私兵,名义归于大景,实则兵权还是在南荣沧的手上。 当初南荣沧离开西北,来到上京,不过也是因为南荣沧是南荣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子,诚仁帝不放心,以教养之名将人留在了上京为质罢了。 没成想南荣家到南荣沧这一代,竟出了个南荣沧这般谋臣武将,不过十来岁,便能凭借护主之恩,得到诚仁帝的宠信,一路爬到摄政王的位置。 可见南荣沧此人,看似放荡不羁,无所畏惧,实则城府极深,怕是许多事,这位摄政王都清楚得很。 谢树自然也明白,比起南荣沧,自己对谢植更像是一个臣子,不过是两相对比之下产生的特别情绪,所以并不是因为他,谢植才心情突然好起来的。 “王公公言重了,为臣本分罢了。” 谢树同样没有具体答应下来,只回了这么一句话。 王德海反而愣了愣,不清楚谢树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但觑向谢树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神情,嘴角微动了动,还是没能多说两句。 抱着谢植的披风回了盘龙殿,谢植像是正在批阅奏章,王德海看了一眼殿内的陈设,松了口气,陛下果然没有发疯。 “回来了,去找冯年给皇兄看过了吗?” 察觉到王德海进来的声响,谢植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在王德海手上的披风上顿了顿。 第79章 古代虐恋文15 “回陛下,已经着人去请冯院判了,这会儿估计人已经到咸安宫了。” 王德海哈着腰,回着谢植的话,心下有些懊悔,自己方才就应该等着冯院判给安王诊治完了再回来。 毕竟安王的身子具体如何,陛下想必也是上心的。 “嗯,让冯年诊完过来一趟。” 谢植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了手上的奏疏上,淡淡吩咐了一句。 这已是洛同总督上的第二封奏疏了,看来洛州水患的确耽搁不得,无论他这位皇兄身子好与不好,这洛州,都是非去不可了。 第二日才下朝,工部就接到了圣旨,命工部侍郎赵继、谢树并营缮清吏司郎中洪山桥前往洛州治水,同时任翰林院修撰宋珏为监察使,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孙卯为水利使,一道前往洛州,行监察辅政之事。 这道圣旨一下,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浪了,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洛州水患严重,本以为皇上顶了天让只会让工部自个儿想办法解决此事。 没想到这次竟遣了这么多人前往洛州,这人选,也值得琢磨。 除安王外,洪山桥是摄政王的人,宋珏是徐阁老的人,这赵继一向唯工部尚书钱元真马首是瞻,同样是颗油心滑头的墙头草。 只有这孙卯,往日不显,如今看来,恐怕是陛下早有安排了。 有心人早就发觉不对,也不知洛同总督究竟奏疏上写了些什么,此次洛州一行,怕是没那么简单。 接到圣旨,谢树并不意外,谢植如今根基未稳,任何行事,都要顾及南荣沧。 只是孙卯此人的安排,让谢树有些意外,看来谢植也并非全然信任徐正居,果真疑心甚重。 不过同样的,谢树也发觉,此次洛州的水患怕不像以往那般简单,想到这些日子他阅览过的工部卷宗。 谢树看着桌上自己整理的上京官员关系思维导图,手指在钱元真的名字上点了点,眼底划过一抹沉思。 钱元真此人,谨慎狡猾,轻易让人拿不出错处,工部的账簿卷宗,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但有时候,没问题,就等于有问题。 对比往年,自从钱元真接任工部尚书一职,谢树认真统计过,国库于工部的历年的支出,一直呈正曲线增长。 就算算上每年的物价波动,也不该增长的这么多才对。 光是工部的支出,就快占了六部的总共支出的三分之一了,可谢树也对比过账簿票据,的确什么也没看出来。 恐怕之前南荣沧想往工部插人,不止是单单争权夺利那么简单。 同样有此想法的,还有徐正居,此次前往洛州的人选,是徐正居和谢植一同商定的。 想起洛同总督的两封奏疏,徐正居微微叹了口气,洪水竟冲毁了堤坝,难怪洛同总督如此着急。 人命关天的事,这钱元真,死不足惜,只盼此次能得偿所愿,将钱元真此等大景之害,顺利铲除才是。 “行璋,此次前去洛州,我说的话,你可记得?” 徐正居看向宋珏,心底微微有些担忧,他这个弟子,性子过于板正。 若非此次陛下希望借此次洛州之行,将宋珏送进都察院,他是不赞同让宋珏去洛州的。 “老师放心,弟子定当谨言慎行。” 宋珏俯身行了一礼,此次洛州之行非同一般,他既为监察使,自当仔细行事,不堕老师清正之风。 “哎,这堤坝,怎么就垮了呢。” 送走了宋珏,徐正居跌坐在太师椅上,喃喃自语,脑中全是洛河一带百姓的安危性命。 也就没注意到,一旁不发一言的张之恒,听见这话,有些奇怪的神色。 谢树要出发去洛州一事,文兰心知晓后,又拉着谢树哭了一场,随后就亲手替谢树收拾了前往洛州所需的衣裳物件。 谢树的体弱之症,向来是文兰心的心病,她已经着人去外头找了,她就不信天下之大,难不成连一个能治好她孩儿的人都没有。 如今谢树要去洛州,来回奔波舟车劳顿,也不知谢树的身子撑不撑得住,她得想办法再送几封信给父亲兄长,让他们在边关也帮着找找大夫。 出发那日,送行的人倒是不少,文兰心拉着谢树嘱咐了不少话,又吩咐了金福好生照看谢树,得知谢植也要过来后,就带着人回了宫。 她如今可见不得这位新帝,如此折腾她的长安,焉能让她不气,可对方是皇帝,纵使又气,她也不能表现出来,干脆不见。 谢植到的时候,远远就瞧见了立于宫门口的身影,想到那日冯年的话,谢植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 没想到他这位皇兄内里竟真的衰败不堪,活不过二十五岁,恐怕并非虚言。 谢植难得对自己此次的决定有些犹豫,将谢树牵扯进来,当真好吗?谢树本就体弱,就算背后有着文家,也成不了什么威胁。 “皇兄,若是……算了,洛州一事,皇兄尽力即可。” 瞥见谢树回京后似乎清减了些的腰身,谢植脱口而出想让谢树干脆别去了,出口才发觉的,这话有多么不妥。 圣旨已下,又怎能轻易更改,再者,原就是计划中事,他方才竟因着谢树的身子,动了恻隐之心。 这对于谢植来说,是大忌,压下心头涌上的情绪,但对上谢树的黑眸,谢植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就算谢树此行未能顺利拉下钱元真,他也有后手,所以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心底那点儿情绪占据了上风。 “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圣恩。” 谢树行了一礼,对于谢植突然软下来的态度,谢树大概清楚,谢植这是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了。 对于自己这个没什么实际威胁的兄长,以谢植的性子,往后估计不会再过多放在心上了。 不过必要时,用来彰显天恩,以示悌意罢了。 拜别谢植后,谢树要前往城门和宋珏等人汇合。 因着在宫门处耽搁了不少时间,谢树到城门时,其余人都已经等在那儿了。 “臣等见过安王殿下,殿下万福。” 赵继是所有人中,官职最高者,一见着谢树过来,就带头行了大礼。 第80章 古代虐恋文16 “起来吧。” 谢树目光扫过几人,在赵继的身上多停了那么一会儿,直到几人起身,谢树才淡淡移开目光。 宋珏抬眸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谢树的颜色浅淡的唇瓣,不知怎的,脑中蓦然响起了自家小妹的话。 “洛州山高路远,殿下身子又不好,陛下莫不是糊涂了,怎能让殿下去。” 当时宋玥口无遮拦的话只让他下意识呵斥了几句,这会儿看见谢树,却又想了起来。 洛州的确路远,路上颠簸,他们既为下属又为人臣,理应替陛下分忧,好生照顾安王殿下。 所以在眼见着谢树上马车时,宋珏抬步走了过去,俯身行了一礼。 “此去路途遥远,若殿下有需,下官任凭差遣。” 谢树上马车的动作一顿,收回了刚抬起的脚,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人。 宋珏俯身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谢树难得有些迷惑,宋珏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听着,像是宋珏的投诚之言,但谢树来了上京如此之久,对于上京官员的性子,私下也知晓了不少。 尤其是宋珏,剧情中,谢植就曾用此人刚正不阿的性子,对付南荣沧一派的人。 若是平日里,谢树并不会关心旁人所言,但这次毕竟是公务在身,他身边这几人的一举一动,谢树都不得不有所注意。 古代世界,终究和现代世界有所不同,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谢树的唯一的任务,就是活到二十五岁,剧情结束之时,当然不能让非自然因素,导致提前死亡,任务失败。 这个世界,也是谢树活到如今,揣摩他人人心,最多的时候。 依照宋珏的性子,断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交结党朋,谢树思索了一番,大概是因他体弱之事,上京无人不晓。 宋珏自然也不会不清楚,大概是出于某种君子之风,才会有此言语。 “多谢,不过不劳宋大人挂心,我尚且无甚所需。” 知晓宋珏没有别的意思,淡淡道了句谢,谢树就转身上了车,他没有麻烦旁人的习惯。 不远处几人本来见着宋珏主动与谢树说话,就有些惊讶了,没想到宋珏的话,让他们更惊讶。 宋珏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想向安王殿下示好? 这也不符合往日里宋珏的性子啊,宋珏年少成名,一手策论震惊朝野,被谢植钦点成了状元郎。 但与其名声才华相反的,是这人极其古板端正的性子,无论身边示好拉拢之人几何,是何身份地位,拿何官职金银威逼利诱,这人都不曾有过动摇。 就连在皇上面前,也是实话实说,连半分修饰隐瞒都没有,一针见血指出了不少大景的沉疴痼病。 要不是这人是徐阁老的得意门生,还有个吏部尚书的爹,恐怕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乍然见人朝安王示好,叫他们怎么能不惊讶。 被谢树拒绝,宋珏愣了一瞬,起身时,谢树已经坐进了马车。 薄唇微抿,宋珏俊脸上闪过一抹疑惑,安王殿下不愿差遣他,这是为何? 看了一眼谢树的车驾,无视了其余几人看过来的惊讶目光,宋珏只能朝自己的马车方向走去。 洪山桥惊讶之余,在马车启程之前,倒是多看了一眼城楼,瞥见那抹熟悉的玄黑色衣袍时,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想到临行前,王爷召他去说的话,他就忍不住有些疑惑。 这安王殿下究竟是什么来头,除了背后有个文家,这文家还跟他们王爷不对付,按理说王爷应当也不喜安王才对。 怎么反而叫他多注意着安王,必要的时候,能帮则帮。 王爷他想不明白也就算了,宋珏这块儿冥顽不灵的朽木,怎么也跟突然开了窍似的,竟去讨好安王? 难不成是徐阁老的意思,意在拉拢安王,好跟他们王爷作对? 他们王爷的意思是要帮着安王,莫不也是打算通过安王,与文家求和,毕竟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些。 那他是不是也该多关心关心安王殿下,要是被徐阁老的人抢了先,王爷知道了,怕是会怪他办事不力。 几人各怀心思上了路,除了洪山桥,谁都没注意到,城楼上多了的两道人影。 “劲风,让你送去的人,送到了吗?” 盯着谢树远去的马车,南荣沧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没想到这小病秧子还怪遭人惦记的。 连宋珏这块儿硬木头,都能撬动几分。 “回王爷,刘大夫已经在路上了,明日便可抵达洛州。” 劲风回话时,心底也有些奇怪,他们王爷若是想让刘大夫瞧个人,大可随意找个借口法子完成。 毕竟在这上京,还没有几个人敢拒绝他们王爷,就连新帝,都得看着他们王爷的脸色行事,区区一个安王,王爷又何须如此行事。 竟还把刘大夫送去了洛州,这刘大夫可是当初找了许久,才找到的缓解他们王爷头疾毛病的神医。 结果现在就为了给安王瞧病,把人送去了洛州,还想方设法布置,不叫安王察觉出这人跟他们有关系。 他们王爷什么时候这般乐善好施,做好事都不留名了。 “钱元真那处可有异动?” 听见人已经送过去了,南荣沧转动扳指的动作停了停,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 钱元真这个老东西,尾巴倒是藏得好,他着人查了这么久,也才有了点儿眉目。 谢植突然下旨,让谢树接任工部侍郎一事,的确打乱了他的谋划。 不过也无妨,如果是谢树的话,想起了他让人重新查过谢树在洛州的过往,南荣沧眼底浮现出了两分笑意。 或许这次不用他动手,谢树就能给他个意外之喜。 但这人看着着实脆弱了些,上回要把大夫借他他不肯,那他也只得这般行事了。 “暂无异动,只是,前几日钱元真的第十二房小妾的表兄去了一趟凌云坊。” 原本钱元真小妾的表兄去了哪里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不必上禀,但凌云坊有些特殊,乃是个极为有名的江湖杀手组织。 第81章 古代虐恋文17 听见凌云坊三个字,南荣沧眸色微动,还未来得及想出些什么,一旁的阶梯,就走上来了一人。 “王爷,陛下召您进宫。” 南荣沧看了一眼已经走远了的车驾,转过头淡淡嗯一声儿,随即抬脚走下了城楼。 这会儿谢植召见他,恐怕是为了钱元真的事。 “让荣三去盯着凌云坊,若有异动,随时来报。” 走了两步,南荣沧又停下了脚,对着身后的劲风吩咐了一句。 “是,王爷。” 劲风愣了一瞬,随即俯身应答了下来,抬头时,身前就已经没有南荣沧的影子了。 谢树他们走的是官道,路上不易遇见匪贼,古代的马车的确颠簸严重,谢树胸口血气上涌,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依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去洛州最快也要五日,第二日傍晚的时候,他们在一处驿站停了下来。 因为洛州水患事态紧急,故这一路上,他们一行人都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赶路。 好不容易在驿站停下了脚,赶了两天一夜路的几人都快累的站不稳了。 尤其他们这群人,全都是常年在上京养尊处优的文官,就算是出行,那马车也是平稳安缓的。 哪像这两日这般,颠的他们骨头都快散架了。 孙卯一手扶着一旁官兵的手,一手扶着自己的腰,陛下这给他安排的什么差事啊,怕是他人还没到洛州,没被钱元真的党羽玩死,就要折在去洛州的路上了。 赵继一下车更是吐的死去活来,连一向的得体挑不出错处的仪容,这会儿都顾不上了,下巴上的胡须都拧成了一绺一绺的。 就连几人中,最为低调沉稳的洪山桥,都面如土色,神情委实算不上好。 宋珏(iue)倒还不错,因着年轻体壮,世家子弟所学的骑射六艺,宋珏也并未有缺,这会儿虽有些累,但还不至于站不稳。 一下马车,竟还有心思先关注谢树那边的动静。 目光扫过几人,宋珏眼底浮现出一抹担忧,这几人尚且如此,那本就体弱的安王殿下,这会儿岂不更加难受。 思及谢树的情况,宋珏越过几人,朝谢树的马车走了过去。 谢树这会儿的状态的确算不上好,但毕竟内力傍身,谢树还是站起身,稳步走下了马车。 看得1001更心疼了,垃圾抽世界制度,害它宿主现在这么辛苦,这个世界完了,它立马给主神打报告,下个世界它要自己选! 不过说起来谢树在这个世界,能凭借体弱之身,修出如此深厚的内力,还是多亏了1001。 因为这个世界以往来过的任务者几乎都以失败告终,所以这个世界早就被主神列为了3s级难度世界。 抽到这个世界时,1001第一时间就申请了任务补偿,这也是3s级别世界特有的补偿政策。 1001申请的补偿就是,让谢树能以自己正常的体质习武,一般这样的补偿,都需要主神亲自更改小世界的某些固定数据,让这样的补偿,在这个世界合理化。 这样的更改,需要耗费主神的本源之力,所以只有3s级别世界的任务者,才能得到这样的补偿。 叹了口气,默默给谢树渡了点儿体力值后,1001扭头就义愤填膺地开始写报告去了。 谢树刚准备下马车,旁边就伸过来了一只手,余光中,宋珏的脸出现在了谢树的视线之内。 微皱了皱眉,谢树没有搭理宋珏,略过那只手,走下了马车。 站在一旁的金福原本看着宋珏的动作,有些不满,这人怎么能抢他的活儿。 不过看着谢树如往日那般,看也没看那只手,径直下了马车,金福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状元郎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不到他家王爷的青睐。 看着谢树并不算虚弱的步伐,宋珏微松了口气,对于自己想扶谢树下车,被谢树不动声色拒绝的事,并不那么在意。 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宋珏看向谢树,在发觉谢树变得更加苍白了一些的面容时,心底又紧了紧。 “安王殿下,这洛州之行,还有三日的路程,若是每日都这般,属下这条老命恐怕撑不到洛州了。” 宋珏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孙卯的声音就先一步从身后传了过来。 转过身,宋珏错开身,就看见了扶着腰,缓步朝这边走着的孙卯。 “是啊殿下,洛州水患虽急,可也不急于这一时,我等皆是陛下钦点的治水官员,以这般形态到洛州,谈何治水?” 赵继也跟着帮腔,虽跟孙卯所属阵营不同,但这会儿,两人的心思倒是出奇的一致。 更何况,能拖延点儿时间去洛州,对赵继来说也是件好事,想起临行前钱元真的交代,赵继眼珠子一转,干脆接着孙卯的话说了下去。 两人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希望车程能慢些。 洪山桥倒是没跟着帮腔,瞥了一眼两人,安静地站在原地,像个隐形人。 谢树看着两人,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凝滞了下来。 黑沉沉的目光,反倒是先让孙卯和赵继有些不安了起来,就像是他们提了什么极其过分的要求一般。 “二位此言无理,洛州水患,事关洛河十七县数十万百姓之身家性命,光孙大人一人之命,怕抵不过这数十万条人命,赵侍郎既知我等皆是陛下钦点治水官员,若是因途中怠慢,而延误洛州治水之事,才是有负圣恩,这样的罪责,可不是你我能担当的起的。” 谢树还没说话,一旁的宋珏就先一步开了口,紧皱着眉头,看向了赵继和孙卯。 一番话下来,条理清晰,有理有据,驳斥的两人几乎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就连谢树都侧目看了一眼宋珏,不愧是谢植钦点的状元郎,果真思维灵敏,反应迅速。 “况且,安王殿下都不曾有半分怨言,我等为下属人臣,更该自勉,二位大人说是与不是?” 宋珏在朝堂之上,一向习惯直言,现在,同样如此。 第82章 古代虐恋文18 看着眼前二人身为朝廷命官,因着车马劳顿之事,就如此形态。 甚至不顾洛州水患之事,明里暗里逼迫安王降速而行,只顾自身安稳,全然不知洛州百姓之苦。 安王殿下弱症在身,尚且没发一言,这二人却连这点儿苦都吃不得,简直有违为官为臣为君子之道。 两人一时间都被说得愣住了,下意识抬头看向谢树,才发现,此刻的谢树过于苍白脸色也称不上好,却稳稳立在原地,腰身挺拔,仿佛并没有什么大碍。 二人这才想起,比起他们,最受苦的,应当是这位先天体弱的安王殿下吧。 想起方才他们二人在谢树面前的言语,再对上此刻谢树清凌凌的目光,两人皆是脸上有些挂不住,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 是啊,他们怎么敢在安王面前抱怨,这最该抱怨的安王都还没说话呢。 谁叫安王殿下平日里瞧着安宁稳重,尤其是赵继,在工部与谢树共事这些时日,安王卷宗看得比谁都勤,还真叫他们一时间忘了安王的体弱之症了。 “宋大人所言极是,我等惭愧。” 宋珏这张嘴,这朝堂上下,还真就鲜少有人能说的过,不愧是一手策论便能震惊朝野之人。 赵继心下起了些忌惮,这宋珏是个刚直脾性,他还是少说话为妙。 孙卯被说了一通,脸色也说不上好,宋珏是徐阁老的人,那也就是皇上的人,同为陛下做事,这人不帮着自己说话也就算了,竟还反过来教训了自己一通。 这臭硬脾性,也不知是怎么成为徐阁老的关门弟子的。 虽心底不满,但孙卯终究还是顾及着对方的身份,也没再多说什么。 “《官箴》曰,官之法,惟有三字,曰清曰慎曰勤,不知二位大人以为何解?” 闹这么一出,谢树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在几人说完后,看向了赵继和孙卯。 说到清字时,谢树的目光刚好落在赵继身上,明明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神,却无端让赵继打了个寒颤。 随即反应过来谢树说了什么,面上迅速划过一抹心虚。 脸色变化几乎微不可察,却还是让谢树捕捉到了,要说往常,要从这位工部左侍郎脸上瞧出些什么,倒是不容易。 也就是今日这会儿这样的特殊情况,让谢树有机会看出点儿别的东西来。 谢树话音一落,孙卯也变了脸色,这话可不谓不诛心,还是从谢树嘴里说出来的,那可就跟方才宋珏的训斥不大一样了。 “属下惶恐,请殿下恕罪。” 孙卯当机立断,跪下行了大礼,心底暗骂自己今日被猪油蒙心了不成,怎么就说出那样的话来,自找死路。 这安王殿下也是,一个母家出身高贵的皇子,竟然还读了官箴,这是一点儿野心也没有啊。 赵继也跟着跪了下来,心底同样跟见了鬼似的,目光惊疑不定,安王殿下说这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在工部时,他一早就觉得安王心思难猜,极难糊弄,偏钱元真不信,如今倒好,他人还没到洛州,就先一步被安王抓着错处了。 都说宋珏此人说话令人难以招架,没成想安王殿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短短一句询问,就给他们扣上了为官不忠不清不勤的帽子,而且这话还是他自己先挑出来的,当真是自掘坟墓。 “二位大人请起,我不过偶尔读到这句话,甚为好奇,才有此一问,二位不必如此。” 谢树笑了笑,走上前,亲手扶起了两人,言语之中,还给了两人一个台阶下。 “殿下博学广闻,我等自愧不如。” 两人显然也明白谢树的意思,是不计较此事了,也就顺坡下驴,打了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谢树很少笑,至少在1001的记忆里,它见过谢树笑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这次,这笑怎么看都有些危险呐。 1001从奋笔疾书的状态中抽空看了一眼谢树,刚好就瞥见了这一幕,顿时更心酸了,这个垃圾世界,都把他宿主逼成什么样子了! 同样的,这是宋珏第一次见到谢树脸上的笑意,即便算上御花园那远远望见的一眼,这才是他第三回和谢树共处。 但无可避免地,宋珏盯着谢树唇边的那抹微微翘起的弧度,有些发怔。 他知道谢树是好看的,即便是他,在第一眼看清楚谢树的长相时,都忍不住有些惊艳。 但君子当听其言而观其行,不可以貌取人,故宋珏此前,对谢树并无旁的看法。 直到花朝节,提到治水之时,这人侃侃而谈,朝堂上争论不休时,这人沉而不躁,方才更是一言直击要害。 就算没有他所言,安王殿下,也并不惧这二人咄咄逼人之态。 这事的确算是成功翻篇了,谢树不计较,赵继和孙卯也不敢再提。 洪山桥在几人后头看得明明白白,现在他好像有点儿明白他们王爷为什么让他帮着安王了。 打一巴掌给个枣,这枣还是个酸枣,却起到了敲山震虎之用,安王最开始不开口,怕是连宋珏的脾性都算进去了。 恐怕为的就是试探他几人有无破绽,再精明的人,在连续舟车劳顿身疲体虚之下,又被劳神压心,很难不露出什么马脚吧。 摇了摇头,洪山桥对谢树的警惕之余,还多了几分钦佩。 看来日后在这位安王殿下面前,无论说话做事,都得三思而后行,慎之又慎才行啊。 谢树的笑意转瞬即逝,赵继的神情,的确让他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但更加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等到了洛州,看见堤坝的情况,才能下最后的定论。 踏进驿站的门,谢树抵拳轻咳了两声,脑中还在想着钱元真的人物关系图。 一直关注着谢树的宋珏,却是轻而易举就听见了谢树的咳声。 压下心头的担忧,宋珏让小厮先把东西放去了客房,自己则是朝这家驿站后边的厨房走了过去。 他以往得了咳疾,母亲会给他炖点儿糖梨汤来喝,效果也还不错,他记得做法,或许可以让殿下也试试。 第83章 古代虐恋文19 谢树踏进自己的房中时,金福正忙着收拾床铺,这个驿站不大,房屋也简陋,此刻房内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并着床旁的柜子外,就没别的什么东西了。 这会儿桌上只燃着一盏烛灯,光线略显得有些昏暗。 但谢树不是个挑地儿的人,对他来说,不管住在哪儿,干净就行。 在桌旁坐了下来,谢树正打算把治水策拿出来看看,刚抬起手,动作却猛地顿了下来。 “这地儿着实过于简陋了些,王爷,今晚恐怕要委屈您了。” 金福铺好床,如今夜里寒凉,这屋里连个火盆都没有,他们殿下恐怕又得咳了。 转过身,金福抱怨了两句,却看见了坐在桌旁,低垂着眉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谢树。 “王爷,您……” 金福有些疑惑,然而才刚开口,就看见谢树抬手,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虽有些不解,金福还是顺着谢树的意思噤了声儿,看着谢树略显思索的神情,一时间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金福不再出声,谢树起身,放下了手里的书,抬脚走到了窗边。 他方才若是没听错的话,这驿站周围,似乎多了点儿人。 谢树这间屋子正对着驿站后的山林,一眼望去,黑洞洞的树林瞧着有些森冷吓人,谢树看了一会儿,手指习惯性敲打着窗边。 耳边传来鞋面踩中树叶发出的声响,谢树眸色一沉,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叩叩” 然而谢树还没来得及思考出来点儿什么,敲门声就传进了他的耳中。 谢树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站着一个黑黢黢的身影,谢树关上窗,扭头阻止了金福去开门的举动,自己朝门口走去。 “谁?” 站在门口三尺开外的地方,谢树沉声问了一句。 “殿下,是我。” 熟悉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听见宋珏的声音,谢树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但还是往前一步,打开了房门,但变故总是发生在一瞬间,谢树开门抬眼的瞬间,一道黑影就从宋珏身后的围栏处窜了出来。 剑锋折射出的冰冷光线甚至有些扎眼,谢树眼神一变,抬手一把将宋珏扯进了门。 那人扑了个空,又提剑朝谢树攻了过来,谢树神色不变,只是在对方攻来时,反手将宋珏推开,自己也旋身迅速避开了这一剑。 同时起势,抓住了这人的腕部微微一拧,“哐当”一声,长剑就落在了地上。 黑衣人明显没想到谢树竟然会武,还有这么大力气,露出的双眼此刻满是不可置信。 丢了剑,黑衣人眼神一厉,刚准备反手为爪攻上谢树,胸口就蓦然一痛。 低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一只苍白干净的手,落在了他的胸口。 强劲的内力如万剑穿心,气血上涌的瞬间,黑衣人只能看见谢树如浓墨般黑沉的双眸,深不见底。 “嘭” 是黑衣人撞上木门摔在门廊发出的声响,谢树没有再看躺在地上的人,而是俯身捡起了长剑。 宋珏站在一旁,手里端着的糖梨汤在被谢树扯进来时,就洒了大半,想到这是给谢树熬的汤。 他没来得及思考谢树为何突然这样做,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却是把这碗汤护好。 但他没想到,竟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看着门口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蒙面黑衣人,宋珏脸色沉了下来。 谢树扫了一眼已经被吓傻了的金福,和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宋珏,目光落在在宋珏手中的白瓷碗时,顿了顿,但也没多说什么。 这会儿外边儿显然已经乱了起来,橙黄的火光几乎烧红了半边天,连他们所在的二楼都被照的一清二楚。 谢树甚至能听见外边人惊慌失措的尖叫,也没时间思考别的问题。 “宋大人可会武?” 宋珏虽是文官,但大景的世家子弟,自小都是要习武的,做强身健体之用。 只是大部分世家子弟都学艺不精,所以谢树才有此问。 “会一点儿。” 被谢树问到这句话,宋珏愣了愣,脑中闪过方才谢树一把将他拉进门的画面,目光落在谢树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艳色逼人的脸上。 不知怎的,宋珏滚了滚喉,干哑着嗓子回了一句,眼前却是方才视线内谢树不断逼近的脸。 谢树闻言,朝宋珏走近了两步,抬手把手上的长剑递到了宋珏跟前。 “殿下,那您?” 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长剑,宋珏心头一紧,谢树把剑给了他,那他自己怎么办? 谢树没说话,而是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也就是这会儿,宋珏才发现,原来谢树腰带的位置,实则是一把软剑。 把剑递给宋珏后,谢树才看向脸色煞白的金福,金福不会武功,但这些人的目标不是金福,所以谢树打算让金福找个地方躲起来。 “殿下,奴,奴才保护您。” 金福像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还没等谢树开口说些什么,看着屋外的动静,金福一个跨步挡在了谢树面前,说话的声音都还打着颤儿。 一脸英勇就义,仿佛随时都能为了谢树去死一般的模样。 “不必,你找个地方躲好。” 谢树没有多说,越过人,径直朝门外走去。 宋珏看了一眼金福,倒是个忠仆,目光又落在了手上的白瓷碗和长剑上。 看着空了大半的碗,宋珏眼底划过一丝可惜和失落,但剑柄残留的温度,又让宋珏心底隐隐有些自己都未曾发觉的高兴。 微微在剑柄上摩挲了两下,宋珏低垂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随即跟上了谢树的步伐,走了出去。 他的确会武,但并不擅于此道,顶多自保。 谢树走出门,从二楼回廊看向下边,这会儿下边儿已然乱成了一锅粥,护送他们的官兵已经和黑衣人们打了起来。 谢树咽下方才因为动用内力,而涌上喉头的腥气,扫了一眼,没看见那几张熟悉的脸时,才飞身下了地面。 宋珏这会儿没有跟着下去,他看得清楚,谢树的武功不弱,他若下去,只会给殿下拖后腿,倒不如站在此处,观察局势。 第84章 古代虐恋文20 飞身击退了两人,谢树一手捞过一个受了伤的官兵,将人放在了一旁的秸秆堆里,又提剑迅速转身加入了战局。 这些黑衣人的目标似乎很明显,一看见谢树,就全部朝谢树的方向涌了过来。 看得二楼处的宋珏心底一紧,却见谢树抵挡的游刃有余时,微微松了口气。 本想看看别处,细数一番黑衣人的数量,却不知为何,宋珏的目光就像是被黏住了一般,落在谢树身上,动弹不了分毫。 在一群黑衣人中,一袭青衫的谢树格外晃眼,剑如灵蛇,身法更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散在身后的墨色长发随身而动,在这般杀气弥漫的情况下,却显得轻灵飘逸,牢牢摄住了宋珏的视线。 “宋,宋大人,原来你在这儿啊。” 身旁的衣袖猛地一沉,宋珏回过神,耳旁传来孙卯惊恐的声音。 被迫移开视线,宋珏看向身旁猫着腰,格外显得有些狼狈的孙卯,目光重新归于平静。 “孙大人。” 宋珏微微往一旁挪了一步,扯回了自己的衣袖,声音冷了下来。 孙卯这会儿怕的要死,根本没注意宋珏有些奇怪的态度,刚才一个黑衣人突然冲进了他的屋子,给他吓得要死,要不是他反应快,跑了出来,指不定刚才就没命了。 往宋珏身旁凑了凑,孙卯也顾不上宋珏的冷脸了,他瞧着宋珏手里的长剑,跟在这人身边,怎么也要安稳些吧。 宋珏没再动了,虽然他不喜旁人靠他靠得太近,但看着孙卯被吓成这副模样,也没多说什么,而是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底下谢树的身上。 这一看,眼睛却猛地瞪大。 “殿下,小心身后!” 谢树的动作很快,这群黑衣人并不算难对付,这么一会儿,地上就已经倒了一片人了。 谢树站在原地,胸口的血气克制不住一般地上涌,让他几乎有些站不稳脚,只能半跪在地上。 浓稠鲜艳的血色终究还是没能压得下去,从谢树的嘴角缓缓溢了出来,耳边响起轻微的嗡鸣。 但宋珏的声音,依旧让谢树迅速反应了过来,身体的记忆大过大脑的反应,谢树反手,就将妄图偷袭他的人捅了个对穿。 与此同时,箭矢破空的啸利声冲进了谢树的耳膜,一根利箭,以几乎相同的时间,一并穿进了谢树身后那人的头颅。 谢树下意识侧过头,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谢树的视线之内。 不远处的骏马之上,一抹高大的人影手执弓箭,俊美无匹的脸上还挂着一抹吊儿郎当的笑意。 却在下一瞬对上谢树的目光时,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南荣沧吩咐人盯着凌云坊,果真有了动静,估摸着是钱元真那老东西狗急跳墙,不管是想买凶杀人,还是单纯的拖延谢树一行人去洛州的时间。 都证明着谢树这一行路上,怕是安分不了。 原本这也不干南荣沧什么事儿,况且他清楚,以谢树的武功,恐怕区区凌云坊的杀手,还伤不了他。 但不知为何,南荣沧总是想起谢树那日在凉亭时,低咳的那两声,以及谢树常年苍白的面容。 略有些烦躁的心思,让他竟也静不下心处理公务,偏李清连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如今看着李清连,南荣沧也不知为何,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并不是谢植,目光频频落在李清连的眼睛上。 心底总是出现另一双眸色更深,更加沉稳平静的眼睛。 当他回过神,就已经带着人,出现在了这里。 才一到此处,看着那黑衣人攻向谢树,然谢树却像是一无所觉时,南荣沧来不及思考,便起弓拉弦,射出了那一箭。 但他没想到,才放下弓,会看见这样的一幕。 谢树单膝跪着地,衣衫上带着点点血迹,散乱的青丝遮住了大半个肩头,形容甚至称得上有些狼狈。 然侧过身看向他的那一眼,黑曜石般的双眸眼中映衬着点点火光,亮的惊人,那双以往平静无波的双眸此刻眼底却多了几分淡淡的戾气。 眉眼之间,像是尘封已久的利刃出鞘,锋利逼人,连眉梢的艳色病气都被压了下去。 唇角艳红的血迹晕染在那张平日里颜色浅淡的薄唇上,像是抹上了某种颜色艳丽的口脂,跟火光下过于苍白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反差几乎让南荣沧看愣在了原地,那一眼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架势,让南荣沧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这么直直冲进了他心底。 心脏不可避免地漏了一拍,随即又加快了几分,突如其来的变化,却让南荣沧只能盯着谢树,做了个极其愚蠢的动作。 手掌无知觉般抚上了心脏的位置。 耳边嗡鸣声加剧,谢树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发觉那人影是南荣沧的时候,心底却来不及思索对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之间,谢树彻底失去了意识,最后一刻,只能听见宋珏惊恐的呼声以及不远处似乎传来的一声“谢树。” 眼见着谢树倒地,二楼的宋珏也顾不上孙卯了,一把推开人,就飞奔下了楼,面色是从未有过的焦急。 南荣沧更是脸色一变,驱着马跨进了驿站,翻身下个马的功夫,转头却看见了一把扶起谢树的宋珏。 这会儿宋珏跪在谢树身旁,抬手小心翼翼把人搂了起来,试了试谢树颈侧的脉搏,感受到几乎微弱到难以察觉的脉搏。 瞥见谢树唇角的嫣红,宋珏心尖蓦然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痛就这么扎了上来。 “殿下,殿下。” 这样的情况让宋珏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连抱着谢树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他该怎么办,宋珏从来没有这样无措过,只能唤着谢树,妄图以这样的方式将人唤醒。 “你光喊有什么用?” 南荣沧走到两人面前,脸色难看,尤其是看着宋珏抱着谢树的那双手,今日看着格外有些刺眼。 第85章 古代虐恋文21 南荣沧随脚踢开一旁地上的黑衣人,拉开宋珏打横抱起谢树的动作一气呵成。 “王爷,您这是干什么?” 被南荣沧毫不留情地动作扯了个趔趄,宋珏也没功夫思考为什么选在上京的南荣沧会出现在这儿。 直到南荣沧抱起谢树,怀里骤然空了一块儿,宋珏才反应过来,起身怒视着南荣沧。 往日素白的衣摆满是尘土,宋珏却并不在意,只是盯着南荣沧怀里的谢树。 “干什么?当然是去找大夫,怎么?难不成宋大人叫两声,就能把人叫醒?” 嘴角勾起一抹嘲意,南荣沧扫了一眼宋珏,也没打算跟人废话,撂下这句话,转身就抱着谢树上了马。 这句话难得让宋珏都有些哑口无言,是啊,这驿站附近荒郊野岭的,连个活人都不一定找得到,只能去几十里外的金华镇才能找到大夫。 眼睁睁看着南荣沧带走了谢树,宋珏薄唇微抿,垂下的手也紧了紧。 二楼的孙卯本来见着谢树晕了过去,都没来得及震惊安王武功竟如此之高,一人对付十来个人都绰绰有余。 本来也准备跟在宋珏后头下去,毕竟谢树是亲王,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谁知道还没迈出步子,就看见了南荣沧,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看见南荣沧,比大白天撞见鬼还可怕。 孙卯一下子就顿住了脚,另外两人都还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呢,他这会儿就算不下去,也情有可原。 不过摄政王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想到今晚夜袭他们的黑衣人,孙卯皱了皱眉,今日之事,他得想办法告诉陛下。 留下了劲风和他来时带着的人处理后边的事,南荣沧带着谢树一路疾驰,才在天微微擦亮的时候赶到了金华镇。 看着怀里人安静到几乎听不见呼吸的模样,这一路上,谢树的体温都在不断下降,南荣沧眼底罕见浮现出了一抹急色。 这会儿镇上的医馆才刚开门,拉着门的小童还打着哈欠,全然没注意不远处抱着人冲过来的南荣沧。 “大夫何在?出来救人。” 面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小童瞬间吓得清醒了起来,还以为自己大早上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直到一道低沉中带着几分急色的声音传到耳边,小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前堂中间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目光对上南荣沧的双眼,还没来得及感慨好俊俏的一张脸,小童就被南荣沧锐利的目光吓了一个激灵。 目光下落,才发现男人手里还抱着一个人,直到看清怀里那人的面容时,小童才一下子怔住了。 愣神间,小童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就连呼吸都忍不住放缓了些,他的老天爷啊,他这约莫不是看见神仙了吧。 感受到小童的目光,南荣沧微侧了侧身,遮住了对方看向谢树的视线,抬脚就打算往内堂走。 “来了来了,这大清早的,谁啊?” 南荣沧才走了两步,内堂便急冲冲走出来了一个小老头儿,长须白发,出来时还极为不悦地扫了一眼南荣沧。 但目光很快就落在了谢树脸上,看清楚谢树的情况,老头也不抱怨了,这人的脸一丝血色都无,看着跟快没了似的。 “这,这是?快快,把人放到里边儿去。” 人命关天的事,老头儿也没有多说,指着南荣沧就往里走。 看见呆愣在一旁的小童时,还瞪了瞪眼。 “傻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南荣沧顺着老头的话进了内堂,扫了一眼室内的情况,才轻轻把谢树放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这会儿老头儿也进来了,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南荣沧,也没多说什么,就给谢树诊起了脉。 小童跟在后头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药箱,看见自家老头正在给人诊脉,也不敢说话,静静站在了一旁。 目光却小心翼翼地落在了谢树的脸上,内堂点着灯,暖色的灯光铺洒在榻上那人的脸上,像是铺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更像个神仙了,小童心里默默想着,但看见谢树浅淡到甚至有些发白的唇色时,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人这样的事实。 心底出现了点儿焦急和可惜,这样好看的人,怎么会病的这般严重。 小童跟在老头身边数年,一眼就能瞧出,谢树这是弱症,气息如此微弱,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弱症。 给谢树诊着脉的老头也是一脸凝重,随着一声叹息,老头先是写了一副药,让小童立马煎来,又掀了掀谢树的眼皮。 仔细瞧过后,老头摇了摇头。 南荣沧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这老头儿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摇什么头。 “不知大夫这是何意?” 南荣沧这会儿微微冷静了下来,这个镇子上就这么一家医馆,方才他进门时便冲动了些。 想着对方还要给谢树看诊,南荣沧那点儿几乎都快消耗殆尽的耐心,又多了起来。 “内里本就破败不堪,还常日劳心劳神,怕是没几年好活了。” 老头摇着头,看了一眼谢树,又转向南荣沧,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儿郎,却是一副短命之身。 先天体弱,又耗心费神,脉象微弱紊乱,内腑衰败,显然是过度使用内力所致。 “你说什么?” 听见这句话,南荣沧猛地攥紧了手,心脏重重下落,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头。 什么叫没几年好活了,这庸医到底在说些什么? 心底这般想着,南荣沧脑中却想起了以往他并未在意的传言,早在十五年前,太医院御医就曾断言,谢树活不过二十五岁。 南荣沧一直以为,那只是老皇帝为了将谢树送出皇宫的借口,就算是后来亲眼见着谢树有恙,南荣沧也没把那话当真。 直到现在,看着躺在榻上的人,如同一尊没有生机的漂亮瓷器,仿佛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轻易破碎,南荣沧突然觉得喉间有些发苦。 突然被这么吼了一下子,老头睨了南荣沧一眼,目光扫过南荣沧腰间的白玉缠蛟佩,没有再说话。 老头眼睛还算亮堂,南荣沧和谢树身上的衣裳料子,都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起的,更别提那块儿玉蛟佩了。 第86章 古代虐恋文22 大概猜到两人的身份不简单,对于南荣沧之前的无礼之举,老头也只能忍了下来。 这会儿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也没搭理南荣沧,就这么转身出了内室,他哪里看不出来,南荣沧这是不信他说的话。 从医三十载,老头还从未被人用这般眼神瞧过,就算对方身份再不简单,老头也很难有什么好颜色。 对于老头出去的动作,南荣沧没有放在心上,目光紧紧盯着谢树,南荣沧眼底晦暗不明。 谢树怎么可能只能活到二十五岁,民间庸医不可信,还是得等到了洛州,让刘坊给谢树瞧瞧。 若是谢树当真活不过二十五岁,南荣沧抚上了手上的扳指,神色难辨,难不成就算倾尽天下之力,他连一个人都留不住吗? 谢树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眼前陌生的环境让谢树微愣了愣,嘴里苦意弥漫,鼻腔里都是药味。 谢树坐起了身,打量着自己所处的屋内的环境。 嘈杂的人声偶尔伴随着小贩的叫卖声从窗边传来,谢树看着屋内略显雅致的摆设,很明显,自己是在一家客栈里。 “吱呀” 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谢树一抬头,就对上了南荣沧深邃不明的眼眸,轻易让人摸不透情绪。 “安王殿下终于舍得醒了?” 南荣沧端着一碗药,看见床上坐起身的谢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亚父。” 看见南荣沧,谢树眉头微蹙,起身准备行礼,脑中闪过自己昏迷前看见的场景。 南荣沧怎么会出现在驿站,剧情里南荣沧虽也去了洛州,但并非现在,而是要等洛州出现叛军的消息,南荣沧才会奉命前往洛州平叛。 心底不动声色思考着南荣沧的目的,谢树面上却不显,那群黑衣人出现的蹊跷,南荣沧更是出现得巧。 谢树并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关联,但他并非是怀疑南荣沧,那群黑衣人招招狠辣致命,显然是想要他的命。 或者说,不止他,还有此次前去治水的所有官员。 想杀谢树他们的人,似乎也很好猜,看来洛州当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让某些人不惜铤而走险,刺杀朝廷命官,也要阻止他们前去洛州。 不过,依照钱元真的性子,怎会如此大胆,他们这一行人中,可还有赵继,不过用狗急跳墙这个说法似乎也说得过去,但谢树总觉得有什么是自己未曾注意到的。 面上沉思,谢树没注意到,不知何时,南荣沧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看着俯身朝自己行礼的谢树,南荣沧轻笑一声,还真是没想到,谢树醒过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给他行礼问安。 “如今在外头,安王不必多礼,唤我扶渊如何?我记得殿下的乳名是叫,长安。” 大景皇室子弟一般没有表字,只称乳名,毕竟是皇子,就算取了表字,也没几个人能叫的,而这乳名,却是亲近之人皆可唤之。 南荣沧倒是有字,表字扶渊,但他一路走到今日,不说唤他的大名,能唤他表字的人,其实也都寥寥无几。 但如果对象是谢树的话,南荣沧心底竟还多了点儿期许,谢树哪次见着他,不是私下称亚父,就是朝堂之上唤他摄政王。 南荣沧都快怀疑,这小病秧子莫不是根本就记不得他叫什么吧。 “于礼不合。” 谢树敛眉回了一句,没有应承南荣沧的话,他和南荣沧,似乎还没有熟到能称字的程度。 目光扫过南荣沧手中的药碗,里边散发的味道,与他口中残留的气息别无二致。 他记得,距离驿站最近的是金华镇,看样子,是南荣沧先一步带他来了此处找大夫。 冷清清地四个字飘进南荣沧的耳中,看着谢树毫无波动,甚至显得有些冷漠的眉眼,南荣沧那点儿期许,一下子碎成了齑粉。 于礼不合?谢树倒是守礼,南荣沧差点儿就被气笑了,可惜他南荣沧可不是什么守礼的人。 “罢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先喝药吧,长安。” 把手上的药递到谢树面前,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南荣沧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作势要喂谢树,目光盯着谢树的反应。 “不必,多谢亚父。” 谢树拒绝了南荣沧喂药的动作,也就是这会儿,南荣沧频频异常的举动,才让谢树觉得有些不对。 不过南荣沧心思深沉,虽面上总是玩世不恭,散漫异常,但总是让旁人猜不透这人在想些什么。 南荣沧做事,看似毫无章法,兴起而为的荒唐事儿也做过不少,但实则都是另有目的,不过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罢了。 虽然有所察觉,但谢树面色不变,他尚不能完全清楚南荣沧故作亲近的目的,所以谢树并未多言。 又被拒绝了,南荣沧看着手上的药碗,竟然有点儿怀念起安静躺在床上的谢树了。 那会儿谢树的药,可都是他亲手喂的,一想到这儿,南荣沧目光就忍不住落在了谢树的唇上。 谢树的唇这会儿倒是红润了不少,想起喂药时,不经意间触到的感觉,南荣沧眸色微暗。 现在谢树不乐意喝药,南荣沧也没法逼着人喝,那个庸医可说了,现在谢树不能再有什么心绪波动。 “不知其余几位大人身在何处?” 想起那晚的情形,除了宋珏外,谢树并不知晓其他三人的情况,若是有人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事情就麻烦了。 洛州的水患耽搁不得,他们不能再延误时间了。 “我让劲风护送他们,约莫今晚也就到此处了。” 今早劲风就传信过来,告知了南荣沧,其余几人的情况。 赵继那个窝囊废,昨晚竟被吓破了胆,死活不上路,说要回京上奏,揪出意图行刺他们的人。 不知道赵继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意欲用这样的方式拖延去洛州的速度,还是真的胆小如鼠,南荣沧都懒得再陪人玩儿了,反正他都不会让人如愿。 直接让劲风把人绑了也要送来,听闻赵继一路都吵着要上奏弹劾他,他倒要看看,到了他跟前,赵继还敢不敢这么说。 第87章 古代虐恋文23 谢树身子还是有些虚弱,但听见其余人今晚就能抵达金华镇,谢树也没继续躺着。 南荣沧没劝,只是把药端到了谢树跟前,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谢树,大有谢树要是不喝药,他就一直坐在哪儿不起的架势。 他喂谢树喝,谢树不乐意,那谢树自己喝总行吧。 谢树也没有多言,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舌尖炸开,谢树神情不变,对于这样的药味,谢树已经习惯了。 见谢树喝了药,南荣沧的眼底才多了几分笑意,乐颠颠端着空了的药碗就出去了。 出门还不忘顺手把房门关上了,如今谢树身子弱,吹不得风。 全然没注意到,这些以往都是只有贴身小厮才会做的活儿,偏偏南荣沧还多了那么几分乐在其中的味道。 晚间宋珏几人果然按时到了金华镇,一下马车,宋珏就朝谢树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瞥见谢树明显好起了的气色后,才微松了口气,抬脚便向谢树所在的方向走去。 “殿下,您……” “宋大人不是最为知行守礼,怎么如今见着本王,竟也不用行礼问安了吗?” 然而关切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带着几分轻嗤的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 南荣沧重新挂上了往日那副似笑非笑的浪荡模样,但似乎又有什么与往日不同了。 南荣沧语气淡淡,打断了宋珏的话,看着宋珏一脸迫不及待往谢树身边凑,南荣沧突然还就有点儿看不过眼了。 那庸医说谢树要静养,意思不就是,身边的人越少越好,他看这两日,就他和长安也挺好的,这群人的出现,倒有些碍眼了。 看了劲风一眼,南荣沧难得对自己这个得力下属有了几分不悦,没事儿跑这么快做什么。 被南荣沧突如其来看了这么一眼,劲风摸了摸鼻头,他是做错什么了吗?王爷为何这般看他?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劲风看向一旁马车里,死活不愿意出来的赵继,莫不是因为这人,王爷才生气了吧。 不过以往叫嚣着要参王爷一本的人多了去了,王爷也没见真生过什么气,毕竟要参他们王爷的,都活不了多久。 想不通的劲风也没再多想,说不定是他看错了,转头又盯着巴着马车边,不肯下车的赵继,手里的剑柄一抬,毫不留情把人打了下来。 “下官见过摄政王,王爷万福。” 这边突然被打断,宋珏眉头一拧,看了一眼谢树确实看起来好了许多,才转身朝南荣沧行了一礼。 方才的确是他关心则乱了,南荣沧的质问有理有据,宋珏无从辩驳,见着南荣沧,他的确该先行问安。 谢树倒没有在意那么多,目光越过宋珏,看见了陆续朝这边走来的三人,虽然形容狼狈,但明显都没受什么伤。 目光在赵继的身上多停留了那么几秒,赵继脸色难看,眼神惶惶,不似作伪,看起来,赵继并不清楚昨晚的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谢树敛眸沉思,赵继乃是钱元真一手提拔的人,堪称钱元真的左右手,轻易不会舍之,昨夜之事,若是钱元真所为,赵继怎会是这副德行。 但若不是钱元真,一时半会儿,谢树还真没有其余头绪。 短短一瞬,谢树脑中就想过了无数种可能,以钱元真的性子,若那些人真是他指使的,或许是并未提前告知赵继,想卸磨杀驴。 毕竟这些年赵继替钱元真做了不少事,知晓了钱元真不少秘密,死一个赵继,许多事,的确也就死无对证了。 又或许,两人早有预谋,妄图以此事阻挠他们去洛州,毕竟治水的官员还未到洛州,便尽数没了命,其中还有一个亲王。 这样大的事,怕是会让朝野震动,恐怕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再接下去洛州治水的事。 倘若不是钱元真,谢树指尖轻扣,脑中又浮现出了上京官员关系图谱,还是一无所获,或许只能等洛州事毕,这些事,都才会有了结。 “下官等见过摄政王,安王殿下。” 不多时,孙卯几人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赵继坠在最后,看见南荣沧时,还有些瑟缩。 想起自己在路上说的那些话,这会儿多了几分心虚,但想到那些黑衣人,赵继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他没想到,钱元真这个老东西,走之前说的好好的,让他去洛州,好生替他瞒着炸堤毁坝之事。 等洛州一有消息传回京,他就会上奏修坝,说什么修坝的事宜他都安排好了,户部一拨款,那银子都会落入他们口袋里。 结果呢,如今他人还没到洛州,命就险些没了,钱元真话说的好听,竟是想骗他来洛州,路上好除掉他。 他帮他做了那么多腌臜事,钱元真要是想过河拆桥,怕是没那么容易。 纵使心底有气,赵继心底始终还是留着两分怀疑,毕竟跟了钱元真这么多年,他自己也不干不净。 这才吵着要回上京,这洛州,他本就不想去,若非四年前修坝之时,他和钱元真吃了不少油水,担心事情暴露。 旁人钱元真又不放心,他也不会亲自跑这么一趟。 可再多的气,一对上南荣沧那双深渊似的双眸,都吓没了。 “赵侍郎,听闻你对本王颇有些不满呐?” 没管旁人,南荣沧的目光直直落在了最后的赵继身上,轻飘飘的语气,却让赵继瞬间抖如筛糠。 他可没忘记,去年先帝临去之时,煜王携庆王襄王举兵逼宫谋反,率骁骑营及五城兵马司封锁上京,一时间人心惶惶。 南荣沧就是以现在这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领着西北军冲破城门,反围了皇城,踏碎了煜王的皇帝梦,手起刀落之间,三王的人头就高悬在了皇城之上。 而后诚仁帝驾崩,南荣沧更是毫不留情,诸三王党羽,力排众议,扶原本并不起眼的九皇子上位。 那一日,金銮殿可谓是血流成河,也就是此举,震慑住了朝野上下,现在赵继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第88章 古代虐恋文24 “王爷明鉴,下官岂敢对王爷不满,只是下官前日里被吓糊涂了,胡言了两句,万不可当真呐。” 赵继擦了擦脖子上的冷汗,顶着南荣沧明明没有什么重量的目光,却硬是不敢抬头,俯身抬手作揖。 南荣沧轻笑了一声儿,觑着赵继这副被吓破胆的模样,饶有趣味,就这么点儿胆子,竟也敢行贪贿之事。 不过反应倒是快,一句胡言就妄想轻而易举带过,他南荣沧是个很好糊弄的人吗? 谢树在一旁默不作声,静静看着赵继,看来赵继的确不是装的,不然依照赵继平日里的为人,断不敢在路上对南荣沧口不择言。 “既不是对本王不满,那赵侍郎就是对陛下有异议了?尔等都是陛下钦点治水官员,还未到洛州,如今赵侍郎却吵着要回上京,不知是何意?” 说这话时,南荣沧还看了一眼谢树,他知道,谢树对洛州水患,可关心的紧,一些小麻烦罢了,他也不介意替长安解决。 南荣沧话音一落,在场的几人都变了脸色,孙卯默默往旁边缩了缩,摄政王还真是摄政王,三言两语,不敬当今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早知道南荣沧这个活阎王会出现在这儿,他就不该来这一趟,本来一个安王就够难应付的了。 洪山桥垂眸挑了挑眉,倒是没什么意外的,他们王爷说话一向厉害,他也不是第一回见了。 “这,这,王爷明察,下官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陛下有所怨言啊。” 赵继双膝一软,冷汗直流,话都说不利索了。 “只是前日夜里刺客来的实在蹊跷,这才行至官驿,就出了这等事,下官倒是不要紧,安王殿下为陛下兄长,若是出了什么事,陛下必定悲痛万分,下官等更是担待不起啊,这才有了回京之言,望王爷明察,下官对陛下,对大景是一片忠心啊。” 南荣沧一席话,倒是又彻底让赵继冷静了下来,他差点儿忘了,谢树不只是工部侍郎,还是大景的皇子,谢植的兄长,背后还有个风头正盛的文家呢。 赵继一席肺腑之言,连声线都有些颤抖,言语之中仿佛真是为了谢树的安危,为了谢植一般。 听得孙卯都忍不住有些汗颜,论起不要脸的功夫,他赵继称第二,怕是无人敢称第一了。 洪山桥更是暗自轻嗤,平日里也没见赵继对安王多关切,若是宋珏说这话,倒可信几分,赵继怎么有脸说担忧安王安危的。 前日他听闻安王孤身对敌,赵继跑的倒快,王爷的人还是在驿站后山的山洞里找着人的,怎么那会儿就不担忧安王啦? “赵大人多虑了,这一路除了舟车劳顿,并无什么刺客,洛州事急,还请诸位大人准备准备,上路吧。” 一直没说话的谢树,这会儿才终于开了口,无论什么事,如今都没有洛州水患重要。 目光扫过在场几人的神情,又见赵继拿自己作挡箭牌,谢树干脆顺水推舟,既无意计较赵继的言论有失,也有把前日之事压下去的意思。 南荣沧倒是准备开口,他没想到赵继竟还敢拿谢树做筏子,当即眼底就多了几分冷意,然而话还没上来,就听见一旁的谢树先开了口。 目光略有些诧异,谢树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瞥见谢树落在赵继身上的目光,南荣沧又明白过来了。 得,谢树用他用的倒是顺手,这红脸,他倒也当得乐意,谁让这人是谢树呢。 果真,谢树一开口,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几人脸上都挂上了程度不同的震惊,目光也都从赵继脸上移到了谢树脸上。 就连宋珏,抬起的眉眼中,都有些惊讶疑惑。 这次谢树受伤如此严重,竟是不打算查出幕后主使是谁吗?若是那人再动心思,殿下的身子可怎么撑得住,他们到洛州,可还有两三日的行程。 “安王殿下所言极是,是下官糊涂了。” 赵继更是惊疑不定,猛地抬头看向了谢树,安王这是在替他解围,且并无追查前日遇袭一事,目的何在? 但既然谢树已经开了口,这茬儿也就过去了,纵使是摄政王,也得顾及安王的颜面,怕不会再在此事上做文章。 所以赵继回答的也很迅速,在其余人还是惊讶之时,就行了大礼。 “遵殿下令。” 洪山桥也想不通谢树这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看了一眼南荣沧,发觉对方朝自己微点了点头后,洪山桥才俯身作揖。 既然王爷点头,那就是要他依着安王的意思了,只是他到现在都还不知晓,王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驿站,还刚好救了安王。 路上问劲风,这木头嘴比河蚌的壳儿还难撬,连一丁点儿消息都不肯透露。 孙卯也不明白这安王到底怎么想的,但他前日半夜已然朝宫里递了信儿,陛下已经知晓了此事,只是陛下的回信让他有些迷惑。 竟是询问安王的身子是否康健,还叫他多多顺着安王殿下的意,让他都搞不清楚,他是来暗中调查钱元真党羽的,还是来陪给安王当侍从的了。 几人散去后,宋珏却没走,清俊似仙的眉微拧,看向谢树,满是疑惑。 “殿下,下官有一事不解,为何……” “宋大人的话似乎有点儿多了。” 南荣沧一看宋珏这样子,就知道宋珏想问什么,看了一眼因为宋珏的询问停下脚步侧过身的谢树,南荣沧再一次打断了宋珏的话。 以前怎么没发觉,这个宋珏这般惹人嫌,还如此没有眼力见儿,这会儿到谢树喝药的时候了,被宋珏这么一耽搁,谢树等会儿又不喝药了怎么办。 “宋大人,洛州之事,拖无可拖。” 谢树看了南荣沧一眼,虽然没什么情绪,可还是让后者微敛了敛神色。 对宋珏说完这句话,谢树才转身朝客栈内走去,他这么做,也不只是为了洛州水患,但没有必要与旁人说的那般明白。 第89章 古代虐恋文25 谢树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了点儿什么,又转过头,看向宋珏。 “敢问宋大人,我的侍从金福何在?” “他人没事,不过晕了过去,现下在殿下的马车里。” 宋珏还在思考着谢树话里的意思,被谢树这么一问,才回过神。 那个侍从倒也是个忠仆,就是胆子小了些,得知谢树晕了过去,竟吓得哭了起来,因为太吵,被劲风一个剑柄打晕了过去。 听见金福无事,谢树就收回了目光,转身进了客栈,不知金福晕了多久,怕是受了不少苦。 坐上马车的时候,金福还未醒,谢树将从客栈拿出来的点心放在了一边儿,然后顺手把一旁的披风给人盖上了。 刚拿起《水经注》,一旁的帘子就被人给掀了起来,南荣沧那张略带着几分邪肆的俊脸出现在了眼前。 “亚父。” 谢树扫了一眼南荣沧挑起帘子的剑柄,谢树眉眼微垂,淡声唤了一句。 “啧” 南荣沧轻啧了一声,这个称呼,从谢树嘴里叫出来,莫名让他多了几分不悦。 跟差了辈儿似的,明明实际上,他也就比谢树大不了几岁。 “喝药。” 把手里刚温好的药端给谢树,因着那抹不满,南荣沧的眉间多了几分凶气。 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谢树果然没喝药,知道谢树的心思这会儿都飘到洛州去了,南荣沧也没多说,径直把药端了过来。 盯着那碗药,目光在盯着这边的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谢树眉骨下压,没说什么,抬手接过了碗。 喝完后,就顺手放在了马车内的小几上,显然没有还给南荣沧的意思。 “还未多谢亚父相救之恩,不过这喝药之事,就不劳亚父督促了。” 大概摸清楚了谢树的脾性,听见这界限分明的话,南荣沧也不恼,见谢树喝了药,反而心情好了不少。 倒是把站在南荣沧身后的劲风给看愣住了,方才王爷跑去客栈后厨煎药,还不许旁人帮忙的动作本就让劲风有些迷惑。 这会儿见南荣沧把煎好的药端给安王,安王竟然还不领情,毕竟安王这话的意思,和这副表情,就差把少管闲事四个字挂在脸上了。 本以为以他们王爷的性子,不说生气,嘴毒几句是必不可少的,可结果呢,他们王爷啥也没说,心情甚至比之前看着还好些。 劲风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谢树身上,晃过谢树的那张脸时,顿了顿,神色一滞。 但如果是安王的话,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理解,劲风一向觉得他们王爷喜欢好看的人。 不然也不会在诸多皇子中择了九皇子上位,也就不会在府里养着李青连这么一个戏子了。 虽然李青连事实上更像是他们王爷照着陛下的模样找的替身。 之前劲风本以为他们王爷是有几分喜欢陛下的,才会找个替身回来,但现下,看着南荣沧的神情。 劲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谢树,王爷对着陛下,可从未露出过这般神情。 不过陛下也不敢像安王这般,在他们王爷跟前如此说话行事。 还有这次王爷什么也没说,带着人出城的事,这还是头一回,劲风出城不知晓自己的任务,直到看见他们王爷出手救了安王。 意识到自己可能知道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劲风看向谢树的目光微变了变。 他们王爷这模样,不会是瞧上安王了吧。 劲风难得有些心不在焉,跟在南荣沧身后,目光略有些复杂。 其余人的目光显然也因为南荣沧这一举动而变了变,本来前夜摄政王突然出现,救下安王,他们就够惊讶的了。 但想到或许是摄政王得知了刺客的消息,前来救人,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洪山桥可是摄政王座下一把好手。 这刺客最有可能是谁所派,大家也都能猜到几分,摄政王没准儿就是借着这次机会抓个人,好抓到点儿把柄。 但如今这场景,却连洪山桥都差点儿惊得摔了个趔趄。 什么时候,摄政王和安王的关系这般好了,他们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些年文老将军还在宫宴上大骂摄政王其心不正,贪名逐利呢。 怎么看,两人也不像是能关系好的起来的人啊。 各自揣测着南荣沧和谢树的关系,却在南荣沧转身的瞬间,都匆匆上了马车。 只有宋珏,看着似乎心情略好的南荣沧,和谢树伸出那只苍白漂亮的手,接过药碗的画面,垂下的眸子微暗了暗。 他现在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胸口像是堵了一层棉花,但这样从未有过的情绪,让宋珏有些不知所措。 《易传》曰: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 这十数年来,宋珏一直奉为圭臬,行事坦荡,但求无愧于心,但方才,他意识到,自己终归不是圣人。 嫉妒并非君子之德,他却无法彻底屏除这样的心思。 看了一眼谢树马车所在的方向,宋珏敛眸,抬脚上了马车。 到达洛州,已经是两日后的事了,得知谢树等人要来,洛同总督带着洛州知府及一帮官员全部都到了洛州城门口迎接。 不知是否因为水患之故,越靠近洛州,流民似乎也多了起来。 谢树他们进城时,就看见了城外还有不少简室陋棚,看见他们,还有不少人上前乞讨。 像是知晓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洛同总督兼督指挥使吴善今带了不少府兵,才顺利将谢树一行人迎进城。 本以为城外流民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入了城,难民棚更是数不胜数。 目光扫过吴善今紧皱的眉头,谢树心下了然,这吴善今,怕也是已经尽力了,只是洛州之祸,比他想的更为严重。 “安王殿下,王爷,洛州大体也就是如此了,我等皆是已经尽了全力,可这天灾,非我等人力可改啊。” 吴善今说完洛州的情形,朝俯身朝谢树和南荣沧行了大礼请罪,想到外头那些百姓,他夙夜忧心,实在无能为力。 “吴大人请起,陛下既遣我等前来,便是知晓洛州事大,非吴大人一人可担,洛州之事我已明了,明日劳烦大人带我等去残堤瞧一瞧。” 第90章 古代虐恋文26 听谢树提到堤坝一事,吴善今脸色又一变,连带着他身后的其余官员,个个皆是脸色惨白。 “安王殿下不知,自陛下遣殿下等前来治水的旨意达洛州后,洛河关塘堰,临山堰等三处大堰及十六处堤坝,皆被大水冲毁,洛河下游一百二十二村尽数被淹,故洛州流民才一时如此之多,此事事关重大,我等不敢轻易上奏,望殿下,王爷恕罪。” 吴善今话音一落,堂内就齐刷刷地跪了一片人,连带着整个前厅的氛围,都凝重了起来。 听见这话,不止旁的人,连谢树和南荣沧,都脸色微变。 他们看见的上一封奏疏,可不是这么写的,这洪水怎会如此厉害,短短数日,便冲垮了堰口和这么多堤坝。 无人在意的角落,赵继脸色“唰”一下白了起来,心底因为吴善今的话卷起了滔天巨浪。 这怎么和钱元真与他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只炸毁了临山堰一处堰口,及洛河下游本就年久失修的几处堤坝吗? 怎么变成了三处大堰,十六处堤坝。 若是只祸及了一个县的百姓,那也无伤大雅,如今却是一百二十二村,至少涉及五个县的百姓。 这样的滔天大祸,哪里是他能瞒得住的,钱元真是疯了不成,当真是送他来送死的。 一想到这儿,赵继就手脚发麻,连一旁桌上的茶杯都有些端不稳了。 “三处大堰?十六处堤坝?” 好半晌,南荣沧近乎低喃的询问在堂中响起,却无一人敢答。 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南荣沧神色不明,钱元真是想捞国库的银子,但只怕也没这般大胆。 谢树同样垂眸沉思,手指不自觉在桌上轻扣,他倒是与南荣沧想到一处去了,若只是个钱元真,怕没那么大的胆子。 洛州虽连年受水患之灾,但近年来,洛州防洪各项事务做的都不错,建坝修堰,甚至因此养活了不少洛河周边的百姓。 洛同府近几年赋税更是大景国库的主要收入来源,这也是钱元真敢如此放心大胆打洛州主意的原因。 如今洛州若被淹,于钱元真,怕是只有害处没有好处,钱元真就算再蠢,也不敢明目张胆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祸。 若只是贪赃枉法,钱元真还罪不至家人,但若加上五个县的百姓,怕是诛了钱元真的九族,都还不了这些无辜百姓的安居乐业,这个道理,钱元真又怎么会不懂。 不动声色扫了一眼赵继,或许是吴善今的话,把众人都吓住了,几人的脸色都说不上好看。 谢树目光扫过赵继微微颤抖的衣摆,随即收回了目光,上前扶起了吴善今。 吴善今已年逾六十,按照大景律法,是可以辞官返乡的年纪了,吴善今也早在今年年初,就上奏说明了此事,却被一场水患,困在了洛州。 如今说起此事,还微微哽咽,他也不曾想,到了致仕的年纪,还能在最后关头,碰见这般大的事。 “吴大人稍安勿躁,此次查明洛州水患之根本,我自会返京对陛下言明因果,陛下乃圣明之君,大人不必忧心。” 谢树也没说假话,虽然剧情中,谢植有时候疯是疯了点儿,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个合格的皇帝,至少能分得清忠奸之臣,也定了好些利国利民的良策。 听见谢树这么说,吴善今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看了看谢树,又看了看圣旨上并未言明的摄政王,终究是没再说些什么。 他也未曾想到,摄政王竟也会来洛州,不过听闻这位摄政王向来多智近妖,也不知能否顺利解决此次洛州水患一事。 但这回南荣沧没打算插手洛州的事,不过若是谢树来跟他说,他也不是不能帮忙。 可惜,谢树似乎始终都没有跟他开口的意思,到了洛州这几日,谢树不是在往洛河河道处跑,就是在思索着流民的安置。 别说来找他帮忙了,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王爷,我们,我们是不是该回京了?” 看着南荣沧跟个门神似的,站在人安王的住处一动不动,劲风面色为难,还是上前询问了一句。 要知道,这几日荣三日日传消息,询问他们何时回京,朝堂上王爷缺了这么多日,有些人可又坐不住了。 弹劾的折子都快堆满御书房了,尤其是徐正居那个老古板,抓着这个机会,更是日日在朝堂上对他们王爷明嘲暗讽指桑骂槐。 “急什么?” 南荣沧扫了一眼劲风,他当然知道自己那日贸然离京,会引起什么震动,不过南荣沧心底也自有成算。 他倒是有些好奇,他不在,又有那些不怕死的牛鬼蛇神会冒出头来呢?每次处理这些人,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南荣沧低笑了笑,目光却还是盯着面前的院门,这都快辰时了,长安怎么还不回来。 刚准备出去找找谢树,远远地,南荣沧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眼底的笑意都还没有聚拢,瞥见谢树身旁的宋珏时,南荣沧的眸子又冷了下去。 不知两人在说些什么,距离也不过一拳,怎么,这宋珏的耳朵是不太好使了吗,靠得这般近做什么。 “长安,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南荣沧走上前,眼底不过冷了一瞬,在谢树看过来的瞬间,又恢复了笑意。 只是目光扫过宋珏时,笑意淡了淡。 “亚父。” 见到南荣沧,谢树如常行礼问安,只是稍微愣了一瞬,这几日他忙着洛州之事,没想到南荣沧竟还没返京。 南荣沧的某些行为,的确让人捉摸不透,不过这些日子看来,这人似乎并无插手洛州水患一事的想法。 那这人迟迟不归京,怕是另有目的,脑中过了一遍南荣沧留下的可能原因,谢树皱了皱眉,想起了剧情中洛州叛乱一事。 但谢树记得,似乎并不是现在。 “本王若没记错,宋大人的住处并不在此,所以宋大人这是?” 这个点儿,其余官员都各回各家吃饭去了,宋珏跟着谢树回来是想做什么? 第91章 古代虐恋文27 “下官在向安王殿下探讨河道治理一事。” 看见南荣沧,宋珏先是行了一礼,才不紧不慢回答了南荣沧的问题,看来不是他的错觉,摄政王似乎对他有些不满。 “如果本王没记错,宋大人此行只行监察之责,这河道治理,自有孙卯和赵继,宋大人这是操的哪门子心?” 南荣沧轻嗤了一声儿,找谢树探讨河道治理?不过接近谢树的借口罢了,宋珏那点儿心思,藏都藏不住。 不过这帮子文人,不是最爱奉行什么君子坦荡荡的话,如今看宋珏,也不过如此,但只要是人,哪里会没有私心呢。 但想到这儿,南荣沧又看向了谢树,到现在为止,他还真未发现谢树的私心是什么。 从上京到洛州,谢树从头到尾表现得倒是对谢植极为顺从,但要说谢树看不出谢植对他的忌惮和怀疑,南荣沧自然不信。 谢植为何把谢树放在如今这个位置上,恐怕谢树心底比谁都清楚,但谢树看起来,似乎并不在乎。 就连洛州水患,在谢树心底的位置,恐怕都比谢植的态度重要些。 “不知亚父在此又所为何事?” 谢树没有兴趣关心南荣沧为何三番两次针对宋珏,但他现下得进屋,整理整理近来在洛州观察后的思绪,南荣沧若一直挡在此处,他便不能进去。 “你可是还未用晚膳?我让人……” 听见谢树开口,南荣沧也顾不上宋珏了,这个时辰,谢树才回来,定然是没用晚膳的。 他已经吩咐了人备了晚膳,就是打算能与谢树一道用膳。 “还未,但不必劳烦亚父了。” 南荣沧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树打断了,他知道南荣沧的意思,所以拒绝的很快,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神色淡淡。 “宋大人,有关洛河形貌,水经注所载更详,我便不再多言了。” 没等南荣沧有所回应,谢树又转向了宋珏,言下之意,便是要送客了。 “今日谢殿下解惑,下官告退。” 明白谢树的意思,宋珏虽心下有些失落,也只能拱了拱手,又向南荣沧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去。 看着宋珏被谢树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南荣沧心情略好了些,就连方才自己又被谢树拒绝一事,刚升起来的那点儿气闷,也悄无声息地没了。 “长安,那我……” “天色已晚,若无旁的事,我便不留亚父了。” 对待南荣沧,谢树则是直白的多,不管南荣沧是有其他什么目的,还是对他有旁的什么想法,对谢树来说,现在都不重要。 谢树冷峻淡漠的面容比如今快入了冬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 让劲风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难得有人能在短短一刻钟内,噎住他们王爷两回,这安王怕是也瞧出点儿什么来了吧。 拒绝的这般丝毫不留情面,倒也不怕得罪他们王爷。 但想到安王背后本就跟他们王爷不对付的文家,劲风看向南荣沧的背影都带上了一丝同情。 他们王爷看上谁不好,偏偏瞧上了安王,这若是叫文老将军知道了,怕是南疆边塞都待不住,抗旨不遵也得杀回来吧。 看着谢树比方才送走宋珏时还要冷上几分的眉眼,那双漂亮的黑眸中,连他的倒影都没有。 这会儿南荣沧才发现,谢树似乎从未正眼看过他,眼睫微垂,这是一种以示尊敬的态度,却让南荣沧心底多了点儿无名火气。 周身气息沉了沉,南荣沧敛了笑,没再说话,而是盯着谢树,目光沉沉。 劲风微微退了一步,脸色也严肃了几分,抱着剑柄的手都紧了紧。 他们王爷何时这般气息外露过,这般明显的情绪,他已经有七八年没再他们王爷身上见过了。 瞥向谢树的目光又变了变,劲风心底又把谢树在南荣沧心底的位置提了提。 “好,安王殿下倒是利落。” 盯着谢树看了一会儿,依旧找不出谢树面上一点儿波动后,南荣沧神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轻笑出了声儿。 只是从这称呼中就能听得出,南荣沧这会儿的心情,算不上太好。 “摄政王慢走。” 对南荣沧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视而不见,谢树声线冷淡,一句摄政王,彻底划清了两人的界限。 很显然,谢树是已经确定了南荣沧的想法。 一听谢树这话,劲风就觉得不妙,安王殿下果真是看出来他们王爷的意思了,这话可比方才那句送客之言重多了。 手指微微用力,轻微的碎裂声从南荣沧手上传来,劲风闻声而动,目光落在南荣沧大拇指的扳指上,目光微变。 青绿色的翠玉扳指,原本光滑的表面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那只价值万金的扳指,竟然裂开了。 南荣沧脸上的笑意,在听完谢树这句话后,彻底沉了下去。 摄政王?竟是连亚父都懒得再唤一声了吗? 南荣沧脸色阴沉,却并未再多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 劲风倒是看了一眼谢树,目光复杂,欲言又止,还是跟上了南荣沧的脚步。 南荣沧一走,谢树就进了屋,他没有时间吃饭,洛州的水患,无处安放的流民,以及因水患刻意哄抬米价的商户,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谢树肩上的担子。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管旁人对他的看法想法。 谢树推门的时候,金福刚好从厨房的方向走了过来,见着回来的谢树,面上一喜。 随即也踏进了房门,却看见他家殿下,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径直走向了书案。 “殿下,厨房做了鲤鱼脍,殿下可要尝尝?” 金福心底堵塞,从皇帝骂到洛州知府,不知殿下今日是否也不会再用晚膳了。 可日日如此,殿下的身子怎么熬得住,又不是铁打的人。 前几日谢树都是夜间才回,以不便扰人清梦为由,也没让他们做点儿什么吃食,幸好今日回来的早些,他才有机会问出这句话。 “不必了,吩咐下去,日后膳食一切从简。” 听见鲤鱼脍三字,谢树执笔的手微顿了顿,洛州流民食不果腹,他们身为朝廷命官,受天下人供养,绝不可行吸民脂民膏之事。 听见这话,金福下意识准备劝谢树怎么也要吃两口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间。 蓦然瞪大双眼,金福看向谢树,他们殿下好不容易今日早回来一回,他特意吩咐厨房做些滋补的膳食,殿下不仅不吃,看样子以后也不会让他们做了。 第92章 古代虐恋文28 “可是殿下,您的身子……” 情急之下,金福头一回想反驳谢树的话,旁的事,他都可以听谢树的。 哪怕是殿下让他去死,他都绝无二话,可是如今,殿下却不顾自己的身体,这叫他如何能不开口。 “我无碍。” 谢树头也没抬,他知道金福想说些什么,但他不会死,至少在二十五岁之前,他不会死。 “您,哎……” 眼见着谢树压根就不在意自己的身子,金福也只能干着急,但谢树下的命令,他改不了。 负气告退,金福转头去了厨房,谁知一到厨房,就碰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 看见劲风,金福可没什么好脸色,不止是因为这人嫌他吵,拿剑柄砸晕了他。 还因为这人是摄政王的人,他可是知道,当初殿下会接下工部的担子,可还有摄政王的一份功劳。 要说这陛下和摄政王,爱怎么斗怎么斗,何苦要牵连他们殿下。 “王爷让我送来的,跟你家主子说,这是奉陛下之命找来的人。” 劲风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的人。 金福瞥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劲风身后还站着个人。 看起来像是个大夫,金福看着那人手上提着的药箱,这么想着。 不过听见是奉谢植的命找来的人,金福心下微嗤,陛下竟多疑至此。 在宫里找御医瞧了不够,还要在洛州寻人再瞧,莫不是以为他们殿下是装的病不成。 “在下刘坊,洛州庆安堂大夫。” 刘坊朝金福行了一礼,神情略有些惶恐,看着确实像是民间的大夫。 “知道了。” 金福斜眼看着两人,说话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撂下这句话,示意刘坊跟上他后,对着劲风冷哼了一声儿,金福扭头就走。 劲风倒是无所谓金福的态度,他跟在南荣沧身边,什么眼神儿没体会过。 倒是他们王爷的行为,再次惊掉了劲风的下巴,让劲风对谢树的定位,也一变再变。 他原以为,被安王拒绝,他们王爷不说发什么雷霆大怒,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在安王面前出现的。 他们王爷虽然不怎么看重脸面,但毕竟被拒这样的难堪事,怎么也得缓个几日吧。 谁知他们王爷回去坐了还没一刻钟,也不知道都想到了什么,气压是越来越低。 但又突然顶着一张暗沉如水的脸,问他刘坊在哪儿,让他顶着陛下的名义给安王送过去。 这可真是让劲风开了眼了,这安王殿下也是有些本事,他从未见过王爷如此气恼,居然都还没忘记给安王送大夫的事儿。 甚至还特意让他走厨房这条路,就是为了看看安王今晚有没有用膳。 摇了摇头,劲风转身离开了这儿,上京消息不断,依照王爷的意思,过个两三天,他们就该启程回京了。 将人领到谢树的房门外,金福先推门走了进去,然而一进门,就看见了谢树咳血的场景。 血迹顺着捂着唇的手掌滴落在案桌上的纸上,谢树眼前一阵发黑,眼皮微沉,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门口的金福,就这么晕了过去。 眼见着谢树晕厥,金福目眦欲裂,赶紧上前,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硬是把谢树扶上了床。 看着谢树被血迹沾染的唇瓣,金福急的七窍生烟,想起门口的大夫,也顾不上什么仪规不仪规的了,反手就将刘坊拽了进去。 被突然这么一拽,刘坊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了门口。 心底有些不满,王爷这给他安排的什么差事,被区区一个侍从瞧不上就算了,竟还被如此对待,简直无理! “快,大夫,快给我家王爷瞧瞧。” 然而下一瞬,在看见内室中,躺在床上,手还在滴着血的人,脸色一变,脑中响起南荣沧交代过他的事儿。 刘坊也不计较金福拽着他的事儿了,赶紧上前给谢树看起了诊。 诊完脉,刘坊眉头紧皱,迅速写了一张方子递给金福。 “快去熬药,我来给安王殿下施针。” 刘坊把方子递给金福,手上动作不停,拿出了一卷银针,对着谢树头部几个穴位扎了下去。 金福都快哭出声儿了,也知现下的情况耽搁不得,转头就朝外跑去。 最后一针下去,谢树的气息稳了稳,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蓦然睁开双眼,在看见床边的刘坊时,黑色的瞳仁微缩。 “殿下,您醒了,草民刘坊,叩见安王殿下,草民奉陛下之命,前来为殿下诊脉疗疾。” 对上谢树漆黑泛凉的双眸时,刘坊惊了一瞬,才俯身行了一礼,没等谢树询问,就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来历。 只是他心底也有些奇怪,王爷为何要他对安王说自己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诊治的,莫不是王爷又在谋划些什么东西吧。 “起来吧。” 谢树坐起身,体内翻涌的气血被压了下去,看向刘坊的眼神,也变得平缓了起来。 只是听见刘坊的话后,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谢植?谢植怎么会在洛州寻人给他诊脉? 谢树看了两眼刘坊,却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平静地让人将银针拔出来,关于洛州河道治理的方案,谢树才写了个大概,还需改进和完善。 刘坊依言照办,这银针本就是为了能让谢树醒来才下的,现在取出来,也并无大碍。 “殿下身子亏空,体虚气弱,又从胎里就带出来的弱症,还需静心调养,不可再劳神伤身了。” 刘坊取完针,就看着谢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手帕,擦了擦嘴角和手上的血迹,就打算起身了。 心下一惊,刘坊就先一步阻止了谢树的举动,眉眼间划过一抹严肃,谢树如今是他的病患,他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有劳大夫,但我……” “殿下这是做什么?草民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自然是以殿下的身子为重,望殿下莫要为难草民。” 刘坊那能瞧不出来谢树并不想留他疗疾,但方才诊脉,这安王的身子岌岌可危,不管是因为南荣沧的话,还是身为一个医者,刘坊都得阻止谢树这般自毁的动作。 第93章 古代虐恋文29 刚熬好药,端着进屋的金福,一进门就看见坐起身的谢树,还没来得及高兴谢树醒了,就听见了刘坊的话。 心头又沉了下来,殿下何苦如此着急,这偌大的洛州,又不只有他们家殿下一个官员,这天下子民,也不是他们殿下的子民。 金福心眼很小,看不着什么黎民苍生,眼里心底,都只有谢树,只要谢树好,旁人就算死绝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殿下,您就听刘大夫的话吧,刘大夫是陛下找来的,陛下总归也是担忧您的身子的。” 金福将药放在了桌上,这药还有些烫,金福怕烫着谢树。 听金福也提起谢植,谢树看了一眼金福,金福自小同他一起长大,不会骗他,难道此人当真是谢植找来的? 谢树心底尚有两分疑虑,但目光扫过金福和刘坊一个比一个发愁的脸,还是半躺了回去。 “那便劳烦刘大夫了。” 谢树垂眸道了声谢,淡色的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听见谢树这么说,金福脸上才有了笑意,看着刘坊也顺眼了几分,虽然他才不信他们那位陛下会对殿下有什么好意。 但如今,也就只有搬出谢植,才能让他们殿下听话了。 刘坊诊治完,留下几幅药方和食疗的方子后,就离开了。 谢树正喝着药,看着刘坊离开的背影,放下手中的药碗,看向了还在收拾案桌的金福。 “金福,去找人看着刘坊。” 正清理完血迹的金福闻言微愣了愣,随即脸色严肃了起来。 “是,殿下。” 金福点了点头,这些年,文小将军给他们殿下留了不少人在洛州,为的就是防止他们殿下被人欺负了。 不过这刘坊难不成有什么问题,又或者,事实上,他们殿下还是防着陛下的,不管如何,有了谢树这道指令,金福倒是安心了不少。 这事儿耽搁不得,金福收拾完案桌,就匆匆走了出去。 谢树倒不是防着谢植,谢植纵使依旧对他心有怀疑,应当也不会在洛州寻人来瞧。 所以刘坊的突然出现,谢树的确心存疑虑,他这几日到洛州,所知所晓洛州形势复杂。 不仅是因着钱元真等人在洛州的所作所为,水患洪涝还影响了附近的复州和同州,似乎有不少心怀不轨之人,想借此机会搅浑水。 洛河上游距离洛州不远的羌州对岸乃是南朝属地,亦是谢树的大表兄,文尽萧和其父驻守之地。 近年南朝和大景边境摩擦不断,南朝善水师,这些年与大景的纷争,皆在洛河。 谢树去羌州待过一段时日,因为文尽萧,谢树对南朝人不算陌生,近日在洛州,谢树似乎发现了不少南朝人的踪迹。 不过都是些商人,南朝与大景不睦,但两地通商却并未阻绝。 以往谢树在洛州也瞧见过不少南朝商人,不过这段时日,似乎遇见的有些频繁了些。 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身边的每一个陌生人,谢树都不得不清楚对方的底细。 劲风送完人,去处理了上京来的信件后,才回到了南荣沧的住处。 才踏进院门,就碰见了翻上房梁一闪而过的荣一。 这人怎么每回都不走正门,劲风心底腹诽,却没有进去,荣一这时候来,应当是向王爷禀报安王的事,看来他得等等再进去复命了。 屋内,南荣沧正回着上京的信件,对突然出现的荣一毫无反应,连头都没抬一下。 荣一面色不变,俯身行了一礼,低头垂眸,就开始复述起了这两日谢树的情况。 说到谢树咳血昏迷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荣一抬眸,只能看见在他们王爷手中,不知何时被掰断的狼毫笔。 “你说什么?” 南荣沧神色一变,扔下手中扎进手心的笔,大步走向荣一。 “回王爷,安王咳血昏迷,刘坊施针后方才醒来,刘坊离去后,安王命人看着刘坊。” 压迫感随踵而至,荣一低头,视线内只能看见南荣沧的玄色衣摆,神色不变,一字一句说出了谢树的动作。 南荣沧脸色有些不好,倒不是因为谢树让人看着刘坊的事,此事他有所预料。 而是谢树竟然又晕过去了一回,但听见刘坊施针将人唤醒后,脸色才好了些,但依旧说不上有多好。 “王爷,不好了,上京出事了。” 南荣沧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劲风就推门而入,神色焦急。 “内阁次辅张之恒召集内阁并翰林院等一百多人,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联名上奏,斥王爷目无律法,上挟天子下辱群臣,德不配位,要陛下收回王爷摄政之职。” 劲风俯身,说这话时,语气都带上了几分恼恨,他们王爷的确大权在握,但哪回杀的不是愚昧奸恶之辈。 怎么到这群文人嘴里,他们王爷就成了什么十恶不赦之徒了,劲风都还只是捡着能听的话说。 方才接到飞鸽传书,劲风不过扫了两眼,就被气的不轻。 听完劲风的话,南荣沧脸色倒是不变,狐狸尾巴这不就露出来了,张之恒?他以往倒没注意总是默默无闻,跟在徐正居身后的这人。 今日竟给了他这般惊喜。 “荣一,长安若有恙,无论何时,尽快来报,让刘坊好生照看长安的身子,你先回去吧。” 南荣沧先是吩咐了荣一一句,看来刘坊果真有些用,那便留在谢树身边照看着。 说完有关谢树的安排,南荣沧才转向劲风,看来是时候回上京了。 南荣沧走的悄无声息,还是某一日议事时,吴善今询问是否要请示摄政王时,众人才发现人早就走了的。 也都只是惊讶了一瞬,毕竟南荣沧行事向来诡谲,只有洪山桥,多看了谢树一眼。 看着听见他们王爷离开,神色却没有分毫变化的谢树,洪山桥眉心一跳,想起了劲风不经意间透露给他的消息,心底为他们王爷默哀。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谢树有条不紊地说着接下来有关洛州的安排。 第94章 古代虐恋文30 “商贾哄抬粱价者,以反罪论之,朝廷的赈灾粮不日便到,这些时日,若洛州粱储不足,吩咐布政司和按察司,向复同二州借粱,让护城军加强戒备,以防心怀不轨之人趁机生事,吴大人,水患最易生疫病,也要尽早防备。” 谢树沉吟片刻,将共同商议的结果布置了下去,众人散去后,谢树却单独将吴善今留了下来。 “吴大人,据我所察,关塘堰,临山堰及辅城堰等堰口堤坝并非被大水冲毁,而是人力所致,洛州地处洛河中下游交界之处,还有几处堰口,干系洛州城内百姓之危,希望吴大人派人日夜监守。” 谢树这话说的委婉,吴善今却是明白了谢树的意思,之前其实他也有所怀疑,关塘堰历经风雨,数年不倒,怎会在今年水患被一举冲垮,实在怪异。 但苦于没有证据,而今谢树所言,这堰口损毁是有人故意为之,甚至还极有可能继续毁掉其余堰口。 “臣听命。” 可那人的目的何在?吴善今受命,转身走出了屋内,却在踏出房门时,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蓦然睁大,汗毛倒立。 洛州地处官路要道,水运陆运都极为昌盛,若洛州被淹,复同二州必定会被殃及,而朝廷送往羌州的军饷粮草,也是必经洛州。 依照安王的意思,是有人想活淹洛州,届时,大景西南必定大乱啊。 一想到这儿,吴善今转头看向屋内垂眸喝茶的谢树,心底感慨,这位安王殿下果真如洛州前知府所言,旷世奇才,胸有沟壑啊。 谢树也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他去几处堰口看了好几遍,又回去根据当初工部保留的堰口数据算了算。 就算工部偷工减料,钱元真贪污筑堰公款,却也没有做的太过分,无论如何,这三处堰口,都不该被冲垮才是。 更何况,关塘堰乃是诚仁十一年,上上位工部尚书陈修明主持修筑,陈修明为官正直清廉,修筑关塘堰更是尽心尽责,关塘堰才能数年未倒。 但若是被有心人刻意炸毁,谢树的确又猜不到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其中或许有钱元真的参与,但此人绝不敢一口气炸毁三个大堰。 直到方才听闻南荣沧返京,谢树才隐约抓住点儿了什么,剧情中,只讲过洛州水患后,反贼四起,却并未说明反贼何来。 南荣沧受命前往洛州平叛,离京间,在上京还发生了一件事,清君侧,但剧情中并未详谈,只是一笔带过。 毕竟朝政之事,并非剧情主线,大部分视角都还是在主角受李青连身上,且这件事南荣沧似乎早有防备,解决的很快。 但如今,南荣沧突然返京,不得不让谢树想到这件事,或许剧情中,洛州水患到反贼出现,都绝非偶然。 谢树起身,还未走出议事堂,就见孙卯一脸怒气冲冲又折返了回来。 “王爷,你可要替下官做主,下官奉命探查几县知县及洛州商贾同钱元真的关系,这宋珏却要上书弹劾下官,这事,下官是做不下去了。” 孙卯不日前便收到了陛下的消息,说交代他的事,不必瞒着安王。 他便同谢树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这些日子,他出入洛州各大花楼水榭之地探查商贾口风,这还没来得及问出点儿什么。 那宋珏竟以为官失德为由,要上奏弹劾他,还斥责他身为水利使,不协同安王治水,一心花天酒地,有辱斯文,无耻至极。 这谁能忍得了,他孙卯也是有家室孩子的,若非为了查案,他又何至于此,本就憋闷,宋珏这个愣头青,竟还如此说他。 他查点儿案他容易吗他,既要防着赵继那个油滑之人,又要不动声色接近洛州那群唯利是图的商贾,如今宋珏竟还要来添乱。 “孙大人稍安勿躁,此事我会同宋大人说明。” 面对孙卯的怨气,谢树大概知晓是因为什么,宋珏为人板正,恪守君子之道,又担有监察之职,不知内情,确会如此行事。 谢树语气淡淡,却让孙卯那点儿怨气消了不少,这些日子,安王的之能,孙卯是看在眼里的。 心底着实有几分钦佩,所以这会儿得到了谢树的肯定答复,孙卯放心了不少,行了个礼,就告辞了。 刚走出议事堂,就在不远处看见了宋珏,孙卯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儿,打算直接略过人离开。 “孙大人,耽于酒色,不顾己责,视为渎职,大人身为……” “宋大人,安王殿下有事寻你。” 刚走到宋珏身旁,就听见了宋珏那堆啰哩巴嗦的训诫,孙卯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但想起宋珏的身份,又只能强压怒火。 还是没忍住打断了宋珏的话,他不行,安王殿下总能管得住宋珏的嘴吧。 宋珏一愣,还未来得及皱眉,随意打断旁人所言,视为无礼,但反应过来孙卯的意思,宋珏不自觉把话咽了回去。 “谢孙大人告知。” 随即行了一礼,转身唇角微扬,朝议事堂内走了去,安王殿下寻他,不知是何事。 宋珏干脆利落的动作倒是让孙卯怔住了,不是,原来安王殿下的名头这般好使吗? 他还以为宋珏还要多说几句,才肯离开的,没想到竟然走的这般利落。 而且他没看错的话,这位总是板着张脸俊秀的状元郎,方才转身的时候,笑了? 真是奇怪,心底感慨了一句,孙卯并未多想,最近好不容易与那个卖石料的员外亲近了几分,今日说好了一同去喝酒,他得赶紧去了。 宋珏是在议事堂偏厅的洛州舆图跟前找到谢树的,进去时,谢树正盯着舆图一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侧面望去,恰好能清楚看见谢树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的模样,总是能让人想起振翅欲飞的蝴蝶。 但如果对象是谢树的话,或许更容易发散到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鹰隼,锐利不敢直视。 “宋大人,你来了。” 才回过神,就对上了谢树的眼睛,那双看似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却因为那双淡漠漆黑的瞳仁,多了几分无情之感。 宋珏心头重重一跳,随即俯身行礼。 第95章 古代虐恋文31 “宋大人以为,孙大人为人如何?” 谢树没有在意宋珏的走神,看向宋珏,开门见山。 “为官不正,溺于声色,不思己责,妄负圣恩。” 没想到谢树会问他孙卯,宋珏眼底闪过一瞬的诧异,但很快便回答了出来,略微思索了一番这些日子孙卯的所作所为,宋珏眉心一蹙,选择实话实说。 谢树手指轻叩,宋珏的话,他确有所预料,的确是宋珏的性子能说的出来的。 “那宋大人以为,在上京时,孙大人为人如何?” 没有对宋珏的话作出评价,谢树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这话也问的有些猝不及防,宋珏微顿了顿,顺着谢树的话,思索起了孙卯在上京时的模样。 虽未曾和孙卯有过接触,但宋珏听徐正居提起过孙卯,称此人虽有小谋却无大勇。 当然,宋珏听见过关于孙卯最多的便是,此人爱妻如命,家中除了结发妻子外,无一妾室,甚至因此被人嘲讽惧内。 在上京似乎也从未出入过青楼倌馆之地,想到这儿,思索着孙卯来洛州前后的异样,宋珏难得有些疑惑。 “宋大人可曾读过《鹖冠子·天则》?” 见宋珏垂眸沉思,谢树也不再多言,看着门口似乎有话要说的金福,问出这句话后,就起身走了出去。 宋珏不蠢,只是为人过于刻板了些,他说的话,宋珏应该能晓其意。 果然,谢树才走,宋珏就猛地抬起头,是一叶障目,殿下的意思是,孙卯如今行事,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般。 抬头看向门口,已经没有谢树的身影了,但宋珏依旧站在原地,想着谢树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心底震动的同时,面含愧色。 是他愚钝了些,还要殿下亲自点拨,殿下本就日夜为洛州操劳,如今却还要因他分心,是他不对。 “殿下,人回来了,除孙卯去过几回庆安堂,刘坊没有见过旁人,也并无任何异动。” 金福俯身,回禀了刘坊那边的情况。 谢树没说话,孙卯?那刘坊听起来确实像是谢植的人,此人似乎也没有恶意。 “继续盯着。” 虽有疑,但谢树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这些事上边儿,着人继续盯着后,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脚。 “羌州那边可有回信?” 自从上回发现南朝人的踪迹,谢树便向文尽萧去了信,询问南朝那边的情况。 “还未,许是小将军事忙,还未曾拿到信。” 文尽萧年纪轻轻,却战功赫赫,早在诚仁帝还在时,就任羌州水师总兵一职,其父文清远,任羌州水师提督,封安远将军。 文尽萧承其父之风,故人称“小将军”。 羌州地处大景与南朝边界处,中间只隔一道洛河,对岸而望,南朝又屡犯疆界,文尽萧常年在战船之上,的确有可能看不着信。 谢树没有再问,此事倒也不急,若是吴善今那边能抓到人,或许会有新的线索头绪。 抬脚朝府衙外走去,谢树想去看看,洛州流民的情况,如今的洛州城内,比往日冷清了不少,皆是因水患流民,各地往来通商的人少了不少。 确认一切正常,部署无错后,谢树低咳了两声,心底思量着接下来的计划,他该回去喝药了。 “殿下,您看那是谁?” 耳旁骤然传来金福惊喜的声音,谢树转过头,不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 身穿盔甲的俊朗男人翻身而下,看见谢树时,脸上便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意,端的是意气风发,烈阳如火。 “长安,阿兄来了。” 男人几步走到了谢树跟前,明亮的双眸来回打量着谢树,却在瞥见谢树泛白的唇色和清减了几分的腰身时,笑意微顿,眉头也皱了起来。 “长安,你怎的清瘦了许多?” “大表兄。” 谢树没有回答文尽萧的问题,看见文尽萧出现在这里,的确有些惊讶,随即唤了声人。 回到谢树的住处时,文尽萧依旧皱着眉,谢树不应他的询问,那便是不想说,文尽萧知道谢树的性子,也就没有多问。 而是扭过头,看向了身后的金福,目光中带着几分询问。 金福倒是想说,只是碍于谢树在这儿,他也不方便,只能朝文尽萧摇了摇头,心底却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向小将军说说殿下的情况。 文尽萧心思一转,明白了金福的意思,又看向进门后朝径直走向案桌的谢树,眉头皱的更紧了。 “长安,你回京一切可顺利?姑母可好?陛下又怎会将你派来洛州治水?” 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文尽萧看向谢树,略带着几分试探性地询问。 “顺利,母妃一切安好,不知。” 谢树回答的很快,看了一眼桌上传来的上京密信,暂时没动,而是抬头看向了文尽萧。 “表兄此行,大舅舅可知晓?” 突然被谢树问到这事,文尽萧下意识摸了摸鼻头,有些心虚,长安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敏锐,他这才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戳中了他的死穴。 一看文尽萧的神情,谢树就知晓,人估计是背着大舅舅来的,难怪进城时,只带了自己的贴身侍从烛几。 “长安放心,我给阿爹留了信的。” 对上谢树的眼眸,文尽萧目光还是闪了闪,放下手,故作轻松。 他总不能说,一接到谢树的信,他心中担忧,顾不上和他爹说,便马不停蹄地来了洛州吧。 文尽萧做事虽肆意,但一向有自己的分寸,谢树也未横加干涉,多说些什么。 但文尽萧的到来,或许他之前的想法得有所调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有些事,有了文尽萧,总要容易那么些。 让人先去安排了文尽萧的住处,人走后,谢树才拆开了手上的信封,看见张之恒挟百位文人学子上奏弹劾南荣沧时,手指轻叩。 看来他的猜测没错,那日南荣沧突然出现在驿站的举动,提前了剧情,不管是剧情还是现实,目的都只有一个,引南荣沧离开上京。 第96章 古代虐恋文32 而引南荣沧离京的目的,便是在上京趁机混乱朝廷,若此时洛州又被大水倾覆,运往大景西南卫军羌州的军饷粮草便会断绝。 朝廷已乱,便无人顾得上洛州羌州一带,若无军饷粮草,洛州倾覆,复同二州也必定受其影响,储粮必不足四州人口共用。 大景西南防线,便会岌岌可危,这时候,若南朝想攻下羌州,恐怕易如反掌,就算文尽萧父子再怎么骁勇善战,无粮草供给,又无朝廷援助,怕是也抵挡不了多久。 叛军,谢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无意间写出来的两个字上,剧情中只说洛州出现了叛军,却并未言明叛军何来,现下看来,已然明了。 水患之下,人心惶惶,若是有心人刻意挑拨,轻而易举便能激起民愤。 看来不管是钱元真,还是赵继,不过都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倒是张之恒,他确实因为对方徐正居学生的身份,忽略了这人。 此人为官清正廉明,算得上是徐正居的得意弟子,但因为后有了宋珏,张之恒本人又为人朴实低调,只是跟在徐正居身后,默默做事,就算身处次辅之位,也极易让人忽略过去。 剧情已经提前,南荣沧也返回了上京,谢树垂眸,黑沉沉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他不必静观其变,手下留情,剧情中洛州并未被冲毁,怕是因为南荣沧动作太快,且早就有所察觉防备,并未让对方得逞。 如今他既在洛州,也不能让洛州出事,不然不管是身为大景皇族的责任,还是为官之道。 又或者是谢树无法准确判断若洛州出事,剧情改变之责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无论是哪一方面,洛州,谢树是一定要保下来的。 吩咐了人瞒住文尽萧出现在洛州的消息,谢树只等着吴善今那边守株待兔,孙卯那处能挖出点儿有用的消息。 至于文尽萧,谢树在洛河行宫这些年,大部分武功,都是文尽萧所授,直到谢树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意思,文尽萧教无可教,才作罢。 但文尽萧武功高强,非一般人能及,谢树想了想,写了一份大概的名单,给文尽萧送了过去。 嘱咐人盯着这些人,若赵继与名单上之人见面,便当场拿下赵继。 赵继为人谨慎,来了洛州后,更是一副夹着尾巴做人的姿态,让人挑不出错处。 谢树这段时日有意放人自如,让孙卯引着人去戏楼看了好几回《屠夫状元》,若不出所料,近日赵继就会有所动作。 最先等来的,便是吴善今的消息,府兵埋伏监守了数日,果真在下江堰的堰口,逮住了意欲炸堰的贼人。 吴善今第一时间拿下了人,捂嘴绑手,带到了谢树跟前。 看向坐在上位的谢树,这会儿吴善今更是满眼钦佩,他果真是老了,但大景有安王这样的谋士奇才,怕是再昌盛百年,也不无可能。 “冤枉,小人冤枉啊。” 刚一扯出那几人嘴里的棉布,铺天盖地几乎能刺穿耳膜的喊冤声便冲进了众人耳中。 “安王殿下面前,岂容尔等胡言。” 吴善今斥了一句,才转身朝着谢树俯身行礼。 “殿下,就是这几人,昨夜鬼祟于下江堰附近,身怀火药,图谋不轨。” 吴善今话音刚落,几人便哭天喊地,活像是被无辜冤枉了一般。 “安王殿下,草民等冤枉啊,什么火药,草民根本不知,那些东西,都是我们在路上捡的啊。” 看出谢树才是做主理事的人,一人跪趴着,朝谢树的方向挪了几步,妄图抓住谢树的衣摆求情。 却被一旁的文尽萧一脚踹翻在地,眼神嫌弃地瞥着地上的人,什么东西,也敢碰他家长安? 谢树看了一眼文尽萧,并未说话,但对上那目光,文尽萧还是乖乖站了回去。 文尽萧对着谢树还是有几分心虚,谢树交给他的活儿,他自然不会推辞,但他好不容易见着人,自然想跟谢树多待些时日。 况且谢树不爱按时用膳吃药的习惯可不太好,总得有人看着吧,金福又劝不住,可不得他来。 所以他把活儿交给了烛几,烛几武功不比他弱多少,性子稳重谨慎,出不了什么差错。 也就是这会儿,吴善今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谢树身旁跟了个模样俊朗的青年,还隐隐有几分面熟。 吴善今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人,却一时想不起来。 “啊” 未等他细想,耳旁就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吴善今回过神,才看见,谢树蹲下了身,抬手迅速卸了跪在他面前那人的下巴。 “卸了下巴,先关进刑狱司,再审。” 谢树看了一眼地上其余的几人,站起身,眼神漠然,掏出手帕,擦了擦那双比雪还白,没有丝毫污秽的双手。 在这儿问,显然是问不出来什么东西的,所以谢树没有打算多言。 谢树这话一出,地上几人也不叫了,都来不及关注被卸了下巴的同伴,看向谢树的目光中满是震惊,这人怎么知道。 谢树当然不知道,只不过习惯性防患于未然罢了,这个世界死士藏药之处,只会在空齿之中。 不管这群人是不是死士,有没有藏药,谢树都不会掉以轻心,他不会拿洛州百姓的性命去赌。 吴善今原本还有些惊讶于谢树的快准狠,听见这话却是面色一变,显然他是没想到这茬儿。 谢树话音刚落,两侧的府兵就迅速卸了几人的下巴。 被押送出去时,几人才隐隐有些后悔,他们不该心存侥幸,想着没有证据,就算是总督,也不能轻易抓人。 辩驳两句,咬死不认,这群人也拿他们没办法,可不曾想,他们竟然根本没有多说什么话的机会。 若知如此,被抓住时,他们就该立即自尽,如今却是想自尽都没办法了。 若是坏了主上的大事,想到他们的妻子儿女,几人面色凄惨。 “吴大人辛苦,先回去吧。” 对着吴善今,谢树面容和缓了不少。 “殿下胆识过人,老臣自愧不如。” 吴善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才转身退了出去。 第97章 古代虐恋文33 目送吴善今离开,谢树才转头看向文尽萧,那群人的嘴不容易撬开,但这对文尽萧来说,或许不是什么难事。 “等烛几有了结果,刑狱司那边,就交给表兄了。” 文尽萧闻言,微微正色,也知晓这不是小事,随即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长安,用阿兄我用的这般顺手,你是不是也该答应我,好好用膳喝药。” 脸色不过严肃了一瞬,下一刻,文尽萧又满脸笑意凑到谢树身边,歪着头眨了眨眼,高束的马尾都顺着肩膀的位置垂下来了几分。 本就如烈阳般俊朗的青年这么一笑,更是多了几分能融化人心的味道了。 谢树却目不斜视,越过文尽萧走向了门外,当然也没有答应文尽萧的话。 文尽萧虽为羌州水师总兵,但事实上,大景西南防线这一片儿,都归他们父子二人管,故羌州水师也称西南卫军。 所以严格来讲,文尽萧并不算是在帮他,此事与南朝有关,本就是文尽萧份内的责任。 被谢树无视,文尽萧也不气馁,嘴角的笑意都没落下,刚准备抬步跟上谢树,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金福低声叫住了。 “小将军。” 听见金福的声音,文尽萧看了一眼已经走远了的谢树,还是停住脚,转身走向了金福。 有些事,他的确想问问金福,比如谢树不过才回了上京短短几月,怎么又回到了洛州,还是以工部侍郎的身份。 又比如,他好不容易才将人养的康健了些,怎么回了个上京,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像是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本以为自己有所准备和猜测,但听见金福说完,文尽萧还是不可避免地沉下了脸。 气息在瞬间变得阴鸷了起来,狠厉的眉眼煞气四溢,惊得金福都退了半步。 也就是这会儿,金福才想起,这位在他们殿下面前总是笑得无害明媚的小将军,可还是羌州水师总兵,那个被南朝人忌惮万分的“阿修罗”。 “呵,好一个谢植,好一个摄政王。” 听见竟然是谢植将谢树亲手推上了这个位置,文尽萧眼底冷意乍现,谢植打的什么算盘,他还能看不清楚吗? 倒是会挑人,挑谁不好,偏偏是谢树,不过以谢植如今处处被南荣沧掣肘的境况,怕也只能把目光放在他家长安身上了。 他清楚的东西,谢树定然会更清楚,谢树接下工部的摊子,应当不止是因为谢植是皇帝。 或许还有文家的缘故,文家早已入局,避无可避,却在上京并无能用之人,淑云倒是聪颖,可惜身为女子,无法入仕,只能从旁提点着留在上京的族人。 心底疼惜,文尽萧垂下的手紧握着,指骨咔咔作响,但无论如何,这些都不是长安变成这样的借口。 莫名想起了那年菩山方丈见过谢树一面后的那句批语,慧极必伤。 年少时,他不以为意,以为只要有他在,便无人可伤谢树,哪怕是谢树自己也不行。 但谁知如今,眼看着那老和尚竟一语成谶了。 有时候,文尽萧倒宁愿谢树愚笨些,宁愿谢树不是什么王爷皇子,便能一直留在洛州,永远活在他的保护下。 看着气息阴霾的文尽萧,金福说完后就不敢吭声儿了,对文尽萧提起谢植和南荣沧时,毫无敬意,大逆不道的话,也假装没听见。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往年在洛河行宫,这位小将军可翻来覆去把先帝和远在上京却依旧不忘试探谋害他们殿下的其余皇子都骂了个遍。 金福厌恶嫉妒一切靠近谢树的人,也就文尽萧,他嫉妒不起来了,在洛河行宫那些时日,也就是有小将军在,他们殿下才能过得安稳几分。 说起来,他们殿下的武功,还是小将军教的呢。 看着文尽萧离开的身影,金福摇了摇头,想到这儿,心底又为谢树伤感了起来。 他们殿下,学什么都快,若非是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拖累,这世上,怕没有人,能比他们殿下更厉害了。 当然,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有就是了,早在殿下十六那年,小将军就打不过殿下了。 烛几和孙卯也没让谢树等多久,几乎是前后脚,两人就分别传来了消息。 孙卯陪着那群大腹便便的商贾喝了不少天的酒,终于让这堆老滑头们放松了警惕,竟在酒桌上,说起了和钱元真的交易。 孙卯不动声色,套出了阴阳契及钱元真与这些人往来书信的位置。 得知了消息,孙卯也并未打草惊蛇,假意喝的烂醉如泥,第二日才匆匆来了谢树的住处。 听着孙卯的禀报,谢树并不意外,甚至与他所想相差无几,若是账簿看不出端倪,那或许只能是在交易契约上动手脚了。 “表兄,借令牌一用。” 知道谢树的意思,文尽萧挑了挑眉,没说话,径直扯下了腰间挂着的总兵令,随手扔给了孙卯。 羌州水师,在大景西南一带,皆有调兵权,这也算是羌州水师的特权,换句话说,羌州水师,在大景西南,拥有执法权。 如今的时间紧迫,若是先去请示吴善今再调兵,未免让那群人回过味儿了。 接住令牌,孙卯显然有些惊讶,这才正眼看了文尽萧几眼,他没听错吧,安王殿下唤这人,表兄? 若他没记错,能让安王殿下这么唤的,只有文家那位常年驻于水上的羌州水师总兵,文尽萧文小将军吧。 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令牌,孙卯心头一震,还真是羌州水师的总兵令,不是,这文小将军不应该在羌州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但来不及惊讶,对上文尽萧含着几分警告的目光,孙卯俯身行礼,转头出门一气呵成。 人家文小将军本就是西南驻军,出现在洛州不是很正常嘛,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捏着怀里的令牌,孙卯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前脚孙卯刚走,后脚烛几就出现在了门口,进门同样先是行了大礼,才起身禀报。 “殿下,主子,人抓住了,人赃并获。” 第98章 古代虐恋文34 文尽萧闻言,看了谢树一眼,心底惊叹。 他们长安还真是越长大越厉害了,什么事都能算的刚刚好,不过这性子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这般,稳如泰山。 看着就算听见烛几的回禀,也没露出旁的什么神色的谢树,文尽萧心底叹了口气。 “把人提到偏堂关起来。” 谢树点了点头,心底思考着孙卯拿人需要多长时间,先审赵继应该是来得及的。 “表兄,刑狱司那边,就劳烦你了。” 既然人几乎都已经落网,谢树也没有要再等的打算,微侧过身朝文尽萧说了一句。 “跟我还客气什么,长安,我早就说过,只要是你想做的,无论什么事,阿兄都不会拒绝你。” 文尽萧轻笑了一声,都这么多年了,对旁的人也就罢了,怎么对他还如此客气,他就觉得长安这性子还得改改,好的不学,那套不知所云的烂规仪倒学了个透。 “不必如此。” 谢树沉默了一瞬,撂下这句话后,就越过烛几,朝门外走了过去。 他很早以前就跟文尽萧说过,没有必要为了他而做一些事,有些话他说一回两回,就不会再说第三回。 话他已经说了,听不听的进去,是文尽萧自己的事。 虽然谢树语气平淡,但文尽萧依旧从里边儿听出了一丝疏离,眼底闪过一丝悔意,他不该这么说话的。 长安的性子他还不清楚吗,现在可倒好,长安连表兄都不愿意唤他一声了。 “烛几,你说长安他……” “安王殿下只是性子清冷了些,心底一定还是在意主子的。” 文尽萧才开口,烛几就知道他家主子想说什么了,熟练地回了一句,烛几面无表情,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毕竟从年少碰见安王起,他都记不清主子问安王是否在意他,问了多少遍了。 要说他们主子一开始也是不喜欢安王的,甚至不愿听从将军的命令去洛河行宫保护教导安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主子对安王如此在意的呢? 似乎是发现安王在武学一道上颇有天分的时候吧,烛几看着从他说完那句话,心情明显好了不少的文尽萧,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谢树到偏堂的时候,赵继还被绑着手蒙着眼扔在了地上,嘴里还在叫骂着贼人,显然是不知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来这里。 将门关上后,谢树蹲下身,抬手扯掉了蒙在赵继眼上的黑布。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赵继不得不闭了闭眼,连叫骂的声音都顿了一瞬。 “哪里来的贼人,你可知本官是……” 赵继抬首,刚准备骂出声,却在对上谢树视线的那一瞬间,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眼睛蓦然睁大,赵继看着谢树,眼神从愤怒逐渐变成了惊恐。 “安,安王殿下,怎么,怎么会是你?” 不自觉问出这句话,但谢树却没有要搭理的意思,径直走到了桌旁坐下,抬手倒了杯茶。 而桌子的另一边,放着一本极厚的账册。 “为什么会是我,赵大人心里应该很清楚。” 看了一眼赵继,谢树倒茶的手异常平稳,这会儿的谢树跟平时略显不同,即便眼底没有什么情绪,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意。 这话一出,赵继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他暴露了,可是他明明已经足够谨慎了。 还有安王,明明这段日子安王为了水患一事忙的不可开交,从未注意过他,怎么会? 想起了几次三番提到洛州戏楼的孙卯,以及有意无意在自己跟前透露上京动向的洪山桥,赵继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你……” “是我。” 没等赵继把话说完,谢树就率先承认了下来。 被谢树轻飘飘地两个字打了个措手不及,赵继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没有理会赵继的神情变化,随手拿过那本账册翻了翻,手指轻点了点,谢树嘴角的笑意微微扩大了些,赵继还真是没让他失望。 “殿下,我是冤枉的,殿下,下官冤枉啊,都是钱尚书,都是他逼下官的,下官真的是被逼的啊。” 眼见着谢树拿着那本账册看了看,赵继便知晓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随即眼神一变,挣扎着起身跪在谢树面前。 不要怪他心狠,要不是钱元真那个老东西想先要他的命,他也不会为求自保,留下账册这么一个后手,只是他没想到,会被谢树发现。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把锅都扣在钱元真身上了。 “赵大人可知晓,你是第四个对我说冤枉的人。” 没有对赵继提到的钱元真作出任何反应,谢树还是看着赵继,黑沉的双眸若有似无带着些淡淡的压迫感。 第四个?赵继动作一滞,被绑起来的手不自觉抖了抖,脑子猛然混乱了起来,安王这是何意,什么叫他是第四个? “我明白赵大人有苦衷,但此行既叫我知晓了此事,总该要对陛下有个交代。” 收回了目光,谢树仿佛并没有发现赵继抖如筛糠的模样,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意味不明的话语让赵继愣了愣,混沌的思绪瞬间停滞,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谢树,赵继目光惊疑不定。 安王这意思,是打算放过他?莫名想到来洛州途中发生的事,那会儿也是安王解围,他才未被摄政王降罪。 但这天下从来都没有白吃之事,所以安王殿下的目的是? “赵大人是聪明人,若是工部尚书一位空悬,不知最后又会花落谁手呢?” 谢树垂眸浅尝了一口茶,似乎觉得还不错,又倒了一杯,不动声色往赵继的方向推了推。 工部尚书! 赵继这会儿已然彻底安定了下来,看来他想的没错,这位安王殿下,似乎有意拉拢他。 看来,安王也并没有他表现得那般与世无争啊,这是想用他扳倒钱元真,然后换上自己的人。 心头还有些犹疑,但如今安王手握他的把柄,而且听安王这意思,是要保下自己,还要给自己工部尚书的位置。 第99章 古代虐恋文35 赵继眼珠子转了转,跪在地上,朝桌子跟前爬了两步,仰着头,衔住了被谢树推到桌边的那杯茶,饮了下去。 “下官明白,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钱元真一事,我定向陛下负荆请罪,届时,望殿下莫要忘记今日之言。” 赵继虽被绑着手,还是朝谢树行了大礼,如今他也别无他法,只能先投靠安王了。 不过,安王倒是藏得深,这么多年,朝堂上下,可从未将这位自小就体弱多病的皇子放在眼里过。 此等心性城府,若是想要那个位置,恐怕也并非毫无可能。 谢树起身,亲手给赵继松了绑,轻拍了拍赵继的肩。 “那便有劳赵大人了。” 送走赵继后,谢树唇角微抿,抬手拿起了桌上的账册翻了翻,漆黑的眼眸晦暗不明。 金福进来时,看见的就是静静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谢树。 窗外的微光轻洒,点点滴滴打在谢树身上,一袭青衫的人在垂眸之时,眉宇间冷色尽显,更加多了几分高不可攀的意味。 心头重重一跳,金福迅速低下头,眼底泛酸,却还是快步走到了谢树跟前。 “殿下,上京的赈灾粮拨下来了,吴大人请您过去。” “嗯。” 谢树点了点头,将账册递给了金福,命人收好后,才抬脚朝门外走去。 洛州之事到此已然临近尾声了,钱元真之事牵扯甚大,第二日,赵继就将钱元真在洛州的部署悉数写下呈给了谢树等人。 “臣自知有罪,不敢多言,但来洛州这些时日,看着洛州流离失所的百姓,想着钱大人吩咐的事,臣实在寝食难安,不忍再助纣为虐,才写下此奏疏,呈给殿下及部堂大人过目。” 这会儿议事堂挤满了人,不止洛同总督,连同洛州知府,洛州下辖十四县县令等皆在此处。 看着突然跪在堂中请罪的赵继,除了谢树,众人齐齐一惊,尤其是听清楚赵继所言之后,有几人更是瞬间变了脸色。 目光猛地看向了已经被谢树拿在了手中的那层薄薄的纸张,听见赵继提到钱元真,扶着座椅的手都不自觉紧了几分。 对这些人的反应恍若未觉,谢树一目十行,扫过了赵继递上来的纸张,随即递给了一旁的吴善今。 然看见钱元真不仅贪污受贿,还卖官鬻爵,欺上瞒下,甚至连科考舞弊之事都有参与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倒是他小瞧钱元真了,这哪里是胆小,简直胆大包天,这样的一桩桩一件件,够钱元真死上千百回了。 吴善今本就诧异于赵继突如其来有此言行,但看过谢树递给他的那张纸后,看着上边提到的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时。 吴善今脸色骤变,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 “嘭。” “混账,简直混账。” 吴善今怒不可遏,他未曾想到,自己所辖之地,竟有如此多的人,竟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做出此等为祸百姓之事。 一掌拍在了身旁的桌上,吴善今浑浊的目光此刻格外锐利,扫过底下坐着的众人。 “诸位大人可有什么想说的?” 默默倒了杯茶送到了吴善今手边,谢树同样扫过众人神色各异的脸,语气淡淡。 “殿下,下官,下官知罪。” 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议事堂的府兵,顶着谢树和吴善今的双重目光,终归还是有人坚持不下去了。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告罪。 一旁的宋珏等人本还有些疑惑,赵继是写了些什么,下一瞬就看见了下首的官员跪倒在了地上。 还未等众人做出反应,又是“咚咚”几声,连着几人,都跟着跪了下来,偌大的议事堂,此刻的场景甚至显得有些荒谬。 洛州上下的官员,竟有半数都跪了下来。 “许知,邹纪文,旁人也便罢了,你二人,乃我一手提拔,本以为尔等皆是纯良质朴之辈,为何要做出此等不忠不义之事?” 吴善今猛然起身,将手上的纸张扔在了堂中的空地上,走到了两人面前,面色沉痛,眼底甚至夹杂着一丝不解和愤怒。 许知,乃洛州同知,邹纪文,按察使司经历司经历。 谢树在洛河行宫待了这么些年,对洛州官员还算了解,这两人也跪了出来,确实让谢树也有些许意外。 这俩人算得上是洛州官员中为官少有尽职尽责之人,可能正因出身贫苦,才能更多体谅百姓的难处。 两人同样也是心如死灰,面色悲沉,面对吴善今的质问,却并未为自己辩解。 他们也曾想做个公正廉明一心为民的清官,但清官也难断家务事,钱元真捏着他们家中的短处。 许知那不成器的儿子,邹纪文那贪慕虚荣的爹娘,皆是他们之短。 如今事情败露,自知无颜面对甚至称得上他们恩师的吴善今,两人低头垂泪,不敢抬头。 “是下官,辜负了大人。” 也就是因为吴善今的举动,宋珏等人才看清了那张纸上写了些什么。 待看清后,个个都面色大变,这纸上涉及到的官员之姓名,竟如此之多,不但洛州,就连上京官员,也上有其名。 “殿下,诸位大人,某不才,已从文小将军那处拿到了洛州八名商贾及炸毁河堤几人的供词和认罪书。” 气氛凝滞焦灼之时,孙卯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跪了一地的官员,也只是轻挑了挑眉,就目不斜视,走到了前边,俯身朝谢树和吴善今行了礼。 “几人全都供认不讳,炸堤毁坝一事,乃工部尚书钱元真及南朝人一手铸成。” 还未等众人对此等惊人的消息作出什么反应,门外又匆匆跑进来一名武将。 同样无视了跪在堂中的一众人,跪在了谢树面前。 “禀殿下,部堂大人,前日抓获流民中散播流言意欲谋反之人已经招供,皆是受南朝人所控,有意挑起民愤。” 短短一刻钟,两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消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炸了个外焦里嫩。 第100章 古代虐恋文36 “此事干系南朝,涉及官员不在少数,事关重大,殿下,臣提议即刻上奏!” 还是吴善今最先反应过来,看向从始至终稳坐在上座,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谢树,显然,这一切恐怕都在安王的预料之内。 心底叹服,吴善今垂首作揖,面露愧色,当真是他老了,不过安王殿下年少英才,的确也并非常人能及。 “洛州乃臣所辖之地,臣亦难辞其咎,愿上京请罪!” 吴善今衣袍一撩,就跪在了谢树跟前,洛州之事,是他失察,才让百姓陷入此等水深火热的境界之中。 吴善今这么一跪,余下的洛州官员自然也跟着跪了下来,尤其是洛州知府,这会儿冷汗都快下来了。 出了这么多事,洛州都快被南朝人和钱元真的党羽捅出个天窟了,他竟然一无所觉,瞪了许知和邹纪文等人两眼,这下要被他们连累惨了。 谢树起身,扶起了吴善今,吴善今是个好官,但确实年纪大了,在有些事上,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那便请吴大人随我走一趟了。” 谢树没有多说,事到如今,无论如何,吴善今都的确要上京进奏才行。 但洛州河道修理一事不可断,该抓的人抓完后,又送走了吴善今,谢树单独留下了洛州知府。 交代了河道修理的事宜,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不算少,但洛州流民太多,恐怕也只能管得了一时。 “以工代赈,尤大人可明白我的意思?” 尤济仁近日也正为此事发愁,流民数量不少,朝廷的赈灾粮以及从复同二州所借的粮都支撑不了多久。 流民的安置也是个大问题,但谢树的话,让尤济仁眼前亮了亮。 往年洛州水患,流民不多,洛州开仓放粮便能解决,但今年不同,这一时半会儿,尤济仁都找不出合适的法子。 倒是安王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流民数量繁多,其中却也并不乏青壮年,修理河道,开垦荒地正合适啊。 “下官明白,谢殿下指点。” 大概安排好了一切,谢树走出议事堂,才出大门,就撞见了宋珏。 “殿下打算放过赵继吗?” 宋珏看着谢树,神色复杂,之前他还不知为何谢树要在摄政王面前护下赵继,还不曾追究遇刺一事,今日的情形,却让他知晓了谢树为什么这么做。 但赵继这般背弃旧主,三心二意之人,怎么能留在谢树身边,他今日能背叛钱元真,那明日后日呢?是不是也能随意背叛谢树。 “宋大人是这般以为的?” 面对宋珏略带质问的话,谢树神色不变,反问了一句。 依照往日谢树的性格,他不会同宋珏解释,也没有必要同宋珏解释,但身在朝堂,有些事,还是提上两句比较好。 如果说两句话就能解决一些潜在的麻烦和风险,谢树并不介意多说。 毕竟宋珏性情刚正,看不惯自己暂时放过赵继这等为虎作伥之人的行为,也情有可原。 对上谢树墨色的瞳仁,里边能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宋珏呼吸一滞,心底那点儿莫名的气愤瞬间消散了不少。 这一路走来,旁人不清楚,他难道还不知殿下的辛苦和艰辛吗?脑中闪过谢树坐于高堂之上,洞察人心,运筹帷幄的模样。 又闪过遇刺时,谢树将他护在身后,以一人之力,击退敌人的模样,最后停留在谢树常年浅淡的唇色上,宋珏垂下的手紧了紧。 眼底划过一丝卑切,殿下何等机敏,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他又有何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殿下。 “臣逾矩了。” 宋珏俯身,行了一礼,目光划过谢树来了洛州后,更加清瘦了几分的腰身,愣了愣,眼眶微红。 “长安,你怎么还在这儿?” 不远处文尽萧的声音骤然响起,一身劲装的青年从不远处走来,看见谢树的那一刻,眼角就堆起了笑意。 望着站在谢树身前的宋珏,文尽萧微眯了眯眼,一会儿没看见人,长安身边就围上来了些杂七杂八的人,还真是让人有些不高兴呢。 “哟,不知这位大人是?” 走到谢树身旁,先是看了两眼谢树,没在谢树脸上发现什么别的神情后,才看向了这会儿已经抬头看向他的宋珏。 “下官河道监察使宋珏,见过总兵大人。” 文尽萧的突然出现,让宋珏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见了礼。 “喔,原来是宋家二郎啊,听闻宋大人貌若神子,知行守礼,乃是全上京闺阁女子首选佳婿,今日一见,的确不凡,刘家的姑娘,倒是好福气啊!” 文尽萧俊眉一挑,轻笑出了声儿,打量着宋珏那张脸,心下微嗤,什么白脸粉面的废物,也配往长安身边凑。 尤其是听金福说,来洛州途中,长安还救了这人一命,还以为是什么人,也值得长安动手去救,不过是个有两分姿色的小白脸。 状似夸赞的话,却并未让宋珏有什么高兴的地方,反而眉头紧皱了起来。 “文小将军慎言,下官并未婚配,也未曾有过婚契,与刘家的姑娘更是清清白白。” 刘家的确有意与宋家结亲,毕竟宋珏已然年满十八,又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前途无量,两家又世代交好,刘家的几个姑娘自小便是同宋家几人一起长大的。 上京对两家的关系,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这并不意味着宋珏会娶刘家的姑娘。 嘴里说着解释的话,目光却不自觉瞥向谢树,不知为何,他不想让殿下因为此事误会于他。 谢树没有闲心听两人拉家常,瞥了文尽萧一眼,绕过两人就走远了去。 看见谢树都走了,文尽萧也懒得跟宋珏多说,横竖他家长安也瞧不上这等迂腐之人。 不知谢树有没有误会,从谢树脸上,宋珏什么也瞧不出来,看着两人的背影,宋珏心头划过一抹淡淡的失落。 他有些羡慕文小将军,能这般不受顾忌地跟在殿下身边,还能亲密地唤殿下的乳名。 第101章 古代虐恋文37 “长安,那宋珏对你,心思不纯,你可知晓?” 文尽萧追上了谢树的脚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人身后,想到方才宋珏的看向谢树的眼神,心头就有些烦闷。 尤其是这人还会一路跟着谢树返京,这路上,他又不在,谁知道那宋珏会不会时时往谢树身旁凑。 “我知晓。” 谢树并没有因为文尽萧的话停下脚步,宋珏对他态度有些不同,谢树很轻易就能看出来。 但这件事对谢树来说,并不重要,也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还是那句话,这是别人的私人情感,跟他无关。 况且洛州事多,谢树也没有心思去计较旁人对自己的想法。 这话却让文尽萧顿住了脚步,看着谢树似乎比往日更显漠然的眉眼,原本听见这话应该高兴的文尽萧心头却猛地一沉。 长安他知晓,那自己呢? 谢树自小就机敏过人,最擅洞察人心,只是懒得管,也不爱多问多在意而已。 这一刻,自谢树十六岁起就莫名与他疏远的原因,文尽萧似乎已经找到了。 谢树倒是脚步未停,要离开洛州返京,还有些事,需要好生安排部署。 看着谢树的背影,文尽萧莫名,有些不敢再追上前,心头微涩。 谢树启程的日期定在了第二日一早,前来送行的官员有不少,连带着洛州城内的民众也来了不少。 都是为了感念谢树,特意前来送行的,他们知晓,水患之事能顺利解决,他们能重新拥有容身之所,都是这位上京来的大官所为。 “殿下,昨日晚小将军就回羌州了。” 金福看着目光落在人群中的谢树,还以为谢树是在找文尽萧,弯着腰上前一步禀告了文尽萧的踪迹。 也不知道羌州什么事那么着急,小将军竟然连亲自跟殿下告别的时间都没有,金福难得有些疑惑。 毕竟小将军把殿下看得有多重,没有人比金福更清楚了,所以这次不告而别,才让他都有些惊讶。 “嗯。” 谢树轻点了点头,他找的不是文尽萧,只是看着洛州百姓的笑靥,让他心底的情绪也多了几分起伏罢了。 但谢树也没有过多解释,转身上了马车。 回程倒也顺利,到上京恰好是四日后的午时,此行谢树等人并未提早告知,五城兵马司也就并未提前清场,护送谢树等人进京。 到了京城,谢树也并未歇着,一行人直奔皇宫,即刻就去见了谢植。 “陛下,陛下。” 王德海一路小跑,一脸喜色,从盘龙殿殿门口直奔谢植所在的案台。 谢植正为最近南荣沧的事烦心,暗斥张之恒也是个蠢货,竟在这种时候,上奏要南荣沧还政于他。 南荣沧如今在朝中地位根深蒂固,其关系更是盘根错节,难以撼动,岂是张之恒此举能轻易扳倒的。 如今非但没让南荣沧有个什么损失,反倒是内阁和翰林院折损了不少人,尤其是关庆易这个老匹夫,每每上奏弹劾,都能捏住内阁的死穴。 “何事慌张?” 谢植揉了揉眉心,昳丽的眉眼挂着两分不耐,连带着声线,都多了几分冷意。 “陛下,是安王殿下,安王殿下回来了。” 王德海被谢植的目光一吓,连忙跪在地上行了大礼,还不忘说明自己这般慌张的缘由。 动作猛然一顿,谢植站起身,表情从不耐,变成了惊喜。 “你说什么,皇兄,皇兄他回来了?” 谢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谢树这一去,就是大半年,自听闻谢树遇刺的消息,谢植就后悔了。 他不该让谢树去洛州,更不该将谢树也搅入这棋局之中。 “千真万确啊陛下,如今安王殿下正在殿外候着,陛下……” 王德海话还没说完,身旁一阵劲风袭来,明黄色的衣摆从视线内一闪而过,抬首一看,案桌之上,哪还有半分谢植的身影。 王德海面色一滞,连忙起身跟了出去,他的话还没说完呢,门外不止有安王殿下,还有洛同总督及几位当初被派去治水的官员都在呢。 谢植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大步跨出殿门,一眼便瞧见了立于一旁的谢树。 面容染上了几分欣喜,看着谢树依旧俊美逼人的脸,谢植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皇兄,你终于回来……”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还没等谢植伸手,谢树就一撩衣袍,行了大礼。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眼见着谢树行礼,后边几人哪有站着的道理,同样撩袍下跪,只是垂首之时,几人神色各异。 关于他们这位陛下的性子,身为人臣,他们还是知晓几分的,当初下令处死关在宗人府的几位皇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登上皇位后,虽在政务上极为上心,但这性子,却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也就只有在摄政王和徐阁老面前会收敛几分。 方才看见安王,那笑意可跟往日虽然笑着,但下一刻就能让人去死的表情不太一样。 用个大逆不道的形容,就跟见着骨头的哈巴狗似的,要是有尾巴,指不定摇成什么样子呢。 尤其是孙卯,惊得都差点儿忘记行礼问安了,这还是他们那个时不时间歇性发疯,笑起来比不笑还吓人的陛下吗? 原以为陛下传信让他照顾好安王,就够他惊讶的了,没想到真正见着陛下对安王的态度,会这般惊悚。 谢植伸出一半的手顿了顿,看着跪在身前,低垂的眉眼一片漠然,仪容规整的谢树,谢植心底突然有些心慌。 皇兄这是何意,可是因遇刺一事,心底责怪于他? 想到这个可能,谢植心头一刺,这大半年,谢树也往上京送了不少信和东西,太妃也就罢了,好歹是皇兄的母妃,可谢樟又算什么东西。 一个被父皇宠坏了的蠢货,凭什么还能得到皇兄如此关注,就连在洛州,都不忘送些小玩意儿给他。 手指微蜷,谢植收回了目光,眼底的笑意却瞬间消减了不少,看向了谢树身后的众人。 目光瞥到吴善今和赵继时,眼神冷了冷,看来洛州的事,是有结果了啊。 “都起来吧。” 又看了一眼谢树,谢植才转身,朝殿内走了进去。 第102章 古代虐恋文38 禀报完洛州的事,出来时,已然是傍晚了,落日的橙辉直直打在谢树的脸上,那张玉色无瑕的脸,都像是铺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浅淡的唇色似乎都被晕染的深了几分,唯独那双黑眸,依旧浓稠如墨,不辨神情。 但上京的时气偏冷些,微风拂过,带来几分寒气,原本身姿挺拔的人微垂了垂头,两声低咳,倾泻在那人蜷握抵在唇边的手中。 刚迈出门,一抬眼便瞧见这幅景色的宋珏脚步微顿,眉间无意识挂上了一抹担忧,绯色的官袍在脚下荡出一抹弧度,宋珏脚步一转,朝谢树的方向走了过去。 “洛州之事已有了结,殿下也该多留意自己的身体。” 身旁传来的声响让谢树侧过了身,漆黑的瞳仁映着落日的光辉,极易让人想起璀璨的星河夜空。 “多谢,但不劳宋大人忧心。” 冷硬的话语拉回了宋珏的思绪,抬眸之间,就只能看见谢树走下阶梯的身影。 喉头微动,宋珏神情有一瞬地低落,唇角轻抿,却也没再开口叫住谢树。 殿外是金福候着,看见谢树出来,怀里抱着大氅的手紧了紧,满脸笑意地走了上去。 谢树步伐微缓,胸口熟悉的闷痛感袭来,腥气涌上喉头,谢树面色微变,迎着金福陡然变得惊恐的目光。 感受到唇角溢出的血迹,谢树恍然抬手,擦过嘴角,鲜红黏腻的血液仿佛打开了什么机关。 谢树猛地吐出一口血,视线逐渐模糊,眼皮不受控制般下垂,下一瞬,便重重朝一旁倒去。 “殿下!” 被这一幕吓得肝胆欲碎,金福从来没看见谢树吐过这么多血,满地的红色,像是一把剪刀刺进他的心头。 腿软的几乎站不稳,金福却还是第一时间扑到了谢树身边。 “太医,快叫太医啊!” 朝盘龙殿宫门口已经吓愣住了的两个侍卫吼了一句,金福小心翼翼扶起谢树,把手上的大氅披在了谢树身上。 被这么一吼,两人如梦初醒,一人朝太医院的方向跑去,另一人,则径直跑进了盘龙殿。 安王在盘龙殿门口吐血晕过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要先告知陛下啊。 身旁迅速窜过一个侍卫,宋珏也并未放在心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安王殿下似乎待他疏离了些,直到身后传来侍卫惊慌失措的话语。 “不好了,劳公公进去禀报一声儿,安王殿下吐血晕过去了。” 听见谢树的封号,宋珏脚步猛顿,随即脚步加快,两三步便跑出了殿外。 一抬眼,就看见了地上抱着谢树哭的金福。 “殿下。” 瞥见谢树嘴角那抹熟悉的鲜红,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驿站,他亲眼看着谢树倒下的瞬间。 慌张地低喃了一声,但很快,宋珏就回过了神,抬脚大步朝谢树所在的地方走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身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闪过,同时,耳旁传来了谢植的声音。 “皇兄!” 谢植快速掠过宋珏,看清楚谢树的模样后,心脏骤紧。 “人呢?传冯年,王德海,赶紧去!” 一把抱起谢树,无视哭的死去活来的金福,和一旁站着的宋珏,谢植转身就往盘龙殿内奔去。 身后跑的气喘吁吁的王德海一听见谢植的怒吼,吓得一个趔趄,又只得转了个弯儿,连滚带爬地朝太医院的方向奔了过去。 他的个老天爷,上一个得陛下这般着急的,还是已逝的懿淑仁皇后,陛下的亲生母亲呢。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想到方才一闪而过安王的模样,王德海都有些心惊,眉间染上了一缕忧色,安王怎么会吐了那般多的血。 再次醒来时,模糊间,耳边传来细碎的女人哭声,谢树眼皮微颤,费力睁开了双眼。 入目便是明黄色的帏帐,手指微动间,似乎惊动了一旁的人。 “长安,你醒了!” 一声惊呼自身旁传来,谢树侧过头,毫不意外,看见了满脸泪痕的文兰心,以及文兰心身后,神色不明的谢植。 眼见着谢树醒了过来,谢植背在身后,紧握的手松了松,面上却故作不显。 “既然皇兄醒了,那朕也就放心了。” 说完这句话,谢植吩咐了一旁的宫人两句好生照顾谢树,就转身走了出去。 看得王德海是一头雾水,有些不明白自家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方才不还杵在那块儿,丽太妃怎么明示暗示都不肯走,非要等人醒。 这会儿安王殿下醒了,他们陛下就说了这么句话,就走了? 这模样看着,就跟听见安王吐血晕倒时,急的案桌都掀翻了的样子,是判若两人啊。 谢植走的快,谢树都没来得及谢恩,方才一睁眼,谢树就发觉了不对,这是谢植的寝房。 但他晕过去的地点的确特殊,将他送来这里,应当也是迫不得已。 “长安,你怎会虚弱成如今这般模样,明明当初走的时候还不是这般,你若有事,叫母妃怎么活啊!” 文兰心从头到尾眼里就只有谢树,对于谢植的离开,更是没放在心上,谢植一走,文兰心就拉着谢树的手哭了起来。 一旁的金福也是红着眼眶,听见文兰心的话,更是一个俯身,就跪了下来。 “太妃娘娘,您不知道,殿下为了洛州之事,夙夜忧心,在洛州那些时日,更是饭都没好生吃上过一顿,才会到今日这个地步啊。” 金福不敢抬头看谢树,但殿下的身子都这般了,他劝不动殿下,太妃娘娘的话,总能有些用吧。 “长安,金福所说可是事实,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就是求你外祖父回京,我也绝不会让你再去洛州,你又怎会成如今这般。” 听完金福的话,文兰心泪珠又滚落了出来,都是她的错,若非她愚昧无知,天真的可笑,又怎会让她的孩儿生来体弱。 也没本事在先皇手中留住她的孩子,让他们母子一别就是十几载,如今就连谢植也要利用她的孩子。 明明已经登上了帝位,还有什么不满足,竟一丝手足之情都不顾及,难不成非要将自己所有的兄弟赶尽杀绝吗? 第103章:古代虐恋文39 “陛下也是,明明知晓……” 谢树没说话,看了金福一眼,静静等着文兰心哭诉完,直到文兰心提到谢植,略带憎恨的语气,谢树眉头才轻皱了皱。 “母妃,隔墙有耳。” 压低的声线让文兰心瞬间止住了话头,愣了一瞬,才想起来这是谢植的盘龙殿,而非她的寿安宫。 “是母妃的错,长安,来,先喝药。” 文兰心接过身后宫女手上的药碗,这是早就熬好的,就是为了等谢树醒来。 但想到这药方是冯年开的,文兰心端着药碗的手就顿了顿,随即嘴角扯过一抹冷笑。 谢植倒是大方,竟让冯年来给长安看诊,真以为凭着此等小恩小惠,就能随意支使他的长安了吗? 谢树拒绝了文兰心给他喂药的动作,自己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后就准备起身,明日还要上朝。 想到明日自己的打算,谢树没有时间躺在此处,况且这是盘龙殿,躺在这里,也并不合适。 “母妃,我已无碍,先送您回宫吧。” 说话间,谢树已经起了身,疴重的身子让谢树的动作比之往日多了几分迟缓,今日吐血一事,对谢树来说,并非毫无影响。 文兰心刚想阻止,想起这毕竟是谢植的寝宫,的确多有不便。 转而打算伸手,扶起谢树,但毫无意外,又被谢树避开了。 谢树虽有些无力,但还不至于起个身都需要旁人搀扶的程度。 本来打算见了谢植请辞后再离开,但现下谢植似乎在召人议事,谢树也就托王德海禀告一声,才和文兰心离开了盘龙殿。 看得王德海欲言又止,虽说这会儿徐阁老和次辅大人在里边儿,确有不便,但依照陛下如今对安王的重视程度,不知晓得了安王走了,会不会生气。 盘龙殿内,气氛凝滞,此刻却是像寒天数九般阴冷,顶着谢植阴沉的目光和徐正居失望透顶的神情。 跪在下方的张之恒亦是不敢抬头,他没成想到,自己一念之差,竟犯下大错。 “张之恒,当初你如何同朕说的?你说你有办法将钱元真等人一网打尽,这便是你的办法?好一个买凶杀人,杀的还是我大景朝的亲王,朝廷命官,好一个炸堤毁坝,这便是你的法子?” 想到方才张之恒的话,谢植几欲控制不住自己,抬手抽剑将张之恒给剁了。 原以为是钱元真狗急跳墙,没成想竟是张之恒在背后操控,旁的人便罢了,竟害得皇兄都受了伤。 还胆大包天,听信南朝人奸细的谗言,炸堤毁坝,差点儿水淹了洛州。 还是没控制住心头的怒火,亲眼见到谢树双眼紧闭,嘴角渗血的模样,谢植心头的痛意骗不了人。 他不愿看见谢树受伤,虽然不想承认,但谢树面对谢樟笑得温和的模样,比气息全无任人摆布的样子,更加顺眼。 谢树终究是,他的兄长,他原以为,皇家的兄弟,有的只是尔虞我诈,什么手足之情,何其可笑。 直到他看见了谢树,看着谢树每每跟谢樟说话时温言细语的模样,像是一个普通的兄长。 那样的包容,就连谢樟这个往日父皇还在时,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混世魔王都如此亲近。 不可避免,他产生了些许嫉妒,明明他也是谢树的弟弟,凭什么谢树只对谢樟这般好。 “陛下,臣,臣也是为了陛下啊,那钱元真为人狡猾,安王身后站着文家,本就是陛下的心腹大患,臣本想着此举一箭双雕,既能除去安王这个隐患,又能扳倒钱元真,才如此行事啊陛下。” 说到这儿,张之恒声线微颤,往前爬了几步,顿了顿。 “况且,况且此次去往洛州,还有洪山桥,此人乃是摄政王麾下一把好手,若是没了他,摄政王那边定会元气大伤,趁此机会,陛下也可将工部收入囊中啊。” 耳旁张之恒的声音打断了谢植的思绪,看着下首跪趴在地上的人,谢植神色微冷,抬手拿起砚台砸了下去。 “愚蠢,你也知安王背后还有文家,若是安王出了什么事,你以为文家不会追究到底吗?再者,你以为区区一个洪山桥,他南荣沧会放在眼里?你要动的,是关庆易这样处处掣肘内阁的老匹夫,主次不分,首尾颠倒,废物,难怪会被南朝奸细轻易哄骗。” 谢植怒急,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愤怒是源于张之恒的愚蠢,还是因为面前这人才是伤害谢树的罪魁祸首。 “陛下,臣……” “好了,如今南荣沧手里定然有了你里通外敌的证据,张爱卿,朕会好生安抚你的家人,所以明日该怎么做,你可明白?” 谢植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张之恒留不得,无论是从哪一方面,尤其是此人,竟然妄图置皇兄于死地。 张之恒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植冰冷的声线打断了。 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张之恒神色惊骇,自己听见了什么,陛下这是,这是要他去死? “陛下,臣知错了,陛下……老师,老师,您救救我,您替我求求情,老师!” 眼见着谢植神情毫无波动,张之恒心下一慌,又转向了徐正居,拽着徐正居的衣摆,不断哀求。 “哎,你,你怎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你可知,洛州水患出了多少流民,你害了多少百姓你知道吗?” 徐正居偏过头,不忍再看,他不愿相信,自己带出的弟子,为了争权夺利,竟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还瞒着他,胆大包天,竟与钱元真此等人合谋,炸堤毁堰,刺杀朝廷命官,简直无药可救。 他徐正居清正廉明一辈子,怎会教出此等只攻心计,不顾百姓的恶徒。 所以纵使觉得谢植给的结果有些不近人情,徐正居也没有开口求情,张之恒一人之命,又怎能抵得过洛州万千无辜百姓之命。 “老师!陛下!我做这一切,确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景啊,我也未曾想到,南朝人会利用此事,钱元真曾同我保证,只炸毁一处大堰,不会累及百姓,我才假意合谋的啊。” 第104章:古代虐恋文40 眼见着徐正居一样不为所动,张之恒瞬间心如死灰,尤其是对上谢植冰冷到像是看死人一般的目光,张之恒狠狠闭上了眼。 陛下此举,明显是要叫他认下罪行,拉着钱元真一起死了。 想到谢植说会善待自己的家人,张之恒垂下头,沉默良久。 “陛下心意已决,臣莫敢不从。” 俯首行了大礼,张之恒面色惨败,满心懊悔,但事已至此,陛下答应保全他的家人,他也便知足了。 谢树将文兰心送回了寿安宫,才转回了自己的寝殿,一进宫门,就看见了回廊处坐着的小小身影。 “殿下!您回来了。” 陪在谢樟身边,哄着人的竹锦一抬头,就看了门口的谢树,清丽动人的脸上霎时绽放出了一抹笑来。 听见竹锦的惊呼,原本兴致缺缺的谢樟也猛地抬起头,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眼神刷一下亮了起来。 “六哥,你终于回来了。” 谢樟一个蹬脚,从回廊的凭栏处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就奔向了谢树。 突然被谢樟抱住,谢树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却看得身后的金福心惊肉跳。 “殿下!十九爷,我们殿下身子才好,您可不能这般折腾。” 金福下意识伸手,想扶住谢树,同时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谢樟,有些不满。 但还没碰到谢树的衣袖,想起谢树一向的习惯,眼看着谢树已然稳住了身形,金福手一顿,又缩了回去。 “什么?六哥,你怎么了?” 听着金福的话,谢樟才赶紧松开了抱着谢树腿的手,抬头看向了谢树,小脸上表情有些急切。 “无事,小十九不必担忧。” 谢树蹲下身,摸了摸谢樟的小脑袋,眉眼荡出一抹笑意。 让刚准备上前行礼的竹锦,一下子怔住了,看着谢树唇角的笑意,竹锦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她已经许久没见过殿下这般笑了。 “殿下。” 直到感受到谢树看过来的目光,竹锦才回过神,垂眸俯身行了一礼。 “嗯。” 谢树点了点头,竹锦同金福一般,自小与他一同长大,在洛河行宫时,谢树并未拘着人,是以他所学的骑射六艺,金福和竹锦也都学过。 比起金福,竹锦似乎更加有天分些,只是身为女子,在这个时代,总是要艰难些。 心头思量,谢树面上却不动声色。 谢樟是在谢树这处用了晚膳才走的,临着本还闹着要歇在咸福宫,和谢树一起睡,却被他母妃端太嫔毫不留情提着耳朵揪了回去。 谢树喝了药,便歇下了,他近日身体状况的确有些不大好,但明日的早朝,谢树得保证自己绝不能出什么岔子。 金福和竹锦站在门外,互相对视了一眼,倒是都有些高兴,这还是他们殿下任工部侍郎一位以来,睡的最早的一回呢。 尤其是金福,乐的眉梢都带上了两分笑意,殿下总算知道在意自己的身子了。 想起前段时间在洛州的日子,殿下宵衣旰食,恨不得把一日十二个时辰掰成二十四个时辰来用,就心疼不已。 这回殿下总能好生休息些时日了,他们殿下都吐血晕过去一回了,陛下也总能放过他们殿下了吧。 因为要上朝,第二日谢树起的很早,提笔写了一封奏疏后,谢树才抬脚朝乾阳殿的方向走去。 乾阳殿阶梯下,众官员看着突然停住脚的南荣沧,有些不明所以,但摄政王不动,他们也无人敢越到摄政王前头去。 但顺着南荣沧的视线,众人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齐齐一惊,安王是何时回的京,他们竟没有收到一点儿风声。 尤其是钱元真,脸色骤变,安王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上回赵继不是传信说他们还早些时日,才能返京吗? 不过也只是一瞬,钱元真就恢复往日的平静,回来又如何,赵继应当已经把洛州的事都处理好了。 钱元真从不担心赵继会背叛自己,毕竟赵继手上可也不干净,他们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斜眼看着去了一趟洛州,更加显得病殃殃的谢树,钱元真心底嗤笑,没把谢树放在心上。 再看见谢树的那一刻,南荣沧就皱起了眉头,想到昨日荣一前来禀报的事,脸色也有些难看。 当初他不该将谢树留在洛州自己回来,这数月不见,谢树的身子竟一日比一日差了。 若非思及他贸然插手,会坏了谢树的布置,毕竟谢树,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聪慧。 但看见谢树现在的模样,什么布置不布置的,哪里有谢树的身子重要,明知道这人从不在意自身的康健,他就不该放任。 南荣沧的低压,身后的官员也并未错过,心下一颤,众人又琢磨起来了,如今摄政王和安王的关系已经这般差了吗? 摄政王一向不喜形于色,提剑砍人的时候,眼底都是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的。 现下不过瞥了安王一眼,就黑脸了,这得是多厌恶安王啊?或者说,是厌恶安王背后的文家。 “摄政王。” 谢树走近,朝南荣沧行了一礼,神色淡然,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南荣沧几乎能把他脸看出朵花来的目光。 “安王殿下近来身子可好?” 明明很清楚谢树的情况,南荣沧还是故意问了出来,不阴不阳的语气,怎么也跟友好搭不上边。 南荣沧心底的确有些气,但不知是气谢树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还是气自己没能留在洛州,看住谢树。 但这句话一出,就让南荣沧身后的一众人又误会了。 瞧瞧摄政王这模样,这哪里是问安王的身子,这明显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安王的身子如何,他们还能不知道,常年体弱,好得了才怪呢。 众人不由看向谢树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同情,安王本就体弱,摄政王还如此咄咄逼人。 但瞥见安王那张脸,和那双波澜不惊,浓如宝墨的双眼,又噎了噎,心底更加唾弃摄政王了,就冲着安王这模样,摄政王竟也说得出这些话。 第105章:古代虐恋文41 “无碍,不劳摄政王担忧。” 对旁人的目光视而不见,也没有在意南荣沧略显怪异的语气,答了一句后,谢树就掠过人朝阶梯上走去。 谢树冷淡的态度更加佐证了众人的猜想,不过这有文家在背后撑着就是不一样啊,打量满朝上下还没有几个人敢这般同摄政王说话的呢。 不知众人是怎么想的,但南荣沧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看着谢树眉眼动也没动,径直从自己身旁走过,南荣沧心头暗悔。 周身的气压更是低沉了几分,好一会儿,南荣沧才抬脚追了上去。 直到南荣沧走出老远,一众大气都不敢喘的官员才长舒了口气,有时间想起了正事。 比如,这安王突然回京,莫非是洛州之事,已有了结? 一股风雨欲来之感笼罩在众人头顶,不少人心头都莫名升起一股寒意,看来今日早朝,不甚太平啊。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高台之上,站在谢植下方一侧王德海喊出了这句话,瞬间惊醒了不少早朝昏昏欲睡之人。 今日早朝前半段一如往常,各司部禀报了近况,御史台又弹劾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原以为今日也就波澜不惊这么过去了,好些人收拾收拾,都打算跪安了。 “陛下,臣有本奏。” 直到一道声音,蓦然在殿内响起,大殿中央,一道身着绯色官袍的人影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赫然是如今的工部左侍郎,赵继。 赵继一行人是今早最晚入殿的,除了宋珏和洪山桥官职略低,入不了大殿外,赵继一进殿,就得到了不少目光。 尤其是钱元真,看了赵继好几眼,直到赵继朝他点了点头,才略安下心来。 但心底还是有些犹疑,赵继在搞什么,回来竟也不知会他一声,这么不声不响地,难不成连他都防? 这会儿赵继突然出声,更是让钱元真一惊,赵继到底想干什么。 “臣自受任工部侍郎,已有三载,近日臣却夙夜忧叹,念及往日之作为,愧之不及,悔之晚矣,陛下皇恩浩荡,臣却受之有愧,洛州一行,见百姓之流离困苦,臣实在不忍,不得不向陛下言明,臣要状告工部尚书钱元真,贪赃枉法,欺上瞒下,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等十余桩大罪。” 赵继说完,就匍匐于大殿之上,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如同平地惊雷,震的大殿之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看着赵继,钱元真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拿着笏板手骤然捏紧,赵继在干什么,莫不是疯了? 短暂的寂静后,大殿之中的众人,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了呆立在原地的钱元真。 谢树还是一派镇定,南荣沧倒是看了一眼谢树,挑了挑眉,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不过一趟洛州之行,就能让赵继倒戈相向,这么短的时间,怕是他,都不能轻易做到。 南荣沧心底赞叹,就连因为谢树的态度,心底升起的那点儿气愤,也彻底散了去。 南荣沧几乎从不插手谢树的政事,也有这样的原因,他很清楚,在某些方面,谢树的确做的,比他更好。 当然,谢树最开始吸引他的地方,也是这人立于朝堂之上,无论是怎样的风云变幻,这人都能镇定自若,视之无物。 其他的人可就不一样了,震惊,猜忌,担忧恐惧,看好戏幸灾乐祸,各式各样的目光刺向钱元真。 “喔,钱尚书,赵侍郎所言,是否属实?” 同样早就知晓了事情来龙去脉的谢植唇角勾起一抹笑,那张艳到极致的脸如同一朵缓慢绽放的曼珠沙华,格外危险。 没有察觉到谢植过于平静的态度,钱元真从队列中两三步冲了出来,脸色扭曲,垂下的胡须微微颤抖。 看向赵继的目光怒气滔天,他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赵继竟敢在这种时候,捅他一刀,他怎么敢背叛自己。 “赵继,陛下跟前,尔安敢胡言,是发了癔症不成?” 大声斥责着赵继,钱元真掩下眼底的慌乱,跪在了赵继身边。 “陛下,切不可听赵继胡言,臣自任工部尚书一职,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尽职守忠,为的就是不辜负陛下的厚爱,怎敢犯下如此多滔天大罪,臣,冤枉啊。” 钱元真跪俯下身,声线颤抖,情真意切,垂下的眼底却是慌乱无比。 不知是该先思索赵继为何背叛他,还是探究赵继手中有无证据,毕竟以往不少事,都是他让赵继办的。 在脑子里过了好几轮,确认自己以往让赵继办事的证据痕迹都早就清理干净后,钱元真心下略安。 余光瞥见一旁瑟瑟发抖的赵继,钱元真眼神阴狠,但心头又不免疑惑,洛州究竟发生了何事,赵继居然会突然背叛他。 但无论何事,今日赵继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状告于他,那就做好替他去死的准备吧。 这么些年,赵继的所作所为,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赵侍郎,某自认待你不薄,同僚数年,没想到你如今竟在陛下面前污蔑于我。” 一抬头,钱元真就换了一副神情,看向赵继的目光悲痛不已,还夹杂着几分失望。 他堵赵继空口白牙,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定他的罪,毕竟这么些年,赵继可都在他眼皮底下。 赵继做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根本不会有什么清晰明了的证据。 “陛下,臣的确有错,错在包庇同僚,真正贪赃枉法,欺上瞒下之人是赵侍郎,而非臣,臣原本看在连襟的份儿上,屡次劝诫赵侍郎,但收效甚微,却不成想,赵侍郎会因此记恨于臣,反栽赃陷害到臣的身上来了啊。” 众人皆知,钱元真的第十二房小妾,是赵继妻子的亲妹妹,不过钱元真也是够不要脸的,一个妾罢了,竟也称得上连襟。 只有谢树目光微动,看向钱元真眼底了然,这钱元真果真滑头,避重就轻,颠倒黑白,三两句话,就变成了赵继因记恨他,才有此言。 南荣沧倒是早就知道了钱元真这副鸟性,眼皮都没动一下,若是钱元真好对付,他也不至于往工部塞人。 第106章 古代虐恋文42 显然是没想到钱元真会反咬一口,赵继猛地抬起头,对上钱元真视线别的瞬间,他就知晓这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了。 怒极反笑,钱元真当真以为自己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吗?若是始终身处在上京,他的确不敢冒险,在钱元真的眼皮子底下藏点儿什么东西。 但谁让这老东西贪心不足蛇吞象,平日户部拨的修河造船款也便罢了,竟打起了洛州的主意。 还让他经手此事,如此好的机会,赵继岂有不为自己筹谋之理。 他早就知道,若是出事,自己定会被钱元真头一个推出来挡刀,毕竟钱元真待他,可不像他自己说的那般情深义厚。 明知道他喜欢翠娘,却还强行纳翠娘为妾,想到今日钱元真的下场,赵继怨恨之时,心头竟还闪过一丝爽意。 只是可惜了翠娘这般娇弱的小娘子,还要跟着钱元真去死。 “陛下,臣有实据,可佐证臣之言。” 说罢,赵继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厚厚的账册,垂头奉上。 “陛下观之,一切便明了了。” 得了谢植点头,王德海下了阶梯,双手奉着账册,转身朝谢植走去。 熟悉的封面从眼前划过,正是烛几奉命拿下赵继时,拿到的账册,洛州临行前,谢树亲手将这本账册还给了赵继。 南荣沧和对面一直未曾言语,老神在在的徐正居,眼底同时闪过一丝惊讶。 很明显,两人都曾知晓这本账册的存在。 但赵继为人极其谨慎,纵使知道有账册的存在,两人也遍查无果。 这下连徐正居看向谢树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惊异,能让赵继拿出这本账册,安王怕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感受到徐正居的目光,谢树看了过去,微点了点头。 赵继之事,对谢树来说,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下促成的情形罢了。 洛州途中的惊吓,南荣沧的突然现身压迫,对钱元真的猜忌,对随行官员的提防,纵使赵继再怎么谨慎不露声色,也难以方方面面应付全面。 有时候精神心理的防线一旦击溃,许多事情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即便同样知晓这份账册的存在,但当真亲眼看见之时,谢植还是压不住心头的火气。 国库虽不亏空,却也从未丰盈,原来都是叫钱元真这群人拿去用了,还真把国库当自家后院了不成,想拿就拿。 “好啊真是好啊。” 谢植翻了几页,连连冷笑,随手就把账册丢进了一旁王德海的怀里。 “拿去给亚父和徐阁老瞧瞧。” 淡淡吩咐了一句,谢植目光扫过下方两侧的文武大臣,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啊,一本简单的账册上,竟涉及了数十名官员。 上至一品辅政大臣,下到六品无名小官,他大景的朝廷,像是个笑话。 “周从眀,杨齐书,何文道……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 原本不知晓赵继那本账册是何物,众人也都抱着看好戏的模样,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赵继和钱元真狗咬狗,跟他们可没什么关系。、 直到谢植一个接着一个,念出了在场不少官员的名字,无一例外,他们都是曾经或多或少与钱元真做过交易之人。 朝堂的氛围随着账册传到南荣沧手里,更加凝固了起来,被点到名的官员更是冷汗涔涔。 别人尚且如此,更遑论钱元真了,当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谢植嘴边时,钱元真就瘫倒在了地上。 “陛下,臣等冤枉啊!” 来不及看钱元真的反应,一连串的官员就径直跪成了一列,大喊冤枉,这种时候,谁承认谁傻子吗不是。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钱元真又猛地起身。 “是啊陛下,臣等冤枉啊,此账册乃是赵侍郎为污蔑臣所作,万不可轻信啊陛下,周大人,杨大人都是大景的肱股之臣,不信臣,陛下难道连先帝留下的两位大人也不信吗?” 被钱元真点到的两人这会儿却是头都不敢抬一下,从侧前方传来的摄政王似笑非笑的目光,让他们更是手脚发麻。 他们的确是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先帝虽宠信摄政王,却也并非全然信任,所以才在临死前下了最后一道圣旨。 无论谁称帝,他二人都为辅政大臣,与摄政王共同监理朝政。 但先帝终究是低估了摄政王,他们接下此任时,也没想到南荣沧竟如此厉害,压得他二人毫无翻身之力。 最后竟是被先帝所不喜的徐阁老和文家,才勉强能与摄政王分庭抗礼。 这会儿钱元真说这话,简直是将他二人架在火上烤,朝政打不过摄政王,他二人也就只能利用官职之便得些小财,甚少理会政事。 却不成想,今日竟这般被扒了出来,早知今日,他们当初就不该贪图便宜,轻信钱元真的鬼话。 拿先帝来压他,谢植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钱元真怕是打错算盘了。 “陛下,臣亦有本奏。” 一个眼神,张之恒便明白了谢植的意思,从徐正居身后走出,张之恒撩袍,跪在了殿中。 钱元真的事还未了结,众人看得正起劲,张之恒这么一跪,霎时又吸引了不少目光。 何时次辅大人这般没眼力见儿了,没看见钱尚书的事儿都还没个结果吗,这会儿又奏什么本。 但此刻众人都没发现,自张之恒跪下那一刻,钱元真才真正脸色巨变,心如死灰。 “臣要状告内阁次辅张之恒连同工部尚书钱元真,里通南朝,刺杀大景亲王及朝廷命官,炸堤毁坝等三桩大罪。” 直到张之恒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殿内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次辅大人要状告谁? 他自己和钱尚书? 张之恒丝毫不拖沓,说完就掏出了怀里的所有与钱元真往来的书信,呈了上去。 与什么贪赃枉法这样的罪名不同,通敌叛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殿内的氛围瞬间严肃了不少。 就连之前被点名的官员此刻都顾不上自己了,抬眸看向张之恒和钱元真的目光极其震惊。 通敌叛国!钱元真便罢了,此人唯利是图,为了钱财,做出什么事,他们都不惊讶。 但次辅大人,可是徐阁老手把手带出来的弟子,向来身正影直,怎么会干出通敌叛国之事。 第107章:古代虐恋文43 尤其是刺杀亲王一事,大景如今还健在的亲王只有一个安王,这指的是谁,一目了然。 所以是在安王一行人去洛州的这段时日,遭到了刺杀,他们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 但想到摄政王那段时日也消失了不少时间,众人细思极恐,难不成这些事还都跟摄政王有关? 毕竟摄政王干过类似的事,就没少过,心情不好就折磨他们,已经是摄政王的常态了。 虽然早就看过了这些书信,谢植还是装模作样翻了翻。 “哼,钱尚书,你可还有话说?” 看着甩到自己跟前的书信,钱元真唇瓣颤抖,双目充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继的账册他可以说是伪造,但他却拿张之恒的证据无可奈何。 他究竟和张之恒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张之恒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要拉他下水。 此刻钱元真,看向张之恒满眼都是惊怒和不理解。 其余人的震惊也并不比钱元真少,这还是大景朝建朝以来,头一个在乾阳殿上,状告自己的人。 就连谢树眼底都多了一分惊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拿着笏板的手指微动,看来是不用吴善今再出场了。 今日参加早朝的官员皆是一脸恍惚,短短一个早朝,朝廷就折去了半数官员。 钱元真诛九族之罪行,乃是罪有应得,其余官员也是抄家的抄家,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只有少数罪名不重者,小惩大诫,躲过一劫,毕竟朝廷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那么多人补齐官职。 未涉其中的官员皆是长舒了口气,见到钱元真被拖出去时的惨状,心底某些跃跃欲试的想法也压了下来。 赵继被判斩首之刑,全家流放西北边境,被拖出去时,赵继看向了谢树,希望安王不要忘记自己的话。 谢树没有错过赵继看向自己的目光,但他并未理会,毕竟事实上,他从未向赵继承诺过什么。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随着王德海再次喊出这句话,谢树走了出来,立在了大殿中央。 原本松了一口气的官员,一看谢树站了出来,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今早奏本的人,下场可都不太好,安王这又是怎么了。 他们可再经不起吓了。 “臣有本奏。” 谢树撩袍,手执笏板,跪下的瞬间,腰带缠绕着的绯色官袍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如松柏般挺直的腰身坚毅果敢。 南荣沧目光从谢树低垂的眉眼落到谢树的腰间,然后就不动了。 凸起的喉结无意识上下滚动,随后南荣沧才反应过来,谢树还真是瘦了不少,官袍看着都空了些。 原原本本将洛州之行复述了一遍,算是给谢植及满朝文武,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此次洛州之事,安王居功甚伟,朕正要询问,安王想要何嘉奖?” 看见谢树,谢植的心情肉眼可见好了不少,就连满是戾气的眉宇都松了下来。 谢植心底还有些期待,他一直不知晓谢树有何想要的东西,谢树的喜好,就连谢樟那个跟屁虫蠢货都不清楚。 借着这次机会,他是不是也能知晓皇兄的喜好,像是这样,他就能在谢树心底压过谢樟一头了似的。 “臣请奏留守洛州,行河道修理之职。” 谢树话音一落,众官员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这事儿啊。 和旁人不同,一听见这话,南荣沧和谢植同时沉下了脸。 谢树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他自己难不成不清楚吗?竟还想跑到洛州去,山高路远的,一路颠簸也就不说了。 这万一又有人起了歹心怎么办? “此事不知亚父怎么看?” 谢植已然承诺谢树,如果这就是谢树要的嘉奖,他还真有几分骑虎难下了。 拒绝不了谢树,谢植干脆揣着明白装糊涂,将球踢给了南荣沧。 “本王觉得不妥,安王殿下,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上京养病吧,若去了洛州出了什么事儿,陛下可不好跟文老将军交代啊。” 南荣沧一席话说的咬牙切齿,在听见谢树还想回洛州时,南荣沧就把目光从谢树腰身上收了回来。 自己的身子都千疮百孔了,还有空关心洛州河道修理的事儿,谢树是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久了。 还是说就是对他避之不及,所以连上京都待不下去,非要去劳什子洛州。 南荣沧这夹枪带棒的话,没让谢树有什么情绪波动,倒是让不少官员微微侧目,今日摄政王是吃火药啦?怎么一遇上安王就阴阳怪气的。 “此事跟……” 谢树眉头一紧,想到了谢植难以拒绝他的请求,却忘记了还有南荣沧的存在。 刚准备反驳,熟悉的眩晕感升起,眼前一黑,谢树话都没说完,当着一众官员的面,就这么晕了过去。 不好啦,安王被摄政王气晕过去了! 同一时间,同一个念头浮上众人心头,今日戏剧性的早朝就这么结束在了安王的突然晕厥中。 因为众人眼前一花,只见方才还盛气凌人的摄政王下一瞬就跟慌了神的毛头小子一般,一把抱起了安王,朝殿外奔去。 而一早上他们不是在冷笑就是在满脸戾气处理官员的陛下,同样一个箭步就冲下了阶梯,可惜晚了一步,只能跟在摄政王身后追了出去。 剩余的官员:? “散朝吧。各位大人。” 王德海看着谢植的身影,面对底下面面相觑的官员,只得苦笑了一声。 “诸位大人也知晓,陛下深谙孝悌之意,安王突发旧疾,陛下自然忧心不已。” 王德海一番话,既点明了谢树晕厥是因为旧疾,堵住了众人可能谣传的嘴,又解释了谢植突然离场的原因,将其归于孝悌之意,就算是谏官也说不出半句不好之言。 “陛下手足情深,乃是大义,臣等自然感同身受。” 陛下是念及手足之情,那摄政王不会是怕自己一番话真把安王殿下给气死了,才那般着急的吧? 不过摄政王这张嘴是越来越不像人了,别说安王殿下那般体弱之人,就是他们,听着都为安王难受。 摇了摇头,众人就朝殿外走了去。 第108章 古代虐恋文44 天气微凉,裹挟着寒气的雨丝飘散,朦胧的雾气淡淡飘散在空中。 两声低咳消失在薄雾之中,谢树微微垂眸,淡漠的眉眼在这样的天气之下,生生多了几分清寒之意。 金福怀里抱着谢树的大氅,看着前方谢树的身影,眼底溢出丝丝疼惜。 “殿下,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吴大人还在盘龙殿与陛下议事,奴才找人候着,必不会错过吴大人出宫的时辰。” 自从上回在乾阳殿晕倒,太医诊治后言,他们殿下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 幸亏陛下还有些良心,撤去了殿下工部之职,让殿下安心养病。 虽不知殿下是如何想的,反正金福是挺高兴的,工部的差,谁爱揽谁揽,他们殿下本就不必如此辛苦。 到头来这大景的江山,又不是他们殿下了,还不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不过想到上回谢树晕倒的情形,金福脸色忍不住差了起来,尤其是想到摄政王一路抱着他们殿下,跑了大半个乾阳殿的时候。 摄政王的心思,倒是连最基本的遮掩都没了,看向他们殿下那样赤裸裸的目光,真是让人几欲作呕。 一个年近而立,都没成婚的老男人,听闻府上还养着一个模样漂亮的戏子,这样的人,有何资格觊觎他们殿下。 简直恬不知耻! “不必。” 谢树撑着伞的指骨因为低咳的动作微动了动,拒绝了金福的想法,关于洛州修堰筑坝的相关施工方案和以工代赈的具体实施措施,谢树都写了下来。 只是事关重大,只有亲手交给吴善今,谢树才能放心。 虽然已经卸下了工部之职,但洛州之事本就是他在负责,谢树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 “今日寒凉,太医曾言,殿下不可……” 被谢树的话拉回了思绪,金福敛了敛神情,还想再劝。 “无碍,不必多言。” 打断了金福的话,谢树看向盘龙殿的方向,估算着时间,吴善今应当快出来了。 与谢树所想相差无几,不过半刻钟,远处就出现了吴善今的身影。 看见谢树,吴善今明显加快了脚步,走到跟前行了一礼,听闻前日谢树在早朝上晕了过去,他甚是担忧。 “吴大人不必多礼。” 吴善今年迈,俯身之时,谢树扶了一把,等人站直后,才收回手,将袖中的卷册抽了出来,递给了面前的人。 “这是?” 吴善今接过卷册,翻了翻,表情逐渐由疑惑变为了惊喜,这竟是关于洛州河道修整的具体实施法子,方方面面,极为完备。 这字迹也甚为眼熟,吴善今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谢树所作。 谢树的字迹极为好认,头一回见,吴善今就赞叹不已,感叹果真字如其人,气势磅礴,笔走龙蛇,见之难忘。 “殿下大才,臣替洛州百姓,谢过殿下。” 吴善今神色叹服,安王文武双全,善洞察人心,心有城府却并非谋权逐利之辈,反而心怀百姓,忠义皆存。 洛州一事可见,此等心性谋略,若非体弱之症,就算是摄政王,恐怕也无出其右。 “分内之事,无需言谢。” 这本就是他的责任,谢树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从这个世界的身份来考虑的话。 拜别吴善今,谢树往回走了没两步,就碰见了梅香,看见谢树,对方眼神微亮。 “殿下,太妃娘娘正找您呢。” 谢树闻言,脚步微顿,随即点了点头,转脚朝寿安宫的方向走去。 只是一进殿,谢树就看见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植和南荣沧不知什么时候,都来了寿安宫,高坐主位的文兰心脸色也有些不大好,但看见谢树的那一刻,还是笑了笑。 只是余光瞥见一旁的谢植和下首的南荣沧时,心底冷哼,每日好不容易能与长安说会儿话,都叫这两人搅黄了。 谢植便罢了,毕竟是皇帝,这宫里哪里不能去,自己好歹也算是他的长辈,纵使再不喜谢植,文兰心也不能如何。 但摄政王又是怎么回事,文家一向与摄政王不和,前几日还听说长安是被南荣沧气晕过去的。 文兰心本就忌惮摄政王的心思,这会儿还多了憎恶。 这会儿不请自来,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文兰心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连茶都吝啬给人上一杯。 南荣沧倒是脸皮厚,就算是文兰心故意冷待,也神色不变,自顾自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等着谢树。 只是看见谢植时,眼神微冷,以往他怎么没发现,谢植竟还有什么手足兄弟之情。 那日从朝堂追出来,还妄图从他怀里夺走谢树,以前没看出来,谢植还有这样的胆子。 看见南荣沧,谢植同样,捏着茶杯的手微紧,眼底的厌恶几乎藏不住,尤其是想到南荣沧对谢树起了那般龌龊的心思。 谢植更是怒上心头,皇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皇兄,是他的兄长,南荣沧这等乱臣贼子,竟意图染指他的兄长。 这比起以往南荣沧将他当做路边的猫狗,一个掌控朝廷的傀儡,更加让谢植厌恶。 在发觉南荣沧对谢树的心思后,谢植心头本就蠢蠢欲动的杀意,迅速翻涌了起来,他决不允许,他的兄长,被任何人玷污。 看见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两人,谢树也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面色如常,走进了殿内。 “六哥,都是自家人,不必行礼。” 谢树还没俯下身,就被谢植笑着打断了,略显亲密的称呼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文兰心转过头,看了一眼谢植,眼底惊诧,随即心底升起了几分警惕,谢植这是什么意思? 以往可从未见谢植这般称呼过先帝的其他儿子,今日这是?莫非又起了什么别的心思想利用长安。 看着下首的南荣沧,文兰心暗自揣测,莫非是因为摄政王在此。 没有文兰心想的那般复杂,叫出了这个心头准备了许久的称呼,谢植眼底的笑意都加深了几分。 难怪谢樟总是喜欢这般称呼谢树,就好像,他也会是谢树放在心上的弟弟一般。 第109章 古代虐恋文45 一旁的南荣沧听见这个称呼,心底轻嗤,谢植倒是脸皮厚。 不过就算是亲兄弟,如此亲密的称呼,还是让南荣沧心底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丝丝不悦。 谢树对谢植突如其来的称呼面上没什么反应,抬眸的瞬间,却直直看向了谢植的双眼。 似乎没想到谢树会突然看向自己,谢植眼底笑意一凝,还没来得及因为这一眼生出什么紧张的情绪,谢树却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母妃,亚父。” 似乎只是随意看了谢植一眼,谢树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向文兰心和南荣沧见了礼。 谢植掩下眼底不自觉升起的期待,心头划过一抹失落,谢树似乎并不在乎他的态度。 “长安来了,快坐下,你这孩子,今日天寒,你如今身子这般弱,比不得从前,怎地又出去了,伺候你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也不……” 看着谢树湿了大半的衣摆鞋面,文兰心就知道谢树必然不是从自己宫里来的,咸福宫离寿安宫可不算远。 “母妃,儿无碍。” 眼看着文兰心越说便越难过,谢树开口打断了文兰心的话,刚坐下,就有宫人端了茶上来,跟旁人的不一样,谢树喝的,是文兰心专程找人调配的药茶。 一杯便价值千金,但对文兰心来说,只要是对谢树身子好的,就算是那东西长在天上,文兰心也会想办法替谢树弄下来。 当然,刚才那番话,也不只是说给谢树听的,毕竟若非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她儿的身子,怎会差到如今这个地步。 谢植和南荣沧又怎会听不懂文兰心的意思,不说谢植,就连一向对这些阴阳怪气毫不在意的南荣沧,眼底都出现了一抹尴尬。 谢植更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着眼底的不自然。 两人都心知肚明,文兰心说的没错,若非他们,谢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所以面对文兰心的怨气,两人只当不知,全盘接受,他们心底也曾有悔意。 尤其是南荣沧,若是早知晓自己会栽在谢树身上,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谢树去洛州。 但是后悔,是现在最没用的东西。 南荣沧看着对面的谢树,微微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上一枚在洛州被他捏碎后,皇泽寺的方丈便又给他做了一枚。 倒是戴习惯了,南荣沧也没有拒绝。 心底想的却是刘坊那位云游四海的神医师父,不知何时才能找到。 “不知今日陛下和摄政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上下看了谢树两眼,发觉谢树的气色比起之前在工部任职时好了不少,文兰心眼底划过一丝满意。 像是这才记起旁边还有两个人,转过头看着两人,淡淡问了一句。 “朕今日无事,想着许久未曾来瞧过太妃,便过来瞧上一眼,聊表孝心。” 谢植看了一眼谢树,才笑着答道,看起来也丝毫不在意文兰心的冷脸。 许久未曾瞧过太妃? 看来谢植不但脸皮变厚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渐长啊。 “陛下有心了。” 文兰心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她怎么不记得谢植以往来瞧过她,这许久一词,也不知源自何处。 但谢植毕竟是皇帝,就算要说瞎话,文兰心就算心头膈应,也得跟着附和两句。 “倒是亚父,闲暇之余,不在家中陪佳人听戏赏花,怎么有空来太妃这里?” 谢植放下茶盏,话锋一转,又看向了南荣沧。 这会儿谢植倒是对南荣沧养着的那个小替身一事没那般憎恶了,毕竟有了这样的污点,南荣沧就没有资格靠近皇兄。 谢树知道谢植说的是主角受,故也没什么意外,只是安静坐在一旁。 文兰心倒是略显诧异地看了南荣沧一眼,摄政王竟然在府里养人了? 这还真是稀奇,毕竟前二十多年,这位摄政王身边可是一个人都没有,要说摄政王唯一让文兰心称赞的地方,就是对方洁身自好。 这倒是与其余男子不太相同,观世家子弟,在南荣沧这个年纪,大多都妻妾成群,儿女扎堆了。 更何况,摄政王位高权重,容貌俊美,想爬上南荣沧床的,或是觊觎摄政王妃一位的,不在少数,只是南荣沧一向不近人情。 爬床的,塞人的,使手段接近他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以致都年近而立了,南荣沧还是孤身一人。 原以为南荣沧有几分不同,如今看来,却也与那些世俗男人没什么区别,还不是在家中养起了玩物。 文兰心心底嫌恶,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除了她的孩儿,没一个好东西。 尤其是先帝,幸好诚仁帝死的早,不然日日对着那张老脸,文兰心都怕自己忍不住动手,做出点儿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陛下何出此言?莫非是听信了旁人的胡言乱语不成,臣府中,可并无什么佳人,不知是何人在陛下耳边乱嚼舌根,此人居心不良,陛下断不可将此人留在身边。” 南荣沧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却不显慌乱,神色自若回了话。 “臣奉先帝之命辅佐陛下,如今陛下身边竟出了此等祸害,臣不能坐视不理,陛下放心,臣下去定会好生查一查陛下身边之人,将包藏祸心者,一一铲除。” 还未等谢植说什么,南荣沧又接着补了两句,只是话语之中意味深长,目光瞥向谢植身边的王德海,仿佛意有所指。 王德海被盯得一抖,心底暗暗叫苦,这两尊大佛斗法,何苦要牵连他啊。 谢植眼神一变,脸色有一瞬地阴沉,好一个南荣沧,倒打一耙的功力倒是不浅。 最大的包藏祸心者,不正是他自己吗? “今日臣来,是为了安王殿下。” 南荣沧没心思花太多时间在谢植身上,看向文兰心和谢树,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今日出现在这儿的目的。 听见是为了谢树,谢植和文兰心齐齐心底一紧,目光陡然刺向南荣沧。 谢植原本就算不上好看的神色,这会儿更加阴沉了起来。 第110章:古代虐恋文46 “听闻安王殿下身子不好,臣甚为忧心,听御医所言,安王殿下需静养,臣名下有一处山庄,名乐泉山庄,地处上京南郊,皇泽寺旁,颇为适合安王修养。” 南荣沧直接无视了谢植难看到几乎要将他刺穿的目光,越过谢植,看向了文兰心。 “不知太妃娘娘意下如何?” 乐泉山庄? 文兰心心头一惊,她知晓这个山庄,此乃上京最大的山庄,因为里头有一处极为罕见的天然温泉。 先不管南荣沧贸然提出让她的长安去此处修养是何意,这座山庄的环境,尤其是那汪温泉,确对谢树的身子大有裨益,文兰心有一瞬地心动。 下意识看向了谢树,但对上谢树那双深色的双瞳,看着谢树朝自己微摇了摇头的模样,文兰心瞬间又冷静了下来。 这可是摄政王,而他们文家一向与摄政王不和,摄政王岂能对她儿有如此好心? “不必了,摄政王好意我代长安心领了,我已为长安寻好了修养之处,不劳摄政王费心。” 淡声拒绝了南荣沧,文兰心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乐泉山庄的确不错,也不知能否有其他法子,将乐泉山庄从南荣沧手里买下来。 “太妃所说,定是上京北郊承泽山庄吧。” 眼看着文兰心拒绝了南荣沧,谢植面上才浮现出一抹笑意,径直接过了下一句,语气毋庸置疑。 文兰心眉头一蹙,谢植在说些什么,她近日的确在为谢树寻养病之处,却迟迟还未曾定下。 承泽山庄为皇庄,平日里便重兵把守,除谢植外,旁人不可擅入,她并非不知,又怎会选此处。 但看清谢植的神色时,文兰心想要说出口的话一顿,谢植这根本不是在询问她,而是在通知她。 是谢植,想让谢树住进去。 文兰心面色微变,谢植这又是何意,莫不是想软禁长安? “承泽山庄景如墨画,环境清幽,最为适合六哥养病,朕前几日就已吩咐下去,好生修整山庄,六哥才可安心静养。” 谢植这会儿心情显然不错,不过还是没忘记谢树也在此处。 “朕已着太医院院首及冯年前去山庄为六哥候疾,六哥以为如何?” 从始至终,没发一言的谢树这会儿才站起身,看向谢植,清凌凌的眸子没什么异样的情绪,仿佛几人讨论的不是自己的事一般。 如文兰心所想,谢植这不是询问,而是他内心已有决断,如同头一回任工部侍郎之时,这一次,谢树也无法拒绝。 不管谢植的目的是什么,软禁,亦或是做个样子,为自己博取贤名,又或者是,因为旁的。 谢树不是没有发觉,他与谢樟在一处时,碰见谢植时,对方晦暗不明的目光。 只是谢树心底还是有疑罢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出来的谢植,也会渴望兄弟手足之情吗? 看起来有些荒谬,但谢植数次看向他的目光,的确跟阿韵以及小十九看向他的目光,有些相似。 但就算有所察觉,目前为止,也并未对他产生什么逆向的影响,所以谢树并没有放在心上。 “陛下圣恩,臣感激不尽。” 谢树俯身行了一礼,文兰心脸色难看,数次欲开口,却又只能将想说的话咽回去。 先是被文兰心拒绝,又被谢植横插一脚,南荣沧神色却看起来还不错,甚至在谢树俯身行礼时,轻笑了一声,表情颇为愉悦。 毕竟这个结果,事实上在他的意料之中罢了。 他今日来,本就不是为了将谢树送进自己名下的山庄,毕竟谢树和文兰心不会同意。 而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谢植亲自决定谢树的去处罢了,若是文兰心真将谢树接到了文家名下的山庄,那有些事做起来,会麻烦不少。 南荣沧的反应跟谢植想象中的有些不同,这让谢植眉头一紧,但看见谢树时,又舒展开来。 起身扶起了谢树,谢植眼底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甚至称得上讨好的神色。 承泽山庄的确是目前最好的皇庄,虽比不得乐泉山庄拥有天然的温泉水,但其规模足以媲美一座行宫。 “六哥,在朕跟前,何须如此客气。” 不管南荣沧有什么念头,他定不会让南荣沧有机会接近谢树,他已将皇宫暗卫半数都调去了承泽山庄,绝不会让某些不长眼的人,扰了阿兄半分清净。 谢植和南荣沧走后,文兰心气的一拍桌子,长长的护甲都险些被自己掰断。 “简直欺人太甚。” 文兰心气的心口疼,想破口大骂,却又思及谢树在此处,只能将话头咽了又咽。 心头却又怪起了自己的爹,文老将军,若非他那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忠义之心,连带着整个文家,都只能在上京小心度日。 她儿又怎会被谢植随意摆布,谢植固然心计深沉,但毕竟根基未稳,她文家连摄政王都不惧,却偏偏要对着谢植俯首称臣。 “母妃稍安勿躁,此事并非全然无益,承泽山庄毕竟是皇庄。” 谢树安慰了一句,倒是打消了不少文兰心的忧虑,长安说的也是,那可是皇庄,若长安在皇庄出了什么意外,遭天下唾骂的,可就是他谢植了。 “母妃只是希望,我儿能好好活着。” 文兰心长叹了一口气,看向谢树。 谢树这次却并未做出回应,做不到的事,谢树绝不会承诺出口,二十五岁之死已成定局,他最多只能活上三年。 谢植的动作很快,像是害怕突然发生什么变故,隔了两日,将承泽山庄赐给谢树养病的圣旨就下来了。 走的那日,谢樟抱着谢树哭的稀里哗啦,说什么也要跟着谢树去山庄,结果被谢植一个眼神就吓了回去。 文兰心忙前忙后确认着谢树要带去养病的物件和人,翻来覆去嘱咐金福要照顾好谢树。 至于竹锦,在知晓了文兰心将人送到他身边的另一层目的后,谢树就没打算带着人,但是给人安排了宫内司女官的职位。 人人都说竹锦运气好,有个好主子,毕竟宫内司的女官职位,比一般的大太监还要多些权利。 在后宫无主之前,这些女官最高甚至可以代掌凤印,行管理六宫之责。 第111章:古代虐恋文47 但竹锦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兴,甚至有些羡慕金福,比起什么权势,她更想留在殿下身边做个小宫女,安静陪着殿下。 不像如今,就连送送殿下,都只能偷偷摸摸来送。 当然,偷摸着来送人的,并不只是竹锦,还有站在宫墙外阴影处,目不转睛盯着谢树的宋珏,以及宋珏身后的宋玥。 看着宋珏捏紧的双手以及眼下的乌青,宋玥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二哥,殿下他,要走了,你真的不上去送一送吗?” 其实宋玥也对谢树动了些心思,因为谢树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但是自从知道了宋珏的心上人是谢树后,宋玥想了好几日,这是她二哥头一回有喜欢的人。 平日里虽然她不喜欢宋珏总是管着她,但二哥向来独来独往,又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她也不好意思跟宋珏争。 “不,不了。” 宋珏垂眸,看向自己还沾着墨迹的手,唇舌发苦,殿下雄才伟略,算无遗策,是他配不上殿下。 原以为官场之中,皆是愚者清,慧者浊,故宋珏宁做愚昧之徒,也不愿与奸人同流合污。 张之恒一事,对他的确打击甚大,他一向敬重的,认为不同的师兄,竟也是这般草菅人命之徒。 似乎只有殿下是不一样的,回到上京后,宋珏满心满眼都是谢树,在洛州的那些时日,让他难以忘怀。 以至于提笔作画,脑中只能出现那晚谢树一把拽过自己的场景,等停下笔,回过神,才发现,宣纸之上赫然是那人执剑对敌的身影,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墨迹滴落,渲染开的痕迹毫不留情揭露着宋珏那些不堪的,隐晦的心思。 偏偏又被突然闯入的宋玥瞧了个正着,人生头一回,宋珏心底生出了羞耻之感,他怎能对殿下产生如此龌龊的想法。 非君子所为,所以宋珏将画藏了起来,连同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也一并藏了起来。 直至今日,宋玥着急慌忙跑了过来,说谢树要离开皇城了。 宋珏执笔的手一抖,一幅好好的字就这般毁了,但此刻,宋珏的心思早已不在字上了,扔下笔,宋珏就朝外跑去。 就连溅出的墨迹,也来不及擦尽,宋珏很清楚,若是殿下去了皇庄,短时间内,若想再见到殿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追在后边的宋玥神色复杂,她从未见过二哥这副模样,以往任何时候,她这个二哥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别说沾上墨迹了,就是袖摆处的褶皱,都不曾有过。 看见谢树的那一刻,宋珏悄悄松了口气,幸好赶上了。 殿下似乎气色看起来好了些,意识到这件事后,宋珏又忍不住有些高兴。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谢树朝角落转弯的宫墙处看了一眼,不过那道目光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以谢树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承诺会照顾好自己后,谢树坐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承泽山庄驶去。 这一回因为是出宫养病,五城兵马司在前开道护送。 出城的街道上,南荣沧看着下方的队伍,目光落在了谢树的马车上。 “人都安排好了吗?” 一手按着茶杯,南荣沧目光没动,唇角却带着几分笑意。 “回王爷,人都安排好了。” 劲风回的很快,只是有些汗颜,前面才把刘坊送去了洛州,如今又要把刘坊往皇庄送。 单送一个刘坊也就算了,就连皇庄里原本伺候的人,都得换成他们的。 劲风也是有苦难言,废了大力气,才在陛下的眼皮底下,不动声色把人都插进去。 不过其实陛下发没发现也都无所谓,毕竟他们王爷看起来也不太在乎陛下会不会发现。 毕竟就算陛下知道了哪些人是他们的,也不敢对王爷的人动手。 想到这儿,劲风都有些同情他们陛下了,这个哑巴亏,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若真是文家的庄子,想不动声色插这么多人进去,还困难些,文家的那位大姑娘,驭下甚严,的确有几分手段。 再加上文家的府兵,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好手。 看着谢树的马车出城,南荣沧才站起身,若是谢树能答应来他府中静养该多好,这般,他便能日日瞧见谢树了。 如今谢树出了皇城,他也轻易见不得谢树了,他倒是想半夜翻去庄子瞧瞧,可想到谢树比常人更加敏锐的洞察力,南荣沧也只能想想。 “刘坊他师傅找到了吗?” 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南荣沧又问了一句。 “据说在东北一带发现过神医的踪迹,属下已经派人去寻了。” 听着劲风的回话,想到谢树的病情,南荣沧目光又沉了下来,若是还找不到人,他只能亲自去寻了,谢树的身子耽搁不得。 “还有一事,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劲风想到了李青连的动作,面上略有犹疑,毕竟是王爷带回来的人。 “何事?” 南荣沧甚少见劲风这般吞吞吐吐的模样,倒有些好奇。 “李公子,他也去了承泽山庄。” 说起这事,劲风都有几分无语,那日他奉命挑选去承泽山庄之人,恰巧被李青连撞见了。 如今摄政王府阖府上下,都知道他们王爷待安王不一样,毕竟他们王爷看着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 听说是去伺候安王,李青连便自告奋勇,也要去。 劲风哪能让李青连去,一介戏子,可没有资格伺候安王殿下,若是让王爷知道了,还不扒了他的皮。 结果谁知道这李青连胆子这般大,竟自己跑了去,亏他以往还同情过他,这不是给他添乱呢吗。 “谁?” 南荣沧表情疑惑,什么李公子,这又是哪号人? 看着南荣沧略显疑惑的神情,劲风表情空白了一瞬,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王爷竟然把人忘了。 “就是,李青连李公子,跟陛下,有几分相似的那位。” 劲风提醒的都有些委婉了,恨不得直接趴在他们王爷的耳边大喊,这是王爷您养的陛下的替身啊。 第112章:古代虐恋文48 似乎才记起有这么个人,但南荣沧最先想起的,却是那双与谢树像也不像的眸子。 听见对方去了承泽山庄,南荣沧眉心微蹙,随即摆了摆手。 “想办法把人抓回来,自去领罚。” 李青连那张脸,显露人前,会惹出不少麻烦,若是叫长安瞧见了,以长安的敏锐程度,很快就能察觉不对。 南荣沧眼底闪过一丝厌烦,思索着把人抓回来后,是干脆杀了,还是卸了四肢扔在哪儿,这等蠢人,留着也是无用。 “是。” 劲风眉峰不动,对自己会受罚一事早有准备。 只是对于南荣沧那句把人抓回来,有些犯难,要在安王眼皮子底下抓人,那不是比登天还难? 但王爷命令已下,若是办不成,王爷身边不留无用之人,还真是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劲风暗自腹诽,却还是领命退了出去。 皇庄距离上京不远,不过半日车程,就到了。 如谢植所言,庄内的一切都打点好了,只等谢树的到来。 皇庄由一队禁军看守,看见谢树的马车,奉命前来保护谢树的副统领刘冲赶紧走上前,来之前,陛下单独召见了他。 言语之中,对这位安王殿下颇为看重,刘冲一向机敏,若是护好安王,那自己升官发财,平步青云的日子怕也不远了。 “属下骁骑营副统领刘冲,见过安王殿下。” 才瞥见一抹天青色云纹卷边衣摆,刘冲就单膝跪地行了大礼。 “咳咳。” 略带沙哑的低咳从头顶传来,像是某种破碎的玉瓷器,让人心头一紧,刘冲微愣了愣,才想起来,安王身子不好。 衣摆蹁跹,在空中划出一道轻盈的弧度,最后停留在自己面前。 “起来吧。” 低沉悦耳的声线让刘冲回过神,与刘冲想象的声音倒是不大一样,原以为安王这般病弱之人,说话必然虚弱无力。 但安王气息沉稳,若非那两声压抑不住地低咳,听起来倒不像是久病之人。 谢树目光扫过面前身披铠甲之人,随后看向了刘冲身后,同样跪了一地,原本就在皇庄伺候的人。 目光微顿了顿,谢树敛眸,抬脚走进了皇庄,有没有人监视,又有哪些人是旁人插进来的,如今都不重要了。 淡淡的药香从鼻翼划过,刘冲自始至终都不曾抬头,直到谢树走进大门,才站起身。 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见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看着谢树的背影,刘冲有些愣神,安王殿下看起来并不需要旁人的保护。 角落处,李青连双眼微怔,同样愣在了原地,方才抬眸微微一瞥,一面惊鸿。 原来这就是王爷心悦之人吗?李青连垂在袖口中的手指微微捏紧,一抹酸涩涌上心头,如此气质出尘之人,非他能及。 “愣着干什么,殿下都进去了。” 旁边的人推了推李青连,催促着,这新来的还真是没眼力见儿,没看见殿下进去了,还不赶紧跟着伺候。 皇庄的管事嫌弃地瞥了李青连一眼,一个小厮,怎地长得如此妖艳,跟个小倌似的。 看起来不像是个安分的,不能让人在殿下面前晃悠,若是心思不纯,那是会闯出大祸的。 也不知此次择人前来伺候安王的是何人,这样的人都能选上。 “算了,你去后厨待着去。” 管事话锋一转,就决定了李清连的去向,甚至李清连都还没来得及开口。 看着谢树逐渐消失的身影,李清连有些失落,他想多瞧瞧王爷的心上人。 王爷并非重色之人,必不会因皮相就付之真心,就算心中难过,他却还想知道的更清楚,王爷还喜欢安王什么呢? 但没时间多想,顶着管事嫌弃的目光,李清连只能往谢树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打算转身朝后厨走去。 然而就是这样一眼,又被管事逮了个正着。 “看什么看,我可警告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安分守己,安王殿下不是你这等人能肖想的。” 管事的语气严厉了起来,果真不安分,安王殿下都走出老远了,还盯着瞧,不费心敲打敲打,真让这人爬上了安王的床,他这个管事,可就得换个人做了。 李青连面色一僵,知道管事误会了自己,刚想解释一二,管事却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就朝谢树的方向追了过去。 李青连也只能闭上嘴,慢吞吞地朝后厨的方向挪去,这样的误会,其实对李青连来说已然是家常便饭了。 他这张脸,惹来的是非从未少过,纵使他仍是清白之身,也无人会信他,他又笨嘴拙舌,不会替自己分辩。 压下心头的酸涩,李青连垂眸,不禁想着,安王自小出身尊贵,那若是安王如同他一般,自小便生于泥沼,那王爷还会喜欢安王吗? 在皇庄养病的日子,跟以往在洛河行宫没什么太大的差异,甚至要更加轻松一些。 算得上是谢树来这个世界后,少有的松和日子。 除了暗处时不时传来的目光,谢树几次看去,都只能看见一个着急藏住自己窥视目光的头顶。 三次过后,谢树便没再放在心上,虽看不清这人的模样,但很显然,此人并没有什么威胁性。 目光重新落在棋盘中,谢树手上的棋子落下,难分胜负。 谢树没再动,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湖面上,暗自思索着羌州和东北边塞传来的消息,边塞战事吃紧,南朝蠢蠢欲动。 若非顾忌着文尽萧父子,南朝恐怕早就有所行动了。 “喂,那谁,让一让。” 金福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脸色不耐,殿下还在亭子里等着他呢,如今天气越发冷了,他不赶紧把手炉给殿下送去,殿下冷着了如何是好。 不远处金福的声音,让谢树看了过去,也就是这一眼,让谢树看清了那人模样,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谢树顿了顿。 直到脑中的1001突然发出了一声疑问。 “主角受怎么在这儿?” 1001问的很诚实,因为他才从主神那儿回来,上回奋笔疾书写完报告后,1001回到主神那儿,跟主神的数个数据分枝大战三百回合,舌战群儒。 最终拿到了主神的承诺,下个世界,绝不会再让他抽到高危世界。 第113章 古代虐恋文49 那张脸足足跟谢植有七八分像,但眉目间怯懦和淡愁让这相似程度又只降到了五六分。 听见1001的话,谢树微微凝神,是李青连。 会出现在这儿,大概是因为南荣沧往庄子里安人了。 不过应当不会是南荣沧派他来的,毕竟主角受这张脸跟谢植太像,放在外边儿,若被有心人利用,会惹出大麻烦。 南荣沧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谢树一直觉得。 原剧情最开始,南荣沧把人带回去,恐怕不止是因为想找个替身这么简单。 原剧情中,就有主角受偷跑的桥段,不过是跑去了皇宫。 因为知道了自己是谢植的替身,所以李青连想瞧一瞧南荣沧真正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顶着这样一张脸,随意显露于人前,的确会有些麻烦,更何况如今正值多事之秋。 大景四面楚歌,群狼环伺,若有人想从李青连身上下功夫,防不胜防。 想到这儿,谢树站起了身,朝金福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远处,管事气急败坏地出现在门口。 看见金福和已经走到了跟前的谢树,管事神色一变,赶紧小跑上前行礼问安。 见金福脸色不好,就知道肯定是李青连惹麻烦了。 “李青连,谁让你在这儿扫洒的?” 管事气的头疼,就知道这个小贱人不安分,一个不注意,就溜到了殿下周围。 若非每回都有恰好有人顶锅求情,管事早把人赶出去了。 “王管事,二壮,他,他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利,所以,所以……” 管事的突然出现,吓了李青连一跳,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瞧人。 “那个臭小子,又偷懒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一听见王二壮的名字,管事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他好不容易才安排了这么个差事,在殿下跟前表现得好点儿,到时候要什么没有。 这臭小子倒好,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给了旁人。 “王管事,你是怎么管教下人的?” 金福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没忍住,皱着眉头开了口。 听这话,这人压根就不是负责后花园扫洒的人,金福瞥向了李青连。 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就愣住了,这人怎么长得这么眼熟呢? “殿下恕罪,是小人的错,小人下去一定好生管教这些下人。” 管事没注意到金福的神情,垂着头,只是一个劲儿的道歉,生怕谢树怪罪。 “无碍。” 谢树没有管显得有些诚惶诚恐的管事,径直看向了李青连。 这会儿人也是垂着头,感受到谢树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李青连心头微紧。 “你叫什么名字?” 沉稳淡漠的声线自头顶响起,距离很近,这道声音显得格外抓耳。 李青连微微愣神,直到胳膊被人杵了一下。 “干什么呢?殿下问你名字呢。” 听见谢树的询问,管事心头一凉,完了,不会真让这小贱人碰上运气了,被殿下瞧上了? 见李青连不回,管事闭眼翻了个白眼,真是个蠢货,殿下问话他愣什么神呢? “回殿下,我,我叫李青连。” 李青连回了话,但他没想到,安王会注意到他,还会替他解围。 果然是主角受,谢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管事。 “即日起,将他调来做我的近侍吧。” 谢树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金福。 差点儿没拿稳手里的暖炉,殿下说什么,要让这人来做殿下的近侍? 李青连更是猛地抬头,安王殿下莫非是知道了自己是王爷的人了? 但抬头的瞬间,对上了谢树垂眸看过来的眼神,李青连心头一跳。 似乎一切在这人面前都无处遁形,无论是自己的身份,又或者是自己的心思。 “是,殿下。” 管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即刻就应下了,只是心头微惊,没成想这小贱人还真被殿下瞧上了。 那王总管那里,该如何交待,让这等人近了殿下的身,皇上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可又容不得他拒绝,这可是殿下自来皇庄,头一回提这样的要求。 “殿下!” 眼看着管事应答,金福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谢树,是他哪里做的不好,惹殿下厌烦了吗? 谢树看了一眼金福,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走回了亭子里。 金福狠狠瞪了李青连一眼,也只能转身,满脸委屈,踮脚将手上的大氅披在了谢树身上。 等人都走后,金福忍了又忍,想问谢树为什么要将那人调来做近侍。 但想起那人的脸,脑中谢植的脸一闪而过,金福猛地瞪大眼。 等等,他说那人怎么长得那般眼熟,原来是因为,那人长得像陛下啊。 金福还没问出口的话,就这么噎在了喉咙里。 看向依旧面色平静的谢树,金福咽了咽唾沫,他能看出来,殿下肯定更能看出来啊。 “金福,着人去问一问近日摄政王在何处。” 谢树没打算把人久留在自己身边,送回给南荣沧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还是要先确定南荣沧在何处,若不在上京,人还是留在自己身边,保险一些。 “是,殿下。” 金福瞬间收回了思绪,但对于谢树突然问起南荣沧的行踪有些疑惑。 警惕了起来,毕竟南荣沧对他们殿下的心思龌龊,殿下问起他做什么。 不过也只是疑惑,谢树吩咐的事,金福一向做的很认真。 金福也走后,谢树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朝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晚间,李青连就被送了过来,正巧赶上了谢树用晚膳的时候。 李青连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事实上,他并不怎么会伺候人。 不过谢树也不习惯旁人伺候,只让李青连下去吃饭。 可来之前李青连已经用过饭了,这会儿候在一旁,静静看着谢树用膳。 谢树的用膳礼仪自小由专人教养,一举一动,不急不缓,极为悦目。 而他呢,曾数次被摄政王的教养嬷嬷嫌弃过,难怪王爷会喜欢安王。 “你怎么在这儿?” 金福刚去办完谢树吩咐的事,回来的时候心情还算不错,甚至有空思量着今晚殿下用了些什么。 但这样的心情在一进门,看见立在一旁的李青连时,戛然而止。 第114章 古代虐恋文50 “我,我是……” 金福的嫌弃毫不掩饰,李青连看了一眼谢树,才张嘴想要解释。 “你先下去吧。” 谢树放下筷子,抬首对着李青连吩咐了一句。 听见这句话,李青连如蒙大赦,转身退了出去。 他自小便在戏班长大,后又被卖进倌馆,正经伺候人的活儿确实不怎么会。 安王的目光虽平静沉稳,甚至称得上有些柔和了,但总是让他有种自己能被轻易看穿之感,莫名有些畏惧。 待李青连走后,金福撇了撇嘴,若是因为陛下的缘故,殿下又何须将人放在这么近的地方。 “殿下,前去问话的人回来了,说摄政王人如今人在恭州府。” 虽然看见李青连有些膈应,但金福也没忘记回话。 恭州? 谢树放在桌上的手指轻点了点,恭州地处大景东北,过了恭州便是北原的地界了。 看来东北的战事的确吃紧,娄家到了娄松这一代,竟一个能用都没有。 谢树摇了摇头,不过既然南荣沧已到恭州,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回来。 李青连,也只能暂时待在他这儿。 自上回洛州事毕,南朝那边儿,便没了旁的什么动静。 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只是他如今已经不在官场,有些事,不能逾矩擅自调查。 多想无用,谢树轻咳了咳,喝了药便歇下了。 可能是越临近剧情结束的时间,谢树的身子就会越差。 亏空的气血,和近乎破败的内腑,让谢树咳血的次数也愈发多了起来。 看着金福走出门,谢树吐出口中的血水,手指碾过唇角。 看着手上的血迹,谢树面色淡然,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扔进火盆里,才合眼躺下。 谢树没觉得怎么着,倒是让1001看得心疼坏了,可惜它上回违规给谢树输能量的事儿被主神发现了。 这会儿也只能看着谢树咳血,胸口闷痛,却也无能为力。 李青连来了谢树身边也不少时间了,但他依旧什么也不会做。 他自小在戏班长大,后来又差点儿被卖进倌馆,这伺候人的活儿,他确实不怎么会。 但金福也不会让他近身伺候安王,李青连也不知为何,金福似乎对他的敌意很大。 这会儿谢树在黄庄的湖边钓鱼,李青连和金福一左一右站在谢树身后。 但李青连知道,周围还有不少暗卫,负责保护安王。 这片皇庄很大,连带着后山也是属于皇庄的地界,上回一头熊瞎子就冲了出来。 还没等李青连害怕,几道箭矢声破空而来,那熊瞎子还没靠近安王,就被射死了。 他后来才知晓,原来陛下专门派了一半的皇宫暗卫来保护安王。 李青连有些羡慕谢树,听闻丽太妃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也宠的如珠似宝。 不但陛下对安王极好,王爷也喜欢安王。 但这么久的时间,李青连似乎明白王爷为何会喜欢安王了。 李青连见过谢树写字作画,也见过谢树下棋射箭。 无论什么时候,在做什么,这位安王殿下都极为认真。 李青连不识得几个字,但他见过南荣沧的字,南荣沧的字极为随心所欲,散漫尽显。 而安王的字,却是遒劲有力,沉稳明了,他虽不识字,也能看得出来,安王的字极好看。 他在安王面前,连自惭形秽的资格都没有,难怪王爷不喜欢他。 但与此同时,李青连心头又忍不住萌生了另一个想法,若他也能学得安王所学的东西几分,王爷会不会因此能多看他一眼呢? 这个念头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紧紧缠绕在李青连的心头。 看着谢树盯着湖面,优渥完美的侧脸,李青连心脏狂跳。 “喂,你盯着殿下看什么呢?殿下也是你能看的?” 金福一个转眼,就发现李青连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谢树,顿时心头就不满了起来。 刚准备走过去挡住李青连的目光,就瞥见谢树似乎起了身。 只能斜眼警告了一番李青连,金福转脚,走到了谢树跟前,替人收拾钓具。 看着桶里花鲢和几条江刺,金福笑了笑,不愧是他们殿下。 “殿下你真厉害!” 金福夸的真心实意,谢树却也只是笑了笑。 在钓鱼这方面,谢树可能的确没什么运气和天赋。 今日回去的有些晚了,还没到后门处,远远,谢树就瞧见了一脸急色的刘冲。 看见谢树几人的身影后,刘冲就小跑着跑到了谢树面前。 “殿下,陛下身边的王公公来了。” 谢树脚步微顿,点了点头,将手上的钓具交给一旁的金福,让人带着李青连先走后,就跟着刘冲往前厅去了。 这次王德海主要是来送信和补品的,自打谢树住进了皇庄。 宫里谢植和文兰心吩咐的补品,如同流水一般送进了皇庄。 文家以及文老将军连同谢树的几个舅舅表兄弟,也分别在边塞找了些药材送了回来。 但这回,王德海不止是来送这些东西的,谢树一目十行,看完了手上的信件。 在和南朝人的水战上,大舅舅受伤严重,连文尽萧都受了点儿伤。 不过南朝那边儿损失更为严重,文尽萧摘了南朝主将的脑袋,立了大功。 南朝上书求和,希望能与大景休战,不日南朝使者就要入京了。 谢树没有过多询问政事,只是修书一封去了羌州,询问大舅舅和文尽萧的伤势。 “安王殿下,陛下甚为关心您的身子,你可有话要奴才带与陛下?” 王德海等了半晌,见谢树也没什么信或者话带给他们陛下的。 厚着脸皮问了一句,毕竟走之前,他们陛下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若是安王有什么话,定要一字不落带回去。 “谢陛下担忧,臣感激不尽。” 王德海这么问,谢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王德海期待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张嘴欲言又止,但瞥见谢树略显冷漠的神情,又只能叹了口气。 看来他们陛下要失望啰,要是他不提,安王殿下恐怕都要忘了还有他们陛下了吧。 第115章 古代虐恋文51 回到内院,金福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一看见谢树,就迎了上来。 刚才有人来报,说摄政王已经在返京的路上了。 一听见这个消息,金福就候在了门口,就等着他家殿下回来后,能及时告知。 “殿下,摄政王不日便能返京。” 谢树捏着手上的信件,毫无意外,南朝突然求和,恐怕不止是因为文尽萧取了南朝主将的项上人头。 南荣沧返京,应当是北原那边的战事顺利解决了。 南朝这时候求和,的确耐人寻味。 “嗯。” 谢树看了一眼一旁的李青连,看来是时候把人送回去了。 但谢树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来的如此之快。 像往常一样,谢树钓完鱼,就带着金福和李青连回了院子。 但一进院门,谢树就察觉到了不对,周围不止寻常暗卫的气息。 下一秒,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直直摔在了谢树面前,不过动弹了两下就断了气。 是皇宫派来的暗卫,十几道身影瞬间出现在院落中,护在谢树的身前。 围墙之上,同样弹出数道持刀黑影,两方人马迅速纠缠在了一处。 一见这阵仗,金福赶紧护在了谢树身旁。 李青连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刀光剑影之下,吓得脸色苍白,差点儿瘫坐在了原地。 还是谢树看了一眼人,一把将愣住了的李青连拽到了身后,这群人的目标,应当不是他。 转过头,门口也被堵住了,他们这边动静不小,刘冲应该很快就能带人赶到。 但是在此之前,谢树看着躺了一地的皇宫暗卫。 在一人伸手来抓他身后的李青连时,抬手运气,一掌将人拍了出去。 随后谢树捡起地上一把带血的长剑,像是身后长了眼睛,擦着李青连的腰身,捅向悄无声息到达了李青连身后的人。 按着李青连的肩膀,谢树借力,将人拽了过来,顺带抬脚踢飞了一人。 又推了一把金福,旋身出剑,一剑封喉,细密的血线让那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瞪着眼就倒了下去。 将金福和李青连安置在墙角,谢树才转身迎敌。 少了些束缚,谢树面容冷静,平日里沉静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看着瞬间与平日里变得有些不一样的谢树,李青连瞪大眼,眼神震惊。 安王他,他竟然会武? 实在是因为这些日子,安王每日都在喝药看诊,身边又有大量护卫之人。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安王体虚柔弱才会如此,可现在看着三息一人,衣袂横飘几乎化为残影的谢树。 李青连心头大为震动,原来,安王殿下这般厉害吗? 别说他,似乎就是王爷,也不太能比得上这位安王殿下。 超负荷使出的内力维持不了多久,感受着胸口不断涌上的疼痛和腥气,谢树心头计算着时间。 动作陡然慢了一拍,对方似乎找准了机会,一刀砍向了谢树的臂膀。 虽然谢树躲的很快,还是不可避免,被划伤了肩背。 血迹瞬间浸透了天青色的衣衫,谢树反身,一剑将那人捅了个对穿。 似乎是已经撑到了极限,谢树执剑,撑在地上,手背青筋暴起。 粘稠的血迹顺着唇角争先恐后地涌出,一滴一滴,最后连成一条血线落在了地上。 “殿下!” 一看见谢树受伤,金福就要冲过去,眼泪比大脑所能感知的情绪更先出来。 几乎声嘶力竭喊了一声,金福声音都在颤抖,他从未见谢树被人伤过。 “别过来,看好李青连。” 谢树出声,阻止了金福的动作,也没有转身,而是抬眸看向了不断逼近的几人。 抬眸的动作让几人的脚步顿了顿,浓烈的杀气从谢树那双堪称完美的桃花眼中溢出。 眼角之下,溅上的喷射状血珠更让那张本就俊美无缺的脸添了几分强悍到让人不得不注目的戾气。 一种无端的恐惧袭上几人心头,可想到谢树方才挨的那一剑,几人面面相觑,还是迎了上去。 谢树顾不上背后的伤,捏着剑柄的手紧握,指尖都微微泛出了白色。 抬起另一只手,手背随意擦过唇角下巴的血迹,顿时,脸颊侧也多了一片血红。 谢树蹲下运气,后脚猛地一蹬,反手扣剑,瞬息之间,又解决了两人。 稳住身形后的谢树几乎站不稳脚,却还是看见一人逼近李青连时,反身攻了上去。 即便察觉到身后同样攻上来的人,也没有停手。 “扑呲。” 剑尖没入那人的心口,谢树忍着肩膀处传来的剧痛,迅速拔出剑,反手捅进了自己身后那人的体内。 面前的人倒下,李青连对上了谢树那双几乎被血色浸染的双眸。 惊恐之下,想到刚才谢树对金福说的话,李青连面色复杂,心头微颤,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蓦然涌上心头。 为什么?安王为什么保护他?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他? 想起管事几次三番看他的眼神,以及皇庄内不少下人都说他运气好,被殿下看上了的话。 李青连轻咬唇角,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来不及探究李青连在想些什么,刘冲带着人赶到时。 看见的就是地上一片狼藉,血流成河的情形。 而谢树转身的瞬间,刘冲看见了此生都难以忘怀的场面。 眉眼本就偏艳丽的青年,此刻眼角带血,像是血泪坠下,病态的苍白与糜烂的绯色交错相映。 像是一幅诱人堕落的神来之卷,但那双杀气弥漫的双眼,硬生生压下了那抹艳色,瞬间变得危险十足,让人生惧。 刘冲愣了一瞬,直到看见了剩下两个妄想逃走的刺客,才带人围了上去。 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即便这两人武功不弱,却也敌不过刘冲带来的人多。 拿下两人后,刘冲就快步走到了谢树身前,但比刘冲更快的,是哭的眼睛都快肿了的金福。 此刻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在谢树倒下前,金福一把扶住了人。 “殿下!快去寻太医,快去寻太医啊!” 此刻的谢树在看见刺客被拿下的那一瞬间,就再也撑不住,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第116章 古代虐恋文52 谢树的昏迷让整个皇庄都陷入了混乱,冯年刘坊等,皆对谢树的情况束手无策。 金福在一旁急的团团转,而刘坊背着手,想到南荣沧的交代,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的谢树,心惊胆战。 王爷对安王的态度,在洛州时,他就已分明,王爷让他来好生看顾安王。 但如今安王这副模样,他该如何与王爷交代啊。 跟刘坊同一想法的,还有一旁不住叹息的冯年。 到底哪里来的该死的刺客,安王将养了一年之久,好不容易有了些好转。 现在倒好,直接打回原形了,甚至比当初安王才到皇庄时情形更加危险。 若是安王这回醒不过来,他的脑袋,怕也是保不住了,陛下和丽太妃可都不是什么仁慈的主儿。 无人理会被扔在一旁的李青连,此刻所有人都因着谢树的病情焦心。 李青连其实也一样,就算很清楚对方是王爷喜欢的人,但他脑中,还是忍不住闪过谢树护住他的模样。 安王殿下是为了保护他,所以才受这么重的伤的。 所以他偷偷溜到了谢树的寢房外,从围在病床前的一众人的缝隙中,看见了谢树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极其苍白的脸。 李青连捂住了嘴,他想过安王的状况可能不会太好,但他没想到,安王会这般不好。 青白的脸色,仿佛下一瞬,那微弱的呼吸都会随风飘散。 “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隐约间,还能听见有人惊呼“摄政王”的声音。 李青连下意识转过头,随即,就看见了一个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人。 迎面走来的高大男人面容深邃俊美,立体的五官显得格外锋利。 不同于平日里的散漫,此刻男人薄唇紧抿,周身气压极低,神情虽难看,但那眼中的急切和担忧却清晰可见。 是王爷,王爷回来了! 李青连心下一喜,下意识小跑着迎了上去,甚至忘记了这里并非摄政王府。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南荣沧了,李青连看着不断逼近的男人,眼神中的爱慕倾泻而出。 “王,王爷,您回……” 李青连向以往在摄政王府那般,直直挡在了南荣沧身前。 然而一抬头,对上南荣沧视线的瞬间,李青连加快的心跳陡然一顿。 一股彻骨的寒意自脚底升腾而起,剩下的话被恐惧压回了嗓子里。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眼神,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恶心肮脏的东西,里边的憎恶与恨意,几乎能将他瞬间淹没。 “你最好祈祷他没事。” 看着眼前的李青连,南荣沧忍住了一把将人掐死的念头。 因为这人的命,是谢树不顾自身安危换来的。 暂且顾不上收拾李青连,想到谢树的情形,南荣沧垂下的手紧握着。 撂下这句话,绕过人就朝屋内走去。 慢一步的劲风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李青连,摇了摇头,看来这回,李青连这条命算是到头了。 费尽心思接近安王,被安王特意放在身边也就算了,竟然还连累安王遇刺。 那北原也是狗急跳墙了,竟然听信谣言,以为李青连是王爷的软肋。 若是抓了李青连也便罢了,纵使这张脸与陛下相似,会生出许多麻烦事,但王爷也不是不能解决。 现在可倒好,还真让北原人误打误撞,害了王爷真正心尖儿上的人。 得知安王遇刺昏迷的消息时,他们本还在简阳镇,距离上京还有两天的路程。 谁知道王爷一听见这个消息,扔下一众人,驾着马就跑了回来,昼夜不停。 马都跑死了一匹,他差点儿都没追上他们王爷。 他还从未见王爷如此方寸大乱的时候,一路上那沉郁的气息,让劲风看了都心惊。 不过这回若是安王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王爷发起疯来,别说李青连,涉事之人,包括当初办事不力,让李青连偷偷混进山庄的他,恐怕都在劫难逃。 不过劲风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人,心下稍安,好歹是把这位神出鬼没的神医带回来了。 这回王爷会去东北,可不只是因为和北原的战事大景节节败退,还因为这位神医最近一次出没的地方,就在东北。 南荣沧一进屋,无视了诚惶诚恐行礼问安的众人,径直看向了床上的谢树。 当看见谢树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以及几乎没了起伏的胸口时。 呼吸微滞,心脏骤然下沉,拉扯的疼痛感让南荣沧的气息沉了又沉。 低沉骇人的压迫感不断蔓延,此刻的南荣沧像是地狱的罗刹,让人不敢直视。 但很快,南荣沧闭了闭眼,敛了气息,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老者。 “吕老,劳烦您了。” “王爷客气了。” 被称作吕老的老者朝南荣沧轻点了点头,随即朝床边走去。 看见自己的师傅,刘坊倒是激动了一瞬,但一看见南荣沧,刘坊还是老老实实垂着头,不作声响。 南荣沧没喊起,在场的人便都不能抬头,听见吕老的名号,冯年心中一惊。 此人是民间有名的神医,冯年曾拜读过其所著的杂疾志,受益匪浅。 但这人神出鬼没,踪迹难寻,这么多年,冯年也一直在打探这位神医的消息,竟被摄政王找到了吗? 虽心中难掩激动,没有南荣沧的准许,冯年也不敢起身看看这位神医的模样。 但若是这人,安王殿下,或许就有救了。 诊完脉,吕老取出银针,施过针后,谢树面色微变,卷长的睫羽微微颤动,像是下一瞬就能醒来一般。 南荣沧快步走到了谢树床前,紧紧盯着谢树的脸,神色紧张。 “哇。” 然而谢树只是猛地呕出一口血,依旧是双眼紧闭,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衣摆被血迹浸染,南荣沧却毫不在意,只是看着谢树安静躺在床上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原来,还没有醒。 掏出一块儿锦帕,南荣沧蹲下身,一点一点擦过谢树唇边的血渍,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 “吕老,长安他如何了?” 南荣沧没有抬头,依旧看着谢树,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语气却是情绪难辨。 第117章:古代虐恋文53 听见南荣沧问出这句话,所有人都不自觉竖起来了耳朵,内心保佑着安王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哎。” 吕老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谢树,心下有些可惜。 这位安王殿下的声名,他在东北也曾听过几分,平定洛州水患,以工代赈之策解决了洛州流民激增的难题,堰口堤坝的修筑也在安王的指点下,省时省力了不少,引得其余各地纷纷效仿,还揪出了不少南朝探子。 以当初安王如今不过二十又二的年纪,的确是大有作为,可惜还真是天妒英才。 方才他诊脉,都不敢相信,一个习武之人,内里竟破损成这般模样,像是一座岌岌可危,破败不堪,轻轻一动就会轰然坍塌的宫殿。 若非仔细找寻,他都要以为床上这人已然没了生息了,脉搏几乎接近于无,他才赶紧施针,替人清除堵在胸口的淤血,稳住了气息。 但照如今安王的情况,就算是细心调养,也顶多只能活个一年半载。 “老朽无能,怕是救不了安王殿下,以殿下如今的情形,最多也只能活一年。” 吕老俯身,身为医者,面对自己也无能为力的病患,他也有些惭愧。 “嘭。” 门被大力推开砸在一旁的声音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朝门口望去,众人心头一紧。 本应该在皇宫的谢植,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你说什么?” 谢植衣冠散乱,显然是因为来的匆忙急促,没来得及打理。 漂亮的眼睛略过众人,在看见床上的谢树时,一下子赤红了双眼。 听见谢植的暴喝,众人如梦初醒,才要俯身朝谢植行礼。 谢植瞪着眼,一把拽住了还没俯下身的吕老,面色扭曲,还夹杂着几分不可置信。 “我问你,你说什么?你说皇兄他怎么了?” 被按着肩胛,吕老一把老骨头都快被摇散了。 但似乎没打算要吕老回答,谢植松开了手,赤红的双目泪水弥漫,又看向了一旁缩着,恨不得自己是个鹌鹑的冯年。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冯年,你告诉我,皇兄他如何了?你明明告诉过朕,若是好生调养,皇兄定会无恙,怎么可能只能活一年?” 被点到名的冯年战战兢兢,心头后悔,之前他替安王诊脉,便断言安王活不过二十五岁。 不过若是好生修养,不再动用内力武功,不再劳心劳神,并非不可能活过二十五岁。 但谁知道在皇庄都会遇上刺客,安王还因此大动内力,别说活一年,冯年都怕安王挺不过这一关了。 但看着状似疯魔,仿佛一个不对,就会一刀捅死他的谢植,冯年吓得都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满屋的人,除了南荣沧,都被谢植这副模样吓得不轻。 “想发疯,就滚出去。” 替谢树擦完脖颈的血迹,南荣沧才转过身,目光如剑,直直看向谢植,满是嫌恶。 但收起帕子的手,还是微微颤抖,他怎么敢相信,谢树只能活一年。 至于谢植,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就连北原人混进了上京都不知晓。 谢植目光微顿,一点一点扭过头,看向南荣沧,眼底同样是滔天的憎恨,皇兄会变成今天这样,还不都拜南荣沧所赐。 “南荣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皇兄的心思,大景的乱臣贼子而已,你以为,皇兄会多看你一眼吗?你怎么有脸出现在皇兄跟前?” 才看清南荣沧的动作,谢植心底恨到了极致,面容都扭曲了几分,甚至顾不上平日里的表面功夫,当即与南荣沧撕破了脸。 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其余人皆是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聋子,这是他们可以听的话吗? 南荣沧没再理会谢植,谢植是个疯子,南荣沧很清楚,因为本质上,他们都是一类人罢了。 但现在,他也没空理会谢植,扶起谢树,南荣沧将人抱了起来,若是谢植照顾不好人,那便由他来。 “回府。” 南荣沧朝劲风说了一句,抱着人朝外走去,他不信谢树只能活一年,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让谢树活的长久。 “你要把皇兄带去哪儿?你把皇兄还给我!” 见南荣沧抱起谢树,谢植便像是发了疯一般,冲了上来,妄图从南荣沧怀里将人抢过来。 可惜还没近身,就被劲风拦住了去路。 “谢植,废物都该好生听话,连人都护不住,你有什么资格来同我抢?” 南荣沧这话是丝毫情面都没给谢植留,也并未顾忌谢植的身份,对于谢植的怨恨,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把李青连带回去。” 南荣沧又转头吩咐了劲风一句,才小心翼翼抱着谢树,朝门外走去。 听见这句话,谢植就安静了下来,看着南荣沧抱走谢树,谢植眼底几乎能滴出血来,抽痛的神经让他眼皮都不受控制抽搐着。 散乱的发丝和艳丽漂亮的脸,配上阴鸷的神情,让谢植看起来更像是个神智失常的疯子了。 南荣沧一走,气氛却并没有好到哪儿去,甚至因为方才南荣沧那番话,在场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迟来一步的王德海恰好碰见了抱走谢树的南荣沧,他不敢行礼问安,摄政王那脸色,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害怕。 但一看到他们陛下,王德海觉得还不如面对摄政王呢。 一见王德海进来,其他人简直如蒙大赦,贴着墙角就溜了出去,还不忘给王德海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王德海面露苦色,根本不敢近谢植的身,他们陛下一旦犯起病,那可是六亲不认,逮着谁就拧谁脖子。 可是今日他们陛下是突然出宫,除了他谁也没带,若是叫御史台那群老东西知道了,那就又不得了了。 “陛,陛下,那个……” “王德海,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个废物?连皇兄的安危都护不住。” 谢植瘫坐在地上,垂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谢植的半边脸,让人分不清他的情绪,晦涩的问话也显得阴森了几分。 第118章:古代虐恋文54 这话王德海哪里敢接,只能讷讷站在一旁,看着一脸颓然的谢植。 “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谢植才站起身,声音哑然。 就算他是废物又如何,他才是皇兄的弟弟,这个世界上,与皇兄最亲近的人,他们体内流着同样的血。 比起南荣沧,皇兄明明更信任他,不然南荣沧为何不敢明目张胆派人到皇兄身边,所以他南荣沧又算什么东西,又在得意什么? 重重擦去眼角的泪痕,他要不回来人,总有人能要得回来,比如,皇兄的母妃。 “回宫。” 果然他就不该让皇兄出宫养病,这回皇兄回来,只需要好好待在他身边就好了,旁人他都不放心,所以就由他亲自照顾皇兄。 想到那个场景,谢植似乎有些高兴,眼底的赤红还未消褪,却又痴痴笑了起来。 跟在谢植身后的王德海被吓得一激灵,余光暗瞥着谢植,陛下这又是怎么了?不会是被摄政王气疯了吧? 另一边摄政王府,渊行院,摄政王府的主院,也是南荣沧的所住的寝房所在之处。 此刻内室床上,谢树竭力睁开眼,头部传来的眩晕和胸口的闷痛让他几乎丧失了所有力气。 眼前模糊了片刻,视线才逐渐清晰起来,直到面前突然出现一张脸,谢树瞳仁骤缩。 “长安,你醒了!” 面前的人与往日看起来极为不同,衣衫散乱,满脸胡茬,眼底的青黑看起来像是几日没睡。 谢树因着才醒,有些迟缓的大脑这才记起来,面前这人是南荣沧。 把目光从南荣沧身上移开,谢树起身,避开了南荣沧搀扶的动作,看向了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陌生的布局和摆设,都昭示着这里并非皇庄。 看见南荣沧,那自己如今身在何处也并不难猜,是南荣沧趁他昏迷之时,将他带到了摄政王府。 “李青连呢?” 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虽然等到了刘冲等人将刺客拿下,但谢树还是多问了一句。 毕竟李青连那张脸,若是真被人抓走了,会给大景带来不少麻烦。 被谢树躲开,南荣沧伸出的手僵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是他太心急了,慢慢来,长安醒了就好。 但他没想到,谢树睁开眼,看见他的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李青连,南荣沧的笑意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李青连,李青连,又是他,谢树不顾自己安危救的是他,如今醒过来第一句话也是他。 “问他做什么?怎么,莫不是安王殿下真的瞧上区区一个戏子了不成?” 南荣沧蓦然沉下脸,因着守了谢树熬了好几宿的布满血丝的双眼看起来更加可怖了几分。 谢树眉头微紧,以往他不在意南荣沧对他的想法,是因为南荣沧并没有妨碍到他的生活。 但是现在,从他睁眼发现自己在这里时,以往他的态度,南荣沧装作没看见无所谓,如今,却只能挑明说清楚了。 “我不喜欢男人,无论是他还是你,所以请摄政王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谢树眼睫微抬,看向南荣沧的目光中,没有厌恶也没有欢喜,平静到像是在叙述一件极其寻常的事。 那双眼睛很漂亮,尤其是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之时,在洛州途中对敌之时,这双眼睛总能迅速摄取南荣沧的注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但是现在,这双眼睛中却连一丁点儿旁的情绪,都吝啬施舍给他,让南荣沧的拈酸吃醋,恍若一个笑话。 手指骤然紧握,不喜欢男人可以,但最好谢树也没有喜欢的女人,不然他还真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点儿什么事。 至于多余的事,南荣沧知道谢树指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自己将他擅自带来摄政王府的事。 他想救谢树,在谢树眼里竟然是多余的事,也是,谢树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身子,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不是就好,长安,他配不上你。” 南荣沧紧握的拳头散开,垂眸躲过了谢树的视线,选择性忽略了谢树那句不喜欢他,和让他别做多余的事的话。 略有些狼狈地端起一旁熬好的药,南荣沧手背青筋微凸,怎么可能不在意呢,只有谢树才会不在意。 “让你来摄政王府养病,是陛下的旨意,长安,并非是我一意孤行。” 南荣沧搅动着手里还在冒着白烟的药,低声回了一句,颇有些委屈的意味在里头。 “不信,我一会儿就让劲风将圣旨拿给你瞧瞧。” 南荣沧说的随意,提起谢植,眼底还是飞快闪过一丝厌恶。 他倒是低估这个废物了,还敢撺掇丽太妃来摄政王府要人,他虽不惧文家,但丽太妃,是长安的母妃,并非能随意对付之人。 不过好在丽太妃比他想象中更加在乎谢树,听闻吕老在摄政王府,丽太妃没再说要人的话,看了谢树,哭晕过去后,南荣沧就叫人将人送回了宫。 至于圣旨,是南荣沧一字一句写好,押着谢植亲手盖的玺印,一个翅膀都还没硬起来的废物,也想从他手中抢人,痴人说梦。 南荣沧倒是动过废了谢植的念头,只是想到这么做,谢树恐怕会不太高兴。 再加上谢植还算有几分本事,他若不在上京,也终归有人能护住谢树,才一直容忍谢植到如今。 若是谢植再如此不知分寸,他倒不会废了谢植,直接国丧,也不是不行。 谢树没有再说话,南荣沧听不进去是他自己的事,圣旨谢树也没看,南荣沧既然说得出口,必然是存在的。 没有让南荣沧喂药,谢树像往常一样,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关上房门转身的那一刹那,南荣沧就沉下了脸,脑中谢树那句不喜欢男人的话不断重复着,提醒着他自己做的一切不过都是痴心妄想。 捏着药碗的手微微用力,碗沿几乎嵌进了肉里,痴心妄想又如何,只要谢树能留在他身边就好,喜不喜欢他又如何,只要谢树也不喜欢旁的人。 第119章:古代虐恋文55 刚走没两步,南荣沧就发现了一道有些鬼祟的身影,因着现在这里是谢树的养病之所,南荣沧面色一冷。 “谁,滚出来?” 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李青连讷讷站了出来,看见端着药碗,形容狼狈的南荣沧,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他来一是想瞧一瞧安王殿下如何了,毕竟他这条命,是安王殿下救的,二是,听说王爷一直守在此处,他便想来看看,王爷在面对心爱之人时会是什么模样。 “王爷。” 可惜还没等他看清楚,就被发现了,李青连只能走到了南荣沧面前,低声叫了一句人。 看见是李青连,南荣沧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却暂且隐忍不发,转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长安内力深厚,屋外的动静,必然逃不过他的双耳。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回去。” 南荣沧压低声线,居高临下瞥了李青连一眼,方才谢树的话让他冷静了不少,长安护着李青连,无非是因为这张脸。 南荣沧目光危险,那若是,李青连没了这张脸呢?心底思索着是让人划烂这张脸,还是直接剥下这整张脸皮。 毫不知危险悄然而至,被南荣沧低声警告了一句,李青连面色发白,难掩心底失落。 “我,我只是想来瞧瞧安王……”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脸色骤变的南荣沧一把掐住了脖子,剩下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儿。 南荣沧没想到,李青连竟还敢在他面前提长安,若非这个贱人,长安怎会只能活一年。 但顾忌着谢树,南荣沧掐着人死死捂住李青连的嘴,将人拖到了书房外,随手把人掼到了一旁的墙上。 南荣沧面容嫌恶,掏出帕子打算擦手,但发现这块帕子是给谢树擦过血迹的那块儿时,顿了顿,又放了回去。 “他不是你这种下贱之人能够肖想的人。” 撕下了一块儿衣袖,慢条斯理擦着毫无污迹的手,南荣沧语气警告,随后又靠近了几分,目光在李青连脸上转了两圈。 “记住,你能活到现在,得好好感谢你这张脸。” 说完这句话,南荣沧扔下那截衣袖,转身进了书房。 劲风办事越来越疏忽了,连个人都看不住,竟然又让这人跑了出来。 李青连都没来得及解释,被南荣沧这么一摔,半天都没能缓过神来,眼泪不受控制滴落下来。 他知道,自己比不上安王,所以王爷不喜欢他,他早该认清楚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能起身后,谢树就没打算在摄政王府多待,他还是看了圣旨,一眼就瞧出圣旨并非谢植所写。 那样张狂肆意的字迹,主人是谁,并不难猜。 况且圣旨有言,只让他在摄政王府休养,却并未确定具体的时间,所以谢树恢复了力气后,就起身打算离开。 他的身子,无论治不治,都只能活一年,待在此处,毫无意义。 但刚走到摄政王府的门口,谢树就被人拦了下来。 如今的摄政王府上下,就没有不认识安王的,那日他们王爷火急火燎把人抱回府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这如今谁都知道,安王殿下说不准以后就是他们摄政王府的另一个主子了。 但这会儿安王要走,可就把守门的人吓坏了,这没有王爷的指令,他们若是就这么让安王走了,回头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管事朝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赶紧朝南荣沧所在的书房跑去,管事自己则拦在谢树身前。 “安王殿下想做什么,吩咐下人一声儿就是了,何须亲自出门呢?” 管事笑意盈盈,姿态谦卑,仿佛对谢树只是想离开摄政王府的想法一无所知。 “摄政王府可是想软禁我?” 谢树顿住了脚,显然对于管事的想法,谢树一清二楚,不慌不忙问出这句话,管事果然脸色一变。 “安王殿下哪里话,这陛下有言,要摄政王府上下好生照料殿下,奴才等莫敢不从啊。” 管事笑意凝结,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想到这个安王脑子转的竟如此之快,反手就给王府扣上了个软禁亲王的名头。 不愧是他们王爷看中的人,的确非能随意应付之辈。 “那圣旨可曾说,不允我出摄政王府的门?” 谢树二次发问,直问的管事汗流浃背,记起那日宫里来人宣读圣旨,似乎的确没有不允安王出门这一条。 但如今安王这模样,分明就是不想在摄政王府养病啊,这一走,可就不会再回来了。 “这,这……” “长安想去哪儿?” 还没等管事继续说出个所以然来,南荣沧的声音就从两人背后传了过来。 阻止了管事见礼的动作,南荣沧沉着脸,看向谢树,听见谢树想离开的那一刻,南荣沧差点儿气笑了。 他就那么不招谢树待见吗?就连摄政王府,谢树都待不下去。 “回宫。” 谢树淡声回了一句,算算时间,南朝使者就快入京了,按照礼制,他也需得在场才行。 所以这时候回宫,是最好的选择,南朝向来狡猾,不得不防。 “一定要走吗?” 南荣沧沉声,声线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哀求,长安竟连一丝期望都不给他吗? “是。” 对上南荣沧的双眸,就算清楚里边的情绪,谢树面容也始终平静,他不喜欢男人,但也管不了旁人的感情。 “那你走吧。” 南荣沧沉默了一会儿,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神色不辨喜怒,却让周围几人一惊。 王爷竟然让安王殿下走了? 预料之内的事,谢树没有多言,转身就走出了摄政王府的大门。 “王爷,这……这?” 管事极为不解,前几日他去给王爷送饭,那王爷是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安王殿下的床前,还特意去求了圣旨。 如今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安王来了摄政王府,怎么又说放人走就放人走了呢? 南荣沧当然不想放人走,但是仔细想了想,他竟没有任何办法留住长安。 他大可以派人围住长安强行留人,但不说长安武功高强,这群人恐怕留不下人,就说如今谢树的身子,若再动用内力,必死无疑。 第120章:古代虐恋文56 南荣沧自然不敢拿谢树的命去赌。 至于旁的法子,无论什么借口诡计,总归骗不到他的长安,就连圣旨,长安都能轻易察觉言语之中的漏洞。 他还以为长安看了圣旨会安心留下来,没想到反倒让人有了离开的理由,是他疏忽了。 所以还能如何,就算他想让谢树留下来,也还是只能看着人离开,方才吕老告诉他,长安不能再有任何心气郁结不顺之事。 换句话说,最好只能顺着长安的心意办事,他再不甘心,也得考虑长安的身子。 谢树回宫的事,很快就被谢植知晓了,谢树才从寿安宫出来,迎面就撞见了急匆匆赶来的谢植。 “皇兄,你回来了。” 看见谢树,谢植的眼睛刷一下亮了起来,就连那张昳丽动人的脸,都多了几分谢植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气。 谢植跑的急,王德海在谢植身后追的上气不接下气,都快跑厥过去了。 “陛下。” 谢树俯身,行了一礼,面容恭敬疏离。 谢植的脚步在谢树跟前停下,没有在意谢树的疏离客气,他没想到,皇兄竟自己回了皇宫,他就知道,皇兄始终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皇兄身子弱,咸福宫稍远了些,皇兄不如搬到盘龙殿,与朕同住。” 谢植看着谢树,说出了自己心头的想法,面含期待,皇兄从来不会拒绝他的,所以这一次,谢植理所应当的认为,谢树不会拒绝他。 “此事于礼不合,请陛下收回成命。” 然而出乎谢植的预料,谢树拒绝的十分干脆利落。 盘龙殿是帝王之殿,就连妃子皇后,都不能在盘龙殿过夜,他若住进去,恐怕第二日,参他和文家的折子,就要把龙案堆满了。 谢树一向循规蹈矩,不会在这种事上落下话柄,给人以攻讦的理由。 谢植面色一僵,随即同样想到了谢树的身份,脸色缓了缓,是他冲动了,差点陷皇兄于不义之地。 “那皇兄可还缺些什么,朕让人给你送去。” 此刻的谢植,有些像只急于讨好人的哈巴狗,紧紧盯着谢树,王德海都有些没眼看。 他记得,安王在皇庄养病时,那些个珍稀补品名贵药材,就跟不要钱似的往皇庄送,国库都快被搬空了。 陛下哪里还有东西能送的,再者,那些药材补品,人安王几乎就没怎么用过,想办法送回来的也不少,陛下还非得送。 “谢陛下挂念,臣不缺什么,若无旁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对于谢植的目光恍若未觉,谢树眼睫微垂,比方才更显得冷淡了几分。 “无事,那皇兄就先回去,好生歇息吧。” 谢植有些失落,但皇兄能回宫就好了,至少比起他,皇兄更不待见南荣沧,等他找到了让皇兄活下去的办法,皇兄定会待他与旁人不同。 看着谢树离开的背影,谢植嘴角微微翘起。 “哎哟,陛下,您忘了,您不是专程来给安王殿下送暖玉的吗?” 谢树都已经走的快没影了,王德海这才记起来,他们陛下这些日子不是得了块儿暖玉,亲手刻了字要送给安王的吗? 王德海这么一说,谢植才想起来这事,手指抚上挂在腰间的暖玉,谢植抬脚,朝谢树离开的地方追了过去。 谢树走的不算快,快到咸福宫门口时,大老远就看见无聊地踢着小石子玩儿的谢樟。 “小十九。” 谢树低声叫了一句,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被谢樟捕捉到了,猛地抬头朝谢树奔来,却顾忌着谢树的身子,又硬生生停在了谢树面前。 倒是让谢树身后的金福脸色好了不少,这次十九爷规矩多了嘛。 “六哥,你没事吧,我听他们说,你受了好重好重的伤,流了好多血,十九很担心你。” 谢樟抬着头看向谢树,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是遮掩不住地关切和担忧。 谢树没有立即回话,而是蹲下身,面对谢樟时,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些。 “没事。” 的确不算什么严重的伤,除去谢树本身就体弱的毛病,也就只是背后和肩膀处各有一道刀伤罢了。 上了药已经好了许多了,至于疼痛感,对于常年胸口闷痛吐血的谢树来说,并非难以忍受。 听见谢树的话,谢樟小脸上才重新有了笑意。 “六哥,我最近新得了个好玩儿的东西,我带你去看看……” 拉着谢树,谢樟迫不及待就朝咸福宫内走去,谢树唇角微扬的笑意,自见了谢樟起,就没有落下过,这会儿更是一副纵容的姿态。 看得身后追上来,却被迫停在原地,目睹着谢树对谢樟亲近,和对旁人态度天壤之别的谢植面色阴暗扭曲。 手里的暖玉几乎都被捏碎变了形,沉郁的气息让谢植身后的一众宫人恨不得自己此刻不存在。 尤其是王德海,恨不得回到刚才提醒谢植的那会儿,抽多嘴的自己两个巴掌,没事提什么暖玉。 现在可倒好,玉没送去,还让他们陛下看见了这一幕,这安王对陛下和十九爷的态度,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别说陛下看了心底难受,换做是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手心传来的痛感,让谢植忍不住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他到底哪里比不上谢樟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凭什么。 谢树能亲近谢樟,能对着谢樟笑,能亲昵地唤谢樟小十九,不管走到哪儿,都能记得谢樟。 而到了他这里,别说挂念他,就是一个笑,都吝啬于给他,他明明也是他的弟弟,甚至他可以对谢树更好。 无论谢树想要什么,他都能给谢树,而谢樟能给他什么?权势财富?还是地位? 一回到盘龙殿,谢植就一把将手中的暖玉摔了个粉碎,溅起的碎片从眼球划过。 谢植却浑然不觉,任由一只眼睛充血模糊,仿佛感觉不到疼,谢植转过身,盯住了王德海。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告诉朕,是朕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皇兄为什么不亲近我,我只有皇兄了,我只有皇兄了,他不能不要我。” 谢植说到最后,神经质的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哭腔,血泪自眼眶滑落,一只黑白分明,一只却如同地狱恶鬼般猩红的眼眸极为骇人。 王德海被吓得哆嗦,径直跪在了地上,周围的宫人更是随着跪下,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被这活阎王盯上。 第121章:古代虐恋文57 “陛下,保重龙体啊!” 眼前滴落的血迹看得王德海心惊,只能埋头哆哆嗦嗦地希望谢植能宣个太医来看看。 “保重龙体?你说,我要是受了伤,皇兄会来关心我吗?”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让谢植心情愉悦的事,他蹲下身,被划破的眼睛溢满鲜血,红肿不堪,就这么直勾勾盯着王德海。 唇角勾起的笑意却越发肆意,谢植抚上自己的右眼,黏腻的血迹让他低低笑了起来。 疯子! 这是在场的宫人心底统一的心声,虽说以往这位陛下也爱发疯,却也没今日这般疯的这么厉害过。 “传太医吧。” 一阵静默后,谢植像是突然恢复了理智,收回手,坐在了榻上。 听见这声指令,王德海如蒙大赦,飞快跑出了殿外,生怕慢一步,谢植就要反悔。 南朝使者进京之日恰逢中秋,宫宴提前一月便开始准备了起来。 浮光月浅,银沙伴雾,中秋的月光似乎都比往日来的亮堂些。 因要见外使,谢树今日穿的是亲王朝服,藏青色的长袍前后两肩各用金线绣了五爪团龙,威严甚重,也衬得谢树本就病弱苍白的脸看起来更加脆弱了几分。 指骨微蜷,谢树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随后将涌上喉腔的血腥气咽了回去。 1001看了看头顶的月光,又看了看谢树,叹了口气,幸好,宿主也在这个世界待不了多久了,翻了年剧情事实上就差不多能结束了。 抬脚踏入太和殿,看着走进门的谢树,殿内空气陡然安静了一瞬。 上回北原人那场刺杀闹的可谓是沸沸扬扬,不少人都有些同情安王。 他们可听说了,是摄政王养的那个小戏子闹脾气,离家出走跑去皇庄当了下人,北原人还以为能趁此机会抓着摄政王的软肋。 谁知竟让安王殿下遭了此等无妄之灾,这安王本就体弱,如今又走这么一遭,听说为了保护那个小戏子,人都差点没挺过去。 不过他们到有些好奇了,那个戏子究竟是何模样,能让摄政王金屋藏娇,就连安王都舍命相救。 难不成是什么天仙?还能比安王殿下模样更好看?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看向了谢树的脸,对李青连的长相更好奇了,安王殿下的长相已然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了,神仙也就不过如此了,谁还能比安王更俊俏。 “长安。”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树转过身,文尽萧踏着步子,脸色委实说不上好看,尤其是在察觉到旁人看向谢树的目光后。 “表兄。” 一看见满身煞气的文尽萧,众人就收回了目光,这位小将军手上的人命比他们吃过的饭都多,文家最不好惹的,也就属文尽萧了。 看着眼前显得格外病弱的人,文尽萧脸色越来越沉,指骨都捏得咔咔作响,想到那句谢树只能活一年的话,文尽萧就恨不得杀了狗皇帝和摄政王。 尤其是谢植,听闻谢树受伤,文尽萧快马加鞭从羌州赶了回来,却被拦在了宫外。 谢植不但不让他见谢树,还明里暗里说他罔顾朝廷,擅离职守。 文尽萧自然不怕谢植,他有军功在身,大不了以功抵过,但谢植凭什么不让他见长安。 若非文淑云阻拦,文尽萧都想翻进皇宫瞧瞧了,不亲眼看见谢树的模样,文尽萧心底始终不安。 如今见了谢树,文尽萧也没好到哪儿去,甚至因为谢树如今的模样,心头阵痛。 “你……” “摄政王到。” 没来得及跟谢树说上话,殿外宫人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听见南荣沧来了,周围官员赶紧俯身行礼,也不知是怎么了,近日摄政王的心情格外地差,上朝连常年挂在嘴角的那抹笑都没了。 逮谁谁死,陈年旧账都给你翻出来定罪,这段时间,朝堂上是人心惶惶,看见摄政王跟看见鬼没什么两样。 随着一身玄服的南荣沧走了进来,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直到南荣沧看见了谢树。 径直朝谢树的方向走去,南荣沧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周身的气息都缓和了不少。 “不知可有幸邀安王殿下同坐?” 针对性很明显,周围官员同情安王的同时,松了口气。 “于礼不合。” 谢树眼皮都没动一下,更没有抬眸看南荣沧一眼,淡声拒绝了南荣沧的询问。 “什么时候摄政王同我家长安关系如此好了?” 文尽萧抱着手,站在谢树一侧,看向南荣沧眼神不善。 南荣沧闻言,移开粘在谢树身上的目光,看向文尽萧,四目相对之间,杀意尽显。 “文小将军突然回京,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啊,不过我和长安之间的事,文小将军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文尽萧离开羌州的第一日,南荣沧就接到了消息,也知道对方是为了谢树才返的京。 顾及谢树,南荣沧没有动文家任何一人的心思,但在上京给文尽萧使点儿绊子,也不是不行。 回京却并未禀明朝廷一事,可大可小,但现在看来,还是得让文尽萧忙得没时间凑到谢树身边才好。 谢树没兴趣听两人争辩,即便是为了他,转身就走向了自己的席位。 一看谢树都走了,文尽萧也顾不上和南荣沧扯那么多了,扭头就跟上了谢树。 南荣沧目光沉沉,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见文尽萧跟条衷心护住的狗一样守在谢树身边,嘴角勾起一抹讽笑。 也不知是在笑文尽萧还是自己,至少文尽萧还有跟在谢树身边的机会,他却连谢树一个正眼都难得。 谢植到后,宫宴才开始,但是看着谢植被白布缠绕的右眼,底下的官员齐齐吃了一惊,陛下这又是怎么了? “前几日不甚摔伤了眼睛,现已无碍,众卿家不必担忧。” 在应付完第三个站起来对他的眼睛表示关心的官员后,谢植开了口。 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谢树,手指微紧,皮笑肉不笑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第122章:古代虐恋文58 关切谢植,本就是面子功夫,除了徐正居这样的保皇党可能是真的担忧谢植外,其余官员不过走个形式。 况且近来内阁和翰林院是越来越不景气了,可能是张之恒的事对徐正居打击过大,徐正居对于朝事也是越发力不从心了。 只有宋珏还算得力,却也才崭露头角,官职不大,得罪人却不少,保皇党式微,摄政王一脉却是如日中天。 文家又常年在外征战,这朝廷,还不都是摄政王说了算。 说起来,要是安王身子康健,如今恐怕也不会是如此局面,只能说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南荣沧低声轻笑了一些,显得有些讽刺,摔伤?怕是不见得吧。 突兀的笑声在殿中格外明显,却没人敢责怪南荣沧,这摄政王也是越来越嚣张了,如今对陛下的不敬都能放在明面儿上了。 谢植脸色一变,拳头骤然握紧,却在看见徐正居朝自己摇头时,又忍耐了下来。 如今的局面,败局已定,徐正居要他韬光养晦,可只要南荣沧还在一天,他怎么可能坐得稳这个皇位。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皇位权势,都被南荣沧一点一点剥夺,只有皇兄,他只有皇兄了。 过了今晚,他要南荣沧这辈子都别想跟皇兄扯上关系。 朝王德海使了个眼色,想起上回南荣沧闯入皇宫,逼着他盖下让皇兄在摄政王府静养的圣旨玺印之事,谢植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怀恶意的笑。 还有李青连这个害皇兄受伤的贱奴,他们都该死。 “南朝使臣到!” 随着一声高呼,南朝人自殿外走了进来,这次出使大景的使者是南朝皇跟前有名的谋士。 也就是这人,在大景搅动风云,谢树抬眸,不动声色打量着来人,羽扇纶巾,须长精明,倒是符合谋士的气质。 宫宴前半部分倒是都平和的很,直到南朝使者张口便要让大景的公主嫁去南朝,大景还需每年供给六十万匹丝绸,十万匹上等战马,三十万石米给南朝,才同意与大景休战。 此番言论一出,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好生不要脸,这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大景上赶着要求和呢。 文小将军都还坐在这里,南朝人竟敢提出这般要求,是他们大景水师的铁蹄还不够硬吗? 大殿之上,不少官员都敢怒不敢言,陛下和摄政王都还没发话,自然也轮不到他们。 文尽萧眉头紧锁,下意识看向谢树,但碍于宴席之上,他和谢树离的有些远,不便开口。 南朝人向来奸诈狡猾,此番一言,着实奇怪,文尽萧垂眸,想着问不了谢树,一会儿回家问问淑云也行。 谢树略微思索,南朝此番的目的是求和,断不敢平白无故就狮子大开口,谢树看向南荣沧,莫非是北原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显然是对南朝人这般有恃无恐的态度存疑,南荣沧也正色了几分,此人身为南朝皇跟前得力谋士,不会蠢到毫无依仗就提出这等要求。 南荣沧返京的确匆忙了些,但他依照他在恭州的布置,北原人想轻易突破,绝无可能。 感受到谢树看过来的目光,南荣沧知道,谢树应当也是想到北原去了,但事无绝对,此事还有待斟酌。 “南使者一路舟车劳顿,理应先好生休息,诸事皆可往后再议,不急于这一时。” 谢植唇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谢树和南荣沧能想到的,他也有所猜测,眼底发冷,好一个南朝,卑贱穷苦之地,也敢对大景蹬鼻子上脸。 “那便不负景皇圣恩了。” 南使者笑意盈盈,看起来也并不着急,甚至斜眼看了一眼南荣沧和谢树。 在谢树身上顿了顿,笑意加深,原来这就是上回破坏了他计划的大景安王,果真神资仙貌。 对于自己提出的要求,南使者并不担心大景会不同意,毕竟,大景目前面对的情形,可不怎么好啊。 “金福,找人去探探恭州的情形。” 谢树侧过身,金福立马附耳到了谢树跟前,闻言眉头一肃,点了点头,直到事情紧迫,转身就走了出去。 同一时间,劲风从太和殿侧门溜了进来,眉心紧皱。 “王爷,出事了,娄将军他联合北原,反了。” 劲风俯身说完,南荣沧捏着酒杯的手一紧,神情微肃,随即轻嗤了一声,娄松这个废物,竟也敢干出通敌叛国之事。 难怪南朝人如此有恃无恐,怕是早就知晓了此事。 不过恐怕要让这些人失望了,知晓娄松的尿性,南荣沧又岂会没有防范。 “叫石进先行动吧。” 淡淡吩咐了一句,转过头,就撞上了谢树的目光,南荣沧心头一跳,也就只有这种时候,谢树愿意正眼看他一眼了。 “放心。” 南荣沧悄无声息比了个口型,示意谢树不必担忧。 谢树收回目光,心底大约有了猜测,方才劲风口型似乎提到了娄松二字,谢树手指轻叩。 娄松是娄家这一代唯一的武将,跟文家不同,娄家世代单传,子弟却一个赛一个不争气,全靠先祖开国从龙之功到现在。 娄松此人,胆小如鼠又好大喜功,说一句酒囊饭袋也不为过,虽不知他具体干了什么,但看起来,让南朝人提出此等要求的底气就在这儿了。 不过南荣沧既然说了没事,应当也是知晓娄松的性子,留了后手,想清楚后,谢树也就没再过多开口。 应付完南朝使者,看着南荣沧一无所觉,喝下了那杯掺了东西的酒,谢植心情才终于好了些。 “王德海,把人带到偏殿去。” 想到从摄政王府偷跑出来,好巧不巧撞到皇宫里来的李青连,谢植满怀恶意,这回,谁也跑不掉。 南朝使者退场后,宫宴结束的很快,因着时候晚了些,宫中也准备了官员的休息之处。 今日这酒似乎分外烈些,南荣沧被劲风扶到偏殿时,头疼的厉害。 “王爷,我这就去把刘坊带来。” 见南荣沧揉着眉心,劲风面色一变,喝了酒,王爷的头疾估计也要犯了。 “嗯。” 南荣沧低声嗯了一声,劲风关上门,就朝宫门掠去。 殿中只有桌上一盏灯,略有些昏暗,一阵热气自下而上升腾,南荣沧扯了扯领口,喉间发干。 李青连是听见劲风关上门后才出来的,被人莫名其妙带到了这里,他原本有些害怕,但看见南荣沧身影的那一刻,他又平静了下来。 第123章:古代虐恋文59 南荣沧扶着头,热气翻滚之下,思绪和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了起来,低咒了一声,南荣沧扯衣领的动作更多了几分烦躁。 他似乎明白自己有些不对,但猛烈的药性让他的意识也出现了扭曲。 谢树,一张冷漠淡然的脸出现在脑海中,南荣沧忍不住低声呢喃着脑中那人的名字。 凑近了些,李青连才发现南荣沧的状态有些不对,心头一急,李青连赶紧上前,面上担忧。 “王爷,王爷你怎么?” 耳旁传来声响,南荣沧下意识抬起头,眼眶因为药物的作用有些泛红,却依旧锋利难辨。 蓦然对上了李青连的眼睛,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让脑海中那人的身影逐渐清晰,南荣沧意识彻底模糊,因为脑中的人影,眼神也逐渐软了下来。 抬手抚上了李青连的双眼,原来,这双眼睛在为他担忧时,是这般模样吗? 南荣沧堪称柔和的动作,却让李青连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从未见过南荣沧如此温柔的样子,还是对他。 “长安,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一直看着我?” 心头一股甜腻的雀跃还未升起,随即,南荣沧说出口的话,却瞬间让李青连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原来,王爷是认错了,长安?他记得王爷就是这般称呼安王殿下的。 眼旁属于南荣沧手掌的温度还在持续着,李青连却已经泪盈满眶了。 看着南荣沧此刻眼神中小心翼翼甚至称得上卑微的模样,李青连心尖刺痛,满心酸涩。 所以,王爷面对心爱之人时,是这般模样,上回他没能看见,这回却看了个清楚,却让他如临寒渊。 这样深刻又卑微的感情,还是出现在往日看似不羁实则无心无情的王爷身上,他还有何理由妄图以自己的真心改变王爷对他的看法。 不过安王那样的人,似乎王爷这般也不奇怪了不是吗,毕竟就连他,在被救的那一刻,心头也并非没有触动。 若是没有王爷,估计他也会对安王心动吧。 “王爷,我……” 李青连颤抖着声线,泪珠大滴滑落,直视着南荣沧透过他,对另一个人满腔深情的目光。 本来李青连想说,他并非安王,但面对着南荣沧从未有过的温柔,此刻他的心又仿佛掰成了两半。 一半沉溺于南荣沧致命的温柔,一半承受着面前心爱之人认错人的打击。 甚至不自觉开始模仿着安王以往的神情,此刻李青连清楚的知道,自己像个小偷,妄图偷窃本属于安王的感情。 可是他真的太喜欢王爷了,就算只是认错了,但有这么片刻的温柔,他也不想错过。 然而就是这一声呼唤,让南荣沧的意识清醒了片刻,视线真切了几分,对上李青连那张刻意模仿却依旧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脸时,眼神瞬变。 不是谢树! 这样的认知让南荣沧心底产生了一丝惶恐,看向李青连的目光杀意尽显。 “贱人,找死。” 一把掐住了李青连的脖颈,南荣沧泛红的眼底多了几分嗜杀的意味,李青连刻意模仿谢树的样子,让他起了前所未有的杀意。 被南荣沧掐的直翻白眼,空气逐渐消失,李青连挣扎的动作小了起来,眼角的泪珠滑落,他清晰地感受到,南荣沧是真的想杀了他。 然而意识的清醒还是抵不过药性的猛烈缠绕,南荣沧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松开了手,打开门朝外跑去。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但是随着温度的攀升,南荣沧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找到谢树。 宫宴一结束,谢树就朝咸福宫的方向走了回去,文尽萧本想送送谢树,却被谢树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文尽萧虽有些失落,但谢树的身子他也很清楚,只能顺着谢树的意思来。 金福还未回来,所以谢树一个人走着,走到御花园的湖边时,一个小太监叫住了谢树。 “安王殿下,陛下让您在此稍等片刻,他有要事相商。” 小太监似乎在湖边等了一会儿了,谢树记性不错,记得这是王德海的干儿子,总是跟在王德海身后的其中一人。 谢植有事相商,谢树便点了点头,猜测是今晚南朝使者提出的事。 不过为何会选在御花园,似乎有些奇怪,毕竟往日议事,都会远在谢植的盘龙殿。 虽有疑,但谢树还是站在了原地,虽一旁就是凉亭,但是在宫宴上,谢树也不免喝了几杯酒,晚间的御花园凉风袭过,带走了谢树身上淡淡的酒气。 看着平静的湖面,谢树眉头微敛,脑中想的却是南朝与北原之事,南朝这般狂妄,要么是与北原勾结,要么是认为大景不得不答应他的条件。 但宫宴上,劲风的话让谢树认为,大概率是后者,只有在大景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南朝才会如此大胆。 恭州乃是大景东北大门,只有恭州被破,才会形成如今的局面。 可上京并未收到过任何恭州城破的消息,也并未收到过娄松的求援,那最大可能便是,娄松叛国,压下了恭州的消息。 脑中理清思路,谢树并未察觉到,黑暗中身后逐渐靠近的身影。 直到一股热意自身后袭来,谢树才眼神一变,在那人伸手之时,一把拽住了那人的手腕,肘部朝那人胸口攻去。 “嗯。” 一声痛苦的闷哼传来,谢树转过身,就对上了一张盈满热气,脸色发红的俊脸。 “长安。” 似乎是嗅到了谢树身上混杂着酒气的药香,南荣沧有些兴奋,连胸口的痛意都没放在心上,抬手还想搂住谢树。 一看南荣沧这副意识不清的模样,谢树眉头一皱,知道南荣沧大概率是被下了什么不正经的药。 在南荣沧的手碰到自己之前,谢树面色不变,拽着人一把将人扔进了面前的湖里。 这是让南荣沧意识清醒最快的方法,溅起的水珠滴落在谢树脸上,折射出几分寒光。 漫不经心擦过挂在睫毛上的水珠,谢树眼神冷淡,看着湖中扔下去便被湖水淹没,没了动静的人。 第124章:古代虐恋文60 站了那么一会儿,发现南荣沧还没有要出水的迹象,谢树才转身朝御花园门口的守卫处走去。 南荣沧被捞起来的时候,谢植也才到御花园,还算不错的心情在看见御花园湖边的南荣沧时,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南荣沧怎么在这儿?又赶紧看向了一旁的谢树,看见谢树并无什么异样后,谢植才松了口气。 随即脸色扭曲了一瞬,知道自己的计划恐怕失败了,谢植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但在谢树看过来的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唇角微翘。 “这是怎么了,亚父怎会在此处,还落了水,如此狼狈?” 谢植走到了谢树身边,状似疑惑地询问。 太医已经急匆匆赶到了现场,朝谢植和谢树行了一礼,才蹲下身查看南荣沧的情形。 此刻南荣沧已经晕了过去,谢树站在一旁看着南荣沧被侍卫捞上来的整个过程,等着谢植。 “他中药了,所以我把他扔进了湖里。” 淡淡的秋风拂过,激起一片冷意,谢树平淡叙事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抖了抖。 这大寒天的,安王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摄政王扔进了湖里,真乃狠人,也不怕摄政王醒了记恨。 就连谢植的表情也空白了一瞬,心底那点儿因为计划失败的恼恨都散了散,看着地上的南荣沧,谢植心情略好了些。 看来就算没有他刻意设计,让皇兄看见这贼子和那贱奴苟合的样子,皇兄也不会把南荣沧放在心上。 两个侍卫扶走南荣沧后,谢树看向谢植。 “不知陛下召见,有何要事?” 本还有些幸灾乐祸的谢植在听见谢树这话时,才敛了敛神色。 “是有关南朝一事。” 这也是事先找好的借口,不过现下,倒不用刻意引着皇兄去太和殿偏殿了,这御花园的凉亭也甚是不错。 谢植刻意选在今晚算计南荣沧,赌的就是无人会觉得,他堂堂大景皇帝,会在如此接见使臣的宫宴上,给摄政王下药。 平日里南荣沧过于谨慎敏锐,要得手难于登天,他只有这次机会,毕竟兵行险招,才能出其不意。 谢树没有怀疑,准确来说是并不在意,对于南朝和北原一事,谢树将自己的猜测全盘托出。 不过猜测终归只是猜测,谢树还是建议谢植着人去恭州调查一番,再下定论。 至于南朝使者所言和亲一事,谢树持反对态度,这个时代,女子本就不易,虽皇室公主同样受天下供养,但和亲并非公主回馈百姓的唯一途径。 “和亲一事,臣以为不可,其余诸项,也有待商榷。” 北原之事若南荣沧已有解决之法,那么南朝使者的条件,自然不可全然应答。 谢植点头,显然是同意谢树的说法,他虽并不在意那几个常年见不到几面的妹妹,但女子和亲之法,对谢植来说,不仅是在侮辱大景,更是将他的颜面往地上踩。 议完事,谢树就回了宫,谢植这次倒没有死皮赖脸地跟上去。 而是转身去了太和殿偏殿,进门便看见了伏在地上,生死不明的李青连。 “废物。” 谢植懒得多看,就让人把李青连拖了下去,谢植不着急杀李青连,毕竟也要有个替罪羊来背锅才行。 给摄政王下药,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怎么能出现在他堂堂一个帝王身上。 “对了,给他灌点儿哑药。” 李青连不会写字,谢植很清楚,不让人死,但也不能让人开口说话。 恭州的消息是第五日传回京的,彼时南朝使者还在盘龙殿大放厥词,逼迫谢植答应他的要求。 已然知晓了南朝使者为何如此胆大的一众大臣,也都只能怒目而视,却拿南朝使者毫无办法。 心中暗骂娄松,因小失大,井底之蛙,只顾着眼前那点儿北原承诺的利益,也不想想,一个轻易叛国之人,北原皇又不是傻子,安敢再用。 但听见石进先不费吹灰之力,便从娄松和北原手中夺回了恭州府时,南朝使者张狂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 与之相反,原本一个个面如土色的大臣皆是如沐春风,本就憋了不少时候的徐正居这会儿更是一阵输出。 文人骂人,总是不带脏字,却又能将人气个半死的。 这场闹剧最终在大景承诺每年送三十万匹丝绸和十万石大米给南朝结束,与之前相比,这回大景倒更像是施舍。 气的南朝使者签完字契,马不停蹄就离开了上京。 南朝事完,便到了南荣沧跟谢植算账的时候了。 不过在此之前,看着对面看也没看一眼自己,径直随着众臣走出殿外的谢树,南荣沧脸色黑如锅底。 上回下药之事,他并非全无印象,谢树是如何毫不留情将他扔进御花园的湖里的,他记得一清二楚。 “安王殿下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南荣沧拦住了谢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问出口的话,比起质问,委屈的意味更加明显。 南荣沧紧紧盯着谢树,不管谢树说什么,只要是个解释,他就信。 “何事?” 谢树的确有些疑惑,南荣沧的问话有些莫名其妙,当然近几日南荣沧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谢树虽有所察觉,但并未放在心上。 毫不在意的目光和神色,瞬间就刺痛了南荣沧的神经,他发觉,比起谢树的冷漠,最让他难以接受的,还是谢树根本就不在意。 “谢树,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咬牙切齿的问出这句话,南荣沧眼眶都红了,查出来是谢植设计的这事时,南荣沧没有生气,谢植拉李青连挡罪,南荣沧也没放在心上。 他只是想要谢树的态度,哪怕谢树本就和这件事不相关,哪怕是谢树亲手将他扔进了御花园的湖中。 但只要谢树能有那么一点点在意过问这件事,南荣沧都会欣喜若狂,但现在,别说过问在意,谢树甚至没记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全然的不在意和忽略,击碎了南荣沧脑中的最后一根防线。 第125章:古代虐恋文61 相比于南荣沧的疯癫崩溃,此刻的谢树冷静的简直不像个人,甚至听见这句质问,眉峰微敛,更加显得冷漠了几分。 “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男人。” 谢树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南荣沧为什么突然有这句问话,丢下这句话,谢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殿门。 上回将人扔进湖里,虽然做法不礼貌了些,但那是当前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谢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跟南荣沧解释的。 况且南荣沧想要的,不止是解释,谢树不厌其烦,第二次阐明了自己的态度,有些事情,说一说二不说再三。 南荣沧拳头紧握,几乎要握出血来,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他,那谢树在意什么?谢氏的江山吗? 若他真的夺了谢植的皇位,让这天下易主,谢树还能这般云淡风轻,还能这般干脆利落的拒绝他吗? 恰好,他也还有些账,没跟谢植那个蠢货算明白呢。 自打北原南朝一事解决后,朝廷安稳了好一阵子,谢树也在宫中静养,每日不过陪着文兰心和谢樟。 按理说,这般静养,谢树的身子应当会有好转,但越临近剧情结束,谢树的身子就越差。 频繁的吐血让谢树昏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每次醒来,谢树总能看见床边哭肿了双眼的文兰心。 但这次醒来,不止有文兰心,还有一脸憔悴,面色阴郁的谢植。 近来谢植过的也并不好,上回下药之事,还是让南荣沧给知晓了,如今南荣沧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在朝堂之上,大肆针对保皇党。 就连文尽萧都因擅离职守一事进大理寺待了几日,人倒是没事,就是又被南荣沧找理由赶回了羌州。 对谢植也越来越不客气,甚至钦天监都换上了南荣沧的人,如今坊间皆传,近年大景之所以战火纷飞,天灾尽显,皆是因主不明。 传言甚嚣,甚至有臣子上书,要谢植述罪己诏,以安天下人心,气的谢植砸了不少东西。 什么因主不明,什么罪己诏,分明都是南荣沧这乱臣贼子搞出来的东西,如今南荣沧司马昭之心,竟也不藏着了。 但谢植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南荣沧只手遮天。 “皇兄,你醒了。” 沙哑的声线比谢树这个病人更加无力,像是某种阴暗之地的幽灵发出的声响,无端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金福看了一眼谢植,总觉得陛下的状态有些奇怪,又担忧地看了谢树一眼。 文兰心倒是不在意谢植,见谢树醒了,连忙就要去给谢树煎药。 “陛下。” 谢树起不了身,只能靠在床头,微微朝谢植点了点头。 “你们先下去吧。” 谢植叫退了屋内伺候的宫人,也包括金福,后者手一紧,陛下把他们叫出去做什么。 但现在谢植还是皇帝,就算众所周知,谢植这个皇帝恐怕当不了多久了,可就算谢植只能当今日最后一日皇帝,他的话,他们就不能不听。 等到殿内没了人,彻底安静了下来,谢植才缓步走到谢树床前,半跪了下来。 谢植的右眼已经好了,至少从外观上,与左眼无异,但事实上,他这只眼睛看不清楚什么东西了,只有靠近,他才能更加清晰地看见谢树脸上的神情。 “六哥,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求求你,别离开我好吗?” 谢植唯一可控的地方,就是皇宫,所以他截断了咸福宫跟外界的一切消息,把身边所有能用之人都塞进了咸福宫。 所以只要谢树不刻意去查,的确不知晓如今朝堂之上是何模样。 谢植拽着谢树垂落的手,轻轻将头靠了上去,温热的泪珠滴落在谢树冰冷苍白的手中,谢植哭的很厉害,像个没了玩具的小孩。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一旦让南荣沧坐上了皇位,必定会想方设法夺走谢树。 南荣沧他也已经疯了,不但野心不加掩饰,也越来越咄咄逼人了起来,急切的夺权,为了什么,谢植一清二楚。 谢树眼睫微垂,看着埋在他手上哭的谢植,随后抽回了手。 就算谢树并不刻意去打探如今朝廷的情况,从谢植的神情中也能猜出一二。 看来南荣沧已经在计划夺位了,与原剧情差不多的时间,同样属于剧情的正常发展,谢树不会横加干涉。 事实上,无论是南荣沧还是谢植,在政事之上,都并非昏庸之辈,谁掌权,都能使天下安定,护百姓周全。 “陛下自重。” 冷淡的声线让谢植的哭声戛然而止,抬起头,谢植就对上了谢树黑琉璃一般,冷硬的双眸。 顿了一下,谢植脸色变了变,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依旧趴在谢树床边,却不敢再伸手够谢树的手了。 “六哥,你身子不好,在说胡话,我不怪你。” 谢植收回了目光,也不敢再跟谢树对视,一个人趴在谢树的床边,低喃着自言自语,像是说给谢树听的,又像在自说自话。 谢树没有动,也没有出声,谢植的状态不对,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但这并不在谢树的关心范围内。 因为对方的身份,谢树也不能开口直接赶人走。 谢树阖上眼,头部的刺痛感袭来,迫使谢树微微扬起头,修长的脖颈脉络分明,像一张青灰色的网贴在苍白无瑕的肌肤之上。 因为仰头的动作,凸出的喉结格外明显。 听着门外传来文兰心的脚步声,谢植才再度抬头,然而一抬眼,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谢植一愣。 看着谢树紧皱的眉宇,忍不住伸出了手。 “长安!” 直到门被推开,文兰心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植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 谢树晕厥的次数多了,便又多了一个头痛之症,如今的谢树,身子跟筛子没什么区别,哪里都是问题。 拉开谢植,文兰心将谢树扶了起来,手指熟练地轻按上谢树头部的几个穴位,这是文兰心专程为谢树学的。 第126章:古代虐恋文(完) 也颇有成效,谢树平静了下来,却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痛,晕了过去。 文兰心看着才熬好的药,微肿的眼眶又红了起来,无暇顾及谢植,文兰心端着药,径直从谢植身旁走过。 这药若是等长安醒了,怕是也冷了,她得再去熬着药,等长安醒了,便能即刻喝上。 至于谢植,文兰心懒得去管,一个连皇位都保不住的可怜人罢了。 谢植却呆坐在了原地,原来不知何时起,皇兄的病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想到那日吕老所言,皇兄活不过一年的话,这会儿谢植想起,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恰好了,他似乎也活不了多久了,南荣沧不会留他的命,他可以和皇兄一起死。 这样的认知让谢植挂着泪珠的眼睛弯了弯,笑了起来,一步一步爬到谢树床边,趁着谢树昏迷,谢植又将头靠在了谢树手边,满脸眷恋。 宫外摄政王府,听着荣一再次铩羽而归,还受了伤,南荣沧捏碎了手中的笔杆。 “谢植,真是好样的。” 南荣沧没想到,谢植这么快就放弃了抵抗,将自己的所有力量都堆到了谢树身边。 谢植手上还有一支只听令于历代谢氏皇帝的死士,的确难以对付,让他就连得到谢树的消息,都难上加难。 看着手下即将要发出去的东西,南荣沧面色低沉,改了计划,他得更快才行,他能等得,谢树的身子等不得。 谢植那个疯子,就连他要将吕老送进咸福宫,都拒之门外,谢植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这样,会害死谢树的。 不清楚谢树的状况,南荣沧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暂且忍耐,他但要看看,谢植能瞒得住几日。 朝堂上的风云变幻,似乎并未影响到谢树,耳旁是1001数着倒计时离开的日子。 “终于快要脱离这个疯批世界了。” 1001简直热泪盈眶了,他记录剧情,所以很清楚如今的朝堂情形,这主角攻是疯了吧,如今为了夺位,都无所不用其极了。 保皇党的人是死的死,下狱的下狱,就连宋珏,都被南荣沧贬去了穷乡僻囊当知县去了,谢植这小疯子都被逼到绝境了。 一想起主角攻做这些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他的宿主,1001就一阵恶寒,不过主角攻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夺位的速度越快,宿主离开的日子就越近。 原剧情本就是谢植被废同日,安王病逝,所以一旦谢植被废,他的宿主就能离开了。 这也是1001虽然嫌弃南荣沧,但也巴不得对方赶紧夺位成功,它和宿主才能赶紧走,这破世界,他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1001都想好了,下个世界给宿主安排个差辈儿的身份,他就不信,这群主角还能喜欢上他的宿主。 谢树对于脱离世界没什么看法,只是每当这时,谢树都会想起谢韵,他从未忘记,自己答应1001做任务的目的。 这一天来的很快,谢树醒来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了宫内与往日大不相同的氛围。 与此同时,是他略感轻松的身体。 这很不寻常,谢树只能想到四个字,回光返照。 自己大概是活不过今日了,谢树垂下眼,看着自己病态苍白的手背,本也像极了死人的手。 趁着有了几分力气,谢树走到了案桌前,提笔,写下了自己死后,对于身边一干人的安排,以及留给文兰心的信。 这是谢树这个身份最后所能做的,也是谢树的责任,身为上司和人子的责任。 写完最后一笔,金福刚好推门而入。 看见桌边的谢树时,金福大为惊喜,因为他发现,今日殿下的气色看起来似乎不错。 高兴之余,金福并未看清谢树写了什么,听着谢树说想出去走走,兴高采烈地去拿了大氅。 但想到如今宫里的情形,金福又顿住了脚,如今,恐怕只有咸福宫是最安全的,为了方便照顾,太妃也搬来了咸福宫。 陛下将所有兵力都调到了咸福宫,很明显,宫里近日,怕是不太平。 看出了金福脸上的迟疑,谢树也并未为难,只说自己在咸福宫内走走就行。 一出门,便碰见了文兰心,与金福相反,看见精神不错的谢树,文兰心愣了一下,彻底沉默了下来。 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眼泪在过去的数月中,已然流尽。 “母妃,是儿不孝。” 谢树明白文兰心的沉默,可事到如今,除了这句不孝,谢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这样的长辈,谢树总是有些不知所措。 文兰心没有说话,只是踮脚,抬手轻抚了抚谢树的鬓角,一言不发陪着谢树逛完了整个咸福宫。 随后回到殿内,耳畔响起了1001脱离的倒计时,谢树躺在了床上,看着头上青色的帏帐,眼皮沉重。 今日文兰心没有亲自为谢树熬药,而是让金福去熬了药,她陪在谢树身旁,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直到谢树彻底闭上了双眼,没有了气息。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让文兰心心如死灰,只能拉着谢树的手,感受着谢树一点一点凉下去的体温。 金福端着药,想着殿下今日气色不错,应当也能喝药,然而一进门,看着满殿跪了一地哭泣的宫人和床边如同雕塑般的文兰心时,彻底僵住了脚。 怔在了原地,金福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希望自己一无所知,看着床边露出来的半张苍白的脸,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天旋地转之间,咸福宫的大门被大力撞开,满身血迹的谢植跑了进来。 “皇兄,皇兄你在哪儿……” 同样踏入门,在看清殿内情形的那一刻,谢植呆愣住了,随即染血的面容彻底扭曲了起来。 “呵呵,皇兄,你该等等我的。” 血泪夹杂的笑意,毛骨悚然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谢植抬手,死士便出现在了原地。 霎时间,殿内便安静了下来,金福的最后一眼,是谢植走向谢树床边的身影,他奋力抬手,却什么也够不着,气息渐弱,手臂重重垂下。 谢植走到谢树床前,眼神略过文兰心,一把抱起了谢树。 直到这一刻,文兰心才像是活了过来,有人要夺走她的孩儿,文兰心撕扯辱骂着谢植,想把谢树抢回来。 却被死士控制,眼睁睁看着谢植带走了谢树。 走进盘龙殿,谢植抱着已经冰凉的尸体,跪在了殿中,四周不知何时燃起了熊熊烈火,谢植却毫不在意。 “皇兄,上次的问题,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在火舌侵吞衣角的前一刻,谢植在谢树耳边低喃,笑得像个得到了兄长夸赞的孩子,他说过,他才是皇兄唯一的亲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第127章:修仙文1 浮光越世,白云苍狗,丹穴山万法宗后山禁地,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祥瑞之气罩空而下,百兽齐鸣,泽润万生。 “大乘境,昭元出关了。” 万法宗主殿,几道人影凭空而现,双双对视了几眼后,又消失在了原地。 谢树踏出禁地,鎏金色的道印在瞳仁处一闪而过,禁纹傍身,天青色的衣袍流光浮动,气势逼人。 那一瞬地威压让马不停蹄赶来的几人有些心悸,但下一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面前敛了气息的谢树,万法宗掌门点了点头,面容难掩激动。 “恭喜师弟破大乘境!” 六百岁的大乘修士,整个修仙界,恐怕也就只有这一人了,这叫掌门如何能不激动。 “恭喜师弟!” 其余几人同样神色欣喜,如今他们万法宗又多一位大乘修士,看来今年的宗门排行,他们也得往上升一升了。 后山动静难掩,丹穴山下,正在举行宗门招新的场地,一片寂静之中,众人皆抬首看向了祥云溢彩的天空。 “是昭元师叔,昭元师叔破境了。” 不知谁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在场地之中格外明显。 昭元仙尊谢树,于六百年前拜入万法宗,是玄卯老祖的第二个弟子,真正的天之骄子天纵奇才,十六筑基,三十结丹,不到百岁便已修成元婴。 不止修炼一途,昭元仙尊貌若神子,见之难忘,少年时刚露面,便引得一众少男少女争相沦陷。 就算后来昭元仙尊甚少露面,依旧惹的见过其面之人念念不忘。 唯一的缺憾便是,英年早婚,刚到元婴,便与其师妹,圣灵族圣女结契,此消息一出,不知让多少爱慕昭元仙尊之人梦碎。 虽如今道侣已逝,却留下了个孩子。 而其道侣,圣灵族圣女月瑶歌,与昭元仙尊青梅竹马,据说是昭元仙尊此生挚爱,这唯一的孩子,更是昭元仙尊软肋。 想到昭元仙尊之子谢长意,众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负责招收新人的弟子身后,一个模样俊朗的少年瘫在躺椅之上。 精细贵气的眉眼如画中仙人,却满脸厌烦不耐,高高在上的模样虽让人不喜,但无人敢出一言训斥。 皆因对方的身份,昭元仙尊唯一的儿子,别说在万法宗,整个修仙界,就没有敢惹这小祖宗不痛快的。 “谢师兄,昭元师叔出关了!” 一旁的弟子面容兴奋,但对上谢长意,语气便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谁都知道这祖宗脾气不好,一根蛟骨鞭,抽人的时候可从不分时间地点。 “知道了,我又不是没长眼睛。” 谢长意觑了那人一眼,眼神不耐,随即望向天空,目光顿了顿,脸上浮现出几抹似惊喜,却又像是恼恨的情绪。 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谢长意还是召出长剑,朝后山飞去。 人群之中,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小人影,同样望着流光溢彩的天空,被仇恨覆盖的双瞳微怔。 大乘境,总有一日,他也会到达这样的境界,为他的家族报仇。 “父亲,您出关了。” 谢长意一下飞剑,就瞧见了立于禁地口,正与宗门几位长老交谈的谢树。 男人身姿颀长,一头漂亮的墨发垂在腰际,一半被银冠高高束起,轮廓完美的侧脸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谢长意眼角微酸,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谢树了,心底的那几分埋怨,在看见谢树时,烟消云散。 无论如何,他都是父亲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谢长意出现的突然,几人侧目望去,几年未见的少年又长高了一截,面容却还是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天真。 看着谢长意飞速跑过来的动作,谢树眉头轻皱,在谢长意停在自己面前时,开了口。 “长意,注意举止。” 低声的冷斥让谢长意的笑容就这么僵硬在了脸上,随即而来的,是一如往常的失落。 “昭元,长意还小,不必过分苛责。” “是啊昭元,这孩子打小就……” 眼见着气氛霎时冷了下来,看了一眼谢长意,几人面色不忍,刚准备替谢长意说几句话,一转头,就对上了谢树漆黑的双眸。 虽并未从谢树的眼中瞧出什么情绪,几人还是不自觉闭上了嘴。 要说愧疚和不忍,最应该得到这样的感情的,应当就是谢树了吧。 不同于外人猜测的那般,谢树对其道侣情深不能自抑,知道内情的他们,也没有丝毫理由责怪谢树对谢长意过于冷漠严苛。 掌门叹了口气,犹豫着看向谢树,难得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师弟啊,当年的事,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你……” “师兄多虑了。” 谢树知道掌门想说什么,不知旁人如何想,但谢树并没有把当初的事放在心上,教导谢长意,也只是出于责任。 看着谢树略显漠然的眉眼,掌门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一旁垂着头,满身都透着失落的谢长意,也只能摇摇头。 掌门一行人走后,谢树就带着谢长意回到了赤麟峰,如同往常一般,谢树检查了谢长意的剑法修为心法后,就打算让人自行修炼。 “父亲。” 谢长意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唤了谢树一声,眼神中的孺慕之情清晰可见。 “何事?” 终归还是没能习惯这个身份,谢树顿了一下,才抬眸问道。 “您……无事,就是恭喜父亲破大乘境。” 咬了咬牙,却还是没能把那句您到底在不在意我这句话问出来,谢长意垂下头,俯身行了一礼,转头走出了殿内。 有时候他也会想,他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儿子,旁人都道父亲对他宠爱有加,只有他自己知晓,谢树眼中,从未有过他。 “这小崽子,终于走了。” 看着谢长意出门的背影,1001松了口气,这次的世界,虽不是什么3s地狱难度的世界,甚至还有些轻松。 这次的渣攻贱受也没上两个世界那么疯批,大概讲的是主角攻君惊渡幼时家族被屠,只有他活了下来,然后拜入万法宗,勤恳修炼找出真凶为家族报仇的故事。 第128章 :修仙文2 要是单看主角攻的剧情,可能更偏向于龙傲天打怪升级文,但同属美强惨,既然能被定义为渣攻贱受文,自然是有原因的。 本文主角受林泽,怀城林家嫡长子,身份尊贵天资聪颖,拜于万法宗掌门门下。 后因主角攻刻意接近,深陷爱河,结果发现主角攻只是为了利用他找出灭门凶手,最后线索只指林家,主角攻灭了主角受满门后,才发现自己弄错了凶手。 然后在主角受悲愤欲绝的几番拉扯追妻火葬场之下,成功he了。 属于是虐受九十九章,最后一章火葬场,甚至主角攻的忏悔都是敷衍的动嘴不动手,连捅自己两刀的情节都没有,主角受就轻松原谅,才被定义为渣攻贱受文。 而谢树这个身份,是1001精心挑选,既无人敢欺负,又跟主角团差了辈儿,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多了个养孩子的人设。 不过也无伤大雅,就是谢长意的由来,该说不说,就连1001都膈应的吃不下饭,宿主都还能这么云淡风轻,属实不容易。 为了让谢树更好适应这个身份,1001这回直接提前剧情六百年就把人投放了进来。 本以为这回没了主角的纠缠,宿主能安稳点儿,结果1001还是低估了自家宿主的魅力。 玄卯老祖统共就收了三个弟子,谢树是第二个,让1001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三个人,其余两个都爱上了他的宿主。 尤其是月瑶歌那女人,简直疯的可怕,几番纠缠无果之下,便以圣灵族圣女的身份向万法宗施压,还找来了连理锁。 彼时谢树下山历练,身受重伤意识不清,只有连理锁能让谢树恢复如初,玄卯老祖不得不答应月瑶歌的要求。 谢树醒来后,事已成定局,师命难违,救命之恩也不得不报,就算这救命之恩并非谢树所求。 事实上谢树找过月瑶歌,愿以其余任何方式偿还救命之恩,但月瑶歌一口咬定就是要嫁给谢树。 谢树不会在任务世界动感情,只能跟月瑶歌说清楚,就算成婚,他也不会喜欢上她,见对方执迷不悟,谢树也没办法。 他会履行好道侣的所有责任,除了感情和某些亲密的行为,如果月瑶歌反悔,他们也随时都能解契。 但更让1001大跌眼镜的事来了,谢树的师兄,焚兖,因为嫉恨月瑶歌得到了谢树,心有不甘,不知何时竟堕了魔,还妄图给谢树下药。 结果也不知这男的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下错了人,结果和月瑶歌滚到一块儿去了。 甚至因为这药,神志不清的月瑶歌还说出了当初就是她找人重伤了谢树,为的就是能跟谢树结为道侣。 这话刚好被来寻谢树的玄卯老祖听了个正着,本来大弟子堕魔,他就气的要死,没想到小弟子竟是这番德行。 当即把两人关进了后山禁地,就在众人商议要废除两人修为,将两人送回各自的家族之时,又出事了。 月瑶歌怀孕了,这下圣灵族可就不干了,虽然月瑶歌做事糊涂了点儿,但毕竟是他们圣灵族的圣女,那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圣灵族下一任圣女或者圣子。 他们圣灵一族的圣女,有药神血脉,自愈能力极强,且于药道修炼毫无阻碍,与之结契更能共享血脉,谢树才会好的那般快。 最终万法宗妥协,先不废修为,但要将两人关在后山禁地,直至月瑶歌产子。 结果就在月瑶歌产子的节骨眼儿,焚兖趁其不备,挣脱了禁锢,一刀捅死了月瑶歌,本还想捅死月瑶歌生下的孽障,却被及时赶到的谢树制止。 后来焚兖带着孩子叛逃,也是谢树奉师命追捕,清理师门。 最终焚兖的确是死在了谢树长枪之下,孩子也被谢树带了回来。 因为是月瑶歌的孩子,为了宗门的名声,谢树的颜面,只能对外称是谢树与月瑶歌的孩子。 即便谢树并不在乎所谓的颜面,但他不能不遵师命,才接下了教养谢长意的担子。 即便在知情人眼中,月瑶歌和焚寂的下场是他们咎由自取,谢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理应恨月瑶歌恨焚兖也恨谢长意,但事实上,谢树对这些人都没有太大感觉。 就算是面对谢长意,谢树也仅仅只是把自己放在了师长的位置上,做好一个师长该尽的责任。 但1001不这么想,每回见到谢长意,他就替谢树膈应的慌,况且谢长意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谢树面前装的乖巧,在旁人面前可不是这副模样,难怪是原剧情里的炮灰,拿的还是和主角攻相爱相杀的剧本。 前期疯狂针对主角攻,发现自己爱上了又疯狂针对主角受,偏偏又菜又爱玩儿,好几回都让自己身陷险境,还得让谢树这个角色三番两次去捞人。 谢树这个角色在剧情里统共就出现了三回,还没有名字,都用昭元仙尊带过,三回都是为了捞谢长意,然后就闭了死关,直到剧情结束,也没再提到过这个名字。 就连谢长意被主角攻弄死的时候,这个角色也没出现。 1001还是有点儿不满意,下回得给宿主找个轻松的身份。 谢长意刚走,谢树就收到了掌门的传音,询问谢树看不看新弟子考核。 谢树知晓掌门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多收几个徒弟,但实在没有必要,谢树如今座下除了谢长意,还有一弟子。 鬼族少主咎无言,若非镇压瘴气所惑的妖魔封印在鬼族的地界,而鬼族少主又恰好适合修玄机一道,谢树也不会再收弟子。 镇压妖魔印,是谢树承接玄卯老祖的责任,除了闭关,谢树大部分时间都在鬼族清理从封印溢出的瘴气。 这些瘴气极其危险,若被其所染,无论人鬼妖魔,皆会被狂化,无差别攻击所有人,这种感染不分修为,极为可怖。 也就只有谢树所修玄机一道,才可克制这种瘴气。 所以谢树其实很忙,除了闭关,待在万法宗的时间少之又少,就连谢长意都不能时时带在身边教导,更别提再多收几个弟子了。 第129章:修仙文3 谢长意刚出殿门,迎面就碰见了急匆匆朝这边走来的咎无言,脸色霎时沉了下来,整个万法宗,谢长意最讨厌的,便是这人。 “师弟。” 看见谢长意,咎无言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张口打了个招呼。 “谁是你师弟,一个死皮赖脸,哭着求着要父亲收徒的人,也配叫我师弟?” 听见咎无言的称呼,谢长意瞬间变得像只炸了毛的猫,斜眼看向咎无言的姿态极为轻蔑,就连眼角都写满了厌恶嫌弃。 谢长意厌恶咎无言,没有别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咎无言是谢树的亲传弟子,一个仅次于他,与谢树最为亲密的身份。 就连跟在谢树身边的时间,咎无言都比他要多,因为他就算身为父亲的孩子,却无法修习玄机道。 甚至他也没能继承母亲的特殊体质和天赋,这让谢长意一度极为挫败,思索着是不是因为这个,父亲才一直待他不冷不热。 咎无言没有计较谢长意的无礼和脱口而出的辱骂,不止是因为谢长意是谢树的儿子,还因为,谢长意说的是事实。 成为谢树的弟子,的确是他死皮赖脸也要让父亲替他求来的,而上天显然也是眷顾他的,他可以修习玄机道。 俊朗温润的脸上满是包容,咎无言有些无奈,但还是后退了一步,让出了谢长意要走的路。 “长意说的对,是我僭越了。” 咎无言的好脾气却并未让谢长意收敛几分,反而看见咎无言这般模样,谢长意更加厌恶了起来。 就是这副模样,在父亲面前,咎无言永远衬得他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厌恶。” 谢长意指骨微动,盘在腰间的蛟骨鞭蠢蠢欲动。 “长意。” 然而还没等出手,身后紧闭的殿内便传来了谢树熟悉的声音,带着某种警告的意味。 谢长意瞬间垂下了手,眼眶骤红,他知道,这是父亲在警告他注意言行,狠狠瞪了咎无言一眼,谢长意才抬脚走下了阶梯。 咎无言始终站在原地,就算是谢长意下一刻就要掏出鞭子的举动,也没让他眉峰掀起半分波澜。 直到谢树的声音响起,咎无言眼底微动。 谢长意走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咎无言就推开了面前的殿门,看着高坐于主位的人时,咎无言心头狂跳。 几步便踏进了殿中,咎无言垂下头,情绪尽敛,不敢泄露分毫。 “恭贺师尊突破大乘境!” “何时回来的?” 谢树看向底下站着的人,探过对方的修为后,便收回了目光,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刚回宗门,不过请师尊放心,封印近来并无异常。” 谢树点了点头,咎无言性格稳重,他说封印无恙,谢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思及方才谢长意的态度,谢树手指轻动,他并非不清楚谢长意在旁人面前是何模样,也试图校正过,但显然收效甚微。 除他之外,整个宗门对谢长意都是纵容的态度,掌门等人可能是出于对其身份的怜悯,而旁的人则是因为他这个父亲的存在。 或者不如说,是因为剧情,毕竟剧情中,谢长意这个角色的性格,就是这般嚣张跋扈。 “不用如此纵容长意。” 谢树开了口,不管是因为什么,既然他接下了为人父,为人师的责任,该说的,谢树自然会说,听不听是别人的事,但说不说,是他的事。 “师弟年纪尚小,不妨事。” 咎无言愣了愣,知道谢树对谢长意一向严苛,但爱之深责之切,谢树能斥责谢长意,他却不敢。 不是惧怕谢长意,而是,咎无言怕谢树不高兴,更怕谢树会因为谢长意对他的厌恶,不要他。 所以对上谢长意,纵使对方说话再难听,咎无言也不敢有半分不满,他只是谢树的弟子,但谢长意是谢树的儿子,身体里流淌着谢树的血脉。 每当想到这儿,咎无言就控制不住嫉恨起那个女人,他名义上的师母。 自他入师门,每一年,那个女人的祭日,师尊都会带着谢长意去一趟圣灵族。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乏有人觊觎师尊道侣的位置,可师尊却连看都不曾看这些人一眼。 无数男女的痴情,只换来一句,终生不再结契。 如此情深意重,怎能叫人不嫉妒。 “罢了,你出去吧。” 见说不通,谢树也不再浪费口舌,只能归结于剧情之内,他无法多加干涉。 “是,师尊。” 虽有些不舍,但能抓住机会与师尊多说几句话,咎无言就已经很高兴了,恭恭敬敬退了出去,微扬的嘴角却显示着他的好心情。 或许师尊情深也是件好事,反正那女人已经死了,现在只有他,能名正言顺陪在师尊身边。 “宿主,剧情而已,你不必为那小崽子伤心。” 见谢树垂眸,1001还以为是因为谢长意的事儿,谢树有些难过,毕竟那小崽子的确难以管教,赶紧安慰了一句。 “我知道。” 谢树没有什么所谓的伤心,既是旁人既定的命运,在尽到自己的责任外,谢树也管不了那么多。 只是方才掌门师兄又发来传音,还是希望他能参加宗门的收徒大典,即便他并不收徒。 谢树想了想,没有拒绝,除收徒一事,掌门提出的要求,事实上,谢树都很少拒绝。 谢树前脚刚答应了去收徒大典,后脚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遍了整个宗门。 新入门还未择师的弟子们更是激动万分,那可是昭元仙尊,以往他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绝世天才,现在竟也有机会见上一见了吗?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于收徒大典上见到谢树,除了谢长意和咎无言。 原本无所事事,在灵兽峰逗着灵兽的谢长意一听见这个消息,就折回了赤麟峰,满心不忿。 一个咎无言也就罢了,父亲若再收弟子,恐怕眼底彻底没了他的容身之处了吧。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等他回了赤麟峰,得到的却是谢树已经去了收徒大典的现场的消息。 负责扫洒的外门弟子从未见过谢长意如此着急气愤的模样,看着谢长意气急的身影,那弟子抖了抖,也不知何人如此胆大,能把谢师兄气成这般模样。 第130章 :修仙文4 今年的宗门收徒大典格外热闹,或许是得知昭元仙尊要现身大典,就连其余各宗门,都纷纷来了人观摩大典。 场下的弟子们更是人山人海,中间跪着的新入门弟子,皆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座上唯一的空位。 谢树不喜欢迟到,甚至提前了半个时辰到达了收徒大典的现场,但还是有些意外,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直到谢树现身,原本还有些声响的偌大场地瞬间寂静了下来,即便谢树并未刻意释放属于大乘境的威压。 但那若有似无的压迫感,还是忍不住让众人心头一悸,下意识望向那源头,随即又呆愣在了原地。 青衣卷云纹,银冠簪墨发,眸如点墨,眉如远峰,鼻峰高挺,气质超然。 这般如仙似神之貌,难怪世人皆言,见之昭元仙尊者,如临梦似幻,难舍难忘。 谢树仅仅单坐在那里,就难以让人挪开眼,定力低些的,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 尤其是新入门的弟子们,以往只是听闻这位昭元仙尊容貌甚好,却未曾想,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好看些。 君惊渡抬眸的那瞬间,眼底因为背负着的血海深仇都滞了滞,而是被惊艳填充。 但也只是一瞬,让他更快想到的,是谢树的实力,大乘境的天才修士,若拜其为师,定能让他更快找出凶手。 不知何时,谢长意和咎无言一左一右也出现在了谢树的身后,这可让掌门有些惊奇。 以往长意这孩子,最不耐烦参加这些典仪了,今日怎的也跟着过来了。 看见一旁的咎无言,谢长意嘴里发出一声嗤笑,平日里装的云淡风轻,听见父亲来了收徒大典,还不是跟条狗似的跟了过来。 咎无言装作没听见谢长意发出的声响,只是看着眼前端坐着的谢树,目光落在谢树乌黑的长发上,眼角酸涩。 垂下的手紧握着,咎无言害怕谢树再收弟子,他将不再是谢树唯一的亲传弟子,他好想开口,让师尊别收弟子。 但是他又有什么样的资格说这样的话呢,师尊要做什么,都是师尊的自由,这样矛盾的心态让咎无言的心脏像是泡在酸水中,晦涩难当。 “万法宗第三百八十六代收徒大典,启。” “天灵根三位,金城江家江清悦,遂城龙家龙轩,墨城君家君惊渡。” 随着司仪的声音落下,众人才将目光从谢树身上移了开来,转而纷纷投向地上衣衫褴褛的少年,面含惊诧。 前段时日君家灭门之事他们皆有所耳闻,各宗门皆派人巡查真凶,至今都还不知凶手是何人,但能在一夕之间,覆灭一个修真世家,恐非一人之力所为。 只是没想到,君家竟还有幸存者,不少人望向君惊渡的眼神,都变成了怜惜,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便目睹亲人惨死。 不过既为天灵根之姿,若悟性也极佳,假以时日,必能成一方大能。 “君家之事,令人叹惋,君小友既入我宗门,便不必担忧,我等必尽力追查真凶,必不让君家上下枉死。” “多谢掌门。” 君惊渡虽垂首道谢,低垂的眉眼却尽是讽刺,他当然不信掌门这番冠冕堂皇之话,君家败落,又有几个宗门是真心追查凶手的,不过都是装装样子罢了。 不然为何事到如今,有关凶手之事,都杳无音讯。 他谁都不信,唯有靠自己,才能替他的亲人报仇。 “君小友可有想入之峰,想拜之师?” 因为顾及君惊渡丧亲的情绪,掌门思索再三,决定先让君惊渡自行择师,况且这孩子还是个天灵根,想必也无人会拒绝。 但是很显然,掌门忘了今日谢树也在场。 “回掌门,弟子想拜,赤麟峰,昭元仙尊为师,求掌门,昭元仙尊成全。” 此言一出,虽震惊四座,但也在众人的意想之中,开玩笑,那可是昭元仙尊,今年好不容易参加一回收徒大典。 别说这些新弟子了,就是他们都恨生不逢时,恨不得重新再参加一回宗门招新试炼呢。 各大修仙世家,隐世族群,哪个不希望把自家寄予厚望的子弟送到昭元仙尊门下,可惜都被昭元仙尊拒绝了个彻底。 但今年昭元仙尊都来收徒大典了,不会破例收新弟子吧。 一样想法的还有谢长意和咎无言,这会儿谢长意看向君惊渡的目光几乎能吃人,手指也不自觉抚上了腰间缠绕着的蛟骨鞭。 一个破落家族的下贱之人,模样跟路边的乞丐有何两样,也配妄想入他父亲的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咎无言则看向谢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心头紧张的发抖,乞求着师尊别答应这人。 “这……” 掌门没想到君惊渡一上来就将目标对准了谢树,一时间有些尴尬了起来,他倒是想要谢树收徒,奈何谢树不愿意啊。 “昭元,你看这?” 掌门还是试探性地询问着谢树的意见,这毕竟是个天灵根的孩子,瞧着悟性应当也不错,不比鬼族这位少主差,倒也配得上成为谢树的弟子。 “我说过,不会再收徒。” 谢树没有看地上的君惊渡,而是将目光移向了掌门,回答了这个问题。 知道了这是主角攻,就算今日他是来收徒的,也不会收君惊渡为徒,谢树不能主观扰乱剧情,他只是一个背景板角色。 谢树的拒绝让君惊渡猛地抬起头,模样俊美到不像真人的男人,甚至连余光都未曾落到自己身上。 这让君惊渡心头涌出了些许不甘,为何不肯收他为徒,如此高高在上的仙尊,不应当比旁人更加怜悯他的身世吗? 可是别说怜悯,谢树甚至未曾看过他一眼,平静的眼底在拒绝人时,都毫无波澜,平铺直叙。 “是这般,那君小友,除昭元外,无论你想拜何人为师,皆可达成所愿。” 意料之中的回答,掌门有些遗憾,但还是很快又将话锋转向了君惊渡,因为被谢树拒绝,掌门又给了君惊渡优待。 第 131章 :修仙文5 按照剧情,主角攻最终是拜了掌门为师,事实也是如此,见君惊渡拜了掌门为师,众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若真叫这小子拜了昭元仙尊为师,那他们可才真要嫉妒的睡不着觉了。 收徒大典后,谢树就打算回赤麟峰,趁着这几日空闲,他才有时间教新的枪法和剑法给咎无言以及谢长意。 谢树本身并非剑修,而是枪修,本命灵器为九寒斩月枪,乃上古神器。 咎无言既为谢树亲传弟子,自然也是枪修,唯独谢长意,本身并无成为枪修的天分。 谢树虽天赋骇人,也会使剑,但并没有那般精修,定是不如同级别的剑修的。 故谢树曾提议将谢长意送去别的剑修大能座下修习,但被谢长意拒绝了,甚至死活闹着要修枪。 谢树从不会干涉谢长意自己的选择,同时教授了咎无言和谢长意枪法和心法。 在无数次被咎无言碾压后,谢长意才认清了事实,不情不愿习了剑,却也不乐意去旁人座下修习,只愿谢树教他。 但谢长意在修剑一道上的确颇有几分天赋,谢树也尚且能教,但若谢长意到了元婴境,于剑道上,他能教的,恐怕就不多了。 但刚起身,谢树就被掌门叫住了,让咎无言和谢长意先回了赤麟峰,谢树跟着掌门去了后殿。 “昭元,无言如今修为可是已至金丹了?” “是。” 谢树没问掌门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脑中略想了想,便想起了百年一兴的修真界宗门选拔。 即从修仙界两百多个修仙门派中选出百名精英弟子,前往东洲虚境。 东洲墟境乃应运天地而生的上古秘境,据传言,万年来修真界无人飞升的秘密,就藏于此秘境中。 传言倒是次要,最要紧的是,该秘境之中,长有无数天材地宝,还有好几处上古遗迹,运气好的话,能在其中获得的机遇,是在修仙界都可遇而不可求的。 该秘境百年一开,且只允元婴境以下百名修士进入,故每隔百年,修仙界就要举行一次宗门选拔,着精英弟子前去。 谢树也曾去过一回,九寒斩月枪,便是在此秘境中得到的,但由于谢树晋升太快,所以谢树也只去过那么一回。 “距东洲墟境开启不足十年,五年后的宗门选拔定在了剑宗,届时,昭元觉得长意和无言能得何名次?” 与谢树说话,掌门也从不拐弯抹角,谢树自小聪慧过人,与谢树绕些弯子,不过多此一举。 “长意能入选,五十以内,无言根基牢固,魁首可争一二。” 谢树沉思了片刻,谢长意和咎无言皆由他一手教导,对于两人的实力,谢树一清二楚。 剧情中提过宗门选拔,君惊渡名列第三,但并未言明前两人是何人,咎无言的修为实力,同辈之中,应当少有敌手。 听见谢树这么说,掌门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如此,我便放心了。” 他们万法宗自谢树之后,再也未出过魁首,这前十倒是出过不少,不过终究没有魁首来的风光些。 不愧是玄卯师叔的衣钵传人,无论何事,谢树都不曾叫人失望过。 议完事,谢树一出主殿大门,就又被人叫住了。 “阿树。” 迎面走来的女子面容姣好,气质温婉,一身鲛丝广袖流仙裙,一步一盈,极为好看。 是飞花门长老,花无束。 “花师妹。” 谢树礼貌性点了点头,态度既不过分疏离,但也无半分亲近。 看着谢树如此态度,花无束漂亮的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但随即又抬起头。 “阿树,有些话,我想单独问问你。” 说罢,就朝主峰后山的桃林走去,好不容易见一次谢树,花无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谢树沉吟片刻,知晓花无束想问些什么,抬脚跟了上去。 “阿树,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你应当知晓,我……” 一进桃林,花无束就设下了结界,随即转身,看向了谢树,目光似深情又似哀伤。 得知谢树和月瑶歌结契,她即便再喜欢再不甘,也只能藏住自己的心思,默默祝福。 可如今月瑶歌已死,她如何还能继续藏得住,就算谢树曾言此生不再结契,她也不愿留有遗憾,想亲口问个明白。 “花师妹,对不起,我曾说过,此生不再结契。” 谢树打断了花无束的话,目光透过花无束,看向了其背后那棵桃树,有灵气波动,那里有人。 放出一缕灵气试探,熟悉的气息让谢树眉头微蹙,谢长意? 不动声色收回了灵气,谢树重新看向面前的人。 花无束没有察觉到谢树的异样,此刻她的全部注意,都在谢树的身上,意料之中拒绝的话让花无束神情难掩落寞。 看着面前如今俊美依旧的男人,花无束忍不住想起当初他们几人一同历练时,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那样出色,那样动人心弦。 这么多年过去了,唯有谢树似乎依旧没变,只是更加沉稳了些,依旧让人念念不忘。 “是因为瑶歌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忘不了她。” 花无束顿了顿,面上多了几分难堪,她有时候也会羡慕月瑶歌,从小与谢树青梅竹马,谢树唯一的例外偏爱都给了她。 就算是外出历练之时,遇见危险,谢树最先想到保护的,也是月瑶歌。 “阿树,有时候我会想,若我才是你的嫡亲师妹,与你一同长大,你会不会也……” “不会。” 谢树静静等着花无束说完,知道花无束误会了自己对月瑶歌的感情,谢树也并未解释,让花无束误会并非不好,在他身上投入过多感情,本就不值。 直到花无束说出的话逐渐失了分寸,谢树才开口,当初历练之时,谢树本也是奉命保护月瑶歌。 月瑶歌身为圣灵族圣女,若出了闪失,万法宗无法向圣灵族交代,这跟月瑶歌是不是他的师妹没有关系。 平淡的两个字瞬间击碎了花无束的幻想,自第一眼见到谢树起,这人就是这般漠然,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花无束愣了半晌,最终还是笑了笑,只是终归笑得有些勉强。 “今日,是我打搅谢师兄了。” 第132章:修仙文6 花无束走后,桃园的结界散去,谢树却并未离开,而是站在了原地,目光看向那颗桃树。 “长意。” 短短两个字,一袭绯袍的少年就出现在了谢树面前。 谢长意自桃树后走出,垂着头,感受到谢树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极为心虚。 心底对那个什么君惊渡的厌恶更上了一层楼,他本想趁着谢树与掌门谈话,寻到君惊渡那小子,好生教训一番。 谁知道跟着人来了这个桃园,一个晃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没找到君惊渡也就算了,竟然等来了谢树和另外一个女人。 想到那个女人说的话,谢长意心底那点儿心虚就被愤怒烧了个透,又是一个觊觎父亲的女人。 一想到谢树身旁或许会出现别的女人,谢长意就极为不爽,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能是父亲最亲近的人。 那个女人又算什么东西,怎能妄想取代他母亲的存在。 “父亲。” 不论心底是何想法,在谢树面前,谢长意也只能乖乖听话,耷拉着脑袋走到了谢树跟前,谢长意不敢抬头,只低声唤了一句人。 “为何在此?” 听见谢树的问话,谢长意却猛地抬起头,他还是介意那个女人的出现。 “父亲,您又为何在此,那个女人又是谁?” “与你无关,你应当先回答我的问题。” 比起谢长意情绪激动的质问,谢树只是淡淡瞥了谢长意一眼,也就是这么一眼,让谢长意瞬间像是被浇了盆凉水,不敢再问。 “我,我……我只是……” 我了半天,谢长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谢树也不再多问。 “跟我回赤麟峰。” 撂下这句话,一个转身间,面前就没了谢树的踪影。 谢长意双眸水汽腾腾,莫名又想到了那个女人说,父亲忘不掉母亲的话。 既忘不掉母亲,那作为母亲诞下的儿子,为什么父亲似乎从不在意他,难道是因为,他不像母亲吗? 手上的鞭子狠狠打向一旁的桃树,随即蹲下身,抱着膝盖哭了起来,他到底要怎么做,父亲才能满意,才能多在意他一些。 但也不敢耽搁太久,谢长意就站起身,擦净了眼泪,也就只有在这样无人的地方,谢长意才敢哭出声。 在外人眼里,他始终是那个倍得父亲宠爱,让所有人都羡慕的,父亲唯一的儿子。 桃林在谢长意走后似乎恢复了平静,半晌,一抹人影从桃树后显现了出来。 “没想到万法宗竟出了如此绝世天才,六百岁的大乘境,放在我们那个时候,也是万中无一啊。” 默默听着一旁虚影老者的话,君惊渡不置可否,看向了谢树先前所站的方向,原来不止是他,那个男人无论是拒绝谁,都显得那般干脆无情。 不过原来看起来冷情如他,也会有忘不掉的人。 君惊渡以往在君家,并非没听过有关谢树的传言,但那时他一心修炼,并未仔细探听过。 如今却是多了几分好奇,这般看起来高山仰止心无外物的人,也会为一人专情吗? 毕竟专情这个词,放在那人身上,显得有几分违和。 “方才多谢尊者。” 君惊渡垂首道谢,谢长意的恶意不加掩饰,跟踪的步伐更是漏洞百出,只是没想到谢树会出现,若非尊者,他恐怕也会被谢树发现。 “不必言谢,多亏了方才那个小子,若不是他替你挡了一遭,我也不能完全保证,你不会被那位仙尊发现。” 老者笑了笑,想到谢树,眼底多了几分欣赏,若他还活着,定要会上一会此人,非要分出个高下才行。 提起谢树,君惊渡又不免想到那人拒绝收自己为徒时的神情,或许是因为周遭都是各色或怜悯或幸灾乐祸或嫌弃厌恶的目光,谢树的平静就格外显眼。 的确让君惊渡难以忘怀,甚至忍不住想,这人为什么没有像旁人一样,怜悯他。 自从家族被灭,那个单纯到甚至有些愚蠢的少年就同样死在了那天,君惊渡学会了利用,欺骗,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直到拜入万法宗的前一刻,一切都很顺利,他凄惨的身世的确博得了不少同情,让他进入宗门更加顺利了些。 就连掌门的话,也不过在他预料之内,直到碰见了谢树,是他意料之中的第一次失误。 “你体质特殊,切记不可被旁人所察。” 尊者感叹完,又盯着君惊渡嘱咐了一句,面色稍显严肃。 “是,多谢尊者提醒。” 君惊渡面色恭敬,语气感激,但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垂下的眼眸中却一片漠然。 捡起玉牌后,君惊渡顺着上边的花纹摩挲了几分,神色不明。 这块玉牌是君家至宝,君家灭门,极有可能是为了这块玉牌,原本君惊渡还不知这块玉牌有何特殊之处。 直至那夜他受伤,血迹滴落了上去,才发现,这块玉牌之中暗藏玄机,其内是一方独立的小世界,还有一位自称盤元散仙的尊者。 这人二话不说便要收他为徒,君惊渡自然不会全然信他,但碍于对方所出的天阶心法的确罕见。 君惊渡虽心底存疑,还是选择拜其为师,毕竟现在的他,也没得选,至于往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回到赤麟峰,谢树也并未对谢长意过于苛责,只让其抄写心法,拿与他查验。 至于咎无言,谢树也只是简单点拨了几句,咎无言悟性不错,天资也不凡,多说反而无益。 想起掌门所提到过的宗门选拔,谢树沉吟片刻,还是叫住了咎无言。 “无言,此次前去封印镇守除瘴一事,你不必同我前去,留在宗门好生修炼即可。” 咎无言原本温润平静的眼眸听见这话时却猛地睁大,师尊不让他同去,为什么? 心底闪过一丝慌乱和焦躁,莫非是谢长意说了什么,还是师尊不要他了,又或者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叫师尊不满,才会不叫他跟在身旁? “师尊,是徒儿哪里出了差错,请师尊言明。” 咎无言跪了下来,平日里与谢树如出一辙平稳的声线都变得颤抖了几分。 第133章:修仙文7 “并无差错,而是宗门选拔在即,你也到该闭关的时候了。” 咎无言目前修为仍在金丹初期巅峰的水平,或许闭关全力冲击,能突破金丹中期。 宗门选拔?咎无言愣了愣,才记起来,如今距离宗门选拔还有不过五年,他是师尊唯一的亲传弟子,的确要去。 不但要去,他还不能给师尊丢脸,想到这儿,咎无言心下稍安,难怪师尊不再让自己跟随。 “徒儿遵命,定不让师尊失望。” 安排好了谢长意和咎无言的修炼功课,谢树也并未在宗门久待,就启程去了封印之地。 封印在鬼族领地之内,谢树的到来,却未曾惊动任何人,这便是大乘境,来去无声,不留踪迹。 如咎无言所言,封印之地瘴气溢出不多,谢树眼前的瘴气,应当都是咎无言清理过后,又溢出的。 随手将瘴气逼回封印内,谢树抬手起势,布下了九九重天阵,召出九寒斩月枪,稳稳插在了阵眼处。 阵成之时,天崩地裂,径长约莫千丈的封印从寂静荒芜的地面浮现而出,原本艳阳高照的晴天霎时天雷滚滚。 狂风肆虐,谢树却连一根头发丝都未曾被吹动,睁开眼,不知何时,漆黑的瞳仁泛起了鎏金般的颜色,如微浪浮动,在谢树眼底流淌。 玄金色的禁纹以谢树为中心不断扩大,直至覆盖了整个封印,灰暗的天空中,粗壮的紫色闪电不断在云层闪动。 谢树没有抬头,淡漠的眉眼在此刻显得异常冰冷,看着封印下毫无理智,不断叫嚣的妖魔,谢树薄唇轻启。 “引。” 随着谢树声音落下,如碗粗的巨大闪电如雨点般落下,直直透过封印,砸在了被瘴气包裹的妖魔之上。 冲天的嘶吼仿佛下一瞬就能将封印冲破,却在九九重天阵和九寒斩月枪的加持下,纹丝不动。 这便是谢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封印之处的原因,被瘴气所染的怪物,杀不死,无论何种术法神兵,都无法伤其分毫。 只有天雷,以及玄机之术,对其有克制之用,尤其天雷,至少能让这些怪物安静很长一段时间。 瘴气不断溢出,也是因为这群怪物过于活跃,会源源不断滋生瘴气。 这也是谢树为何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要来封印之地的原因,引天雷之术,谢树自合体期时便已学会。 只是当初需借助外力才能引来天雷,如今却是简单了许多。 天雷之术会持续很长一段时日,在此期间,谢树也无法离开,九九重天阵需要他的灵力加持。 随着时间的流逝,封印内的嘶吼也逐渐减弱,谢树正打算收阵之余,封印禁地边缘陡然出现异动。 一道小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封印边缘,一脚踩空之间,直直坠落。 谢树眼神一变,来不及思量怎会有人出现在此处,下一瞬就出现在了封印之上,伸手将人捞了回来。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一丝瘴气迅速窜进了这人体内。 封印重归于尘土之下,连带着数以万计的妖魔,周遭也重新恢复了宁静。 谢树眉心微蹙,看着手上晕厥的少年,抬手放出了一丝灵气,若及时将那瘴气逼出,这孩子兴许还有救。 然而灵力自少年体内游走了两圈,那缕瘴气却仿佛石沉大海,不见踪迹。 谢树面色不动,却在思量瘴气自我进化的可能,这种东西倒是跟病毒没什么两样,感染的速度会越来越快也未可知。 将手中的人轻轻放下,靠在树边,静静等着人醒来,若这孩子发生异变,谢树也能及时解决。 方才灵气绕体一周,谢树就发现这孩子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外,体内并无灵气,应当不是修士,只是个普通凡人。 但瘴气感染的对象,从来不分种类,只要是有生命灵智者,皆会被其感染,并无根治之法。 而且,一个普通凡人,怎会突然出现在封印之地附近,要知道,封印之地周围杀阵遍布,就算是渡劫境修士,也难以招架。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面前的少年就悠悠转醒,枯草似杂乱的头发轻轻晃动了几下,少年便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却并无聚焦,灰色的瞳仁昭示着少年可能身患眼疾,看不见或者看不清。 “你醒了。” 谢树突然出现的声音似乎吓了少年一跳,蜡黄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和畏惧。 “你,你是谁?” 看着少年属于正常人的反应,灵智似乎也并未受损,谢树心下微松。 “万法宗,谢树。” 谢树蹲下了身,仔细打量着少年灰色的瞳仁,思考着是否是瘴气导致的,但看这孩子醒来后的神情,谢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冒犯了,你的眼睛是一直如此吗?” 谢树还是多问了一句,因为有些不大礼貌,谢树提前道了歉,但事关重大,谢树不得不问。 “是的,仙长。” 听见谢树是万法宗的人,少年的神情明显松了下来,他知道万法宗,那是个修仙大宗,也是他这种废物五灵根,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耳旁低沉的嗓音虽并不柔和,却自带一股沉稳可靠之感,让少年几乎毫无怀疑,就信任了谢树。 然而这样的对话之后,就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谢树垂下的手指轻动,眉间沉思,瘴气入体却毫无异动,这还是他头一回见此情形。 “你叫何名?可还有亲人?” 谢树看了一眼少年破烂褴褛的衣衫,和沾满灰尘的脸,这样的情况,这孩子大概率是个孤儿,但谢树依旧多问了一句,这是他的习惯,实事求是。 “我,我没有名字,也没有亲人。” 被问到名字亲人,少年看起来有些发懵,没有难过也没有其他情绪,只有满脸的茫然。 “那你可曾记得,你怎会出现在此处?” “我不知晓。” 回复谢树的,是少年更加明显的茫然。 谢树很少碰见这种一问三不知,甚至从神情衣着动作,都看不出什么有用信息的情况。 第134章:修仙文8 思及那缕消失的瘴气,这孩子着实有些怪异。 “你可愿随我回万法宗?” 谢树沉吟了片刻,问了出来,需得将人带回去再做打算。 听见万法宗,少年神情明显有了变化,似乎变得有些高兴,一个轱辘就起了身,朝着谢树发出声音的方向跪了下去。 “我愿意,求仙长赐名!” “便叫明镜,如何?” 谢树扶起人,看着少年的灰眸,若是先天或者陈年旧疾,恐无法再恢复光明,眼有疾,但心亦能如明镜。 “谢仙长赐名。” 明镜俯身打算再行一礼,却被莫名的力量阻碍,抬首间,谢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必如此。” 因为带着一个孩子,谢树并未着急回宗门,简单用除尘术为明镜清洁了一番。 谢树随意找了个鬼族的小城,带人吃了点儿东西,修士筑基以后便辟谷了,但炼气期的修士和未修灵气的普通人,都要食五谷杂粮。 将人放在客栈后,谢树又折回了封印之地,检查封印是否完好,有无破损错漏。 毕竟这封印已在此万年之久,若非每一代镇守者加固,封印早就淡去了,纵使谢树经常修补,也不能保证毫无错漏。 然而待谢树一走,客栈内明镜眼神瞬变,周身的气势仿佛割裂开来,不再像个一无所知的少年。 “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师弟。” “你,你认识仙长?” 偌大空旷的房间内,响起了明镜的自说自话,天差地别的语气恍若一个极度人格分裂患者。 焚兖没有搭理明镜,想着方才谢树的模样,眼神逐渐变得痴迷贪婪,这人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一如当初一枪捅进他心脏时的模样,漠然,毫无波动。 他曾恨过谢树为何如此绝情,自己那么多年的情谊,谢树却自始至终都未曾将他放在眼里过。 甚至连杀他时,都从未心慈手软,从未有过犹豫。 但直到真正再次见到谢树的那一刻,焚兖才意识到,他恨的从来都不是谢树,他怎么舍得恨谢树,他那么爱他,恨不得把心脏都掏给他。 他该恨的是自己还有月瑶歌和那个孽种,若非那个孽种还有几分用,当年,他必不会留下他。 想起月瑶歌,焚兖觉得当初一剑捅死那女人实在便宜了她,就凭她占了谢树道侣这个位置,她就该死上千百回。 “当然认识,不过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最好闭紧你的嘴,没有了我,你也活不了。” “我知道了。” 明镜点了点头,当初他快被打死的时候,就是这人突然出现在他体内,救活了他,还帮他杀了那些欺凌他的人。 明镜有些怕他,因为他虽蠢,也知晓,能随意杀人的东西,他得罪不起,这个东西还能要了他的命。 见明镜应答,焚兖便不再说话,沉寂了下来,谢树自小便比常人敏锐,故谢树在时,焚兖从不敢开口。 他了解谢树,若谢树知晓他的存在,必会毫不留情,将他也打入那封印之中。 毕竟当初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堕魔,其实不尽然,他是感染了瘴气,却并未完全失去理智,理所当然被认为是堕了魔。 堕魔之人能被杀死,但感染瘴气之人不行,所以当年,他神魂依附着瘴气逃窜了出去,而那时的谢树因为修为不够,没有发现。 当然,那缕无意间进入明镜体内的瘴气,理所应当也成为了他的养料。 他好不容易才借着这副身子回到谢树身边,自然不能再轻易被发现,等到他的转生之法大成,他便能光明正大站在谢树面前了。 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身份罢了,想到那个画面,焚兖不由期待了起来,这一次,他定不会叫旁人再捷足先登。 谢树回到客栈时,明镜已经睡了过去,看着少年洗净后略显清秀的面容,谢树眼底闪过两分迟疑,还是抬手,轻点上了少年的眉心。 这一次的灵气绕体更加仔细了两分,无论哪个角落,谢树都不曾放过,却依旧没有那缕瘴气的影子,明镜的身体也并无任何异样。 直到天明,明镜醒来时已然日上三竿了,感受着阳光落在身上的温度,明镜虽看不见,但也知道已经是白日了。 “抱歉,仙长,我睡过头了。” 摸不准谢树的方位,但明镜知道,谢树一定在他周围,因为焚兖比之往常,更为沉寂。 “无妨。” 谢树起身,走到了明镜身旁,俯身拍了一张瞬移符在明镜背后。 突然靠近的身影让明镜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直到温热的呼吸擦过他的脸颊,一股淡淡的莫名好闻的清冽气息盈满了鼻翼。 明镜心脏重重一跳,还未等他弄清楚谢树的动作是何意义,一阵失重感传来,微风从脸庞划过,耳旁窗外的喧嚣消失不见。 明镜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客栈了。 剧烈的重力落差让明镜几乎没站稳,直到谢树隔空扶了一把,明镜才感觉自己踏在了实处。 “仙尊,您回来了。” 谢树此去数月,赤麟峰的扫洒弟子,已然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谢树习惯了。 只是语气还是有些高兴,毕竟像他这般有机会进入赤麟峰成为扫洒弟子的,可不多,还能时常见到谢树,不高兴才怪呢。 只是这回行礼之后,扫洒弟子还眼尖地看见了谢树身侧多出来的陌生少年,略有些疑惑。 对着明镜陌生的面容看了又看,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人,以往不都是谢师兄和咎师兄跟在仙尊身旁的吗?这人又是谁? “嗯。” 谢树淡淡颔首,没有理会扫洒弟子疑惑的神情,而是打算带着明镜往上走。 然而还没等谢树动手,自己的衣摆就被轻轻拽了拽,侧过身,谢树对上了明镜显然有些无措的眉眼。 “仙尊,这是何处?” 目光落在了明镜拽住自己衣摆的手上,谢树顿了顿,并没有说别的话。 “这是万法宗。” 就着这样的姿势,谢树引着明镜一步一步朝赤麟峰主殿走去。 第135章:修仙文9 看着谢树和明镜离开的背影,扫洒弟子摸了摸头,仙尊做事,不是他可以随意揣测的。 只是有些羡慕地多看了几眼明镜,也不知这少年是何来头,仙尊竟允许他牵着自己的衣摆。 在他的记忆中,那是连谢师兄都未曾有过的待遇,以往谁人站在仙尊面前不是恭恭敬敬地,多靠近一步,都会觉得自己亵渎了仙尊。 他还是头一回见有人上手的,这少年运气可真好,也不知仙尊将人带回来,是不是准备再收弟子。 叹了口气,扫洒弟子继续打扫着赤麟峰的阶梯,谁知还没扫两步,面前就又出现了一人。 瞥见那抹绯色如火的衣摆,扫洒弟子手一抖,赶忙俯身行礼。 “谢师兄。” “是父亲回来了吗?” 少年的声音少了几分以往的嚣张,多了几分期待和高兴。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谢长意看着眼前的弟子,似乎在等待一个确切的答复。 “是,仙尊才至,还……” 扫洒弟子垂眸回话,刚准备说仙尊还带了一人回来,谁知一个眨眼间,视线内那抹绯红的衣摆就消失不见了。 连日来阴霾的情绪在听见这句话时一扫而空,这回谢树去往封印之地镇守的时日有些长,许久见不到谢树,谢长意总会有些不安。 兴冲冲地奔到了主殿,谢长意推开了紧闭的殿门,抬头看去。 “父亲,你……” 然而却在看清殿内站的两人时,声音戛然而止,嘴角扬起的那抹笑,也猛地凝滞在了脸上。 视线之内,一个看起来极为邋遢的少年,正用他那双肮脏的手,拽着他心底难以触碰的父亲的衣摆。 抬眸望向父亲的神情,更是他极为熟悉的孺慕和依赖,因为同样的神情,也曾出现在他的脸上。 而他眼中,向来严苛冷淡的父亲,只是垂首看着那少年,没有训斥,无声纵容了这种行为。 这是谢长意连做梦不敢想的场景,他曾无数次,妄图触碰哪怕一片父亲的衣角,却从未得到允许,因为父亲不喜欢自己太过依赖他。 可是现在他看见了什么,一个甚至称得上丑陋的陌生少年,肆无忌惮地拽着他的父亲,做着他都不敢做的事。 那一瞬间,谢长意只觉得有些荒谬,天旋地转之间,谢长意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这人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而是紧紧盯着那片被拽出褶皱的衣摆,层层叠叠的皱褶让谢长意瞬间失去了理智。 “你在干什么?” 失声怒吼之间,迅速走到两人跟前,谢长意拽住了那只碍眼的手,抬手就要把人扔出去,甚至无意识动用了些许灵力。 谢树早就察觉到了谢长意的出现,但并没有放在心上,赤麟峰也是谢长意的住所,他出现并不奇怪。 他正看着明镜,思索着应当将人安置在何处,他既将人带了回来,必然需要一个正式的身份。 不过这孩子还未曾测过灵根天赋,所以谢树打算先带人去测灵台测一测,若无灵根,则再论。 但谢长意突如其来的攻击,的确让谢树有一瞬间的意外,抬手扶住了差点儿摔出去的明镜,随手将人护在了身后,谢树看向谢长意。 “谢长意。” 人是自己带回来的,那么护明镜周全,自然也在谢树的责任范围内,谢树声音严肃了几分,面含警告。 被谢长意推了一把,因为看不见,明镜有些发懵,耳旁划过谢长意的怒吼和谢树的质问,明镜才后知后觉有些害怕。 因为被谢树扶了一把,明镜下意识抓紧了谢树腰间的腰带,往谢树身旁靠了靠。 他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谁,但那股明显的恶意几乎扑面而来,让明镜瞬间想起了以往当乞丐时被欺凌的那些过往。 看见谢树明显维护的动作,谢长意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耳旁传来谢树低沉的声音,谢长意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父亲因为一个外人,叫了他的全名,甚至警告了他。 “父亲,他是谁?您说过的,您不会再收徒弟,所以他又是什么东西?” 谢长意眼底迅速泛起泪花,却倔强地看着谢树,不肯让眼泪落下,大声质问着谢树,即便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胡乱问些什么。 嫉妒和憎恨此刻占据了他的内心,他不允许,有人妄图取代他的位置,亲近他的父亲。 “无故伤人未遂,罚思过崖三月。” 谢树没有回答谢长意的问题,谢长意对他的依赖过重,谢树一直都有所察觉,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谢长意已经不是孩童了。 况且,他带人回来的原因事涉瘴气,原因未明之前,此事绝不可轻易泄露。 略过谢长意的问题,谢树眉目冷淡,万法宗宗规有言,修者不可无故伤无灵力之凡人,所以他只是陈述了谢长意应受之罚。 “您竟然要为了一个外人罚我?” 谢长意瞪大眼,泪珠还是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看着谢树不为所动的眉眼,谢长意心头发凉。 谢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谢长意,正如第一个世界所言,谢树不擅长教人任何东西,谢长意就是最好的例子。 至于咎无言,谢树并不觉得那是自己的功劳。 顶着谢树的目光,谢长意最终还是败下了阵来,垂下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 “我知道了,父亲。” 低下头,谢长意面色灰暗,想到明镜,眼底多了几分恨意。 转身走了出去,谢长意手心几乎都要抠出血来,不知道哪里来的贱种,也能得父亲如此偏袒,等着,他一定要叫他好看。 而此刻躲在谢树身后的明镜,听着谢长意那一声声父亲,眼底暗了暗,原来这般好的仙长已经有孩子了吗? 不过听见谢树竟然为了自己罚了谢长意,明镜心头一紧,一股莫名的情绪升腾而起,自他的记忆中,从未有人对他这样好过。 就连救他一命的焚兖,明镜心里也很清楚,焚兖不是什么好人,救自己,也不过另有目的,他从未在焚兖身上感受到过什么善意。 虽然谢树带他回来,似乎也有一些他并不知晓的原因,但明镜能感受到,谢树对他从无恶意,甚至举手投足之间,皆会顾虑他的想法。 第136章:修仙文10 这还是头一次,明镜觉得,有人把他当作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并非路边的什么小猫小狗。 谢长意离开后,谢树就带着明镜去测了灵根,五灵根的废灵根结果,谢树如实告诉了明镜。 明镜以往其实也测过灵根,那时他想加入一个小宗门,因为听说成为修士,便能吃穿不愁。 但很可惜,因为明镜的灵根太废,连最低等的小宗门都不愿收他。 所以此次测灵根,这样的结果,明镜并未失望。 倒是一旁的掌门看向谢树的目光不可置信。 因为要用测灵台,谢树便知会了掌门一声,多带了一个人回来,后续的上宗门玉牒等事,也需掌门知晓。 得知谢树带回了个少年,掌门自然极为惊讶,听说谢树要带人来测灵根,忙不迭便跟来了。 能被谢树瞧中,此子必定天资不凡,然而直到测灵石结果出来,掌门的心情瞬间从天堂变成了地狱。 五,五灵根? 掌门看向谢树,满目惊诧与疑惑,甚至眼底还有几分不解。 感受到掌门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谢树略想了想,便朝掌门传音,解释了明镜身上的怪事。 除了已逝的嫡亲师兄和师妹,谢树这几位其余师叔座下的师兄师姐,包括掌门皆为人正派且各有所长,故谢树并没有隐瞒。 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掌门看向明镜的目光变了又变,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若事涉瘴气,那此人的确不能流落在外,一旦被某些邪门歪道之人打上了主意,怕是对修仙界又是一次震荡。 万年前修仙界的那场浩劫,虽他们如今无一人亲眼见过,但从历代老祖的百般警戒中,他们知晓那瘴气有多可怕。 不伤不灭之物,是当初已是半步登仙的几位渡劫大能,耗尽一身修为,身消道陨,才将那群嗜血的怪物镇压于地下。 那封印更是由代代修仙界修玄机道之修为最高者镇守,掌门曾见过一两次靠近封印不甚被瘴气感染的妖兽。 癫狂异常,无人可敌,还是谢树出手将其压入封印。 但就算瘴气已可怕至此,还是有那修习邪道之人,打着瘴气的主意,妄图以此来控制修仙界。 “那这孩子,你打算如何?” 掌门下意识问起了谢树的打算,潜意识中,他觉得最可靠的,还是这个自小就稳重聪颖的师弟。 “收作我的弟子,不过要先送至荼瑛师姐处瞧一瞧。” 谢树心底的确有了打算,将人放在跟前看顾,最为稳妥,而荼瑛师姐主修医道。谢树对此并无涉猎,或许荼瑛师姐能瞧出一些他未能发现的东西。 “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昭元,这孩子毕竟是五灵根,便收作记名弟子吧,若是亲传弟子,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掌门想了想,还是提了些建议,若将这孩子收作亲传弟子,那往后可有的闹了。 不说那些想拜谢树为师,却被拒绝了个彻底的修仙世家的天之骄子们,就说依着长意那孩子的性子,怕是会闹个天翻地覆。 咎无言那儿掌门却不怎么担忧,那孩子性子像了昭元,一向知行守礼尊师重教,性情又极为稳重,定不会心生不满。 就是谢长意,也怪他们觉得这孩子的出身实在可怜,虽父母不堪,但出生便目睹了母亲被杀,又差点儿被亲生父亲杀害。 昭元虽担着教养之责,但因封印一事,不能时常看顾。 谢长意便是他们带着,稚子无辜,他们也就多纵容了些这孩子,如今长成这般嚣张跋扈的性子,也是他们的过错。 但已经成了习惯,掌门有些头疼,脑中已经思考着该如何哄着谢长意了。 虽只是个记名弟子,但长意一向依赖昭元,恐怕还是会有些不高兴。 说来也怪,明明昭元与谢长意相处的时日并不多,甚至因为昭元性子冷淡,并不与长意亲近。 只有长意幼时,昭元抱过几回,得过昭元的笑脸。 自长意少年起,昭元就再也未亲近过这孩子了,这孩子反倒更喜欢昭元,自小谁的话都不听,唯独昭元说话好使。 “还有,长意那儿,便由我去说吧。” 掌门迟疑了一番,昭元从不会哄着谁说话,若昭元去说,长意私下必定难受的不成样子。 “嗯。” 谢树思索再三,点了点头,记名弟子也好,若是亲传弟子,反倒有些扎眼,更易产生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 “长意这孩子听闻你回来了,估计这会儿也到赤麟峰了,我便同你一道走吧。” “不必了,长意被我罚去了思过崖,掌门师兄可三月后再去寻他。” 谢树的话成功阻止了掌门的脚步,听见谢树将人罚去了思过崖,掌门有一瞬地惊讶,不过也并未多问。 昭元罚他也好,毕竟是长意名义上的父亲,他们不忍心罚,但这孩子总需要人来磨磨性子,不然以后恐怕会惹出祸来。 “也罢,那我便晚些时候再去寻他吧。” 话音才落,面前便没了谢树和明镜的身影,掌门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直到想到自己新收的那个天赋异禀的徒弟,掌门心情才略好了些,惊渡这孩子还真是不错,看着不比无言差。 往后他也不必羡慕昭元有个好弟子了。 转身回了主峰,吩咐将明镜的名字写进赤麟峰,也没忘着人宣称明镜乃玄卯老祖故人后辈,才被谢树收作记名弟子。 但掌门也没想到正交代着,君惊渡就走了进来,恰好将谢树带人回来收徒之事听了个正着。 想起君惊渡最开始是想拜谢树为师,掌门神情就多了几分尴尬。 然而君惊渡只是愣了一下,就自然而然朝掌门行了礼,请教着自己修炼中遇见的问题,并无其他反应,看起来像是不在意。 直到走出殿外,回到自己的住处,君惊渡面色如常,但手中的玉简不知何时,被捏的有几分变形。 “这昭元仙尊倒有些意思,放着你一个天灵根不收,反倒去收了一个五灵根。” 尊者眼底多了几分好奇,这是有多大的恩情,才能让一个大乘境的修士收下自家师尊故人的五灵根后辈。 “不过也好,因着拜师一事,那姓谢的小子没少找你麻烦,今后恐怕顾不上你了。” 并未多想,尊者看着君惊渡略显阴郁的神情,还以为是想起了被谢长意欺凌的时候,出口安慰了几句。 “够了。” 君惊渡低喝了一声,倒是吓了尊者一跳,这是怎么了,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尊者恕罪,最近被这本心法困扰了许久,我有些急躁了。” 君惊渡闭了闭眼,神情重归平静,表情愧疚,语气歉意。 第137章:修仙文11 “无妨,修行之事不可急躁。” 没有发现君惊渡的神色变化,尊者只是被君惊渡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见君惊渡略含歉疚的眉眼,还是提醒了一句。 “我知晓了,尊者。” 君惊渡边说着,走进了屋里,放下了手中的玉简,脑中却不自觉响起掌门的话。 所以那人宁愿收一个五灵根的废物为弟子,也不愿多看他一眼,的确叫人觉得有几分不甘心啊。 但这样的想法并未持续太久,君惊渡就在尊者的催促中,开始了今日的修炼。 测完灵根,谢树就径直带着明镜去了不解峰荼瑛的院落,乍然出现在院中,正给灵药浇着水的荼瑛却并不惊讶。 谢树来之前,掌门就传音告诉了她全部的事。 “阿树,恭喜啊,又收徒弟了。” 因为还在浇水,荼瑛广袖挽起,裙摆也捆了上去,发髻随意垂落,极为洒脱随意。 荼瑛将水瓢放回了一旁的水缸之中,轻轻掐了一诀,便恢复了以往衣衫整洁的模样,漂亮英气的眉眼在看向谢树时露出了一抹笑。 “多谢荼瑛师姐。” 谢树笑了笑,微侧了侧身,将半藏在他身后的明镜露了出来。 “师姐,这孩子,便劳烦你了。” 荼瑛顺着谢树的目光看去,看见明镜灰色的瞳仁时愣了愣,不过也并未多言,径直走上了前。 “都是自家兄弟姐妹,阿树何须如此客气。” 荼瑛笑着回了一句,再怎么说,她也算是看着谢树长大的。 “这孩子便是你新收的弟子?瞧着挺乖顺的。” 荼瑛随口夸了一句,但也并非胡言之语,明镜拽着谢树的衣摆,瞧着的确极为安静。 荼瑛爽朗的笑声似乎也感染了明镜,原本一直情绪有些紧张的他,这会儿也放松了些。 听见要将他送来这里时,明镜本来有些害怕,他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到,那个掌门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他。 原以为是因为他是个五灵根,所以并不讨人喜欢,所以理所应当以为,除了谢树,旁人都不喜欢他,但面前这个仙长似乎并不讨厌他。 “唤她荼瑛姑姑便可。” 谢树提醒了一句,明镜才回过神,往荼瑛发出声响的方向走了两步,弱弱唤了一句。 “荼瑛姑姑。” 荼瑛又笑了笑,伸手将人牵了过来,离开了谢树,明镜又紧张了起来,下意识转向了谢树的方向。 “这孩子怎么跟长意似的,还挺依赖你的。” 没有错过明镜的动作,荼瑛也抬头看向谢树,笑着打趣了一句。 也是有些奇怪,不知是否是修玄机道所致,谢树的性子原只是沉稳稳重,但随着修为提升,倒多了几分冷意,叫人不敢轻易接近。 但就算如此,万法宗的小辈们却都挺喜欢阿树的,尤其是长意,只要有机会,那便是阿树的跟屁虫,幼时见到阿树就喜欢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跟在人身后。 如今虽收敛了些,却还是只听得进去阿树的话,她看阿树新收的这个小弟子,恐怕就要成为第二个长意了。 “修行一道,不可依赖旁人。” 荼瑛的话,似乎提醒了谢树,认真看了明镜两眼,谢树略顿了顿,才说出了这句话。 听见谢树话,明镜肉眼可见地多了几分失落,心底不禁开始反思,仙长收他为徒已然是天大的恩情了,他的确太过依赖仙长了。 瞧着谢树突然认真起来的神色,倒是让荼瑛有些无奈,这话她没记错的话,阿树也曾对长意说过。 “算了,人你就先放我这里吧,待我诊完,就给你送回去。” “那便有劳师姐了。” 谢树手腕一转,一只玉盒就出现在了手上,顺道递到了荼瑛面前。 一看见谢树手上之物,荼瑛眼神一亮,这般浓厚的灵气,不似凡物啊。 “阿树你也太客气了,来就来,怎么还送东西啊,不过这是?” “金蝉草。” 谢树接了一句,意思很明显,这是荼瑛为明镜检查身体的报酬。 听见这三个字,荼瑛几乎笑得合不拢嘴,话虽这这么说,拿东西的动作却毫不迟疑。 开玩笑,这可是万年份的金蝉草,炼制天阶还魂丹的主要灵材,整个修仙界都找不出来五颗,何其珍贵。 不愧是谢树,出手便是此等品阶的灵宝。 谢树走后,荼瑛带着明镜寻了间房安置,简单检查过明镜的眼睛和身体后,荼瑛就出去准备药浴了。 屋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离开了谢树,明镜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来到万法宗也并非什么好事,至少在鬼族领地之时,他能毫无顾忌地靠近仙长。 “你在想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劝你最好别有。” 看着明镜的神情,焚兖警告出了声,他怎么会看不出明镜在想些什么,一个废物,若非有他,这辈子都见不到谢树。 如今若是生出了旁的心思,那也留不得了。 “我,我没有,只是因为仙长待我好,所以我……我……” 听到那句不该有的心思,明镜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大声反驳了一句,下意识为了自己的想法找理由,但说到后边,却逐渐没了声儿。 其实他也不知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但是待在仙长身边,他总是觉得很安心。 焚兖没有要继续计较的想法,明镜对他而言,就是一只能被轻易捏死的蚂蚁,警告一句,不听话杀了便是。 他倒是想起了旁的事,谢长意?还真是个好名字,想到依附着明镜看见的人,焚兖嗤笑了一声儿,也没将人放在心上。 一个赝品棋子罢了,看着也不大聪明,竟还敢跟谢树顶嘴,留着也是无用。 “记住,找机会问一问万法宗有没有一个叫君惊渡的弟子。” 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焚兖撂下这句话,就沉寂了下去。 千万别让他失望啊,他辛辛苦苦灭了君家,可就是等着跟那个孽种见面呢。 “我知道了。” 明镜点了点头,他不敢不听焚兖的,以前他想活着,如今更想活着,若不听焚兖的话,他的命,随时都能结束。 第138章:修仙文12 明镜统共就在不解峰待了两月有余,荼瑛替他洗筋伐髓后,借着万法宗通用的基础心法,明镜堪堪引气入体。 亲自将人送到赤麟峰后,荼瑛大致说了说明镜的身体状况,旁的,她也未曾觉察出什么来。 谢树也并未失望,只是多看了明镜几眼,其实修仙界探查之术繁多,但有些法子,有损神魂灵智,谢树必是不会用的。 但剩下的法子,荼瑛和他皆已用过,却都未曾发现那缕瘴气的踪迹,过去了这么久,明镜也未曾出现任何异常,也只能暂且静观其变了。 因为明镜只是记名弟子,所以并未特意举行什么收徒大典,也就是明镜简单敬了杯拜师酒,便也礼成了。 但谢树再次收徒之事,还是迅速传遍了整个修仙界,不少人纷纷开始打探起了这个明镜是个什么来头,区区五灵根竟被昭元仙尊收作了弟子。 即便只是记名弟子,也让好些人嫉妒的够呛,想着私下怎么也要会会这人,瞧瞧他有什么样的本事,能被昭元仙尊看中。 但听闻是玄卯老祖故人后辈,不少人都歇了心思,昭元仙尊自小便极为尊师重教,若是玄卯老祖,那也不奇怪了。 后来听闻昭元仙尊更是时时把人带在身边,看起来颇为重视,更让某些想找麻烦但还没来得及的人心有余悸。 “听说了嘛,最近仙尊去封印之地,又带上了明镜。” “早知道了,人如今都回来了,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点儿吧,也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得仙尊如此看重。” “谁说不是呢,明明一个五灵根,若非跟玄卯老祖沾上点儿关系,又怎能入赤麟峰,真当是好运……” 听着前方两个扫洒弟子的话,刚出关的咎无言霎时就捏紧了拳头,他这一路走来,已然知晓了师尊又收了一名弟子之事。 最不期望发生的事还是出现了,即便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师尊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 但在听见师尊如此看中新收的那名弟子时,酸涩之意还是瞬间挤满了咎无言的胸腔。 “咎,咎师兄。” 直到无意间扫到了咎无言跟前,两个弟子才发现咎无言的存在,吓了一跳,赶紧俯身行礼。 这咎师兄竟然出关了,不过这人走路怎么都没声儿啊,直挺挺站在这儿,怪吓人的。 “嗯。” 咎无言轻点了点头,紧握的手微松,越过两人,朝山上的主殿走去。 师尊收了新的弟子,他理应为师尊高兴的,不断压下心头涌起的涩意,不知何时,他已然到了主殿。 这会儿主殿的门并未关上,咎无言一眼望去,就看见了主位上的谢树,和立于谢树跟前,正垂首听训的少年。 陌生的身影,让咎无言知道,这大概就是师尊新收的那个弟子了吧。 心尖泛起层层刺痛,咎无言掐着指尖,才勉强没让自己失态。 “弟子咎无言拜见师尊。” 走到殿中跪下,咎无言语气一如既往,不急不缓,神情自若,一举一动都像极了谢树。 谢树将探究的目光从明镜身上挪开,看向了下首的咎无言,金丹中期的修为,看来这次闭关,的确大有长进。 “起来吧,此次宗门选拔,准备如何?” “回师尊,弟子定当不辱师门,夺得魁首。” 咎无言最怕的,便是自己让谢树失望,听见谢树这么问,不知是不是因为明镜在此,咎无言一反常态,说出了他其实并无把握的话。 谢树目光轻动,看向垂首看不清神色,语气却极为坚决的咎无言,眉心微蹙。 “尽力便可。” 四个带有安抚性意味的字落下,咎无言神情微怔,随后有些懊恼,是他将话说的有些满了,他怎能在师尊面前犯下这等错误。 “弟子知晓了。” 谢树站起身,走到了咎无言身前,一旁的明镜也跟了过来。 “无言,这是明镜,以后便是你的师弟了。” 就算是刻意忽略,却还是避无可避,咎无言艰难地将目光移向了明镜,心底哪怕再告诫自己,瞳仁深处,却还是微不可察地出现了一抹排斥。 “大师兄,往后请多指教。” 通过这几月的修行,虽他才堪堪炼气二层,但也开了灵识,勉强能依靠灵识视物了,只是范围有限,也有些模糊。 对着咎无言的方向拜了一拜,这会儿明镜已不像初来那般像只不敢见人的惊弓之鸟了。 因为谢树徒弟的身份,万法宗的弟子都对他礼遇有加,明镜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如此多的善意,他的性子也开朗了几分。 “明镜师弟哪里话,都是师尊的弟子,指教谈不上,互相切磋罢了。” 感受到一旁谢树的视线,咎无言笑了笑,语气温和,俨然一副好师兄的模样。 直到走出了殿内,强装出来的笑意顷刻便烟消云散了,转身看着被谢树单独留下的明镜,咎无言连喉间都涌上了一股酸意。 “近日你体内可曾有何异样?” 咎无言走后,谢树看着明镜,继续问道。 他之前带明镜再去封印之地,打算取一缕瘴气再试试,但谢树并不能完全保证明镜此次还会像上次一样无虞。 所以去之前,他将实情原原本本告知了明镜,询问明镜的意愿,若明镜不愿,他便另想他法。 明镜自然是毫不犹豫答应了,通过焚兖,他已然知晓了谢树带他回来的原因,只要能待在谢树身边,无论做什么,他都愿意。 但出乎谢树意料的是,一到封印之地,溢出的瘴气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涌入了明镜体内。 就连谢树,都未能来得及阻止,但奇怪的是,纵使吸收了如此多的瘴气,明镜却丝毫没有其他的反应。 谢树将人带了回来,多次询问明镜是否有哪里不适,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并无不适。” 这次也一样,但因为有事瞒着谢树,明镜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不过他每次都是垂首回答着谢树的问题,并无人能发现他的神情。 焚兖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只要他在赤麟峰,焚兖就不敢出来,这让明镜稍微心安了些,但隐瞒焚兖之事,还是让他多少有些愧疚。 可是他太想留在谢树身边了,若没了焚兖,他会死,死了便再也见不着谢树了。 第139章:修仙文13 咎无言本想下山,回鬼族一趟,但走到一半,又顿住了脚,他应当回去修炼,待到宗门选拔过后,再回鬼族也不迟。 不能给师尊丢脸,或许待他夺得了魁首,师尊也会高兴,会多看他几眼。 这般想着,咎无言转过了身,刚准备抬脚,就看见了正往山下走的谢长意,轻装简行,应当又是与那群狐朋狗友下山玩儿。 若是平时,咎无言不会管谢长意的事,但不日便是启程去剑宗的日子,谢长意这会儿下山,到时若找不见人,会给师尊添麻烦。 “长意师弟。” 想到这儿,咎无言当即叫住了人,朝谢长意所在的方向走去。 听见有人叫自己,谢长意转过身,看见是咎无言,脸色迅速垮了下来。 不过想起山上另一个,如今谢长意倒硬是将咎无言看顺眼了那么几分,但依旧都在他的厌恶之中。 “咎师兄倒是清闲,也是,如今父亲新收了一个弟子,哪里又会用得上你。” 谢长意嘴角翘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当初像只赖皮虫一样黏上父亲,却还不是比不过一个区区五灵根的废物什么也不用做,就凭着玄卯师祖故人后辈的身份,就能得父亲看重。 什么适修玄机道的天才,什么父亲唯一的亲传弟子,他倒要看看,咎无言如今还怎么得意的起来。 指骨陡然紧了一瞬,咎无言面上的笑差点儿没挂住,以往谢长意的话,他都能不放在心上,可独独涉及到谢树,咎无言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师弟这是打算去哪里?” 咎无言背在身后的手微松,笑意不变,却未达眼底,没有接谢长意这句明里暗里挑拨离间的话,他没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 “我要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咎无言不接话,谢长意也不在意,这些日子父亲眼里只有那个贱种,关心那个贱种的事,比自小关心他的事还上心。 谢长意气的要死,偏偏往日对他百依百顺的几位师伯和姑姑这次竟都站在那个贱种那边,劝他要大度些。 他如何大度,那是他的父亲,他一个人的,如今对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这般好,还为了那野种罚他,他凭什么大度。 但有谢树的看顾,就是他想找那个贱种的麻烦,都不可得,今日有人约他去喝酒,正巧他一肚子火没处发。 与其留在赤麟峰看着那个贱种,还不如下山几日,他就是要等父亲发现他不见了,来寻他,证明父亲还是在意他的。 斜眼看了咎无言一眼,谢长意扭头就打算下山。 “宗门选拔在即,师弟此刻下山,师尊若不见师弟,必会担忧。” 见谢长意要走,咎无言虽语气不变,语速却快了几分,带上了几分警告。 “少拿父亲来压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的事。” 听咎无言提到谢树,谢长意语气瞬间就恶劣了起来,停下脚回头看向咎无言的目光,更是能把人刺穿。 “我是父亲的儿子,只有父亲才有资格管我,咎无言,你不过只是我父亲的弟子,迟早要离开赤麟峰,也有资格置喙我的事?” 撂下这句话,谢长意这回更是加快了脚步,显然是不打算再听咎无言说的那些废话了。 咎无言停留在原地,神色彻底冷了下来,没有再阻止谢长意,咎无言满脑子都是谢长意的那句他迟早要离开赤麟峰。 是啊,若他修成元婴,就不能留在赤麟峰了,本来能见到师尊的机会,恐怕就更少了。 没关系,他是镇守封印的唯一传人,只要封印还在,他就能留在师尊身边,幸好封印在鬼族。 宗门选拔百年一选,身为如今的当之无愧的正道第一人,又是封印镇守者,谢树必然得出席此次宗门选拔。 启程去剑宗那日,宗门云舟之上,带队的赫然是谢树和几位长老。 虽早就听闻此次选拔有昭元仙尊,但见到谢树,宗门此次参加选拔的精英弟子们依旧高兴的不能自已。 只是在看见谢树身旁的咎无言和明镜时,有些疑惑,今日这样的场面,谢师兄竟不在仙尊身侧吗? 而且看来明镜得仙尊看重并非空穴来风,如今仙尊走哪儿,都会把人带着,这待遇,可是咎师兄和谢师兄都未曾有过的。 君惊渡混迹在人群中,同样看向了那个所谓被谢树看重的弟子,瞥见明镜的灰眸时,心底扯出一抹冷笑。 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瞎子。 “阿渡,阿渡,你怎么了?” 因为盯着谢树那边,就连林泽叫他,君惊渡都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师兄,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直到林泽扯住了他的衣袖,君惊渡才收回目光,看向林泽的眼神也瞬间柔和了起来,面上还带上了几分担忧。 但若仔细看去,君惊渡漆黑的眼眸深处,却还是一成不变的冷漠。 林泽却并没有注意那么多,对上君惊渡明显深情的目光,和周围传来的羡艳的眼神,心底涌出一丝甜意。 自从他受伤,君惊渡就老是这般紧张,明明只是小伤而已,但这不正说明,君惊渡在乎他吗? “我没事,就是看你方才似乎有些走神,阿渡,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没有,我只是在想宗门选拔的事。” 君惊渡眉眼温柔,耐心回答着林泽的问题,瞳仁中倒映出林泽清秀俊朗的脸,仿佛整个世界,君惊渡就只能看见眼前这一人。 周围的弟子的确都有些羡慕,这君惊渡可是如今万法宗修炼速度唯一能比肩咎师兄的天才,深得掌门器重。 这入门才短短五年,修为便已至筑基巅峰,距离金丹不过一步之遥,模样更不似才进门时那般瘦小。 完全长成的少年身长玉立,俊美逼人,虽并不冷漠,却总给人一种若有似无的疏离之感。 至少他们,不敢怎么靠近这位师弟,也就只有在面对林师兄时,君惊渡才会偶尔露出些温情,这一对,也算是他们万法宗的天作之合了。 而那边没有发现谢长意的身影,谢树微皱了皱眉,按照谢长意的性子,宗门选拔之事,应当不会不放在心上,随即看向了一旁的咎无言。 “无言,可曾看见长意?” 第140章:修仙文14 同样没能发现谢长意的咎无言心下有些后悔,尤其是看见谢树微蹙的眉心时,心底悔意更甚,早知当日就该强行留下人,谢长意果然没来。 “师尊,前几日,长意师弟跟天测峰的几个弟子下山了,至于去向,弟子不知。” 咎无言没有替谢长意隐瞒,实话实说,天测峰那几个弟子一天到晚不思进取,心术也不正,看着谢长意的身份,捧着人玩乐。 谢长意如何倒无所谓,自己蠢,被这群人骗了不知道多少灵石灵宝,都是他自己活该的。 但咎无言担心谢树知晓了,会生气。 但事实上,谢树并未生气,谢树本身情绪就极为平稳,到了这个世界,修仙修了六百多年,本就清心寡欲,谢树也习惯了。 玄机一道本就讲究淡化七情六欲,虽不能说没有,但如今的谢树,的确很难再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谢长意身上有宗门玉牌,所以谢树要找人,其实并不难,化出水镜看了一眼,就知道了人在何处,闪身之间,人便消失在了云舟之上。 一旁的长老也是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正着,心底有些担忧,长意此次怎如此不识大体,怕是又要被罚了。 谢树一走,明镜体内的焚兖就无所顾忌了起来,目光透过人群,迅速锁定在了君惊渡身上。 看清君惊渡的模样后,焚兖心底无法克制般生出几分厌恶,这个孽种,倒是跟他那个疯子娘有几分像。 君惊渡眉眼偏稠丽,五官却极为深邃立体,尤其是那双凤眼,和那个疯女人像了十成十。 克制住心底的杀意,焚兖仔细观察着君惊渡,瞥见君惊渡挂在脖间的红线时,顿了顿,看来这孽种应当是开始修行无相轮回法了。 不过速度还有些慢了,看向君惊渡一旁的林泽,两人的互动他都看在眼里,冷笑了一声,他铤而走险灭了君家,可不是为了让君惊渡到万法宗谈情说爱的。 看来是一个君家的死,刺激还不够啊。 “想办法接近君惊渡。” 听着焚兖突然在他脑中出声说出的话,明镜神情微愣。 上回焚兖让他去打听君惊渡,他不敢不听,不过这人在万法宗并非籍籍无名之辈,甚至是他们这一辈弟子中的后起之秀,如今也是门派翘首。 但为何焚兖对君惊渡如此在意,甚至还要让他接近君惊渡,如若焚兖想害人,明镜有些害怕起来。 如果被谢树知道了怎么办,他好不容易才能待在仙长身边。 “蠢货,不会让你被发现。” 焚兖一看明镜的神情,就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他比谁都怕被谢树发现,又怎会在这上面犯错。 毕竟谢树的洞察力有多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明镜无言以对,只好听从焚兖的话,朝君惊渡的方向走去,他的修为近来有所提升,灵识视物也清晰了不少,大致能分得清人了。 不同于云舟之上紧张的气氛,丹穴山下,锦城风尘阁,歌舞琴瑟之间,乐声弥弥。 “谢师兄,如何,我说这风尘阁新来的这些个炉鼎都不错吧,风月,你可要好好伺候我们谢师……谢小公子啊。” 说话的人左手搂着一名女子,右手抱着一名男子,满脸醉意,看向谢长意的目光极为得意。 尤其是在看向谢长意身旁的男子时,表情更是暧昧万分。 这还是头一回谢长意要人呢,以往谢长意随他们来,也只是自己喝闷酒,至于这里的炉鼎,看都不曾看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似的。 这次竟然还真瞧上了一个,不过这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瞧上的这个模样比起其余炉鼎一般也就算了,还偏偏挂着副清冷样,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也不知谢长意是看中了这人哪儿。 “闭嘴。” 谢长意满脸不耐,瞪了那人一眼,因为喝多了点儿灵酒,此刻脸色微红。 被吼了一句,说话那人表情讪讪,不敢再开口。 一旁被称作风月的男子却仿佛没看见谢长意脸上的醉意,表情冷然,但细看之下,风月的注意力却放了几分在谢长意身上。 谢长意显然也不在意风月的态度,只是透过风月漠然的眉眼,想起了另外一人。 谢长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面前这人跟那人长得没有半分相似,但十几个炉鼎出场之时,谢长意一眼就看见了这人。 同样的漠然,同样看起来波澜不惊的眼神,让谢长意没有丝毫犹豫,就买下了这人。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神态气质,不该出现在如此肮脏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不在意我,明明我才是,我才是你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到底为什么?” 似乎是喝醉了,谢长意嚣张肆意的神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茫然和委屈。 少年低垂的眉眼精致如往,满身颓靡的气息无故有些惹人心疼,一旁的风月没有错过谢长意的神情,表情微动。 他不明白谢长意为何要买下自己,明明自己长得并不出众,甚至毫无风情。 而且买下他后,谢长意也从未像旁人那般,对他们这些炉鼎动手动脚,这几日都只让他跟在一边,却并不搭理他。 只是偶尔,谢长意喝醉时,会转过身,看着他,仿佛在透过他看着什么,眼中情绪复杂难辨,却让人觉得有些心疼,就如同现在这般。 风月以往觉得,自己此生已毁,不会再有任何希望,直到被谢长意买下,这几日中的相处,风月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喜欢上面前的人了。 他能看得出来,谢长意身份尊贵,跟来的人都以其为首,包括风尘阁的老鸨,也对面前这人殷勤不已。 能陪谢长意这几日,对他来说便也足够了。 “谢公子,你……” “长意。” 风月看着谢长意,软下的话还未曾出口,就被另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打断了。 抬眸望去,不知何时,屋内出现了另一人,然而只这么一眼看去,风月就愣在了原地。 第141章:修仙文15 修仙者大部分容貌都不会太差,就说这风尘阁,容貌姣好者更是比比皆是。 就是风月自己,虽放在一众炉鼎中并不起眼,但相比于普通修士,也算的上是容貌上乘。 本以为谢长意已是他见过的人中,相貌最上者,那通身肆意矜贵的气度,更是旁人难以比拟的。 但如今看见了面前的人,风月才知,何为惊鸿一瞥,一眼万年。 那人单单只是站在那里,气势并不迫人,静水流玉般安稳平静的气息,却叫人难以挪开目光。 还未等风月压下眼底的惊艳,就见四周原本醉的七零八落的几个公子一听见这声音,纷纷像是瞬间醒了酒般。 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后,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去跪了下来。 “昭,昭元师叔!” 还未等其余人探究这般模样惊艳之人是何身份,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就见往日不可一世的这群宗门弟子啪嗒一下跪了下来,表情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谦卑慌张。 昭元,这个名号一出,众人皆是心底一惊,在修仙界,还没有谁不知道昭元仙尊的名号的。 霎时间,众人便慌做了一团,哪里还敢再看谢树的脸,压下心头的惊艳,纷纷效仿着那群宗门弟子,匍匐了下来。 除了依旧坐在原地,看起来似乎对谢树的出现无动于衷的谢长意和风月。 但怎么会无动于衷呢,谢树出现的那一刻,身旁的人就僵住了身子,这还是头一回,风月见谢长意露出这般畏首畏尾的神情。 但此刻无暇顾忌谢长意的神情,没想到这人便是名动整个修仙界的那位昭元仙尊。 想起以往关于这位仙尊的传言,竟不及本人万一,这般想着,风月刚想随众人跪身行礼,却一把被身旁的谢长意搂住了腰。 谢长意抬首,神情瞬变,没有理会风月震惊不已的眼神,而是径直看向谢树,表情懒散。 “父亲怎么来了?” 谢树没有回答谢长意的问题,而是先看了几眼跪在面前的一众人,目光瞥见几人挂在腰间的宗门令牌时,顿了顿。 “楚馆寻乐,有违宗规,回去领罚。” 平静的声线并未有半分怒气,却让几人吓得冷汗直冒,知晓这是跟他们说的,哪里敢有半分不从,纷纷点头。 “弟子等知错,愿回宗门领罚。” 说完这句话,在谢树的点头首肯下,几人飞一般地跑出了门,还不忘将那群炉鼎也带了出去。 走之前瞥了一眼稳坐在原地的谢长意,众人心底钦佩,不愧是谢师兄,这泰山都崩于前了,还能面不改色。 不过他们可不敢像谢长意这般,毕竟是仙尊亲子,哪是他们能比的。 一时间,房中便只剩下了三人,站着的谢树和搂着风月的谢长意。 “今日乃启程前去剑宗之日,为何不去?” 谢树目光扫过谢长意和风月,并未对谢长意的行为有什么看法,转而问了这么一句。 看着谢树没有丝毫波动的眼眸,就连询问的语调都与平日里无半分不同,谢长意心头一窒,竟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举动吗? “父亲,还未来得及向您引荐,这是我喜欢的人,他叫风月,是我的不是,为了陪他,忘了时间,父亲勿怪。” 状似歉疚般说出这话,谢长意的目光却紧紧盯着谢树,妄图从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发现那么点儿不一样的情绪。 腰上的手不自觉用力,风月痛的脸色微变,却不敢呼出声,听见这番话,更是抬头不可思议般望向谢长意。 感受到谢树下一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风月心头一紧,垂下头,不敢抬头,原来谢长意是昭元仙尊之子。 明显察觉到谢长意的态度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但演技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拙劣,瞥见风月微微有些颤抖的肩,谢树敛眉。 “好,你若喜欢,宗门选拔后,我便为你二人举行结契大典。” 随着谢树淡声说出这句话,谢长意却瞬间脸色大变,脸上的散漫霎时僵住,这怎么与他想象之中有些不大一样。 父亲不在意他有无喜欢之人,也不在意他喜欢的人是何模样,更是问都不曾询问,就要为他举行结契大典? 风月更是猛地抬起头,看向谢树,仙尊难道不在乎他乃炉鼎卑贱之人吗?竟然说要他与自己的儿子结契。 “父亲!” 谢长意一把松开了风月,站起身失声叫了一声,看向谢树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谢树神色不变,就这般静静看着谢长意。 这样的目光之下,仿佛他的所有心思把戏都无处遁形,发觉谢树并未玩笑,而是认真说出这话的,谢长意瞬间慌了神。 “我错了,父亲,我只是,我只是……” “那便随我回宗门领罚。” 谢树打断了谢长意慌乱之下即将出口的话,略带警示的话语,让谢长意闭上了嘴,原本张扬的模样像是被戳破了皮的气球,脑袋也耷拉了下来。 风月默默看着这一切,却并不敢吱声,直到谢树走到了他的面前。 视线之内,白底云纹的靴子出现在眼前,还未抬头,一股清冽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是长意的错,委屈你了。” 谢树将一枚戒指递到了风月面前,歉意的语气让风月有些不知所措。 昭元仙尊,这是在,向他道歉吗? 风月抬头,看向谢树,满目错愕,对上谢树眼神,风月甚至能从那双黑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什么都没有。 没有他所熟悉的轻蔑,嘲弄,以及像看一件物品的眼神。 低沉的声线令人极为安心,仿佛轻易便能安抚住旁人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风月眼眶有些发热,可能是因为,这是头一回,有人把他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甚至对方还是昭元仙尊,那个无数大能都要在其面前低头的昭元仙尊。 他知道谢树的意思,是在为方才谢长意拦过他,利用他,捏痛了他而道歉,没想到仙尊竟会注意到这些从未有人在意过的东西。 第142章:修仙文16 “多谢仙尊,但是不,不用了,奴受之有愧。” 风月不敢接谢树手上的戒指,谢长意做的也没有什么,只是利用了他而已,比起其余常来风尘阁的客人,不知好上了多少,他又怎敢拿侨。 再者,如此宝物,给了他也没什么用,他只是个炉鼎,最终还不是要交给老鸨,他修为低下,护不住仙尊给他的东西的。 “此物之上有我法印,戴上它,无人可伤你。” 谢树自然知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已然做好了防范。 扶起风月,谢树将储物戒交到了人手中,才转身,带着谢长意消失在了此处。 看着谢树消失的地方,风月神色微怔,手中的储物戒已自动认主,停留在他手心仿佛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 “哎哟,我说风月,你可走大运了,今后你不必再接客了,可以走了,你倒是运气好,竟搭上了昭元仙尊。” 谢树一走,老鸨就扭着身子走了进来,看见风月手上的储物戒,眼底羡艳,却不敢有旁的心思。 这可是昭元仙尊亲赐,何人敢打这储物戒的主意,又不是活腻歪了。 将风月的契约当着他的面儿原地销毁,霎时间,风月便觉体内的禁制消失不见了。 直到被老鸨客客气气送出门,风月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他往后,不必再是炉鼎了? 单手抚上戒指,风月看向了万法宗的方向,神色怔怔。 被谢树带着回到了宗门,谢长意不敢再多言,上了云舟,几位长老相互对视了一眼,吩咐弟子启动云舟后,也消失在了原地。 云舟顶层屋内,谢长意跪在几人面前,却还是倔犟地看着谢树,他可以受罚,他也做这些本就想好了后果。 他也不惧什么惩罚,他唯一怕的,只是谢树不在意他。 “长意,你这孩子,怎也学了那些个坏毛病。” 看着地下跪着的长意,清一面色沉痛,他以往只是觉得长意张扬了些,却并无什么太坏的习性,如今怎还去那烟花之地。 “既为修士,自当以修行为主,怎可迷恋人世凡情,你的元阳可还在?” 一旁的太微同样恨铁不成钢,一边窥着谢树的神情,一边训斥谢长意,想着等会儿该如何替谢长意求情。 “回师伯,元阳尚在。” 听见元阳二字,谢长意耳尖一红,下意识看向谢树,发现对方没什么表情后,又垂下头,讷讷答道。 心底自嘲一笑,父亲就连他有无喜欢的人都不在意,又怎会在意他元阳还在不在。 “宗规第一百三十一条和第二百四十条是什么?” 待到太微和清一说完,谢树才开口,没有训斥,而是询问。 “宗规第一百三十一条曰:不可贪图享乐,沉溺酒色。第二百四十条曰:为正道者,当抑强扶弱,谨言慎行,行君子之道,不可仗势欺人,不可恃强凌弱。” 宗门规训,谢长意曾罚抄过百遍,早已倒背如流,当然,违反的后果,谢长意心底也很清楚。 “如何罚?” “违第一百三十一条者,其余弟子罚思过崖三月,亲传嫡系罚一年,违第二百四十条者,其余弟子罚鞭十,亲传嫡系鞭二十。” 所以当谢树问起如何罚时,谢长意没有丝毫停顿,就说了出来。 就算是知道自己要罚的如何重,谢长意也没有丝毫畏惧,仿佛就要被罚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他甚至在想,若他被罚的重了,父亲会不会因此心疼他呢? “昭元,长意他年纪还小,况且还是初犯,这是不是罚的有些太重了?” 太微有些不忍心,这二十鞭子下去,怕是要在床上躺到剑宗了,长意这孩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 “重什么重,太微师兄,你们几人就是太过于纵容长意了,才让他做出今日这等事。” 荼瑛皱了皱眉,她虽也心疼谢长意,但今日谢长意确实有些过了,身为仙门正派的亲传嫡系,却去了那些个地方。 那种地方,在荼瑛眼中,就只有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废物男人才会去的地方,长意怎能去那儿?没的学坏了,不趁早教训,往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长意愿受其罚。” 没等几人再说话,谢长意看着谢树,直直行了一礼。 话音一落,几人也不吭声了,就是落在谢长意身上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欣慰,这孩子还是长大了,都晓得承担自己的责任了。 当然也不排除今日是因为有昭元在,毕竟谢长意也只有在谢树跟前,才会装的乖觉几分。 行鞭罚的是刑狱长老座下的大弟子,得知受罚的对象是谢长意,还得当着昭元仙尊的面儿罚,他手都有些发抖。 犹豫地看了自家师尊,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才敢下手。 刑狱长老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弟子在怕什么,但昭元,可不是会包庇溺爱孩子的人。 几鞭下去,谢长意后背就见了红,他却死咬着唇角,不肯出声。 一旁的几个长老都有些看不下去,毕竟是他们一手带大的孩子,长意哪受过这样的责罚。 纷纷坐不住,出了屋子,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罚完二十鞭,谢长意已然直不起身,就连意识也有些模糊,后背已经疼的麻木,就连眼前谢树的身影都有几分恍惚。 执刑弟子打完,行了一礼就拿着鞭子走出了房门,此刻房中,就只剩下了谢树和依旧跪在原地,满身是血的谢长意。 “思过崖,宗门选拔后回来再去。” 谢树起身,走到了谢长意面前,将伤药放在了地上,说完这句话,就打算出门。 还没抬脚,衣摆便传来了一股坠力。 谢树垂眸,恰好对上了谢长意费力抬起头,望向他的目光。 “父亲,我只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在意我多哪怕那么一点点,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眼泪自眼角滑落,谢长意拉着谢树的衣角,不肯眨眼,他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引起谢树的注意。 他多想回到小时候,谢树会抱起他,会蹲下来与他说话,会对他笑,会给他带山下的零嘴。 谢树垂眸,沉默了良久,透过这张已然棱角分明俊朗的脸,仿佛还能窥见那个幼童的影子。 谢树蹲下了身,目光与谢长意持平。 “长意,我曾经告诉过你,你已经长大了,既为修士,自当心无杂念虚妄,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你不该太过于依赖我。” 第143章:修仙文17 说完这句话,谢树就站起了身。 但这一次,谢长意再也没有力气抓住谢树的衣摆,手指尖无力滑落。 谢长意面色发怔,但更多的,是内心不断涌起的慌乱。 不该心生妄念,何为妄念?所以是父亲他,发现了。 猛然抬首,谢树却已经没再看他,径直略过他,走向了门外。 颀长挺拔的身影逐渐消失,背上的疼痛已然麻木,随之而来的,是心尖陡然绞在一起的阵痛。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脑中划过少年时谢树从封印之地回来的那次,那是谢树离开万法宗最久的一回。 整整五年,他都未见过谢树,所以那一次,他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想奔过去,抱住谢树,却被拒绝。 还是他私下教训妄图靠近谢树的弟子,被当场发现,第一次挨罚。 原来,父亲他什么都知道,自始至终都知道,然而换来的,也仅仅是一句妄念。 谢长意拿起地上的伤药,手指紧握着轻盈冰冷的瓶身呢,挣扎着站起了身。 他有些后悔了,若是能回到小时候该多好,至少那时,父亲还会在意他不是吗? 泪水滴落,混着地上的血迹,谢长意直起身,背上的伤口因为动作更加疼了起来。 手背青筋迭起,谢长意抬手擦过眼角的泪痕,眉眼中闪过一丝偏执。 即便如此,那又怎么样,父亲忘了,他曾还对他说过,想要的东西,应当自己争取。 云舟之下,君惊渡看着眼前的少年,瞳仁深处闪过一丝迟疑和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厌恶。 这人怎么会来找他,他记得,他从未与这人有过交集。 “早就听闻君师兄剑法出众,为人正派,明镜久仰大名。” 谢树不在,明镜只能听从焚兖得话,找机会靠近君惊渡。 身为谢树的弟子,尽管明镜只是个记名弟子,也比常人来得显眼些。 所以明镜一走过来,立刻便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这样的情况下,明镜不得不找个借口停在君惊渡面前,朝人行了一礼。 “嗯,多谢。” 不清楚明镜的目的,君惊渡点了点头,算作回应,语气却格外冷漠。 这样的态度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了看两人,是他们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君师弟不怎么喜欢明师弟呢? 毕竟以往君惊渡对上他们,虽也并未热络到哪里去,终归不会如此无礼。 这明镜还是昭元仙尊的弟子,君师弟莫不是还在计较昭元仙尊未收他为徒一事? “不知明镜师弟寻我何事?”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君惊渡语气稍缓,适时询问了一句。 仿佛方才的态度,真的只是众人的错觉,一个慌神间,君惊渡还是同以往一般,待人疏离但客气。 周围人这才收回目光,他们就说,君师弟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唯独林泽抬头看了一眼君惊渡,目光微诧,他距离君惊渡最近。 所以那一瞬间君惊渡外露的厌恶情绪,被他看了个清楚。 在他的记忆中,君惊渡似乎从未对谁有过如此明显的情绪。 林泽看向明镜,眼神审视,阿渡不喜欢明镜,这是为什么,他们两人似乎从未有过交集。 “无事,只是听闻君师兄基础心法通识这门课修的极好,不知往后,可否能请教些君师兄问题。” 明镜心底滚过一圈儿,迅速想好了理由,他修为低下,还需同外门弟子共同去外峰上课。 给他们讲课的真人,曾数次提起过君惊渡,当然,都是夸君惊渡如何将基础心法修到极致的。 “师尊和咎师兄常忙于封印之事,我不便打扰,这才贸然提起此事,望君师兄不要见怪。” 听明镜提起谢树,君惊渡垂下的手指微动,却无人发现。 不动声色观察着明镜的神色,但对方是个瞎子,涣散的瞳仁连聚焦都做不到,更遑论眼神了。 表情看着倒是真像是来虚心求教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来找的君师弟,听见明镜的话,周围原本也有些疑惑明镜怎会突然来寻君惊渡的人瞬间收回了目光。 昭元仙尊和咎师兄的确常年忙于封印之事,而谢师兄又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别说问修炼遇见的问题了,依照谢师兄的性子,不抽一顿就不错了。 毕竟往日那些借着问问题靠近仙尊的弟子,私下被谢长意教训的有多惨,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难怪明镜要来问君师弟呢,看来也是实在寻不到能问的人了吧。 “自然……” “明镜师弟,你怎么在这儿?” 不管明镜是真虚心求教,还是假意奉承别有目的,君惊渡都打算先应答下来。 然而话才出口,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众人看向声音来源处。 咎无言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咎师兄!” 众弟子纷纷俯身行礼,表情恭敬,仿佛看见了谢树的翻版。 但事实上,对他们来说,咎无言也就约莫等于另一个谢树。 除了容貌不及昭元仙尊那般日光月华外,身为谢树唯一的亲传弟子,下一任镇守封印之人,咎无言的品性与谢树最像。 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不容轻视,况且咎无言还有另一层身份,鬼族少主。 “咎师兄,我……” 没想到咎无言会突然出现,想起体内的焚兖,明镜有一瞬间的心虚。 “师尊回来了,跟我走吧。” 咎无言先是朝周围的弟子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君惊渡和林泽,在君惊渡身上略顿了顿。 但也并未将人放在心上,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明镜。 对咎无言来说,一切与谢树无关的人和事,都没有放在心上的必要。 即便君惊渡曾妄图拜他的师尊为师,但最终不还是没能如愿吗。 没有继续询问明镜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咎无言来找明镜,只是因为谢树曾吩咐过他,要好生看顾明镜。 即便心底再不喜明镜,但只要是谢树的话,无论什么,咎无言都会奉为圭臬。 听见谢树已归,明镜瞬间便扬起了头,表情惊喜,也顾不得什么心虚不心虚了。 第144章:修仙文18 “师尊回来了!” 明镜惊喜出声,脚步一转,就跟到了咎无言身旁。 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忽略了身后的人,毕竟往后说不准还有交集,无礼可不行。 转身朝君惊渡俯身拜了拜,明镜才准备跟着咎无言离开。 听闻谢树已归,众人的注意力也迅速转移,尤其是看见明镜的反应。 众人皆是心头一酸,明镜真是运气好,灵根废物又如何,若能成为昭元仙尊的弟子,他们也乐意废。 在场的精英弟子谁人没有嫉妒过明镜,咎师兄就算了,他们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是明镜,他们也就差了玄卯老祖故人后辈的身份罢了。 也不知明镜为何这般得仙尊看中,甚至明镜的名字都是仙尊亲起。 若他们没记错,谢师兄的名字都是掌门起的。 无人注意,一缕灰绿色的烟气,在明镜转身走向咎无言的那刻,迅速窜进了君惊渡体内。 与此同时,屋内正在修习上古禁印的谢树陡然睁开双眼,周身的灵气停止运转,鎏金色的眼眸却未来得及暗下去。 下一瞬,谢树就消失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君惊渡神色愣愣,直直看向面前距离自己不过一步之遥的谢树。 这样近的距离,那张第一回便给他带来极大冲击力的脸似乎更加摄人了些。 毫无保留的呈现几乎让君惊渡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尤其是对上那双黑瞳,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仙尊!” 还未来得及思考,一旁的林泽就惊呼出了声,这才让君惊渡意识到面前这人是谁。 心头重重落下,君惊渡才面无表情,俯身行礼。 望着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在人群中的谢树,在空气凝滞片刻后,众人才反应过来,满船皆惊。 “师尊!” 咎无言最先反应过来,两三步走到谢树身边,却在瞥见谢树眼底的金芒时,眸色微凝。 明镜紧随其后,抬头叫了一声人,默默站在了谢树一侧。 听见咎无言这一声,众人才着急慌忙反应过来行礼。 “嗯。” 谢树朝众人点了点头,算作回礼,目光却看向了面前君惊渡。 方才他察觉到了瘴气的气息,虽然只有短短一息,但谢树绝无可能认错。 可他如今已然在出现反应之地,为何那气息又突然不见了。 玄机之术不停运转,谢树看向了距离反应之处最近的君惊渡。 轻微试探后,却并未有任何发现,谢树掩下眼底疑惑,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明镜。 莫非与明镜体内的瘴气有关? 感受到从自己头顶滑落的目光,君惊渡不知为何,心头闪过一抹失落。 就连谢树为何骤然出现在他身前,他都来不及仔细探究。 “明镜,随我来。” 说完这句话,谢树就转身朝屋内走去。 这话音一落,各色的目光就又都瞬间集中在了明镜身上。 合着仙尊突然现身,就是为了来寻明镜?并没有注意到最开始谢树落在君惊渡身上的目光,众人这般想着。 他们知道明镜受重视,但是他们没想到明镜这么受仙尊看重啊。 这明镜究竟有什么魔力,仙尊时时将其带在一旁便罢了,竟还亲自来寻人。 他们看,这明镜都快把谢师兄这个仙尊亲子给比下去了。 听见谢树叫自己,明镜脸上霎时扬起了一抹笑,略过身前的咎无言,跟上了谢树脚步。 神色黯淡了一瞬,咎无言略微停顿,就选择也跟了上去。 只是在明镜踏进房门后,咎无言就顿住了脚,默默守在了门口。 看着明镜,谢树抬手,缕缕金色丝线自谢树指尖溢出,缠绕着没入了明镜的眉心。 对谢树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好奇,明镜乖乖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却还是问了一句。 “师尊,这是什么?” “玄机禁印,只对瘴气起作用。” 谢树没看明镜,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多加解释了一句禁印的功效,以示这东西对明镜无害。 听见这话的明镜心头却微微一紧,只对瘴气起作用,那焚兖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此刻明镜体内的焚兖虽不敢出声,却能透过明镜,看着谢树近在咫尺的容颜。 看着谢树的动作,焚兖痴痴笑出了声,他的师弟,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可爱啊。 不会以为这般就能阻拦得了他吧,想到那缕裹挟着他神魂的瘴气已然成功进了君惊渡的体内,焚兖目光就多了几分期待。 他已经受够了只能这么活着,像只阴沟里的老鼠,只能躲在阴暗的地下看着谢树。 他多么渴望,他能再次站在谢树身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赔上整个修仙界,也没人能阻止他。 他只要谢树! 复杂的禁印在明镜体内雕刻成型,谢树才收回手,这样一来,若明镜体内有任何异动,他都能及时知晓。 可能是因为抬着头,明镜脸上那抹细微的紧张并未逃过谢树的眼睛。 目光微顿,谢树没有再说话,禁印成型后,便让明镜退下了。 只是在明镜走后,垂眸思索着那抹瘴气,眉间若有所思。 片刻后,咎无言走了进来。 “我曾让你看着你师弟,你可察觉到有何异样?” 没让咎无言见礼,谢树开门见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下意识觉得谢树的问法有些奇怪,但咎无言并未多想,师尊问,他只需答便是。 “回师尊,明镜师弟并无何异样。” 想着明镜近期以来的所作所为,的确跟普通弟子没什么区别。 但说完这句话,咎无言顿了顿,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只是明镜师弟似乎,对君师弟有些兴趣。” 咎无言不知这算不算什么异样,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咎无言明知这是旁人的私事,还是对谢树说了出来。 尤其是有一段时日,明镜四处打探君惊渡的消息,今日更是上前搭话。 这些事,咎无言都看在眼里,见谢树没有出声训斥,更是仔仔细细说与了谢树听。 听着咎无言的一番话,谢树手指轻敲,眉头微蹙。 主角攻? 第145章:修仙文19 万法宗与此次举行宗门选拔的剑宗相距甚远,一个在最南一个在最北,即便云舟的速度并不慢,但到达剑宗,也是一月后的事了。 自从上次发现一缕瘴气的气息,谢树便再也未曾察觉到第二次。 留在明镜身上的禁印,同样无所触动。 看着手上有关上古禁印的玉简,谢树站在阁上围栏处,目光下移,落在了正在修炼的弟子们身上。 此次参加宗门选拔的,皆是各门派修为在元婴以下的精英弟子,但事实上,绝大部分也都是各长老的亲传嫡系弟子,万法宗自然也不例外。 “还是无言这孩子能制得住这群皮崽子啊。” 清一站在谢树身侧,目光落在下方正监督着众弟子练功的咎无言身上,面含欣赏。 “清一师兄此言差矣,若非昭元师弟在此,他们可不会如此勤苦。” 太微捋了捋自己特意留长的胡子,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谢树,才看向下方练功格外认真的弟子们,接了一句。 清一微顿了顿,也是,这群兔崽子,平日里可没有这般勤苦乖顺,这次也就是昭元在了。 想想他们万法宗,还真没有哪个弟子不仰慕昭元的,如今见着了人,可不更得使劲儿表现了嘛。 摇了摇头,清一失笑,侧目看向谢树,瞥见谢树手上的玉简时,目光微顿。 “昭元师弟,这是……上古禁印?” 清一的话迅速引起了旁边几人的注意,目光纷纷落在了谢树手上。 “是。” 谢树略加思考,也并未隐瞒,明镜之事,掌门早就告知过了诸位长老。 所以谢树简单把自己发现了瘴气的痕迹,以及在明镜身上种下了禁印的事说了一遍。 听见云舟上竟然出现了瘴气,几人皆是神色一惊,直到谢树说已经在明镜身上种下了禁印,几人才松了口气。 “这明镜的确怪异,难怪昭元你要将他时时带在身边。” “我并不能确定那缕瘴气出自明镜,只是猜测罢了。” 谢树向来习惯未雨绸缪,禁印之事,他早有想法,只是要找到合适的禁印并非易事。 他给明镜种下禁印,也并非因这次的事,他的确不能确定他所察的那缕瘴气,是出自明镜。 几人交谈之间,云舟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清一刚想开口,就被下方突然喧闹起来的弟子给打断了。 众人抬头朝前看去,一艘船身刻有万花图腾的飞舟映入眼帘。 “那是,万花门。” 太微迟疑的话音刚落,前方云舟之上的人影就清晰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广袖轻纱,身段婀娜,美的各有千秋的几名女子正笑意盈盈,立于云舟之前,看着他们。 身后的弟子,也皆是容貌俏丽,气质出众的女子。 正是修仙界五大宗门之一的飞花门,修仙界中,唯一一个只招收女弟子的宗门,实力极为强劲。 “原来是万法宗的诸位,好久不见啊。” 正在众人愣神间,两辆云舟已然靠近,万花门掌门花非落,带着花无束踏上了万法宗的云舟。 瞬息之间,就到了谢树他们跟前。 再次见到谢树,花无束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人,但随着花非落打招呼的举动,她便收回了目光,神态自然。 此地已然接近剑宗,遇见飞花门,实属正常,万法宗与其余几大宗门的关系也都还不错。 只是这会儿,看着花非落身后的花无束,几位长老又看了看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的谢树,表情都略有些不自然。 谢树年少成名,喜欢他的人如过江之鲫,数都数不过来,但总有那么几个,格外出众,叫他们记忆深刻。 有像焚兖和月瑶歌这般,让人如同吞了只苍蝇般恶心的,但也有好些人,是让他们都觉得有些惋惜遗憾的。 比如眼前的花无束,同样是当初修仙界的极有名声的天才弟子,一举一动,又哪能不被旁人所关注。 花无束喜欢谢树,自然也并非什么秘密,当年花无束的师尊就曾与玄卯老祖提过想叫花无束与谢树结契一事。 还别说,当初他们不少人还挺看好这门婚事的,花无束品行极佳,容貌上乘,修为不俗,比起旁人,似乎与谢树更加相配。 可惜因为后头发生的事,此事也不了了之了。 “原是花掌门,确实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了。” 清一赶忙接上了一句,假装没注意此刻略有些尴尬的气氛。 “昭元师弟也在呢,这么多年没见无束了,趁着这次机会,你们俩也好叙叙旧啊。” 花非落是个爽朗的性子,几番寒暄后,她便点明了过来的目的。 她一直知晓自家师妹对谢树的心思,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自然得想方设法撮合撮合。 “师姐,此次宗门选拔事多,我们哪有时间叙旧,你莫玩笑了。” 谢树还未曾说话,花无束就开了口,上次单独找谢树的事,她并未与任何人提起。 知道师姐也是想帮帮她,但属实没有这样的必要,她了解阿树,既然说不喜欢,那就是以前如今往后都不会喜欢。 若再硬要往上凑,不过是给阿树徒增烦恼罢了,再者死缠烂打也不是她的性子。 以为花无束害羞,宗门选拔能有多少事,让他们多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花非落的眼神便直接看向了谢树,似乎在等谢树的回答。 “花师妹所言非虚,宗门事多,在下不敢懈怠。” 谢树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无奈地花无束,点了点头,配合着说了一句,但这话也并非作假,瘴气之事,谢树的确不敢懈怠。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花非落顿了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又说起了旁的事。 反正此次宗门选拔时日还长,撮合人,也有的是机会嘛。 “没想到竟是飞花门的束盈仙子,对昭元仙尊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两宗掌门长老们交涉,底下的弟子们也没了练功的心思,尤其来人还是飞花门的掌门和长老,纷纷盯着上方。 第146章:修仙文20 “束盈仙子的确长情,能得这般深情,昭元师叔也令人羡慕。” 林泽站在君惊渡身侧,同样随旁人一般往上看去,面含羡艳,但随即又想起了君惊渡和自己,林泽表情多了几分甜蜜与满足。 “不过,我有阿渡便足矣,也无需羡慕旁人,说起来这束盈仙子也配得上昭元师叔,可惜啊,昭元师叔心底还记挂着那位死去的道侣,也是……” “别说了,她不配。” 林泽刚感叹完,转而说起了自己心头的疑惑,他觉得束盈仙子与昭元师叔甚为相配,可昭元师叔也是重情之人,心里只有自己的道侣。 这样的关系,的确令人有些唏嘘,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君惊渡的一声低喝打断了。 林泽转过头,看向了君惊渡,眼底含着几分不可思议,君惊渡这是在吼他? 然而等转过头,看着君惊渡不知何时,变得黑沉如水的面色,心头骤然紧缩,这样的君惊渡,对林泽来说,有些陌生。 “阿渡,你,你怎么了?” 林泽来不及计较方才君惊渡吼他的事,只是对于君惊渡突然出现这样的神情,有些慌乱。 而看着眼前面色微白,似乎是被自己吓到了的林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君惊渡重重闭上了眼。 压下心头因为林泽的话而生起怒火,君惊渡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这大半月,自己每晚梦见的那些奇怪的梦境。 他梦见了谢树,准确来说,是幼年时和少年时的谢树,即便这很荒谬,但事实就是这样。 在他的梦境里,他不再是什么掌门的弟子,而是,一个曾经真实存在过的身份,谢树的师兄。 在梦中,他清楚地看着谢树一点一点长大改变,而“自己”的心思,也在一天天发生改变。 梦境之初,是师尊带回来了一个五岁大的幼童,对已是少年的“自己”说,以后这就是他的师弟,他要好生照看他。 可惜最开始,“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孩子,甚至有些厌恶,尽管这个孩子长得很漂亮,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小孩儿。 因为“自己”不喜欢孩子,他认为孩子,就是个麻烦的东西,尤其是哭起来的时候,格外惹人厌。 所以在师尊闭关后,他并没有像师尊说的那般,好生照料这个所谓的师弟。 无视,忽略,是他一贯的态度,原以为这个所谓的师弟会生气会难过,但事实上,等他想起人再去看的时候。 看见的只是一个在无任何人指点帮助下,自行参透了宗门基础心法,不过短短一月,就修到了炼气三层的谢树。 还没惊讶于“自己”这位师弟的修炼速度之快,五岁大的谢树就发现了他,走过来淡淡唤了一句师兄。 神色语气都未曾有过任何不满,那句师兄,也更像是礼节所在的一种表现形式。 后来的谢树修炼速度越来越快,前所未有的紧迫感,让“自己”对谢树的看法从一个情绪稳定的小屁孩儿,变成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怕被超越,“自己”闭了关,出关后,“自己”就迫不及待去找了谢树,想来一场比试,那时“自己”甚至满脑子都在想,如何将这个师弟打服气。 可等“自己”再次见到谢树时,那个竹林中身姿矫健,面若神子的少年,几乎以一种毫无防备的姿态,闯入了他眼中。 就连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快的那般真实,可惜,梦境中的“自己”以为这是战意导致的兴奋。 真是个蠢货,这是君惊渡醒来后的第一想法,手掌却无意识抚上了还在狂跳的心脏。 脑中那个竹林中的惊艳少年不断回荡,君惊渡甚至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彻底冷静下来后,他才开始疑惑,自己怎会梦见少年时的谢树,还是以这样的视角。 他是知道昭元仙尊曾还有过一个师兄的,那是玄卯老祖的大弟子,后因走火入魔,昭元仙尊便应玄卯老祖之命,清理师门。 所以,如今这世上,已经没有了这人的存在,但为何,他会做这样的梦。 虽然心底疑惑,但君惊渡不知为何,还是频频想起梦境中的内容。 直到几日后的一天,他又做了梦,这次,谢树似乎比上回长大了些,依旧是少年人的模样。 “自己”似乎已经模糊觉察到了对谢树的感情,再又一次败在了谢树枪下,“自己”跌在地上,抬头怔怔看着拿枪抵住自己喉结的少年。 就连微微垂下俯看“自己”的眉眼,都好看的惊心动魄,漆黑的瞳仁却让少年看起来有些偏冷。 但他知道,少年远没有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宗门中刚入门的那些小弟子,时常找他问问题。 少年也从未有过不耐,只因师尊曾嘱咐过他们,应多帮扶同门。 但这些屁话,“自己”一向是左耳进右耳出,最烦一群小孩儿在他身边叽叽喳喳。 但谢树不同,师尊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做,还会做到完美。 “师弟,又输给你了,你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师兄留啊。” 嘴里说着埋怨的话,但君惊渡很清楚“自己”这会儿心情好的要命,一个轱辘站起了身,“自己”就凑到了谢树身边。 “师兄,承让。” 他看着听见这话的谢树,依旧没有露出旁的神情,如同以往无数次打赢旁人一般,没有喜悦,也没有衿骄。 只是收起手上的长枪,对他行了一礼。 那一日他心情极好,因为与谢树多说了两句话,但这样的好心情,也并未持续太久。 被玄卯老祖叫去时,“自己”还在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才能让谢树与他一同下山,万法宗山脚下便是锦城,七夕将至,花灯节必然美不胜收。 但“自己”的想法,在看见大殿中,那个扯着谢树叫师兄的少女时,碎成了渣。 君惊渡能清晰感受到那一瞬间“自己”心头涌起的惊慌无措,和一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茫然。 他走了进去,木然地听着玄卯老祖说,这是他新收的弟子,圣灵族的圣女,也是他和谢树今后的师妹。 如同收谢树时玄卯老祖说的话,如今又说了一遍,要他们二人要好生照顾小师妹,不得让人有半分闪失。 第147章:修仙文21 可能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第二次的梦境,就这样戛然而止。 就算是醒来后,那种堵在胸口的酸涩之感,也还是迟迟在君惊渡的心口挥之不去。 这样身临其境的梦境,仿佛他真的是谢树那个死了不知多久的师兄一般,但现实让君惊渡很清楚,他不是谢树的师兄。 他怎么会喜欢上谢树,毕竟那个人的目光,从未有一刻,切切实实落在过他的身上。 即便他如今已是宗门弟子中的翘楚,即便他并不比咎无言差,但谢树,也从未因此多看他一眼。 下意识忽略每次见到谢树时,就情不自禁追随过去的目光,君惊渡心底暗自讥讽着梦境中的那个“自己”。 他从未忘记,他拜入万法宗,接近林泽,唯一的目的,就是报家族之仇,他绝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但看见谢树出现在楼阁之上的那一刻,君惊渡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现实中的谢树,与他梦境之中的人多了几分不同。 少了些少年气,多了些沉稳,唯有相貌不变,无论看多少次,都会为之惊艳。 应付着面前的林泽,君惊渡脑中却频频闪过梦境之中的人。 脱离了梦境中的身份,没了那样浓烈的情绪,他不该如此在意,但这样的懊恼在看见出现在谢树面前的花无束,和听见林泽的话时,彻底消失。 梦境之中,扯着谢树衣角的那个女人的模样再度出现在眼前,让这一刻的君惊渡模糊了梦境与现实。 直到低吼出了声,瞥见林泽惊慌的眼神,君惊渡才反应过来,他被梦境影响了。 但回过神,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稳住林泽,林泽是林家寄予厚望的嫡长子,又是掌门的首徒,这样的身份,能给他带来不少助益。 “没什么,既然昭元师叔对其道侣如此情深,旁的人,自然是比不上昭元师叔心爱之人的,就如同我对师兄一般。” 君惊渡垂眸,掩下了眼底深处的冷意和厌烦,眉眼带笑,满目柔意安抚着面前的人。 果然,君惊渡这么一说,林泽刚才那点儿惊惧和疑惑瞬间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尤其是对上君惊渡本就看似情深的凤眼。 “阿渡,你说什么呢。” 林泽瞥了一眼周围的人,见人都在注意着谢树哪边,面上因为君惊渡而产生的烫意才消减几分。 看着君惊渡俊美无匹的面容,林泽情不自禁想靠近一些,虽他和君惊渡都已互表心意,却还从未有过什么特别近距离的接触呢。 “师兄,长老他们下来了。” 察觉到了林泽的意图,君惊渡不动声色侧了侧身,同时提醒着林泽。 被君惊渡打断,林泽也不好在靠过去,即便宗门上下都认定了他们未来会结契,但被长辈瞧见,的确不大好。 此刻谢树等人已经走到了两舟交界处,虽然花非落只是过来寒暄了两句,但这送人出门儿的礼节却是必不可少的。 对面飞花门的弟子原本都对万法宗的人兴致缺缺,一看见谢树,却都忍不住凑上前多看了两眼。 原来这便是束盈长老心慕之人,确实比传言还要好看呐,若非是知道这是束盈长老喜爱之人,怕是她们也忍不住会动心啊。 一见谢树下来,咎无言和明镜也都跟了上来,咎无言目不斜视,明镜却是垂着头,表情黯然。 想起方才周围人的议论,明镜就有些在意,这人喜欢师尊,那师尊呢,师尊会喜欢她吗? 但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会的,他听说过的,师尊曾言此生都不会再结契,而且那个女人都已经死了。 与旁人不同,明镜偶尔听焚兖说过几句,提起月瑶歌时,焚兖总是满腔嫉恨,他知道,月瑶歌就是师尊那位去世的道侣的名字。 “便送到这儿吧,昭元,这是你的大弟子吧,听闻你的大弟子极为出众,也不知与我的徒儿比较如何?” 花非落转头,客气着说了一句,目光谢树身后的咎无言时,目光微讶,随即面露欣赏,接着说道。 至于明镜,花非落扫过一眼,一个才炼气三层的弟子,着实不值得放在眼里。 “试炼场上,自有分晓。” 这句状似挑衅的话,从谢树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一句简单的陈述。 花非落自然清楚谢树的意思,轻笑着点了点头。 “那各位,剑宗再见了!” 说罢,两人便闪身回到了飞花门的方舟之上,护舟法阵重新开启,两舟才将行渐远。 飞花门一走,弟子们又得接着练功,但看着谢树向上走去的身影,咎无言略微迟疑,还是跟了上去。 “师尊。” 咎无言张嘴,叫住了谢树,他已经知道了谢长意去花楼喝酒还买了炉鼎之事,也知道谢长意被罚之事。 这还是头一回咎无言见谢长意被罚的这般重,倒不是想管谢长意,而是这次被罚的这般重,也不知道师尊是不是真的被气着了。 咎无言一直后悔,当时没能强行将谢长意扣在赤麟峰,而是任谢长意胡作非为,伤谢树的心。 “何事?” 谢树转过身,见是咎无言,停下问了一句。 “上回长意师弟下山,弟子未能及时阻止,弟子有错,长意师弟年岁尚小,也请师尊不必过于忧心,弟子往后,必定好生看顾长意师弟。” 再怎么不喜谢长意,那也是师尊的儿子,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谢长意给谢树添麻烦,任何可能会让师尊烦忧的事,他都会替师尊一一解决。 “此事错不在你,长意也不小了,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下的事承担后果,长意也不例外。” 看着咎无言神情明显的自责,谢树想了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并没有过于忧心谢长意。 谢长意做错了事,受到了相应的惩罚,是他自己的选择和应当承担的后果,与旁人无关。 “我知道了,师尊。” 咎无言从不会反驳谢树的话,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就顺从着点了点头,只要师尊不曾因此事烦忧便好。 但在目送着谢树走后,咎无言还是转身,走向了谢长意养伤的屋子。 第148章:修仙文22 托那名行刑弟子的福,谢长意因花楼买醉,还买了一个炉鼎而受罚的事,已经在众精英弟子中传遍了。 所以这些日子就算没看见谢长意,众人也不好奇,反而有些庆幸,毕竟谢长意的脾气可不算好。 也方便了他们在背后蛐蛐谢长意,明明是仙尊的亲子,谢长意长相没随了仙尊也便罢了,这品行天资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竟去花楼买醉,丢的还不是仙尊的脸,都说龙生龙凤生凤,看来也不尽然,至少谢长意就是个好例子。 咎无言进门的时候,谢长意正靠在窗边,手上把玩着一只未曾拆过的药瓶,看着窗外的浮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咎无言一眼就看出,谢长意手上的药瓶是谢树所赐,因为同样的药,他那里也有一瓶。 听见响动,谢长意似乎有些惊喜,“唰”一下转过了头,但当看见的是咎无言时,眼神迅速暗了下去,重新转过头,也没有要搭理咎无言的意思。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咎无言瞥了一眼谢长意的后背,心底嗤笑了一声,竟没有上药,这般装模作样,也不知是给谁看。 有时候咎无言也很疑惑,师尊那般完美的一个人,怎会生出谢长意这样的孩子,未曾帮到过什么忙,却只会给师尊添麻烦。 “你若不上药,师尊会担忧你,长意,师尊为封印之事,已是夙兴夜寐,你不该再让师尊为你操心。” 咎无言眉头轻皱,却还是好言相劝,若下回谢长意还是这般不识大体,给师尊丢脸,他必不会坐视不管。 “咎无言,你真把自己当个人了是吧,你不过是我父亲身边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谢长意停下了把完药瓶的动作,泛白的唇勾起一抹讥笑,有时候他觉得咎无言也挺可笑的。 同样是为了那么一点儿关注,在父亲面前拼了命的证明自己,就算厌恶他,也不得不好声好气跟他说话。 “父亲操心我的事,那是在意我,你不过是嫉妒,说什么为父亲考虑,不过都是掩饰你嫉妒父亲在意我的事实。” 谢长意不打算给咎无言留面子,直截了当戳穿了咎无言的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他真是受够了咎无言每次跟他说的那些废话了。 咎无言那点儿心思,昭然若揭,不过是更会装,名头说的更好听而已,又能好的到哪里去。 但还真是不得不说,无论何时,谢长意说话都是一如既往地难听,戳人心窝子的功夫,也日渐深厚。 咎无言手指微蜷,面上却还是一派云淡风轻,仿佛并不在意谢长意的话。 但怎么会不在意呢,在某些方面,谢长意倒是看的透彻,他扪心自问,来劝诫谢长意,仅仅是为了让师尊不劳心伤神吗。 他没有嫉妒过谢长意吗?这一刻,咎无言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那些卑劣,自私,不堪入目的龌龊心思。 他就是害怕,师尊会长久地将注意力放在旁人身上,一想到旁的人会占据师尊的心神,他就难以接受,即便谢长意是师尊亲子。 只是他不愿承认,才为自己找好了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看起来极为合理的借口,不断给自己催眠,直到自己相信罢了。 “不管你怎么想,若是下回你还要这般无理取闹,给师尊丢脸,我必不会任你胡来。” 心思被谢长意毫不客气地戳破,丢下这句话,咎无言就转身出了房门,然而一推开门,差点儿迎面撞上了明镜。 正因为谢长意最后那句话思绪有些杂乱的咎无言,并未注意到明镜有些慌乱的神情,只是皱了皱眉,这人怎么会在这儿。 “明镜师弟,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是来看长意师兄的,毕竟这么久了,长意师兄都未曾出现,我也该来瞧瞧的。” 明镜稳住了心神,想到自己刚才在门外偷听到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咎无言。 他想起了之前咎无言曾对谢树提议,由他来教导自己,他当真以为咎无言是身为大师兄,才这般负责为师尊分忧的。 但想到谢长意那番话,明镜有些不确定了,咎无言究竟是负责,还是不想让他接近师尊? “你有心了,进去吧。” 听见对方是来看谢长意的,咎无言也并未多问,他思绪繁杂,匆匆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明镜看向了敞开的房门,正巧对上了谢长意憎恶嘲讽的目光。 “滚远点儿。” 面对明镜,谢长意就更不客气了,如今明镜来做什么,看他的笑话?还是为了炫耀如今父亲有多么看重他? 走到哪儿都要将他带上,比起他,倒像是明镜才是父亲的儿子一般。 明镜本就怕谢长意,若非焚兖要听这个墙角,他根本不会接近谢长意的屋子。 被谢长意这么一吼,明镜转身就跑回了自己的屋子,他不喜欢谢长意,因为谢长意老是骂他野种。 但因为谢长意身份,明镜从不敢反驳谢长意的话。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有这么多苍蝇围在他身边,还真是让人有些不高兴啊。” 方才房内两人的话,焚兖听的一清二楚,想起谢长意说出的话,焚兖冷笑了一声。 谢树在乎他?一个真正的野种,若非他,又怎配留在谢树身边,如今竟还说出这种话。 那若是没了这个身份呢? 焚兖改注意了,他不打算杀谢长意了,有时候真相往往才能让一个人真正生不如死,他倒要看看,届时,谢长意还说不说得出谢树在意他这种话。 不过那个咎无言有几分碍眼,不管是谢长意还是咎无言,都应该消失,谢树的身边,最后只能有他。 到达剑宗已是三月后的事了,听闻此次谢树要来,剑宗掌门携着几位长老早早就等在了山门口。 只是此刻,几人面色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在看见往日里想见一面难如登天,今日却出现在这里的朝云谨时。 “师弟,你今日要不还是回去闭关吧。” 第149章:修仙文23 眼看着万法宗的人就要到了,看着站在一旁不动如山的人,掌门汗都快急出来了。 今日昭元仙尊可也要来,他们可丢不起这人,到底是谁跟云谨说漏了嘴,道出今日谢树也要来的。 掌门看了一眼跟在朝云谨身边的弟子,目光多了几分谴责。 被无故瞪了一眼的弟子有些发懵,他是朝云谨的亲传弟子,那日就是无意间和师兄弟讨论此次昭元仙尊也会来。 他们那平日里沉默寡言,连面都没见过几回的师尊就突然出现,询问他们说的可是事实。 对着这位师尊,他们哪敢说谎,自然是实话实说。 师尊要出来就出来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知掌门师伯瞪他做什么,那弟子摸了摸后颈,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他也要来,我就在这儿等着。” 被称作师弟的男人站在一旁,身量笔直,提起谢树时,嘴角更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手指轻抚着手上拿着的七珠连星佩。 朝云谨心情极好,之前谢树虽跟他说过,叫他不要再去寻他,可这次,可不是他去寻的谢树,是谢树自己过来的。 这下,谢树总没有理由不见他了吧。 就知道会是这样,掌门以手抚额,他就多余说那一句,有关昭元仙尊的事,除非昭元仙尊亲自说,不然旁人的话,朝云谨哪里听得进去。 两人说话的档口,万法宗飞舟已至,剑宗掌门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眼前一抹人影闪过,回过神,原本在一旁站着的朝云谨已经到了人面前了。 万法宗的众人也还没反应过来,这飞舟刚停,什么个玩意儿就冲上来了。 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玩意儿,这不是剑宗那位天生剑骨的剑修奇才,曾与他们昭元仙尊齐名的那位灵毓剑尊嘛。 但这位据说不是在闭关,打算一举冲击大乘境,听说还是知道了他们昭元仙尊破了大乘境,才勉力至此。 他们还私下猜测过,同为天骄,莫非这剑尊和仙尊是死对头不成,对方听见仙尊破境,才如此着急。 “剑尊。” 他们身为小辈,见着剑尊自然是要行礼的,只是这会儿,朝云谨是没心思管旁人的。 他直直看着谢树,满脸的高兴不加掩饰,尤其是眼中,仿佛除了谢树也就没别的人了。 他已经十多年未曾见过谢树了,无数次他都想去寻谢树,可是他答应过谢树,不会再主动寻他。 若是自己坏了约定,阿树说不定会觉得他不受信用,不可托付,所以他才强忍着没去找人。 “阿树,你终于来了,你可知这么多年,我有多想你,你的话,我也都有听,从未去寻过你。” 激动之下,朝云谨还想拉谢树的袖子,但想起来谢树似乎也不喜欢旁人碰他,朝云谨又收回手。 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几分委屈,说着说着,就连眼眶都红了一圈儿。 场面一时间变得极为诡异,谢树身旁的几位长老仿佛是对这场景习以为常了,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倒是身后的那群弟子,个个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不是,说好的死对头呢? 而且,传言不是说,剑宗灵毓剑尊,为人极为话少严苛,不近人情,就连其座下弟子,与其说话的次数,都一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再看看站在他们昭元师叔跟前这个男人,俊朗的眉眼明明极为锋利,可那泛红的眼眶和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倒像是个得不到丈夫垂爱的深闺怨妇。 再加上刚才那番话,到底是哪里话少严苛,不近人情了? “灵毓师兄。” 谢树微微后退了一步,朝朝云谨轻点了点头,简单打了个招呼后,甚至叫的还是尊号,随后就没有下文了。 这样的态度,瞎子都能瞧出来谢树对这位剑尊的疏离,但剑尊似乎瞧不出来。 “阿树,这个你还记得吗?当初我送给你你没收,如今我还是想送给你。” 仿佛没看见谢树冷淡的态度,谢树退一步,朝云谨就进一步,目光期待,将手上的七珠连星佩塞到了谢树面前。 殷切的模样,就差给谢树亲手系上了。 七珠连星佩,修仙界少有的温养类神器,而这神器的厉害之处在于,它是修仙界中唯一一块儿能温养神魂的神器。 而且此物意义非凡,据说是朝云谨母亲的遗物,赠与往后朝云谨道侣的。 “不必了,此物不该给我,灵毓师兄慎言自重。” 拒绝的话十几年前谢树就说过无数次了,这次也不例外,他尊重任何一份感情,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接受。 刚追上来的剑宗等人本来一听见朝云谨又要送七珠连星佩,掌门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刚想阻止,就听见了谢树拒绝的话。 很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该丢的脸又要分毫不差地丢一次了。 掌门恨铁不成钢,目光扫过万法宗已经惊呆了的众弟子,又扫过站在谢树身旁看好戏的几位老友,以及自己这边,同样震傻了的一众弟子。 深觉老脸无处可放了,他这个师弟到底如何想的,就那破环佩,送了几百年了都没送出去,哪次没被拒绝,怎么还能送啊? 师尊他老人家还是走早了,原以为这么多年未见了,再深的感情也得放下了吧,这哪是把昭元放下了,这是把他们给放下了,满脑子又都只有昭元了。 五百年前就是这副死德行,得知昭元成婚,他这师弟就整天要死不活,他们本以为那次能彻底断了朝云谨的念想,他们都打算放烟花儿庆祝了。 谁知道,这才过了几百年,昭元又死了道侣,即便已经有了个孩子了,他这师弟还是高兴得不得了,前脚人死了道侣,后脚就跑去万法宗送环佩。 拦都拦不住,可想而知,笑着去哭着回来,还是被师尊他老人家拎回来的,丢人,实在丢人。 再迫不及待也不能人刚死你就呲着大牙乐呵就去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人跟你有啥血海深仇呢,没被昭元打一顿属实是已经算好的了。 这上赶着当后爹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尤其是朝云谨在万法宗当众说自己可把谢长意视为亲子,还会学着照顾孩子的时候。 第150章:修仙文24 掌门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在万法宗的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因为这事儿,每回见到万法宗的人,都不免要被拉出来嘲笑一番。 “昭元仙尊,诸位长老,许久不见,我等有失远迎啊。” 即便老脸上有些挂不住,该说的话,掌门还是要说的,只能假装没听见朝云谨对谢树说的话,掌门语气讪讪。 “哪里哪里,今日就连灵毓剑尊都现身迎接了,是我等之荣幸。” 清一接上了话,让一时间有些凝滞的的氛围缓和了下来,谢树也朝剑宗掌门及各位长老点了点头,一众人才朝剑宗内走去。 只有被谢树再次拒绝的朝云谨,脸色黯了一瞬,不过片刻就又恢复了过来。 今日时机不对,人太多了,所以阿树才不好意思接受,等下次,下次他“偶遇”阿树的时候,寻个无人的地方再送。 将七珠连星佩收起,朝云谨又凑到了谢树身边,一改往日话少的形象,目光还是紧盯着谢树的侧颜,嘴里也不断说着什么。 身后一众弟子在惊讶过后,大概也明白过来是怎么个事儿了,原来不是死对头,又是昭元师叔的追求者啊。 尤其是朝云谨的亲传弟子赵之风,这会儿惊讶劲儿都还没过,好一阵儿才从他师尊是不是被人夺舍了的想法中回过神。 但合体巅峰,距大乘境一步之遥的修士,又哪能会被轻易夺舍。 赵之风以往一直觉得,他师尊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眼里只有修炼的性子,别说道侣了,就是好友都不带有一个的。 谁知道他师尊给他们憋了个大的,原来师尊有心爱之人,还是昭元仙尊,在心爱之人面前还如此卑微。 围在人昭元仙尊跟前的模样,跟个奴才似的,他都快没眼看了。 不过,赵之风抬头看了一眼谢树的身影,略有些恍惚,也难怪师尊会喜欢昭元仙尊,这般气度姿容,不喜欢才奇怪吧。 “哼,恬不知耻。” 耳旁传来一声怒斥,赵之风眉头微皱,心想谁说话这般难听,又是在说谁呢,一扭头,就看见了一张黑沉如水的脸。 绯袍金冠,腰间还别着一根蛟骨鞭,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应当就是那位昭元仙尊之子,谢长意了吧。 而此刻谢长意正狠狠盯着前方的朝云谨,口中骂的谁,显而易见。 这就让赵之风有些不乐意了,他师尊颠是颠了点儿,也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 “这位便是谢师兄了吧?” 谢长意这会儿正窝火,他养伤这几日,父亲从未来看过他,他也想清楚了,本来打算到了剑宗,就去跟父亲服软道歉。 谁知道才落地,这个什么剑尊就冲了上来,那样暧昧不明的话,傻子都知道是何意思,谢长意心头气愤,差点儿捏碎了谢树送他的蛟骨鞭。 这会儿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谢长意转过头,脸色委实算不上好,斜眼看着赵之风。 “你是谁?” “在下赵之风,家师灵毓剑尊。” 赵之风客客气气报出了师门,意在提醒谢长意,说话别太过分,他还在这儿呢。 听见是朝云谨的弟子,谢长意脸色就更难看了。 “原来是剑尊的徒弟,难怪看着就让人不喜。” 谢长意摆出一贯嫌恶嘲讽的表情,已是考虑到此次不能再惹父亲生气,他说话都有所收敛,不然他还能说的更难听。 但就算如此,赵之风还是瞬间变了脸色,他没想到,谢长意说话竟如此不留情面,实在过分。 “你……” “长意,慎言。” 咎无言原本跟在谢树身后,但朝云谨的言行,着实让咎无言有些待不下去。 对方身份不同,就算是他,此时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看着对方毫无顾忌地对着他的师尊表明心意,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有时候,他也有些后悔,自己若不是师尊的弟子,是不是也能如剑尊这般,让师尊知道自己的心意。 可若不是师尊的弟子,又哪里有机会与师尊朝夕相处呢。 有得必有失,若是能一直待在师尊身边,就算是一辈子都无法宣之于口,他也愿意。 本就心头酸涩,谁知一扭头,就听见了谢长意对赵之风咄咄逼人的模样。 咎无言看了一眼前面被朝云谨缠着的谢树,转身走了过去,同时打断了赵之风的话。 斥完谢长意,咎无言俯身朝赵之风行了一礼,他知道对方是剑尊的亲传弟子,有几次他外出做宗门任务,碰见过对方。 “赵师弟,长意他不懂事,我代他向你道歉。” 看见是咎无言,赵之风的神色好了些,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两宗关系本就交好,若是他与谢长意当众吵了起来,有失体面。 “咎师兄言重了。” 不过赵之风也不愿多说,瞥了谢长意一眼,扭头就走远了些。 “需要你假好心。” 赵之风走后,谢长意才不阴不阳说了一句,但目光还是有些后怕地看了一眼谢树的方向。 咎无言并未多话,转身回到了谢树身后,看谢长意的神情,就知道对方也知自己此事做的不对了。 此刻几人身后不远处,盯着朝云谨和谢树,君惊渡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自从上次梦醒后,他就再也未曾做过什么梦了,明明应当松口气,这般,梦境就影响不到他了。 可偏偏,看见又一个出现在谢树身边的爱慕者时,君惊渡心底多了几分焦躁。 他在之前的梦境中,从未见过花无束和朝云谨,他有些迫切地想再次进入那个梦境,为什么谢树身边总是围着这么多人。 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些人,谢树才不曾多看他一眼,当初才不肯收他为徒。 “昭元师叔仙人之资,竟连剑尊都倾心于他。” 林泽感慨了一句,不过倒也正常,当初他也是冲着谢树拜来万法宗的,只是还未见到谢树,就先碰见了君惊渡。 若是没碰见君惊渡,他或许也是这些爱慕者中的一员呢。 “不过我有阿渡便好了。” 怕自己夸旁人,君惊渡会吃醋,林泽赶忙补上了一句。 “嗯。” 君惊渡面含浅笑,眼神宠溺,朝林泽点了点头,似乎是极为认同他的话。 他没记错的话,此次宗门选拔,林家的家主也会来。 第151章:修仙文25 宗门选拔乃是修仙界的盛事,故剑宗提早就准备好了各门各派的住处。 略微寒暄了几句,剑宗掌门就着人带着谢树一行人去了剑宗为万法宗安排的住处。 “宗门选拔在即,仙尊等定也需好生休整,我看我们就不便打扰了。” 掌门这话说的委婉,但在场的人都晓得,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目光悄悄落在了一直跟在谢树身旁,喋喋不休的某人,剑宗掌门眼睛都快瞪出火星子了,人愣没看见。 望着仙尊眼神发亮的模样像极了某种大型犬,就差摇个尾巴来讨仙尊欢心了。 重点是跟在人昭元跟前说了这么多话,昭元除了礼貌性回几个字,连表情都不曾有变化,分寸感隔着好几里旁人都能感觉到。 偏朝云谨就跟眼瞎耳聋了一般,还一个劲儿往人跟前凑。 想象中剑尊的滤镜在这一刻彻底在两宗弟子心里崩塌,但诡异地是,一言难尽的同时,他们又觉得有些合理。 若非他们修为低下,连仙尊的面都不敢过多直视,若他们有剑尊这般堪堪配得上仙尊的修为,定也会毫不犹豫表明心迹。 “阿树,你是不是不喜欢七珠连星佩这种样式,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回头自己亲手做一个送你好不好?” “不必了,多谢灵毓师兄好意。” 谢树没有看朝云谨,脑子里还在想着云舟之上瘴气一事,以及明镜身上有些怪异之处。 谢树神识能笼罩整个云舟,所以明镜三番五次去寻君惊渡的动作,谢树并非不知,只是除此之外,也并无什么异常。 想起上回发现瘴气之处,距离最近的,便是君惊渡,以防万一,谢树还是对君惊渡留心了几分。 即便脑中有事,朝云谨的话,谢树也并非没有在听,即便朝云谨说的,几乎都是废话。 但谢树的性子不涉及不可言说之事,向来有问就答,也未曾敷衍。 跟在身后的万法宗弟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默默数了数,这是他们昭元师叔到目前为止说出的第十次不必了。 没想到这剑尊话能这么多,昭元师叔竟也不嫌烦,若是他们,早就叫人闭嘴,或者不加理会了。 “咳咳,师弟,师弟!” 看着越来越旁若无人的朝云谨,掌门只得重重咳了两声,连叫了两声,才让朝云谨闭上了嘴。 “师弟,仙尊这一路过来定是有些累的,我们就不打扰仙尊等歇息了。” 听见这话,朝云谨眉头皱了皱,阿树都大乘境了,怎么会累,掌门师兄莫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不成。 然而刚准备开口,就又被人打断了。 “是啊是啊,还是掌门考虑的周到。” 戏看够了,清一才淡淡接了一句,免得等会儿剑宗掌门气撅过去了,那就不好收场了。 听见清一接话,剑宗掌门的脸色才好上了不少,这下师弟总能安分点儿了吧。 本意是想让朝云谨在这么多人面前多少收敛收敛,别去打搅谢树休息,结果掌门还是低估朝云谨的厚脸皮程度。 “既然如此,那掌门师兄,我送阿树去万法宗的住处吧。” 掌门略显得意的笑还没挂上脸呢,下一瞬就听见了朝云谨要送谢树的话,脚下一滑,差点儿没一个趔趄摔下去。 还未有什么反应,就一个抬眼间,朝云谨就领着谢树一众人走没影儿了。 不是,你知道人住哪儿吗你就送? 掌门抚着胸口,还是赵之风扶了一把,才堪堪稳住脚。 其余长老虽也觉得有些丢人,但比起掌门,他们还是觉得掌门更丢人,毕竟剑尊可是掌门的嫡亲师弟。 但这会儿见掌门气成这样,也都不敢久留,宽慰了两句,就纷纷借口跑了。 “快,快去跟着你师尊,别让他把人带错地儿了。” 也没管旁的人,掌门推了推一旁扶着自己的赵之风,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掌门师伯您就放心吧,昭元仙尊住哪儿,师尊清楚得很。” 赵之风给掌门顺着气,又想起来难怪前几日自家那个师尊到处打听给万法宗安排的住处,知道了还去亲自瞧了。 嘴里还念叨着这儿不够好,那里不好看的,非要亲自布置,兜儿里那点儿家当全塞里边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师尊自己要住呢。 当时赵之风还感慨他师尊终于开窍了,不再满脑子都只有修炼,也关心起宗门庶务了。 毕竟万法宗跟剑宗关系本就好,朝云谨对万法宗这般上心,也属正常。 本来赵之风还挺感动,现在看来,他感动早了,师尊的确是开窍了,不过开的是情窍。 “你懂什么,我是怕你师尊拎不清,直接把人领回自己窝里去了。” 掌门气急,他瞧赵之风还是小看他师尊了,这事儿朝云谨五百年前可就干过。 那次昭元重伤,朝云谨也在场,二话不说抱着人就跑回了剑宗,给当时他们的师尊都吓坏了,还以为是朝云谨把人怎么了呢。 后来万法宗来要人,朝云谨还跟昭元当时的那个师兄大打了一架,把人藏在自己洞府,死活不交人,还是玄卯老祖亲自出面,才将人带回去的。 看着掌门这般着急,虽然觉得自家师尊还不至于故意给人领错地儿,但赵之风还是跟了上去,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万法宗的住处在西侧峰,谢树及长老这样的身份皆是单独一个院子。 “阿树,这便是长意吧,都这么大了。” 眼见着无论自己说什么,谢树都不太感兴趣,朝云谨才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谢长意。 其实朝云谨对谢长意的看法也有些复杂,一想起这孩子是谢树和别人所生,他就没办法喜欢得起来。 但是这孩子又有谢树的血脉,只要是跟谢树沾边的,朝云谨又很难不关心,但是提到谢长意,阿树总能多说几句话了吧。 “嗯。” 谢树看了一眼谢长意,点了点头。 一看谢树点头,朝云谨就更来劲儿了,丝毫没注意到谢长意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长意模样乖巧,要不认我做干爹吧。” 第152章:修仙文26 象征性夸赞了两句,偷瞅着谢树的神情,朝云谨试探性说了一句。 干爹也是爹嘛,万一阿树同意了,那岂不是他们的关系就能更进一步了。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谢长意习的是剑,这不就更巧了,他也习的剑,他和阿树还真是有缘,他们就是天定良缘,天生一对嘛。 “听说长意习的剑,我也能教上几分,阿树你觉得呢?” 一脸期盼地看向谢树,朝云谨脸上藏不住事儿,满脸都是一副快答应他的模样。 “此事该问长意,我不能替他决定。” 谢树没有反驳,但也没有答应,而是看向了谢长意,有关谢长意的事,自然要问他自己的想法。 “多谢剑尊,不过不必了,我的剑法,自有父亲教导。” 什么干儿子,什么教剑法,眼见着朝云谨眼珠子都快黏在父亲身上了,谢长意就气的要死,偏偏对方身份特殊,他什么话也说不了。 倒是想得美,还想当自己的干爹,今日是干爹,明日是不是就要当他后娘了,这剑尊也是够不要脸的。 当着他的面儿,就开始觊觎他母亲的位置了。 谢长意拒绝的干脆,倒是让其后的弟子有些惊讶,这可不是旁的人,这可是剑尊说要亲自教导。 在这修仙界,单论剑法一道,剑尊敢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说剑尊乃修仙界第一剑修一点儿也不为过。 这位可是能越级挑战旁人的存在,自朝云谨年少起,挑战旁人,还少有败绩,当然,除了昭元仙尊。 剑尊那少有的几次败绩,都是输给了昭元仙尊。 谢树话音才落,谢长意就赶紧出声拒绝,垂下的神色难掩厌恶,语气中的冷淡不喜也显而易见。 朝云谨这会儿倒是听出来了,只觉得有些奇怪,这孩子怎么好像有些讨厌他,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若因为谢长意不喜他,阿树也因此讨厌他怎么办。 想着回头顺道打听打听阿树这个儿子喜欢些什么,朝云谨也没继续坚持。 “也对,阿树的剑法的确厉害,我也好久未曾与阿树比试了,阿树,日后我能来找你切磋吗?” 朝云谨顺坡下驴,没有将谢长意的拒绝太过放在心上,而是顺道又夸了一番谢树,转而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阿树曾经只说不能去寻他,没说不能跟他切磋吧,这么好的借口,他之前怎么没想到。 这话却听得谢长意跟吃了屎一样难受,他没想到朝云谨还能顺着他的话恭维他父亲,真是不要脸。 谢长意很少因为自己说的话后悔,但方才,他真不该提父亲,本意是想炫耀一下他和父亲的亲近之意,讥讽朝云谨不过是个外人。 这剑尊却像是听不出好赖话似的,还让他找到了新借口与父亲接触,不知羞耻! “若有空暇便可。” 比试这样的由头的确难以拒绝,所以谢树也只说有时间的话可行,不过他和朝云谨的比试只多不少。 朝云谨于剑道的确颇有建树,每次与朝云谨比试,谢树也能获益良多。 谢长意的住处距离谢树的院子有一段距离,即便再不情愿,也得去自己的住处。 朝云谨带着谢树去了他亲自为谢树准备的院子,里边的一草一木,都是朝云谨亲手种的。 一进门,朝云谨就暗自窥探着谢树的反应,可惜无论是少年时还是过了几百年的如今,他都看不出谢树的情绪波动。 朝云谨有些失落,不过也就失落了一瞬,趁着如今四下无人,朝云谨又掏出了那块七珠连星佩。 “阿树,你还是收下它吧,你若不收,我也不会送给旁人,而且,而且我不是要你与我结契,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我知你曾说过,你不会再结契。” 想到谢树说过的这句话,朝云谨就嫉妒月瑶歌嫉妒的牙痒痒,当初历练的时候,这女人就处处装柔弱要阿树护着。 后头还和阿树结了契,好不容易人死了,阿树竟说自己不结契了,都是因为这女人。 “但结不结契我都不在意,我也不在意你心里还有月师妹,阿树,我会一直等你的。” 怎么可能不在意,他在意的要死,但是比起阿树,这些都不重要,朝云谨小心翼翼等着谢树的反应,紧张地手上将环佩都快捏碎了。 谢树环顾了一周,就发现了这院子里有些不对劲儿了,纵使他并未在剑宗住过,也知晓这等规格,不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这院子里草木皆是上品灵宝,从敞开的门看见室内,一众珍稀灵器灵宝夺目而入,数量都快赶上一个小型藏宝库了。 “灵毓师兄,无论是五百年前,还是如今,我都不喜欢男人,这环佩你不该给我。” 这次谢树直接将话挑明,方才顾忌着人多,朝云谨毕竟是剑宗剑尊,若是直说,伤的可不止是朝云谨的面子,还有剑宗的面子。 但如今无人,谢树便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朝云谨,虽然同样的话,五百年前谢树就对朝云谨说过无数次了。 一听见谢树熟悉的拒绝的话,朝云谨心就一紧,但这样的拒绝他也听了无数次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一定是他还不够好。 再等等,说不准哪天阿树就喜欢男人了呢。 朝云谨熟练地自我安慰着,但眼眶还是红了起来,明明比谢树还高两寸,这会儿却像是被欺负了似的,只敢低着头默默擦掉眼角的泪。 但好死不死,这一幕被追上来的赵之风看在了眼里,脚底一滑,掌门没摔的那个大马趴,叫赵之风补上了。 不是,谁来告诉他,那个哭哭啼啼,眼角带泪的黑衣小媳妇儿样的男人,是他那个往日不苟言笑,动起剑来宛若杀神的师尊? 朝云谨正难受,垂下的视线之内,一只修长骨感,但有些苍白的手就伸了过来。 还未看清楚那手上是什么,朝云谨就迅速一脸惊喜地抬起了头,阿树要送他东西? “这院子和屋子内的陈设,应当花了你不少灵石,这个给你。” 第153章:修仙文27 谢树粗略扫了一眼,这些灵器灵宝加起来得不少灵石,剑修本就不甚富裕,朝云谨应当是搬空了自己的宝库。 布置这些,看起来也耗了不少心思时间,若是再让朝云谨这会儿撤走,动静太大,没有必要,谢树只能买下来。 一看见谢树手上的戒指,朝云谨还未扬起的嘴角一下子垮了下来。 “阿树,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树的意思很明显是知道这院子是自己布置的了,可是他并未言明,阿树怎么知晓的。 朝云谨没有接过谢树手上的储物戒,面上多了几分心虚,想起来当年历练的时候,阿树好像就总能发现些他们发现不了的东西。 “阿树,你不收七珠连星佩,这些小心意,你能不能别拒绝我?” 朝云谨不敢看谢树的眼睛,垂着头,低声询问,生怕谢树看见他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阿树肯定会觉得他没出息。 他还是想挣扎一下,他就是想把自己最好的都送给谢树,他也不想要什么回报,只要谢树别不理他就好了。 “无功不受禄,还请灵毓师兄收下。” 谢树不为所动,朝云谨浓重的鼻音和哭腔他不是没发现,但涉及到这些方面,谢树一向理性大过于感性,不会给任何人任何机会。 “阿树你若不喜欢这些东西,我下回再给你寻旁的,掌门师兄似乎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 朝云谨有些受伤,还是告诉自己,可能是阿树不喜欢这些东西,忍住快要决堤的泪水,朝云谨说完这些话,逃也似的消失在了原地。 连身后的赵之风都没来得及顾上,谢树也并未追上去,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刚跨进院门的赵之风身上。 眼睁睁看着朝云谨落荒而逃,赵之风刚爬起来踏进院门的脚就僵住了,不是,师尊你跑的时候也不看看你身后可怜弱小无助的徒弟吗? 因为目睹了全程,此刻感受到谢树的目光,略有些尴尬的赵之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后槽牙都快崩碎了。 “昭元仙尊!” 最终赵之风还是神情自若地走到了谢树跟前,行了一礼,垂下的眼中却极为紧张。 他也是头一回,离昭元仙尊这般近。 “这个劳你带给你师尊。” 谢树将储物戒又递到了赵之风面前,并未对赵之风的突然出现有什么好奇。 赵之风目光放在了那枚储物戒上,最先注意到的,却是谢树圆润干净的指尖。 骨节肤色苍白,指尖却泛着点红,像一簇冰雪中绽放的红花,极为好看。 愣了一瞬,赵之风才反应过来,抬手恭敬接过谢树手上的储物戒,这么明显的布置,估计昭元仙尊也是看出来了。 “多谢仙尊!” 赵之风道了声谢,心头却想起了外界对谢树的评价,果真光风霁月,师尊这般痴恋,并非没有道理。 赵之风走后,谢树刚准备布下结界,院门口便又出现了一人。 “师尊。” 明镜犹犹豫豫地走了进来,走到了谢树跟前,行了礼,才起身。 “何事?” 对于明镜这会儿来寻他,谢树有些意外。 “就是宗门选拔在即,虽我的修为不够,不能参加选拔,却还是想多学些东西,师尊,我能在试炼台旁看着师兄们比试吗?” 明镜的面色是一贯地紧张,但这会儿似乎还多了几分犹豫。 谢树凝视了片刻,黑色的瞳仁微深,随后点了点头。 “随你。” 明镜修为低,按理说应当跟在谢树身边,不能去试炼台,毕竟试炼台的结界并非全然坚固,以往并非没有结界被打碎的先例。 这也是出于对低修为弟子安全的考量,筑基以下的弟子,都只能在观台观看选拔。 见谢树同意,明镜似乎松了口气,可想到焚兖的话,明镜越来越有些害怕了。 他不知道焚兖要干什么,除了不会伤害到师尊,他对焚兖的计划一无所知,只是隐隐觉得,焚兖似乎要杀很多人。 而且近来,焚兖似乎因为吸收了大量瘴气,力量越来越强。 因为与他神魂融合,更是能无视玄机禁印的存在,操控他的身体。 他害怕,焚兖用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师尊便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师尊。” 说完话,明镜也没有走,而是又一次叫住了谢树。 谢树没应答,静静等着明镜接下来的话,明镜的要求看似合理,却还是有些古怪,谢树想知道,明镜接下来会说什么。 “师尊,若是,若是有一日,我犯了错,您会生气吗?会原谅我吗?” 明镜想像最开始遇见谢树一样拽住他的衣摆,却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 还是小心翼翼询问了一句,语气中,似乎还潜藏着几分绝望,似乎只是想通过这句询问,抓住些什么,才不至于让自己如临深渊。 “我不会生气,万事万物皆有其因果,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若犯错,自有宗规惩处,我亦有责。” 谢树没说原不原谅,既然不会生气,就更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了。 谢树不会为谁徇私,但只要明镜是他的弟子,那么做错了事,便也是他的责任。 已然发现了不对,所以谢树与明镜说的很明白,日后若明镜有异动,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原本听见谢树说不会生气,明镜有些高兴,但听完后半句话,却是心头一凉,他看不清谢树的面容,所以无从分辨,谢树说这话时的神情。 语气与往日别无二致,听见那句谢树也有责,明镜手指微蜷,心头酸涩。 慌张退下,明镜朝自己的屋子奔去,一关上门,便失声痛哭。 “你刚才在干什么?” 焚兖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脑中传出,这个蠢货,怎么能问谢树这样的问题,想起方才谢树的话,焚兖杀了明镜的心都有了。 谢树定然已经是有所察觉了,这话,是在警示这个蠢货别做不该做的事。 “为什么是我,我不想欺骗师尊,我后悔了,我该去告诉他的,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明镜没理焚兖,起身就要开门去找谢树,他要把一切都告诉师尊,就算是死,他也不想叫师尊觉得他是个坏人。 “你疯了?” 第154章:修仙文28 焚兖不敢置信,却迅速控制住了明镜的神魂,谁知不知是不是此次明镜怨念过大,他竟有些控制不住。 “你喜欢他是不是?” 眼见着明镜要挣脱控制,焚兖强压怒火,吼出了声儿。 明镜的心思,他一直知晓,只是之前,从未将人放在眼里过,但没想到这会儿差点儿坏了他的事。 明镜瞬间停止了哭泣,下意识想要反驳,他对师尊,仅仅只是崇敬之情。 可是还没开口,他就愣住了,焚兖并未说明他是谁,他为何却第一时间想到了师尊呢? 那些隐秘的,晦涩的心思在这一刻仿佛无处遁形,让明镜一时间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你喜欢他,我也喜欢他,先前不告诉你,这会儿却也不瞒你了,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 “你知道的,如今我只能在你体内存活,我们神魂相连,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和他若是在一起了,那不就是你也和他在一起了吗?” “难道你不想永远陪在他身边吗?” 眼看着明镜安静了下来,焚兖才开口,循循善诱的话,彻底让明镜呆愣在了原地。 永远,和师尊在一起吗? “放心吧,我不会用你的身体做什么的,我也爱他啊,我怎么会让他误会我们,你说是吗?” 见明镜似有意动,焚兖真真假假的话,越说越多。 笑话,他怎么会甘心让别人待在谢树身边,但现在,得先稳住明镜这个蠢货。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明镜垂下了手,眼神却还是有些犹疑,可是能和师尊永远在一起,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当然,想想那时,他身边便只有我们了,什么咎无言,什么谢长意,什么剑尊,统统都该消失在他身边,今日你也一直很嫉妒吧,那个朝云谨能无所顾忌地朝他表明心意,你却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嫉妒?他有吗?他有,看见师尊身边出现越来越多的人,他嫉妒的要死,任何一个都和他的师尊那么相配。 只有他,修为低下,旁人提起咎师兄,会说他有师尊之风,会夸师尊教导有方。 他却像是师尊的污点,提起他,所有人都觉得他配不上师尊弟子的名头。 所以他嫉妒咎无言,也嫉妒谢长意,明明性格顽劣,却是师尊亲子,他又怎么配。 可若是没有他们了呢,师尊身边只有他的话,他便能同师尊永远绑在一起了吧。 “可,可长意师兄,是师尊亲子。” 即便心底已经认同了焚兖的话,但谢长意是师尊的儿子,他们又怎么比得过他。 “呵,亲子?很快就不是了。” 焚兖轻嗤了一声,这世上,还没有人配为师弟诞下孩儿,不过听闻九曲山有一神池,可使两人精血结合诞出孩儿,无论男女。 焚兖心中一动,日后事成,他或许能与师弟有一个真正的,属于他们的孩儿。 至于谢长意和君惊渡,不过都是孽种,又怎配成为他的孩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着焚兖的话,明镜心底陡然一惊,什么叫很快就不是了? 焚兖这话的意思,难不成谢长意还能不是师尊的儿子不成? 但无论明镜怎么问,焚兖都再也不说话了,只是将明镜需要做的事,告诉了他。 见问不出来,明镜只好作罢,心头的怀疑却愈加昌盛,与此同时,还有一同增长的不可言说的野心欲望。 如果焚兖当真成功了呢,师尊身边就只会有他了,他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谢树他们来的并不算晚,等所有宗门门派到齐,再休整调息后,宗门选拔的开始,已是半月后了。 因着此次宗门选拔,所有长老都要观礼,谢树便也去的早了些。 修仙界大大小小的宗门加起来有一百多个,除了五大宗门每宗来了三四个长老,其余门派,都只一名带队的长老。 再加上修仙世家族群也来了人,一时间,呈半圆弧形的试炼场观台聚集了不少人。 谢树现身时,众人齐齐一震,没想到此次宗门选拔,仙尊当真亲自来了。 众人心思百转,纷纷围上前见了礼,谢树修为高深,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正道魁首,无论哪宗哪派的人,见到谢树,都是要低头问礼的。 谢树点了点头,便朝万法宗的席位走去,谢树地位超然,万法宗的位置自然也都在中间。 而旁边,就是剑宗的位置,朝云谨已经等候多时了,一看见谢树,就迎了上来,方才还冷的跟块儿铁似的面容一下子乐开了花儿。 “阿树,你来了,你看,你送我的储物戒我带上了,礼尚往来,阿树,要不你收下我的七珠连星佩吧。” 朝云谨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过短短半月,就从谢树拒绝了他,给他储物戒是为了跟他划清关系的思维转变成了好歹谢树送了他东西。 这可是阿树第一次送他东西,虽然只是只储物戒,但阿树都没有送过旁的人。 谢树扫了一眼面前晃动着的朝云谨的手,左手无名指上的储物戒格外明显,随后谢树就收回了目光。 东西给了朝云谨,就是他的了,至于怎么处置,跟他没有关系。 “我不能收。” 谢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朝云谨也不回自己的位置了,赖在谢树身边就坐了下来。 两人都是如今修仙界的大能,一举一动,都格外引人注意,周围众人的目光,也有不少放在了两人身上。 可两人一人是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看法,另一人就是完全看不见旁人,眼里只有自己心爱之人,一时间倒也和谐了起来。 剑尊痴恋仙尊这事儿,在场的大部分心里都是清楚的,毕竟当初仙尊受伤险些殒命,焚兖大闹剑宗的事儿可是传的沸沸扬扬。 之前他们也以为是剑尊将人怎么着了,当初那焚兖才如此气愤,后来才得知,人剑尊就是救人心切,听说自己当时也挨了一掌。 只是伤的没有仙尊重,还拼着最后一口气硬生生将昭元仙尊抱回了剑宗。 第155章:修仙文29 碍于谢树在场,原本喧嚣的观台倒一时间安静了不少,传言昭元仙尊喜静,便是他们,也不敢大声打扰。 所以朝云谨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明显,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剑尊给人当后娘的心思还没熄呢。 依稀记起那年朝云谨的逆天言论,不敢明目张胆笑朝云谨,他们的目光只能纷纷瞥向一旁的剑宗掌门。 此刻的掌门脸色已经憋成猪肝色了,真是不成器啊不成器,昨日那环佩就没送成,今日怎的还送,他师弟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算了,一碰上昭元,他师弟脑子就没好过。 不过好在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下方的参加选拔的弟子们,也已经开始抽签了。 这次参与选拔的弟子有上千人,为保证选拔的公平性,将这上千人将分成一百多个队伍,不分宗门,只看签数。 先队内择出前三名,这第一轮,便会淘汰十之六七的人选。 由于还未到擂台赛,明镜还是跟在了谢树身旁,看着下方的试炼场上密密麻麻的队伍。 谢树略扫了几眼,万法宗的弟子算是比较分散,这第一轮选拔的速度也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过半的队伍就已经确定出了前三名的人选。 明镜搜寻着君惊渡的身影,不过也算是好寻,君惊渡也是剑修,修为在那一队极具优势,不过三招,剑就已经在对手的脖子上了。 至于咎无言,更是枪都未出,才一出手,毫不费力就制住了所有人。 “仙尊,你这弟子,极有你当年的风范,仙尊教导有方啊。” 一旁乾元宗的长老摸着胡须,笑眯眯地瞧着场上格外出彩的咎无言,对谢树夸赞道。 “确实是,无言根基稳固,同境修士中,也少有敌手,看来这次的魁首,非这孩子莫属了。” “不愧是仙尊首徒,万法宗真是好福气啊。” …… 七嘴八舌的恭维赞赏接连响起,即便夸赞的对象是谢树和谢树的弟子,谢树面上也并未有何高兴之情。 一旁的清一几人倒是脸都快笑出花儿了,有句话这群人说的倒不错,无言这孩子,还真有几分当年昭元的风范。 不愧是昭元的弟子,这师徒俩真给他们万法宗长脸。 只有站在谢树身后的明镜,脸色黯然,他也是师尊的弟子,可似乎总是没人记得,若是他也能像咎师兄一般,给师尊长脸就好了。 “阿树,你这弟子确实不错,不过比起你当年,还差点儿意思,阿树你还记得吗,当年在试炼场上,我……” 一听众人提起咎无言,朝云谨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第一回见到谢树的模样。 朝云谨自小就于剑道天赋异禀,十八筑基之时便修出了一丝剑意,名噪修仙界,可还没风光两天,十六筑基的谢树就横空出世。 比起他,彼时已将玄天心法参透第三层的谢树显然更值得关注,毕竟玄机一道,并非人人可修,要修的有多好,更是难上加难。 朝云谨自然是对这位突然间与自己齐名,甚至名声大过自己的万法宗弟子有些不服气的,立刻就起身跑去了万法宗。 他当时是想他要与谢树比试比试的,看看这人是否如传言那般厉害,而非什么花架子。 然而等谢树一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朝云谨瞬间就傻眼了。 到现在朝云谨都还记得那是个大晴天,阳光透过赤麟峰的正殿大门照射进来,照的殿内的地板都有些发亮。 谢树就是这时候走进来的,逆着光,仿佛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一圈圈光晕中,直到走到他跟前,朝云谨才看清谢树的脸。 很难形容当时的想法,大概是一片空白,那是朝云谨短短十八年中,见过的最出色的一张脸。 即便他不喜美色,也还是忍不住为之一震。 十六岁的谢树还未完全长开,却已是面如冠玉,即便眉间还有些许青稚,却依旧能窥见日后的倾世之姿。 在一旁玄卯老祖的介绍中,他便看见谢树微俯了俯身,如水般沉静的眸子从自己脸上扫过。 “朝师兄。” 清冽如雪的嗓音自耳边响起,那时朝云谨大脑一空,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同样快速俯了俯身,还了一礼。 抬眸对上谢树的黑眸时,朝云谨就想,若是谢树输给了他,或许会难过吧,会不会偷偷躲起来哭。 但谢树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他也不太好意思把人惹哭,要不放放水,让一让这位师弟吧。 但这个想法并未实现,因为他没把人打哭,反而自己被打的屁滚尿流。 朝云谨没想到比自己还矮半头的谢树枪法会这般好,当那长枪距离他心口不过两寸的距离时,他手上的剑都被谢树挑飞了。 要知道,剑就是剑修的命,他竟然连自己的剑都没拿稳,简直奇耻大辱。 尤其是谢树赢了他,竟也没什么高兴的表情,仿佛赢了一个无关紧要,不甚重要的人一般。 朝云谨脆弱的自尊心跟他的剑一样,掉在地上碎成了渣,那是头一回,众星捧月天之骄子自出生就顺风顺水,从未有过败绩的朝云谨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比试前的想法不翼而飞,那一刻朝云谨就只剩下了一个目标,打赢谢树。 有时候那群弟子的猜测也并非全然有错,至少朝云谨单方面和谢树当过一段时间的死对头。 那阵儿朝云谨隔三差五就找谢树单挑,谢树也都来者不拒,即便朝云谨从未赢过,他也未曾放弃。 直到宗门选拔,也就是朝云谨母亲去世的那段日子,朝云谨外表看起来若无其事,却时常躲在剑宗后山哭。 那会儿万法宗来的早,谢树便在剑宗后山练枪,两人几次三番撞见,谢树都只是打了个招呼,便默默走远了点儿。 当时朝云谨就想着,好歹他们俩人也认识了这么久了,为何谢树不来安慰自己,就连问都未曾问他一句。 本想追上去询问,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这样做,就这么哽着,朝云谨原本就难受的心,更难受了。 第156章:修仙文30 于是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谢树在哪儿练枪,他就跟到哪儿,看着谢树练枪,他就不信谢树还能不理他。 或许是多了旁的事分神,朝云谨渐渐学会了将母亲去世的痛苦藏在了心底。 朝云谨的母亲是朝家的家主,才一去世,朝家几个旁系就开始为家主之位大打出手。 那段时间,是朝云谨人生中最黑暗痛苦的一段日子,有人怜悯他失去了母亲,家族也不再管他,也有人像师兄师尊这样,宽慰他,保护着他的心情。 有人看好戏,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看中他母亲留下的遗物,假意哄骗,若非他还是剑宗弟子,怕是多走出去一步,立刻就会被杀人夺宝。 短短数日,他便见识到了以往母亲还在时从未见过的黑暗,但他不敢显露出分毫脆弱,叫师尊师兄担忧。 其实第一次被谢树撞见时,朝云谨还有些羞耻,他并不想叫外人瞧见他这副模样。 但后头次数多了,朝云谨都习惯了,甚至看起了谢树练枪,那是那段时间,他唯一能忘记痛苦的办法。 当然直到最后一次,谢树也没跟他多说过什么话。 或许是周围的人或真或假都来宽慰了他,谢树却从未跟他说过这些,所以他叫住了谢树。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朝云谨看见当他问完这句话后,谢树转过了身,那双漂亮的像是一块黑曜石的眼睛就这么看了过来,但目光也就扫过了他的脸看向了他的身后。 没有对他突然问出这句话的疑惑,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出言安慰。 “你的环佩掉了。” 这是谢树唯一跟他说过的其余的话,他回头,原来不知何时,他母亲送他的那块儿环佩掉在了身后的草丛里,若不仔细看,甚至有些难发现。 他赶紧拾了起来,转头就要朝谢树道谢,可惜一扭头,谢树早就不见了踪影。 朝云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对谢树的感情的,但等他发现后,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他想和谢树在一起。 所以他迫不及待就去同谢树说明了心意,当然不出意外,谢树拒绝了他。 从年少到如今,朝云谨自己都数不清谢树拒绝过他多少次了,但他还是不想放弃,因为只要想到谢树,即便人不在眼前,他也开心。 这样的开心,是旁的人,包括修习剑道大成,都不能带给他的,对谢树的感情是他唯一不想放弃的东西。 “阿树,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就好了。” 如果回到那个时候,在月瑶歌执意要入那个修士塚时,他必不会让谢树一同进去,这样阿树就不会受伤,也不会跟那个女人结为道侣。 他也不会和阿树隔了好几百年的时间,若没有月瑶歌,说不定,说不定阿树就接受他了。 毕竟师姐跟他说过,烈女怕郎缠,放在阿树身上说不准同样适用。 “灵毓师兄,往事不可追,世上之事,也并无如果。” 谢树目光落在底下的试炼场上,耳旁朝云谨的低落的话语,同样一字不落听进了耳中。 不过谢树从不会遗憾过去的事,已经发生的事,既然无论如何不能更改,也没有必要为之难过。 他大概能猜到朝云谨在想些什么,但谢树的话,也只是在陈述事实。 朝云谨果然被噎住了,但看着谢树专心致志看试炼的侧脸,朝云谨闭上了嘴,没再说话了。 倒是差点儿把周围的人看笑出了声儿,都有些可怜这位剑尊了,自己一个人在仙尊旁边喋喋不休,声情并茂地回忆往昔。 那小模样,给自己感动够呛,一转头,人仙尊巍然不动,眼神都没从试炼场上挪开过。 但要说仙尊没听吧,时不时仙尊又会点点头,表示剑尊所言确有其事,只是看起来对这些过往并不在意。 但可没人真敢笑出声,再怎么样那也是剑尊,不少人还想着将自己的后辈送到其门下习剑,自然不敢得罪人。 只有明镜体内的焚兖,透过明镜,死死盯着与谢树挨的极近的朝云谨,差点儿气笑。 他还真是没想到,原来当初,在他没看见的地方,他的师弟和朝云谨这样蠢笨如猪的人搅和在了一起。 难怪当初,历练途中这个贱人老是往谢树身边凑,说些似是而非的蠢话,后来宁愿被他打残,也不愿说他将谢树藏在了哪儿。 不过可惜,如今他的力量,还不足以杀了朝云谨,再等等,等他功法大成,偷魂转魄之后,再慢慢设计。 碰过他师弟的人,都该去死,谢树只能是他的。 第一轮试炼结束的很快,万法宗晋级的弟子,不在少数,谢树目光扫过,结果也与他们所测大差不差。 “师尊。” “父亲。” 试炼一结束,咎无言和谢长意便一前一后走到了谢树跟前,两人都是队内第一,此刻颇有几分邀功的意味。 谢长意这会儿心情尚好,他今日表现应当还算不错,毕竟那几个蠢货,加起来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不知父亲会不会因此高兴。 谢树点了点头,随即起身,走到了两人跟前,先是例行说了几句两人做的不错的地方,随后才将目光转向了谢长意。 “剑法轻忽,犹而不决,长意,你轻敌了。” 咎无言出手果决迅速,谢树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谢长意,可能是分到的人中修为皆不如他,谢长意的轻敌之意极为明显。 唇角的笑意一滞,谢长意抬头,下意识想要反驳,他并未轻敌,只是那几个人太蠢,他才想着耍耍他们的,反正无论如何,他们也是打不赢他的。 只是父亲竟然发现了,心头有一瞬间的慌乱,但随后,谢长意抬眼,看着谢树认真同他讲话的眉眼,心底另一种想法又升腾而起。 这是不是说明,父亲从头到尾一直在关注着他,所以才能发现这些问题。 一想到这种可能,谢长意嘴角的笑意重新扬起,就连心头也浮出一抹惊喜,所以,父亲事实上还是在乎他的。 第157章:修仙文31 “阿渡,你随我去见见我父亲吧。” 第一轮试炼结束,林泽就迫不及待准备拉着君惊渡去见他父亲了,他和君惊渡的事,还未曾告诉过家中人。 不知为何,林泽隐隐有所察觉,父亲似乎不怎么喜欢君家的人,但他并不知晓原因。 担忧父亲因为君惊渡的身世有所看法,所以趁着这次宗门选拔,也好叫父亲看看,君惊渡是不一样的。 听见这句话,君惊渡收回不经意间看向谢树的目光,眼底划过一丝晦暗,笑着点了点头。 “师兄,你父亲他,会不会不喜我?” 即便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刻,君惊渡还是不露分毫,故作犹豫。 “怎么会,阿渡,你的天赋修为,父亲怎会不喜,你别想太多。” 林泽笑着安慰了两句,看着君惊渡的犹豫,心底有些开心,毕竟君惊渡也是在乎他,才会在乎他家中的态度。 两人的话语尽数落入明镜体内焚兖的眼中,看着君惊渡与林泽郎情妾意的模样,焚兖嗤笑了一声儿。 林家,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攀上了什么好人家不成,本来他还想着如何再刺激刺激君惊渡,如今看来,倒也不用他特意出手。 当初他灭了君家满门,若非这位林家家主放的那把火,他留下的痕迹,倒也不会消的如此快。 看来只需稍加引导,便能助他达成所愿了。 是时候让君惊渡这个孽种,也尝一尝与心爱之人反目成仇的滋味了。 毕竟这滋味有多痛苦,他便是亲尝过的,谢树刺向他的那一枪,焚兖到现在都还记得。 心尖的痛楚,仿佛被人用刀片细细凌迟,甚至大过了被刺中的伤口,他只能跪在地上,攥着胸前的银枪,仰头看着谢树。 他想问为什么,想问谢树连一丝情谊都不曾给他吗? 明明他们曾经在赤麟峰相伴了数十年,尤其是没有月瑶歌之前,十多年的相伴之情,对谢树来说到底又算什么呢? 那一枪,谢树捅的没有丝毫犹豫。 “师命难违。” 这是谢树给他的回答,但那一刻,焚兖情愿谢树不开口,不曾回答他,还让他心存侥幸。 所以在逃窜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焚兖痛苦的几欲想死,想到谢树最后的这短短四个字,焚兖的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被烈火炙烤。 可惜他死不掉了,瘴气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他多希望自己能够恨谢树,但他做不到,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让谢树身边,只有他。 所以君惊渡这个孽种,又怎配与心爱之人携手,他要君惊渡与他承受同样的痛苦。 那边君惊渡已然随着林泽走到了林世原的跟前,如今林家的地位非同一般,乃是修仙界第一世家,所以林世原的位置,就在万法宗不远处。 看着眼前走来的一对璧人,林世原了然,目光看向了君惊渡,这便是林泽那个藏着掖着,一直不肯与他们说的倾慕之人了吧。 原本林世原还颇有微词,若不是拿不出手,不然林泽怎么躲躲藏藏的,不肯叫他们知道。 但如今一看,此子倒是一表人才,方才在试炼场上,似乎也颇为出色。 只是大家都在谈论昭元仙尊的弟子,倒没人提起这人师从何人啊。 “父亲,这便是我心慕之人,也是我的师弟,父亲你应当听过他,他叫君惊渡。” 正想着,耳旁就传来了林泽的声音,听见同是掌门的徒弟,林世原心下更加满意了几分,但听见最后一句话,林世原面色陡然一僵。 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情绪,但很快,林世原就缓过了神。 然而林泽却并未察觉到林世原脸上细微的变化,只有刚好准备行礼的君惊渡,没有错过林世原瞬间僵硬的神情。 “林家主。” 恍若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君惊渡俯身,泰然自若行了一礼,垂下的眼底却闪过一丝疑惑。 他确信,林世原是听见他的名字,才如此神态的,但他从未见过这位家主,似乎有些奇怪。 心头已经有所怀疑,但君惊渡面上依旧恭敬有加,笑意盈盈。 “原来是君世侄,也不必唤我什么家主了,唤我一声世伯吧,君家之事,我亦有所耳闻,只可惜林家远在天边,远水救不了近火,世侄节哀。” 林世原扶起君惊渡,姿态亲昵,心底却翻起了滔天巨浪,他没想到君惊渡竟然还活着,还拜入了万法宗,成了掌门的弟子。 这么些年,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未传到他耳中,不过也是,近些年修仙界的消息都是围绕着昭元仙尊的弟子和儿子,旁人哪里夺得去他们的风头。 如今面对君惊渡,林世原下意识有些心虚,君家灭门虽并非他所为,但那场火,却是他放的。 君家与林家同为修仙世家,君家却处处压他林家一头,就算两家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却还是会被来回比较。 如今君家遭此大难,没了君家,他林家自然就是名副其实的修仙第一世家了,林世原自然高兴的很,放火除了掩盖他们去过的踪迹,也有几分泄愤的意味在。 想到搜遍整个君家都未曾寻到的那件神器,他之前就有所猜测,或许是在君惊渡的身上。 他派人去寻过君惊渡,明明得到的是人坠崖失踪的消息,如今君惊渡却又好端端站在这里。 难道那件传说中能助人飞升的神器,果真在君惊渡身上不成? 想到这儿,林世原心头贪念又起,谁人不想飞升,没想到自己都快认命了,上天竟又给他指了条明路。 面上对君惊渡更加热切了几分,至少表面上的功夫,他是要做好的。 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喜欢君惊渡,林泽有几分惊喜,他就说,若是父亲见过了君惊渡,定然会满意。 似乎是已经想到了日后与君惊渡结契的模样,看着眼前相处融洽的两人,林泽笑的愈发甜蜜。 林世原和君惊渡却是各自暗怀鬼胎,林世原的态度着实古怪,君惊渡又怎会没有察觉,即便是对他满意些,也不至如此。 心下思量着如何探查林家,面上君惊渡却顺着林世原的意思,叫了一声世伯。 第158章:修仙文32 “阿渡,你看,我就说,父亲会喜欢你的。” 林泽笑意盈盈,微微抬首看向君惊渡,眼底的情意都快溢出来了。 “师兄说的是。” 君惊渡同样弯起唇角,神情宠溺,在林泽害羞低头的瞬间,目光却漫不经心地看向了谢树之前所在的方位。 但此刻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一阵随风扑来淡淡的清冽气息,证明那里之前站着的是何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有关谢树的梦了,君惊渡垂下的手指微微用力,明明是件好事,但他却并不感到开心。 甚至心底深处,隐隐有种想要继续窥探的想法,他想知道,谢树以前的模样,在梦里,与谢树一同在赤麟峰修炼的人,仿佛是他一般。 但他又很清楚,那不是他,只是不知何时,心底升起了若隐若现的贪念和渴望,而对象,正是谢树。 竹林中那般身姿矫健面若朗星的少年,不止走进了梦中那个“他”的心底,他亦忘不了。 “阿渡,你在看什么?” 林泽一抬头,却没有对上想象中君惊渡那双笑起来就显得天生多情的眼睛,却只见君惊渡定定地看着他身后。 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林泽却什么也没看见,不知为何,心底下意识有了几分不安。 林泽靠近君惊渡,踮脚抬头,作势要亲上去,这无疑是个大胆的举动,但他们在一起这般久,从未亲近过,所以他想试试。 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君惊渡就皱着眉,躲了过去。 林泽的唇角从君惊渡脸侧擦过,显然是没想到君惊渡会有这样的动作,像是,在嫌弃他。 林泽愣了一瞬,脸色有些不自然。 “师兄,我们还未结契,这般有些不合规矩。” 林泽还没来得及多想,君惊渡的话就在耳边响起,但刚才君惊渡那一瞬的动作,还是不可避免让他有些受伤。 “这样的事,我想留到和师兄结契后,慢慢做。”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廓,不知什么时候,君惊渡微微俯身,在林泽耳边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低沉磁性的嗓音让林泽耳膜都有些发麻,就连自己刚才想的是什么都快忘了。 脸颊“噌”一下红了起来,别说质问君惊渡了,这会儿林泽就连抬头多看一眼君惊渡,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想和君惊渡亲近,可是,他也还未想到那里去。 “谁要和你结契。” 状似不满地回了一句,林泽心中羞涩的同时,却又涌起一阵期待,想到和君惊渡结契的画面,他就止不住有些开心。 却也不好意思继续面对君惊渡,转身就走开了。 直到林泽的身影彻底消失,君惊渡脸色才暗了下来,眼底冷意乍现,林家,心底默念着这两个字,君惊渡才抬脚,追了上去。 一轮选拔结束,谢树就回到了住处,当然,身旁还是跟着朝云谨。 不过这次,还有咎无言、谢长意和赵之风,几人都追在谢树身后,却又互相保持着距离,场面竟一时间看起来有些滑稽。 “阿树,我许久未曾同你论过剑法了,时不我待,就今日如何?” 朝云谨紧紧贴在谢树身边,却又完好控制着距离,他知道谢树不喜欢旁人凑得太近,他不敢惹谢树不高兴。 朝云谨语气殷切,还暗含着几分略显卑微的讨好,被谢树拒绝的次数太频繁了,他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然而这样的距离,却是身后两人,做梦都未曾有过的接触。 谢长意手中紧紧握着那根蛟骨鞭,手心几乎要握出血来,看向朝云谨的脸色也越加狰狞。 他从未见过如此恬不知耻之人,明明父亲已经拒绝过那么多回了,这人怎还这般不要脸皮往上凑。 说什么不放心,非要送父亲回来,父亲乃大乘修士,整个修仙界都难逢敌手,轮的着他一个合体境的不放心。 他看他不放的,是自己那颗对父亲的心怀不轨之心吧。 越想越气,尤其是看着朝云谨有意无意凑近谢树,谢长意几欲开口,心头忍的发慌,到最后却还是没说什么。 父亲好不容易关注了他一次,即便今日只是因选拔之事训诫了他,但比起自上次花楼起,父亲再也没同他说过话好。 他不能再惹父亲生气了,比起朝云谨,他更怕父亲不再搭理他。 一旁的咎无言同样难以维持脸上的笑意,被谢树夸赞的喜悦骤然消散,看着前面的两人。 一青一黑,两道同样颀长的身影,同样的强者,看起来似乎比他跟师尊站在一处,更加登对。 即便他已经告诉自己,师尊绝不可能同朝云谨在一起,但这样的场景,还是让人觉得无比刺眼。 他或许有些贪心了,他不止想守在师尊身后,他还想,能够光明正大,如同剑尊一般,站在师尊身旁。 这是不应该的,咎无言很清楚,但他也控制不了这样的想法。 从年少时,在鬼族看见谢树从天而降,犹如神明般镇压住那蠢蠢欲动的封印时,他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欸,咎师兄,你知不知道你师尊喜欢什么样儿的?” 只有赵之风,奉掌门之命来看着朝云谨,但这会儿也有些没眼看,他师尊这副死样子,他还真习惯不起来,才打算找人说说话。 只是谢长意一路拉拉着个驴脸,跟被人抢了道侣似的,上回的事儿,赵之风也没忘,自然不会去找谢长意自讨苦吃。 不过咎无言就不一样了,整个修仙界谁人不知,昭元仙尊的弟子极具其师之风,知行守礼,待人温和。 既然他师尊都这么喜欢昭元仙尊了,那他身为弟子,多少也得帮帮自家师尊吧,咎无言作为昭元仙尊唯一的徒弟,应当对自己的师尊很是了解。 自觉问对了人,赵之风神色坦然,看着咎无言,等着他的回复。 却没注意到,他问出这句话后,咎无言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不知。” 冷漠的声线夹杂着仿佛离人十万八千里距离的语气,当赵之风耳边清晰地响起这两个字的音调时,他还有些发懵。 第159章:修仙文33 直到咎无言越过他朝前走去,赵之风才回过神,随即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有什么地方的罪过咎师兄吗?怎么态度这般冷漠,像是,他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一般。 “我父亲喜欢什么样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赵之风和咎无言对话的声音不算大,却被一旁的谢长意听了个正着,斜眼看着赵之风,谢长意一脸嘲讽。 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赵之风问他父亲的喜恶做什么,难不成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这对师徒真是老的小的都这般没脸没皮。 赵之风刚还在疑惑咎无言的态度,转头就对上了抱着手,语气恶劣的谢长意,对方微微垂下的眼角,就差把你也配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新仇加旧账,赵之风霎时间怒从心起,谢长意这是什么意思,上次有咎无言从中调停,他也就给咎无言一个面子。 这谢长意竟还如此不知礼,别说他对昭元仙尊尚且还没有那般心思,就是有,谢长意说话也忒难听了。 “谢师弟,你这是何意?” 蓦然沉下脸,赵之风却还是顾忌着前面的谢树和朝云谨,谢长意毕竟是昭元仙尊之子,若是得罪过了,师尊可不会饶了他。 “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些人,老的小的都不要脸,非要缠着我父亲,看着就碍眼,赵师兄你难道不觉得吗?” 谢长意可不会怕赵之风的黑脸,眼底嘲意不减,他不敢当着父亲的面儿骂朝云谨,赵之风是朝云谨的徒弟,他总能骂两句吧。 “谢长意,你……” 听着谢长意意有所指的话,赵之风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什么有些人,什么老的小的,不就是说他和他师尊吗。 昭元仙尊尚且没说什么,轮得到谢长意在这儿指桑骂槐。 “呵,谢师弟说的对,说不准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自然同意谢师弟的想法。” 本来打算出言反驳,但看着谢长意这副嫌恶瞧不起人的样子,赵之风话锋一转,也学着谢长意,阴阳怪气了起来。 谢长意不乐意他师尊缠着昭元仙尊,他就偏要往谢长意的痛处戳,看谁更不痛快。 “你说什么?谁跟你是一家人,找死!” 果然赵之风话音一落,谢长意瞬间就变了脸色,怒气冲天的吼声伴随着蛟骨鞭破空的声音,直直朝赵之风撞了过去。 事发突然,就连咎无言都没来得及反应,转身看见这副场景的一刹那,咎无言就心底一惊,师尊还在这儿呢。 可他也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蛟骨鞭,落在赵之风身上。 赵之风也没想到,谢长意竟然会跟他动手,昭元仙尊和他师尊可都在前边儿呢。 丝毫没有防备的赵之风看着闪电般逼近的蛟骨鞭,只来得及下意识紧闭眼睛,伸手挡住自己的脸。 “父亲!”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出现,随着耳边响起谢长意惊慌的声音,赵之风挪开手臂,抬起头。 一根漂亮的银色长枪直直挡在自己面前,白色的流苏随风而动,却轻而易举就挡住了那跟来势汹汹的蛟骨鞭。 “长意,你又违了宗规,选拔结束,自去领罚。” 如流水般安宁悦耳的声线接着响起,赵之风闻声看去,谢树立于原地,不知何时转过了身,那双生得极其漂亮标致的桃花眼就这么静静看着这边。 身后的动静,谢树从头到尾都听得一清二楚,口角纷争,即便涉及的是他,他也没兴趣去管,但若是动了手,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至少在众目睽睽之下,万法宗的弟子,不能和剑宗的弟子打起来,尤其谢长意和赵之风,都是两宗亲传嫡系。 “父亲,是他……” “昭元仙尊,师尊,是我之过。” 还未等谢长意不服气地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赵之风就先一步行了大礼,打断了谢长意的话。 原本赵之风心头怒气难压,都想着若是挨了这一鞭,今日就算是昭元仙尊在此,他也要好生教训一番谢长意。 若是昭元仙尊执意要维护谢长意,那他所见,昭元仙尊也并非什么明辨是非,值得师尊如此付出之人。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地是,昭元仙尊不但护住了他,竟然也丝毫没有偏袒谢长意的意思,那双眼睛仿佛什么都了然于心,甚至罚了谢长意。 不知为何,赵之风好像忽然也没那么生气了,谢长意不过是脾气差了点儿,说话难听了些,他身为师兄,也该多包容包容,而非跟他计较。 “阿树,是我没教好弟子,你莫生气。” 与谢树在一处,朝云谨眼中便只有谢树,事到如今,他都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一转身就见谢长意挥鞭要打他的便宜徒弟。 他心下一惊,还是下意识看向了谢树。 虽不知他这便宜徒弟做了什么,但是先道歉总是没错的,朝云谨小心地瞥了谢树好几眼,才有些犹豫地跟了一句。 语气中小心翼翼哄人的意味很是明显,朝云谨仔细观察着谢树的神色,生怕谢树有什么不高兴。 对于自家师尊的这种态度,赵之风也算是意料之中了,毕竟他师尊从不管旁人的死活,当然,这个旁人并不包括昭元仙尊。 不过也算是正合他意,这事说大也不大,毕竟昭元仙尊及护住了他,与其听谢长意东拉西扯半天推卸责任,他不如先一步大方认错。 毕竟指望谢长意认错,恐怕比登天还难,他也,不愿昭元仙尊因此事为难。 赵之风这一行为倒是让谢长意愣住了,还没来得及思考赵之风这么做的目的。 就又听见了朝云谨的话,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谢长意脸色更差了,他算是明白了,好一招先发制人,在父亲面前,装什么大度明事理。 “我并未生气,无言,将长意带回去吧。” 谢树微微侧目,沉吟了片刻,便知赵之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既然赵之风选择不计较,他也不会多此一举再多说什么。 第 160章 修仙文34 谢长意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对上谢树的眼睛,霎时便冷静了下来。 狠狠瞪了赵之风一眼,谢长意冷哼了一声,才转身跟着咎无言离开。 赵之风不是没察觉到这一眼,却并不为所动,今日既有昭元仙尊在此,他就不跟谢长意过多计较了。 但若是试炼场上遇见,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阿树,我……” “灵毓师兄,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人一走,朝云谨刚想开口接上最初的话题,就被谢树打断了。 明晃晃赶人的意味,朝云谨也无法忽视,心头一紧,朝云谨神色有些紧张了起来,阿树不会还是因为刚才的事,真的生气了吧。 就连赵之风都有些惊讶,这么久了,他还是头一次听见昭元仙尊开口送客,真是稀奇,难道昭元仙尊也终于受不了自家师尊老是缠着他啦? 谢树倒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方才回头,见着明镜似乎并不在,想起这人一直以来的种种异象,谢树直觉有些不对。 “阿树,你是不是……” “师尊,您忘了,掌门师伯还等着您商议要事呢。” 眼见着人昭元仙尊都开口赶人了,自家师尊还这么没眼力见儿往上凑,赵之风赶紧开口打断了朝云谨要说的话。 又被打断,这次还是自家的便宜徒弟,朝云谨有些不耐,但反应过来赵之风说的是什么,难得仔细回想了想。 掌门师兄有说过这句话吗? 虽有些将信将疑,但近来掌门师兄的确对他颇有微词,他也不好一再忤逆掌门。 “那我下次再来找你。” 朝云谨看了谢树好几眼,才犹犹豫豫地转身打算离开,走了没几步,又扭过头,神情失落地说完这句话,才彻底消失。 等到人都走了,谢树才放开神识,明镜身上有他的禁印,所以人在哪里,谢树很快就能找到。 找到人的下一瞬,谢树就消失在了原地。 “你去,想办法靠他近些,如果不想像上次那样差点儿被你师尊发现,最好能直接接触到他。” 明镜颤颤巍巍躲在树后,偷偷看着河边练剑的君惊渡,听见耳边焚兖的话,面色为难。 他怎么不动声色与君惊渡接触啊,君惊渡修为比他高上如此之多,他能躲在这儿不被发现,已是不易了。 可是焚兖的话他不能不听,想到师尊,明镜心一横,就打算出去。 “明镜。” 身后蓦然响起的声音瞬间让明镜停住了脚,转过身,看清不知何时立于不远处的人,明镜神色闪过几分慌乱。 是师尊,师尊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明镜收回脚,心脏狂跳,因此而泄露的气息也被不远处练剑的君惊渡逮了个正着。 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那棵树的位置,君惊渡的目光瞬间锐利了起来,树后竟然有人。 悄无声息靠近了几步,君惊渡握紧了手中的命剑,眼底冷光乍现,做出攻势,什么东西如此躲躲藏藏。 但看清楚树后的人后,君惊渡一下便愣住了,不远处的人影,一袭青衫,长身玉立,玉冠高束。 眉眼朗如星月,漂亮到动人心魄的桃花眼本应多情风流,却因着那双漆黑如点星的眸子压下了几分艳色,多了些如静水温流般的沉静。 不是谢树,又会是谁,君惊渡喉结微动,下意识忽略了谢树身前的明镜,不动声色收起剑,君惊渡压下眼底的情绪,朝谢树走去。 其实若是单论昭元仙尊周身之气,必是极为不惹人注目的,静静站在那里,仿佛岁月清风都在这人身边停止了流动。 但又因为那张绝色出尘的脸,让旁人想注意不到这人,都有些难。 “师尊,您,您怎么在这儿?” 明镜反应过来后,就赶紧朝谢树行了大礼,一紧张,便把心底的想法问了出来。 谢树没有错过明镜脸上的神情,淡淡扫过人,却并未将目光落在明镜身上,而是看向了明镜身后,正朝这边走来的君惊渡。 “弟子君惊渡,见过昭元师叔。” 君惊渡走到明镜身边,瞥了一眼人,方才就是这人在树后吧。 谢树修为深厚,必不可能轻易被人发现踪迹,这一点,君惊渡还是很清楚的。 君惊渡垂下头,眼底闪过一丝疑虑,明镜出现在他身边的次数不少,可他之前与这位师弟,可并不相熟。 究竟是为什么,明镜要刻意接近于他? 余光落在垂下的玉牌上,君惊渡脸色有一瞬间地阴冷,莫不是为了玉牌? 一看见君惊渡,明镜就更紧张了,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手心濡湿,明镜甚至不敢抬头看谢树。 而体内的焚兖,似乎早就察觉到了谢树的到来,这会儿更是如同死了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可是已修出了剑意?” 谢树没有回答明镜的问题,而是看向了君惊渡,方才他来时,便注意到了同在此处练剑的君惊渡。 谢树这会儿仔细打量着人,明镜三番两次接近君惊渡,或有别的缘由。 毕竟他从明镜脸上,看不出对君惊渡的倾慕与喜爱,想到明镜的异常,谢树若有所思。 感受到谢树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君惊渡喉咙微紧,手指都不自觉有些用力。 “回师叔,确实如此。” 这会儿君惊渡脑中有些乱,不断闪过梦中关于谢树的那些画面,如今人就实实在在站在他面前,他怎会毫无所动。 就连关于明镜的那些猜忌,都在此刻被君惊渡抛在了脑后。 “不错。” 君惊渡始终垂着头,谢树并不能看清君惊渡的神色,还是低声吐出两个字。 这个年岁,能修出剑意,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然而就是这么轻飘飘地两个字,却重重砸进了君惊渡心头,心底一震,君惊渡猛地抬起头。 对上谢树双眼的那一刻,一股无法抑制地狂喜涌上心尖,让君惊渡的脊背都有些发麻。 谢树这是在,夸他? 溢美赞许之词这些年事实上君惊渡听过不少,但以往他都从未放在心上,谢树却是不一样的,君惊渡也不知为何谢树是不一样的。 第161章:修仙文35 看了君惊渡几眼,暂且并未发现什么,谢树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明镜。 “为何在此?” 谢树问出声,看向明镜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探究,谢树很少出现对自己想要知道的人的行为或事物完毫无头绪的情况。 世界上大部分事物和人的逻辑行为,都是有迹可循的,但明镜的身上有关瘴气的怪异之处和种种行径,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雾,让人难以看得清。 “弟子是来寻君师兄的,有些问题,弟子想要请教君师兄。” 惊慌过后,明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垂下的手却还是不自觉紧紧攥在一起。 因为这番话,君惊渡微微侧目,斜眼瞥向明镜,心底嗤笑,他没记错的话,上一回,这位师弟也是这么说的吧。 明镜的谎言不止君惊渡,谢树同样看得出来。 不过明镜既不愿说,大概他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 “跟我回去。” 谢树没有再多问,撂下这句话,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但无人注意,谢树消失的瞬间,一缕金线迅速顺着君惊渡的袖口窜了进去,眨眼间便没了痕迹。 谢树来的快去的也快,瞬间消失的人影,让明镜和君惊渡都有些愣怔。 看着蓦然空出来的位置,君惊渡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方才谢树离开的时候,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明明方才,才夸赞了他。 明镜倒是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师尊并未追问,就是不知,师尊是否相信了他的说辞。 “明镜师弟,不知有何事寻我?” 明镜刚抬脚打算追上谢树,就被身旁的君惊渡叫住了。 对上君惊渡略显客气疏离的询问,似乎并未发现什么不对之处的模样,明镜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还是有关基础心法之事,叨扰君师兄了。” 明镜心事重重,依旧想着方才谢树的神情,并没有注意到君惊渡问出这话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君惊渡自然是不信的,请教基础心法,这么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心头疑窦丛生,君惊渡面上却不显。 “是吗,不知明镜师弟有何处不解,竟还特来寻我。” 君惊渡半是疑问的语气才微微拉回了明镜的思绪,面上有些不耐,但想到焚兖的话,明镜又不好表现出来。 “师尊唤我,能改日再来请教君师兄吗?” 听明镜提到谢树,君惊渡眼神微黯,师尊这两字自明镜嘴里说出来,格外惹人不适。 咎无言便罢了,的确天资过人,难以企及,明镜这样的人,有何资格成为他的弟子。 “自然可以。” 心头暗念丛生,君惊渡却依旧对明镜轻笑了一声,似乎与往日并无不同。 君惊渡话音刚落,明镜就草草行了一礼,转头追着谢树去了,心头有些忐忑,他还是怕师尊看出来了些什么。 直到彻底没了明镜的身影,君惊渡嘴角的笑意才缓缓消失。 “尊者,你可曾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君惊渡撩起挂在腰间的玉牌,看了半晌,神色琢磨不定,开口询问着藏身于玉牌之中的人。 “此子天资极差,又加先天眼疾,修炼之路恐怕不会长久,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你问他作甚?” 方才被君惊渡唤醒,他细细探查过,并未从明镜身上发现有何特别之处,一个五灵根杂灵根弟子,有何值得注意的? “无事,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罢了。” 君惊渡没有多说,只是按下了心头的怀疑。 上回梦境之事,他也并未问过尊者,不知为何,他不想将此事说于任何人知晓。 尊者也并未多问,君惊渡性子多疑,他还是知晓的。 “不过,我记得你不是与林家那个小子,方才你又怎么?” 尊者有些迟疑,君惊渡是收剑时将他唤醒的,所以面对谢树时,君惊渡的神情,尊者同样看了个清楚。 他虽时常沉睡,但也有清醒的时刻,他记得君惊渡不是喜欢林家那个小子吗?但方才君惊渡看向谢树那一瞬的目光,颇为怪异。 许是他这次沉睡的太久了,还发生了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您看错了,我与师兄,不日便会结契。” 自己那一瞬的神情,的确来不及掩饰,但君惊渡并不慌张,淡声开口,解释了一句。 听君惊渡这么说,尊者也不好再开口,再者这也算是君惊渡的私事,他也不好插手,只是仍然觉得,君惊渡的那一眼,有些奇怪。 想到林家,君惊渡眸色微深,在原地站了片刻,就朝林家在剑宗的住所走去。 明镜到谢树院子门口时,结界已经被打开了,很显然,谢树在等他。 “师尊,我今日……” 看着桌边坐着的谢树,明镜走近了些,想再解释解释今日去寻君惊渡的事。 “明日试炼,你便跟着你师兄吧,也能观有所悟。” 谢树打断了明镜的话,明镜想说什么,他很清楚,没有必要再听。 方才他回来,已然在君惊渡身上设下禁制,若明镜接近君惊渡真与瘴气有关,必会有所反应。 如今明镜的灵识已能看清周遭三里内的人事了,故这会儿,发现谢树与往日别无二致的神色和语气,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甚至因为谢树这番话,明镜微松了口气,跟着咎无言,显然能接触到君惊渡的机会更多。 明镜体内的焚兖,却并不觉得轻松,他与谢树一同长大,谢树的性子虽难以琢磨,但他始终是比旁人清楚些的。 明镜动作频繁明显,恐怕他的师弟已经有所察觉了,不然也不会骤然出现在那棵树后。 倒是明镜这个蠢货,如此藏不住手脚,若非暂时还未寻到合适的身体,又顾忌着不能被谢树发现,他早就处理了这蠢货了。 但也不远了,东洲墟境,是个合适的机会,在里边动手,即便是谢树也察觉不出什么。 “明日你暂且静观其变,后日再找机会接近君惊渡。” 焚兖思索了一番,这第二颗种子这两日必须送进君惊渡体内,只希望明日能打消谢树的疑虑。 (ps:因为这件事很严肃,怕放在作话很多宝宝看不着,所以这里统一说一下,本书封面作者是在某宝上买的,作者本人不玩儿乙游,也从来没有阅览过任何关于乙游的信息,所以,看到有个宝儿说,作者的封面是某个乙游的角色,作者郑重严肃声明,作者对此毫不知情。不知道本书有没有玩儿乙游的读者,如果觉得冒犯了,作者向你们道歉。但是,这不是某些人直接把我这本书挂上某音的理由,你如果直接来找我沟通,我肯定是会换封面的(当然作者已经加急重新买封面了),但是你没有,你直接给我挂某音上了,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是想让玩儿这个游戏的来骂我?还是希望某些人讲点儿道理,我要是知情我还用这个封面,你骂我那是应该的,可你来问过我吗我请问呢?本来上班打灰就几把烦,有些人少来沾边。) 最后,奥运会大家都看了吗?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中国队,牛逼! 第162章:修仙文36 第二日的选拔采用抽签制,此刻还留在试炼场上的弟子已不足两百。 君惊渡抬首,看向了谢树的方向,眼前闪过昨日谢树对自己的夸赞。 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但下一瞬,却在看见将头偏向谢树的朝云谨时,眼神暗了暗。 被谢树认可的喜悦微微落下了些,如若有朝一日,他也能成为剑尊这样的人,谢树是不是看向他的目光,就会更加不一样了。 “阿渡,抽签快开始了。” 直到身旁的林泽提醒了一句,君惊渡才收回目光,瞥向试炼场的眼神多了几分幽深。 宗门选拔,他一定要赢。 他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了自己背负的血海深仇,还是仅仅想让那人看见自己。 即便不想承认,但君惊渡很清楚,没能成为谢树的弟子,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 不远处跟着咎无言的明镜暗自观察着君惊渡,想起焚兖的话,又不动声色收回了目光。 依照君惊渡的实力,定然会进第三轮选拔,依照焚兖的话,今日不妨先观察观察,寻找接近君惊渡的契机,明日再伺机而动。 “师弟似乎对君师弟很感兴趣。” 才收回目光,明镜就对上了咎无言含着笑意的眸子,心头微惊了惊。 “君师兄天资极佳,我有些羡慕罢了。” 敛了敛眉,灰色的瞳仁微动,明镜垂下了眼,能让他害怕的,只有谢树的态度。 但咎无言是师尊的亲传弟子,明镜不得不防,万一这人发现了些什么,告诉了师尊怎么办。 “是吗。” 咎无言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两个不知是疑问还是陈述的字落下后,就再也没有了言语。 明镜暗松了口气,随即便老老实实跟在咎无言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来这儿做什么?” 然而天不遂人愿,姗姗来迟的谢长意一看见明镜,就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先抬眼瞥了一眼观台上的谢树。 发现谢树在侧身同一旁的人说话,根本没注意他们这边儿时,谢长意看向明镜的目光,更加多了几分厌恶。 “谢师兄,师尊让我来此观擂台比试。” 明镜不敢得罪谢长意,他知道谢长意极为厌恶自己,还是讷讷回答了谢长意的话。 听见是谢树让明镜来的,谢长意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暗恨,父亲倒是会为这个小杂种考虑。 也不怕结界打破,这个野种小命不保,不过这样最好,明镜这种废物,死了才最好。 谢长意轻嗤了一声,径直略过咎无言和明镜走向了抽签处。 却好死不死撞见了刚抽完签的赵之风,谢长意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赵之风却是心情颇好。 “谢师弟,擂台上见。” 不怀好意地晃了晃手上的签牌,赵之风越过谢长意时,轻轻撂下了这句话,挑衅意味十足。 眼底寒意四起,谢长意不自觉握住了盘在腰间的蛟骨鞭,想起昨日赵之风那句一家人的话,谢长意就抑制不住心头的杀意。 他倒也有些期待,能在擂台上碰见赵之风,敢觊觎他父亲的人,无论是谁,他都不会让他好过。 君惊渡抽中了三擂台,留在咎无言的隔壁擂台,倒是方便了明镜。 趁着咎无言在与别的弟子说话,人员杂乱之间,明镜挤到了三擂台旁,这会儿君惊渡还未上场,明镜找了两圈,才在人群中,看见和林泽站在一起的君惊渡。 君惊渡其实并不难找,毕竟君惊渡的相貌,放在美人云集的修仙界,亦是格外出众,只是比不上他的师尊罢了。 想到谢树,明镜偷偷瞥了一眼台上,可惜,距离太远,他的神识有些看不清,只能看见一些模糊大概的轮廓。 而在明镜看不见的地方,谢树却是认真观察着明镜,准确来说,是观察着明镜和君惊渡。 自明镜挤到三号擂台时,谢树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阿树,你在担心他吗?” 见谢树目光落在一处,久久未动,朝云谨也顺着谢树的目光看了过去,看见是明镜时,转过头,语气多了几分吃味。 他当然知道明镜,谢树对此人的重视,修仙界都传遍了,朝云谨自然也知晓。 不悦是难免的,但前几日也未曾觉得阿树对这人有何特别,直到昨日,听闻谢树着急赶他走,就是为了去寻他的弟子,朝云谨就有些坐不住了。 昨日明镜一直跟在谢树身边,没什么存在感,今日才下去了多久,阿树就如此关切。 “不是。” 谢树看了一眼朝云谨,回了两个字,暂时未察觉到什么异动,才彻底收回自己的目光。 君惊渡却像是若有所觉,迅速抬头瞥了一眼观台,发现谢树并未看过来后,心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失落。 “飞花门,花朝月,请赐教。” 轻盈动人的女声从对面传来,君惊渡抬首之间,便换了一副面孔。 “万法宗,君惊渡,请赐教。” 嘴角客气的笑意让君惊渡本就有些妖冶的俊容更加惑人了几分,台下不少少男少女都看得有些脸红。 对面一身纱裙的白衣女子却像是什么都没瞧见一般,并不为所动。 花朝月自小跟在飞花门掌门身边,见过不少人,当然也包括大名鼎鼎的昭元仙尊,见过昭元仙尊的人,又岂会轻易瞧得上旁人。 花朝月心底虽如此想着,却还是朝君惊渡微笑了笑,两方拜礼后,随着结界开启,比试也正式拉响。 君惊渡虽天赋异禀,但花朝月,同样是他们这一辈中的有名的人物,君惊渡抽中她,运气不算好。 飞花门术修和音修各占一半,花朝月,便是音修,手中的琵琶乃是上品灵宝,玉指轻绕间,优美的乐声便如流水般划过耳旁。 结界之外的众人是听得如痴如醉,再加上花朝月身影飘逸灵动,宛若九天神女,比起比试,倒更像是一场美的无与伦比的宴舞。 只有在结界中的君惊渡,眉心微蹙,神色凝重,花朝月的身形变化极快,防不胜防,而她弹出的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催命的利刃,难以防备。 第163章:修仙文37 “阿渡,你的体质特殊,不可被旁人轻易知晓。” 尊者的话在耳边响起,君惊渡眉心微蹙,闪身躲过了四面八方如利箭般刺来的灵气。 往日君惊渡独来独往,身边唯一个林泽亲近些,就算受伤,也不会叫人发现不对,但如今擂台之上,他不得不万分小心。 擂台之上战况正猛,擂台下的明镜紧紧盯着君惊渡,眉宇间有些焦灼,君惊渡这般厉害,他又该如何不动声色接近他。 焚兖倒是给他出了好大一个难题。 “这君惊渡真是厉害啊,能在花朝月手底下坚持这么久。” 旁边目不转睛同样盯着擂台的弟子不禁赞叹出了声儿,没想到这万法宗除了咎无言,还有这样一号人。 “谁说不是呢,这花师姐的修为可比这君惊渡还高上一个小境界呢。” ……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对君惊渡的夸赞,明镜眼底闪过一丝退意,垂下的手不自觉收紧,他真的能做到吗? 若是被君惊渡发现,最后让师尊知晓了此事,他又该如何。 可是,一想到焚兖说过,能让他永远和师尊在一起的话,明镜心底欲念四起,眼神也坚定了起来。 只要能和师尊永远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他都愿意。 对不起了,君师兄。 看着台上君惊渡的身影,明镜神情晦暗不明。 观台之上,谢树手指轻叩着桌上的茶杯,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君惊渡和花朝月的比试,他都看在眼里,目前看似花朝月处处压制着君惊渡,但实则不然。 君惊渡并未尽全力,换句话说,君惊渡只是一味在防守,似乎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这对君惊渡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周全的打法,极为浪费灵气,若君惊渡只是想观察出花朝月的破绽所在。 那么方才有好几个瞬间,足够君惊渡出手,一招制敌,但都因为要躲过那堪堪只会划伤皮肤的灵气,没有出手。 君惊渡的防守,有些过于密不透风了,似乎是生怕自己受一点儿伤。 谢树微微垂眸,回想着原著中关于主角攻的设定,他一向记性不错,原著中提到过一句,主角攻体质特殊。 但怎么个特殊法,却并未明说,而这个特殊体质,不知是何原因,也未曾在后边的剧情中出现过。 “宿主,你在想什么?” 1001刚从主系统那边回来,就看见谢树这副沉思的模样,顿了顿,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句。 跟了谢树这么久,1001算得上是了解谢树了,每次谢树思考什么事情时,都会下意识叩手指。 “在想明镜关注主角攻,是不是因为主角攻的特殊体质。” 面对1001,谢树没什么好隐瞒的,径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特殊体质?” 1001懵了一瞬,什么特殊体质?连着写了一百篇报告和十篇检讨的1001数据卡了卡。 直到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的原剧情,才明白谢树说的是什么。 也不能怪1001对这个世界不上心,他为了把谢树送进这个世界,跑了不少主神的分支,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报告材料一样不落,忙的昏天黑地,直到谢树成功进了这个世界,他还在跑材料签字走程序。 都怪主神垃圾抽世界制度,1001心底暗暗抱怨,拳头都捏紧了,说什么公平管理,统一制度。 什么都是为了他们这些任务系统的方便,天天不是在给它们画饼,就是在画饼的路上。 算了,牛马系统没资格抱怨。 “但是原剧情没说主角攻什么体质啊。” 原剧情的数据划过,1001同样没找到主角攻到底是什么体质,轻声儿嘟囔了一句。 “我知道。” 谢树接道,随即抬眸,目光又落在了擂台之上。 1001顺着谢树的目光看去,恰好看见君惊渡一剑破空,眨眼之间,便制住了花朝月。 看着兴冲冲奔到擂台边为君惊渡喝彩的林泽,以及朝林泽温柔一笑的君惊渡,1001目光满意了几分。 还得是它的眼光好啊,这个世界的剧情发展,就很正常嘛,再也没有辣鸡主角觊觎他的宿主了。 “君师弟实力不俗,不愧为万法宗弟子。” 输了试炼,花朝月并未有不悦,反而面带欣赏看了君惊渡几眼,不愧是昭元仙尊所在宗门的弟子,这君惊渡怕是不比咎无言差多少。 “花师姐,承让。” 君惊渡微微拱手,面色坦然,也并未有赢后的喜悦。 倒是台下观战的弟子们,小小惊讶了一把,没想到最后竟是君惊渡赢了,但也没有那么意外。 君惊渡是剑修,众所周知,剑修最擅长的,便是越级挑战。 譬如观台上那位剑尊,那可是越过一个大境界,也能与之打成平手的人。 这么多年,剑尊还从未有过败绩,不对,看着剑尊旁坐着的昭元仙尊,众人默默收回了那句话。 剑尊可从未打赢过昭元仙尊呢。 明镜默默看着这一切,直到君惊渡转身要下台,他才隐匿在人群中,朝另一边咎无言所在的擂台走去。 “君师弟,留步。” 君惊渡刚走下擂台,就被人叫住了,转过身,赫然是方才与他比试的花朝月。 “君师弟,我有一事不明,望师弟解惑。” 花朝月面带犹疑,还是说出了口。 “师姐请讲。” 君惊渡眼神微动,他或许知道花朝月想问什么了。 “方才擂台之上,你为何只守不攻?” 旁人或许看不清,但擂台之中的花朝月却很清楚,她有过明显的失误,填花词的第三卷,她弹错了几个音,君惊渡却并未趁此机会进攻。 若只是谨慎所致,那这也太过谨慎了,填花词乃高阶功法,主杀,道道由她弹出的灵气,都是杀招。 若只是一味防守,灵气的消耗常人难以承受,况且君惊渡还比她低了一个小境界。 这样的打法,并不明智,明明君惊渡可以更快赢过她。 “旧伤在身,有心无力罢了。” 君惊渡早有准备,在花朝月问出这句话后,便接下来。 (ps:发现有些宝宝不咋看作话,作者再说一下哈,没更新的时候不是在当牛马,就是在听领导画饼,有时间尽量多更,主要是作者周末也得上班,所以真的很难挤出来时间更新,希望老婆们谅解一下,爱你们~) 第164章:修仙文38 原来是有旧伤在身,难怪如此行事,但花朝月还是狐疑地看了一眼君惊渡。 君师弟这模样,还真是看不出来有旧伤在身呢。 “阿渡,上回你受的伤还没好吗,都怪我,若非为了救我……” 听着两人的对话,林泽本来还有些疑惑,但一听见君惊渡说自己旧伤未愈,林泽神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脑中想起上回在倾淮山做宗门任务,君惊渡为了救他奋不顾身的模样,那次,君惊渡受伤不浅。 “师兄不必自责,我已没什么大碍。” 君惊渡轻笑了一声儿,低声安慰了一句,低垂的眉眼温柔缱绻。 知道君惊渡是不想让他担心,林泽心底感动的同时,还有些愧疚。 怪他修为不够,给阿渡拖了后腿,才让阿渡受了伤。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氛围,一旁的花朝月倒是有些许尴尬了起来,两人的关系一目了然。 原来是为了救自己心上人受的伤,她竟还怀疑上人家了。 “原是如此,那我也不便打搅了,告辞。” 匆忙说完这句话,花朝月就转身离开了,人家小两口,她站在这儿怪不合适的。 “阿渡,我爹让我去找他一趟,你先去找师尊吧。” 花朝月一走,林泽便犹豫着说道,也不知他爹这时候让他去干什么,还说就让他一人回去便可,真是奇怪。 或许是有事要问他吧,林泽也没想太多。 “师兄,我能同你一道去拜访伯父吗?上回匆匆一见,我还未曾同伯父告明我对你的心意。” “这……” 林泽想着他爹的话,本打算拒绝,抬眸却对上了君惊渡双眼含情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师兄,可是伯父不喜欢我?” 见林泽犹豫,君惊渡神情低落,似乎是在因为自己的猜测而难过,看起来甚至有些委屈。 林泽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君惊渡还从没在他面前露出过这般模样,他又怎么好拒绝。 “怎么会,阿渡,我爹他很是喜欢你,你便随我一道去吧。” 眼见着君惊渡和林泽走远,明镜暗松了口气,想到那日焚兖让自己放在林家住处的纸条。 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意用了焚兖教他的隐蔽禁术,以自身寿命为代价,才瞒过师尊神识,想到纸条上的东西,明镜目光微闪。 第二轮试炼一结束,观台上的长老们都不约而同放下了心,这次宗门选拔,各门派弟子都发挥的不错。 能进入最后一轮试炼的,大多都是五大宗门的精英弟子,这最后一轮试炼,也是决出魁首之日。 不过这魁首吗,众人目光纷纷望向谢树,面带酸意,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必属昭元仙尊弟子无疑。 这前两轮试炼,咎无言一出手,旁人皆是毫无招架之力,即便是越境而战,也不输剑修分毫。 对众人投来的目光恍然不觉,谢树眉心微蹙,今日明镜并无异动,倒是君惊渡比试之时,有几分怪异。 而自己种下的禁制,同样毫无异动。 谢树回到住处,脑中想着的还是这件事,是否是他忽略了些什么。 脑中一一闪过遇见明镜后,在明镜身上发现的种种异常,谢树发现自己还是犯了错,他不该过于相信自己当初的判断,而从未调查过明镜的过往。 “师尊。” 结界触动,咎无言的声音在外响起,谢树回过神,抬手打开了结界。 “何事?” 咎无言眉眼压低,神色恭敬,视线之内,是谢树那双白如冷玉的手。 “师尊,明日试炼,弟子定竭尽全力。” 喉结无意识上下滚动,咎无言声线哑然。 “若弟子夺得魁首,能否斗胆,求师尊一愿。” 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捏紧,咎无言始终低着头,不敢让谢树瞧见自己的神色。 他的百岁生辰就在秘境结束之后,鬼族百岁即为成年,百岁生辰,亦是他的成年礼。 他希望,他的成年礼,能有谢树的参与。 “可。” 谢树答应的很快,咎无言是他的弟子,心性品行,谢树一清二楚,所以谢树并未多加思考。 没想到谢树会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咎无言猛地抬头,眼底的欣喜不加掩饰。 “多谢师尊。” 咎无言很少有如此喜形于色的时候,但这一刻,心脏传来的胀满感还是让他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他所求的不多,只要能时时刻刻陪在师尊身边就好,他其实很清楚,就算穷尽此生,他和师尊都没有半分可能。 但这些都没有关系,是他喜欢师尊,他从不奢求师尊能给他什么回应。 “有一事需要你去办,秘境回来后,你去查一查明镜的身世过往。” 直到谢树冷不丁地一句话砸下来,咎无言才神色微正,到现在,他隐隐也察觉出明镜似乎有些不对。 或许师尊收明镜为徒,另有原由,但是不论事实如何,他只需要听师尊的话就好了。 “是,师尊。” 咎无言同样没有多问,一口答应了下来,明镜是师尊在鬼族境内救回来的,要查他,应当不难。 想着等会儿就传信回族里,咎无言行了一礼,转身便退了出去。 而另一边,刚从林家住处回来的君惊渡却阴沉着脸,眼底的恨意不加掩饰,他没想到,原来,杀了他全家的仇人,竟一直近在眼前。 为了君家至宝,为了所谓修仙界第一世家的名头,林家便灭了他满门,说什么修仙正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家,真是好一个林家,他一定会,让林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心头恨意翻滚,君惊渡握着腰间玉牌的手,几乎要渗出血来。 而灵台深处的角落,一团黑气蠢蠢欲动,隐隐有壮大的趋势,却顾忌着不远处的那抹金芒,探出去的一角又快速缩了回去,不敢再轻举妄动。 正在打坐的谢树却似有所感,但睁开眼的下一瞬,那抹气息便消失不见了,快的让人来不及捕捉。 谢树眼神微动,掐诀感应着放在君惊渡和明镜身上的禁制,依旧毫无异动,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只是他的错觉。 第 165章 :修仙文39 剑宗试炼场,人声鼎沸之中,君惊渡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号牌,余光瞥见一旁的林泽时,眼底闪过一丝压抑的厌恶和恨意。 “阿渡,你我已然有了进入秘境的资格,今日试炼,你不必忧心。” 从昨日起,林泽就觉得君惊渡有些不对劲,变得格外沉默了些,以为君惊渡是在担心今日这最后一轮试炼,林泽轻声儿安慰了一句。 “是吗?” 君惊渡没看林泽,垂头轻声低喃了一句,眼底夹杂着几分讽意。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师兄你说的对。” 林泽有些没听清,然而刚问出声,君惊渡就抬起了头。 目光是一如既往面对他时特有的柔和,林泽心下微松,君惊渡的实力他们都很清楚,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次君惊渡对上的是本宗弟子,还未开始,对方只是礼貌笑了笑,便自己认了输。 能打到第三轮试炼的,都是整个修仙界这一辈中的天之骄子,这么几日,君惊渡的名声可不比咎无言差多少。 知道自己打不过,那弟子自然也不想白白受伤,反正都是本宗弟子,认输又何妨。 咎无言那里情况也差不了多少,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大部分人都还是清楚的,对上咎无言,那才是毫无活路。 弃权的人不少,自然跃跃欲试,妄图争得魁首的人,同样不少。 冤家路窄,还真叫谢长意碰见了赵之风。 “哟,这不是谢师弟吗,喔不对,是长意师弟。” 赵之风瞥了一眼观台,又朝谢长意晃了晃手上的号牌,身为东道主,这点儿弊,他还是能做的。 “一家人。” 说完这句话,赵之风又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朝谢长意无声比了个口型。 原本一上台看见赵之风,谢长意就有些心气不顺,听着赵之风阴阳怪气的语调,谢长意哪里能受得了这个委屈,张嘴就要骂回去。 谁知道一抬眼就看见了赵之风的口型,看懂的下一瞬,谢长意就黑了脸。 竟连最基本的问礼都直接略过了,抬剑就朝赵之风攻了去。 “你找死!” 把一旁的主判长老都吓了一跳,赶紧打开了擂台结界,退至一旁。 这次赵之风早有准备,同是剑修,赵之风天赋出众,才能成为剑尊的弟子,自然不是谢长意能比的。 不过数十招,赵之风跟猫耍耗子似的,压着谢长意打,却又并不将人打出界,偶尔还给谢长意一丝喘息的机会。 轻刃的剑气划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谢长意浑身上下,这会儿就没几处是好的,剑气划的不深,都是皮肉伤,很明显,赵之风是为了羞辱他。 谢长意眼神愤恨,却因为疼痛,动作逐渐变得迟缓,但他没认输,想起赵之风那句一家人的话,谢长意就恨的要死。 这世上,只有他和父亲,才是一家人,旁的人又算什么东西。 不过这会儿赵之风却愣了愣,盯着谢长意脸上的血痕看了一会儿,眼底闪过一丝迷惑。 这伤口不深,怎么没有自愈? 他记得谢长意的母亲月瑶歌是圣灵族圣女,天生就有自愈能力,而这种能力,是能够通过血脉传给下一代的。 他理所当然认为谢长意也有这样的能力,才会下手如此放肆,但是,现在的情况? 要看谢长意动作越来越慢,差点儿没躲过迎面而来的那道剑气,赵之风才神色一紧,一脚把人踹出了擂台,躲过了那道赵之风都没来得及收回的剑气。 小打小闹不妨事,但若真伤了谢长意,两宗之间不好交代。 况且,赵之风又看了一眼观台上的谢树,对方目光并未落在此处,倒是让赵之风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想昭元仙尊因此误会他。 突然飞下来摔在地上的谢长意,把擂台下的弟子也吓得不轻,尤其是看见谢长意衣衫褴褛,血迹斑驳的模样。 众人看向赵之风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惊讶,纵使这谢长意有圣灵族血脉,但这般做法,疼痛怕是难免的,羞辱之意也不言而喻。 不过这谢长意平日里就仗着身份,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今日被教训一顿也好,省得谢长意整日给昭元仙尊丢脸。 “你……” 赵之风飞身下台,落在了谢长意跟前,目光复杂,他想开口问问谢长意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闭嘴。” 仿佛知道赵之风想问什么,谢长意撑着剑,站起了身,强装无事。 脸上的伤痕也在方才被他及时用药愈好了,谢长意冷斥了一声,他没能继承到母亲血脉这件事,绝不能被外人知晓。 哪怕父亲从不在意此事,但谢长意一直觉得,谢树不够在意他,是因为,他哪一方面都不像母亲,就连体质能力,都没能继承。 “今日是我输了。” 谢长意罕见没有多说,斜眼瞥过赵之风,眼神警告,收了剑,便大步略过众人朝外走去。 看懂了谢长意那一眼的意思,赵之风神色微凛,不知昭元仙尊是否知晓此事。 应当是知晓的吧,若是谢树也知晓,赵之风的确不好多说,朝周围的人笑了笑,赵之风没发一言,转身同样离开了擂台。 只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今日是试炼最后一轮,观赛之人格外多,明镜挤在众人之间,目光紧紧盯着君惊渡的身影。 这会儿已经到了决出魁首之战,毫不意外,明镜看见了咎无言的身影。 君惊渡上台之时,不少人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君惊渡竟已如此厉害了,他们还以为,这魁首之争该是咎无言和赵之风呢。 “看来要提前恭喜万法宗了。” 剑宗掌门看着下方擂台,笑呵呵地说着,眼神中还有几分羡慕。 一听这话,旁人也是纷纷附和着,只是不少人心头都有些发酸,这魁首是万法宗的也便罢了,前三万法宗就占了俩。 还真是不给他们活路啊,原本出了昭元仙尊这么个万年难遇的奇才,万法宗便能长盛不衰了。 如今来看,这万法宗第一宗门的名头恐怕还得挂上个好几万年吧。 第166章:修仙文40 观台之下,君惊渡和咎无言相对而立,相比于咎无言的泰然自若,君惊渡却是神色凝重。 咎无言很强,这是件毋庸置疑的事,要想赢咎无言,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感受到观台谢树看过来的目光,君惊渡抱拳的手微紧,他不想认输,至少,在谢树面前不想。 “咎师兄,失礼了。” 话音才落,君惊渡就提剑攻了上去,眼神瞬变之间,裹挟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剑意杀气。 咎无言眉心微蹙,抬手之间,一根黑色的长枪陡然出现在眼前,堪堪抵挡住了那股锋利的剑芒。 虎口威震,咎无言抬眼和君惊渡四目相对之间,雷霆浮动,火花四溅,金属的碰撞摩擦声敲打在每个人耳边,不过霎那间,强烈的冲击又让两人不得不各自退开。 看着对面堪堪稳住身形的人,咎无言眼底有些疑惑,他似乎并未的罪过君惊渡,为何对方会对自己有如此明显的恶意。 然而来不及多想,君惊渡几乎没有停留,再次提剑攻了上来。 “嘭” 结界碎裂的声音响起,擂台下,围观的弟子纷纷退让开来,满目震惊,随即便是兴奋,他们也许久没有见过这般精彩的比试了。 竟然才上台,就把结界打碎了,这两人居然已经强到了这般地步了吗。 主判长老也是心头一惊,赶紧开启了更加高级的备用结界,生怕底下的低阶弟子被误伤。 观台上此刻更是鸦雀无声,就连目光一直落在谢树身上的朝云瑾,都忍不住朝下看了一眼,目光欣赏。 这咎无言,还真有那么几分阿树当年的风范。 想起当年参加试炼的谢树,朝云瑾转过头,又看向谢树冷峻的侧脸,他们那次试炼,大概是整个修仙界天之骄子的噩梦吧。 不过朝云瑾很难忘记和谢树比试时,那种能瞬间忘记一切,脊背发麻的感觉,让人几乎分不清是战意还是旁的什么。 谢树已经对朝云瑾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习以为常了,并没有多加理会,看着下方的比试,眼神微动。 不愧是主角攻,的确成长的很快,但看着君惊渡使出的流云剑法第三层,谢树轻叩着茶杯的手指微顿。 能在这个年岁修为修到流云剑法第三层,君惊渡的天分,甚至比朝云瑾差不了多少。 但显然,君惊渡对这第三层剑法还不甚熟练,起手式便慢了一念,即便只是这么短短零点一秒的失误,依旧被对面的咎无言逮了个正着。 谢树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明镜身上,君惊渡败局已定,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 果然,伴随着茶杯轻触桌面发出的声响,擂台之下,一阵惊呼如同沸腾着的岩浆,在人群中炸裂开来。 被打下擂台的那一瞬间,君惊渡是有些不甘心的,黑色的长枪擦过颈侧,留下一道极长的血痕。 君惊渡却无暇关注,重重摔落的那一瞬间,君惊渡脑中划过的,却是谢树那张淡若神明的脸。 他会对自己失望吗?还是会为自己的弟子赢得了比试而高兴呢? 就是现在,在君惊渡落下擂台的那一瞬,明镜就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挤过人群朝君惊渡跑去,明镜的速度,甚至比林泽还要快些。 “君师兄,你没事吧?” 在手扶上君惊渡胳膊的那一霎那,一缕黑气顺着君惊渡正在愈合的伤口窜了进去。 君惊渡一抬眼,看见的就是明镜焦急到甚至有些虚伪的神情,心底没来由的一股厌恶,君惊渡迅速扯回了自己的胳膊。 “我没……” “昭元仙尊。” 然而随着周围人的一阵惊呼,君惊渡眼前一暗,话还没说完,一股熟悉的清冽之感便迎面扑来。 心脏在霎那间开始狂跳了起来,君惊渡抬眸,逆光之下,即便看不清谢树的神情,君惊渡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看过来的目光,那般沉静。 相比于呆愣在原地的众人,谢树看着君惊渡脖颈处那道正在愈合的枪伤,瞳仁微缩。 咎无言的枪乃是鬼族神器,寻常人轻微挨那么一下,无论用何药,都需半月方可愈合,断不会愈合的如此迅速。 更何况,君惊渡并未用任何灵药,原本他是感受到瘴气的气息,才出现在此。 但现在,谢树看着那道已经快要完全愈合的伤痕,目光晦暗不明。 原来这就是原剧情中主角攻的特殊体质吗?但是据他所知,整个修仙界,能拥有这般体质的,只有圣灵族,且必须是圣子圣女的血脉,每一辈都有且只会有一人。 谢长意没能继承这样的血脉,他们虽奇怪,却并未放在心上,圣灵族史上,也曾有隔了一两代才显露血脉的先例,只是旁人知之甚少罢了。 脑中千回百转,谢树心底虽疑窦丛生,却并未即刻声张。 世上之事并无绝对,但实践出来的事实,不会骗人。 悄无声息将君惊渡快要滴落的血迹收起,以往谢树从未想过,验证谢长意与月瑶歌的血脉关系。 那一缕瘴气如同上次一般,出现的毫无征兆,消失的也极其迅速,但两次,都是出现在明镜和君惊渡身边。 几乎可以确定,这缕瘴气跟两人脱不了干系。 就是不知,明镜这般三番两次对君惊渡格外关注,是否是知道些什么。 “师尊。” 再次突然出现的谢树让明镜心头一颤,还是强装镇定地行了一礼,焚兖说了,师尊不会发现的。 这般安慰着自己,明镜紧张到几乎骤缩成一团的心脏才平静下来。 “嗯。” 看了一眼明镜,谢树并未多言,只是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你可有事?” 随后便俯下身,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君惊渡,目光仔细扫过君惊渡的眉眼,以往并未注意,现在才恍然,君惊渡的眉眼,实则极像月瑶歌。 一抹红晕悄无声息地爬上耳后,面对谢树突如其来的关心,还有这般从未有过的仔细打量,君惊渡竟开始慌乱了起来。 “弟子,弟子无事。” 君惊渡猛地低下头,不叫旁人瞧见他的神色,鼻腔之中此刻全是谢树的气息,君惊渡屏住呼吸,似乎想让这抹气息永远留下。 第167章 修仙文41 “师尊。” 眼见着谢树下来,咎无言神色微变,从擂台上飞身而下。 朝谢树行了一礼,咎无言才看向地上的君惊渡,俊眉微蹙。 “君师弟,可是我伤着你了?” 直到听见咎无言的声音,君惊渡才回过神,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情也恢复成了往日的坦然。 “小伤而已,不足挂齿,多谢仙尊、咎师兄关心。” 谢树未再多言,随手掏出一瓶伤药,递到了君惊渡面前。 他约莫知晓为何之前的比试,君惊渡都显得谨慎异常了,原是为了遮掩自身体质,谢树也没有拆穿的打算,至少现在不行。 瓷白的药瓶出现在视线之内,但比起这瓶一眼看去就价值不菲的伤药,更加引人注意的,是那双干净苍白的手。 比想法还快的,是君惊渡下意识伸出去的手,然而指尖刚触到瓶身,那抹雪色就转瞬即逝,连带着那些许温热都仿佛未曾停留过。 握着泛着凉意的瓶身,君惊渡指尖摩挲了两下,压下心尖翻滚的情绪,眼神微暗,抬手行礼。 “多谢仙尊。” 周围众人看着这一幕皆是羡艳不已,能得仙尊亲自赐药,君惊渡运气倒是好。 不过谁叫人家是万法宗的弟子呢,不过不同于其余人,这一幕对万法宗的弟子来说,羡慕虽有,却也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曾得到过仙尊得指点赐药。 昭元仙尊偶尔闲暇之时,宗门弟子只要有疑,仙尊必答。 但明镜不曾知晓这些过往,这会儿正死死盯着君惊渡手上的伤药,胸腔之中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起来。 君惊渡为什么能得到师尊赐药,师尊怎会突然关心起君惊渡。 心底蓦然升起一股恶意,明镜突然觉得,焚兖说的对,靠近师尊的,都该死。 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恶念惊了惊,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想留在师尊身边,想杀人的不是他,是焚兖,是焚兖才对。 无声为自己的想法辩解着,明镜抬头,想要寻到谢树的身影,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谢树已经不在原地了。 “明镜,随我回去吧。” 耳边传来咎无言的声音,明镜心头有些失落,师尊方才,并未与他多说一句话。 “嗯。” 垂头嗯了一声,明镜神色难掩落寞,径直越过众人朝外走去,也就没注意到,身后咎无言若有所思的眼神。 收回目光,咎无言朝君惊渡点了点头,目光在君惊渡手上的药瓶划过,停留了片刻,才若无其事挪开目光。 观台上,谢树突然闪身而下的举动显然让众人有些惊讶,昭元仙尊这是做什么。 清一倒是知晓缘由,瘴气之事,谢树从未瞒过他们。 但这事却不可让旁人知晓,神情微凝,清一和荼瑛对视了一眼,方才开口。 “惊渡这孩子,可是掌门的心头肉,故临行前,嘱托昭元照看几分,让诸位见笑了。” 刚准备起身追上谢树的朝云瑾被一旁的剑宗掌门一把拽住,回过头,对上了自家师兄的目光,又只能悻悻坐下。 直到听见清一这番话,面露担忧的朝云瑾才放下心,难怪阿树突然离开,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阿树一向重责,怕人被打坏了,倒也正常。 清一的解释让众人收回了目光,他们哪敢笑仙尊,擂台之上虽无生死,但也真不能把人打坏了,况且都是自家弟子,面子上也得过得去才行。 没有再多问,今日魁首已定,剑宗掌门起身之时,谢树就回到了原处。 擂台之下,谢树走后,林泽才敢上前,两三步跑到君惊渡身边,林泽有些焦急心疼,方才君惊渡从擂台上被打下,这一下,可挨的不轻。 “阿渡,你没事吧?” 边询问着,林泽边抬手,打算拭去君惊渡脸颊处残留的血痕,然而却被君惊渡微微偏头,躲了过去。 “师兄,我没事,你小心,别弄脏了手。” 君惊渡侧过头,朝林泽安抚性笑了笑,一手擦过脸上的血痕,另一只手,却还是紧紧握着手中的瓷瓶。 林泽指尖微顿,刚想说自己没那么娇贵,就见君惊渡自己擦了血迹,他也不好多此一举,只能放下了手。 仔细看了看君惊渡的面色,发现君惊渡似乎真的没什么大碍后,林泽才放下心,目光落下之时,却在君惊渡紧握的瓷瓶上顿住了。 这是方才昭元仙尊给君惊渡的,他知道,不过他有些好奇,他幼时曾与谢长意等人一同修行过一段时日,那个时候其实也时常见到谢树。 有时候谢树带些小玩意儿给谢长意,未曾忘记他们,林泽也曾得过谢树赐药。 不过那回,是因为谢长意伤了他,因为谢树将从山下带回来给谢长意的糖饼,分了一块给他。 林泽还未来得及高兴,转头就被谢长意命人夺了去,那会儿谢长意虽修为不及他,却因着身份,身边有不少拥护者。 林泽一拳难敌四手,只是最后,这事儿还是被昭元仙尊知道了,罚了谢长意一众人,他得到了伤药也得到了谢长意的抱歉。 只不过那都是许久以前的事儿了,后来林泽回了林家,等再回万法宗之时,他已经筑基,也鲜少见到谢树和谢长意。 这会儿他只是有些好奇,这伤药,跟以往谢树给他的,有没有什么不同。 “这药……” 然而手指还未碰到瓶口,那瓶伤药就消失在了君惊渡手中。 “上等灵药而已,师兄应当并不陌生。” 君惊渡收好药,想起方才林泽的手差一点儿就触碰到了瓶口,眼底就飞快划过一抹厌恶,以往他尚且对林泽存愧。 但如今,知晓了林家做的丑事,他只想让整个林家,都下去给他君家上下五百口冤魂谢罪。 “授佩仪式快开始了,师兄,我们过去吧。” 君惊渡的话成功转移了林泽的注意,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朝观台下的空地涌了过去。 君惊渡乃试炼第二,是要上观台,由剑宗掌门亲自授佩的。 第168章:修仙文42 “阿渡。” “少主。” “阿兄。” …… 嘈杂纷乱的人声自耳边响起,君惊渡面色惨白,捂住双耳,眉宇紧皱,痛苦的低吟自嘴角泄出。 脑中自试炼结束到进入秘境中发生的种种,都如同走马灯一般飞速闪过,无数张熟悉的人脸在眼前穿梭,那都是,他曾经的族人。 “师弟,你快醒醒。” “阿渡,你要为我们报仇。” 前后交叠的声音落下,君惊渡陡然睁开眼,就在那一瞬间,那些纷乱嘈杂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嗡” 扩散的瞳仁逐渐缩紧,细微的嗡鸣声响起,让君惊渡一时间几乎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 “师弟,你终于醒了,都怪我,是我不好,拖累了你。” 耳边响起林泽的声音,那道嗡鸣声才逐渐褪去。 君家的惨状还在脑中回荡,昏暗的洞窟中,君惊渡没有再压下自己眼底的恨意,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还不够强,还不能,手刃他的仇人。 “咳咳,我没事,师兄。” 君惊渡一边熟练地安抚着林泽,一边打量着四周。 这是他们进入秘境的第二个月,为了躲避外边那只四阶过山峰,他们躲进了这个洞窟时,还恰好碰见了咎无言一行人。 想到咎无言,君惊渡难免会想到这一路上,与他针锋相对的谢长意。 瞳仁猛地一缩,对了,谢长意呢? 倒也不是君惊渡有多么担忧谢长意,只是,谢长意毕竟是那人的儿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人会不会伤心。 当时洞窟摇晃剧烈,他只来得及护住距离最近的林泽,也不知谢长意他们的状况。 “咎师兄他们呢?” 君惊渡站起了身,状似疑惑地询问着。 “我也不知,我醒来时,身旁便只有阿渡你了。” 没了谢长意,林泽还挺高兴的,谢长意也不知是抽哪门子疯,老是针对于阿渡。 不过林泽大概也能猜到些许原因,左不过就是谢长意听说了仙尊给阿渡赐药一事,才这般生气。 “此处甚为古怪,不宜久留,阿渡,我们要不还是先出去吧。” 林泽小心翼翼拽着君惊渡的臂袖,扫向四周的目光带上了几分警惕。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是觉得,这里边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们。 君惊渡没说话,显然,他也发觉了有些不对,将林泽护到身后,君惊渡扫向四周。 虽然他恨不得林泽立刻去死,但在他报仇之前,林泽可不能出什么事,他得亲眼看着,林家人,是怎么在他面前倒下的。 君惊渡目光所及之处,四方通道皆是黑漆漆一片,远远望去,不知其中都有什么东西,黑的叫人害怕,仿佛下一瞬就会将人吞噬了一般。 一股强烈的危险感骤然而至。 “阿渡!” 然而下一瞬,随着身后林泽传来的一声惨叫,君惊渡下意识转头,只见一团黑雾扑面而来,只一个照面,君惊渡就失去了意识。 而另一边,谢长意看着面前的黑影,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滔天怒气。 “你这怪物胡言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父亲的儿子,休要浑说?” 剑尖直指黑影,谢长意长眉重重挑起,他不是父亲的儿子,难道这不人不鬼的怪物是吗? 妄图用这种方式乱他道心,休想! 但细看之下,谢长意持剑的手竟有些微微发抖,抬起的眼睫更是不自觉微颤着。 忽略掉心头那抹不安,谢长意持剑对准那道黑影,径直攻了上去,他不想听着怪物再说,只要杀了他,他就不会再听见这些话了。 然而剑尖才一碰到那黑影,一个眨眼间,那黑影便如烟雾般消散不见了。 “胡言?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不是吗?你全身上下,可曾有一分一毫像他,又或者是,像圣灵族的那个贱人,更何况,你也没有自愈之力,不是吗?” 下一瞬,谢长意耳后一凉,不辨男女的沙哑声音贴着耳边响起,却让谢长意持剑的手重重一顿。 “你闭嘴!” 谢长意手腕一翻,向后劈去,却又劈了个空,心头的不安扩大,这东西怎么知道,怎么知道他没有继承圣灵族的血脉。 难道这东西说的是真的,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不是父亲的儿子,他不是,又会是谁呢,这东西是骗他的,他不信。 见谢长意不信,那黑影只是轻笑了一声,抬手一点,一道黑雾就没入了谢长意眉心。 眼前骤然一黑,再次睁眼,却是觥筹交错的宴会场景。 “师弟,你与师妹大喜,我未曾到场祝贺,来,这一杯,我敬你。” 顺着声音来源处看去,谢长意一眼望见的,却是坐在桌后的那人,目光一滞,随即跌跌撞撞地朝那处跑去。 “父亲!” 几乎来不及思考谢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谢长意只想迫切地听谢树亲口承认,他就是他的儿子,那怪物说的,都是假话。 然而正襟危坐于原地的谢树,仿佛没听见谢长意的呼唤一般,连眼风都不曾挪开一瞬。 “大师兄说笑了,这酒,应当是师妹我敬大师兄才是,若非大师兄成全,我与阿树,又怎能修成正果呢。” 然而才刚刚走近,一道女声便从谢树身旁传来,谢长意抬眼看去,下一瞬眼底便怒气升腾。 哪里来的不知羞耻的女人,父亲绝不会再结契,这女人怎敢如此放肆,还坐在父亲身边。 直到一人毫无阻碍的穿过他的身子,朝一旁走去,谢长意才猛地顿了下来。 目光怔怔地看了一眼那人,迎面又走来一人,依旧是毫无阻碍自他体内穿过。 谢长意下意识看向谢树,才发现,这会儿的父亲,与他往日里所看见的,似乎有些不同。 银冠高束,墨发尽数被收进冠中,那张华如光月的脸虽没什么不同,但眉宇之间,似乎并没有如今那般极有距离感的冷漠。 这是父亲,或者说,是以往的父亲,那么那个女人。 谢长意目光移向谢树身旁的女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呼吸缓缓顿住,所以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第169章:修仙文43 谢长意愣在原地,意识到女人的身份后,却并没有想象中见到母亲的喜悦,而是一种若有似无的排斥。 自小他便只有谢树这个父亲,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也是父亲唯一的亲人,又怎么能再多出旁的人来。 但这是幻境,即便谢长意心底再怎么五味杂陈,也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他的“母亲”一边娇笑着饮下酒,一边靠坐在父亲的身边,谢长意垂下的手微微握紧,眼眶酸胀。 在他的记忆中,从未有人离父亲如此近过,就连他,也只是幼时靠近过父亲,而他的“母亲”却能正大光明,毫无顾忌地靠在父亲身边。 “你喝多了。” 谢树的声音响起,不过瞬间便拉回了谢长意的注意。 只见不知何时,父亲起了身,替身旁人饮下了最后一杯酒,便扶着人离开了。 薄酒醉人,寒霜微褪,这是谢长意从不曾见过的谢树的模样。 那双往日如沉水般静默的黑眸都染上了几分潋滟,浅波微荡,极为动人心神。 呼吸微滞,谢长意不自觉走近了两步,下一瞬,一道身影就穿过他径直走了过去。 “师弟这就要走了吗?” 谢长意这才注意到最开始说话这人,俊眉星目,身量高挑,一身玄色劲装倒是极为扎眼。 不过更让谢长意觉得扎眼的,是对方看向谢树的眼神,黏腻恶心,眼珠子都快扒在父亲身上了。 什么心思,自然不必多说,这样的眼神,谢长意可不止在这一人身上见过,让人厌恶的眼神。 听对方的称呼,很明显,这应该就是那个当年堕魔叛出师门,被父亲清理门户的大师伯了吧。 对自己的师弟生出这等心思,倒是死了活该,谢长意眼神愤愤,若非这只是幻境,他的蛟骨鞭早就按捺不住了。 用这般恶心的眼神看向父亲的人,都该死。 被叫住的谢树显然也察觉到了对方的眼神,只微皱了皱眉,却并未动怒,点了点头表示应答,也未再多说什么,扶着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谢树消失,谢长意心头微紧,父亲去哪儿了,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花,便又换了地方。 肃穆的大殿之上,老者高坐,及胸的长须微颤,大喘着气,横眉怒目。 场景变换太快,谢长意还未弄清情况,一转身便看见,方才还在宴会上的三人,除了父亲,其余两人皆是跪在殿中。 父亲站在一旁,浅淡的眉眼依旧看不出什么神色,谢长意顿了顿,脚步一转,走到了谢树身旁。 谢树的目光看着高座上的老者,没有丝毫注意到他,明知道这是幻境,父亲看不见他,谢长意还是不自觉有些紧张。 如愿以偿站在了谢树身侧,谢长意转过头,看向谢树的侧脸,眼神眷恋,手指小心翼翼扶上了谢树的衣袖,即便实际他什么也碰不到。 但也就只有在这幻境之中,他才能如同小时候那般,如此靠近父亲。 “混账,真是混账,瑶歌,我问你,阿兖说的可是事实?” 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谢长意瞬间缩回了手,虽说只是幻境,但他还是莫名有些心虚,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父亲,谢长意还是放下了手。 现在的情况谢长意并不关心,这场景一瞧便知,是底下两人犯了事,又不是父亲做错了,也不知那黑影给他看这些做什么。 想到这两人会受罚,谢长意甚至心情颇好。 “是又如何,我那么爱阿树,怎么能忍受他被一个又一个人觊觎,师尊,我只能这么做,都是他们逼的。” 一道撕裂般的破碎吼声在大殿响起,话中的内容,却瞬间让原本心不在焉的谢长意看了过去。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心头的惶恐再次袭来,谢长意紧紧盯着月瑶歌,等着对方再开口。 “贱人,害了阿树,你怎么还有脸成为他的道侣。” “我没脸,难不成要让给你吗?焚兖,你又算什么好东西,给阿树下药,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可惜啊,让你失望了,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谁都别想碰他。” “贱人,你找死。” 眼看着两人竟要在大殿之上打起来,老者更是气的几欲晕厥,反手将两人捆住,大殿这才安静了下来。 她得不到的,什么叫得不到的,是指父亲吗,为什么,为什么母亲会这么说? 神情略有些恍惚,谢长意想起了黑影说他并非父亲之子的话,眉眼划过一抹焦躁,谢长意看向身旁的谢树。 即便两人话语自始至终都围绕着父亲,但除了目光划过焚兖时,父亲眼底多了几分厌恶外,也就并无旁的情绪了。 心底疑云四起,谢长意意识到,有些事,或许是他从未知晓的,迫切地盯着地上的两人,他想知道,母亲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这次也没能让谢长意如愿,画面再次转换。 后山禁地,谢长意还算熟悉,曾经误闯过一次,被掌门师伯拎回去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谢长意不明白为什么又到了这里,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谢长意下意识转身,随即瞳孔骤缩,女人倒在血泊之中,身旁是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孩,而那焚兖,手中提着还在滴血的长剑,双瞳黑红,那是入魔的征兆。 剑尖对准了婴孩,即便是好端端站在这里,谢长意还是汗毛直竖,那个婴孩显然就是他。 原来,他母亲并非病逝,而是被焚兖杀害的,不过他母亲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又怎么会被焚兖杀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脑中乱做一团,谢长意几乎不知自己该从哪里开始思索。 眼见那剑尖就快碰到那婴孩,明知不会有事,谢长意却还是下意识去阻挡。 “噌。”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一把银色的长枪,熟悉的纹路出现在眼前,是九寒斩月枪。 “师弟,你来了。” 谢树一出现,焚兖似乎改了主意,一把提起地上的孩子,眼神却看向谢树。 “把孩子给我。” 谢树皱着眉,看向焚兖手中的婴孩,神色微肃。 “这个孽种,师弟为何在乎?就因为这是这贱人的孩子吗?即便并非你亲生,你也要护?” 第170章:修仙文44 谢长意还没惊喜于谢树的突然出现,他就说,父亲怎么会不在意他。 然而下一瞬,焚兖的话就一字不落地落入耳中,血液在瞬间凝固,谢长意脚步猛顿,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向焚兖。 什么意思,什么叫即便非你亲生? 一股颤意自心底升起,谢长意缓缓看向谢树,不可能,他怎么会不是父亲的孩子,这不可能。 父亲会否认的,只要听见父亲否认就好了。 但转过身,谢长意得到的,却只是谢树的沉默,谢长意知道,若焚兖说的是假话,父亲定会反驳,可是现在。 巨大的嗡鸣声在脑中响起,一时间谢长意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定定看着谢树,身为修仙之人,现在却几乎有些站不稳。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碎裂开来,谢长意霎时便红了眼眶。 脑中响起月瑶歌的那句话,他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是母亲对父亲不忠的产物。 但没留给谢长意伤心的时间,一个眨眼的功夫,面前的场景就再次转变。 “夫人生了!” 一睁眼,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儿便急匆匆穿过谢长意,跑向了谢长意身后的内屋。 可谢长意却无暇注意,他还是不敢相信,他怎么会不是父亲的孩子,那这么多年,他的意气用事,到底算什么? “君家,呵。” 直到身后传来焚兖熟悉的声音,谢长意才抬起头,只见不知何时,屋内原本忙碌的下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如同傀儡一般呆呆站在原地。 而此刻的焚兖,手中竟抱着两个孩子。 “那就且让你这孽种再多活几年吧。” 眼睁睁看着焚兖将“他”放在了床边,转而抱起了另一个孩子,消失在了原地,随着焚兖消失,画面陡变。 “稚子无辜,把孩子给我。” 一转眼,谢长意便出现在了一片幽暗的林中,抬眸望去,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谢长意霎时泪意不止,滚烫的泪珠烧的脸颊生疼。 谢树持枪立于林中,声线是一如既往地冷静,只有目光划过对面焚兖手上的婴孩时,眼底有些紧张。 谢长意这次却站在原地没动,喉咙像灌满了细沙般,堵的他几乎不能呼吸,就连朝谢树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定定看着不远处的人。 “我这么爱你,而你却只在乎这个贱人。” 焚兖的语气嫉恨,即便月瑶歌已死,他还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惜他的歇斯底里,换来的依旧是谢树的死水一般沉静的神情。 “想要孩子,好啊,师弟,你与我结契,便当做这是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眼眶充血,见谢树没有反应,只是盯着他手上的孩子,焚兖突然低声痴痴问了一句,黏腻的眼神充斥着贪婪的欲望,不断在谢树脸上扫过。 “师兄,把孩子给我。” 眼见着焚兖动作有变,谢树扫过焚兖怀中婴孩的眼神也变了变,语气柔和了下来。 听着谢树的称呼,焚兖猛地抬起了头,眼底迸射出一抹浓重的惊喜,已经很久,谢树未曾这样唤过他了。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等回过神,胸口的疼痛便开始蔓延。 焚兖垂眸,看着直直穿过他心脏的银色长枪,手中的孩子,也已经被谢树好生护在了怀里。 谢长意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原来,这就是真相,原来,他真的不是父亲的孩子,不止不是父亲的孩子,他甚至,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原来是君家,原来是君惊渡,原来,他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个。 死死握住拳头,滴滴血珠顺着手心划下,谢长意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恨意,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恨谁。 是焚兖?还是月瑶歌?可他们都已经死了。 “谢长意,真是个好名字,可惜啊,这个名字,并不属于你。” 眼前的画面消失,黑影出现,微讽的话语刺痛着谢长意的神经,眼底骤然猩红,杀意尽显。 “不要再说了,闭嘴!闭嘴!我要杀了你!” 攻击的剑势逐渐变得毫无章法,谢长意却像感觉不到一般,即便砍不中黑影,也未曾停下。 “嘭。” 力气耗尽,谢长意瘫倒在地上,目光灰暗如同一滩死水,眼角的血泪滑落,没入鬓角,谢长意却一动不动。 “放心吧,这件事,只会有你知道。” 黑影又出现在身边,谢长意却如同没看见一般,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上空。 直到听见这句话,谢长意眸子微动,这东西是什么意思?他不会告诉旁人吗? 说完这句话,黑影便消失在了原地,谢长意思量着黑影话中的意思,猛地起身,一个想法,逐渐在心底出现。 如果只有他知道这件事,那他依旧是父亲的儿子,可是有君惊渡在,总有一日会被发现。 对了,只要君惊渡死了,便没人能够取代他,父亲永远不会发现,他依旧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只要君惊渡死了就好。 谢长意坐起身,眼底划过细碎的杀意,什么真相,他都不在乎,他只要留在父亲身边。 秘境之中,生死难料,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君惊渡,不过是那个女人对父亲不忠的产物,本就该死。 神色暗沉,谢长意掏出了追踪符和引兽粉,一步一步,朝洞内走去,在此之前,他要先,找到君惊渡。 谢长意走后,黑影便出现在了原地,谢长意这个废物,焚兖还真有几分不放心,手轻轻一挥,几缕黑雾就飞速窜了出去。 秘境入口,正在阵外护法的谢树睁开眼,看了一眼不远处安静立于原地的明镜,又将目光移向了秘境入口。 东洲墟境,乃上古秘境,每次开启,皆需数十位化神修士布阵提供灵气,但这次,谢树只担护法之责。 突然,禁印传来的波动在脑中响起,谢树神色微变,是他放在君惊渡身上的禁印,秘境内,出现了瘴气。 朝一旁坐于阵眼的清一点了点头,迎着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谢树径直跃入了秘境。 第171章:修仙文45 “你想报仇吗?” 漆黑的空间里,沙哑的声线如鬼魅般幽然响起。 脑海中,君家人惨死的画面一一闪过,冲天的焰火几乎能灼伤君惊渡的眼球,他站在漆黑的废墟中,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 眼底恨意翻滚,但手心的刺痛告诉君惊渡,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境,即便这个幻境,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一切。 “你是谁?” 君惊渡抬眸,望向虚空,神色警惕,这人,给他看这样的幻境,目的何在?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很想复仇吧。” “但是以你现在的模样,别说整个林家,光一个林家家主,你都奈何不了,等你成了气候,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看着仇人逍遥快活,你甘心吗?” 君惊渡没有说话,看不见人,他收回目光,漆黑的眸子瞬间暗沉了下来,垂眸敛眉。 林家?这人怎会知晓,他的仇家是林家。 “与你无关。” 不论这人目的何在,但明眼一瞧,便知这人目的不纯,君惊渡的确渴望复仇,但也绝不会沾染什么不该沾染的东西。 否则,想到那人的模样,君惊渡微哽了哽,他会对他失望的吧。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与我无关,那便看看,你到时候,会不会回来求我吧。” 话音刚落,幻境陡然消失,君惊渡睁开眼,狭长的凤目瞥过一旁靠在树旁昏睡的林泽,随即又移开了目光。 “哒哒”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君惊渡转过身,茂密的灌木丛不断发出响动,君惊渡神色带上了两分警惕。 “君师弟,原来你在这儿啊,害得我好找。” 一个人影从灌木丛中钻出,绯色的衣袍,张扬的面容,不是谢长意,还会是谁。 君惊渡默不作声收起了手上的长剑,俯身行了一礼。 “谢师兄。” “都是自家师兄弟,君师弟何必如此客气。” 谢长意一把托住君惊渡的手臂,手心的引兽粉,瞬间便沾上了君惊渡的袖口。 眼底诧异,君惊渡抬眸看了一眼谢长意,却在瞥见谢长意眼底一闪而过的忌惮时,愣了愣。 随即而来的便是疑惑,谢长意搞什么把戏,这般甚至算得上友好的态度,可从来不会在这位真正的天之骄子身上出现。 而且,方才若他没看错,谢长意是在,忌惮他? 见目的达成,谢长意立即收回了手,不知不觉,手心已然出了一层薄汗,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但不能怪他,怪就怪,君惊渡不该出现在父亲面前,没有人,可以从他身边夺走父亲。 两人各怀鬼胎,打完招呼,君惊渡迟疑地看了一眼林泽,余光瞥见盯着他的谢长意,还是将人扶了起来。 “谢师兄,要随我们一道吗?” “自然。” 谢长意等的就是这句话,不亲眼看见君惊渡死,他绝不能放心。 高阶引兽粉,吸引而来的,至少都是秘境之中,堪比元婴境的妖兽,君惊渡,非死不可。 谢长意远远坠在身后,君惊渡也未曾在意,毕竟他与谢长意的关系,委实算不上好。 更何况他还是那人的孩子,即便是君惊渡,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嫉妒的。 不知走了多久,君惊渡才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他这一路上碰见的妖兽,怎么越来越多了,此处为秘境边境,并非腹地,怎会有如此多的妖兽。 而且这些妖兽,品阶不低。 还没等君惊渡细想,一阵轻微的晃动从脚下传来,不消片刻,土地的碎裂声便从脚下蔓延。 瞬间天崩地裂,伴随着一阵高昂的嘶吼,一条巨蟒陡然破土而出,阴影之下,元婴境的威压铺天盖地砸下。 君惊渡脸色一变,是高阶过山峰,他们怎会碰见此等妖兽。 明知打不过,君惊渡扶着林泽转身欲跑,刚一抬头,却对上了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谢长意扭曲嫉愤的脸,双目眼底的杀意让人心惊。 “去死吧。” 一股猛地推力袭来,君惊渡来不及反应,就被谢长意一掌推向了那只高阶过山峰。 来不及惊诧于谢长意竟然想置他于死地,君惊渡一把推开了林泽,控制着身形朝旁边一滚,后背猛地撞上树干。 君惊渡闷哼了一声,在过山峰尾巴扫来之前,又朝旁翻滚了两圈,才堪堪躲过了袭击。 见君惊渡竟然没事,还接二连三躲过了过山峰的攻击,谢长意神色变了变。 妖兽果然就只能是妖兽,蠢货。 心底这般想着,谢长意便提剑猛地攻了上去,有了高阶引兽粉,过山峰的攻击对象,便只有君惊渡。 只要时机合适,他定能杀了君惊渡。 “为什么?” 君惊渡一边躲避着过山峰的袭击,一边抽剑,应付着谢长意,即便谢长意不满谢树赐药给他,也不至于要杀他。 任凭君惊渡再怎么聪颖,他也想不出来,为何谢长意要这么做。 过山峰并不袭击谢长意,也不攻击一旁昏睡的林泽,却只追着他,很显然,是谢长意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没有为什么,你该死。” 谢长意攻势愈猛,无人注意的地方,一缕黑雾顺着巨蟒的鼻孔钻了进去。 “吼” 一声尖啸瞬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才抬眸,巨大的蛇尾便迎头砸下,两人慌忙躲避。 对上猩红的蛇瞳,两人心头皆是一惊,怎么回事,这条过山峰怎么突然发了狂。 发狂的巨蟒开始无差别攻击,谢长意看了一眼君惊渡,眉头紧皱,却还是只能先躲避过山峰的攻击。 但之前的大斗消耗了两人太多灵力,一个不慎,谢长意便被蛇尾拍中。 “噗” 这一尾巴,几乎将谢长意五脏六腑都拍了个稀巴烂,若非有谢树给的神器护身,他这会儿恐怕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喷出一口鲜血,看着迎面又拍过来的蛇尾,谢长意瞳仁一缩,却无力再躲,只能下意识伸手抵挡。 看着谢长意的情况,君惊渡也是心头一紧,谢长意是那人的孩子,绝不能出事。 刚想飞身上去,一道破空声就擦着耳廓呼啸而来。 “咚” 一杆银枪如闪电般从空中劈下,不偏不倚,以雷霆之势,一枪戳穿了那条巨大坚硬的蛇尾,狠狠将其定在了地上。 第172章 修仙文46 巨蟒被这一下伤的不轻,疼的仰天嘶吼。 君惊渡抬眸,一道熟悉的人影,赫然撞进了眼眸。 青衣翩跹,墨发轻动,玉石般冰碎含霜的俊颜径直闯入眼中,心脏又开始狂跳,只一眼,他便愣在了原地。 谢树飞身而下,目光扫过三人,在谢长意嘴角的血迹处顿了顿,随后瞥向面前疯狂扭曲着身形,妄图摆脱久寒斩月枪的巨蟒。 对上巨蟒猩红的双眸,谢树眉头微紧,这条过山峰,很明显,是感染了瘴气,才会发狂。 不过这秘境之中,怎会出现瘴气。 “父,父亲!”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谢长意挪开手,眼前出现的,却是本该在秘境之外的谢树的身影。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谢长意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父亲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个秘境,不是只有元婴境以下的修士才能进来吗? “长意,可有事?” 听见背后传来谢长意的声音,谢树转身蹲下,准备先略略查看一番谢长意的伤势。 然而才俯身,脚下便又传来一阵晃动,谢树神色一变,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 在脚下的地面破裂之前,谢树一把抓起谢长意,抽起银枪,闪至半空。 与此同时,另一条浑身漆黑的尖角巨蟒破土仰头而出,就这么出现在了几人眼前,巨口大张,阵阵腥气扑面而来,仿佛下一瞬就能将两人吞至腹中。 “仙尊!” 君惊渡忍不住失声叫了一声,被这样的场景吓到脚底发麻,就连另一条过山峰扫过来的蛇尾,都没来得及躲开。 硬生生挨了这么一尾巴,霎时便腥气上涌,君惊渡却无暇顾忌,这巨蟒方才被谢树所伤,这一尾巴,并不那么难以承受。 咽下口中的血气,君惊渡眸色焦急,此秘境乃上古秘境,非元婴境以下不得入,谢树能出现在这儿,定是压制了自身修为。 君惊渡曾在万卷塔中见过,这种能压制修为的禁术,乃化神境以上的修士,才可修习。 但这两头妖兽,君惊渡看向足足有数十丈高的尖角巨蟒,这是条快要化蛟的巨蟒,修为至少在元婴巅峰。 跃至半空的谢树眸色不动,一手拖着谢长意,一手掐诀,不过短短三息,一个阵法便在脚下成型。 “困。” 随着谢树薄唇轻起,阵法陡然变大,谢树立于阵眼,足尖轻点,便以雷霆万钧之势,重重压下。 “轰隆” 巨大的重物落地声让不远处的山体都晃了晃,强烈的灵气冲击让君惊渡不得不闭上了眼。 再次睁眼,灰尘散尽,面前出现的,却是抱着谢长意的谢树。 而其身后,尖角巨蟒被困在阵中,愤怒尖啸着。 “你可有事?” 梦中的那张脸逐渐在眼前清晰,直到耳畔响起谢树的声音,君惊渡才回过神。 目光下意识闪躲下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谢长意竟晕了过去。 “弟子,弟子无事。” 君惊渡体质特殊,受再重的伤,只要不死,就都能缓慢愈合。 “劳你,带他们先走。” 谢树将手上的谢长意放了下来,又看了一眼一旁始终没醒的林泽。 以他现在的修为,上古困阵也只能困住这尖角巨蟒半刻钟的时间。 这两条巨蟒皆是身染瘴气,谢树不能放任不管。 “可是仙尊,您……” 听见这句话,君惊渡瞬间便瞪大了眼,他们怎么能,丢下谢树先走,是谢树救了他们啊。 但他话还没说完,谢树便已经转身,手掌轻抬便召回了那杆银枪,颀长挺拔的身影不过刹那间,便消失在了沙尘之中。 “仙尊……” 不自觉喃喃出声,君惊渡眼眶微红,却还是扶起了谢长意和林泽,手青筋迭起,君惊渡清楚,他们若不走,对谢树来说,便是累赘。 他此刻多恨,自己的修炼速度不能再快一些,再强一些,也不至于如今这样的情形,他什么都做不了。 带着两人步履蹒跚地逃离了战场,终于在一条小溪旁,君惊渡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君师弟,你们这是怎么了?” 意识模糊之间,咎无言的脸出现在了上方,君惊渡清醒了一瞬,抬手死死拽住了咎无言的衣摆。 “昭,昭元仙尊,快去,去帮他。” 咎无言没想到会在这儿找到几人,但看着几人的模样,尤其是一旁浑身血迹昏迷不醒的谢长意,咎无言心头微紧,这是怎么回事。 谢长意身上有谢树给的护身神器,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看着君惊渡嘴唇微动,眼神焦急,似乎想说些什么,咎无言蹲下了身,打算听得仔细些。 谁知刚附耳过去,昭元仙尊四个字,便让咎无言瞳仁微缩。 师尊?去帮他?什么意思。 心头蓦然涌起一股不安,咎无言猛地起身,只留下两瓶丹药,便朝着君惊渡所指的方向飞速跃去。 而此刻的谢树扶着银枪,半跪在地上,手指轻擦过唇角的血迹。 极致的红与白在谢树脸上,形成了一幅格外艳丽糜烂的画卷,像是一朵绽放极致的曼珠沙华,好看的让人心惊。 暗处的焚兖几乎看得入了迷,也就只有这时候,趁着谢树修为压制,他才能如此光明正大地瞧着人。 见谢树受伤,焚兖几乎下意识就想出手,但理智压过了惯性,他还不能被发现,至少现在不行。 阴冷的目光却还是扫过不远处的两头巨蟒,他没想到谢树会来的这么快,是他失误了。 眉头紧皱,谢树已经许久没有碰见如此棘手的情况了,大脑飞速运转着,但无论如何,今日这两头妖兽,他都要就地封印。 看着眼前被他暂时定住的妖兽,谢树咬破指尖,在地上快速绘封印阵法,随后便双手成印,祭出了一滴心头血。 眼看着谢树的动作,焚兖本还窃喜着,他的师弟,还是如往日一般聪慧。 直到谢树祭出了那滴心头血,焚兖才面色一变,心头暗叫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了。 封印阵法已成,有了谢树大乘修士的心头血加持,阵法的威力,瞬间便被放大了千倍。 上空陡然雷鸣电闪,巨大的金色旋涡出现在巨蟒身下,强烈的吸力仿佛能瞬间吞噬一切,随着尾巴的陷落,两条巨蟒开始疯了一般地挣扎。 周围的林木如同狂风过境,只有谢树起身立于原地巍然不动,眼底鎏金溢彩,玄机符文在四周溢散,远远望去,如同九天神明。 第173章:修仙文47 “镇。” 短短一字压下,封印阵法便瞬间金光大盛。 “轰隆” 堪比婴儿手臂粗的雷电迎头劈下,两条巨蟒却只能发出阵阵无力的嘶吼,在不甘的挣扎中,被彻底封印在地下。 雷云散去,只余阵阵微风拂过,散落的树叶滚做一团,跌在了谢树脚边。 看着已然隐于地下的封印,谢树扶着九寒斩月,胸腔气血翻涌,“哗”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力气耗尽的大脑发出阵阵眩晕,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刚想走出一步,谢树眼前便一阵天旋地转。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谢树模糊间,也只见眼前划过一抹黑影,但来不及思考,便是接踵而至的黑暗。 “师弟!” 在谢树倒下的那一刻,焚兖还是没能藏得住,伸手接住谢树的那一瞬间,毫无规则的黑雾甚至抖了抖。 他的瘴气与谢树灵气相克,不能查探如今谢树体内的状况,但损了一滴心头血,谢树又怎会安然无恙。 尤其是,谢树已是大乘修士,这一滴心头血的代价,只高不低。 看着谢树唇角的血迹,焚兖心头刺痛,看向面前空地的眼神陡然转冷,他自然能看到封印之下,还在苦苦挣扎的那两条蠢蟒。 抬手轻轻一捏,耳旁的尖啸便瞬间烟消云散,两条巨蟒不过片刻,便化为了尘埃。 可做完这一切,却并没有让焚兖心头好受些,直到垂眸再次看向谢树。 目光从谢树俊美英挺的眉眼划过,焚兖神色逐渐满足,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近的瞧过谢树了。 他的师弟,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瞥到谢树嘴角的那抹嫣红,焚兖眼底闪过一丝愧疚,绝没有下次了。 控制不住地伸出手,焚兖想要抚去那抹刺眼的颜色,却在即将要碰到谢树的那一瞬间,听见了耳旁传来的脚步声。 急促的声音快速逼近,焚兖只好停住手,心有不甘地多看了谢树几眼,才消失在了原地。 穿过显得格外寂静的丛林,咎无言神色焦急,方才老远,他就看见了这边的雷云,这样的场景,咎无言并不陌生。 那是封印瘴气的阵法引来的天雷,整个修仙界,除了他,只有他师尊,能绘成此阵。 君惊渡说的没错,师尊在那儿。 意识到可能出了大事,咎无言就心急如焚,值得师尊压制修为入秘境的,绝非等闲之事。 可到了地方,看见静静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谢树时,大脑像是被人重重击了一锤,砸的咎无言几乎站不稳脚。 “师尊!” 瞬间目眦欲裂,咎无言以一种连滚带爬的滑稽方式,跪在了谢树身边。 小心翼翼扶起谢树,手抖的不像话,尤其是在看见谢树唇角的血色时,咎无言呼吸微滞,瞬间红了眼眶。 怎么会这样,他从未见过师尊受过如此重的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疼的心尖都在发颤,咎无言抖着手,喉间哽咽,甚至差点儿没能凝聚出探查所需的灵气。 心血两亏,灵府破损,咎无言蓦然睁大眼,师尊这是,损了他的心头血。 难怪,难怪方才阵法的威力如此之大,泪珠瞬间涌出,滚烫的温度砸在手背上,咎无言却毫不在意。 只是看着怀中昏迷的谢树,目光悔恨,他该早点儿来的,是他太慢了,才害得师尊舍了自己的心头血,还受了如此重的伤。 也怪他修为太浅,才让师尊压制修为,入这秘境除瘴,都是他的错。 倾身小心背起了谢树,咎无言目光晦暗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封印,若是这世上再无瘴气那该多好,师尊也不会因此受伤。 直到不见了两人的踪影,一抹黑影才慢慢出现在了原地。 看着咎无言背着谢树远去的身影,焚兖嫉妒的几乎眼珠子都要渗出血来,倒是把师弟这个好徒弟给忘了。 迟早他都要杀了这群痴心妄想之徒。 咎无言没在秘境过多停留,尽管还未到他们出去的时间,但他师尊等不了了。 想到背上的人,咎无言速度越发快了起来,奋力冲出了秘境口,咎无言便直奔不远处,张大嘴巴,显然还没对面前的场景反应过来的荼瑛走去。 “荼瑛师叔,快,救救我师尊。” 带着哭腔的破碎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才让众人猛地回神。 意识到咎无言身上背着的那个昏迷不醒,衣摆沾血的人是谢树时,众人更是骇然。 那是,昭元仙尊? 但随即而来的,便是不可置信,可是,昭元仙尊,怎么会受伤?在他们的印象中,昭元仙尊从来都是战无不胜的,这么几百年来,能让昭元仙尊受伤的人或物,凤毛麟角。 就连渡劫时的天雷,都仿佛对这位天骄格外优待,可现在,众人皆是心头一紧。 能伤到昭元仙尊的,那不是想杀他们,就跟切菜一样容易。 除了负责维持秘境之口的几人,完全忘记了谢树是压制修为入秘境的其余人一窝蜂地围了上去。 但这并不包括也在阵眼处维持秘境之口的朝云谨,意识到咎无言背着的竟然是谢树,朝云谨瞬间慌了神。 “阿树!” 下意识想起身,却被一旁的剑宗掌门以不容反抗的态度一巴掌压了回去。 “师弟,你做什么,疯了不成。” 剑宗掌门眉间也有些焦急,谢树怎么进了一趟秘境,出来了竟受了如此重的伤,即便是压制了修为,也断不该如此严重才是。 想起谢树跃入秘境时,清一的解释,奉宗门之令取回玄卯老祖的遗物,他看不尽然。 虽说玄卯老祖之物,谢树压制修为亲自去取倒也合情合理,毕竟昭元仙尊,最为尊师重道,对其师尊玄卯老祖,更是恭敬顺从,从无违逆不孝之举。 本也想上前看看,但一想起朝云谨,剑宗掌门还是留在了原地,果然不出他所料,一涉及到昭元,他师弟就连自己在干什么都忘了。 “师兄,阿树他怎么了,你快去帮我看看,他好像受伤了,你快去看看!” 意识到自己不能妄动,朝云谨看向不远处被围住看不清情况的谢树,几乎急的都快哭出声来了,只能仰头看着剑宗掌门,目光哀求。 第174章:修仙文48 直到咎无言将人放下,荼瑛才反应过来。 “昭元!这是怎么了?” 虽面上震惊,但手上也不忘凝结灵气。 本就站在不远处的明镜,看见这一幕更是差点儿软了脚,那是师尊! 怎么会这样,脑中第一个想到了焚兖,明镜奔到了谢树跟前,却怎么也挤不进去。 只能透过狭小的缝隙,瞥得点点那截原本完美无瑕的下颌处残留的点点血迹。 “心脉有损,神血两空,以金丹修为强施大乘之术,灵府亦有损。” 荼瑛面色凝重,谢树在秘境中究竟遇见了什么,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甚至损了一滴心头血。 听见荼瑛的话,周围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明镜,脚一软,竟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脸色发白。 他知道的,是焚兖,焚兖入了秘境,他一清二楚。 呆呆看着谢树的方向,明镜心头怒悔交加,焚兖明明说过,他不会伤害师尊的。 这个骗子,他竟然还轻易相信了他,指骨被捏的“咔咔”作响,明镜后悔了,他不该帮焚兖隐瞒,如今还让师尊受了伤。 “是瘴气,染瘴妖兽修为至少在元婴境,师尊是为了封印他们。” 咎无言捏着拳头,语气哽咽,提到瘴气之时,眼底全是愤恨。 瘴气! 这两字一出,周围众人心头齐齐一震,脑中不自觉闪过万年前几乎殃及了整个修仙界的那场浩劫。 最后还是人魔妖三界彼此放下成见,共同御敌,才最终完成封印,将染瘴之源强压地下。 如今虽还有瘴气作怪,却都不成什么气候,毕竟如今的瘴气,至多感染至金丹境修士。 及时封印,也无甚大碍。 可现在,竟出现了元婴境的染瘴妖兽,还是在上古秘境之中,这叫他们如何不震惊。 难怪连昭元仙尊都伤成这般模样,原是为了封印瘴气,更何况,上古秘境之中的元婴境妖兽,本不会轻易出现,一旦出现,便极难对付。 “昭元形势不好,需得先回宗门,我要即刻施针。” 一听瘴气,荼瑛虽有些震惊,但很快眼底就划过一丝了然,她一直都知道,谢树在追查瘴气之事。 快速拟了药方,荼瑛交给了咎无言,谢树的情形,需要的珍稀灵药不少,光靠宗门的,或许不够。 咎无言乃鬼族少主,自然有办法,况且鬼族受昭元庇佑这么些年,也是时候报恩了。 咎无言接到药方也并未犹豫,转头就起身回了鬼族。 直到秘境试炼结束,朝云谨都未能见一面谢树,只能急的每日坐在万法宗山门口,等着听谢树的消息。 “见过灵毓剑尊。” 抬眼望见出来的人,朝云谨神色急切,因为谢树晕厥,万法宗开了护宗大阵,任何人不得擅入。 他也只能每日在门口干等着,等着人出来与他说明谢树的情形。 “怎么样?阿树他醒了吗?” 被朝云谨紧紧盯着,传话的弟子颇有些畏惧,还是躬了躬身。 “掌门让我转告剑尊,仙尊已醒,剑尊不必担忧,只是仙尊醒来便闭了关,不见任何人。” 听见谢树醒了,朝云谨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谢树又闭了关,到嘴边要求见面的话就这么哽在了喉咙。 闭关是大事,他也不好多言,瞥了一眼万法宗的山门,朝云谨再恋恋不舍,也只能转头回了宗门。 听着回来弟子的禀报,掌门看了一眼冰床上依旧没有醒来迹象的谢树,重重叹了口气。 “长意那孩子还在外边跪着呢?” “是。” 听到回复,掌门摇了摇头,罢了,他是管不了这孩子了,只能盼着昭元早点儿醒来了。 寂静的黑暗中,一张病床悄然出现在了谢树身前。 谢树顿住了脚,呼吸微滞,目光直直看向病床上,侧脸便极为温柔漂亮的女孩儿。 “哥哥。” 突然,女孩儿转过了头,与谢树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陡然看了过来,与谢树不同的是,那双眼睛,就连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温柔。 像是春日里灿烂的暖阳,与谢树六分像的脸上全是柔和的笑意,一眼便能感染人心。 “阿韵。” 谢树心底微颤,往日毫无波动的眼眸泛起阵阵涟漪。 “宿主,你该醒了!” 突兀的电子音陡然出现在耳旁,刹那间,黑暗如潮水般褪去,眼前的画面也消失不见。 “阿韵!” 谢树猛地睁开眼,玄黑色的石壁映入眼帘,让谢树瞬息间便记起了自己身在何处,他是在任务世界里。 “宿主,我不过才走了那么一两个月,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了?” 1001哭哭啼啼的声音从脑中传出,机械的电子音莫名有些滑稽。 “谢谢你。” 谢树知道1001能回看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所以他只是道了谢,他能这么快醒来,应该是1001又帮了他。 想起自己昏迷时看见的场景,谢树垂眸,半阖的桃花眼拉出一抹锋利的弧度。 看向了自己的手心,谢树蜷了蜷手掌,或许是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谢树有时候,也会忘记自己的目的。 他的妹妹,还在等他回去。 1001很久没在谢树身上再次看见这样寂静到几乎有些落寞的模样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在第一个世界。 “不,不用谢。” 干巴巴地回了一句,1001就闭上了嘴没再问,他不知道谢树想到了什么,但这时候,他能做的,就只是闭嘴。 谢树其实并不需要人安慰,1001很清楚这一点。 “哐当。” 药瓶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谢树抬眸朝洞口,神情在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淡漠。 “昭元,你终于醒了。” 掌门三两步走到了谢树跟前,激动的老泪纵横,眼泪花儿都在眼底打转了。 “一年了,整整一年,昭元,你终于醒了,真是天佑我万法宗啊。” 一年? 谢树抓住了关键词,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他竟昏迷了这么久吗? “让师兄担忧了。” 谢树起身,还未行礼,便被掌门搀住了手。 “昭元你这是哪里话,你如今醒了便好,省得我们每日担惊受怕的。” “对了,尤其是长意那孩子,每日都来洞府前跪着,说是是他连累了你,谁劝也不听,你啊,出去看看吧,这孩子也就只有你能劝得动了。” 第175章:修仙文49 想到谢长意,掌门就连连叹气,虽不知秘境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谢树受伤,乃封印瘴气所致,怎么会是长意害的。 他看长意这孩子就是关心则乱,说起胡话来了,也是,昭元毕竟是为了救他们而伤,长意自责,也不意外。 听见谢长意的名字,谢树昏迷前的记忆便浮了上来,目光微暗,谢树垂下的手指轻动。 当时情况虽急迫,但在靠近君惊渡时,谢树还是隐约感受到了君惊渡身上引兽粉的气味。 那引兽粉,是他曾经亲手调制,谢长意想要,他便赠给谢长意的,其中加了金棘粉,只此一份,他不会认错。 只是当时形势危险,他来不及细究,按理说,秘境之中元婴境以上的妖兽,不会轻易出现。 君惊渡他们会碰见这两只妖兽,很明显,是引兽粉的功劳,而君惊渡身上的引兽粉是谁所下,一目了然。 只是,谢长意为何要这么做? 谢树眼底划过一抹疑惑,这样明显要致人于死地的手法,并非意外,但谢树印象中,谢长意虽娇蛮跋扈,但并非随意戕害旁人之徒。 不过谢树还是面色如常地朝掌门点了点头,跟着人朝洞外走去。 在看见谢长意的第一眼,谢树脚步微顿,电光火石之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父,父亲!” 与谢树不同,抬眼看见自己日夜挂念的那抹熟悉身影出现时,谢长意先是愣住了,通红的双眼一动不动。 直到泪盈眶底,他才小心翼翼低低叫了一声,跪到麻木的膝盖让他一时直不起身,只能在地上跪行着。 却还是倔强地挪到了谢树身前,抬头看向谢树,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嘴里满是腥咸的味道,谢长意却不敢眨眼。 生怕自己看见的,只是一场幻觉,他在这洞府之前,每日接连不断跪了整整一年。 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最后却害了父亲。 短短一年,明明于修仙界不过弹指一挥间,但这三百多个时日,对于谢长意来说,却比万年还难捱。 他真的后悔了,他宁愿父亲知道真相,也不愿父亲受伤,每一日,谢长意都在祈祷,只要父亲能醒过来,他便将真相告诉父亲。 或许是天道真的听见了他的祈祷,现在才让他的父亲,能好端端站在他面前。 可是抬眼对上谢树双眼的那一刻,黑曜石般冷质剔透的眸子在对视的瞬间,压迫感便迎面袭来。 那是一种,仿佛任何心思都在其中无处遁形的目光。 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慌乱,话到嘴边,谢长意又后悔了,他承认,他是个自私的人,再次看见父亲,他还是贪恋能留在父亲身边的机会。 若是说出真相,他应该,再也不能见到父亲了吧。 “你这孩子,都高兴傻了,你父亲醒了,也不曾怪你,你还不起来。” 看着谢长意眼泪婆娑的模样,掌门也有些动容,这孩子倒是孝顺,说着便要扶起谢长意。 “你知道了自己并非月瑶歌之子,所以出手妄图杀死君惊渡,对不对?” 谢树并未藏着掖着,径直问了出来,他并未错过方才谢长意唤完他欲言又止,惊慌失措的神情。 谢长意突然要杀君惊渡,除了这个缘由,他想不出还有旁的什么理由。 君惊渡体质特殊,或许,不止他发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验证,便出了这样的事。 不过万事并无绝对,谢树垂眸,看着脚边的谢长意,他还是想听听谢长意会怎么说。 谢树突如其来的一句疑问,如同平地惊雷,就这么齐齐炸在了另外两人心头。 掌门刚伸出手,听见谢树开口,也并未在意,直到反应过来谢树话中的意思,伸出的手猛地顿住,就这么扭头看向了谢树,神色震惊。 谢长意更是陡然瞪大眼,眼泪戛然而止,随即蔓延出的,是清晰可见的慌乱和不可置信。 父亲,父亲怎么知道? “昭元,你在说什么,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短短一句疑问,却几乎让掌门思考不过来,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了起来,什么叫,长意并非月瑶歌之子。 “对啊,父亲,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不能承认,这是谢长意唯一的想法,若是承认了,不止会失去待在父亲身边的资格。 若是他妄图害死君惊渡的事捅了出去,父亲肯定会厌弃他的,他怎么能忍受,父亲用那般厌恶的神情看着他。 但微颤的双手,和慌乱低垂的眉眼,都让谢长意本就苍白的反驳更加易碎无力。 就连掌门,都一眼看出了谢长意的不对劲儿,谢长意是他们一手带大的,想要在他们跟前撒谎,他们又怎会瞧不出来。 若谢长意没做这事,这会儿早就委屈地大声反驳,生怕不知是旁人冤枉了他。 “长意,你,你……” 掌门难以置信,指着谢长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又看向谢树,还是不敢相信谢树话里的意思,长意怎么会不是月瑶歌的儿子,这孩子,不是当年谢树亲自从焚兖手中带回来的吗? 谢树也并未多言,见谢长意不承认,手指掐诀,不过瞬间,便换了一处地方。 山谷中,石碑前,续神灯幽幽飘在半空,发出莹莹微光,石碑上月瑶歌三个大字被衬得极为明显。 当初月瑶歌死后,其心头血被保存了下来。 为了弥补谢树和万法宗,圣灵族留了一滴在万法宗,圣灵族圣女之心头血,有医死人肉白骨之效。 不过谢树并未纳为己用,而是将其放进了续神灯中,供养谷中生灵。 只是没想到,今日还能派上这般用场。 谢树手指一翻,一只白瓷瓶就出现了几人眼前,一滴鲜红的血珠,自瓶口飘出,才将将靠近续神灯,便引得其光芒大作,震动连连。 “这,这是?” 看着眼前的场景,掌门大惊,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君惊渡的血,上回宗门试炼时,我便觉其体质特殊,只是未来得及验证和告知于诸位师兄师姐。” 第176章:修仙文50 听着谢树的话,掌门更是大惊,昭元说这是谁的血? 是,是惊渡那孩子的血! 掌门再次看向谢长意,满脸不可置信,这续神灯中,乃月瑶歌之血,只有与其血脉相连者,才可使其触动。 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怀疑过谢长意的身份,自然也不曾测试过。 但此刻,看着谢长意的神情,便知谢树所言非虚,谢长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盯着不远处的续神灯,谢长意没有震惊,也没有疑惑,有的只是眼底的绝望和浮于言表的恨意。 见事情已经被戳穿,谢长意反而镇定了下来,瞥见石碑上月瑶歌三个大字,心头恨意弥漫。 为什么,为什么这女人死了也不安生! “是,我早就知道了,那又怎么样,父亲,做了这么多年你的儿子,为什么不能让我一直做下去,明明我才是这世上,你最该亲近的人!” “君惊渡又算什么,他就不该出现,他该死,他是这个女人的儿子,这个女人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忘了吗?他不过是这个女人对你不忠的产物!” 谢长意跪在地上,抬眼看向谢树,满是不甘,扭曲的俊脸印刻着令人心惊的嫉妒,眼底极致的占有欲望一览无遗。 没有在意谢长意声嘶力竭的质问,但谢长意话里的意思,却让谢树眉头微皱。 月瑶歌对他做了什么,他自然清楚,但这些事,谢长意怎么会知晓? 当年的事,除了已然坐化的他师尊,余下知晓的,只有如今掌门几人,掌门几人断不会将这些事宣之于口。 谢长意又是从哪里知晓的? 看着状若癫狂的谢长意,一旁的掌门从最初的震惊,到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却听见谢长意这番话。 刚放下的心又被高高举起,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谢树,掌门却恨不得时间倒流,捂住谢长意的嘴。 “长意,你疯了不成,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话,如今不但欺上瞒下,残害同门,还如此胡言乱语,这么多年,真是我们太纵容你了。” 即便谢长意不是月瑶歌之子,终究是他们这么些年一手带大的孩子,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掌门除了心惊,更多的还有痛心。 “你从何处知晓的此事?” 谢树眼角微垂,看向谢长意,神情严肃了几分,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些什么。 “父亲,你别不要我,我求求你,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只要你别不要我,我什么都说,父亲。” 伸手拽住了谢树的衣摆,谢长意早就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鬓角处凌乱的碎发被泪水黏在脸上,猩红的眼底狼狈不堪。 谢长意没有看掌门,只是紧紧盯着谢树,听见谢树的问话,眼底又燃起点点期许。 “长意,我从前便说过,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俯下身,谢树直直看向了谢长意的双眼,但说出口的话,却瞬间便能将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谢树说完,便直起身,看向了掌门,无论真相如何,谢树从未想过赶谢长意走,但至于旁的事如何处置,自有宗规定夺。 他不该问谢长意,应当是问不出什么的。 紧握的手微微松开,谢长意的眸子彻底黯淡了下来,是啊,他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父亲不会因为任何人留情面。 被捆仙绳绑住送往水牢的那一刻,谢长意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谢树,掠过那双漆黑的眼眸,心头绞痛。 他不后悔想杀了君惊渡,只恨自己知道的太晚,若是早在君惊渡最初出现,他便杀了他,又怎会得到今日的局面。 押走了谢长意,掌门叹了口气,心中也隐隐有些后悔,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了呢。 也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往日太过于纵容谢长意了,但比起这个,掌门还是更惊讶于君惊渡才是月瑶歌的孩子。 仔细想想,那孩子的眉眼间,的确与月瑶歌极为相似,难怪他总觉得那孩子有几分眼熟,原以为是跟人投缘,不曾想竟是因为是故人之子。 但此刻谢树更在意的,却是告诉谢长意真相的人,究竟是谁,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脑中划过一张又一张人脸,突然,谢树想起了一个人,明镜呢? “师兄,不知明镜此刻身在何处?” 耳旁响起谢树的话,掌门才回过神,提起明镜,掌门又一惊,差点儿忘了,不管是君惊渡还是明镜,此刻都不在宗内。 半年前惊渡与阿泽订婚,婚期就在前几日,万法宗与林家接亲,乃大事,赤麟峰又只有谢树师徒四人。 无言镇守封印,不在宗内,长意又整日跪在谢树洞口,只有明镜被派去了林家送亲。 林家与万法宗一北一南,相隔甚远,估摸着这会儿,他们还在回来的路上呢。 如今出了这事,惊渡不回来一趟恐怕也不行,掌门眉心紧皱,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那孩子……” “不好了,掌门,出事儿了。” 还没等掌门说完话,一道急促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一个弟子神色慌张冲了过来,声音还带着几分颤抖。 见到掌门身旁的谢树,那弟子也是惊了一瞬,随即哐当一下跪了下来。 “不好了,仙尊,掌门,林家,林家出事了!” 什么? 谢树瞳仁微缩,但很快,就想起了,原剧情里,林家被主角攻报复,满门全灭的事。 但怎么会在这时发生,剧情,提前了! “什么事,你说清楚?” 掌门也是神色一凛,林家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林家满门被屠,去送亲的弟子,也无一幸免,前几日,前几日才被北星门的人发现,如今诸位师兄弟姐妹的尸首,都被送回来了。” 那弟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恐惧,还带着着哭腔。 “什么?” 掌门瞬间变了脸色,脚步一转,就朝主峰正殿奔去。 谢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未做停留,径直跟上了掌门的脚步。 但跨进正殿,看见殿中横着的数十具尸首之时,谢树还是微微变了神色。 第177章:修仙文51 尤其是目光瞥到角落里,那张毫无生息,面容惨白的脸时。 谢树走了过去,俯下身,仔细探了探明镜的脉搏,平静地如同一滩死水,的确没有生还的可能。 目光落在明镜的脸上,谢树眼神晦暗,探过脉搏的手指微微蜷缩,指尖因为用力显得格外苍白了几分。 “这是……,昭元,你,哎……” 显然,掌门也看见了明镜的尸首。 走到谢树身边,看着谢树微微发冷的面容,掌门有些愧疚,毕竟明镜是他叫去送亲的,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平白无故折了一个弟子,尤其这孩子还与瘴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就这么折了,昭元心中怕也是不好受吧。 收起明镜的尸首,谢树目光转向别处。 林家灭门,原剧情中应当是君惊渡与林泽结契百年后才发生的事,潜伏百年,君惊渡才取得林家家主的信任,伺机将噬心草下在林家家主身上,使其走火入魔,屠戮了林家满门。 这真相还是主角受得到轮回镜后,亲眼所见。 但如今,谢树扫过整个大殿,并没有看见主角攻受的身影,小世界中,主角攻受皆不会轻易死亡,这一点谢树很清楚。 不过剧情提前,林家灭门是否是因为主角攻还有待商榷,毕竟现在的主角攻,应当是没有能力轻而易举覆灭一个家族的。 “对了,惊渡和阿泽呢?” 同样没发现君惊渡和林泽的,还有掌门。 “君师弟和林师兄尚有生息,已经被送往荼瑛师叔处了。” 一旁哭的泣不成声的弟子一边替自己的师兄弟敛尸,一边回着掌门的话。 君师弟运气不错,那一剑偏了心脉半寸,不过若是再晚发现一刻,怕也是性命难保。 至于林师兄,那弟子摇了摇头,也不知还能不能救得回来,经脉寸断,灵府破损,怕是醒来也是废人一个了。 事发突然,林家灭门,又是在婚宴这般特殊的时日,竟然还是隔了好几日才发现异常,此惨案闻所未闻。 先有君家后有林家,一时间修仙界人人自危,谣言四起。 掌门也因此忙了起来,无暇其他。 谢树将明镜葬在了后山,又行了超渡之法,才转身去了灵药峰,算算时日,这几日主角攻也要醒了。 但还未出殿,谢树就碰上了急匆匆归来的咎无言。 “师尊!” 远远便看见了立于殿门口的谢树,咎无言霎时间便红了眼,阶梯之下,咎无言呆立在原地,近乎贪婪地看着谢树的每一寸。 这一刻,隐忍在骨子里的隐晦爱意显露无疑,直到走到谢树跟前,对上那双一如既往平静到近乎无情的双眸,咎无言眼底的赤裸情意才在这样的目光下,一点一点敛了回去。 “师尊,您出关了。” 咎无言垂下眼,不敢再抬头,只有紧握的双拳,宣泄着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 接到掌门印信,听闻师尊已醒,他便迫不及待地赶了回来,只是师尊对外宣称闭关,纵使现下只有他们两人,咎无言也不会说错。 “嗯。” 谢树轻点了点头,咎无言的感情,谢树从来都很清楚,但还是那句话,谢树尊重每一份有分寸的感情。 不点破,是因为没有必要,咎无言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在某些方面,咎无言和他的确有些像。 “师尊要我查的东西,尽数在此。” 没有忘记谢树交代他的事,咎无言拿出了一份玉简,呈给了谢树。 “此次林家之事,掌门师伯已尽数告知了弟子,师尊,不知可需弟子前去林家一探?” “不必,封印之地可有异常?” 谢树接过玉简,一目十行扫过,顺带问起了封印的情况。 明镜死的有些突然,谢树的确始料未及,事涉瘴气,谢树才多问了一句。 “并无。” 咎无言顿了顿,才回道。 看完玉简,谢树眉心微敛,目光在双亲不明,行乞,欺凌者一夜间皆亡,几个词上略停了停。 手指轻点,谢树垂眸若有所思。 “这几人是怎么死的?” “据说是被吓死的。” 即便谢树并未指明,但咎无言还是知道谢树问的是什么,没有丝毫停顿,便答了出来。 听见这个回答,谢树并未再问,收起了玉简,谢树看向咎无言。 “你即刻回鬼族,守好封印,若有异动,及时传音。” “是,师尊。” 咎无言俯身行了一礼,抬眸的瞬间,面前却已经没了谢树的身影了。 听闻君惊渡醒了,各峰已然知道真相的长老都聚集在了灵药峰。 谢树到的时候,屋里已经挤满了人,被围在最里边的君惊渡,面容微白,显然是还没好利索。 不过得益于他的体质,恢复的已经算是很快了。 看见谢树的那一刻,君惊渡眼底便划过一丝暗芒,随即抬眸,满脸惊喜与怯懦。 “仙,仙尊,您真的才是,我的父亲吗?” 谢树出现的那一刻,周围就安静了下来,君惊渡的话,便格外清晰明显。 谢树看了一眼掌门,看来掌门并未告诉君惊渡全部的真相。 掌门被这一眼看得略有些尴尬,他也是为了谢树和万法宗的颜面,再加上考虑到这孩子大病初愈,也不好再刺激人。 只能朝谢树微点了点头,只有一旁的清一听见这话,轻哼了一声。 谢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走近了几步,垂眸打量着君惊渡。 “自然,昭元往后,便是你的父亲。” “那往后,我能去赤麟峰同父亲一道住吗?” 掌门厚着脸皮答了一句,谁知话音才落,君惊渡就接上了一句。 似乎是认定了谢树是自己的父亲,君惊渡满脸慕孺地看向了谢树,即便是对上谢树的眼睛,神色也不变,惊喜激动之意,溢于言表。 本就俊美无俦的少年因着这样的姿态倒让那双原本锋利漂亮的凤眼乖顺了几分,让人不忍拒绝。 “这……” 掌门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谢树,方才他出声,那是谢树并不在意这件事,但让君惊渡住进赤麟峰这样的事,他可替谢树做不了主。 第178章 修仙文52 “可。” 谢树目光在君惊渡脸上划过,对方似乎也并未觉得有何心虚之处,只是抬起头,任他打量。 过于乖巧,而显得有些违和,记忆中,君惊渡极为谨慎守礼,在宗门长辈面前,的确也称得上乖顺。 而面前的人,乖顺得有些过头了,因为心头那抹稍纵即逝的怀疑,谢树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对了,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林家怎会突然灭门?” 见谢树答应,掌门略松了口气,转而问起了林家的事。 提到林家,几人皆是眉头紧锁,齐齐看向了君惊渡,他们今日来,可并非因为君惊渡的身份,林家灭门之事,他们还未有新的发现。 “这,弟子,弟子不记得了,好像……” 面对众人的目光,君惊渡似乎在努力回忆当初的事,面上却表现得极为茫然。 “好像什么,你倒是说啊。” 太玄是个急性子,看人说到一半就没了后续,急得就差上手把话从君惊渡嗓子眼儿里拉出来了。 “对不起,师尊,还有诸位师叔,弟子实在是不记得了。” 君惊渡面容愧疚,半晌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你怎么能不记得呢,这么大的事,你再好好想想……” 一听君惊渡说自己不记得了,太玄一下子站起了身,瞪着人,语速都急得快了不少。 “这孩子受伤严重,记不起当时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见君惊渡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掌门等人又是急的脸红脖子粗的,荼瑛叹了口气,替人解释了一句。 这孩子也是不容易,受了那么重的伤,若非身负圣灵族血脉,恐怕还不能这么快痊愈。 瞧瞧一同回来的林泽,如今都还靠灵药吊着命呢。 在君惊渡这儿问不出什么,几人都有些失望,太玄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就离开了灵药峰。 掌门略微嘱咐了几句,也并未过多停留,宗门一下死了这么多弟子,他还有得忙。 君惊渡身体已无大碍,拒绝了荼瑛再多留几日休养的建议,跟着谢树回了赤麟峰。 “你似乎并不在意林泽的情况。” 回到赤麟峰,谢树看着身侧的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原剧情中,林家灭门后,林泽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真相,君惊渡也并未点破,因为彼时他已对林泽动心而不自知,所以下意识选择了继续隐瞒。 但是现在,君惊渡看起来并不关心林泽的状况。 本微垂着头走在谢树身侧的君惊渡听见这话,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他倒是忘了,还有林泽这么个玩意儿。 “师兄性命垂危,弟子自是心急如焚,只是师兄有荼瑛师叔照看,弟子尚且帮不上什么忙,也不便打搅荼瑛师叔为师兄医治。” 君惊渡一席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然而与微微哽咽的声线截然相反,君惊渡垂下的眼底却是一片冷然。 林泽倒是命大,被自己亲爹捅成那般模样都还能活着,也是他疏忽了,林泽最好不要醒来,不然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毕竟他也不能保证,林泽当时,有没有看出来些什么。 不过他得感谢林家,若非君惊渡报仇心切,他也不能这般快回到谢树身边。 谢树并未再接话,这个角度,他看不清君惊渡的神情,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倒是像在为自己的道侣担忧。 “赤麟峰的住处,你自行挑选,好好歇息吧。” 说完这句话,谢树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也就错过了君惊渡抬眸的那一瞬间,眼底浓郁的侵占与渴望。 这样的目光转瞬即逝,毕竟是在赤麟峰,谢树眼底,焚兖还不想这般早就暴露自己的目的。 上辈子的教训,他已经吃够了,这辈子,他得慢慢来,反正他和谢树,还有的是时间。 君惊渡就这般在赤麟峰住了下来,谢树心头疑云难消,始终放了一部分神识在君惊渡身上。 但几月下来,君惊渡的言行举止,与他往日所见,并无什么不同。 不过有一点,君惊渡应当是从未来过赤麟峰的,但对方对赤麟峰似乎极为熟悉。 无论是挑选的住处,还是练功的地点,君惊渡都能自然而然准确无误地找到,仿佛他已经来过千百次了一般。 一抹诡异感浮上心头,但还未等谢树细想,洞府的结界就动了动。 “仙尊,灵毓剑尊来了。” 赤麟峰负责洒扫的弟子的声音从结界外传来,谢树看了君惊渡一眼,对方正往后山去,估计是去练剑去了,谢树便收回神识,打开了结界。 察觉到谢树神识的撤离,焚兖嘴角翘起一抹笑,使得原本艳色逼人的俊脸,无端带上了两分邪肆。 他刚刚醒来时,的确还不太适应君惊渡的身份,不过有这几日的刻意扮演,阿树,应当不会再怀疑他了吧。 但想到神府内,不知被什么东西保护着的君惊渡的神魂,焚兖脸色冷了冷。 若非这个东西,他早就吞灭了君惊渡的神魂,又怎会引起阿树的怀疑。 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焚兖微蜷了蜷指骨,唇角的笑意加深,不过没关系,他倒要看看,君惊渡还能撑多久。 如今这样倒也不错,毕竟君惊渡神魂之中,还有阿树留下的禁印,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如今阿树已醒,他还得想个旁的法子,不动声色,抹了这禁印。 “君惊渡。” 森冷幽怨的声音自背后响起,焚兖放下手,转过了身,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影出现在了眼前。 浑身细密的伤痕,褴褛破损的衣衫,以及杂乱不堪的发丝,与以往意气风发,嚣张的不可一世的样子截然相反。 看着如今谢长意的模样,焚兖眼底划过一丝满意,果然现在的样子,比以前顺眼多了嘛。 “谢师兄,喔不对,师兄你应当也是知晓了真相了吧,如今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谢师兄还是,君,师,兄呢?” 谢长意没想到刑罚刚结束,才一回到赤麟峰,就碰上了君惊渡,原来,父亲都已经让人住进来了吗? 第179章:修仙文53 无边的酸涩在心底升起,尤其是看见君惊渡如今得意的模样,心头的痛楚,比他数月来在水牢经受的还要痛千百倍。 指骨骤然捏紧,所以他在父亲心底,到底算什么呢? “你又在得意什么,我不是父亲的儿子,你以为你就是了吗?你不过是那个女人与旁人苟且生下来的杂种,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看君惊渡这副得意样子,谢长意就猜测,君惊渡恐怕还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吧。 他就偏要说出来,君惊渡又有什么脸在他跟前得意,明明他们谁,都跟父亲没有关系。 语气讥讽地讲出了这句话,谢长意一瞬间倒是畅快了不少,但抬眼看去,却发现,听见这番话的君惊渡,表情丝毫未变,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般。 谢长意眸色暗了下来,难道,掌门他们都告诉了君惊渡,是他猜错了? 但还没等谢长意继续思量,眼前陡然一花,等回过神,喉咙和背部传来的剧痛让谢长意几乎动弹不得。 眼前是君惊渡突然放大的脸,眼底浓稠的恶意,扑面而来,不加掩饰。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但那又如何,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他儿子的身份。” 被掐着脖子掼到了树上,谢长意几乎窒息,模糊的视线下,君惊渡的脸都扭曲了几分,唯独眼底在提到谢树时,那抹爱意,清晰可见。 霎时间,谢长意心头便翻起滔天巨浪,君惊渡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对父亲。 不知感受到了什么,君惊渡突然松开了手。 顺着树干滑落,谢长意捂着脖子,咳的撕心裂肺,却还是强撑着抬起头,满眼惊骇和厌恶地看向君惊渡。 “你,你竟敢对父亲有这般龌龊的想法,不伦之情,你怎么敢,我要告诉父亲!” 焚兖擦了擦碰过谢长意的手,垂眸,看向谢长意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不值一提的蝼蚁,冷的叫人发抖。 那是一种和谢树截然不同的冷漠,焚兖的目光,带着极度的自我,仿佛旁的人都是渣滓蜉蝣,而他抬手之间,就能让其灰飞烟灭。 “好啊,你去啊,看看他会不会相信,一个曾经妄图杀了我,如今又故技重施,想要陷害我的人呢?” “他只会,更讨厌你。” 焚兖轻笑出了声儿,面上的不屑不加掩饰,擦过手鲛丝帕也在在手心燃起的蓝焰中,化为了灰烬。 短短两句话,却让谢长意如遭雷击,大脑更是一片空白,所以父亲真的对他失望了吗?父亲真的不会再信他了吗? “对了,不论之情,哈哈哈哈哈,由你说出来,不觉得可笑吗?” 丢下这句话,焚兖才转过身,御剑朝赤麟峰主殿飞去,目光微暗,好像有什么该死的苍蝇,闯进来了呢。 果然一进殿,抬眼看去,焚兖就看见了一个令他无比厌恶的人影。 几百年前便恬不知耻地缠在阿树身边,如今还这般肆无忌惮,朝云谨,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师叔,剑尊。” 即便心头的厌恶和嫉妒下一瞬便能喷涌而出,焚兖还是没忘记如今自己的身份,俯身行了一礼。 “这便是那个被认错的孩子吧。” 骤然出现的声音让朝云谨将黏在谢树身上的视线收了回去,瞥了一眼殿中央站着的少年,朝云谨有些意外。 君惊渡在宗门试炼中的表现可圈可点,因着阿树,他也记得住此人,没想到这孩子竟才是阿树的孩子。 不过无论是君惊渡还是谢长意,都与阿树无半分相似。 多看了几眼君惊渡,朝云谨皱了皱眉,这君惊渡不但不像阿树,反倒跟他死去的娘有几分像,倒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但谢树在这儿,朝云谨也只能没话找话,这次他是借着林家灭门一事才来的,自然不想浪费与谢树多说几句话的机会。 “嗯。” 谢树点了点头,目光也转向了君惊渡。 “何事?” “弟子读六言心法,有些地方略有些不通,原想来问问师叔,没想到剑尊也在此,是弟子打搅了。” 君惊渡毫无迟疑,拿出了一贯的说辞,自他住进赤麟峰,靠近谢树,都是以此为借口。 师叔? 朝云谨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君惊渡,又看向了谢树,竟然没改口吗? “无妨,你且等上片刻。” 谢树倒是无所谓君惊渡怎么称呼他,听见君惊渡的话,也只是略点了点头,让人留下。 “六言心法,你可是习了曲水流觞?” 一听谢树这话,朝云谨就心头一紧,知道谢树马上要赶人了,赶紧朝着君惊渡多问了一句。 “是。” 焚兖唇边还未扬起的笑意微凝,眼底飞快划过一丝不耐,却还是恭恭敬敬答了一声。 “曲水流觞乃杀剑,非实战不得有进,你有何不懂,我或许能指点一二。” 找到了能多留片刻的方法,朝云谨眼神亮了亮,又将目光看向了谢树,说起来,阿树也许久没见过他的剑法了吧。 再者,上回宗门试炼,此子便已修得剑意,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又是阿树的孩子,就算长得的确不怎么讨喜,但看在阿树的份儿上,他自然也是愿意指点的。 “阿树,你以为如何?” 朝云谨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要瞧瞧君惊渡的剑法了。 “你可愿意?” 谢树没有替君惊渡应承下来,转而问了一句君惊渡,他在剑道之上,不如朝云谨。 现朝云谨愿出言点拨,他自然无话可说。 “弟子自然是……” “那便由我来,与君师弟比试吧。” 既然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的,即便心头不愿,在谢树跟前,焚兖还是打算应承下来。 但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就从殿门口传来,打断了焚兖接下来的话。 几人朝殿门口望去,赫然是刚从水牢中出来的谢长意。 等到看清人,那副凄惨的模样,让朝云谨都有些惊讶,就连谢树,都微蹙了蹙眉。 “父亲,剑尊。” 谢长意行完礼,不敢抬头看谢树,便转过头,看向了君惊渡,手指不自觉抚上了腰间被保护的完好无损的蛟骨鞭。 来之前,他原本想拆穿君惊渡,但跨进殿门的那一刻,仅仅是瞥了谢树一眼,无边的酸涩与胆怯便让他瞬间放弃了这个念头。 第180章:修仙文54 是啊,父亲不会再相信他了,君惊渡又是个诡计多端的贱人,若是反咬他诬陷,父亲必会更加厌弃他。 但满腔的恨意无处安放,谢长意,急需一个发泄口,而现在,君惊渡就是最好的对象。 握紧腰间的蛟骨鞭,谢长意瞥向君惊渡,目光森冷。 “好啊,谢师兄有此意,师弟自然却之不恭,那便请赐教了,师兄。” 仿佛知道谢长意在想些什么,焚兖心中暗嗤。 竟还敢唤阿树父亲,谢长意若执意这般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比试之中,谁又能保证谁完全不受伤呢。 所以还没等谢树和朝云谨开口,焚兖便先一步应了下来。 谢长意想和君惊渡比试,谢树迟疑了片刻,并未开口阻止。 自上回宗门试炼后,谢树便未再看过君惊渡与人比试,这些时日,谢树虽觉察君惊渡隐有不对,却始终没有突破口。 今日提起比试,倒是让谢树有了些想法,一个人再怎么变,惯用的招式习惯,却骗不了人。 朝云谨看了一眼谢长意,欲言又止,但见谢树没出声,他自然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只是有些可惜,他还道能好生在阿树面前表现一番呢。 就在朝云谨晃神之际,底下二人便已经打了起来,即便身上有伤,谢长意却还是率先握着鞭子攻了上去。 焚兖神色不变,提剑挡住了谢长意的步步杀招。 戏谑嘲讽的目光扫过谢长意因为愤恨而扭曲嫉妒的脸,下一瞬手中的剑便擦过了谢长意腰际。 以他的功力,对付谢长意,跟猫逗耗子有什么区别,漫不经心地应付着谢长意,焚兖的余光还有空关注着谢树。 察觉到谢树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焚兖甚至心情甚好。 看着下方显然游刃有余的君惊渡,谢树垂眸小酌了一口一旁的清茶,遮住了眼下的沉思。 君惊渡的招式,倒是跟宗门试炼时没什么差别,难道,真的是他想错了? 腰间疼痛传来,谢长意却毫不在意,想起树林中君惊渡对他说的话,心头恨意难消,几乎杀红了眼。 都怪君惊渡,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君家灭门,君惊渡却没有死,为什么要出现在父亲面前。 甚至还对父亲有了那样恶心至极的想法,君惊渡就该死,该死! 心中恶意愈甚,尤其是在对上君惊渡轻蔑得意的目光时,脑中始终绷着的那根弦骤然断裂。 手腕一转,手上的蛟骨鞭陡然化为两条玉蛟,气势节节攀升直至元婴,以雷霆破风之势朝君惊渡攻去。 上座的朝云谨和谢树齐齐面色一变,朝云谨目光震动,不过一场比试,这样保命的杀招也敢出。 转头看向谢树,果不其然,谢树手指微动,显然是要强行阻下这场比试了。 但还没等谢树掐诀,原本满目轻视的焚兖显然也没想到谢长意竟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下意识便提剑绘印。 一抹金色禁印就这么迅速出现在君惊渡身前,玉蛟才碰到那禁印,便如同昙花一现,瞬间便化为了泡影。 谢树猛地顿住,指尖灵力散去,目光陡然望向君惊渡,眼神明暗难辨。 就连朝云谨,都一脸惊异,这君惊渡不过来赤麟峰短短数月,便已习得了赤麟峰的破妄印,这等天赋,不容小觑。 “你们二人,点到为止。” 眼见着君惊渡竟毫发无损,谢长意一脸不可置信,君惊渡修为还未至元婴,怎么可能挡得住这一击。 原本还想再攻,谢树的话却蓦然飘进了耳中,那一瞬间,被恨意占据的大脑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当着父亲的面,就想杀了君惊渡。 挡下这一招的焚兖也有一瞬间的懊恼,破妄印乃赤麟峰传统功法,他前世许是用惯了,如今竟下意识便使了出来。 “是弟子逾矩了。” 抬眸看了一眼谢树,焚兖眼底含着一抹探究,却见谢树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也是,破妄印虽是赤麟峰功法,但因其攻守兼备,还可越阶而战,便并非只赤麟峰弟子可习。 只是破妄印对天赋悟性要求极高,上一世,练得此印者,寥寥无几。 身为他的血脉,君惊渡本就天赋不凡,如今他会,应当也并非有何怪异之处。 “弟子闲暇时,还习了破妄印,如今还得多谢谢师兄,让我有机会使出此印,果真威力不凡。” 虽这般想着,焚兖还是多解释了一句,他不敢赌,谢树的疑心。 竟是因为破妄印,谢长意脸色白了又白,难怪君惊渡能躲得过这一击。 不过他都未曾领悟的功法,君惊渡才来了多久,就已经学会了,垂下的手紧紧握着,几乎要渗出血来。 “父亲,长意知错。” 俯身朝谢树行了一礼,就算再怎么嫉妒怨恨,在谢树面前,谢长意总是要乖巧几分的。 “回去,好生养伤。” 随着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一瓶熟悉的伤药便出现在了眼前,眼底的黯然一滞,谢长意陡然抬起头。 谢树却并未再看他,眼底还未亮起的光芒又逐渐消失。 握着微凉的瓶身,谢长意唇角扯出一抹失落干涩的笑意。 “是,父亲。” 俯身又重重行了一礼,谢长意便转身,走向了殿门,至少,父亲还愿意给他伤药。 “剑法稳而不急,利而不劣,不过剑招时有滞涩,需多加修炼。” 谢长意走后,朝云谨才开口,对于剑修一道,朝云谨向来认真,这评价,自然也是极为中肯。 “谢剑尊指点。” 焚兖不急不缓行了一礼,唇角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心头却冷嗤了一声,不过一个只知修炼的蠢货,如今倒还指点起旁人来了。 这剑招也看过了,朝云谨实在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在谢树再次开口后,才依依不舍两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赤麟峰。 人一走,偌大的主殿中,便只余了谢树和焚兖两人。 “将此瑞雪寒春放回去吧。” 将灵袋中的茶叶递给了焚兖,这么一句突如其来的指令让焚兖几乎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脚步还是下意识朝内殿的方向走去。 不过才走了两步,不知想起了什么,焚兖脚步一顿,随即转过身。 “敢问师叔,不知这茶叶该放在何处?” 第181章:修仙文55 “后殿左侧柜子一层左数第二个格子。” 谢树没有错过君惊渡下意识走向后殿的动作,却在君惊渡转身询问时,未直接点破。 直到君惊渡走后,谢树看着桌上的茶盏,脑中闪过的,却是君惊渡结印时的手法。 谢树记性一向不错,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在他的印象中,习惯于从坤位开始结印的,只有一人。 一个原本不应该会出现,被他亲手所杀的人,焚兖。 而且,如今的破妄印,是他修改后,才供与宗门弟子修习的,结印之法,与原来相比有稍许差别。 旁人或许看不出其中异同,但瞒不过谢树的眼睛。 但君惊渡用的,乃是未改之前的结印之法。 即便心底的猜测无比荒诞,死去之人,又怎会再复生。 不过这里是修仙界,再过荒诞之事,也并非不可能发生,只是当年,焚兖死于九寒斩月之下,是事实。 脑中快速重新复盘了一遍焚兖入魔到身死,再到今日的一切,不知想到了什么,谢树轻叩的手指猛地一顿。 瘴气,明镜,君惊渡。 若真是焚兖,那么一切就有迹可循了。 当年或许焚兖不止是入魔,只是他修为不够,并未及时查明,毕竟身染瘴气者,即能不死不灭,唯有封印镇压。 封印镇守之地,一夜间死去的霸凌者,明镜身上的瘴气的秘密,以及秘境之中出现的染瘴妖兽,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还有一点,瘴气所染之物,通常理智全无,癫狂异常,如若焚兖当真染了瘴气,为何与旁人不同。 想到当初的明镜,和如今的君惊渡,谢树眉心微蹙,焚兖所用,也并非夺舍之法。 他放在君惊渡神魂中的禁印,并无异动。 不过这些都是谢树的猜测,即便已有九成的把握,谢树也不能妄下定论。 凡事,都要有十拿九稳的证据。 但无论如何,若真是焚兖,那便是他失察之过,是他之责,因果循环,自当由他亲自解决。 而那边的焚兖,想起自己今日的失误,终归有些不放心,他好不容易,才回到谢树身边,绝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再度被谢树怀疑。 回院的脚步一转,焚兖脸上便挂上了几分担忧,看来是时候,去瞧瞧那个什么林泽了。 原本打算找个时间除了这人,但有了今日之事,倒是暂时动不得他了。 心中轻嗤,不过只要这人不醒,死不死的,与他何干。 看着君惊渡调转了方向,去了灵药峰,不远处,不知何时跟在焚兖身后的谢树才逐渐现身。 迟疑了片刻,谢树还是跟了上去。 自对焚兖的身份有所猜测,谢树就没再用神识跟踪了,他尚不清楚,如今焚兖修为几何。 不过能隐瞒如此之久,有关瘴气的桩桩件件皆与其紧密相连,实力定当不容小觑。 隐匿身形,一路跟着君惊渡到了灵药峰。 看见君惊渡,荼瑛显然是有些惊讶的,这孩子自打被认了回去,就再也没出过赤麟峰的门,今日怎么有空到她这里来,莫不是旧伤复发了? 想到这儿,荼瑛有些紧张了起来。 “惊渡,你怎么来了?可是身子哪里出了问题?” 医者仁心,无论君惊渡是何出身,在荼瑛眼里,都只是个病患孩子。 “多谢荼瑛师叔关切,弟子已无碍,今日前来,是想来看看师兄。” 焚兖垂眸行礼,话中尽是对林泽的担忧,唯独半敛的眼皮下,透着一片漠视与不耐。 “原是来瞧阿泽的,我这儿倒也有个好消息说与你,阿泽这孩子也算是运气好,前些日子掌门送来了血枝草,恰能补齐阿泽受损的心脉,不出三月,这孩子便也能清醒过来了。” 听见君惊渡是来看林泽的,荼瑛顿了顿,才笑着回了一句。 只是心底微有些奇怪,这数月以来,君惊渡都未曾来瞧过林泽,怎么今日来了。 不过即便结契大典并未完成,两人终归也是道侣,前面不来瞧人,恐怕也是在赤麟峰养伤吧。 “是吗?那弟子便放心了。” 林泽竟然还能醒? 转身的瞬间,焚兖的脸色就暗了下来,本以为不过是个可有可无之人,若是醒了,少不得会给他添些麻烦。 若是再跟阿树说些不该说的,叫阿树对他起了疑心,那便更该死。 看来这人是非死不可了,三个月?他焉能等到那时。 心底盘算着杀了林泽的焚兖却不知,他的神色变化,皆被谢树看在了眼里。 灵药峰后院,谢树立于林泽床前,床上的少年面容青灰,眼窝深陷,唇色灰紫,俨然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丝毫不见往日的清秀俊朗。 微风轻过,透过大开着的窗,撩起了谢树散及腰背的墨发。 那双形状极其好看的桃花眼微颤了颤,漆黑的眼眸仿佛被风吹起了点点涟漪,荡人心魂。 抬手结印,鲜红的血珠自谢树指尖溢出,以血绘印,不过片刻,一道覆盖了林泽全身的禁印便出现在了上方。 “启。” 低声轻吐出一字,禁印便瞬间金光大溢,一息之间,便没入了林泽体内。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林泽垂在床边的手指微动了动,很快,却又恢复了平静。 “宿主,你……” 谢树的动作很快,快到1001都没来得及阻止,谢树突如其来的举动在1001眼里显得有些突兀,他的宿主为什么要保护主角受。 不会终究也是难逃主角的光环,对这个主角受起了什么特别的心思吧。 不怪1001会这么想,毕竟他的前几任宿主,都没能撑过三个世界的。 “1001,你确定,世界的主角攻受不会死吗?他们死了,会怎么样?” “一般来说,主角攻受不会有事,但……,如果他们死了,这个世界丧失了核心,会迅速坍塌湮灭。” 话题跳跃的有些快,但1001还是下意识先回答了谢树的问题,其实系统手册里也只是说过,主角攻受不会轻易死亡。 但并未说过,主角攻受一定不会死,但凡这两人谁死了,那么这个世界,就废了,他们也就相当于白干一场。 “如果是,主角的一方要杀了另一方呢?” 谢树继续问了一句,彻底堵上了1001的嘴。 这个问题,1001的确答不上来,系统中从未记载过这种情况。 1001闭嘴,谢树也没再多问,只是简单解释了几句前因后果。 第182章:修仙文56 听见谢树不是因为对主角受起了心思才护着人,1001长舒了一口气,别的都不重要,只要宿主还清醒就好。 不过它没想到竟是因为焚兖,这人1001自然也不陌生,一个觊觎他家宿主的神经病,其疯批程度,简直能跟上个世界的谢植一较高下。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没死,还占了主角攻的身体。 看了一眼稳定的数据流,1001沉默了,这个主角攻怎么这么弱,竟然被一个背景板占了身体,废物。 不过幸好神魂没什么问题,要是主角攻没了,这个世界他们可就白来了。 “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1001支支吾吾了半晌,它的数据库里,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主角攻被人占了身体的情况。 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焚兖用君惊渡的身体,能不能杀死林泽。 这个可能性,的确不是他们能赌得起的,他们在这个世界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了,绝不能在这个关头出问题。 违规干涉主角和任务白干,1001也不傻,自然是选择前者。 “我现在就去写报告。” 情况特殊,就算要罚,他们也不能认,现在打了报告,等流程走下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 到时候就算是审计系统来了,也没话说。 撂下这句话,1001就没了声响,谢树明白1001的意思。 他知道插手主角之间的事,已经算是干涉剧情了,但无论如何,罚,他可以认,但这个世界的任务,绝不能败在这里。 先不说已经付出的庞大的沉没成本,这也是他的责任,无论是作为任务者,还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确认禁印能护得住林泽,谢树就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袖摆荡起的缕缕气流拂过林泽的额头,床上的人眼睫微颤,片刻后,却又沉沉睡去。 谢树一回到住处,倒是在门口碰见了个意外的身影。 谢长意耷拉着脑袋,身上的伤看起来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见到谢树,谢长意神色微亮,就要朝这边跑来。 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绯色的衣摆划出一片弧度,又落下,随着主人稳稳停在了原处。 “父亲。” 谢长意止住脚步,垂着头,直到谢树走到了跟前,才闷声叫了一声人。 “何事?” 谢树脚步微顿,停在了谢长意跟前,垂眸扫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如今的谢长意变得沉寂了许多,已然没有了以往恣意任性的模样。 看了一眼,谢树便收回了目光,人各有命,谢长意的改变,不见得是坏事。 “父亲,我有错,但那君惊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对您,对您……” “扑通”一声,谢长意就跪在了谢树脚边,回去后,他想了许久,一步错,步步错。 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君惊渡以这样龌龊卑劣的心思留在父亲身边。 即便父亲不信他,他也要说。 “我知道。” 岛话还没说完,上方就传来谢树沉稳无波的声音,难以启齿的话戛然而止,谢长意猛地抬头,对上谢树清明如镜的黑眸,神色愣怔。 原来父亲他,已经知道了吗。 是啊,这么多年,还没有谁的心思,能逃过父亲的眼睛,而他,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那长意就先回去了,父亲珍重。” 自嘲一笑,谢长意站起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经此大变,他这般不懂分寸的人,也能像如今这般,小心翼翼,退回该回的位置上。 以往那些为了让父亲能多在意他,啼笑皆非的幼稚过往,都仿佛成了一场梦。 可现在,梦醒了,他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或许从少时情窦初开之始,他便再也回不去了。 谢树却没有精力思考谢长意的所思所想,回到洞府,先是确认了焚兖的位置,谢树指尖轻叩,还是站起了身,朝洞外走去。 此事非同小可,自然不能瞒着掌门等人。 去了一趟主峰,接下来的时日,为避免打草惊蛇,谢树化了分身去封印镇守之地,而他自己,便隐匿着身形跟着焚兖。 或许是这些时日待在谢树身边平稳的生活,让焚兖逐渐趋近于本性,同时,也丧失了以往的谨慎。 这招引蛇出洞,还是起了效果,就在谢树以为焚兖不会动手的时候,夜幕降临,焚兖练完剑,一反常态,并未回到自己的院子。 而是同样隐匿了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焚兖消失的很快,谢树几乎瞬间就丧失了目标,这不算是个好的信号。 这只能证明,焚兖的修为,实际并不在谢树之下,或许,甚至高于他。 不过不用找,谢树也能想到焚兖的去向,灵药峰,林泽。 月色朦胧,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地上,床上的人影,却是只被照了个半截。 不知何时,黑色的人影立于床头,完美藏于暗影之中,就连皎洁如雪的月色,都透不进去半分。 看着床上形容枯槁的林泽,焚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张开的手掌,一团不知名的黑雾,渐渐浮现。 跳跃着的黑雾显得有些不安,但此刻焚兖并未注意,毕竟在万法宗,瘴气总会有这种状态。 大概是因为,万法宗内,有谢树留下的护宗禁印。 猛地对准林泽的胸口拍下,然而下一瞬,一股阻力就自掌下传来,焚兖扬起的笑意还未落下,耳旁利器破风之声,便让他下意识偏身闪躲。 收手转身,一道始料未及的人影,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锵。” 身后,是长枪戳进墙身发出的尖锐刺耳响声,但敲打在耳膜处的声响,却不及心头看见谢树的那一瞬间,翻起的滔天巨浪。 以长枪为中心,坚硬的冷石墙身裂出一道道缝隙,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挂在了焚兖的身后,仿佛让人无处可逃。 “师叔,你这是……” “焚兖。” 震惊之后,焚兖迅速冷静了下来,他还想再狡辩,只要他不承认,谢树就拿他没办法。 焚兖了解谢树,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谢树不会动他。 直到谢树叫出这两个字,焚兖像是瞬间被扼住了喉咙,心头的思量转瞬即逝,万千念头也只留下了几个字。 他发现了。 第182章:修仙文57 “哈哈,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好久不见啊,我的,师弟。” 既然谢树能准确无误地叫出他的名字,以他对谢树的了解,恐怕是早有猜测,只是隐而不发罢了。 回头看了一眼林泽身上飘起的禁印,焚兖也不再伪装,低笑了两声,抬起头,看向谢树的目光,瞬间变得邪肆又黏腻。 谢树恍若未觉,抬手召回了九寒斩月,锋利的枪尖闪过一抹寒光,准确无误指向了焚兖。 谢树的意思也很明显,他要封印焚兖,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先将焚兖,从君惊渡身体中赶出来。 “师弟,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谢树的动作却好像激怒了焚兖,唇角的笑意收起,焚兖定定看着谢树,眼底的爱恨交织,更多的,却是不甘。 “我这么爱你,恨不得将心刨出来给你,我容忍你身边出现的一个又一个的人,容忍你与月瑶歌那个贱人结契,到底为什么,你却从来看不见我?为什么?” 焚兖眼底赤红,血丝弥漫,这个问题,早在数年前,他就想问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谢树却还是想杀了他。 竟连一丝心软都没有。 急匆匆赶来,刚落地就听见这句话的掌门脚下一滑,差点儿摔了个底朝天,还是一旁的荼瑛和清一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 他没想到,没想到昭元说的竟是真的,焚兖这个欺师灭祖的混账竟然真的回来了。 如今还口出狂言,大放厥词,瞧瞧这都说的什么话,不知羞耻。 “孽障,你竟没死,如今还敢回来!” 站在谢树身旁,掌门震惊之余,还气的脸通红,指着焚兖的手指不断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撅过去了似的。 焚兖却没有理会掌门,只是看着谢树,没有什么,比谢树的答案,更重要。 “因为我不喜欢男人。” 似曾相识地话语从谢树口中吐出,连腔调语气,都与以往没有丝毫差异,果断的让人心惊。 话音才落,还未等众人反应,谢树就持枪攻了上去。 不过眨眼间,两人都过手了几个来回。 大乘修士,出手便是山崩地裂,掌门带着一众人退至百里开外,当然也没有忘记一旁的林泽。 将护宗结界打开,看着天上半空中的两人,掌门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都是冤孽啊,就是不知,惊渡那孩子怎么样了。 “师弟,你应该清楚,你杀不了我。” 抬剑挡住谢树的银枪,焚兖瞬间便凑到了谢树面前,看着谢树的眉眼,焚兖有一瞬间地恍惚,还是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谢树顾及他体内的那个废物,不敢下手太重,可惜想把他赶出君惊渡的身体,这样可不行啊。 谢树眼神微变,的确,因为不清楚主角攻的情况,谢树并不敢下太重的手,显得有些畏首畏尾。 几番试探下来,皆无果,焚兖用的不是寻常夺舍之法,自然也就不能用寻常之法将他赶出来。 在一枪划破面前的黑雾后,却不见了焚兖的身影,下一瞬耳旁的异样感传来,谢树目不斜视,抬枪反手一刺,耳旁便传来一声闷哼。 “真是一点儿也不留情啊。” 只听耳边传来一句感叹,谢树转个身的功夫,焚兖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谢树没有追上去,方才那一枪,并未刺中要害,但应当也让焚兖受了些伤。 当务之急,是要找出让焚兖脱离君惊渡身体的方法。 “昭元,他……” “受伤了,应当会去封印之地。” 谢树一落地,掌门几人就围了上来,面色担忧,焚兖潜逃,他们自然也是看见了。 应了一句,焚兖的去向并不难猜,瘴气最多之地,唯有封印处,咎无言和他的分身皆在封印之地,谢树并不过于担心。 “此事还请掌门师兄及诸位师兄师姐尽快告知各大宗门。” 撂下这句话,谢树就转身去了藏书阁,或许藏书阁会有记载,关于焚兖所用的夺舍之法。 此事也耽搁不得,焚兖必须尽快封印。 谢树走后,一直昏迷的林泽反倒幽幽醒了过来,不过此时,无人有那么多心思关注一个死里逃生的弟子。 直到林泽交代了林家灭门的真相,掌门几人才越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难怪焚兖能悄无声息夺了舍,原是早有预谋。 灭门的记忆在脑中浮现,林泽眼底恨意弥漫,不,那不是君惊渡,那是焚兖。 至于君惊渡,林泽神色复杂,即便知道并非是他,但他以后又如何面对这张杀了他全家的脸。 “这次啊,还是多亏了昭元。” 其余人走后,荼瑛将灵药放在了一旁,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说与了林泽。 林泽一边听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金色的禁印还发着淡淡的金光,林泽的有一瞬间地怔忪。 他知道,这是昭元仙尊的禁印,也是这禁印,救了他一命。 想起昏迷时,模糊间看见的那抹颀长的身影,林泽目光微动,手指不自觉抚上了手背上的禁印。 昭元仙尊,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 而被人念叨着的谢树,已经不知道在藏书阁待了多久,直到手背一痛,谢树神色微变。 是他的分身,被打散了,封印之地出事了。 瞥了一眼才找到的上古秘术,谢树快速记了下来,给掌门传了音,才往封印之地赶去。 谢树来的很快,不过短短一刻钟,便出现在了封印之地。 浓稠的瘴气不断从封印边缘逸散,而不远处,是一身狼藉,却依旧在奋力抵抗的咎无言。 “师尊!” 看见谢树,咎无言一枪将面前的瘴气推回了封印,扭头便朝谢树这边跑来。 “先将鬼族撤离此地。” 对咎无言撂下这句话,谢树便飞身到了封印之上,召出九寒斩月,强行将瘴气都压了回去。 巨大的冲击力终归还是让一道被黑雾包裹着的人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猩红的瞳仁妖冶十足。 焚兖同样立于封印之上,仿佛丝毫不怕封印上的禁印所带来的伤害。 第183章:修仙文58 “师弟,你来了。” 黑雾之中,焚兖的面容逐渐出现,就算是顶着君惊渡的脸,两人之间却是天差地别的气质。 “你已被逐出师门。” 谢树一只手持枪,而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默默计算着施展上古秘术所需得方位时间。 目光看向焚兖,神色不变,只压低的眉峰,使得俊艳的眉眼显得锋利了几分。 “你知道吗,我原本只是想留在你身边,就算你这辈子都认不出我,我也甘之如饴。” 听见谢树这么说,焚兖也不生气,只是盯着谢树的脸,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 “可惜,你不但认出来了,还再一次,想要杀了我。” “我知道你在乎万法宗,心系修仙界,这么多年来都把那个老东西的话奉为圭臬。” “我也不想这么做,这样吧,阿树,只要你与我结契,这封印,我便原封不动地按回去,瘴气,我亦会替你解决,如何?” 似乎觉得这个提议极为不错,焚兖神色多了几分期待,想到了某种可能,眼底甚至浮现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愉悦。 但一抬眸,对上谢树毫无波动,平静的让人几乎想要发疯的眼睛时,焚兖的笑意微微凝滞。 “我不会与你结契,封印,我亦会守住。” 谢树话音才落,不远处几道破空声传来,焚兖面色一变,闪身躲过,刚站住脚,只见四面八方,数位大乘境修士已出现在了封印周围。 “昭元吾侄,我等来迟了。” 洪亮如钟的声音炸起,几抹流光之间,几人已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静空师叔。” 谢树微点了点头,即便谢树的辈分和年纪都是大乘境中最小的,但如今的情形,并不适合行礼问安。 几位老者显然也不计较这些虚礼,朝着谢树笑了笑,才转过头,齐齐看向焚兖。 只有跟在最后的朝云谨,将谢树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后,皱着的眉头才松开。 本还想上前问问谢树的情况,但就算朝云谨再怎么不识大体,也知晓,如今并不是好时候。 “无耻小儿,当日侥幸没死,如今竟修出这般邪道,我等今日,便替你师尊清理门户。” 虽说着这样的话,看清焚兖的模样时,几位尊者却皆是神色凝重,能控瘴气者,他们也都闻所未闻。 但单凭这一条,就绝不能让焚兖出现在这世上,危祸修仙界。 且据昭元猜测,此子如今修为不明,恐不比他们低,如今一看,果然所言非虚。 原本若无大事,他们是至死也不会出关的,不过他们都老了,飞升已是无望,若能平息此次灾祸,也算是功德无量。 话音才落,几人看了一眼谢树,就率先攻了上去,来之前他们都曾收到谢树的传音,要他们拖住焚兖片刻。 虽不知谢树要做什么,但他们是看着谢树长大的,也算是了解,既然昭元这么说,定然有自己的成算。 即便是一打十,焚兖也丝毫不落下风,看见这幕,谢树眉头微蹙,手上的动作却加快了一些。 绘制上古秘术的阵法极为复杂,且不能有丝毫差错,谢树记性不错,但也只是急匆匆瞥了一眼,并未完全记住。 不过阵法皆有逻辑规律,就算只记住了四分之一,谢树也能凭这四分之一,推演出完整的阵法。 各大门派的掌门带着人匆匆赶到时,整个鬼族领地,几乎都被夷为了平地,幸好咎无言带着人率先撤离,倒也并无什么伤亡。 只是大乘境修士打斗的动静,着实不小,他们无法靠近,各大掌门也只能面面相觑,布下了结界,在一旁观战。 看向空中绘制阵法的人影,原本不安骚动的众人也不自觉安静了下来,听闻瘴气一事,整个修仙界都人心惶惶。 尤其是听见林家灭门与这瘴气有关,这瘴气又是附身在了君惊渡身上,谁知道君家的事,会不会也是这瘴气所为,一时间人人自危。 但如今,看见谢树及几位正与瘴气厮杀的尊者身影,他们倒是安定了下来。 是啊,他们还有昭元仙尊,还有如此多的尊者前辈,定能护他们修仙界无恙。 谢长意这次也来了,自上回与谢树说过话,他便颓靡了不少,但这会儿看见上空的谢树,谢长意黯淡的眼神中,终究多了几分光彩。 是啊,这便是他一直在意喜爱的父亲,他一直追逐的,想要与之比肩的人,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做了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谢树的意图,焚兖神色有一瞬间地狰狞,看向面前阻拦着自己的人,更是满脸不耐。 “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吗?阿树,你想要救他,我却偏要让他死。” 随着这句话结束,被谢树强压下去的封印瞬间又被底下瘴气强烈的冲击顶起,无数瘴气泄出,飞速朝焚兖涌去。 一时间,就连几位尊者都难以消抵,他们所修,本就不适于对抗瘴气,如今更是只能强撑,没想到,这焚兖竟已如此厉害了。 谢树手上动作未停,身旁的九寒斩月却嗡鸣一声,极速朝着封印阵眼压了下去,奋力抵抗着封印下的可怖怪物逃出。 看见这一幕的底下众人也是齐齐一惊,都不自觉拿出了自己的法器。 生怕封印冲破,底下的东西跑了出来。 “不好,焚兖在强行吞噬主角攻的神魂。” 脑中的1001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看着面前的景象,低声惊呼。 “轰隆。” 这一刻,晴朗的天空霎时雷云密布,巨大的紫色闪电在云层中翻滚,如同相互交缠着的巨龙。 仿佛下一瞬,就会劈下来一般,天道之怒,非常人难以承受。 “来不及了。” 谢树骤然停下笔,他要压制封印,这使得他绘制阵法的速度慢了不少,但焚兖不会等他。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谢树眼底金光浮现,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周身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 “蠢货。” 眼看着雷劫迟迟不劈下,1001暗骂了一句天道,难怪这个世界变数如此之大,就连主角的身体都能被随意占用,原来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无能。 这会儿都不劈,非得等自己的气运之子没了,才亡羊补牢是吧。 第184章 修仙文59 “1001,准备登出吧。” 金色的禁纹在谢树周身浮动,知道谢树要做什么,1001愣了一下,随即嗯了一声。 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必须要保住主角攻,不然这个世界真的就白来了。 真是倒霉,原本以为选了个不错的世界,结果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估计这个世界的奖励得减半了。 不过减半总比血本无归来的好些。 叹了口气,着手准备着登出的事宜,1001又重新开始了另一份报告。 时间有误,上一份报告程序还没走完,他得拟个变更报告,向审计系统解释。 “昭元,你……” 谢树的动静不小,巨大的威压让众人齐齐看向了他,已经猜到了谢树打算做什么的尊者掌门长老皆是心头微震。 昭元这是要以身为阵,强行封印焚兖。 但震惊之余,除了心底感慨,他们也无言阻止,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事到如今,自然也不能让昭元一人承担。 数年前那场瘴气带来的浩劫,又何尝不是数位先辈大能以身为献,才换来近千年的平静。 一时间,几人也停下了打斗,对视一眼后,纷纷在原地打起了坐,不时,各色的灵元便飘向谢树。 谢树本就暴涨的气势此时更加稳固了起来,唯独朝云谨,知道谢树要做什么,神色瞬间慌乱了起来。 也顾不得身后的瘴气,抬脚就要朝谢树那边奔去。 却在转身的瞬间,被瘴气以化形的利刃捅穿了胸口,猛烈的疼痛让朝云谨瞬间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快速从半空坠落,朝云谨却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死死盯着谢树的方向,张开的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响,视线模糊,逐渐陷入黑暗。 察觉到不对的,又何止朝云瑾,接下坠落的朝云瑾,众人一看这般阵仗,不少人同样想起了数百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封印仪式。 昭元仙尊和诸位尊者这是,要效仿先辈。 “诸位掌门,将结界打开吧,我们这么多人,难不成害怕他区区瘴气不成!” “是啊,我们总能帮上几分的,怎么能让昭元仙尊和诸位尊者替我们舍身。” …… 四散零碎的哭声从人群中荡开,看着底下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各门派掌门长老只能选择沉默。 谢树的动作太快了,他们心中很清楚,这样的情况下,结界一旦打开,别说帮上忙了,还很有可能让昭元几人分心护他们。 届时阵法失效,昭元被反噬,那可就当真无人能制得住这瘴气了。 原本他们的确是存着能帮上忙的心思带人来的,如今却是,无能为力。 且这些孩子都是各大宗门的未来,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什么意思,掌门师伯,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父亲打算做什么?” 这会儿才意识到情形有些不对的谢长意越听越不对劲儿,直到听见舍身两个字,眼睛陡然睁大,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掌门面前。 什么叫舍身,谢长意抬起头,看向半空,父亲这么厉害,舍什么身,这群人在乱说什么。 谢长意呼吸急促,看向掌门,一垂眸,却对上了一张满是哀伤的脸。 大脑有一瞬间地眩晕,不过瞬间,谢长意就红了眼眶,他们说的是真的。 掌门蠕动着唇角,半晌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朝着谢长意摇了摇头。 却见谢长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扑向了结界,腰间的蛟骨鞭在空中划过一丝弧度,重重打向结界。 淡淡的波纹浮动着,掌门愣了一瞬,然而就这一瞬没来得及制止,就见谢长意如同疯了一般,疯狂捶打着结界。 那根原本坚硬无比的蛟骨鞭,在数百次的鞭打下,硬生生碎裂开来。 看见谢长意的动作,不少人仿佛受到了什么启发,齐齐拿起自己的灵器攻向了结界。 一时间,结界竟然开始摇摇欲坠,各掌门长老被吓了一跳,这才急忙制止。 “长意,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停下。” 抬手拽住谢长意,手心的濡湿让掌门垂了垂眸,鲜红的血液顺着谢长意的指骨流出,转过眼,对上谢长意几近绝望的双眸,掌门竟一时被震在了原地。 “掌门师伯,我求您了,让我帮帮父亲,父亲他不能死,求求您了。” 谢长意几乎已经没了力气,双膝对着掌门,缓缓跪了下来,语气哭腔中夹杂着哀求。 这是谢长意从未有过的模样,至少是对旁人没有过的,这是这么多年以来,谢长意第一回跪下来求他。 但这次,无论谢长意说什么,掌门都应答不了。 身后的结界还在被人攻击着,却始终没有被攻破,掌门闭了闭眼,狠心没再看谢长意。 “昭元仙尊!” “师尊!” 可惜还未等谢长意有所反应,耳旁便传来两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一股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谢长意抬起头,一道灿若流星的光芒自眼前快速划过,不过短短一息,便撞上了焚兖所在的那团巨大黑雾。 “嘭。”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震撼神情下,黑雾散去,一团黑影,被狠狠撞了出来,这么一来,封印下的瘴气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瞬间狂躁了起来。 一道人影自空中落下,却不是谢树,那道光芒并未消失,裹挟着那团黑影,在天崩地裂中,冲向了封印。 被撞出君惊渡身体的那一瞬间,焚兖却并不愤怒,似乎早有预料。 黑影之中,原本属于焚兖的容颜显露,那是一张极为俊俏风流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还残留着过去的放荡不羁。 抵着插进胸口的九寒斩月,焚兖看着近在咫尺的的谢树,眼底尽是变态一般的满足,抬手,还是想拂上那张他日思夜想,爱过恨过,最终却还是放不下的脸。 “阿树,这还是头一回,你主动靠近我,即便是被封印,有你陪着我,又有何惧。” 额间的印记不断溃散,缠绕的灵元让他难以承受,谢树没有接话,却还是偏过头,躲过了焚兖伸过来的手。 “脱离程序已启动,三,二,一,脱离成功。” 没有给焚兖反应的时间,伴随着1001的声音,封印重新开启,跃入封印的那一瞬间,谢树就失去了意识。 封印之上,数位尊者也齐齐以身为阵点,化作了灵元,死死钉在了封印相位。 上空的雷声戛然而止,巨大的封印在这一刻光芒大盛,冲天的金色灵元形成一道光柱,无数遗落的瘴气都被强行吸入封印。 卷起的飞沙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等再次睁眼时,眼前已是一片平静。 除了开裂的山体和狼藉的树林昭示着这里发生过什么。 一根银色的长枪静静立于封印中央,现场一片寂静,看着这根灵气净失,与普通废铁没什么两样的长枪,半晌,才有人掩面哭出了声。 谢长意跪在原地,如同一尊木偶。 咎无言似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颤抖着,一步一步走向那根长枪。 手掌轻轻握了上去,却什么都没感受到,他的师尊,以身为阵,就连神魂元神,都未曾留下半分。 意识到这一点,咎无言几近窒息,心脏被凌迟般的疼痛传来。 他为什么要走,他为什么不待在谢树身边,这是他唯一一次后悔,听谢树的话。 可惜,已经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和机会了。 人员散尽,谢长意也被打晕带了回去,掌门看着依旧跪坐在封印之上的咎无言,长叹了一口气。 又看了一眼被人搀扶着昏迷着的君惊渡,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人转身离开。 他知道,咎无言不会走了,但守住封印,本也是他的责任,永远的责任,如同谢树一般。 第185章:娱乐圈文1 失重感传来,谢树骤然睁开眼,入眼却是一片模糊,像是被糊上了一层马赛克,大脑都有些眩晕。 适应了大概三分钟,视线还是一片模糊,想到某个可能,谢树抬手,朝身旁摸索着。 身下柔软的触感提醒着谢树,这次他醒过来的地方是在一张床上,所以谢树很轻易,就摸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 看来他想的没错,这次的角色,是个高度近视。 戴上厚重的黑框眼镜,视线才逐渐清晰,谢树抬起头,打量着自己醒来的地方。 斑驳掉灰的白墙,头上的白炽灯发出幽幽冷光,整间屋子,除了身下的铁架床和角落的行李箱,别的什么也没有。 也不对,地板上还有几盒吃剩的泡面,一旁散落着几根抽完的烟头,发出的味道刺鼻难闻。 谢树微怔了怔,眉心微蹙,谢树没有洁癖,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忍受这样的环境。 “对不起,宿主,我来晚了。” “没关系。” 刚准备起身,耳旁就传来1001的声音,谢树起身的动作没停,回了一句,继续等待着1001传输剧情。 “我去,这什么情况啊?” 然而不知是不是被面前脏乱不堪的环境吓了一跳,1001顿了好一会儿,才惊呼出声。 又连忙翻出自己的传送记录,看见《金丝雀醒悟后,霸总他后悔了》几个字时,1001两眼一黑,差点儿当场晕了过去。 “天杀的传送管理部,我明明选的是年代文,怎么给送到娱乐圈文来了!” 1001的怒吼无情地敲打着谢树的耳膜,谢树也听明白了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木已成舟。 对谢树来说,什么身份,什么世界都不重要,所以谢树没有多问,静静等着1001发完疯。 这会儿他已经走到了厕所,这很明显是一间出租屋,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设计,看户型像是九十年代建造的老小区房型。 棕红花色的地砖满是污渍,整个房子内,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腐朽霉臭味儿。 这会儿谢树已经走到了厕所,扑面而来的下水道味儿让谢树都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半贴瓷砖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布满裂痕的镜子,洗脸池里也满是黄黑的污垢。 透过碎裂的镜片,谢树很轻易,就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过长的头发像是很久没打理了,耷拉在头上,甚至盖住了整个额头,如果不是镜框顶着,恐怕完全垂下来还会盖住整个眼睛。 露出的半张脸泛着淡淡的青灰色,不过身上的白t还算干净。 撩起头发,谢树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还是自己的那张脸,不过因为比他原本还要苍白灰暗几分的肤色,显得他此刻看起来更像个大病初愈的病人。 “……,传输管理部这群系统,一天干啥啥不行,吹牛装逼倒是勤,这么大的篓子也敢捅,回头我就写份报告。” 愤愤不平地骂了一通,1001才平静下来,只是可惜了他的宿主,本来他都选好了。 谢树只用在年代文里当个无忧无虑小少爷,最多也就是下乡知青干点儿活儿,剧情前期就能回去。 现在可倒好,1001看着谢树现在的角色,孤儿,近视一千多度,刚大学毕业,进了个编辑社,工作是狗仔见习生。 没亲人也就算了,还没钱,一穷二白,只能住在破出租屋里,关键是就这破屋子,一个月还要一千。 要不是这个身份大学还算争气,有点儿奖学金和补助金,不然恐怕连房租都交不起。 1001心疼的直抹眼泪,他的宿主怎么命这么苦啊。 心疼归心疼,1001还是把这个世界的剧情发给了谢树,一想到这个世界,1001就又开始头疼了。 又是颠公组合世界,还是现下非常流行的追妻火葬场攻二上位文,喜闻乐见,还是两个主角攻。 本来一个主角攻就够癫的了,这次一来还俩。 不过幸好宿主只是个背景板,这次的身份,怎么也不会跟这群主角再扯上关系了吧。 剧情也不算复杂,前期的主角攻孟随尘因为一个赌约,开始疯狂追求才踏入演艺圈的主角受乔闻逸。 涉世未深的乔闻逸哪经得住这样猛烈的追求,很快动心,心甘情愿给孟随尘当了三年的金丝雀。 直到偶尔一次,听见孟随尘不屑一顾地跟旁人说出,他不过是个玩物时,乔闻逸才心灰意冷。 尤其是知道孟随尘追求他的真相后,更是大受打击,彻底对孟随尘死心,开启了自己的事业线。 而这时,攻二,也就是攻一孟随尘的小舅舅穆宴迟出场,默默帮助守护。 这会儿孟随尘一回头,一看乔闻逸身边竟然出现了其他男人,还是自己的舅舅,才意识到自己早就喜欢上了乔闻逸。 开启了发疯版追妻火葬场线,三个人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你你又爱上了他,来来回回拉扯了几百章,主角受在两个攻中摇摆不定,最后选择了穆宴迟,达成了he大结局。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还涉及到真假少爷的桥段,虐点除了前期的主角攻,更多的还是来自乔闻逸的亲人。 这次谢树扮演的是背景板狗仔,依旧在文中没有名字,倒是他师父算得上一个小炮灰,谢树这个角色也就在结局的时候提了一嘴。 结局不算太好,因为受假少爷指使,谢树师父陈启明曝了主角受的黑料,结局当然是被两个主角攻给收拾了。 谢树作为陈启明的徒弟兼助手,自然也被牵连,丢了工作,被迫离开了a市。 扫了一眼剧情,谢树没说话,手上清理洗脸池的动作没停,花了半天时间,谢树才打扫完这间出租屋。 过长的头发终究还是垂落了下来,谢树摘了眼镜,因为看不清,只能贴着镜面,一点一点剪去那头杂乱的头发。 一张俊美淡漠的脸缓缓显露了出来,大概是因为高度近视的缘故,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少了几分漫不经心地漠然,让原本压下偏艳丽的眉眼出挑了不少。 第186章:娱乐圈文2 剃掉了自己的头发,收拾了掉下的头发,谢树拧开水龙头,简单洗了个澡。 出租屋没有吹风机,所以谢树索性剃了个寸头,拿着洗干净的毛巾随手擦了擦,还没擦两下,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谢树掏出手机,师父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谢树是前两天才收到的录用通知,才去公司,就被分给了陈启明带着,他和他这位师父,也只见过一面。 陈启明来去匆匆,原来的谢树还没跟这位师父说上过一句话。 谢树没有多想,边擦着头发,边划过接听键。 “歪,歪,小谢,明天上午早点儿来报到,来活儿了。” 听筒那头,男人不算好听的大烟嗓传来,极高声调甚至有些震耳。 不过杂乱的背景乐,让谢树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在酒吧夜店这种地方,才需要这么大的嗓门儿通话。 “好,师父。” 谢树微微拿远了点儿手机,简单回了一句,对方听见这句话,也没多说,像是有什么急事,径直挂了电话。 接完电话,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谢树看了一眼微信余额的十块钱,以及银行卡里的三毛钱,目光扫过堆在角落的泡面。 看着坐在桌旁吃泡面的谢树,1001眼泪又要下来了,它的宿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不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本来1001还担心谢树不能适应,但现在一看,不愧是它的宿主,无论什么情况,适应的都极快啊。 吃完东西,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因为卧室没有桌子,谢树只能拿着纸笔,到吃饭的折叠桌前学习。 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终究不是自己亲自学过的东西,还是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谢树打算从头开始学。 1001没有阻止,这也是他最欣赏谢树的一点,谢树会自己学,从来不会依赖系统的外挂。 不过谢树在各方面的天赋也是相当惊人,这么多世界以来,只要是谢树想做且认真学了的,就没有不会不精通的。 看了一眼谢树认真的侧脸,1001默默将头顶的灯光调亮了些,本来就近视了,到时候万一再严重,那可就不得了了。 第二天谢树醒的很早,简单收拾了一下,考虑到职业的特殊性,谢树背了个包就出门了。 报社距离有些远,谢树只能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到报社的时候才八点半,而报社的上班时间,一般是九点。 报社不算大,租了广安大厦的23和24层,谢树的工位在23层,这个点儿人还不算多。 就是一路上,投向谢树的目光却只多不少。 a市的十月初温度已经有些降了,大部分人都会套件薄外套,不过谢树还是穿着一件白t,原身的衣服不多,现在能穿的,也就只有这件衣服。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打扮,也挡不住旁人的窥视,一八五的身高和优越的比例本就极为吸睛,更别提谢树那张攻击力十足的脸。 不少路过的人都都悄悄举起了手机,他们都知道这栋大厦有家小型娱乐工作室,这不会是那个工作室新签的明星吧。 没有在意周围的目光,谢树按下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众人纷纷收回目光,有些可惜,没能再多看几眼。 下了电梯,手机就响了起来,看着不远处,侧身抽着烟的中年男人,谢树还是接起了电话。 “小谢,你人呢?我不是跟你说了……” “师父,我到了。” 低沉清越的声音骤然从身后不远处传来,陈启明转过身,目光扫过来来往往人,很快看向了谢树,随即微愣了一下。 抽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几秒钟后,才移开目光,瞥向谢树身后几人。 “你到哪儿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没找到目标,陈启明语气多了几分不耐,都说了不带新人不带新人,又给他排一个,还是个木头桩子。 想着上回看见的谢树,一点儿活人气儿都没有,跟个木偶似的,也不知道人事那边怎么搞的,招这种人当娱记。 直到谢树举着手机在陈启明面前站定,陈启明才抬起头。 “你走错了,橙子娱乐工作室在27层。” 以为谢树是楼上娱乐工作室招的新人,在谢树开口前,陈启明摆了摆手,语气倒是好了不少。 毕竟拍了那么多明星,陈启明还没见过比面前这人好看的,刚才就一眼,他就断定,橙子工作室这次算是签对人了。 就这长相,就算演技稀烂,啥也不会,光这张脸,就能弥补大半。 更何况,这人气质也不错,漫不经心中又带着点儿生人勿近的冷淡,陈启明又看了一眼谢树,心头暗想,倒适合立个高冷男神的人设。 不过也正是因为见得多,陈启明除了最开始小小惊艳了几秒,很快就回过了神,他们当狗仔的和大部分明星关系都不太好,说不准他以后还得拍这人呢。 “师父,我是谢树。” 知道陈启明大概是误会了什么,走到跟前,谢树才挂断了电话,开口解释了一句。 原本还在往后张望着的陈启明乍然听见这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就要反驳,他又不是没见过谢树。 那孩子,然而刚准备回忆谢树的样貌,陈启明就哽住了,上次匆匆一瞥,他只记得谢树几乎遮了大半张脸的长发,和木头人似的神态,他还真不记得人长什么样子了。 等反应过来,陈启明才猛地抬起头,看向谢树,他不是谢树,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等谢树。 “小,小谢!” 看着手机上同步被挂断的通话,陈启明看向谢树的目光,震惊诧异,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近距离看,面前的青年高出了他大半个头,高挺的眉骨和立体五官配上那张极为对称又线条流畅清晰的脸部轮廓,每一处都像是上天精雕细琢后的杰作。 镜片后的桃花眼显得有几分冷淡漠然,苍白冷色调的皮肤衬得眉眼更艳丽了几分,但一头利落的板寸又生生压下了几分艳色,多了几分硬朗锋利。 板寸,笨重的黑框眼镜,一个比一个难驾驭,放在娱乐圈目前那几个顶流身上,都得被黑粉拉出来鞭尸嘲笑的程度。 偏偏在这人身上,极为合适。 第187章:娱乐圈文3 “是我。” 谢树站定,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唇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 冷淡的疏离感骤然散了几分,整张脸更是明艳了起来。 1001都愣了一瞬,谢树很少笑,甚至上个世界,几乎没怎么笑过,1001都快忘了,谢树笑起来的时候,能这么打动人心。 直到烟灰落在衣角烧出了一个小洞,陈启明才反应过来。 随手将烟头按到一旁过道的垃圾桶上,陈启明抖了抖衣角的烟灰,才又抬眼仔细端详着谢树。 越看越不可思议,不是,长这样不去娱乐圈,跑来当狗仔,这孩子怎么想的,那娱乐圈的钱不比他们当牛马的好挣啊? “你跟我来吧。” 看了半晌,陈启明才收回目光,原本打算直接带着谢树出门的,但现在来看,谢树这张脸,有点儿过于显眼了。 领着谢树进了办公室,原本喧闹的众人无意间往两人这边一瞥,齐齐噤了声。 “明哥,你不是出去……” 迎面走来的人刚准备跟陈启明打个招呼,下一秒余光就瞥见了陈启明身后的谢树,声音猛地顿住,就连脚步,也停在了原地。 “嗯,回来拿样东西。” 陈启明眼皮都没抬,带着谢树就往里走,直到谢树经过那人,点了点头,以示招呼,那人才回过神。 这么近距离的颜值冲击,让她耳根的红晕刷一下弥漫到了全脸。 刚才,谢树是,在跟她打招呼吗? 直到里间的门合上,众人才惊呼出了声。 “卧槽,哪个帅哥谁啊?” “不知道啊,不过这哥们儿真的就硬帅啊。” “我去,三秒钟,我要知道这个帅哥的全部信息,有没有人知道他谁啊,怎么会出现在我们报社啊?” …… 丝毫不知道报社员工娱乐群有多热闹,跟着陈启明来到办公室的谢树站在一旁,看着陈启明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包一次性黑色口罩。 随即抽出了一张,递到了他面前。 “戴上吧。” 谢树没有多问,接过口罩戴了上去,才戴上口罩,陈启明又递过来了一台相机。 老式某z牌相机,谢树知道这款相机,性能虽然比不上现在市场上的最新款,但成像质量和快速对焦的方面都不错。 仔细打量了谢树两眼,陈启明皱了皱眉头,虽然戴上口罩看着是要好些,但谢树露出来的眉眼还是有些抓人。 不过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叹了口气,谢树这长相,他都怕同行到时候拍错人了,能遮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这台相机你先凑合着用吧,对了,拍照你会吧?” 边说,陈启明就边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又转身看向谢树,多问了一句。 “会。” 谢树点了点头,原身大学学的是传媒,修过摄影,所以他肯定是会的。 考虑到今天的情形,昨晚谢树初步学习的内容,就是摄影。 虽然没有实操,但谢树学习能力一向强悍,回忆着昨晚看的那几个视频讲解,配合着原主的记忆。 稍微摆弄了两下,谢树就清楚相机该怎么用了。 出去路过其余部门的办公室,还是跟谢树进来时一样安静,各色的目光极为明显。 看见谢树脸上的黑色口罩时,不少人都有些失望。 “明哥,这谁啊?” 还是有人忍不住,叫住了陈启明,问出了声儿,虽然问的是陈启明,但那人的眼神,还是止不住地往谢树身上瞟。 “采编部新来的实习生,谢树,现在归我带着,怎么了?” 陈启明瞥了一眼那人,冷笑了一声,语气不善,眼珠子都快粘他徒弟身上去了。 还有其他人,一个个的不好好工作,倒是看起新人来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群人打的什么主意。 被陈启明这么一瞪,那人缩了缩脖子,没再多问,摆了摆手,说了句“没什么”,扭头就往茶水间跑。 其余人也心虚似的收回了目光,不过听见谢树居然是采编部新来的实习生,惊讶的同时,有不少人暗暗高兴。 破公司,终于招了个能看的大帅哥了,想起能跟谢树共事,这上班一下也就没那么痛苦了嘛。 “最近要拍的是曲磐音,你应该知道吧,最近拍那个校园剧火了的那个男二。” 下了车,陈启明边跟谢树讲着,两人边往街边走。 “知道。” 谢树点了点头,倒不是因为别的,曲磐音是原剧情中的重要反面角色,主角受乔闻逸是真少爷,而曲磐音,就是那个假少爷。 “这曲磐音是曲家小少爷,平时曲家护的严实,难拍的很,今天你第一次来,可别让我失望啊。” 说着话,陈启明就找了个奶茶店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顺带招呼着谢树。 谢树顺着坐到了陈启明对面,瞥了一眼窗外。 透过面前的玻璃窗户,恰好能看见停在影视城门口的几辆保姆车。 “抽烟吗?” 掏出一包烟,刚抽出一根,陈启明顿了顿,抬眼问了句谢树。 “不抽。” 看了一眼陈启明手上的香烟,谢树有一瞬间地恍惚,脑中又想起了谢韵。 垂下的眸色微深,谢树拒绝了陈启明递过来的香烟。 第一个世界他还在戒烟,但是经过了两个世界,谢树早就不抽烟了。 见谢树拒绝,陈启明也没再问,自顾自点上了一根,直到店员过来提醒店内不能抽烟,陈启明才灭了烟头。 “走吧,开工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陈启明才起身,拍了拍谢树的肩,又指了指对面发动的保姆车。 谢树起身跟了上去,来的时候是陈启明开的车,谢树虽然会开,但他在这个世界还没拿到驾照。 一路不远不近跟着前面尾号198的保姆车,在一个拐角处,陈启明停了下来,这个位置,谢树能很清晰地看见,酒店前停着的那辆保姆车的全貌。 车门拉开,一个体型偏胖的男人走了下来,谢树举起了相机,不过几秒钟,一个戴着帽子墨镜,身材偏瘦的男人就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调焦定距,按下快门,拍完后,谢树并没有收回相机,而是继续调焦,又连续拍了几张。 但彼时,曲磐音已经走进了酒店的大门,早就没了身影。 第188章:娱乐圈文4 “人都看不着了,你拍什么呢?” 陈启明皱了皱眉头,原本还觉得谢树挺上道,角度姿势和时间都刚刚好,但这人都走没影了,还在拍什么玩意儿呢。 谢树没说话,只是把相机递给了陈启明。 陈启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了相机,前几张拍的都是曲磐音进酒店的身影,后几张,却是对准着曲磐音身后大开的车门拍摄的。 在瞥到某一处时,陈启明原本皱着的眉头蓦然松开,瞪大眼睛,来来回回放大缩小,他才看清楚。 照片中,曲磐音身后开着车门的车上,明显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不是助理,也不是经纪人,这两人都先后跟着曲磐音下来了。 那人隐于阴影中的轮廓,依稀能看出来,是穿着西服的。 伸出的长腿和脚上那只皮鞋也验证了这一点,且这个人,应该身量不矮。 原本是很难被发现的,因为那人坐在后座,还在阴影中,寻常人只会注意曲磐音,如果不仔细多看,根本不会注意车里还有人。 但谢树拍照的角度刁钻,恰好能拍到一点儿模糊的影子。 陈启明眉心一跳,随即心头暗喜,快速划过几个猜测,这个男人,不会是那个传说中曲磐音的青梅竹马,孟家大少爷,孟随尘吧。 要知道这孟家可是他们a市的老世家了,其产业盘根错节,几乎涉及方方面面,这孟家太子爷,更是神神秘秘,行踪不定,还从来没人拍到过这爷的人影呢。 又或者是,这车上坐着的,是曲家的大少爷,现任曲氏的ceo曲瑾霄,那这两张照片的价值得大打折扣了。 要是前者,绝对能引爆热搜,但要是后者,流量估计也不差,就是没那么多罢了。 毕竟曲瑾霄自任曲氏执行总裁,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财经新闻上,因为那张脸,娱乐新闻也没少上。 但孟随尘可不一样,这么多年,关于这位孟家太子爷,除了名字,其余的,外人一概不知。 要是今天侥幸被他们拍到了,就算只是个模糊的影子,那也是个大新闻。 但还没来得及高兴,陈启明抬手刚准备把相机递给谢树,不远处那辆保姆车就在他们前头停了下来,好巧不巧,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谢,等会儿别乱说话。” 陈启明神色一紧,赶紧把相机藏了起来,眼神还不断瞥向那辆保姆车。 顺着陈启明的视线,谢树也看了过去。 车门再度被拉开,一双长腿稳稳踏在地上,再往上,剪裁得体的银灰色西服极为贴身,完美勾勒出那人宽肩窄腰的身材。 随后,便是一张带着墨镜的的脸,虽然看不清模样,但那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每一步,都极有压迫感。 陈启明咽了咽唾沫,眼睁睁地看着人走到了自己这侧的车窗前。 车窗被敲响,陈启明只能摇下车窗,瞬间摆出了一副笑脸。 “请问,有什么事吗?” 墨镜摘下,一张混血感十足的俊脸,出现在了两人面前,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极为优越的骨相和那双浅色的棕眸,让陈启明愣了愣。 好了,这下不用猜了,面前的人,是孟随尘。 孟随尘的祖母是b国人,这是整个a市都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隔代遗传会这么明显。 孟随尘一把扯下脸上的墨镜,单手靠在车窗边,神色带着点儿淡淡地烦躁,目光扫过陈启明和坐在副驾的谢树。 在谢树的黑色口罩和寸头上短短停留了两秒,随即径直看向陈启明,冷笑了一声儿。 “拿出来。” 这三个字一出,陈启明就心头一紧,但毕竟是混迹多年的老油条,装傻充愣,他还是会的。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拿什么出来?” 陈启明微动了动腿,把脚下的相机往里推了推,面上却是一派不明所以,仿佛不知道孟随尘在问什么。 只是心头感慨,没想到这孟家太子爷这么敏锐,他们停车的地方还有好几辆车停着,并不算显眼,这孟随尘是怎么发现的。 “不知道?青天白日戴个口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说吧,你们是哪家的狗仔?” 孟随尘很明显是意有所指,目光似笑非笑瞥了一眼两人,他倒要看看,这两人怎么编。 这些狗仔也是够烦的,整天跟只苍蝇似的,追在人屁股后头。 陈启明闻言也下意识看向谢树,一扭头,就对上了谢树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厚重的镜片,黑色的瞳仁在浅淡的阴影中,显得格外平静。 但就这么一眼,陈启明稍乱的心竟然诡异地安了安。 “先生你误会了,这是我侄子,我们不是什么狗仔,我侄子长得不错,想着送他去瑞安娱乐面试,这会儿没找到路,靠边看导航呢。” 怕孟随尘不信,陈启明还抬手,边说着就扯下了谢树脸上的口罩。 瑞安娱乐是穆家的产业,的确在这附近。 而自从孟随尘母亲去世,孟家和穆家关系就一直不大好,陈启明是故意说的瑞安娱乐。 口罩被扯下的瞬间,谢树的脸,就完完整整显露了出来。 原本神情不耐的孟随尘也不过随意一瞥,看见谢树脸的那一刻,愣了那么两三秒,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陈启明,谢树不擅长撒谎,但他必须要听陈启明的话,所以谢树只是微微朝孟随尘点了点头。 谢树情绪一向稳定,旁人很难从他脸上察觉出什么。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孟随尘。 “好吧,看来是我弄错了。” 目光再度扫过谢树的脸,对上谢树的目光时,孟随尘嘴角微扯,眸色加深,棕色的瞳仁像是某种肉食性大型动物,危险野性。 的确长得不错。 不知道信没信陈启明的话,孟随尘站直身,重新戴上了眼镜,墨镜后的目光落在谢树的眼镜上,眼底划过一抹可惜。 撂下这句话,孟随尘就转身重新走上了那辆保姆车,白色的车身很快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陈启明长舒了口气,迅速弯腰把脚下的相机捡了起来,一脸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第189 章 娱乐圈文5 “小谢啊,这次多亏了你啊。” 陈启明又看了看谢树,一脸感慨,得亏这孩子长得好,不然他都没处编去。 “我跟你说啊,刚才那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个从不露面的孟家太子爷了。” 边发动车子,陈启明边微微侧过头,低声跟谢树说着。 “孟家你知道吧,你手上这台相机,就是孟氏产业旗下的,就是可惜了,这好不容易拍的照片怕是废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陈启明嘟囔了两句,就闭上了嘴。 难怪从来没人拍到过这位爷,这种敏锐程度,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身上装了什么x光了。 谢树没有说话,只是轻声嗯了一句,垂头继续摆弄着相机,似乎并不关心孟随尘是谁。 陈启明也没再多说,只是让谢树把曲磐音的那几张照片导出来。 虽然热搜是没希望了,但照片还是可以卖给曲磐音的站姐,他刚看了,谢树的拍照技术确实不错。 他平日里私下也会接不少私活,代拍站姐的活儿他都干,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咳咳,那个,小谢,会p图吗?” 陈启明低声问了一句,他这人吧,拍照也还成,就是不怎么会p图,要知道这p过的照片,可比没p过的价钱高些。 毕竟也是算给她们站姐省事儿了,这人工费,自然是要有的嘛。 “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手上的动作微顿了顿,对于陈启明的问题,谢树也没什么意外,拍的照片卖给明星的粉头,这样的交易在狗仔之中很常见。 谢树一向对工作认真,既然现在他就是狗仔,不会的,自然要学,该做的,自然也要做。 听见谢树说不会,陈启明微微有些失望,也没把谢树那句可以学放在心上。 ps这种东西,还是要两分天赋的,哪能是谢树说学就能马上学会的。 陈启明着急找卖家,一回办公室,就消失不见了。 他们采编部目前加上谢树,一共六个人,还有一组在出外勤,留在办公室的,只有编辑组的两个人。 他们公司给每个工位都配了电脑,谢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径直打开了某站视频,顺手把ps和pr都下载了下来。 靠透明百叶窗的位置,让剩下的两人只能看见谢树的侧脸,但就算是这样,两人也激动的无心工作。 公司下班时间是五点,谢树是三点回的公司,两个小时的时间,就算是拉的二倍速,边学边p,也才学了一小部分。 “小,小谢啊,晚上,晚上吃什么,我们一起?” 孙文月和王情对视了一眼,你推我我推你,才走到谢树的工位跟前,问了一句。 今天一回办公室,他们就听说采编部来了个比沈行宿还好看的大帅哥,这沈行宿可是目前娱乐圈里公认的颜霸。 她们也是见过真人的,的确帅的没话说,属于黑粉黑颜值都没得黑的那种。 能比沈行宿帅,还能来干狗仔?她们本来还不信,并且对这群人的夸大其词嗤之以鼻。 结果刚才谢树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她们就老实了。 谢树模样实在过于出众,尤其是现在这样近距离看,甚至让人看着有些犯迷糊。 磕磕绊绊地问完这句话,感受到谢树抬眼看过来的目光,她赶忙挪开眼,耳根有些泛红。 “谢谢文月姐,不过我不饿,你们吃吧。” 谢树唇角微翘,朝两人点了点头,才把目光移回电脑上。 两人有一瞬间地失望,但谢树笑起来的样子着实好看,比不笑的时候还要让人心动,顶着一脑袋寸头,都帅的人腿软。 再说了,谢树长成这样,只要没犯天条,做什么他们不能原谅? “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文月姐,情姐,回家注意安全。” 打了声招呼,两人才挽着手往外走,听见背后传来的谢树的声音,两人又回头看了一眼。 她们没记错的话,今天是第一次她们和谢树见面,居然能准确叫出她们两人的名字。 心里对谢树的好感度又提升了好几分,这人长得好也就算了,还这么细心礼貌,幸好没进娱乐圈那个大染缸。 陈启明是七点回的办公室,本来打算回来拿个相机,结果一进办公室,却看见了还坐在工位上的谢树。 “小谢,公司五点就下班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陈启明朝谢树走了过去,有些疑惑。 “在学ps。” 谢树的执行力一向很强,学习能力也不弱,几乎能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他的出租屋没有电脑,不方便学,谢树干脆就留在了公司。 “这哪是一时半会儿……” 闻言,陈启明轻笑了一声,刚打算让谢树别废这劲儿了,就算是不p,那照片儿不还是有人抢着要。 但走近一看,目光扫过电脑屏幕的那一瞬间,陈启明就愣住了,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这是,这是你p的?” 照片上的人乍一看似乎跟原图差不多,但谢树是怎么做到,p的比原图还看起来自然好看的。 曲磐音最近能火起来,长得当然也不差,也能扛得住各种角度镜头,但真上纯生图,那也是有些危险的。 长时间熬夜拍戏,就算是神仙,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状态每时每刻都完美。 今天曲磐音的状态看着其实还不错,但经过谢树这么一p出来,气色立马好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这技术,都快赶上内娱那几个p图最牛的站姐了,当然,跟工作室出的图还有点儿差距。 “你小子,不是说不会p图吗?你这叫不会?” 又咧着嘴仔细看了看,瞥见一旁列出来的几张图,陈启明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只p了一张?” “正在学,还不太熟练,所以只弄了一张。” 谢树把图片导了出来,今天一下午,显然时间是不够的,教程视频也才看了一半,这还是谢树跳了一部分后的结果。 有些地方,谢树能举一反三自己弄明白,就没有必要再看教程。 陈启明这才发现,谢树原来是在边学边p,难怪只弄了一张图。 第190章:娱乐圈文6 不过,谢树这才学了多久? “你说,你学了多久?四个小时!!!” 陈启明把导出来的那张照片看了又看,瞳孔地震,谢树是说,他只花了四个小时,就速成了ps? 这p图技术甚至能跟站姐不相上下以假乱真? “嗯,还没学完,但简单p图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树头都没抬,把照片发给陈启明,关了电脑,就站起了身。 极高的身量让陈启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抬眼时,谢树恰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本来高度近视的镜片多多少少都会影响一些外貌上的观感,但可能是因为谢树鼻梁高,眼睛又大,镜框边缘的畸变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透过镜框,陈启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清谢树低垂的眼睫,浓密纤长的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那双黑眸半阖着,有种说不出的漠然。 陈启明这才惊觉,今天一天,除了微笑和淡定,他就没在谢树脸上看见过第三种表情,情绪倒是稳定。 “行,那你先回去吧,放心,这钱少不了你的。” 抬手拍了拍谢树的肩膀,陈启明笑了笑,目光又落在谢树的眼镜框上。 这副眼镜框应该用了不少时候了,边缘有些磨损,今天他还看见好几次谢树推眼镜的动作。 “好,那我先走了,师父。” 谢树扯过挂在工位上的背包,跟陈启明打了个招呼,才向门口走去。 “叮。” 走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一声,谢树垂眸看了一眼,是微信消息,陈启明给他转了三千。 脚步微顿,谢树转过身,看向陈启明。 “小谢,干我们这行,眼睛不好可不行,以后上班,你就戴隐形眼镜吧,这钱算是提前给你p图的报酬,等对面把钱打过来,我再把剩下的给你。” 陈启明看过谢树的入职资料,知道谢树是孤儿,这孩子估计也不容易。 这么高的度数,眼镜一摘,估计也就是个半瞎了,看这样子还舍不得换眼镜,陈启明心头微软。 他有个女儿,虽然才几岁,但到底为人父母,遇上谢树这样的,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谢谢师父。” 谢树当然明白陈启明的意思,沉默了两三秒,才俯身道了谢。 隐形眼镜不贵,一盒也才一百多,考虑到职业的特殊性,谢树买了五盒,然后去了菜市场买菜。 谢树会做饭,谢韵算是他一手带大的,所以谢树的厨艺,还能说得过去。 如果没有陈启明给的这三千,他原本是打算干回老本行,找个地下拳场的,但这也是实在无路可走时才会做的选择。 毕竟他这次的职业,是狗仔,这样的身份,对于地下拳场来说,有些敏感。 第二天一早,谢树才洗漱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谢树接起了电话。 “小谢,你知道昨晚你那张照片卖了多少钱吗?整整五万!就那一张照片啊!” “这照片是你拍的,也是你p的,这次的钱我也就不拿了,五万我给你转过去了啊,对了,小谢,你小子这p图技术确实不错啊,人家曲磐音的站姐点名了下回还从我们这儿买。” “不说了,你先来公司,等会儿见面了再跟你细说。” 还没等谢树说话,陈启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像是有什么别的要紧事,又迅速挂了电话。 看着微信转账过来的五万块,谢树手指轻点,留了一部分够日常生活的钱,剩下的钱,全部打进了另一个账户。 与此同时,微信置顶弹出了一条消息。 “阿树,院里开销够用,你不用再打钱来了,现在你工作了,也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回来一趟,孩子们都很想你。” “刘院长,有时间我会回来的,您放心。” 谢树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注意到原身每隔一段时间,会往自己以前住的孤儿院打钱。 谢树延续了这个行为,当初这个角色能念书读上大学,不止是靠自己勤工俭学拿奖学金,背后还有这个孤儿院的支持。 退出微信界面,谢树手指一滑,不小心点到了弹出来的一条某博推送。 《曲磐音进组》 微博的标题之下,正是谢树昨天拍到的,并且修过的照片,现在已经是热搜第三位了。 看了一眼,谢树没有过多关注,径直退出了某博。 与此同时,剧组化妆间里的曲磐音,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微皱了皱眉头。 “张姐,这照片是谁修的?” 在曲磐音的记忆中,他的几个大粉,修图似乎都不是这个风格,至少,没有这么自然,这张照片甚至无限接近于他状态最好的时候。 “音泽从狗仔手里买的,小少爷你想知道的话,我回头问问她。” “嗯,找到人告诉我一声,麻烦你了,张姐。” 曲磐音微微垂眸,眉眼乖巧,本就俊秀的容貌因为这句温软的道谢更加惹人怜爱了几分。 看得张慧都快母爱泛滥了,谁不说她运气好,带了曲家的小少爷,原本还担心少爷脾气大,谁知道人小少爷乖巧懂事,简直不要太省心。 扭着身走出了化妆间,张慧并没有看见,曲磐音眼底与外形并不相符的那抹晦暗。 想到昨天收到的消息,曲磐音唇角微勾,又仔细看了看这张照片,拍摄角度也相当不错。 但这些都不重要,能发现孟随尘,还拍了照的人,曲磐音有几分好奇,重点是,孟随尘竟然还放过了这人。 这么多年,孟随尘能从来不出现在大众视野,当然不止是因为狗仔拍不到他,而是,就算是被拍到了,孟随尘也能迅速发现处理。 落在孟随尘手里的狗仔,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这还是头一回,这么干脆的把人放过了。 “曲老师,抬一下头可以吗?” “好的,麻烦你了。” 化妆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曲磐音微微抬起头,笑着回了一句。 惹的化妆师脸微红,曲小少爷果然跟外界传言的一样,温柔又有礼貌,比某些小牌大耍的人可强多了。 (ps:破案了家人们,抖音也是被我刷到了,以前的封面,那个挂我的说像有个乙游男主祁煜,老天奶,我发誓在此之前我真不知道有这么个角色,封面也是我看着好看选的,以后,再有类似的问题,我求你们先来找我沟通,我肯定是会换封面的,但请你们别一声不吭就挂人,我也很冤枉啊仙人些。) 第191章:娱乐圈文7 “小谢,吃早饭没?” “小谢,来这么早啊?” “小谢,那个微信加一下。” …… 越过其他部门的办公室,谢树一一打了招呼回应,最后才踏进采编部的门。 “小谢,今早多买了一个牛角包,放你桌上了啊。” 正埋头赶稿的孙文月抬头对着谢树笑了笑,又指了指谢树的工位,也没等谢树说话,就接着将目光移向了面前的电脑屏幕。 “谢谢文月姐。” 谢树礼貌性道了句谢,刚在工位坐下,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是王情,手里提着几杯咖啡,抬头看见谢树的时候,眼神明显亮了亮。 “文月,你的冰美式。” 把手里的咖啡分别放在几人的工位,递给孙文月一杯后,王情又朝谢树走了过来。 “小谢,今天我请客,这杯是你的。” 谢树目光扫过其余人工位上的咖啡,起身笑着接了下来。 “谢谢情姐,破费了。” 今天谢树没戴那副黑框眼镜,整张脸毫无保留地显露了出来,没有了镜片的遮挡,那双形状完美的桃花眼就更加惹眼了。 黑玉石般的瞳仁深邃异常,像是一片安稳泛着波光的海面,广阔无垠,对视之间,只能感受到一片平静。 王情神情微滞,突然觉得谢树还是把眼镜戴上比较好,这双眼睛,有些过于好看招人了。 “别跟你情姐客气,她有钱着呢。” 一旁的孙文月笑着调侃了一句,瞬间拉回了王情的思绪。 “你也不差,下次有机会,咱们得狠狠敲你一笔。” 谢树没有插嘴,只是站在一旁,笑着看两人说话。 轻瞪了孙文月一眼,王情说完这句话,一扭头,抬眼就看见了谢树唇边的那抹浅笑,捂了捂自己的小心脏,迅速移开目光,转身回了自己的工位。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好看。 “小谢,走,来活儿了。” 坐下还没十分钟,办公室的门就又被人猛地推了开来,陈启明一手提着相机,一手推开门,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谢树也没耽搁,闻声而动,扯过背包就跟了上去。 “欸,明哥,咖啡!” 见两人急着要走,王情这才叫了一声。 “来不及了,回来喝,谢了小情。” 陈启明脚步没停,回了一句就朝门外走,谢树倒是看了一眼王情,对上对方期盼的目光,脚步顿了顿,转身端起了陈启明和自己桌上的咖啡,朝王情点了点头,这才追上了陈启明的步子。 谢树身高腿长,步子也快,两三步就追上了人。 接过谢树手里的咖啡,陈启明道了句谢,边往电梯走,顺便边跟谢树讲着今天的拍摄任务。 上午有个娱乐采访,本来这事儿不该他们干,但另外一组临时有事,只能让他们先顶上。 这次采访的对象是个新人小演员,本身不怎么出名,但其所在的剧组是个3s大制作的剧组。 男女主都是当红流量,尤其是男主,沈行宿,偶像出身转行演员,好在脸好看演技也不错,粉丝数量及其庞大。 自带黑红体质,粉丝多,黑粉也不少,随便一个相关话题就能霸榜热搜,某博广场粉丝和黑粉更是常年腥风血雨。 自然而然,这人所在的剧组,也是焦点中的焦点。 所以剧组布景坍塌导致新人小演员进了医院的事情一出,就上了热搜,当然,关键词带的还是沈行宿。 他也是刚接到消息,说那个新人演员今天出院,这才急忙往过赶,去晚了估计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一上车,陈启明就把口罩和帽子扔给了谢树,侧过身看了一眼谢树,眼底满意了几分。 没戴眼镜,看着更精神了,这才对嘛。 但这张脸太显眼了,还是得遮一遮。 谢树看了一眼怀里的棒球帽,也没多问,乖乖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已经不算慢了,但竟然有人比他们还要快,看着蹲在路边的几人,陈启明撇了撇嘴,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然而才一下车,陈启明又变了一张脸。 “哟,林哥,今天这么巧,碰上你了。” “老陈,你怎么来了?” 蹲在地上抽着烟的男人抬头看见陈启明,显然有些惊讶,连忙起身寒暄,熟练地抽出一根烟递给了陈启明。 “不用,你抽。” 陈启明没接过烟,开玩笑,等会儿万一人出来了,抢位置都来不及,哪还有功夫抽烟。 那人也没多说,又把烟收了回去,直到瞥到陈启明身后的谢树,霎时目光一顿。 “这是?” “我徒弟。” 陈启明挪了挪脚步,挡住了林家成的目光,简单解释了一句,没有要介绍认识的意思。 视线被挡住,林家成也只能收回目光,听见是陈启明的徒弟,就更不感兴趣了。 “老陈,这次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我们干这行的,当然是用事实看,照片看咯。” 心不在焉回答着林家成的问题,陈启明目光还盯着医院门口,直到一阵骚动传来。 医院的门口走出了几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以及被围在最中间,那抹娇小的人影。 “小谢,快!” 随着陈启明话音落下,周围几人都扛着相机朝那边奔了过去。 谢树仗着身高腿长,很轻易就挤到了最前面。 “宋小姐,请问你觉得这次事故是什么导致的呢?” “宋小姐,外界传言是沈行宿黑粉潜入剧组破坏道具,而你是被误伤的,请问这是真的吗?” “宋小姐,听说剧组里男女主的关系其实并不好,请问这属实吗?” 谢树还没来得及开口,蜂拥而至的娱乐记者几乎快把里边的人淹没了,就连几个强壮的保镖,都没能拦得住。 因为离的近,谢树能够很清晰地看见,女孩儿脸上的惊恐和不知所措,姣好的面容更是白了又白。 谢树眸色微动,压了压帽檐,不动声色拦住了周围几人的靠近。 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女孩儿右后方的男人,而这一眼,恰好对上了对方的目光。 视线交错的瞬间,谢树就微皱了皱眉,这人不是保镖。 第192章 娱乐圈文8 还没等谢树细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太多,保镖的防卫裂开了一道口子。 在一声惊呼中,女孩儿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倒下,被挤到最中间,距离最近的谢树一手扛着相机,眼疾手快,另一只手稳稳扶住了女孩儿。 “小心。” 嘈杂的各色人声中,谢树低沉清越的声音格外明显。 宋曦一抬头,就对上了谢树黑眸,微愣了片刻,直到扶住自己的那只有力的手臂飞快撤离,才回过神来。 来不及道谢,保镖就围了上来,看着眼前的人被隔绝在外,宋曦被保镖推搡着的步伐微顿。 道谢的话在唇边酝酿了几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只是多看了谢树两眼,就低下头,沉默着在保镖的护送下朝保姆车停靠的位置走去。 倒是宋曦右后方目睹了全程的男人,在路过谢树时,别有深意地仔细打量了几眼谢树。 谢树身量高,肩宽腿长,比例极好,灰色运动外套里边儿是件圆口白t,锁骨若隐若现,喉结凸起,裸露的脖颈修长有力。 偏苍白的肤色下,青色的血管极为明显,棒球帽和黑色口罩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深色的瞳仁带着些淡淡的冷质感,极为吸引人。 这个小记者倒是有点儿意思。 口罩下的唇角微勾,沈行宿轻笑了一声,但因为周遭声音过于嘈杂,这声低笑很快被淹没在人群中。 察觉到男人看过来的目光,谢树抬眼看了回去,发现是沈行宿后,轻皱了皱眉,又移开了目光,将相机对准了宋曦。 宋曦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好,谢树原本不打算拍到宋曦的正脸,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谢树还是举起了相机。 这次的事件,事实上,宋曦并不重要,大部分人的关注点,只会在剧组和沈行宿身上。 不过宋曦背后的公司如果足够聪明,也能借着这次机会增加宋曦的曝光度。 照片他会拍两份,决定权在宋曦和她背后的公司。 想了想,谢树拍完后又将相机对准了宋曦后侧的男人。 刚才谢树就发现,这几个保镖重点保护的对象并不是宋曦,而是更加倾向于她身后的男人,所以才会造成宋曦被推搡差点儿摔倒的事故。 谢树看向男人的目光微闪,心头大概有了点儿猜测,不露面不张扬,却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医院,再加上最近网络上沸沸扬扬的猜测。 这人,极有可能是风波中心的主角,沈行宿。 所以结束后,一上车,谢树就跟陈启明说了自己的猜测,顺便把相机递了过去。 陈启明原本也没太在意,觉得谢树可能是想多了,毕竟沈行宿今天的行程并不在a市,直到看见了照片。 因为谢树距离近,个子又高,相机拿的很稳当,照片极为清晰。 前几张正脸照陈启明还没发现什么,毕竟那人跟周围的保镖如出一辙,裹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出来。 直到翻到最后几张照片,那是几张侧身照,可能是因为时间紧促,不能快速清晰地调焦,照片没有前几张清楚。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清晰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照片中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倒是明显,看见男人右手小指和无名指之间那颗黑色的小痣时,陈启明目光一凝。 一手拿着相机,另一只手飞快掏出手机,对比着沈行宿最新代言的高奢珠宝广告,毫无疑问,那颗痣的位置,分毫不差。 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陈启明把相机扔给谢树,神色激动,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李,你那儿怎么样?拍到沈行宿了吗?”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谢树只看见陈启明眼神越来越亮。 “小谢,你这次可立大功了,没想到啊,沈行宿居然叫我们拍到了。” 挂了电话,陈启明拍了拍谢树的肩头,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 本来今天沈行宿的行程应该是在b市,参加某个新剧的发布会,另一组今天就是因为负责跟拍沈行宿,才让他们来这边。 本来他还有些不确定,直到刚才通完电话,听见他们蹲了半天,连沈行宿的人影都没看见,他这才确定,谢树拍到的,就是沈行宿。 发动车子,陈启明带着谢树飞快回了公司,保不齐别人也拍到了,这么大的新闻,热搜前三绝对不是问题,决不能被别家抢了先。 陈启明速度的确很快,当天下午,《沈行宿医院》的词条就登上了热搜榜一。 “我说什么,这次的事情肯定跟沈行宿有关,美女好倒霉,纯纯是被沈行宿牵连了。” “宿哥探视受伤的同事,本来就是件正常的事,有些人的嘴别太脏。” “正常?正常他裹那么严实干什么,怕不是心里有鬼。” “好好好,不去探视你们说没良心,明着去又要说我宿哥炒作立人设假惺惺,现在我宿哥就是想低调点儿去,又被你们说心里有鬼,合着好赖话都被你们说完了是吧。” …… “怎么回事,怎么还是被拍到了,你们怎么做事的?” 看着某博广场上飞速刷新的各类帖子,以及词条后那个鲜红的爆字,覃琳皱着眉,难掩火气。 “这,琳姐,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 被质问的小助理站在一旁,眼泪花儿都快出来了,明明之前这样都没被发现过,谁知道在这种场合下,还有人不去拍宋曦,转过头拍一个保镖啊。 “阿宿,不是我说,你就不该这时候去看宋曦,你看看现在,又多了多少人骂你,好不容易前段时间才消下去一些舆论。” 覃琳叹了口气。看着坐在沙发上,端着平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沈行宿,倒是不敢发火,只是有些无奈。 “这照片谁拍的?” 沈行宿随手翻了翻广场,看了几条评论,觉得没意思,又翻回了那几张照片,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这人拍照技术还不错嘛,这种情况下都能拍的这么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沈行宿脑中出现了一双眼睛,他想起了那个有点儿意思的小记者,那双眼睛确实很漂亮。 第193章:娱乐圈文9 “好像是晨新那边发出来的,具体谁拍的倒不是很清楚,你问这个做什么?” 覃琳皱了皱眉头,不明白沈行宿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人拍照还不错。” 放下手上的平板,沈行宿搭在面前茶几上的腿放了下来,抬眼笑着看了一眼覃琳。 沈行宿长得的确好,漂亮这个词似乎很少用在某个男人身上,但放在沈行宿身上倒是恰恰合适。 尤其是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看人时眸光流转,风流又多情,像是随时随地都在勾引人似的。 被沈行宿这么一看,覃琳倒是瞬间没了脾气,一旁的助理更是脸色微红。 难怪宿哥那群粉丝都管他叫男妲己,这模样,笑起来一般人还真顶不住。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照片拍的好不好,你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在骂你。” 覃琳叹了口气,眼神焦急,愁的不行,这次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沈行宿黑粉多无所谓,正所谓黑红也是红,但现在,正是沈行宿转型的关键时期,这时候路人盘要是崩了,后头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以前骂的还少吗?琳姐你就别担心了。” 沈行宿倒是无所谓,从他出道以来,骂他的声音就没断过,他要是次次都在意,不如趁早吊死算了。 广场上的评论还不如那个小记者来的有意思,不过,晨新报社吗?貌似是上回跟踪过他的那家报社吧。 也不知道那个小记者是哪家的。 不过这个疑问也只是在沈行宿脑中一闪而过,随后他就起身,朝门外走去,下午他还有一场戏。 而谢树这边,因为沈行宿的事,下午倒是空了出来。 陈启明从采编部部长办公室一出来,就满面春风,唇边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反观一旁刚从b市回来的李冠师徒,一脸疲惫就不说了,不但扑了一场空,最后还挨了一顿骂。 “老陈,你倒是运气好。” 李冠瞥了一眼陈启明和谢树,语气酸的都快冒泡了。 “侥幸而已侥幸而已。” 嘴上谦虚,脸上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这么久以来,他还是头一回抢在李冠前头。 谢树这小子,是真会给他长脸。 一看陈启明这得意模样,李冠就牙疼,扭头就揪着他徒弟出了办公室。 看看人家的徒弟,他到底收了个什么倒霉玩意儿。 陈启明也没管他们,越看谢树,他是就越喜欢,这次他这个徒弟,没带错。 “阿树啊,等会儿下班跟师父回去,刚你师娘给我打电话,说做了一桌子菜,就等着你去吃呢。” 陈启明拍了拍谢树的肩,难得清闲地坐在自己的位置刷了会儿手机。 “小谢,你这次可是给你师父长脸了。” 知道内情的孙文月笑了笑,语气调侃,眼底又对谢树高看了几分。 观察细微,直觉敏锐,就是性格稍微沉闷了点儿,不过倒也适合狗仔这个职业。 谢树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其实他也不是百分百确定那人的身份,只是出于职业素养,才多拍了几张。 一下班谢树就被陈启明拉上了车,陈启明这些年当狗仔,接了不少私活儿,也赚了不少钱。 在a市东区买了一套房子,不过不是全款,他身上还背着每月三万八的贷款,报社公积金有四千来块,剩下的三万四都得他自己交。 最近又拍不到什么好新闻,本来他也烦得很,天天烟都要抽十来根。 幸好现在收了谢树,恐怕以后,他还要靠徒弟过活呢。 a市不小,他们报社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陈启明开车回家都得花四十来分钟,碰上下班高峰期堵车,一个多钟头都有可能。 今天还算顺利,没那么堵,停车的时候谢树看了一眼手机,才五点四十。 跟着陈启明上了二十八楼,一进门,一个小炮弹就冲了过来。 “爸爸,你回来了。” 稚嫩的童声从腿边传来,谢树垂头,看向挂在他腿上的小团子,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贝贝,你爹我在这儿呢。” 一旁正趴着给谢树找鞋套的陈启明一起身,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抱着谢树叫爹,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听见陈启明的声音,陈思怡才抬起头,看清楚自己抱着的人时,小脸立马就呆住了。 这个哥哥好漂亮!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好好看啊。” 陈思怡都忘了撒手,连一旁弓着腰张开手的陈启明都忽略了过去,眼睛看着谢树,都不舍得眨一下。 “我叫谢树,你也长得很可爱。” 谢树俯下身,看着还不到他腰小女孩儿,黑色的瞳仁漾出一抹温和,难以打破的淡漠骤然消散了不少。 正悲愤于自家闺女见色忘爹,连自己这个老父亲都能忽略的陈启明看见这幕都愣了愣。 平时谢树就算是笑起来,那双眼睛也巍然不动,更别提谢树的气质摆在那里,总有种让人难以捉摸接近的感觉。 难得这孩子还有笑的这么温柔的时候,眉眼都瞬间生动了不少。 “你们都站在这儿干什么呢,快进来,菜都上齐了。” 干练清脆的女声出现在耳边,谢树抬头,玄关不远处,站着一个模样温婉的女人。 保养得当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看向几人的目光满是喜悦。 等看见谢树时,赵淑琴微愣了愣神,随后就朝谢树走了过来。 “这孩子就是阿树吧,果然长得好,老陈,你该早点儿把人领回来的。” 拉着谢树看了好几眼,赵淑琴脸上的笑意扩大了几分,眼底又多了几分慈爱。 “师娘。” 没想到赵淑琴会这么热情,谢树低声叫了一声人,因为腿上还挂着一个,颇有些不自在。 被谢树这么叫了一声,赵淑琴更高兴了,拉着人就要往屋里走。 “哥哥,你能抱抱我吗?” 直到陈思怡大声叫了一句,赵淑琴才想起来自家还挂人腿上的闺女,连忙打算把人扯下来。 但还没伸出手,就见谢树就弯下腰,轻轻松松把人抱了起来。 第194章:娱乐圈文10 “看来贝贝很喜欢阿树呢。” 赵淑琴笑出了声儿,捏了捏陈思怡圆圆的脸蛋,才领着谢树朝屋里走。 被彻底忽略在后边的陈启明看着三人的背影,心都快碎了。 不是,没有人关心一下他吗? 还真有点儿后悔把谢树这小子带回来了,这下好了,老婆女儿眼里都没他了。 餐厅不大,但布置的很温馨,处处都透露着生活的气息。 目光无意间扫过一旁柜子上的全家福,照片上的三张笑脸格外明媚,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家庭有多幸福。 谢树目光微凝,有一瞬间地愣神。 尘封在最深处的记忆被撕开一个口子,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有过这样一张全家福。 “哥哥,你怎么了?” 或许是盯着照片看的时间太长,怀里的小女孩儿都不禁问了一句。 陈思怡人小,但或许正是因为年纪小,才会对大人的情绪有些敏感。 这个漂亮哥哥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有些难过,那双很好看的眼睛,都没有刚才笑起来那么闪闪发亮了。 小孩子不知道,但一旁的陈启明和赵淑琴却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多了几分心疼。 赵淑琴听陈启明说过谢树的身世,也不知是那对丧天良的父母,这么好看的孩子都要丢。 想起谢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肯定吃了不少苦,赵淑琴向来同情心强,心头也有些发堵。 “阿树啊,快来,坐下吃饭吧。” “好,谢谢师娘。” 直到被赵淑琴拉到椅子上坐下,谢树才回过神,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碗筷,谢树礼貌性道了句谢。 “客气什么,阿树,以后就当这是自己家。” 边给吵着要坐在谢树旁边的陈思怡系围兜,赵淑琴边抬头,笑着回了一句。 这会儿陈启明倒是不嫉妒自己的宝贝女儿只黏着谢树了,抬手就给谢树夹了一大筷子菜。 “是啊,贝贝喜欢你,你啊,以后就常来,就当陪陪贝贝了。” “好耶,我炒鸡喜欢阿树哥哥的!” 饭都还没咽下去,模糊不清的童声就逗笑了几人。 谢树唇角微扬,眼底都有了几分笑意,轻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不是木头人,又怎么会感觉不到,陈启明和赵淑琴对他的照顾。 看着一家三口,这么多个世界以来,谢树头一次生出了,一种名为羡慕的情绪。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不是因为他,他和谢韵也有机会,像这样一家人平淡安宁地坐在一起吃饭。 谢韵也会像贝贝一样,有健康的身体,健全的家庭。 捏着筷子的指骨微微泛白,被刻意掩盖的愧疚如潮水般袭来。 “阿树,快吃菜。” “宿主,都会好起来的。” 赵淑琴和1001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抬眼间,谢树便压下了心头所有的情绪。 “嗯。” 谢树微点了点头,唇边笑意不减,是回答赵淑琴,也是回答1001。 谢树脑中的1001微叹了口气,别人不明白,它却是一清二楚,谢树这是,想到他自己了吧。 以前1001不明白谢树想要什么,在他的算法中,除了谢韵的病,谢树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太多的兴趣。 但这么多个世界过去了,谢树的过往,1001也是早就摸清楚了。 他好像有点儿明白了,谢树或许想要的,是有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惜,主神系统不支持时光回溯的功能,它只能保证未来给谢韵一副健康的身体,却无法回到过去让谢树的父母起死回生。 饭吃到一半,陈启明的电话就响了,皱着眉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陈启明还是起身接起了电话。 赵淑琴没有在意陈启明的举动,显然是已经习惯了,继续给谢树和贝贝夹着菜,眼底的笑意就没断过。 那架势恨不得现在就把谢树喂胖两斤,谢树也算是知道为什么陈思怡跟个小圆团子似的了。 “真是麻烦,阿树,这饭下回咱再吃,又来活儿了。” 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陈启明回来时满脸不耐,朝谢树吩咐了一句,又看向赵淑琴。 “老婆,对不住了,公司有急事,我得带阿树先走了。” 赵淑琴在陈启明说完第一句话时,就停下了筷子,眉头也皱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急,阿树这第一次来,饭都没吃完呢。” “阿树哥哥要走了吗?” 陈思怡也睁着大眼睛,看向谢树,明显有些舍不得。 “这,公司临时派的任务,不去不行。” 陈启明也不怎么愿意,谁又喜欢大晚上加班,奈何那群明星,就是喜欢晚上出来活动,尤其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时。 “没关系,师娘,我吃好了,您做的饭很好吃。” 谢树开口,赵淑琴才把话咽回肚子里,尤其是听了谢树的夸赞,脸上的笑意又重新扬了起来,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起身去了厨房。 “贝贝,哥哥下回再来陪你玩儿。” 谢树摸了摸陈思怡的头,表情认真,倒是让女孩儿瞬间又开心了起来,乖巧地点了点头。 走到门口时,谢树就被赵淑琴叫住了,对方手里端了一盒水果,两三步走上来,塞给了谢树。 “你这孩子,肯定没吃饱,拿着路上吃,别饿着,老陈,照顾好阿树啊。” “师娘,我……” 谢树本来打算拒绝,来这儿吃一顿饭,已经算是给人添麻烦了,而且他这次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 “放心吧,老婆。” 但陈启明没给谢树拒绝的机会,一把抢过水果盒,拉着谢树就出了门。 这次他们要蹲的是最近新晋的流量小花儿楚媛,因为出演了一部大火的仙偶女主,近期热度一直很高,算是最近的热搜常客。 也是凭这部剧火了一把,很快就被人扒出来,她能演女主,是因为背后有个金主大佬。 但因为一直没有人出来摆证据实锤,这也只能算是楚媛捕风捉影的绯闻。 他们报社有自己的人脉,对于大部分明星的动向,都还算是清楚。 况且楚媛背后有金主这事儿,应该假不了。 他刚接到的消息,就是今晚楚欣会去深蓝。 众所周知,深蓝是a市的高级会所,能进去消费的人非富即贵,不少商业巨佬的八卦,都是从这家会所门口拍到的。 第195章 娱乐圈文11 陈启明把车停在了对面街道旁,一眼望过去,街边的奶茶店里已经坐了好几个熟人了。 蹲在路边抽烟的几个熟面孔显然也是认出来了陈启明,纷纷抬头打了个招呼。 下了车,陈启明看着对面深蓝的大门,叹了口气,也跟着蹲在了路边,自顾自点了根烟,眼神发愁。 要说这深蓝,应该是a市最容易拍到明星和各路大佬八卦的地方,但难就难在,深蓝的门不好进。 光是验身份这一块儿,就能卡死大半人。 所以大部分狗仔都只能蹲在外边等着,这蹲在外边拍,那可就得碰运气了。 深蓝从不缺客人,不过这么一会儿,门口就停过了好几辆豪车了,下来的人大部分都是a市上层圈子的少爷小姐们。 这种他们狗仔倒是不怎么拍,这群资本二代也不是好得罪的,万一恰好拍到自家少爷小姐,那才是闯了大祸了。 还有些可以遮遮掩掩的十八线小明星,他们也懒得动手拍,没什么曝光价值。 至于一些明显能认出来还算有些热度的明星,那也是刻意让他们认出来,跟他们之中某些人有合作的。 蹲了半晌,都没看见自己的目标,陈启明显然有些不耐烦。 侧过身看着带着帽子的谢树,对方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是某款爆火的修图软件,谢树还在练习修图。 霓虹的灯光自谢树脸上扫过,轮廓清晰流畅的侧脸格外好看,帽檐打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了那双眼睛,却无端添了几分神秘感。 看了一眼对面的大门,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陈启明心头浮现。 有些十八线小明星,其实是没有资格踏进深蓝的大门的,但要是是某些大佬带过来,或者传唤过来的,那就不一样了。 “阿树啊,可能要委屈你了。” 拍着谢树的肩头,陈启明别有深意地说完这句话,就拉着谢树朝对面深蓝的大门走了过去。 谢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只能匆匆收起手机,跟上陈启明的步子。 眼看着陈启明大胆的动作,身后几个抽烟的狗仔齐齐站起了身,目光惊诧。 陈启明搞什么鬼,疯了吧。 “您好,麻烦出示一下会员卡或者邀请函。” 刚走到门口,两人就被拦住了,陈启明也不急,把谢树拉到了前面,顺手摘了谢树的帽子。 门童下意识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当看清楚的那一瞬间,不可避免地,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要说他干了这么久的门童,各种圈子大大小小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但这种一眼就让他惊艳到有些回不过神的,面前这人还是第一个。 “请问有预约吗?” 门童眼底原本看见陈启明而升起的警惕消去了不少,语气和缓了些,长成这样,不管是什么身份,恐怕都不能轻易得罪。 不过他以前从未见过谢树,估计应该是某个刚出道的小明星吧。 一旁的陈启明,自然而然就被门童当成了谢树的经纪人。 那来这的目的,也相当清晰了,大概也是傍上了某个大佬的大腿了吧。 这么一想,门童划过谢树的目光有些可惜。 没有在意对方看过来的目光,谢树这会儿算是知道陈启明想干什么了,他没出声,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陈启明演。 “预约啊……” “是钟子轩吗?” 没想到门童还问了这么一出,陈启明犹豫着刚想着拿谁来编,脑中划过了好几个经常光顾深蓝且喜欢带着小情人的人名。 但还没说出口,就被里面迎面走来的一个男人打断了。 “刘先生!” 看见男人,门童瞬间变了脸色,语气谄媚地叫了一声人。 没搭理门童,男人上下打量着两人,目光落在谢树脸上时,却猛地顿住了。 没想到这次找的人这么好看,那方总今天,说不准还真能心想事成。 虽然听说穆总向来洁身自好,但都是男人,又有几个真的抵得住诱惑的,心底这么想着,男人又看了谢树几眼。 又皱了皱眉,不过这人个儿有点儿太高了,他都得微微抬着头看,万一穆总喜欢纤细的怎么办。 但想到谢树这张脸,算了,有这张脸在就行。 “跟我进来吧。” 有男人发话,门童也不敢拦着两人了,恭恭敬敬就把人送了进去。 一进大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差点儿没撞破陈启明的耳膜,一楼是这群年纪不大的少爷小姐蹦迪的地方。 而男人领着他们去的方向,显然不在一楼。 趁着人多,陈启明看了一眼前面的男人,悄无声息就拽着谢树钻进了舞池里。 随意找了个人少的角落,陈启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不知道了楚媛来了没有,楚媛背后的金主不小,大概会在深蓝三楼,不过二楼也不能放过。 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递到谢树面前,见谢树看完,又朝着人比了个口型。 谢树看清楚了,是叫他跟着去二楼。 没有异议,谢树点了点头,跟上了陈启明的脚步。 但刚为了甩开那个男人,两人来了舞池的另一边,上二楼的楼梯口,需要他们再穿过舞池。 谢树默不作声地跟在陈启明身后,因为要进深蓝,他们没带相机,等会儿只能想办法用手机拍。 脑中思索着,谢树没注意,不知什么时候,面前陡然出现一个人影,猛地撞了上来。 “嘭” 下巴一痛,谢树下意识微微低下头,下一瞬却对上了一双含着水光的眸子。 “求求你,救救我。” 青年面容极为俊秀,瓷白如玉的肌肤沾着点点红晕,眼角的红色泪痣,让那张不算特别出众的脸上多了几分媚意,极为诱人。 但此刻,对方正拽着谢树胸前的衣服,一脸恐惧,满眼哀求地看着谢树。 谢树脚步猛地顿住,眉头微皱,因为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原剧情的主角受,乔闻逸。 “乔闻逸,你踏马竟敢打我,找死是吧。” 还没来得及把人扯开,迎面而来就是一个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提着酒瓶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太暗,又或者是一只眼睛看不见,对方手里的酒瓶不由分说就这么砸了上来。 第196章:娱乐圈文12 几乎是条件反射,下一瞬,谢树就抬手拧住了那人的手腕。 “嘭。” 伴随着一声惊呼,在音乐声暂停的间隙,酒瓶落地爆裂开来发出的声响,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男人捂着手腕痛呼,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抬眼看清谢树的那一霎那,才发现是自己看错了人。 面对周围不明所以看好戏的目光,男人看了一眼躲在谢树胸前的乔闻逸,脸色难看了一瞬。 但对上谢树的目光,又是后背一凉,谢树力气不小,刚才那一拧,他的腕骨都要被拧碎了。 “阿树,你没事吧?” 陈启明三两步推开人群跑到谢树身边,脸色也说不上好看。 刚才他一扭头,就看见男人准备砸人的动作,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都已经在思考谢树有没有交医保的事了。 结果没想到他这徒弟反应这么快,那动作干脆利落的劲儿,陈启明都要以为谢树是不是练过了。 看了一眼地上碎掉的酒瓶,陈启明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虽然人看起来没事,万一是被吓到了怎么办。 谢树应该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陈启明这会儿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他是不是不该带谢树进来。 尤其是感受到周围看过来各色露骨晦暗的目光,显然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谢树的这张脸。 太出众了。 陈启明看着谢树的侧脸,没了帽子和口罩的遮挡,本是暧昧昏暗的灯光,打在谢树脸上,却硬生生多了几分清冷感,与周遭格格不入。 而在几步开外靠近门口的地方,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注视一切,野性的眉峰在看见谢树的那一瞬,微微挑起。 “孟哥,你看啥呢?” 见面前的人突然站着不动了,身后的人有些不明所以,凑到一旁问了一句。 孟随尘没说话,抵在后槽牙的薄荷糖“咔嚓”一声,被用力咬碎,唇角微勾,孟随尘迈着长腿朝谢树的方向走了过去。 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这个让他印象深刻的“骗子”。 不同于外界猜测的那样,孟家和穆家关系虽然确实不太好,但孟随尘和穆宴迟这个小舅舅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 那天上车后,孟随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司机调头去了瑞安娱乐,那天穆宴迟恰好在瑞安娱乐视察,孟随尘是知道的。 也就是去了,才发现,那天面试的人里,根本没有谢树。 他孟随尘活了二十四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耍,因为轻信了谢树那张脸。 更可笑的是,他连谢树的名字都不知道,想把人找出来都没处找。 没想到,居然在深蓝叫他给碰上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骗子”的反应竟然这么快。 看见酒瓶砸下来的那一瞬间,孟随尘都不可避免地呼吸微滞了滞。 “你踏马谁啊,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男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谢树,眼神惊疑不定,谢树的脸固然好看,但极高的身量和慑人的眼神,显然不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谢树是生面孔,男人一时间不能确定谢树的身份。 抬手扯下扒在自己胸口衣服的手,谢树想起来了,这是原剧情中,攻受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孟随尘随手救下了乔闻逸,但彼时并没把人放在心上,转眼就抛在了脑后。 乔闻逸却因为这件事,记住了孟随尘,所以后面才会那么快速轻易答应孟随尘的追求。 而且说是随手,更不如说是因为孟随尘心情不好,恰好又有人挡了他的道。 作为孟家唯一的继承人,外人不认识孟随尘,但a市上流圈子中,孟随尘的脸可是无人不知。 毕竟怕得罪这位太子爷,上流二代中所有人都被家里的长辈耳提面命,见到这位太子爷最好绕道走。 所以孟随尘不过一个眼神,男人就被吓破了胆,哪还敢为难乔闻逸,扭头夹着尾巴就走了。 谢树眉头微拧,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他不该出手,这已经算是干涉剧情了。 “诶诶,这位先生,您误会了,我们和他不认识。” 陈启明瞪了一眼被谢树扯开的乔闻逸,又赶紧挡在谢树身前,笑着跟男人搭话。 心头暗骂,都怪这人,好死不死非要往阿树身上撞,净给他们添麻烦。 谢树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陈启明的说辞,剧情主线,不是他该干涉的,能及时纠正自然要及时纠正。 而被谢树扯到一旁的乔闻逸,在最初惊艳于谢树的颜值后,被谢树扯开的那一瞬间,心头划过一抹失落。 陈启明的话他没有反驳,谢树没有义务帮他,刚才还替他挡了一酒瓶。 “不认识,不认识他替乔闻逸这个贱货挡什么?” 男人显然没听进去陈启明的解释,看向谢树的目光并不算友好,认定了谢树和乔闻逸是一伙儿的。 陈启明都被这么一句弄得不知道说什么了,你那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是个正常人都得挡吧。 这也就是他们阿树反应快,要是换个人,这会儿脑袋估计都开花了。 “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儿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让你们……” “就让他们怎么样?” 没想到这男人是油盐不进啊,陈启明脸色愈加难看,刚准备扭头把乔闻逸逮出来承认他们没有关系,耳旁就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这声音怎么有点儿耳熟啊,陈启明一扭头,看清来人的那一瞬,吓得眼珠子差点儿都瞪出来了。 孟,孟随尘! 谢树和乔闻逸也看了过去,身形高大的混血男人迎面走来,深邃俊美的眉眼含着几分讥笑,上身的黑色机车外套大敞着,散漫的气质更添了几分野性放荡。 路过谢树时,孟随尘的目光在谢树脸上停留了几秒,落在了谢树没有遮挡物的眼睛上,随后笑出了声。 “果然还是这样顺眼些。” 谢树没吭声,只是和孟随尘对视的瞬间,皱起了眉头,剧情对又不对,谢树不确定这种情况,审计系统的评判标准。 “宿主,这不是你的问题,刚才的情况我已经录下来了,回头就把资料发给审计系统。” 知道谢树在想什么,1001及时出声,彻底打消了谢树的疑虑。 顺带瞪了一眼孟随尘,死渣攻,冲着他家宿主笑什么笑。 第197章:娱乐圈文13 孟随尘插着兜走上前,标志性的混血脸显然已经让周围不少人都认出了他,当然也包括那个男人。 刚才还一脸嚣张的男人在看见孟随尘跟谢树说话的那一刻,腿就软了下来。 冷汗顺着额间落下,听清楚孟随尘似笑非笑的问话,男人脸色瞬白,在昏暗的灯光下,比死人的脸还要白几分。 孟随尘这是摆明了,认识这几个人,来撑腰来了。 “孟孟孟少,误会,都是误会,我不知道这几位是您的朋友。” 男人吓得直哆嗦,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他们家在a市都还排不上号,更别提跟孟家这种庞然大物比了。 毫不夸张,只要孟随尘想,随时都能让他们家在a市彻底消失。 “这位先生,实在对不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 见孟随尘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男人心领神会,又扭头看向谢树,哪还有先前的咄咄逼人,满脸忏悔。 “你认错人了。” 谢树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侧身躲过男人的俯身致歉。 刚才那一下,他拧了男人的手腕,算是扯平了,这道歉,也不需要给他道歉。 男人又立马转头,一个劲儿朝乔闻逸说着对不起,涕泗横流,明明孟随尘并没有怎么样,但男人看起来还是被吓得不轻。 看了一眼孟随尘又看了一眼谢树,乔闻逸没说话,只是垂眸对着男人摇了摇头。 得到了乔闻逸的原谅,男人一时间大喜过望。 “孟少,我再也不敢了,那我就,我就先走了。” “滚吧。” 孟随尘这会儿显然心情不错,淡淡吐出两个字,没有要跟男人多计较的意思。 有了孟随尘的首肯,男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男人一走,周围的人也都不动声色离远了些孟随尘所在的地方,生怕碍了这太子爷的眼。 落在谢树脸上的目光也都收敛了不少,这人跟孟随尘认识,显然不是他们能肖想的了的。 “去瑞安面试?” 目光带过一旁的乔闻逸,最终落在谢树脸上,孟随尘又走近了几步,站在了谢树跟前。 这会儿两人的距离不过一拳,黑色的瞳仁清的像一汪刚刚融化的雪水,孟随尘甚至能在里面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谢树肤色偏白,衬得唇色都微微深了些,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太近还是光线过于暧昧,孟随尘目光落在谢树的唇上,就不动了。 喉结微动,孟随尘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树就后退了一步。 谢树不太喜欢,跟陌生人面对面距离太近。 “阿树!” 一旁从孟随尘过来就不敢吱声的陈启明这会儿才叫了一声人,眼看着孟随尘像是目光不善,陈启明赶紧挡在了谢树跟前。 “孟少,上回是出了点儿意外,我们没去成,难得您还记得我们。” 没搭理陈启明,有了上一回的教训,这老滑头嘴里可没有半个真字。 孟随尘嗤笑了一声,不过却注意到了刚才陈启明对谢树的称呼。 阿树。 两个字在唇间划过,孟随尘却没有说出来,低声轻喃仿佛情人间的低语。 “孟哥,刚才曲哥发消息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到。” 一直跟在孟随尘身后的人,这会儿才走上前,凑到孟随尘耳边说了一句。 眼神还不忘好奇地看了一眼谢树,他还是头一回见孟哥多管闲事呢。 不过这人,孟哥认识?长得确实好看,这么仔细一看,竟然比孟哥还要好看些,刚才两人站一块儿那个架势,还真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感觉。 不应该啊,长成这个样子,气质还这么出众,a市上上下下大小家族年轻一辈的他基本都知道,但谢树是哪家的,他竟然没有印象。 至于旁边的乔闻逸,长得也不错,只是旁边还站了个谢树,自然而然就被忽略过去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孟随尘也没有再多问,略过陈启明,深深看了谢树一眼,才抬脚朝楼梯口的位置走去。 “谢谢你,刚才……。” 孟随尘走后,乔闻逸才敢出声,抬头朝谢树道了句谢,耳根微微有些发红。 “不用,我不是为了帮你。” 谢树打断了乔闻逸的话,一看乔闻逸的样子,谢树就知道他误会了。 干脆利落的话落在乔闻逸耳边,却并不显生硬,因为谢树看起来,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知道,但……” “但什么但,阿树,别理他了,正事要紧。” 目光黯了黯,乔闻逸心头失落感更甚了几分,但还是想跟谢树多说几句话。 可惜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旁的陈启明打断了。 陈启明脸色不耐,今天真是倒霉,被这小子连累不说,还撞见了孟随尘,幸好孟随尘看起来没有要计较上回的事的意思。 还没松口气,一扭头就见这人还缠着谢树讲话,陈启明可不管那么多。 径直打断了乔闻逸的话,拽着谢树就朝里走。 他们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万一等会儿带他们进来那人折回来找着他们可就完蛋了。 上了二楼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楚媛的影子,陈启明皱着眉头,看向了去往三楼的楼梯口。 要是没孟随尘这档子事,三楼他上去也就上去了,可是一想到孟随尘,陈启明回头看了一眼谢树。 这万一要是又碰见了怎么办。 不能那么巧合吧,尽管心里有些没底,但这次的任务是领导亲自说的,他好不容易压李冠一头,不能就这么放弃。 给谢树使了个眼色,两人就上了三楼,攥着手机,又要躲开服务人员又要找人,陈启明也觉得麻烦。 但没想到,从他们旁边路过的服务人员就跟没看着他们似的。 准确来说是,看见陈启明时略有迟疑,但目光扫到谢树那张脸时,在最初愣了一下后,也没了旁的反应。 仿佛对两人的出现习以为常了,甚至还有人上前问两人需不需要帮助。 陈启明原本还不理解,直到第三个服务员上前搭话,目光频频看向谢树时,他明白了。 能来三楼的人,都是a市金字塔顶端的那拨人,带着小情人来的不在少数,在这里进行隐晦交易的更是数不胜数。 谢树这张脸,在三楼,恐怕跟通行证没什么区别。 第198章 娱乐圈文14 再次略过一个服务生,陈启明假装随意往一旁的包厢门上瞥去。 就这一眼,让陈启明猛地拉住了谢树,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谢树明白了,陈启明这是找到人了。 朝里面望了一眼,一个模样漂亮,大波浪卷发的性感女人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个中年男人。 沙发的另一侧,似乎还坐着两个人,但他们这个角度,看不清人,从鞋子来看,应该也是一男一女。 刚准备掏出手机,耳后突然传来的声响,让谢树动作一滞。 “你们怎么在这儿?找你们半天了。” 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声吓了一跳,陈启明猛地转身,就对上了一张大脸。 正是最开始领着他们进来的男人,陈启明脸色微变,心头一凉,完蛋了。 “算了,没想到你们俩比我还急。” 男人目光轻蔑地看了一眼两人,又看了一眼门牌号,语气微嘲,也没计较两人刚才走丢的事。 这话一出,两人就明白了,男人根本就还没发现他们是假冒的。 “你跟我进来吧。” 对着谢树说了一句,男人正准备推开门,又转头看向了陈启明。 “你的话,去一楼等着吧,账记在方总名字上。” “欸,等等,不好意思啊,艺人第一次来,有些事我要交代一下。” 陈启明脑子也转的快,既然男人误会了,他们干脆顺水推舟,在里边儿,那可操作空间就更大了,只是要委屈谢树了。 不等男人反应,陈启明就拉过谢树,背对着男人低声说了几句。 谢树明白陈启明的意思,仔细听着陈启明的交代,微点了点头。 看着谢树跟男人进去的身影,陈启明叹了口气,转身往厕所走去,他交代了谢树,一会儿两人在厕所汇合。 至于谢树,轻捏了捏兜里已经开启录音的手机,跟在男人身后推门走了进去。 “穆总,京郊那个项目您看?” 包厢内,看着一侧的穆宴迟,方士元神色谄媚,语气小心翼翼,透着几分试探。 京郊那个项目是国政项目,穆氏是最大的投资人,招标的消息一出,不少人都蠢蠢欲动。 上百亿的项目,他方士元也不贪心,只要其中一小部分就行。 沙发另一侧,黑色西装的俊美男人靠在沙发上,面容冷峻,四肢修长,双腿随意交叠,棕色的瞳仁深邃难测。 手指轻点着放在腿上的文件,穆宴迟没有说话,垂下的双眸看不清神色,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周遭的空气逐渐变得窒息了起来。 “方总,人来了。” 见穆宴迟不说话,方士元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心头思量着穆宴迟是不是有什么不满。 刚想说话,结果还没开口,门就被推开了,被打断,方士元也不生气,反而猛地松了口气。 几人抬眼望去,下一瞬,却被门后男人身后那人摄住了视线。 空气似乎在无形中凝滞了一瞬,只有坐在原地的穆宴迟不受影响,目光依旧落在面前的文件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今天出外勤,谢树穿的随意,上身套着一件黑色卫衣,下身是条洗的发白的直筒牛仔裤,脚上搭着一双不知名品牌的板鞋。 极为普通的穿搭,但因为谢树优越的身材比例,硬是多了几分清爽散漫的感觉。 利落的板寸搭上那张近乎完美的脸,漂亮的桃花眼半阖着,没什么多余情绪的视线却总能让人心头无端一跳。 谢树的气质并不具有强烈的攻击性,甚至有些出奇地淡漠平和,但站在那里,就是让人难以忽视。 方士元心头微惊,这回他们找到的人,竟然这么好看,他都有点儿舍不得把人送出去了。 就是这hb的经纪人怎么搞的,让人穿成这样就过来了,幸好脸行,这样的长相,怕是没几个人能拒绝,今天这事儿,说不准能成。 “小钟是吧,来来来,过来坐。” 方士元笑着招呼着人,给一旁的楚媛使了个眼色,让人往旁边挪。 这会儿楚媛才回过神,收回目光,低眉顺眼地往旁边挪了挪,只是垂眸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难堪。 谢树看了一眼沉默不语,对方士元极为顺从的楚媛,看样子,方士元就是楚媛背后的金主了。 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谢树顺着方士元手指的方向坐到了左手边,那是个靠近穆宴迟的位置。 谢树目光就扫过了两人,穆宴迟的身份不难辨认,毕竟和孟随尘是舅甥关系,长相的确有几分相似之处。 坐在穆宴迟身边的女生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长相英艳大气,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应该就是原剧情后期出现比较频繁的配角。 穆宴迟身边的高级特助,郑温雅。 “小钟,愣着干什么,快给穆总倒酒啊。” “对了,穆总,给您介绍一下,这是hb新签的艺人,钟子轩。” 杵了一下谢树,方士元又站起身,朝着穆宴迟介绍,看似介绍,脸上的意思却是恨不得把谢树当场送上穆宴迟的床。 不动声色把手机调转了个方向挂在裤兜处,只微微露出了摄像头的位置,宽大的衣摆作为遮挡几乎和黑洞洞的摄像头融为了一体。 昏暗的灯光下,隐匿效果极好。 谢树依言起身,拿起旁边的酒,垂眸俯身倒向穆宴迟面前的酒杯。 也就是这时,穆宴迟才闻声,微微抬眼,看向面前正在给自己倒酒的人。 两人距离依旧不算近,但足以让穆宴迟清楚地看见谢树的模样,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诧异。 穆宴迟目光欣赏,面前的人毫无疑问,是极好看的,轻易就让他想起了几个月前花高价拍下的古画。 但也仅仅只是好看,穆宴迟的目光,更像是看一件价值连城的物品。 这样的人签到hb的确有些可惜了。 下一瞬,谢树倒完酒,就抬起了头。 对视的那一霎那,穆宴迟目光微凝,但很快,谢树就移开了目光。 漆黑如墨的瞳仁拥有着绝对的沉静,那双眼睛下,难以忽视的从容比绚烂的光线更加璀璨夺目。 第199章 娱乐圈文15 那双眼睛很独特,不像是以这种身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会拥有的。 诡异的反差感促使着穆宴迟的目光跟随着谢树,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谢树坐了回去,没有错过穆宴迟看向自己目光中的怀疑,如谢树之前所言,他不会演戏。 引起穆宴迟的怀疑,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东窗事发前,离开这里。 穆宴迟落在谢树身上的目光极为明显,方士元会心一笑,看来外界传言是真的,这么多年穆宴迟身边都没有女人,原来真是喜欢男人。 玩儿男人在他们这样的圈子里并不少见,更何况是谢树这张脸,没有人能拒绝。 “小钟,还坐在这儿干什么,坐穆总旁边去,也方便给穆总倒酒。” 似乎是觉得自己求的事已经十拿九稳了,方士元也放松了下来,轻推了谢树一把,随即坐下,姿态放松,一把搂住了身旁的楚媛。 被搂住的楚媛身体微僵,迅速收回了暗暗瞥向谢树的目光,垂在腿边的手指微微蜷缩。 现在的谢树,让楚媛想起了当初那个刚入行的自己,不一样的是,谢树更好看。 但就是这样好看的人,依旧逃脱不了沦为这些看似光鲜亮丽实则猪狗不如的畜牲的玩弄,可惜她帮不了谢树,她连自己都帮不了。 或许,谢树的演艺路会更加顺畅些,人失去了什么,总得从别的方面再得到吧。 楚媛忍住厌恶,起身替方士元倒了一杯酒。 这次的目标是楚媛,所以谢树的注意力,实则大部分都在楚媛身上,没有错过楚媛短暂地僵硬,谢树卡在手机边缘的手微顿了顿。 该拍的东西都已经拍到了,谢树没有必要继续待下去,依言站起身,谢树刚打算借口去厕所找陈启明汇合,包厢的门,就又被大力推开了。 “小舅,你怎么来深蓝了?” 熟悉的声线让谢树瞳仁微缩,因为这道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小时前,才见过的孟随尘。 下一瞬,谢树就撞上了对方的视线,孟随尘眼神戏谑,也不顾其余人看向他的震惊的眼神,径直走到了穆宴迟身侧坐下。 一旁的郑温雅连忙起身给人让座,只是神情有一瞬间地恍惚,这祖宗怎么会在这儿。 话是对着穆宴迟说的,但孟随尘的目光,却始终盯着谢树。 刚才他在走廊随意一瞥,就看见了屋内的穆宴迟,本想进来打个招呼就走,谁知道目光一转,又看见了谢树。 原本的想法被推翻,孟随尘不打算走了。 尤其是看见方士元这个老东西,屋里的情景,孟随尘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情况。 这种肮脏的交易在深蓝屡见不鲜,以前他没兴趣管,就算对方是穆宴迟,他也没多大兴趣知道自己的小舅收了哪些人。 但这次不一样,就算仅仅只是见了谢树两次,但孟随尘确定,谢树不会是会答应这种交易的人。 谢树的眼神,不会骗人。 所以他有些好奇,谢树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来谈生意。” 孟随尘是深蓝的常客,所以相比于其他人,穆宴迟看见孟随尘,并不惊讶。 只是收回了看向谢树的目光,将放在膝上的文件随手扔在了桌子上,顺带回答了孟随尘的问题。 “小,小孟总!” 方士元回过神,赶紧上前叫了一声人,孟随尘虽然还没有完全接管孟家的产业,但作为孟家唯一的继承人,谁都得给三分薄面。 况且这位孟家太子爷也不是什么善茬,才接手了孟氏一个建筑公司,就抢了业内龙头飞圆的大项目。 要知道在此之前,孟氏在建筑行业,只能算中流水准。 孟随尘淡淡瞥了一眼方士元,长腿搭在面前的桌子上,又看向了谢树,下巴微抬,嘴角的笑意味不明。 “这是谁?” 没想到孟随尘会越过他,直接问上一旁的谢树,方士元卡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这是hb新签的艺人,钟子轩。” 被孟随尘直接略过,方士元也不生气,或者说是不敢生气,躬着腰低声下气地介绍着谢树。 只是心底微惊,孟随尘的指向性太明显了,不会是也看上钟子轩了吧。 不管了,人他是要交出去的,至于给谁,那就是他们甥舅之间的事了。 想通了过后,方士元一把扯过谢树,将人拉到了孟随尘面前。 “小钟,这是小孟总,如今孟氏建工的执行总裁,快叫人。” “孟总。” 谢树弯腰低声叫了人,垂下的眸子漆黑一片,他不确定,孟随尘会不会拆穿他的身份,心头快速思考着孟随尘拆穿他后,脱身的办法。 “钟子轩?” 轻笑声落在耳边,伴随着温热的气流,谢树抬眼,眼前陡然是孟随尘放大的脸,对方嘴角噙着抹笑意,与谢树间的距离不过分毫。 孟随尘突然放下腿靠近的举动,让穆宴迟都忍不住侧目,视线落在谢树的侧脸上,穆宴迟眼神微沉。 这两人,认识。 谢树没说话,只是薄唇微抿,起身与孟随尘拉开了距离,眼底冷意凝聚了一瞬。 这是第二次,他不喜欢别人离他太近。 “抱歉,我要去趟厕所。” 撂下这句话,不等几人反应,谢树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hb怎么教的人,这时候上什么厕所,方士元心头有些不满,赶紧回头看向孟随尘和穆宴迟。 幸好两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满,方士元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刚准备替谢树道歉,孟随尘又站起了身。 “方总,下回,有事说事,少动手动脚,明白吗?” 孟随尘按着方士元的肩,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眼神中的警告,却半分不少。 方士元表情一凝,什么动手动脚? 对上孟随尘的眼睛,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拉扯谢树的动作。 “明白,明白了。” 这方士元哪有不敢答应的,吓得连连应声。 这钟子轩运气好啊,一来就被穆总和孟家太子爷看上了,这还没怎么样呢,小孟总就护上了。 孟随尘进来本就是为了谢树,谢树走了,他留下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他好像知道谢树为什么在这儿了。 钟子轩?又出来骗人了是吧,不过这次,他可不能再被骗了。 第200章:娱乐圈文16 “你喜欢他?” 才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穆宴迟的询问。 孟随尘脚步微顿,转头看了一眼穆宴迟,真是奇怪,穆宴迟以前,可从来不会问他这种无聊的问题。 “有点儿兴趣。” 只是见过两面,还谈不上什么喜欢,但谢树这个人,脸长得好,气质也挺独特,还真让他觉得有点儿好奇。 脑子里想着这三次看见的谢树,孟随尘嘴角微扬,抬手拉开了房门。 有点儿兴趣吗? 穆宴迟垂眸,目光落在了谢树替他倒的那杯酒上。 “上回阿随在瑞安找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小孟总只是看了一遍所有面试者的资料,然后就走了。” 郑温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穆宴迟在问什么。 上回小孟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来了瑞安不说,还莫名其妙翻了一遍所有面试者的资料。 问起来呢,只说在找人,又不说名字,最后莫名其妙地就走了。 搞得他们都稀里糊涂地,也不知道这太子爷在玩儿哪一出。 穆宴迟没有继续问下去,似乎是对这个问题不怎么感兴趣了,转头重新看向了方士元。 谢树这会儿已经到了厕所,但奇怪地是,他并没有在厕所找到陈启明。 眉心微蹙,谢树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掏出手机,准备给对方打个电话问问,或许陈启明是出去等他了。 但是按理说,陈启明至少会发个消息告诉他。 然而拨通电话,“叮叮叮”的铃声却在身后响起,谢树下意识转过身。 一抹人影靠在厕所门口,单手把玩着的手机还在发出响声,对方看着谢树,唇角笑意未落,在谢树惊诧的目光下,修长的手指轻按下了挂断键。 “你是在找这部手机的主人吗?”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空无一人的厕所响起,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引诱感。 “是,孟总。” 淡淡吐出三个字,谢树望向面前甚至称得上有些阴魂不散的人,不断压下眼底的警惕,他师父的手机,怎么会在孟随尘那儿。 “孟总?其实你可以叫我,阿随。” 孟随尘走到谢树跟前,把手上的手机塞到了谢树手上,骤然拉近的距离让谢树不得已退了半步。 “对不起,但我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而且,我们似乎并不认识。” 大部分时间,谢树都能保持良好的基本素养和社交礼貌,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这样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人与人之间最舒适安全的社交距离。 将陈启明的手机同样塞进衣兜,谢树看向孟随尘,两人身量都极高,但大概是因为混血的缘故,孟随尘的身高体型更接近于西方人种,比谢树还要高几公分。 不过这几公分的身高差却并没有让谢树处于弱势,相反,一种势均力敌的气势,几乎瞬间就席卷在了两人周围。 雄性荷尔蒙不断攀升,孟随尘看着谢树带着几分警告的黑眸,舌尖不由自主顶了顶有些发痒的犬牙,眼底浮现出几抹兴奋。 无意识抬手抚向谢树的眼睛,但还没碰到人,下一瞬,就被谢树拧着手腕反剪抵在了墙上。 “我也不喜欢别人碰我,尤其是男人。” 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被人反剪压在墙上,还是以这么狼狈的姿态,孟随尘也不生气。 即便看不见谢树的脸,他也能想象出来谢树说这话的表情,不对,甚至不用想,都知道,谢树没什么表情。 “好好好。” 不但不生气,孟随尘还笑出了声,另一只手张开高举,示意自己不会再碰谢树。 “你不是在找你师父吗?我带你过去。” 谢树松手后,孟随尘才直起身,随手扯了扯衣领,看向谢树的目光满眼都是笑意,深邃的五官在此刻绽放的魅力几乎达到了巅峰。 就连空气中似乎都飘浮着几分勾人的暧昧因子,诚然,孟随尘这张脸,的确得天独厚,像是中世纪某个古老吸血鬼家族的贵公子。 谢树没搭话,径直朝门口走去,这下就是孟随尘也被弄得没脾气了。 原本想逗人跟他多说几句话的心也歇了下来,两三步追上了谢树,走在人身旁,看着谢树冷峻的侧脸,孟随尘难得也有心虚的时候。 “生气了?” “没有。” 谢树从不会轻易生气,很少有能触及到他底线的事情发生。 孟随尘摸了摸鼻头,又觑了一眼谢树的神情,可惜,在谢树脸上,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绕过拐角,孟随尘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推开厚重的包厢门,跟一楼如出一辙刺耳的音乐声瞬间扑面而来。 谢树微偏了偏头,目光扫过里边的男男女女,瞥见坐在角落的陈启明时,紧皱的眉头才松了下来。 没有错过谢树的动作,孟随尘脚步一转,走向了拿着话筒的两人。 一把抢过话筒,随手丢在桌子上,话筒和桌面碰撞发出极其刺耳的尖鸣,原本喧闹无比的众人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把音乐关了。” 原本唱的正投入的两人还寻思谁呢,这么没眼力见儿,敢抢他们的话筒,一扭头,才发现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又回来的孟随尘。 “孟,孟,孟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见是孟随尘,一旁的人赶紧关了音乐,两人脸上的不耐瞬间消失,表情讪讪。 “阿树!” 跟旁人不一样,角落里陈启明抬眼就看见了谢树,激动的老泪纵横,刚想起身跑过去,却又被身旁的人一把按了下来。 也就是这时,众人才发现,孟随尘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刚才被孟随尘挡住了,他们才没注意。 看过去的瞬间,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哪儿来的惊天绝世大帅哥,比他们孟哥还帅! 就连曲磐音端着酒杯的手都微顿了顿,眼底快速划过一抹惊艳,他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什么顶级颜值没见过。 但很显然,没有一个能比得过面前的人。 没过多在意别人的目光,谢树朝陈启明走了过去,走到跟前,才发现陈启明被人按着。 目光落在按在陈启明肩膀的那只手上,谢树侧目,看向了那人。 一头火红头发的青年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树,表情甚至有些呆滞,直到对上了谢树的视线,才猛地回过神。 第201章:娱乐圈文17 “你,你,我,那个……” 下意识想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这会儿耳根都有些发烫。 但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没有谢树高,看人都还得微微抬着头。 被谢树的眼神一吓,又啪嗒坐了回去。 “麻烦松手。” 直到谢树开口,顺着对方的视线,红毛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搭在陈启明的肩上。 “不,不行。” 虽然谢树长得很好看,但眼神很吓人,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过来时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害怕归害怕,红毛还是挡在了谢树面前,没有孟哥发话,他们哪里敢放人走。 “阿随,这位是?不介绍一下吗?” 就在谢树思考要不要动手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侧面插了进来。 谢树闻声看去,一个长相俊秀,气质温柔的男人坐在众人中间,过于干净的眉眼与周遭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谢树记性向来不错,更何况还是自己拍过的人,曲家的小少爷,曲盤音。 曲盤音的问题显然问出了众人的心声,又齐齐看向孟随尘,能跟他们孟哥一道进来的,身份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他们竟然还不认识。 更何况这人还长得这么好看,圈子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 只有最开始跟着孟随尘来深蓝的男人,不同于旁人看见谢树时的惊艳,他表情惊讶中还掺杂着两分疑惑。 这不是孟哥在楼下多管闲事的那个男的吗? “刚认识的,朋友。” 孟随尘顺手倒了杯酒,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谢树,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孟随尘并没有选择说出谢树的名字,即便不久前,他才在陈启明嘴里知道了谢树的身份呢。 这话一出,弄得满屋子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刚认识的,朋友? 这两个矛盾的词是怎么从他们孟哥嘴里吐出来的? “你说是吧?阿树。” 走到谢树跟前,孟随尘把酒杯递了过去,阿树两个字,从孟随尘嘴里叫出来,无端多了几分黏腻。 曲盤音眸色微动,眼底多了几分意外,孟随尘这是在干什么?看着怎么像在,勾引? 不止曲盤音,看见这么风骚的孟随尘,旁边正在喝酒的人齐齐喷出一口酒,看孟随尘的眼神像在看什么邪魔附体的怪物。 孟哥这踏马是在发哪门子春?说话就说话,这小语气,都快拐出山路十八弯了。 “我们不熟。” 没有伸手接过酒杯的意思,谢树看向孟随尘,淡淡吐出了四个字。 随后也没再客气,转头伸手毫不客气地扯开了红毛青年的手,一把拽起了看起来被吓得不轻的陈启明就要往外走。 路过孟随尘也没有停留,黑色卫衣的俊美青年来的快,走的也快。 “咔嚓。” 直到门被关上,发出一声轻响,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刚才那个绝世酷哥,是拒绝了他们孟哥递过来的酒? 不对,甚至不是拒绝,是直接忽略,这才是真正的勇士啊。 这会儿空气安静的有些过分,众人都有些不敢看孟随尘的脸色,孟哥不会是第一次被人拒绝吧。 只有曲磐音垂眸微抿了一口酒,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上次被孟随尘放过的那人。 这人,不会就是那个小狗仔吧。 【张姐,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是晨新的狗仔。】 掏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对方回的很快,几乎是消息一发过去,就有了回音。 指尖在晨新两个字上点了点,想到刚才神色冷淡的黑色卫衣的青年,曲磐音眼神微暗。 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生气,被谢树拒绝,孟随尘只是微挑了挑眉,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反正人都找到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陈启明是被谢树一路搀扶着出深蓝的,一直到上了车,发白的脸色才好了些。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阿树,这回是我连累你了。” 陈启明哭丧着脸,狠狠捶了两下方向盘。 “怎么就叫孟家这个阎罗王盯上了。” 越想陈启明就越害怕,被孟随尘逮到的时候,陈启明一个害怕,一秃噜嘴,什么都说了。 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悔,他就应该再挣扎挣扎,今晚得罪了孟随尘,往后他们还能在a市混下去吗。 不管了,死到临头再说吧。 陈启明侧身看向谢树,对方正拿着读卡器,处理今晚用手机拍到的画面。 比起他的害怕崩溃,谢树甚至冷静的不像是个人。 陈启明老脸一红,活了这么些年,他的心理素质竟然还比不上谢树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着实丢人。 “没关系。” 感受到陈启明看过来的目光,谢树手上的动作微顿,抬头回了一声。 “您不用担心。” 察觉到陈启明过于紧张的情绪,谢树想了想,又开口安慰了一句。 根据原剧情对孟随尘的描述,对方应该不会费心思在找小人物茬上,因为大部分时间,生来就在金字塔顶端的孟随尘都懒得跟低位者计较。 更何况他们的身份,还不在a市的金字塔内。 至于孟随尘流露出对他若有似无的兴趣,影响不大,谢树暂时不会放在心上。 谢树这话一出,陈启明倒是冷静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徒弟说话明明没什么情绪依据,却总是能让人莫名信服。 跟谢树这个人一样,沉稳可靠。 天知道,刚才在深蓝,谢树出现的那一瞬间,陈启明一个大男人都快哭出声来了。 “对了,你拍的视频怎么样?” 边开着车,陈启明边往一旁谢树拿着的手机上瞥了一眼,却只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脸,还没等他细看,谢树就开口了。 “楚媛的金主是方士元。” “方士元?” 陈启明猛地刹车,一把抢过了谢树手上的手机,边看边皱着眉,表情疑惑。 刚才他在外面走廊看得并不清楚,没想到竟然是方士元。 “这下有意思了。” 陈启明把手机还给了谢树,嗤笑了一声。 第202章:娱乐圈文18 作为方氏建筑的执行总裁,方士元没少在财经采访中露过面。 陈启明虽然是娱乐狗仔,但同属于新闻工作,其他方面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而且商娱不分家,对于a市上流社会来说,a市的娱乐圈,不过就是他们的高级秦楼楚馆罢了。 除非是像曲磐音这样自带背景,或者像沈行宿这样一出道就火到资本都不好控制的程度。 不然还真没几个,能干干净净地进去,又清清白白地出来。 楚媛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方士元。 “方士元这个老东西,倒是会装。” 方士元算得上是财经新闻的常客了,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爱妻如命顾家的好男人人设。 不止如此,方士元似乎还很热衷于做慈善,这几年自他上位,慈善新闻也是隔三差五没断过。 但究竟这些钱是不是真的都用于慈善事业了,也没人知道。 不过方士元人设塑造的很成功,至少在此之前,他也没想到这人会出现在深蓝。 以前居然也没人拍到过,看来好男人的人设的确深入人心啊。 对于方士元的各类采访,谢树也有印象,他看到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所在的那家孤儿院,就曾得到过方氏的慈善捐赠。 想起上回院长发的消息,谢树手指微蜷了蜷,他该回去看看了。 “阿树,这些视频先留着不用管。” 既然知道了楚媛背后的金主是方士元,那有些计划就得变一变了,陈启明得回去跟上边儿商量商量。 谢树点了点头,想到了自己在深蓝看见楚媛时,对方的异常。 周末不用上班,谢树打算回一趟福利院。 上回回了趟公司,谢树的拍摄任务就变成了跟拍方士元,这几天下来,的确让谢树拍到了不少东西。 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单反,谢树提起一旁的背包,转身出了门。 今天谢树没戴隐形眼镜,扫了辆共享单车,习惯性推了推镜框。 a市的十一月份已经比较冷了,寒风呼过,谢树停在了幸福福利院的门口。 谢树这次回来没有告诉院长,所以看见谢树的那一瞬间,院子里正陪着孩子们玩儿的院长一下愣在了原地。 “阿树?” 直到谢树走到跟前,院长反应过来,轻声问了一句,表情似乎有些不敢确认。 “院长。” 谢树点了点头,唇角翘起一抹笑意。 “阿树,真的是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一眼。” 院长红着眼,拉住了谢树,上下打量着人,她说怎么有些不敢认呢,这么久没见,这孩子变化真大。 以前总是呆呆的,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如今看起来倒是多了点儿活人气了。 “工作太忙了。” 谢树脑中闪过原主一直不回来的原因,是怕院长觉得自己过得不好,担心。 顿了顿,还是替原主隐瞒了下来。 “阿树哥哥,你回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男孩儿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个玩偶,一脸惊喜地看向谢树。 谢树蹲下身,摸了摸男孩儿的头。 “嗯,小童。” 随后又拉开背包,拿出了早就买好的玩具,递给了男孩儿。 “谢谢阿树哥哥!” 看见新玩具,男孩儿显然很高兴,还不忘抬头道谢。 谢树这次来,带了不少东西,都是送给福利院孩子们的礼物。 趁着这会儿,谢树拉着男孩儿走到了孩子中间,挨个把东西送了出去。 “你啊,越来越招人喜欢了。” 看着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的谢树,院长笑着摇了摇头,表情感慨。 以前在孤儿院,谢树虽然性格孤僻,但模样确实长得好,大人小孩儿都喜欢,现在怕是更招人喜欢了。 穆宴迟一进福利院的大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谢树。 完美立体的侧脸沐浴在阳光下,偏白的肤色仿佛能发光,表情更是不同于上回看见的冷淡,此刻谢树眉眼柔和,连那双黑眸都温暖了几分。 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谢树镜片下的眼睛,本就艳丽的桃花眼因为那抹笑意而微微上挑,扣人心弦。 穆宴迟一直觉得,谢树的眼睛很特别,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一双眼睛。 但他没想到,这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会比初见时,还要诱人沦陷。 压下眼底的惊艳,穆宴迟抬脚,走了进去。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他那个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实则骨子里透着孟家冷血自私肮脏血脉的外甥为什么会对这人感兴趣了。 身后同样呆住的郑温雅,却迟迟回不过神,那不是,上回在深蓝那个假冒钟子轩的骗子吗? “穆总,您怎么来了?” 看见穆宴迟,院长有些惊讶,她记得上周穆氏才派人来谈过捐赠事宜,难道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吗? 听见声响,蹲在地上的谢树抬起了头,迎面,就撞上了穆宴迟的视线。 同是棕色的瞳仁,比起孟随尘像棕熊一般野性不加遮掩的眼神,穆宴迟更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狩猎者。 眼底的沉静和晦暗,让人难以分辨他的情绪。 但谢树向来对别人的情绪不怎么感兴趣,就算上回,他们才在深蓝碰过面。 谢树有任务在身,拍摄目标也并非穆宴迟,再者,不论是谁,穆宴迟那晚都不会接受。 方士元的想法恐怕要落空了,原剧情中,穆宴迟身为上位攻,自然是身心双洁的,原剧情直到结束,身边都只有主角受一个人。 看了一眼,谢树就收回了目光,福利院经常会收到各大企业的慈善捐助,穆宴迟出现在这儿,并不奇怪。 只是时间有些不凑巧而已。 “阿树。” 听见院长叫他,谢树才站起身,朝几人所站的地方走过去。 “原来你叫阿树。” 谢树还没开口,穆宴迟就看了过来,表情没有被谢树欺骗后的气愤,平淡的语句,仿佛早就跟谢树认识了一般。 “抱歉穆总,上回工作在身,不是刻意欺骗。” 谢树也没有被拆穿后的无措和尴尬,表情从容,为自己之前的行为道了歉。 第203章 娱乐圈文19 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旁的院长有些发愣。 “阿树,你认识穆总?” “之前见过。” 还没等谢树开口,穆宴迟就接上了话。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碰见。” 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在此之前,有关谢树的资料,就已经摆在过穆宴迟的办公桌上了。 迎上院长的目光,谢树点了点头,默认了穆宴迟的说法。 院长了然,只是心头还是有些疑惑,阿树怎么会跟穆总这样的人物认识? “穆总,不知道您今天会来,我们也没什么准备,就带您先转转吧。” 这是一般的捐赠流程,捐赠企业通常都会派人来福利院参观考察,再决定捐赠事项和范围。 只是院长没想到,这么小的事,穆宴迟竟然会亲自来。 穆宴迟没什么异议,微微颔首,只是看了一眼一旁的谢树。 见穆宴迟看向谢树,院长顿了顿,又转过头,同样看向谢树,眼底含笑。 “阿树,既然你跟穆总认识,那就一道来吧。” 幸福福利院不算大,但各项设施还算齐全,环境也不错,看得出来这所福利院的经营者很用心。 路过一面照片墙时,穆宴迟停了下来,众多照片中,苍白精致,容貌漂亮的小男孩儿格外引人注意。 看向照片下的名字,穆宴迟眉头微挑,没有意外。 “穆总可能不知道,阿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是我们福利院最优秀的孩子,院里这些孩子啊,都很喜欢阿树呢……” 察觉到穆宴迟落在谢树照片上的目光,院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是吗?” 听着院长喋喋不休地说着有关谢树的话题,穆宴迟看了一眼安静地跟在院长身边的谢树,不自觉反问了一句。 现在的谢树,依稀还能看见几分小时候的影子,只是相比于照片上那个漂亮的有些过分男孩儿,如今的谢树眉眼轮廓更加硬朗英挺。 只有那双桃花眼,看起来应该是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过,倒是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看见这张照片时,即便是谢树,也微微失神了片刻。 这张照片,在现实世界,的确存在,谢树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这张照片。 那是他十岁生日时,谢韵央求收养他们的叔叔,带着他们去拍的,还有一张,是他和谢韵的合照。 谢树想起了第一个世界,他问过1001的问题,而1001给他的回答是。 没有原主。 现在他,大概知道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是从小到大,都这么好看吗。” 穆宴迟低声轻笑着说了一句,声音不大,站在他旁边距离最近的院长和郑温雅却听得一清二楚。 院长刚打算继续介绍的话一顿,难得有些哽住了,穆总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是在说他们阿树吗? 郑温雅更是猛咳了一声,垂眸压下眼底的震惊,这么轻浮的话,是怎么从他们boss嘴里说出来的? 心虚地看了一眼谢树,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家老板说了什么,郑温雅才松了口气。 不过,穆总说的好像也没错,这人似乎从小到大都很好看。 看着谢树的侧脸,郑温雅有些失神地想着。 直到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看了过来,对上谢树的目光,郑温雅脸一红,偷看被抓包,的确有些尴尬。 还没来得及移开目光,就见谢树朝她微点了点头,嘴角翘起一抹礼貌的微笑。 很好看。 尴尬感骤然消散了不少,郑温雅轻笑了一声,才自然而然地移开目光。 地方小,院长介绍起来也很快,时间似乎也正好卡在穆宴迟的规定行程内。 “穆总,穆氏的捐赠对我们福利院来说至关重要,我替孩子们谢谢您。” 把人送到门口,提起穆氏的捐赠,院长满眼感激。 原本穆氏的捐赠只是部分孩子们日常生活刚需和捐赠金,没想到这穆总来了一趟,就决定给福利院捐座学校了。 “应该的。” 穆宴迟点了点头,语气客气。 “下次见。” 侧目看了一眼谢树,穆宴迟才转身,上了门口停着的黑色迈巴赫。 “这穆总,人真是不错。” 院长感叹了一句,又想起穆宴迟频频看向谢树的眼神。 “阿树,你和穆总很熟吗?” 虽然这一路谢树都和穆宴迟没什么交流,但院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熟,今天是第二次见。” 谢树摇了摇头,实话实说,只是看见穆宴迟,又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院长,我记得方氏也给福利院做过慈善捐赠对吗?” 谢树的话题跳跃太快,院长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院长脸色难看了下来。 二话不说,就带着谢树去了库房。 “方氏的确给我们福利院捐过东西,都在这儿了。” 看见堆放在库房的被褥和玩具,谢树眸色微暗。 “那您……”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把这些东西堆在这儿不用吧?” 院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嫌弃地打开了一床被褥,轻轻一扯,被褥就被扯了个稀巴烂,露出了里面的棉花。 “这些褥子和玩具都是残次品,孩子们用了一次,就浑身发痒过敏,小童那孩子,还险些呼吸过敏去了医院。” 谢树目光微冷,扯下了一撮棉花,纤维断裂整齐,强力极低,的确是市面上某些“黑心棉”才拥有的特性。 “这方氏捐赠本是好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送来的东西会是这样,我曾问过方氏的负责人,对方只出具了产品合格证。” “我也没办法,只能把这些东西先放着,不敢再给孩子们用了。” 话是这么说,院长心里还是有些生气,若是不想捐,大可以不捐,不必弄些害人的东西来装模作样。 可她一人势单力薄,身后还有一群孩子,这事情也不好闹大,他们得罪不起方氏。 “我知道了。” 谢树垂下的手指微蜷,看来跟他想的大差不差,方氏的慈善基金,恐怕大部分钱都流向了方士元的私人口袋。 第204章 娱乐圈文20 a市的气温降的很快,几乎不给人什么过渡的时间。 尤其是在这种阴雨将来的天气下,黑压压的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布。 谢树穿着黑色冲锋衣,嘴里叼着一根刚才在便利店买水时店员送的棒棒糖,靠在路边的灯柱上,他的头发长得很快,这会已经快要没过眉眼了。 谢树眼睫微垂,看着手里的相机,似乎是有些过长的头发遮挡了视线,谢树只能随手捋了一把,将额前的碎发全部抓到了脑后。 优渥的眉眼就这么露了出来,一旁的两个女生目光惊叹,犹豫再三,却不敢上前。 “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检查照片的手微顿,谢树抬眸看向面前问话的男生,身量比谢树矮大半个头,染着一头粉发,妆容精致,四肢纤细。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男人。” 礼貌性拒绝了男生,谢树看了一眼还有三十秒的红绿灯,继续垂眸翻看着照片。 问话的男生却呆住了,刚才从侧面看,他就觉得这人一定是个帅哥,但看清谢树的全脸,他还是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这么帅。 鼻峰坚挺就不说了,以他的经验,谢树身材肯定也不错。 被这样一个极品拒绝,男生有些失望,更让他失望的是,这样的极品居然是个直男。 不过谁叫这人长得好看呢,遗憾的看了一眼谢树,男生又默不作声地退了回去。 红灯很快变绿,谢树将相机塞进了背包,抬脚朝对面的公司走了过去。 一出电梯,谢树就碰上了陈启明,对方手里拿着烟和打火机,应该是打算去楼道抽烟。 看见谢树,陈启明脚步停了下来。 “阿树,你过来。” 谢树没有多问,只是脚步一转,跟上了陈启明的步子。 “你嘴里的棒棒糖,还有吗?” 刚打算点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陈启明又把烟放了回去,瞥见谢树嘴里的棒棒糖,问了一句。 谢树默不作声,从兜里掏出了一根,径直递了过去。 “阿树,方氏那边我们掌握的资料差不多了,过两天b国有个时装秀,沈行宿和曲磐音都会去,曲磐音的站姐也联系我了,让我们去跟拍。” “公司那边也打过招呼了,这次出差,食宿都能报销,你准备一下。” 谢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陈启明紧皱的眉头上,最近他师父似乎压力很大。 回到工位上,谢树开始整合他们掌握到的方士元的资料,一条热搜弹了出来,新晋流量小生疑似被人包养。 出于职业惯性,谢树点了进去,一组模糊的动图出现在眼前。 标题配文,某男星系最近大爆校园剧男主,深夜与一男子街头漫步,随后两人共同上了一辆豪车。 标题指向性很明显,最近因为校园剧大火的男星只有一个,原剧情的主角受,乔闻逸。 这部剧在播出前属于无人问津的小成本网剧,播出后却一举翻红,连带着男女主都从十八线小糊咖飞升成了新晋流量。 也是原剧情中,一个重要的节点,是孟随尘打赌,追乔闻逸的开始。 广场上吵的不可开交,乔闻逸粉丝战斗力不弱,怒骂狗仔不干正事,一天捕风捉影,影响艺人私生活。 谢树看了两眼,就关掉了手机。 方士元的资料已经整合的差不多了,虽然还不够全面,但一旦爆出来,方士元面对的,就将是腥风血雨。 下班后,谢树就回到了住处,老小区楼道的灯总是不那么灵敏的。 黑暗中,一抹人影站在谢树的家门口,谢树脚步微顿,直到楼道延迟的灯光亮起。 对方取下了口罩帽子和眼镜,一张熟悉美艳的脸,出现在眼前。 将人领进了屋,谢树给人倒了一杯水。 楚媛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间屋子,东西不多,布置也简单,虽然破旧,但是很干净,所以不会给人以不适感。 “据我所知,你们狗仔应该很挣钱吧。” 楚媛有些疑惑,来之前,她就调查了谢树,谢树虽然才入行不久,但已经小有名气了。 不少圈内人都知道有这号人存在,只是不知道谢树长什么样子罢了。 按理说谢树应该已经挣了不少钱了,怎么会还住在这里。 虽然有些疑惑,楚媛也没有多问,这毕竟是别人自己的事。 谢树的信息很难找,似乎是有人刻意隐瞒,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了谢树的住处。 看见人的那一刻,楚媛的确有些惊讶,不过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上回被谢树骗了,方士元回去发了好大一通火,将跟穆氏合作失败,全部归集到了谢树头上。 谢树没接话,只是在楚媛对面坐下,等着对方说找上门的理由。 “我知道你在调查方士元。” 楚媛也不再多说,直接开门见山。 谢树神色不动,静静看着楚媛,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点了点。 “不过你放心,我来,不是为了警告你。” 楚媛从随身挂着的包里掏出了一叠资料和一只u盘,放在桌上,推到了谢树面前。 “这些资料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谢树拿起资料快速翻了一遍,有部分是他已经调查到的,还有一部分,是谢树有过猜测,但并没有着手调查的。 那一部分,有关圈内不少女星的隐私,如果深入调查,会伤害不少无辜的被害者。 但这些资料现在能出现在这儿,显然是已经征得了当事者的同意。 事情做完,楚媛也不再多说,起身打算离开。 “谢谢,辛苦你们了。” 谢树抬头,看了一眼楚媛,道了句谢,能将这些资料交给他,楚媛和那些女生,应该花了莫大的勇气。 低沉的声线似乎带着某种安抚的意味,楚媛脚步一顿,眼眶有那么一瞬间泛红。 “方士元这人老奸巨猾,其实对你的调查已经有所察觉了,我会帮你挡一阵子,但你要快,他应该很快就会查到你头上。” 深吸了一口气,楚媛把眼泪憋了回去。 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过记者想要披露方士元的真面目,能真正坚持到最后的,却一个也没有。 谢树是她见过在这条路上走的最远的,所以她想要信一次谢树。 第205章 娱乐圈文21 谢树其实也很清楚,尽管自己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有随时被发现的可能。 看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背包,谢树拿起资料走进了卧室。 “宿主,为了一个福利院,得罪方士元,值得吗?” 1001开了口,系统的算法只追求利益最大化,在他的算法中,谢树在做的事,无疑是弊大于利的。 方士元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被他发现了,宿主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但因为这件事与剧情无关,1001也没有阻止的余地。 “没有值不值得,这是这个角色和职业的责任。” 谢树垂下的眸子让人看不清神色,1001没有再劝,谢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和章法,这一点,从第一个世界,它就发现了。 但是第二天,一进办公室,谢树就对上了陈启明欲言又止的神情,不过一个晚上,陈启明看起来又憔悴了几分。 把谢树拉到逃生通道,陈启明刚想开口,却又只能烦躁地点了根烟,坐在了台阶上。 “师父,是出什么事了吗?” “阿树,方氏的事,我们不能再继续了,上边来话了,不准我们再查方士元的事。” 陈启明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没办法,他和谢树都是给人打工的,领导说什么,他们除了照做,没有别的办法。 谢树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着,看着陈启明。 “我知道了。” 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谢树相信,陈启明应该能做的都做了,自己也扛了不少压力。 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谢树,陈启明捏着烟头的手微顿,他以为,谢树会生气会愤怒,毕竟谢树在这件事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他都看在眼里。 没想到,谢树什么也没说,仅仅只是一句我知道了。 不能依靠公司,但不代表毫无办法,只是事情会变得麻烦一些而已。 谢树坐在工位上,看着网页端,创新科园的招标公告,投资人中标信息已经确定,穆氏集团全资投入。 只有承包方的招标,还未确定下来。 谢树知道,方士元还是没放弃这个项目,一直在为投标做准备。 穆宴迟不会在这方面收受贿赂,方氏只能公平竞争,而方氏,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业内龙头,宏安建筑。 两家一直是死对头,甚至宏安的实力,并不比方氏弱,只是方士元在媒体前活跃次数多,宏安的老板,却从未露过面,所以方氏的名气更大些。 目光落在宏安建筑四个字上,谢树放在桌上的手指轻叩。 “1001,你能找到宏安老板的私人联系方式吗?” 1001没说话,一分钟后,谢树手机响起,一条邮箱地址出现在了信息栏。 时装周的行程很紧,谢树跟着陈启明到机场时,里边已经被粉丝围的水泄不通了。 看了一眼拥挤的人群,谢树掏出手机,前几天发的邮件,还是没收到回复。 意料之中,谢树没再看,将手机放进了兜里,扯了扯自己的口罩。 随后站在台阶上,举起了相机,这次谢树用的是z家远摄定焦摄像机,尽管距离不算近,还是能拍得清楚。 根据曲磐音站姐的要求,是要拍一组曲磐音的机场穿搭图。 谢树扛着相机,而陈启明则是拿着一台旧单反,往人群里挤。 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投来的目光。 “阿宿,看什么呢?趁着这会儿人少,赶紧走吧。” 沈行宿低声嗯了一句,看着谢树认真专注的侧脸,口罩下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又是这个小记者。 直到耳旁又传来覃琳的催促,沈行宿才转过头,朝登机口走去。 按下快门键,谢树抬眸,似乎有所察觉,朝自己的右侧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 是他的错觉吗? 没再多看,谢树检查了一遍拍摄的照片,便收起相机,朝登机口走去。 b国的时装周安保极为严苛,但因为是给曲磐音拍摄,入场券谢树他们并不用担心。 挂好了工作证,谢树站在红线旁,调着相机的焦距。 曲磐音的机场图,一下飞机谢树就修好发给了曲磐音的站姐,这会儿已经挂在热搜上了。 曲磐音那边好像还算满意,痛快打了十万,谢树和陈启明四六分。 除了曲磐音,陈启明还接了几个明星的拍摄要求,都是红毯拍摄,对谢树来说,也就是顺手的事。 沈行宿是中间出场的,几乎这人一出来,周围的闪光灯都快了几分。 谢树没有动,还在看着上一个拍摄者的相片,沈行宿不在他这次的拍摄任务内。 但这一次,格外明显的视线让谢树不得不抬头看去,一抬眼,就对上了沈行宿含着笑意的目光。 发现谢树看了过来,沈行宿唇角的弧度微扩,那双本就深情勾人的眼睛更加多了几分引诱感。 谢树神色不动,只是举起了相机。 以为谢树要拍自己,沈行宿心头多了几分得意,这才对嘛,漫不经心随意地调整了自己的姿势。 然后抬眼看着谢树将镜头对准了他……身后? 脸上的神情微不可察一滞,但毕竟是公众人物,沈行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记得,他后边出场的是,曲家那个小少爷,曲磐音。 沈行宿咬了咬腮帮子,心头快速划过一抹气愤,这小记者怎么回事儿,没眼光,曲磐音又没他好看,有什么好拍的。 但每个人的红毯时间有限,沈行宿只能看了谢树一眼,才朝内场走去。 谢树设置了两个定焦点,拍曲磐音时,不用频繁调焦,但不知道是不是两边人太多的缘故,一侧传来一阵喧哗,一旁男人的三脚架瞬间便砸了下来。 谢树眼神一变,一手扛着相机,另一只手快速接住了倒下的相机。 “谢了哥们儿。” 男人一脸感激,快速抱住了自己的相机,这玩意儿可比他的命还贵,要是摔了,他就不活了。 “顺手而已。” 谢树点了点头,转头继续拍着红毯上的人。 只是因为这点儿小插曲,谢树错过了第二镜头的拍摄,不过好在在此之前,谢树已经拍了不少了,不算什么大问题。 也就没能发现,红毯上已经走远的曲磐音,眼底闪过的那抹诧异。 第206章 娱乐圈文22 谢树并不难认,准确来说,是谢树的眼睛并不难认。 即便是戴了口罩,但那双好看到有些特别的眼睛,还是让曲磐音迅速想起了它的主人,那个在深蓝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原来还真是那个小记者。 确定了谢树的身份,曲磐音这会儿心情颇好。 直到时装秀结束,曲磐音上了车,一旁的助理把手机递了过来,扫了两眼自己的热搜,曲磐音脑中划过谢树的脸。 不过晨新报社,似乎有点儿耳熟。 还没等曲磐音细想,车门就被拉开了,张慧站在车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少爷,这就是这次负责跟拍你的人。” 陈启明捂着脸上的口罩,低着头,有些心虚,来之前也没说曲磐音要见他们啊。 早知道他就不接这单了,上回在深蓝,这位爷可是看见过他们的脸的。 “阿树?你是叫谢树吧。” 看见陈启明和谢树的那一刻,曲磐音想起来了,来之前,张慧跟他提过一句,这次跟拍的工作会交给晨新的狗仔。 曲磐音笑了笑,看向两人目光柔和,只是眼底深处,划过一抹不知名的兴奋。 正在祈祷不要被认出来的陈启明在曲磐音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心头一凉,丸辣,被发现了。 刚要张嘴介绍两人的张慧一顿,目光扫向身后的两人,有些疑惑,这两人,少爷认识? 不对啊,之前的工作都是音泽在对接,少爷不就是问过一句吗? “是。” 谢树点了点头,不同于陈启明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谢树看起来极为坦然,似乎毫不在意车上坐着的人,正是上回他们在深蓝撞见的人。 “那这次,辛苦两位了。” 曲磐音身子微微前倾,朝谢树伸出了手,对上谢树的目光,眉眼含笑。 看了一眼面前伸出的手,谢树沉默了片刻,还是握了上去。 “应该的。” 冰冷的触感顺着手背涌出一阵酥麻感,曲磐音眼底笑意凝固了一瞬,谢树的体温倒是跟他这个人似的。 看着两人的动作,张慧和一旁的陈启明都有些发愣。 前者思绪有些混乱,还在思考曲磐音是怎么认识这两人的。 后者是有些惊喜,看这样子,曲家这个小少爷是没打算计较上回在深蓝的事。 也是,上回在深蓝他们就算是得罪也是得罪孟随尘那个煞神,跟人曲家少爷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恰好撞见了而已。 想到这儿,陈启明这会儿也不紧张了。 “曲少爷这是哪里话,为您服务,是我们的福气。” 刚准备也同曲磐音握握手,结果手才伸出去一半,曲磐音就像没看见一般,径直收回了手。 只是转过头,朝陈启明笑着点了点头。 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可能是人曲少爷没看见吧。 能对他们笑一下就不错了,毕竟不管是娱乐圈的明星,还是那群二代,看见他们都恨不得把眼睛抬到天上去,说话个个颐指气使的。 哪像曲磐音,又是握手又是笑的。 看来曲少爷这个温柔贵公子的人设,也不见得就全是人设,本人的确很有素养嘛。 “这曲少爷人倒是不错。” 看着远去的车子,陈启明感慨了一句。 谢树没接话,只是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弹出来的微信好友提示。 对于谢树的沉默,陈启明已经习惯了,比起说话,他这个徒弟还是喜欢默默做事。 余光瞥见谢树的手机屏幕,下一瞬,陈启明就睁大了眼睛。 不是,他没看错吧,刚才那条好友申请,写的是,我是曲磐音? 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好友申请空空荡荡,比陈启明的脸还干净。 又转头看向谢树的手机屏幕,又看见了更让他震惊的一幕,怎么会有人联系人和消息那栏的红点点都是99+的啊? “阿树,你去搞电诈了吗?” 陈启明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 “没有。” 谢树摇了摇头,头一次有些跟不上别人的思维,不明白陈启明为什么这么问。 “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加你?这加你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不知道,不认识。” 谢树认真想了一下,加他的人,他的确都不认识,或者不熟。 陈启明实在好奇,干脆借了谢树的手机来看,消息那栏信息虽然多,但人却没几个,大部分是公司的同事和各个明星的粉头站姐或者工作室。 至于好友申请那栏,一点开,一连串滑不到底的好友申请几乎闪瞎了陈启明的狗眼。 有些人陈启明倒是有些印象,都是他们公司所在那栋楼的其他公司的人。 当看见孟随尘和穆宴迟的好友申请时,陈启明才是真的惊的合不拢嘴。 手指无意间点到了孟随尘的申请。 【我是孟随尘。】 【不在吗?我说我是孟随尘。】 【没发出去吗?我再说一遍,我是孟随尘。】 手猛地一抖,陈启明差点儿没拿稳谢树的手机,这是,那个a市金字塔顶端,永远拿鼻孔看人,嚣张肆意的孟家太子爷,孟随尘那个煞星? 不过按照这个好友申请人数,阿树说不定真没看见这太子爷的申请,陈启明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 没忍住,陈启明又点了一下穆宴迟的申请。 【我是穆宴迟。】 【关于福利院的事,我想跟你谈谈。】 这会儿,陈启明才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向谢树。 谢树已经摘下了口罩,正整理着这次他们带出来的设备。 额前的碎发散乱地盖在额前,却并未遮盖住谢树英挺的眉眼,俊美立体的脸庞就算是放在秀场内,也是无人能匹敌的程度。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陈启明的英文不算好,但大概能听清楚几句周围人的议论。 “那个a国男人真好看。” “是a国这次来的某个明星吗?” “这张脸的确很完美。” …… 直到现在,陈启明才发现,他大部分时候,都忽视了谢树这张脸带来的杀伤力。 在他心里,谢树跟自家孩子似的,哪会想到那些方面去。 他知道谢树受欢迎,只是谢树性子稍微闷了点儿,他就没太注意这方面。 可恶,现在想想,都不晓得有多少人已经盯上他乖巧可爱的徒弟了。 第207章 娱乐圈文23 看着最新弹出的申请消息,考虑到这两天的工作,谢树还是把人加上了。 才加上人,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阿树,能麻烦你把今天的照片发给我看看吗?】 【期待ipg.】 【可以,回酒店发给你。】 照片都在相机里,还没往出导,谢树回了消息,就揣起了手机。 “阿树,那个,我刚看见了孟随尘和穆宴迟的好友申请。” 看着谢树只是回了曲磐音个消息,别的验证信息眼风都不带瞥一下的,陈启明有些好奇。 谢树转头,看向陈启明,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你不通过一下吗?” 陈启明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万一是阿树没看见呢,再怎么说,孟家和穆家都是a市顶级豪门,认识孟随尘和穆宴迟,怎么看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用。” 谢树摇了摇头,他和这两人都不怎么熟,福利院的事,院长比他更清楚,穆宴迟找他怕是找错人了。 至于孟随尘,谢树不太清楚对方的目的,那三条验证消息他晃了一眼,但是没放在心上。 看了一眼谢树毫无波动的神情,陈启明也没再多说,只是心头有些感慨,他还一直担心孟随尘找他们麻烦。 现在看来,难怪这么久都没啥动静,原来是他担忧错方向了。 而此刻,a国a市深蓝三楼某包厢。 孟随尘看着放在桌上的手机,脸色难看,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谢树怎么还没加他? “孟哥,你今儿咋的了?也不跟哥们儿喝两杯?” 身旁刚喝完一轮的男人凑上前来,笑嘻嘻地问了一句。 “滚远点儿,烦着呢。” 孟随尘踹了人一脚,神情不耐,眼神还看着面前桌上的手机,就差往上戳出个洞来了。 意识到孟随尘心情是真不好,男人酒意都醒了三分,揉了揉被踹的地方,陈骏直接坐到了孟随尘身边。 “孟哥,出什么事儿了?你爹私生子上门了?” “他们也配让我烦?” 孟随尘语气不屑,就他爹在外头搞出来的那几个小玩意儿,加起来都不够他一次玩儿的。 看了一眼身边的陈骏,孟随尘难得有点儿犹豫,还是拿起手机,解锁递给了陈骏。 “你说,我的验证信息是不是没发出去,还是手机出了什么问题?” 陈骏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消息没发出去,孟哥的手机又出了什么问题,值得孟哥烦成这样。 直到接过孟随尘的手机一看,陈骏的疑惑瞬间就凝聚在了脸上。 随后猛地瞪大眼,来回在孟随尘和手机界面上来回打量。 似乎是陈骏的目光过于明显,孟随尘“啧”了一声,目光不悦。 “看我干什么,我让你看手机。” 孟随尘这还是头一回主动加人微信,陈骏倒是经常加微信跟些小明星撩骚,不然孟随尘也不能问他。 陈骏只能瞪着手机,冷汗都快下来了,盯着对面那个昵称xs的头像看了半天,才确信,不是消息没发出去,是人家压根就没打算加孟哥吧。 连发三条验证消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吧,不过这对面是哪位神人,连孟哥的微信都不加。 不对,应该是对面是哪位神人,能让他孟哥主动加微信,还连发三条验证信息,孟哥他爹都没这个待遇。 “孟哥,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嗯,没打算加你。” “但是,也有可能是对面没看见。” 小心翼翼地说完,陈骏觑着孟随尘的脸色,在孟随尘黑脸之前,紧急改口。 没看见? 想到这个理由,孟随尘心情稍微好了点儿,肯定是没看见,孟随尘下意识忽略了陈骏的那句谢树没打算加他。 甚至没有思考,怎么会有人连续这么多天都不看手机。 谢树怎么可能不加他,他们都已经那么熟了。 想到谢树没看见,孟随尘打了个手势,音乐声骤然消失,正贴在一起热舞的男男女女还没反应过来。 发现是孟随尘叫的停,又都老老实实坐回了原位。 孟随尘有谢树的手机号,这会儿直接拨通了谢树的电话。 “喂,你好。” 谢树接通的很快,悦耳的声线透过手机听筒传出来,在孟随尘耳边卷起一阵酥麻感。 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孟随尘的耳根,悄然红了一块儿。 孟随尘示意安静,在场的人自然也不敢说话,只是好奇地看着孟随尘的手机,心头猜测孟哥这是在跟谁打电话呢。 直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传出来,虽然不大,但在过于安静的包厢内,格外明显。 坐在陈骏身边,始终一言不发地男生猛地抬起了头,清俊的脸上划过一抹惊讶,死死盯着孟随尘的方向。 “阿树,是我。” 谢树接通了电话,这让孟随尘的心情好了起来,随意靠在沙发上,孟随尘笑了笑。 “孟总。” 谢树记性一向不错,自然不会听不出来这是孟随尘的声音,修图的手没停,谢树目光盯着电脑屏幕,等着孟随尘说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我的微信好友申请,你记得……” “阿树,看来我以后,都要拜托你了。” 听见谢树的称呼,孟随尘有些不满,但他打电话的目的可不是这个,刚准备让谢树通过自己的申请,就被电话那头,传来的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这道声音对于孟随尘来说并不陌生,曲磐音算是和他一块儿长大的。 不过谢树怎么会跟他在一块儿,而且,曲磐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股难以言喻的不悦从心底冒出,孟随尘没再说话。 “应该的。” 电话那头,谢树的声音再度传来,但显然,并不是对他说的。 “对了,阿树,浴室的水温有些不对,我等会儿叫人来修吧。” 没等孟随尘再度开口询问,又听见曲磐音说了这么一句话。 浴室,水温。 这两个敏感词汇串在一起,怎么听,都有些不同寻常。 手指逐渐捏紧,孟随尘气压骤低,随后,“咔嚓”一声轻响,众人再看去,齐齐瞪大眼睛,孟哥他,居然把手机捏碎了! 孟随尘的低气压瞬间笼罩在了整个包厢,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还都有些蒙圈,这电话打的好好的,孟哥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第208章 娱乐圈文24 “呵呵。” 就在一堆人疑惑不解时,孟随尘突然又笑了一声,只是这一笑,怎么看都有些渗人。 “孟哥,出,出什么事了?” 孟随尘没理陈骏,垂眸看了一眼手上边框屏幕碎裂,已经黑屏的手机,唇角的笑意有些说不出的讽刺。 曲磐音倒是会挖墙角,都挖到他头上来了,不会真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你们继续。” 撂下这句话,孟随尘就出了门。 孟随尘一走,气氛又热了起来,只有乔闻逸,盯着孟随尘走的方向,神色担忧。 “喂,怎么,你看上孟哥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孟哥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陈骏一扭头,就见乔闻逸看着孟随尘离开的方向发呆,嗤笑了一声,好心劝了一句。 毕竟是自己打赌要追的人,话说这赌约原本是在孟哥头上的,孟哥一向玩得起,也就这次让他顶了,真是奇怪。 乔闻逸没接话,只是垂下头,捏紧了手里的杯子,他担心的,根本就不是孟随尘。 见乔闻逸又不理人,陈骏自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 一上车,助理就把新买的手机装好后递给了孟随尘。 “小孟总,票已经买好了,还有,谢先生现在在b国hc酒店,谢先生和曲少爷目前系雇佣关系,酒店也是曲少爷那边安排的。” 其实下来的过程中,孟随尘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想到自己刚才的骤然失态,孟随尘转了转手上的手机,他差点儿忘了谢树的身份。 这次b国的时装秀,孟氏也收到了邀请,只是孟随尘一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早知道谢树会去,那去一趟,倒也不费什么时间。 就算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孟随尘心头还是有些发堵,什么雇佣关系,需要在一个屋子里。 还是说,是曲磐音那个家伙,故意的。 曲磐音不是什么好东西,孟随尘当然很清楚这一点,跟外界传言曲家上下都极其宠爱这个小儿子不同。 从小到大,曲瑾霄都相当忌惮曲磐音,也就是这两年曲磐音进了娱乐圈,两人的关系才看似平和了一些。 不过真算起来,曲瑾霄没少在曲磐音那里吃过亏。 听说曲家最近怀疑曲磐音不是曲家的亲子,曲瑾霄最近似乎也在暗地里找什么人,恐怕这传言不是假的。 之前孟随尘不关心曲磐音的身份,但是现在,要是曲磐音敢撬他看上的人,那就别怪他不念兄弟情分了。 而另一头,谢树看了一眼桌上被挂断的手机,又收回了目光。 照片已经修完了,正在往外导。 身后,曲磐音撑着椅子后背,看着屏幕上已经修好的自己的照片,笑了笑。 谢树修图的速度很快,曲磐音几乎看了整个过程,听陈启明说谢树不过才学会修图没多久,惊讶之余,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人是谢树,又不奇怪了。 毕竟能被孟随尘看上的,又会是什么普通人呢。 想到刚才那通电话,曲磐音唇角笑意扩散,眼底划过一丝恶意。 本来他只是有些好奇被孟随尘看上的人是怎么样的,但现在,不得不承认,谢树这人,的确有点儿意思,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阿树,辛苦你了。” 目光下移,这个角度,曲磐音恰好能看清楚谢树露出的那节修长有力的脖颈,以及颈侧脉络明显的青色血管。 谢树在室内戴着眼镜,黑色的镜架挂在耳后苍白的皮肤上,极致的色差让曲磐音轻滚了滚喉。 不但有意思,长相也很完美,不过比起长相,曲磐音还是更好奇谢树浑身游离在外,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气质。 “是我该做的。” 曲磐音出钱,他拍照修图,本身就是一场交易。 所以曲磐音提出要看他修图的时候,谢树没有拒绝,曲磐音对谢树来说,是甲方,甲方自然有权利对他的修图提意见。 拿到照片,曲磐音也很有分寸地没有多留,坐在另一头快要睡着的张慧这才惊醒,跟着曲磐音走了出去。 只是临走前,多看了谢树几眼。 “这长相,不来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张慧摇了摇头,想到谢树开门那一瞬间,自己被惊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差点儿要以为曲磐音是不是背着她跟某个新签的艺人谈了什么地下恋爱了。 谢树的长相,很难不让人误会。 “不可惜,阿树他,不适合娱乐圈呢。” 张慧的声音不大,走在前面的曲磐音却听得清楚,转过头,笑着对张慧说了一句。 “张姐,你说对吗?” 明明对方是笑着问的,神态跟平时别无二致,但对上曲磐音灯光下蓦然变深的眼珠,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猛地从背后升起。 “对,对,少爷您说的没错。” 张慧打了个寒颤,垂眸躲过了曲磐音的视线。 再抬眼时,只能看见曲磐音走出一段距离的背影,还是跟平时一样,仿佛刚才的恐惧感,只是她的错觉。 应该是她的错觉,少爷谦逊有礼,温文尔雅,平时待她们又好,她刚才居然有些怕小少爷,看来是最近忙糊涂了。 曲磐音走后,谢树看着手机上,他让1001找到的位置。 b国红灯区,原来宏安老板,洪润天的儿子,在这儿。 拿上帽子口罩,谢树换了一身衣服,出了门。 b国的红灯区鱼龙混杂,越过路边几个状况不明的流浪汉,谢树扣上卫衣帽子,揣着兜走了进去。 谢树的打扮并不突兀,在这里,不少混混都是这副样子,但比起谢树,他们更像是阴沟里见不得阳光的臭老鼠。 肩膀猛地被撞了一下,谢树微愣了一瞬,随即抬眸,迅速拧住了那人的手腕。 “拿出来。” 发音标准的b国语从谢树嘴里吐了出来,因为有口罩,又多了几分沉闷感。 眼见形势不对,那人另一只手迅速掏出了一把刀,朝着谢树的面门挥舞了过来。 周围人似乎早就对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了,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连眼风,都没瞥过来一下。 第209章 娱乐圈文25 谢树眼神微利,迅速后仰侧头,手也没松开,借力将人拽了过来,同时抬腿顶膝。 随着一声惨叫,那把尼泊尔军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男人捂着自己左边肋骨的位置蹲下了身,手机也顺着衣兜滑落在地上。 横向顶膝,拳击中的常见技巧,周围显然有人看出来了,连带着看向谢树的目光都变了变。 因为谢树的动作,显然不是新手。 没再说话,谢树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手机,转身朝更深处走去。 这次路上倒没什么阻拦,再看见一张人脸时,谢树顿住了脚步。 男人靠在墙边,衣衫凌乱,眼窝深陷,骨瘦如柴,发质稀松,肤色蜡黄,眼下更是一片青黑。 乍一看,像是一具披了人皮的骷髅,极为可怖,一看就是长期吸食某种违禁品导致的。 谢树后退了几步,将自己藏进了路灯照不到的黑暗之中,然后举起了手机。 拍下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谢树没有迟疑,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所住的酒店在市区中心,回去途中,谢树要穿过一片紧挨着酒店的社区。 没走两步,身后隐约传来的脚步声让谢树猛地顿住了脚,镜片下的眼睛微阖,划过一丝寒意。 谢树加快了脚步,在一条岔路口,拐进了一个废弃的篮球场。 身后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停下,谢树转过头,十来个b国人出现在眼前,很明显,来者不善。 “把资料,交出来。” 对方操着一口蹩脚的a国语,不断向谢树逼近。 谢树站在原地没动,对方这话一出,谢树很快就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看来是,方士元发现他了。 缓缓拉下卫衣帽子,谢树目光迅速扫过了对方每一个人,发现没人带枪后,才稍微放心了些。 眼见着谢树不搭话,领头的大块头肌肉男脸色突变,率先抬手攻了上来。 谢树侧身躲过了这一拳,随即一个过肩摔,将人掼在了地上。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钢管划破空气的鸣声在耳边响起,谢树旋身,一个后旋踢将那人手上的刀踢飞了出去。 还没等那人有所反应,胸腔又是猛地一痛,眨眼间就飞了出去,撞到了一片人。 推了推鼻梁上快要掉下的眼镜,谢树一拳又放倒一人,但对方的确人多,看了一眼被自己踢飞出去的钢管,谢树躲过一人的袭击,就要俯身抓起钢管。 也就是这一霎那,一根球棒猛地朝谢树落下,指尖还未碰见钢管,谢树眼神微变,迅速朝旁边滚了过去,才堪堪躲过那人的攻击。 然而球棒还是擦脸而过,撞飞了谢树的眼镜。 眼前瞬间一片模糊,连带着耳边都传来一阵嗡鸣。 “嘭。” 就在这么一瞬间,即便谢树迅速抬臂防护,还是被这一脚踹滑了几米,狠狠撞在了墙上。 大脑的眩晕感接踵而至,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自额头流了下来,让本就模糊不清的右眼,染上一片血红。 重重影影中,有人说话的声音响起。 “带走。” “方先生说了……” 飘忽不清的b国语话传到耳中,谢树抬手,一把扯下了脸上的口罩。 在原本以为谢树已经昏死过去的几人惊愕的目光中,谢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下一瞬,就操起一旁的铁皮垃圾桶朝声音来源处扔了过去。 怎么会有人力气这么大? 但没等他们细想,惊恐的目光中,垃圾桶狠狠朝他们砸了下来。 闪躲不及,三人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谢树起身,俊美的脸上一半沾满血迹,如同蛛网在谢树脸上缓缓流动,一只眼睛被鲜血覆盖,猩红的颜色,如同撒旦临世。 未沾血色的另一只眼睛,却漂亮沉静,干净的不可思议。 浓重的割裂感让几人瞬间呆立在原地,一半天堂一半地狱,是天使还是魔鬼。 谢树却没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凭记忆捡起了那根钢管,循声再度攻了上去。 片刻后,场内一片宁静,只余浑身血迹的谢树,还站在中间。 谢树几乎筋疲力竭,没了眼镜,他只能听声辨位,但若有似无地嗡鸣声,还是会影响他的判断。 身上挨了不少,但这些人,只会比他更重,不过谢树没有下死手。 谢树俯下身,摸索着自己被打落的眼镜,但很可惜,眼镜不知道被谁一脚踩碎了,镜架都断成了两半。 谢树只能靠着墙边坐下,眼镜落在他手边,彻底没了用处。 后脑抵着墙,谢树抬头仰着脖颈,缓解着因为撞破头带来的眩晕感。 “宿主,你还好吧?” 看着谢树一身的伤,1001急得都快哭出声了,头一回觉得自己有些没用,谢树每次遇见这种情况,它除了提醒,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没事。” 谢树喘着气,眼神空悬,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血,顺着谢树的下颌缓缓滴落。 “叮叮叮” 手机铃声响起,谢树忍着剧痛,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阿树,你在哪儿?” 对面,陈启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出来,谢树手上全是血迹,差点儿没捏稳手机,费力往自己耳边送了送,谢树才开口。 “在酒店旁边社区废弃的篮球场,师父,你能过来一趟吗?” 谢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但格外虚弱的声线,却暴露了谢树的状态。 陈启明一听就知道不对劲,也顾不得身旁坐着的穆宴迟了,急得一下站起了身。 “阿树,你怎么了,你等着,我马上过……” 话还没说完,一阵嘟嘟声传来,谢树已经挂了电话。 陈启明看着手机,心跳陡然快了起来,这很不寻常,谢树一向极其懂礼貌,从来不会在别人还没说完话的时候,就挂电话。 意识到谢树可能出事了,穆宴迟也“唰”一下站起了身,眉头紧皱。 “出什么事了?” 陈启明也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想到穆宴迟本来就是来找谢树的,那个社区面积不小,他一个人也难找。 把谢树告诉他的地跟穆宴迟说了一遍,一众人才迅速出了门。 第210章:娱乐圈文26 手机从耳旁滑落,刺眼的血色不断敲打着谢树的神经,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宿主,不要睡!” 1001在谢树脑子里急得团团转,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声声提醒着谢树。 谢树眼睫微垂,血浆在纤长的睫毛上凝固成块,眼皮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压下去。 “哒哒哒。” 急促的皮鞋声自不远处响起,原本意识不清的谢树,下一瞬,就握紧了身旁掉落的球棍,条件反射一般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谁?” 杀意未褪的眼神仿佛沾着戾气的尖刀,直直将来人定在了原地。 穆宴迟看向靠在满是涂鸦墙边的谢树和躺了一地生死不明的b国人,此刻,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心头陡然巨浪翻涌,直到瞥见浑身血迹的青年,就算已经撑到了极限,却依旧警惕的模样。 “是我。” 无端泛起点点疼惜,穆宴迟哑着嗓子,走到了谢树跟前。 似乎没想到是穆宴迟,谢树眼里划过一抹震惊,视线模糊受阻,但他还是能隐约感觉到穆宴迟的靠近。 眼底的警惕和杀意褪去,谢树松开了手边的球棍。 直到走近,对上谢树略显迷茫的眼神,穆宴迟才发现,谢树似乎看不清了。 蹲下身,穆宴迟看着这张即便沾满血迹,依旧好看的不可思议的脸,目光微顿。 这样的谢树,和他前两次见过的都不一样,他从未想过,谢树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这双眼睛,也会出现其他的颜色。 也从没想过,这样完全不同的谢树,依旧能吸引住他的目光,甚至能让他觉得有些心疼。 目光扫过谢树开裂的唇角,血渍溢在唇边,艳色逼人的红让穆宴迟情不自禁伸出了手,想要替谢树拭去那抹颜色。 但还未触碰到,手腕就被抓住,明明没有用力,却让穆宴迟不能寸进。 回过神,就对上了谢树几乎已经涣散的瞳仁。 “不要送我去医院。” 费力吐出最后几个字,谢树才终于完全陷入了黑暗。 眼看着谢树朝一旁倒去,穆宴迟才一把接住了人,任由人倒在了自己怀里。 银灰色的私定西装霎时就被染红了一片,穆宴迟却并不在意,谢树的突然晕厥,才让他后知后觉陷入了慌乱。 直到抱起谢树,感受着指尖不断流出的温热液体,穆宴迟才终于意识到,谢树受了多严重的伤。 谢树的后背,有刀伤。 为了避免碰到那些伤口,穆宴迟将人换到了背上,随后才一路狂奔。 路边,陈启明咬咬牙,刚打算打电话报警,一抬头,穆宴迟背着谢树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 当看清两人身上的血迹时,陈启明大脑瞬间空白,呆立在了原地。 一旁带着保镖的郑温雅更是脸色一变,赶紧迎了上去。 “穆总,这是?” 看着明显不省人事的谢树,郑温雅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担忧,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先回酒店,把医生叫过来。” 穆宴迟神色冷静,但紧皱的眉头却让郑温雅严肃了几分。 跟了穆宴迟这么多年,郑温雅很清楚,现在的穆宴迟极其不对劲。 “阿树,阿树,怎么会变成这样。” 回去的车上,看着穆宴迟靠在怀里的谢树,陈启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穆宴迟没说话,只是拿着绷带隔着衣服强行缠在了谢树背部的伤口上,避免谢树失血过多。 只是低垂的眸子神色不明,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才能暴露两分穆宴迟的心迹。 坐在副驾的郑温雅时不时看向后视镜,眼底有些焦急,直到瞥见穆宴迟的动作,神色一滞,喉间有些发堵。 片刻,又收回了目光。 司机开的很快,人命关天的时候,就算没有老板的命令,他也不敢开慢了,很快,就停在了进入酒店的门口。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也缓缓停在了后面。 孟随尘略显烦躁地按了按喇叭,前面这车磨蹭什么呢,怎么还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b国,孟随尘心头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他这两天格外烦躁。 不过他把这件事归结于曲磐音明明知道他对谢树的意思,还妄想和他抢人身上。 前面的车还是没动,孟随尘抬眼看去,刚准备发火,又愣了愣,这车看着怎么有点儿眼熟。 怎么那么像他小舅在b国的车? 直到看见车后座被打开,一抹颀长的人影走了下来,熟悉的身影让孟随尘有一瞬间地诧异。 居然真是他小舅。 孟随尘摇下车窗,伸出头,刚打算打个招呼,下一瞬,就看见他小舅小心翼翼抱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这下孟随尘更惊讶了,但不知道是先惊讶于穆宴迟怎么抱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还是穆宴迟此刻专注小心的动作。 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个什么易碎的瓷娃娃。 孟随尘嗤笑了一声,真是稀奇,穆宴迟也有这种时候,他还真以为穆宴迟天生就是个冰冷的工作机器呢。 但看清楚穆宴迟抱着的人后,孟随尘的笑意瞬间凝固在了嘴边。 那张脸,即便沾满了血迹,孟随尘还是能一眼认出来,那是谢树! 没管身后不断按着喇叭的车辆,孟随尘脸色骤变,径直摔门下车,朝穆宴迟那边跑了过去。 “小舅。” 孟随尘步子大,在穆晏迟抱着谢树进门前,挡在了人面前。 抬眼看见是孟随尘,穆晏迟并不意外,当然,也没有自己抱着外甥心上人的羞耻感。 尽管他早就知道,孟随尘对谢树不一般。 “让开。” 两人对视的瞬间,穆晏迟目光沉沉,语气冰冷。 孟随尘却没再看穆晏迟,而是瞥向了穆晏迟怀里的谢树。 这一眼,满目的腥红几乎如利剑一般狠狠扎向了孟随尘眼中。 “阿树。” 孟随尘声线微颤,抬手就要把人抢过来。 穆晏迟却没有给孟随尘这个机会,后退了一步,躲过了孟随尘的手。 “让开,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 手落了个空,孟随尘抬头看向穆晏迟的瞬间,眼神阴沉,但想到谢树的伤势。 所有质问和愤怒都被压了下去,孟随尘让开了去路。 第211章 娱乐圈文27 谢树背部的刀伤不浅,需要缝合,医生到了以后,穆宴迟也只能先退了出去。 门外走廊,陈启明靠在墙边,想到谢树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样子,眼眶通红,几乎有些站不稳,只能扶着墙,望着谢树的房门。 穆宴迟一退出来,下一秒,就被孟随尘猛地揪住领子按在了墙上。 “怎么回事?是谁?是踏马谁干的?” 谢树身上的伤,孟随尘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人为的。 愤怒在此刻大过于心底的嫉妒,孟随尘现在更想弄清楚,谢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孟少,您先别冲动,谢先生的事,穆总也还在调查。” 看着医生进了门,郑温雅刚松了一口气,扭头就看见了孟随尘和穆宴迟剑拔弩张的样子。 赶紧上前拉住了孟随尘的手,解释了一句。 “孟随尘,你最好现在给我冷静点儿。” 穆宴迟没有发火,棕色的瞳仁只是看着孟随尘,张口斥责了一句,似乎被人揪着衣领按在墙上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冷静?” 孟随尘没搭理一旁的郑温雅,同样也没松手,跟穆宴迟极为相似的浅棕色的眼睛溢满了嘲讽。 “什么时候的事?你看上阿树,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明知道我对阿树的心意,你却还要去招惹他,穆宴迟,你真是我的好舅舅。” 顾及着里面还在缝合伤口的谢树,孟随尘压低着嗓子,一字一句质问着面前的人,不断收紧的拳头压抑着孟随尘的怒火。 他知道觊觎谢树的人不少,上回深蓝谢树露面后,孟随尘明里暗里警告了不少打谢树主意的人。 但他没想到,穆宴迟和曲磐音,一个是他的舅舅,一个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背着他,妄图勾搭他的心上人。 是他最先遇见谢树的,他们有什么资格,来跟他争。 “他不喜欢你,我为什么不能替我自己争取?” 穆宴迟目光平静,陈述着事实,再者别说谢树不喜欢孟随尘,就算是喜欢那又怎么样,只要两个人没确定关系,他为什么不能争。 这就跟招投标是一个道理,没有人会在确定公示中标人之前,放弃投标。 而幸运的是,谢树谁都不喜欢,他们都是,公平竞标。 不知道是哪一个字戳中了孟随尘敏感的神经,下一瞬,孟随尘脸色扭曲,暴怒起手,一拳打向了穆宴迟。 “穆总!” 在郑温雅的惊呼声中,穆宴迟抬手制止了周围妄图上前的保镖。 顶了顶被打的侧脸,孟随尘抬手慢条斯理地擦去了唇角的血迹,轻笑了一声,再度看向孟随尘。 “你真的喜欢谢树吗?还是你一时兴起的兴趣或者短暂的新鲜感,孟随尘,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眼底的怒气凝滞了一瞬,孟随尘站在原地,呆愣了一瞬。 他真的喜欢谢树吗? 在来的路上,孟随尘其实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第一次见面,他只觉得谢树好看,就算剃了个粗糙的板寸,依旧浑身上下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但他这辈子什么好看的人没见过,谢树虽然是其中长相最优越的,但他还没到动别的心思的程度。 知道被骗后,甚至有些恼怒和好笑,他也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因为一张脸失去了判断力。 直到第二次见面,昏蓝色的灯光下,俊美的青年垂眸看向撞进怀里的人,又迅速抬手拧住了对面袭击者的手腕。 绝佳敏锐的反应能力,再加上那张脸上自始至终都冷静自持的神情,一种绝妙的感觉让孟随尘心底瞬间产生了难以抵挡的悸动。 所以他才会走上前,替谢树解了围,所以在看见谢树时,他走进了那间包厢,还想方设法,跟人多说了几句话。 他也以为他只是对谢树感兴趣,但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随,私下找人了解谢树的过往,解决谢树层出不穷地追求者。 之前他毫无意识,直到那通电话,意识到谢树和曲磐音在一起,毫无预兆的怒气和嫉妒涌上心头,孟随尘才确信。 他不只是对谢树感兴趣,他的确动心了,准确来说,是喜欢上了谢树。 只是现在,穆宴迟的话,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孟随尘从来没喜欢过什么人,但还不至于,分不清自己的想法。 “是,我喜欢谢树,所以小舅舅,你一定要和我争吗?我绝不会放手。” 两人四目相对之间,无声的对峙让气氛变得凝固了起来。 一旁的陈启明被两人的对话震惊的不轻,只有郑温雅,似乎早有预感,回头看了一眼谢树的房门,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似乎没想到自己的话反而弄巧成拙,穆宴迟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看来他的确低估了孟随尘对谢树的感情。 这显然不是件好事,准确来说,被孟家的人喜欢上,对谢树来说不是好事。 至少穆宴迟的姐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不放手?孟随尘,姐姐说的没错,你倒是很像你父亲,一样的自私。” “就算是他不喜欢你,你也不放手吗?还是说你要学你父亲那样,不择手段也要把我的姐姐,你的母亲捆在自己身边,就算死了也不放过,甚至现在还要找一堆替身来恶心人吗?” 穆宴迟少有情绪这么激动地时候,但提起故人,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穆宴迟还是会恨,羽翼未丰的自己当年没能保护好穆宴芷。 但是现在,他不会再让自己喜欢的人,重蹈覆辙。 即便穆宴芷死前求他,好好护着孟随尘,不过很显然,孟随尘不需要人护着,终归流着孟家的血。 孟随尘的长相能力比他父亲更出色,当然也只会比他父亲更加自私凉薄偏执无情。 这么多年,孟随尘看似随心所欲,嚣张肆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穆宴迟很清楚孟随尘的本性。 这一点,从孟随尘毫不犹豫打压自己的父亲,碾死蠢蠢欲动的堂兄弟和私生子,看似呼朋唤友,实则但凡触及了他的底线,朋友兄弟也照处理不误。 就算他自认以往和孟随尘的甥舅关系还不错,但孟随尘依旧能对他立即翻脸就能看得出来。 孟随尘根本不在乎什么亲情,友情。 第212章 娱乐圈文28 “但我不是我父亲,阿树更不会像我母亲那样。” 那个女人的懦弱和他父亲的冷漠一样不可饶恕,孟随尘的确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那个女人选择丢下自己的孩子,结束自己的生命。 明明这样做,根本让他所谓的父亲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简直荒唐的可笑。 但他不会像他父亲那样恶心,人死之后,才发觉自己的感情。 阿树也不会像他母亲那样懦弱,既保护不了自己,又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最终选择最卑微的逃避方式,死在他和那个男人的眼前。 孟随尘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可能是想让那个男人痛苦,可能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成功的,那个男人的确悲痛欲绝。 但也只是那么一段时间,不然孟随尘,就不会有那么多私生子弟妹了。 孟随尘看向穆宴迟,眼底的怒气消去了大半,只剩一层清晰可见的凉意。 沉默的气氛笼罩在整个走廊之中,从两人动手的时候,陈启明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听见某些豪门秘辛,更是吓得都忘了哭了。 直到门锁打开的声音响起,才终于结束了走廊里死一般寂静的氛围。 “医生,阿树他怎么样了?” 看着白大褂医生和他的几个助理走了出来,陈启明第一时间迎了上去,用磕磕绊绊的b国语询问着谢树的情况。 穆宴迟看了一眼孟随尘,拒绝了一旁郑温雅递过来的药,随意将沾着唇角血迹的手帕,扔给了一旁的保镖,径直走向了医生。 孟随尘也跟着围了上去,仿佛两人之间刚才发生的冲突,从来没有存在过。 “除了背上的刀伤,患者可能还有轻微的脑震荡,穆先生,我的建议是去医院再看看,不过患者体质强悍,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对着穆宴迟交代完,医生就带着人走了。 几人进屋的时候,谢树还没醒,因为背上的伤,谢树只能半趴在床上。 垂在床边的手还打着点滴,露出来的半张脸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阿树。” 一进门,孟随尘就愣住了,他也没见过,这么脆弱的谢树,但随即就是一阵心慌,这样的谢树,仿佛下一秒就会在他眼前消失一般。 穆宴迟同样薄唇微抿,想到谢树那句不要送他去医院,穆宴迟最终还是打算先出去。 谢树现在的情况,不能有太多人打扰。 “出去。” 穆宴迟压低声音,路过孟随尘时,说了一句。 这次孟随尘倒是没有反驳,只是定定看了谢树几秒,就转身出了房门。 只留下了陈启明,在谢树床边坐了一会儿,也安静的没有说话,只是替谢树掖了掖被角。 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出了门。 刚打开房门,陈启明就见孟随尘靠在墙边,边抽着烟,边跟人打着电话,穆宴迟站在一边,郑温雅正在汇报什么工作。 直到听见孟随尘对着电话那头说什么查一查,陈启明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查阿树的事。 “我可能知道是谁。” 陈启明的声音乍然响起,孟随尘和穆宴迟都看了过来。 孟随尘挂了电话,掐灭了烟头,走到陈启明跟前。 “你说什么?” 看了一眼面前的孟随尘,陈启明又看向穆宴迟,他知道,只要他说,这两个人,就一定能替阿树报复回去,甚至还能解决这段时间,阿树偷偷调查的事。 “是方士元,这段时间,阿树在调查他,关于他利用慈善事业敛财,私下强迫女星进行违法权色交易的事,阿树都已经有了证据。” 虽然自从上次后,谢树就没再提过这件事,但陈启明很清楚,依照谢树的性格,根本就不会放弃调查方士元。 来b国前,楚媛就找过他,也就是因为楚媛,陈启明才更加确定,谢树还在调查方士元。 但他也只能假装不知道,谢树不告诉他,大概是怕,牵连上他。 “还有,穆总,方士元似乎将他贿赂您失败的事,也怪在了阿树头上。” 听见这句话,穆宴迟脸色有些难看。 上回他会去见方士元,是因为另外一个和方氏合作过的项目,没想到方士元竟然敢挂羊头卖狗肉,妄想让他透露科园项目的标底。 不管有没有谢树,穆宴迟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虽然不知道谁给方士元的胆子这么干,但他心情好放了人一马,竟然给了方士元对谢树下手的机会。 “原来是这个老东西。” 孟随尘嘲讽一笑,眼神却暗的可怕。 “小舅,我以为你能比我强到哪里去,结果阿树受伤,竟然跟你有关,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公平竞争这种话。” 穆宴迟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郑温雅。 “我们手上和方氏的合作项目,全部停掉,不计亏损,回去后通知项目相关人员开会。” 穆宴迟神色微冷,这样做,不只是为了谢树,跟方士元这样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迟早会出事。 郑温雅点了点头,刚想走,就又被穆宴迟叫住了。 “等等,算了,暂时先别动。” 穆宴迟看了一眼谢树的房门,或许,他该等谢树醒后,再跟他商量。 孟随尘嗤笑了一声,看穿了穆宴迟的想法,穆宴迟按兵不动,他当然也不会贸然插手。 他们都不清楚阿树的计划,要是背着阿树处理了这件事,阿树知道了不高兴怎么办。 谢树是在第二天一早醒的,头部的眩晕感还未消退,背部麻药的药效已过,传来阵阵刺痛,但这点儿疼痛,对谢树来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睁开眼摸到熟悉的床铺,是酒店的床铺,看来穆宴迟的确没送他去医院,谢树松了口气,b国医疗费用极其高昂,谢树目前支付不了这么高的费用。 但想到救了自己的人,谢树皱了皱眉头,他欠了穆宴迟一个人情。 谢树一醒,就惊动了在床边守了一夜的陈启明。 抬眼看见已经清醒的谢树,陈启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底迅速迸发出一抹惊喜。 第213章 娱乐圈文29 “阿树,你醒了!” 握着谢树的手,陈启明眼眶一红,又觉得有些愧疚。 “对不起,阿树,我……” “师父,这不关你的事。” 知道陈启明想说什么,谢树径直打断了陈启明的话,这件事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选择,跟别人没有关系。 两人说话的动静,还是吵醒了睡在沙发上的孟随尘。 孟随尘有起床气,还不轻,刚打算发火,下一秒,就对上了谢树清凌凌的黑眸,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孟随尘霎时清醒了过来。 才反应过来谢树已经醒了,转眼就变了脸色,嘴角一翘,就奔到了谢树床边。 “阿树,你醒啦,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买。” “病人不能乱吃东西。” 一道声音从门传来,几人抬眼望去,穆宴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但不止穆宴迟,看见穆宴迟身后,神色担忧的曲磐音时,孟随尘就黑下了脸,想到一旁的谢树,又硬生生按了下去。 看见屋里的状况,瞥见谢树还算不错的精神状况时,曲磐音微松了口气。 “阿树,你怎么会出这样的事,都怪我,当时不该让你来b国为我拍照。” 曲磐音神色自责,走到了谢树床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挤掉了孟随尘的位置,学着陈启明,小心避开液管,轻轻握住了谢树的手。 “跟你没关系。” 谢树缩回了自己的手,淡淡回了一句。 “不,阿树,是我的责任,所以接下来的时间,请让我照顾你直到康复吧,不然我会一直良心不安的。” 看了一眼谢树快速撤回的手,曲磐音眼神微变,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温润俊秀的脸上,只剩对谢树的担忧和愧疚。 陈启明都有些感动了,他还是头一回遇见曲磐音这么好的甲方,出了事,甲方老板居然不但不推卸责任,还要拼命往身上揽,亲自照顾的。 虽然其实这事还真跟曲磐音没什么关系。 “呵。” 孟随尘嗤笑了一声,站起身抱着手静静看着曲磐音装腔作势,照顾阿树?倒是想得美。 “曲磐音,你到底是什么牌子的塑料袋,怎么这么能装?” “照顾阿树,还是另有图谋,需要我点破你吗?” 反正迟早都要撕破脸,孟随尘不介意在谢树面前提前撕破曲磐音这张虚伪的脸。 “阿尘,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能这么说,阿树是我雇来的摄影师,他出了事,我自然是要负责的。” “还是说,阿尘,我哪里又惹你不高兴了吗?对不起。” 曲磐音面容委屈,甚至还带着几分对孟随尘的惧怕,又像是早就习惯了孟随尘的喜怒无常。 看得孟随尘一阵火气上涌,什么叫又,故意装出这副样子,像是他在欺负他似的? “再吵就滚出去。” 一直没说话的穆宴迟,看着谢树揉了揉眉心的动作,低声朝两人呵斥了一句。 注意到谢树脸色不好,孟随尘压下了正打算脱口而出的话,一脸紧张地凑到了谢树跟前。 “阿树,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小少爷,谢先生还没吃东西呢,麻烦你让一让。” 一直跟在穆宴迟身边的郑温雅将食盒放在了床头,瞥向孟随尘,提醒了一句。 “我没事,谢谢关心。” 谢树只是觉得头还有些疼,眼睛本来就看不清,脑中若有似无得嗡鸣让他甚至听声音都像是泡在水中,有些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医生说了,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东西,我给你带了粥。” 穆宴迟的声音在左侧响起,谢树抬头,也只能看见一大块模糊的影子,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谢树有些不习惯,对他来说,观察一个人脸上的神色、眼神和说话的语气方式来猜测对方的目的,已经成了这么多个世界以来,潜移默化的习惯了。 但现在,他连听出对方的语气都有些困难。 “谢谢你救了我。” 虽然没想到穆宴迟会救自己,暂时也不清楚穆宴迟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谢树还是道了谢。 “不过请问穆总,您当时有看见我的手机吗?” 但现在,别的事都不重要,想到自己昏迷前滑落的手机,谢树心头微紧。 “阿树,你的手机在我这儿。” 听见谢树问手机,陈启明赶紧把手机交到了谢树手里。 摸到手里的硬物,谢树紧绷的神经才略松了松。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穆宴迟笑了笑,将手里刚端出来的粥递到了谢树面前,搅了搅,作势要喂谢树。 “小舅,不太合适吧,陈叔还在这儿呢,哪轮得到你上手。” 不等谢树有所察觉,一直被谢树忽略的孟随尘看见穆宴迟的动作,嫉妒的眼珠子都快红了,忍不住开了口。 被孟随尘点到的陈启明,这会儿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孟随尘叫他什么?叫他陈叔? 这可是a市顶级世家的太子爷,那些大佬们都不一定能得这位爷叫声叔的,他居然被孟随尘叫了叔。 不过也意识到穆宴迟的举动的确有些过于亲密了,陈启明赶紧一把抢过粥碗,坐在了谢树身边。 “啊,对,穆总,照顾阿树的事,交给我就行了,就不劳您几位操心了。” 陈启明一句话,刚好也堵住了曲磐音先前的话,但的确,现在照顾谢树最合适的人选,只有陈启明。 曲磐音没说话,他刚才一直在观察谢树,才发现,谢树看似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目光看向人或物,都是没有聚焦的。 想起谢树带着的那副厚重的眼镜,曲磐音心底有了计较。 “那阿树,你先好好养伤,这次的拍摄就算了,下回……” “不用,拍摄可以继续。” 谢树看向曲磐音的方向,他自己的伤,他自己很清楚,而且已经接下来的工作,谢树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 曲磐音原定的街拍是在明天,今天还有个品牌方的活动,摄影由品牌方的人负责。 “可是阿树,你的伤……” 几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同程度的不赞同,但谢树看不见,听见陈启明的迟疑,谢树摇了摇头。 “不严重。” 第214章:娱乐圈文30 谢树话音落下,几人都没再说话。 谢树说话的语气永远都是从容且坚定地,总是让人不自觉信服,也好像没有人能够阻止谢树做他已经决定的事。 曲磐音和孟随尘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门,刚走出房门,孟随尘就变了脸。 “曲磐音,撬我看上的人,究竟是谁踏马给你的胆子,朋友不想做了是吧?” 靠在墙边点了根烟,孟随尘想到刚才在谢树面前,曲磐音说的话,低头用b国话骂了两句脏话,才抬头看向曲磐音。 孟随尘说话难听,曲磐音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以前两人关系表面看似还不错,孟随尘从来没这么说过他罢了。 “朋友?” 听见这个词,曲磐音也怪想笑的,孟随尘这个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比谁都心冷的人会把别人当成朋友? 不都是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吗? “阿尘,你不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那天,把人带到了我面前,才让我发现,阿树就是我在找的人。” 曲磐音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只是在提到谢树的时候,表情欣赏。 “而且,好像也不止我,你说对吗?穆先生。” 两人身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穆宴迟。 没看两人,穆宴迟也没搭话,要不是知道谢树这次来b国是为了给曲磐音拍照,穆宴迟不会让曲磐音进门。 看见穆宴迟,孟随尘表情更难看了,掐了烟头扭头就走。 “抱歉啊穆先生,差点儿忘了,您可是阿尘的舅舅,怎么会喜欢上阿尘喜欢的人,毕竟孟氏和穆氏,不能传出甥舅相争的丑闻不是吗?” 见穆宴迟不搭话,曲磐音也不生气,唇角的笑意不落,状似不经意提起两人的关系,任谁都会觉得这人不是故意提起的。 但那双清润的眼底深处,却蕴含着溢满的恶意。 穆宴迟脚步没停,越过两人朝外走去,像是没听见曲磐音的话。 只有郑温雅,在路过曲磐音的时候,看了人一眼,轻皱了一下眉。 这个曲小少爷,看来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单纯啊。 两人走后,曲磐音唇角笑意落下,面无表情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透过门缝,看向里边的谢树。 看了一会儿,目光又落在手心,唇角的笑意重新扬起,在陈启明起身出来前,转身离开。 谢树的恢复能力的确很快,伤口在背上,谢树其实当天就能下床了。 身上虽然缠着绷带,但影响不大,戴上拜托陈启明买的眼镜,谢树打开了电脑,迅速发了一则邮件。 这次对方回复的速度倒是很快,也就只有两句话。 【你是谁?】 【你想要什么?】 沉默着思考了几秒,谢树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微动,打下一行字。 点了发送后,谢树就套上了衣服,提着相机打算出门,和曲磐音那边约的时间快到了。 才一出门,就撞见了提着东西回来的陈启明。 看见谢树手里的相机,陈启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树打算去干什么,差点儿忘了,今天曲磐音那边还有个拍摄。 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抢过了谢树手里的相机和背包。 “阿树,我来吧,小心你背上的伤口再裂开。” 谢树看了一眼陈启明,对方却迅速偏过头,似乎是不想跟他对视。 轻嗯了一声,谢树也没再多话,默认了陈启明的动作,毕竟陈启明似乎,看起来还是觉得很愧疚。 尽管谢树已经说过,这件事跟陈启明没有关系,但好像没起作用。 “你今天怎么没戴口罩?” 快走到电梯口的时候,陈启明才想起来,难怪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谢树没戴口罩。 “没有了。” 上次是最后一个,谢树打算回国再买。 不是什么大事,陈启明也就只是顺嘴问了一句,而且这是在b国,戴不戴都无所谓。 电梯门打开,陈启明和谢树一抬眼,电梯里已经站了四个人,两个黑衣保镖身后,是个全身裹得极为严实,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的男人。 谢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倒是陈启明多看了两眼,直到男人身旁的女人瞪了过来,才挪开了目光。 两人刚准备进电梯,女人瞥见陈启明手上的相机,脸色微变了变,一个箭步冲上前,按下了关电梯门的按钮。 “不好意思,禁止拍照。” 听见这句话,又看着电梯门关上,猜到了里面人的身份,这回轮到陈启明脸色难看了,装什么装,以为自己是沈行宿吗?裹这么严实,生怕别人认出来似的。 这次时装秀来了不少艺人,有一部分的确住在这个酒店,毕竟这所酒店的私密性和安全性算是业内顶尖。 谢树和他,也是托了曲磐音的福,才能住进来这所酒店。 不同于别的明星,出国也掀不起多大水花,沈行宿是实打实火遍全球,毕竟是爱豆出身,那张脸又极具诱惑性,直到现在都是世帅排行榜前三。 不过说起来,刚才那女人好像有点儿眼熟啊。 然而才刚在心里骂完,耳边就传来“叮”的一声,陈启明抬眼看去,刚刚闭合的电梯门突然又缓缓打开。 一抹身量极高的人影出现在眼前,陈启明愣了一下,目光下移,瞥见了男人按在内侧电梯键上的手。 很显然,是男人重新给他们开了门。 正在陈启明疑惑的时候,猛地瞥见了对方手背上的小痣,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来了。 难怪那么眼熟,那个女人,不就是沈行宿的经纪人吗? 那这个人,陈启明眼睛逐渐瞪大,看向面前的人。 “你你你,你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行宿。” 就在陈启明指着沈行宿说不出话时,对方取下了墨镜和口罩,一张长相精致俊美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两人眼前。 但对方这话,显然不是对着陈启明说的。 沈行宿撑在电梯口,倾身看向谢树,眼尾上挑的凤眼眸光流转,唇角勾起的笑意更添了几分荼蘼花似的勾人意味。 “你呢?小记者。” 第215章:娱乐圈文31 “谢树。” 看了一眼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谢树沉默了片刻,轻握了握。 一触即逝的感觉让沈行宿愣怔了片刻,随即撇过头,嘴角忍不住翘起一抹笑意。 有些庆幸,自己在电梯门关闭的那一霎那,抬头看见了谢树,那张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几乎是瞬间,他就体会到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最终两人还是上了电梯,覃琳脸色有些难看,但这是沈行宿决定的,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多看了两眼谢树,刚才她只注意到了陈启明手里的相机,没发现,还有个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这种长相居然只是个记者,覃琳眼神带上了点儿惋惜,谢树要是出道,百分百能成为下一个沈行宿。 不对,客观来讲,谢树的长相甚至优于沈行宿,是她这么多年来,见过最优越的长相。 刚收回目光,覃琳就发现,不止自己,沈行宿的目光,就没从人身上挪开过。 “阿宿,阿宿,你干什么呢?” 有些没眼看,覃琳扯了扯沈行宿的衣袖,示意人收敛点儿,这人确实长得好看,那沈行宿也不能一直盯着别人傻笑吧。 沈行宿没搭理覃琳,心底默念着谢树的名字。 阿树,和他的名字还怪配的,又不自觉笑了笑,沈行宿凑到了谢树面前。 “你们这会儿,要去拍谁?” “不好意思,不方便说。” 谢树低头调着相机的参数,察觉到突然凑过来的沈行宿,微偏了偏头,往旁边挪了一小步,顺便回答了沈行宿的问题。 保护甲方的隐私,也是谢树的基本职业道德和素质。 也就是这么一下,让沈行宿注意到了谢树帽檐下露出来的白色绷带。 沈行宿目光微凝,盯着那露出来的一小截绷带看了又看,刚准备开口问,“叮咚”一声,电梯门就开了。 谢树提着相机,还没等沈行宿反应过来,就径直走了出去。 陈启明倒是多看了沈行宿一眼,才追上谢树的步伐。 看来他这徒弟还真不是一般的受欢迎啊,想起沈行宿的眼神,陈启明摇了摇头。 可惜啰,这人是阿树众多追求者中,最不合适的一个。 谁不知道沈行宿的粉丝,那战斗力,堪称内娱天花板,谁要是被沈行宿喜欢上,那可是倒了大霉了。 没来得及跟谢树打声招呼,沈行宿愣了一会儿,想到刚才谢树认真的侧脸,又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认真起来,还挺可爱的。” 直到侧过脸,对上覃琳一言难尽的表情,才低咳了两声,压下嘴角的笑意。 “阿宿,别怪我没警告你,现在可不是你能谈恋爱的时候。” 覃琳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来,沈行宿看谢树那眼神代表什么,而且沈行宿这模样,可不像是第一次见到谢树。 重新戴上口罩和墨镜,沈行宿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自己目前,还没有喜欢别人的资格。 无论他喜欢上谁,对那个人来说,都不见得是好事,沈行宿从来不会低估网络暴力的力量,毕竟他自己都快体验成习惯了。 但如果谢树被他连累,他也不能原谅自己。 况且他才转型还没有两年,沈行宿也很清楚,他能走到今天,靠的都是他的粉丝,他可以对不起自己,但不能对不起他的粉丝。 “三十五岁之前,我不会谈恋爱。” 三十五岁,是大部分粉丝能够接受的年纪。 但或许,谢树等不到那个时候。 眼神微黯,沈行宿踏出了电梯,不过万一呢,想到谢树冷峻的侧脸,沈行宿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希望自己能等到光明正大追求谢树的那一天。 酒店门口,看着走出来的谢树和陈启明,张慧笑着招了招手,打开了身后的车门。 “阿树。” 曲磐音戴着墨镜,坐在车内,看着走近的谢树,唇角笑意不减。 “曲先生。” 朝曲磐音点了点头以示回应,谢树就和陈启明前后上了车,等两人都坐下后,张慧才上车拉上了车门。 “张姐,给阿树拿个垫子吧。” 看了两眼谢树还是有些发白的唇色,曲磐音微皱了皱眉,开了口。 “谢谢。” 谢树没有推辞,虽然事实上,这点儿痛对谢树来说,在忍受范围内。 无论是经历过这么多个世界,还是在现实世界中,谢树受过的伤都不少。 比这严重的,也不在少数,所以谢树,早就习惯了。 张慧一边给谢树递着垫子,一边仔细打量着人。 原来一直给少爷修图的人长这样啊,难怪少爷会动心。 这模样,但凡她再年轻个十来岁,也在劫难逃啊。 不同于别的经纪人担忧艺人恋爱带来的影响,张慧明面上是曲磐音的经纪人。 实际上就是曲家派给曲磐音的高级保姆,不管出了什么事,曲家都能兜底。 毕竟曲磐音能走到今天,靠的可不是粉丝和公司,而是曲家在背后一轮接着一轮的投资。 所以曲磐音想谈恋爱,张慧也就只有支持的份儿。 不过他们家少爷眼光真不错,这人长得,比沈行宿还好看。 谢树上了车,就摘下了眼镜,闭眼靠在了窗边,撞击带来的后遗症还在持续。 谢树拒绝了穆晏迟带他去医院做头部ct的邀请,他还欠穆晏迟一个人情。 曲磐音原本想跟谢树说几句话,一转头,就看见了谢树抱着手阖眼靠在窗边的样子。 帽檐在谢树脸上打下一片阴影,只有下半张脸清晰可见。 线条流畅优越的侧颌线拉出几分散漫的弧度,修长的脖颈喉结凸起,性感勾人。 张慧就看了一眼,老脸一红,转过了头,却看见曲磐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摘了墨镜,拿起手机对准了后边的谢树。 只有陈启明,一脸慈爱,担忧谢树在车上睡觉会不会感冒,纠结了一番还是打算开口。 但还没来得及说话,曲磐音就先一步让司机调高了温度。 陈启明沉默了一会儿,又想起了微信上一天问十遍谢树情况的孟随尘和早中晚来三次送饭的穆晏迟。 尤其听郑温雅说,那些饭菜事实上都是穆晏迟亲手做的的时候,陈启明端着手里的碗都觉得发烫。 何德何能,他这辈子还能吃到穆氏总裁亲手做的东西。 第216章 娱乐圈文32 这次的拍摄基本没有什么难度,谢树和陈启明的动作很快。 曲磐音原本想再跟谢树吃个饭,但临时有个品牌活动,只能先送谢树和陈启明回了酒店。 陈启明暗松了一口气,等电梯的时候,迟疑地看了谢树几眼。 他这徒弟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拍摄的时候,曲磐音的眼神都快把人盯化了,谢树却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全程盯着相机显示屏。 话说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明显,他能看出来,阿树应该也可以吧,不知道阿树是个什么想法。 “阿树,穆总他们对你……” “我知道。” 谢树知道陈启明想说什么,他虽然近视,但也不是真正的瞎子,当然看得出来这几个人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喜欢男人。” 电梯门打开,谢树走了进去,陈述肯定的语句,毫无波澜的神情,让陈启明意识到,难怪阿树这么淡定,原来是因为谢树根本不在乎。 不过不喜欢男人,难道阿树有喜欢的女生了? “叮咚” 陈启明刚准备问,手机微信提示音就响了起来,打开屏幕,果然,又是孟家那个活阎王。 【陈叔,阿树今天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手机那头,b国h市某大型仓库,孟随尘坐在沙发上,耳旁响起的惨叫,让他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 【阿树好多了,谢谢孟总关心!】 但看着手机上对面回复的信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孟随尘又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你,你到底是谁?”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质问,好心情被打断,孟随尘扣着手机,翘着腿,看向地上跪成几排的人。 脚边是一把m92f手枪,孟随尘抬脚,漫不经心将手枪踢到了沙发下,随后站起了身。 走到了说话那人跟前,看着满脸愤慨的白人男人,孟随尘轻笑了一声。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这群蠢货该好好长脑子想想,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 孟随尘俯身,目光落在了男人头上还在溢着血的伤口上,不知道阿树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 “啧”了一声,看来他还是打轻了。 “少爷,我们会处理好的,还有,夫人请您回去一趟。” 等孟随尘说完,一旁的金发碧眼的西装男人才面色恭敬,躬身将手机上的信息递到了孟随尘跟前。 “嗯。” 孟随尘看了一眼信息,神色晦暗,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还没明白孟随尘这话的意思,男人却瞥见了金发西装男垂下的颈侧,棕熊模样的刺青。 眼瞳微缩,再次看向孟随尘,男人眼里带上了一抹惊惧。 “你跟金·克伦布莱是什么关系?” “你是说,我的祖母吗?” 听见男人提到这个名字,孟随尘有些意外,笑着反问了一句。 似乎只是随口一说,手机铃声响起,孟随尘接起电话,朝仓库外走去。 身后的男人眼神绝望,金·克伦布莱,b国的现任教母,这人是,克伦布莱家族的人! 但他们什么时候的罪过克伦布莱家族,电光火石之间,男人想到了最近他们接到的唯一一单,那是个a国男人。 而被金发男人称作少爷的男人,明显是个混血。 现在才想明白似乎已经来不及了,瞳孔中闪过弹影,一切归于寂静。 而另外一头,陈启明同样看着手机上的信息,面露难色,这小孟总也真是,自己加不上阿树的微信,天天逮着他问。 他又不敢不回,不过想到谢树不会喜欢上这人,陈启明眼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但除了孟随尘和沈行宿,其实穆宴迟和曲磐音都还和他们阿树挺配的,可惜了,阿树不喜欢男人。 谢树一回酒店,就修好了图发给了曲磐音那边,来b国的任务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想到方士元,谢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他得尽快回国。 跟陈启明说了一声,当晚他们就订了第二天回国的机票。 只是第二天登上飞机,两人才坐下,空乘就走了过来。 “两位先生,系统显示,你们的座位升到了商务舱。” 这话说的陈启明一头雾水,谢树眼底也快速闪过一抹疑惑。 “你们弄错了吧,我买的就是经济舱啊。” 陈启明有些不明所以,坚信空乘找错了人,说完这句话就准备坐下。 “请问是谢先生和陈先生吗?如果是的话,那就没错,您二位的位置,确实在商务舱。” 虽然满脑袋疑惑,但在空乘的坚持下和周围不断投来饿目光中,陈启明和谢树对视了一眼,跟着空乘走向了商务舱的位置。 反正只是商务舱又不是头等舱,等到时候发现错了,也能少补点儿钱。 但刚踏进商务舱的门,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后,陈启明就不这么想了。 “谢先生,您的位置在这儿。” 郑温雅站在过道处,朝谢树打着招呼,旁边坐着的男人,很显然就是穆宴迟了。 至于穆宴迟身边空出来的座位,显而易见,是留给谢树的。 陈启明瞪着眼睛,还有些惊讶,不是,他记得穆宴迟出行,不都是坐自己的私人飞机吗? 他没记错的话,a市航空,就是穆氏在控股。 但看了一眼谢树,陈启明明白了,这穆总也是挺厉害的,追人都追到飞机上来了。 为了跟阿树坐一块儿,还纡尊降贵来坐商务舱。 谢树单肩挎着包,脚步微顿,还是朝郑温雅走了过去,有些话,他得跟穆宴迟说明白。 朝郑温雅点了点头,谢树在穆宴迟身边坐了下来。 “阿树,今天好点儿了吗?” 伤口缝合后,谢树每天都在用抗生素,恢复的不错。 “谢谢关心,好多了。” 放下包,谢树看向穆宴迟,黑色的瞳仁不含一丝杂质,当然也没有穆宴迟想要看见的任何感情。 就算是他救了谢树,谢树对他的态度,还是跟对旁人没什么区别。 “穆先生,很抱歉,我不喜欢男人,请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谢树没有兴趣在这些方面浪费时间,只是穆宴迟的行为,的确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弟217章:娱乐圈文33 因为还欠着穆宴迟人情,谢树这次的拒绝,显得委婉了不少。 “另外,我不喜欢欠人人情,如果穆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在谢树被救清醒后,他就加上了穆宴迟的微信。 “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穆宴迟愣了愣,随即垂眸轻笑了一声,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谢树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 坐在后边,一直偷听着两人对话的陈启明听见这话撇了撇嘴,不是,你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阿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直到感受到身旁郑温雅的目光,陈启明低咳了一声坐正了点儿。 “阿树,追求你是我的事,你不用觉得有压力。” 但其实似乎也没有那么意外,这话像是谢树能说出来的,不过穆宴迟也不会因为谢树这句话,就放弃自己的追求。 毕竟很多东西,本来一开始就是不属于自己的。 看了穆宴迟一眼,谢树没再说话,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至于穆宴迟的想法,他没有权力干涉。 只是穆宴迟的人情,谢树迟早要还。 但谢树也没想到,这个迟早会来的这么快。 飞机起飞不过一个小时,一阵骚动传来,谢树转个头的功夫,一把枪就抵在了穆宴迟的脑门。 商务舱还有旁的人,尖叫声在身后响起,谢树记得,他的右后方坐的是个白人棕发男性。 “咔咔” 明显装上消音器的枪声在谢树耳边响起,随后一块硬物就抵在了脑后,同时白人男性的惊叫声在刹那间消失。 突如其来的变故明显让机舱内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尖叫哭泣声四起,其中还夹杂着不知名的谩骂。 “全都踏马给老子安静,把手举起来。” 操着一口b国话的怒吼声响彻机舱,四起的尖叫的哭声在恐惧下停了下来。 谢树和自己身旁的穆宴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乖乖双手高举,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但在看清舱内的情况后,谢树脸色凝重了下来,看来他们运气不错,碰上飞机劫匪了。 空乘人员被持枪的壮汉赶到了一个角落,剩下的人也只能照着壮汉的指示,丢出自己的通讯设备,乖乖举起手蹲在了地上。 隔着一道门帘的经济舱传来阵阵惨叫,陈启明蹲在谢树左侧,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挨着谢树,强忍着惧意。 他们怎么这么倒霉,劫机这种百年难遇的倒霉事,都叫他们碰见了。 穆宴迟脸色也说不上好,但还是时不时瞥向谢树,谢树伤还没好,他有些担心谢树的状况。 谢树神色倒是不变,在帽檐的遮盖下,谢树观察着劫持着他们的人。 经济舱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领头的壮汉用c国语交代了几人一句不要轻举妄动,就转头去了经济舱。 谢树在现实世界大学修过一点儿c国语的课程,他的第二任女朋友,就是c国语专业的。 所以谢树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剩下的几人虽然都蒙着脸,从肤色和发色上来看,都是西方人种,两个人用的是nite—tac.45手枪,另外两人手里分别都端着一把m16。 似乎是看出了穆宴迟身上的衣服价格不菲,其中一个卷毛男人走近了两步,枪口直直对准了穆宴迟的脑袋。 “嘿,你在干什么?” 旁边的黑皮男人看着卷毛男人的动作,低声呵斥了一句。 “你没发现吗?这个a国男人看起来很有钱。” 卷毛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拿枪口顶了顶穆宴迟的脑袋。 这样的动作看得周围的人皆是头皮一紧,想到了那个因为大声尖叫被打穿脑袋的白人男性。 “过来两个人!” 黑皮男人刚想开口,一声吼叫从经济舱的方向传来,瞬间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就在几人条件反射一般朝后张望的时候,谢树迅速起身,一把夺过了卷毛手里端着的m16,在卷毛惊惧的目光中,抬手将人砸晕了过去。 随后迅速抬枪,“啪啪啪”三声沉闷的枪声响起,其余三人才转过头,迎面而来的,就是黑洞洞的消音枪口。 整个过程发生的极快,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众人眼前,就只剩几人发出的哀嚎。 谢树动作没停,抬枪迅速打断了几人的手脚,毫不犹豫捡起地上散落的手枪,卸了弹夹。 棒球帽遮掩下的侧脸在这一刻冷静到了极致,干净利落的出手,精准的枪法,几乎看呆了身后一众人。 当然也包括,掀开分隔着商务舱和经济舱的帘子,赫然出现的孟随尘。 对上冰冷的枪口,孟随尘似乎毫不惧怕,比起指着自己的枪口,更吸引孟随尘的是,谢树看过来的眼神。 锋利又沉静到惊不起一丝波澜,带着某种致命的威胁力,像游行于沙漠中的黑曼巴,毒性猛烈但又极致迷人。 刚打完一场,孟随尘的肾上腺素还没落下,另一种更加让人亢奋的生理激素却在不断上升。 看见出现的人是孟随尘,谢树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刚准备放下手里的枪,下一瞬,谢树就脸色一变,扣动了扳机。 在孟随尘惊讶的目光中,子弹顺着耳边穿过,随后,一声惨叫在身后响起。 孟随尘转过身,壮汉捂着自己的手倒在地上,旁边还掉落着一把大狗腿军刀。 孟随尘目光冰冷,毫不留情一脚将人踹晕,才扭过头,看向谢树。 解决完这些人,谢树卸了手里最后一把枪,才走向陈启明,将已经被吓瘫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陈启明还没从谢树一系列操作中回过神来,看着朝自己伸手的谢树,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直到看着谢树愣在空中的手,才反应过来。 有些懊恼,陈启明搭上了谢树的手,站起了身。 “阿树,你没事吧?” “阿树,你没事吧?” 陈启明刚站稳,就见两只手越过他,一左一右拉住了谢树的胳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连说出口的话,都一模一样。 第218章:娱乐圈文34 被迫被挤到一边的陈启明:……没有人为我这个中年人发声吗? 不过看了一眼左边年轻俊美的混血青年,右边成熟稳重的事业总裁,陈启明摇了摇头,这要是他,还真不好选。 “我没事。” 谢树抽回自己的胳膊,声线冷淡,越过两人,走向了角落里的人群。 危机解除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还是有着后知后觉的恐惧,啜泣声环绕在机舱。 也有人已经反应了过来,见谢树走过来,都不自觉站起了身。 “谢谢,谢谢你啊!” 距离最近的人率先道了谢,要不是谢树,今天他们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只是看向谢树的眼神中,还有几分惊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并不健壮的a国男孩儿,竟然这么厉害。 “不用谢。” “请问,你们有绳子吗?或者可以绑人的东西。” 谢树摇了摇头,随即说出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除去被谢树射穿四肢的那几人,还有被打晕的劫匪,保险起见,还是得把人绑起来。 听见这话,众人倒是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开始翻着包。 空乘虽然被吓得不轻,也还是折回去开始安抚老人和小孩儿。 见谢树的动作,身后针锋相对,气氛紧张的两人才反应过来。 在一人将登山绳递给谢树时,又同时被孟随尘和穆宴迟抓了个正着。 “阿树我来吧。” “阿树,你伤还没好,先休息吧。” 又是同时开口,让递绳子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这是在抢什么? 孟随尘看了一眼穆宴迟,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小舅,还是我来吧,毕竟等会儿要是人突然醒了,还要阿树再救你一次吗?” 穆宴迟没回话,脸色暗沉,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打算松开手。 没兴趣听两人吵架,谢树默不作声一把扯过绳子,没有搭理任何人,单手提起地上的卷毛塞进了那个被打穿脑袋的白人男性座位上,将人绑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看得两人心头一紧,谢树才缝完伤口没几天,用这么大劲儿,一会儿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但两人的担心明显有些多余,绑完人,直到回到座位上,谢树的脸色都没再变一下。 仿佛提的不是个成年壮汉,而是个什么轻飘飘的塑料垃圾袋。 “阿树,这次谢谢你救了我,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吧。” 穆宴迟也坐了回去,侧过头看向谢树,唇角扯起一抹弧度。 “不用,我们扯平了。” 抬手调整着头上棒球帽的位置,谢树动作微顿,拒绝了穆宴迟的邀请。 身后的孟随尘一听见穆宴迟的话,拳头就捏紧了,以前倒是没发现,他这个小舅这么不要脸,请吃饭?他看不见得。 直到听见了谢树的拒绝,孟随尘才缓了口气,有些得意,他就说,阿树怎么会跟穆宴迟这个老男人出去吃饭。 “这位乘客,您的位置好像不在这里。” 耳边传来空乘礼貌的询问,孟随尘只能转过头,看了一眼人。 “这个位置是谁的?我买了。” 孟随尘有些不耐,他本来就是为了谢树才买了经济舱的位置,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个穆宴迟,他才上飞机,就眼睁睁看着谢树走进了商务舱。 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机会坐到谢树跟前,就出了事。 想到那群劫匪,孟随尘眼底划过一丝寒意,不过也多亏了那群劫匪。 不然他还不知道,原来他的阿树还有这么厉害的时候。 “是,是我的,小孟总。” 一直蹲在旁边,被孟随尘径直忽略的陈启明弱弱开口。 不是这孟随尘没有自己的座位吗?非得来抢他的。 陈启明心里暗骂,活该阿树看不上你。 “拿去,这个位置我坐了。” 孟随尘随手掏出一张卡,也不知道里边儿有多少钱,看也没看就扔给了陈启明。 眼睛还盯着前面的谢树和穆晏迟,生怕一秒没看,谢树就要被拐跑了。 看着面前的这张黑卡,陈启明瞬间瞪大了眼睛,在郑温雅嫌弃的目光中,颤抖着手捡起了这张卡。 然后还给了孟随尘,虽然这张卡的诱惑很大,但陈启明可不敢轻易收孟随尘的钱。 “不用了,不用了,小孟总您坐,我在这儿蹲着挺好的。” 这要是收了孟随尘的钱,万一以后让他帮忙监视阿树怎么办。 孟随尘这会儿没功夫管陈启明,谢树好像是有些累了,尽管周围的环境并不算安静,还是靠着座椅阖上了眼。 似乎是注意到了谢树这边的情形,原本喧闹的机舱逐渐安静了下来。 目光忍不住落在了谢树的侧脸上,很好看,谢树睡着的时候,少了几分疏离感,偏白的肤色甚至让此刻的谢树看起来有些脆弱。 直到一只手突兀地伸了过来,孟随尘眼神微变,起身挡住了穆晏迟的手腕。 “小舅,你这是干什么?” 怕吵醒谢树,孟随尘压低声线,但眼神不善。 “给阿树盖毯子,怎么,你也要吗?” 穆晏迟看了回去,目光平静,但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就算孟随尘是他的亲外甥,他也不会一直忍让。 “那就谢谢小舅了。” 孟随尘显然没有客气的意思,嗤笑了一声,一把抢过了穆晏迟手里的的毯子,然后抽出了自己座位的毛毯,轻轻盖在了谢树身上。 穆晏迟没再说话,反正最终目的达到就行了,他只是怕谢树会感冒。 这趟飞机到的很快,警察和记者早就等在了机场,一落地,几个劫匪就被抬走了。 作为当事人,谢树几人也不免被叫去做笔录。 大概是因为涉及到了穆晏迟和孟随尘,笔录做的很快。 一出警察局的门,陈启明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看见是他们采编部的部长,陈启明微皱了皱眉,怎么现在给他打电话。 看了一眼还在警局里填资料的谢树,陈启明接起了电话。 “老陈,你和小谢没事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陈启明愣了一下,部长怎么知道他和谢树出事了,他还没往回打电话呢。 第219章:娱乐圈文35 心里是这么想的,陈启明也不自觉的问出了声。 “新闻啊,要不是看了新闻,我都不知道你们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说你……” 新闻?陈启明心头一紧,想起了下飞机时,蜂拥而至,但被拦在外边的记者。 “部长,我这儿还有事,先不说了。” 没管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训诫,陈启明飞快挂了电话,打开了某博。 #z航m5437飞机遇劫匪#爆 #棒球帽青年拯救者#爆(爱心) #单手提人# #z航m5437穆氏总裁穆宴迟# #z航m5437孟氏太子孟随尘# #孟随尘长相# 一打开热搜,不管是总榜还是娱乐榜,关于这次的飞机事件,热搜就占了好几个,还全部都是前排。 陈启明点开了排在第一的热搜,是官方发布的有关这次事故的信息,只拍到了警察把劫匪抬出飞机的画面。 其中也提到了谢树,但并没有暴露谢树的个人信息,评论主要也都是以为这次事故死去受伤的人祈祷的话。 直到陈启明点开了第二条热搜,谢树暴打劫匪的视频赫然出现,甚至清晰到,连谢树垂眸时微微翘起的睫毛都清晰可见。 不是,这群人上哪儿拍的这么清楚的视频啊,那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拍视频? 到底谁才是狗仔啊??? 陈启明沉默着地翻着评论,然后终于知道,拯救者的词条是怎么来的了,因为谢树放倒劫匪的身法行动太过迅速干净,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在拍电影。 后面知道了被放倒的就是热搜第一的劫匪,网友大受震撼,由于不清楚谢树的名字,就取了拯救者这样的称呼。 菜就多练:卧槽,这哥们儿练过吧,真tm牛逼。 尼玛喊你回家吃饭:我嘞个武神在世,这一套动作下来,我医保卡都得刷爆,哥们儿是真帅啊。 宿宿老婆: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帅哥的颜值的吗?我的妈,侧脸都帅成这样,简直不敢想,正脸得多好看。 花开富贵:楼上你不是一个人,不过正脸视频热搜第三有,不说了,擦鼻血去了。 创死全世界尤其是领导:看完回来的人在这儿,得不到,许愿无性恋。 …… 还好,评论没有特别奇怪的,看着都在夸谢树反应迅速,动作又快又帅,陈启明笑了笑,眼神得意,不愧是他徒弟。 直到点开了第三个热搜,才看了两眼评论,陈启明就老脸一黄,神色扭曲。 依旧是一段视频,谢树单手将地上的卷毛劫匪提起来塞进座椅的过程,很正常的一段视频,但是拍到了谢树的全脸。 黑粉降龙十八掌:卧槽卧槽卧槽,来个人告诉我,这个视频是真人吗?不是ai合成的吗?快来个人告诉我啊!!! 羞涩单纯美少女:我的老天奶,这个指骨分明又长又细的手,指甲都这么圆润干净,肯定不会痛吧。(害羞) 社畜(牛马奴隶版):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牛逼,我将贷款起诉我的脸! 兴奋大母猴:鼻梁这么高,肯定不小,哥哥我能承受。 aaaaa建材厂一姐:楼上司灵滚啊,这帅哥一看就直的。 穿黑丝的萝莉小蟑螂:简直不敢想,他要是顶着这样一张脸,神色冷淡地一把把我提起来甩在床上,手背青筋暴起,再慢条斯理撕开我的衣服…… 多次拒绝沈行宿:楼上你这不是挺敢想的吗?没眼看ipg. …… 污言秽语,什么污言秽语,陈启明气愤地关上了手机,也没看后边几个词条。 又有些担心,照这样下去,阿树的个人信息迟早会被扒出来的。 与此同时,看着某博评论的孟随尘,耳根烧红,表情有些愤怒但又夹杂着某些诡异的羞涩。 孟随尘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还从没看见过这样的文字,那种画面倒是看了不少,但无一例外,孟随尘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但如果对象换成他和谢树的话,孟随尘滚了滚喉,光是想想谢树被他压在身下,平日里淡漠的脸会露出别的神色。 猛灌了一口摆在面前的水,孟随尘站起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看了一眼谢树还在填写资料的侧脸,孟随尘转头飞快走出了警局,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这是怎么了? 面对周围惊讶的目光,孟随尘的助理只能赔笑似的点了点头,幸好这祖宗把笔录做了,赶紧抬脚追了出去。 而坐在孟随尘对面的穆宴迟,此刻同样眉头紧锁,盯着手机。 “让人处理一下网上的信息。” 对一旁的郑温雅低声交代了一句,穆宴迟就关上了手机。 “好的,穆总。” 郑温雅也看了热搜,她就知道,以谢树的长相,肯定会引起轰动。 她知道穆宴迟的意思,要是不赶紧压下热搜,谢树以后怕是过不成平静日子了。 尽管郑温雅的动作很快,他们也还是低估了网友的热情程度。 虽然怎么扒也扒不出来谢树的个人信息,但那几条流传甚广的视频,都已经快被盘包浆了。 就那么两个视频,不少人甚至拿来拉了郎配,与不少最近火起来的流量明星做了cp向视频。 当然也包括,首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的孟随尘。 劫机事件,除了谢树,一同火起来的,还有孟随尘。 毕竟孟随尘在经济舱的表现,也救了不少人。 不过因为孟随尘的身份,讨论还是更加倾向于孟随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架飞机上。 但相比于压根找不到人影的谢树,孟随尘倒是主动接受了采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当然,主要是为了澄清一件事,他在飞机上动手,仅仅只是为了找到谢树。 孟随尘不是明星,自然可以随心所欲。 这段采访一出,网友就开始了几极分化。 因为颜值磕孟随尘和谢树的cp狂喜,纷纷感叹自己居然磕到真的了。 至于曲磐音和孟随尘的青梅竹马cp粉,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家哥哥的青梅竹马不但家世好,长得还这么好看,看了这段采访,一夜之间不少人粉转黑,怒骂孟随尘渣男。 还有一部分人斥责孟随尘没有同理心,在那种时候,竟然只想着自己的喜欢的人。 一部分人倒是认为,不管因为什么,孟随尘救人是事实。 看着网上的评论,孟随尘嗤笑了一声,不过好歹,阿树的热度算是降下去了。 第220章 娱乐圈文36 孟随尘可不管网上的评论,他实话实说而已,要不是那几个劫匪挡了他去找谢树的道,又担心谢树会受伤,孟随尘才不会管别人的死活。 倒是看着某站上,关于他和谢树的cp向剪辑,孟随尘唇角微翘,抬手就是一个一键三连。 这群人眼光还不错嘛,还是他能配得上阿树。 刚划到首页,却又看见了谢树和沈行宿的剪辑,甚至还有谢树和曲磐音,谢树和乔闻逸,谢树和楚媛的。 孟随尘脸黑了一瞬,反手点了举报,什么垃圾视频,这群人哪里有他跟谢树般配。 而正在被大众疯狂寻找的谢树,此刻正坐在宏安的总裁办公室。 “你为什么帮我?” 洪润天看着坐在对面的谢树,又看了看摆在桌上,能让他最大的对手方士元身败名裂的证据,眼神探究。 能查到这么多方士元证据,还能找到被他送出国的儿子,谢树当然不简单。 毕竟他与方士元针锋相对这么多年,都没能揪住过对方的小辫子。 所以洪润天有些疑惑,为什么谢树不自己亲自曝光这些东西,却要选择跟他合作,这显然有些多此一举了。 “我需要钱。” 谢树沉默了片刻,知道洪润天的顾虑,没有人会不计回报地提供帮助,这就是商人资本家的思维,即便是做慈善,收获的也是隐形的利益,比如名誉。 果然听见这句话,洪润天眼神微变,唇角甚至有了笑意。 原来是为了钱,不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人才来找他,看来是知道科园那个项目的评标要开始了。 如果这会儿方氏爆出丑闻,科园那个项目,方氏怕是无缘了,毕竟是国政项目,怎么敢用方氏这样的企业。 “开个价吧,加上我儿子的照片。” 洪润天往后靠了靠,典型的放松表现,谢树目光微动,手指轻叩。 “一千万。” 谢树的话一出,一旁的助理就皱起了眉头,看着这人也不像个贪婪的人,怎么一张嘴就是一千万,好一个狮子大开口。 洪润天也皱起了眉,看了谢树半晌,才笑出了声,彻底打消了心底的怀疑。 这一千万不算小数目,但比起科园项目带来的盈利,九牛一毛。 “好,中标后,我会把钱打过来。” 所以洪润天制止了一旁刚想开口的助理,一口答应了下来。 目的达成,谢树也没做过多停留,留下了个人账户,转头就走出了宏安的大厦。 戴上帽子和口罩,谢树扫了辆共享单车,骑向了影视城的方向,他要在那儿跟陈启明汇合。 这次蹲的,是主角受,乔闻逸。 前两天乔闻逸被爆,是曲家走失的小少爷,曲家也出来承认了这件事,并说乔闻逸和曲磐音是双生子,只是乔闻逸在幼年时走丢了而已。 乔闻逸和曲磐音目前都属于娱乐圈新晋流量,爆出这样的事,热度自然不低。 虽然曲家话是这么说,但闻到某些狗血隐情的路人显然不信,尤其是最近网上一则关于真假少爷的帖子,有心人一下就猜到,说的会不会是曲磐音和乔闻逸。 两家粉丝更是因为这件事,在某博撕的昏天黑地。 谢树到的时候,陈启明已经在影视城门口蹲着了,最近a市越来越冷了,陈启明捂着个暖手袋,抱着相机蜷缩在路边,冷的直抖。 抬眼看见穿了件黑色羽绒服,冻得鼻头发红的谢树,陈启明赶紧起身,从背包里又掏了个暖手袋,打算递给谢树。 “不用了师父。” 谢树没接暖手袋,主要是等会拍照还得放回去,用处不大,况且他也不是很冷。 谢树体温本就偏低,这会儿拿着相机的手,指骨都被冻的通红。 跟着陈启明蹲在了城墙根等着乔闻逸出来,谢树顺手把修好的图发给了几个常合作的明星站姐。 “出来了,阿树。” 耳边传来陈启明的声音,谢树抬起头,乔闻逸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旁边跟着的,是他的经纪人。 起身举起了相机,谢树后退了几步,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拍摄位置,也就没注意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 “嘶。” 直到后背碰到什么东西,谢树转过身,目光下移,一个戴着围巾,长相漂亮的女生出现在视线中。 是宋曦,谢树记得她,毕竟是自己拍过的人。 “对不起,你没事吧?” 看着宋曦捂着自己的额头,意识到是自己撞到了人,谢树放下相机道了歉。 “没关系没关系,我没事的。” 宋曦抬头,看了一眼谢树,赶忙摆摆手,本来就是她自己在想事情,没注意到前面有人。 只是抬眼,对上谢树眼睛的瞬间,一抹熟悉感滑上心头,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注意到宋曦额头只是微红了一小块儿,谢树掏出了一张刚才陈启明给的暖宝宝,递到了人手上。 “不好意思。” 再次道了歉,谢树转头看了一眼快要上车的乔闻逸,赶紧举起相机抓拍了几张。 看着手里的暖宝宝,再看向谢树的背影,一种更熟悉的感觉漫上大脑,宋曦走了两步,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顿住了脚。 这个声音,是他! 那个在自己被推倒时,一把扶住自己的记者。 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宋曦追上谢树,拍了拍谢树的肩膀。 刚拍完照,谢树正在检查拍摄的照片,照片里不止有乔闻逸,还有站在车门口,等着乔闻逸的曲瑾霄。 就这么大喇喇站在车门口,曲瑾霄似乎并不担心会被拍到,或者说,他甚至是故意想要被拍到。 感受到肩膀传来的触感,谢树转过了身,还是宋曦。 “你好,那个,你还记得我吗?上次,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帮了我。” 上次的事,谢树不止扶住了快要摔倒的她,后来经纪人告诉她,晨新有个记者发了两份照片视频给公司。 公司一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和沈行宿那边打过招呼后,的确给她增加了不少曝光度。 宋曦记得,当时谢树扶住自己时,无意间瞥见谢树的揣在衣兜里的工牌露出的两个字,就是晨新。 第221章 娱乐圈文37 而且当时,虽然她被吓得不轻,但还是记得,谢树替她挡住想要竭力冲到她面前的那群人的身影。 她很感谢谢树,在那样的环境下,谢树是唯一一个,注意到她情绪的人。 “我记得,不用谢,顺手而已。” 算是谢树的习惯吧,可能是因为有妹妹,还有过真心喜欢过的女生,谢树会下意识多注意女生的情绪。 能帮则帮,这个世界对女性来说,本来就不算公平。 “阿树,拍完了,咱走吧。” 陈启明边收拾着相机,边朝谢树这边走来,然而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谢树对面的宋曦。 “宋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陈启明有些意外,宋曦这又没戴口罩又没经纪人跟着,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乱晃,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毕竟上次沈行宿的事件后,宋曦也算是有了点儿知名度。 “我,我就是出来走走。” 宋曦的新戏是跟乔闻逸搭档的女一号,好不容易能演女主,宋曦却并不怎么开心。 宋曦很喜欢演戏,但进了这个圈子,才发现,很多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样。 以前她以为,只要她演技好,就能有戏拍,但现在,这个女一号,却是她的经纪人陪人喝酒喝到差点儿吐血才换来的。 甚至还是抢了另一个女生的资源,她跟那个女生的关系不错,但出了这样的事,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别人。 但经纪人却告诉她,这都是圈子里的正常手段,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就没法出头。 宋曦有些难受,尤其是在看见打着吊瓶还要陪她来拍戏的经纪人,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想再演戏了。 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她竟然碰见了谢树。 陈启明了然,点了点头,这是宋曦自己的事,陈启明不太好多问,拉着谢树就算走。 “请等一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宋曦叫住了谢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 “我叫谢树。” 谢树侧过身,回了一句,朝宋曦点了点头,转身跟上了陈启明的脚步。 “谢树。” 宋曦看着手里的暖宝宝,愣了愣,心头划过一丝暖流。 刚回到片场,宋曦就被经纪人拉住了,对方急得满头是汗,显然是找了宋曦不少时候了。 “小曦,你去哪儿了,刚才是我话说重了,但我都是为了你好,提前没告诉你是我不对,你也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 宋曦捏了捏兜里谢树送的暖宝宝,垂眸回了一句。 她知道经纪人是为了她好,她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你不是要找人拍路透吗,找谢树吧。” 回来的路上,宋曦想了想,才发现谢树的名字她也很熟悉,圈内几个前辈经常提起,谢树的拍摄和修图技术很不错。 突然提起这件事,经纪人还没反应过来,观察着宋曦的神色,意识到人终于是想通了,只要宋曦别再说什么不拍戏了的话,其他事都好商量。 不过谢树?经纪人有印象,这人算是圈内少有名气的狗仔了,某博上好几个明星的神图都出自这人手中。 不止如此,这人总是能注意到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敏锐程度极为可怕,好几个藏得严实的爱豆恋情也都是这人拍到的。 请这人的话,费用应该不低,但宋曦现在是他们公司唯一的希望,这钱花了就花了吧。 “行,我会去联系。” 经纪人点了点头,将宋曦送进了化妆室,转身就给公司打了电话。 陈启明今天似乎有事,让谢树下班帮忙去接一下陈思怡,顺道去他家吃饭。 谢树下了班,就开着陈启明的车,去了陈思怡的幼儿园。 看见今天来接自己的竟然是谢树,陈思怡高兴得不得了,跟老师道了别就扑了上去。 “阿树哥哥!” 冬天一到,小女孩儿穿得就更像个圆团子了,谢树把人抱起来,唇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阿树?” 刚走到路边,还没上车,一旁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谢树侧目看过去,一辆银灰色的科尼赛克停在了路边,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没别的原因,这辆价值一个亿的车,全球限量五台,突然停在这儿,很难不引人注意。 摇下的车窗露出一张嚣张俊美的混血脸,正是前段时间,在网上露面,引发全网讨论的孟随尘。 知道这太子爷的身份,再想想对方接受采访时无所谓的态度,亲自下场跟网友对骂的嘴毒程度,周围人纷纷收回了目光,不敢多看。 看见谢树,孟随尘下车大跨步走了下来,走到谢树跟前,才注意到对方手里抱着的小孩儿。 “这小孩儿谁啊?” 和陈思怡大眼瞪小眼,孟随尘问出了声。 陈思怡不喜欢孟随尘,第一眼就不喜欢,尤其不喜欢对方看向谢树的眼神,尽管她是个颜控。 “爸爸,这个叔叔是谁啊?” 陈思怡搂住了谢树的脖子,眼珠子一提溜,大声问出了声,生怕孟随尘听不见。 这一声可谓石破天惊,听见陈思怡抱着谢树叫爹,孟随尘神情猛滞,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他怎么不知道,阿树还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谢树也有些意外,但对上陈思怡狡黠的眼睛,只是笑着摸了摸陈思怡的头。 “他叫孟随尘。” 谢树很少笑,至少在孟随尘的记忆中,他见了谢树这么多次,从来没看见过这人笑的时候。 甚至大部分时候,谢树都没有什么表情,就连情绪起伏,都仿佛被控制在一个固定范围内。 所以,这会儿看见谢树唇角的笑意,孟随尘愣住了,耳根又开始烧红,心跳声如同鼓点敲打在耳膜,脑中控制不住浮现出上回在网上看到的他和谢树的同人文。 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孟随尘低下头,竭力克制。 “喔,那孟叔叔,你找我爸爸有什么事吗?” 直到耳边传来陈思怡的声音,孟随尘才抬起头。 “来当你小爸。” 下意识回了一句,孟随尘嘴角的笑意甚至没能来得及压下去,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第222章 娱乐圈文38 这话一出,几人都愣住了,孟随尘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懊恼,他怎么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小爸是什么?” 陈思怡年纪小,还没听过这个称呼,满脸疑惑地看着孟随尘。 在孟随尘开口前,谢树单手拉开了车门,将陈思怡放进了车后的儿童座椅上。 关上车门后,谢树才转过身,看向孟随尘,唇角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这孩子是陈叔的吧。” 孟随尘看了一眼车牌,开了口,语气笃定。 他就记得,之前谢树的资料上也没说谢树还有孩子啊,而且谢树今年才多大,怎么会有个已经五六岁的孩子。 不过就算有,也没关系,孟随尘略带酸意的想着。 孩子他可以接受,孩子她妈不行,他孟随尘自然不能给人当小三,当然是想办法让那个女人离开谢树了。 “不好意思孟总,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谢树没接孟随尘的话,转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说完这句话,谢树就准备拉开车门离开,才抬手握住门把手,另一只胳膊就被人拽住了。 谢树条件反射甩开了那人的手,侧目看向孟随尘。 “阿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有感兴趣的女人了?” 孟随尘眉头紧皱,眼底透着一股凶气,仿佛谢树只要说出个名字,下一秒孟随尘就会暴起。 “没有,但我不会喜欢男人。” 谢树话音刚落,车门就在孟随尘面前关上,随着车子的远去,就只剩孟随尘还呆立在原地。 半晌,孟随尘才回过神,有些暴躁地揉了揉头发,不该这么早让阿树发现自己对他的意思的。 踹了一脚路边停着的车,想起谢树那句拒绝,孟随尘心里就堵的慌。 在周围人看神经病一样的视线中,孟随尘上了车,驾着车扬长而去。 没关系,只要谢树还没喜欢的人就行。 “阿树哥哥,小爸是什么啊?” 谢树车上,陈思怡还是锲而不舍,小爸听起来不像是个讨人喜欢的词汇。 “他在乱说,别听。” 谢树有些后悔刚才没来得及捂住陈思怡的耳朵,小孩子的世界比较单纯,不能被破坏。 虽然陈思怡还是很好奇,但既然阿树哥哥都这么说了,她当然要听阿树哥哥的话啰。 所以她只是嗯了一声,大不了到时候问问爸爸。 在陈家吃了饭,谢树就回了出租屋。 几乎是谢树前脚刚走,陈思怡就拽住了陈启明的衣摆。 “爸爸,今天有个姓孟的叔叔说要当我小爸,小爸是什么啊?” 陈思怡嗓门儿大,语速也不慢,这一句话下来,满室寂静。 片刻后,陈启明下意识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老婆,什么小爸?他不在家的时候,难道还有别的男人来过。 赵淑琴同样看向陈启明,怒目而视,贝贝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自己自然没问题,难不成是陈启明背着她在外边乱搞。 好啊,男小三都找上门了是吧。 刚打算来个先发制人,但陈启明失败了,挨了一顿打后,泪眼汪汪的要离家出走。 走之前还不忘问陈思怡,那个奸夫是谁。 “喔,阿树哥哥说那个叔叔叫孟随尘。” 陈思怡眨巴眨巴大眼睛,然后在陈启明裂开的表情中,享受到了一个完整的童年。 而某·男小三·奸夫·本人此刻正坐在深蓝三楼的包厢里,看着面前群魔乱舞的一众人,孟随尘神色烦躁,总想着谢树那句拒绝的话。 喝了不知道多少瓶酒,孟随尘一把拽住了一旁刚打算起身的陈骏,给人吓一激灵。 “咋啦孟哥?” “我问你,一个人跟你说,他对男人没兴趣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孟随尘拉着陈骏,问出了这句话。 “不是,这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喜欢男的,那肯定就是喜欢女的呗,不过孟哥,你问这干什么?” 陈骏脱口而出,有些意外,这居然是孟哥会问出来的问题,直到扭头,看见孟随尘瞬间黑下来的脸。 后背一凉,陈骏咽了咽唾沫,不会是,有人对孟哥说了这话吧,看孟哥这样子,不会是喜欢上了个男的吧。 “但那只是一般人的想法,孟哥,这个人他有喜欢的女人吗?” 陈骏火速改口,并试探性地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没有。” 想起谢树说的话,孟随尘摇了摇头,又笑了笑,对了,阿树没有喜欢的女生。 “那就对了,孟哥,这个人他一定是在,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孟随尘被酒精侵蚀的大脑思考了片刻,这个词不太适合放在阿树身上。 “可是他拒绝了我。” “孟哥你告白啦?!” 听见这句话,陈骏猛地站起身,嗓门儿瞬间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分贝,周围几人都看了过来。 迎上孟随尘杀人般的目光,陈骏又哆哆嗦嗦坐了回去。 “孟哥,你是什么情况下告的白?” 孟随尘沉默了片刻,把当时的场景复述了一下。 听得陈骏眼角直抽,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什么了什么,他孟哥大庭广众之下,要给人当后爹? “孟哥,我明白了,一定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意思,所以拒绝你了。” 陈骏一边觑着孟随尘的脸色,一边绞尽脑汁找借口。 “时机不对,孟哥你得先追人,再告白,我跟你讲……” 后面的话孟随尘一个字没听,只听见了那句谢树不好意思,心情莫名好了不少,陈骏说的有道理,时机不对。 扶着喝的烂醉的孟随尘,陈骏松了口气,可算是把这祖宗糊弄过去了。 刚出了深蓝的门,孟随尘就挣扎着要自己走。 “阿树,阿树呢?” 被孟随尘推了一把的陈骏有些无奈,赶紧追上人,生怕人走岔了路。 “哎,孟哥,孟哥,阿树是谁?” 像是踩到了什么开关,孟随尘熟练地掏出手机,打开了通讯录,硬是凭着肌肉记忆滑到了某个名字。 陈骏看了一眼,备注是未来老婆。 陈骏:?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直到对面传出一道声音,陈骏才想起来,这不就是上回孟哥打电话那个吗? 第223章:娱乐圈文39 还没等陈骏细想,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声响,孟随尘就像正在运转的机器突然卡了壳,呆立在了原地。 “孟哥,你怎么……” “阿树~” 陈骏刚想问孟随尘怎么不说话,就听见面前的孟随尘突然低声叫了一句,语气哪还有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甚至有几分委屈。 不是,孟哥委屈?陈骏脚步一顿,看向孟随尘的目光像是看什么中了邪的东西似的。 “什么事?” 谢树蹲在深蓝的门口,带着耳机,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看着面前屏幕上,属于方氏的热搜,目光冷淡。 宏安的速度很快,猝不及防的热搜,方氏来不及反应。 直到听见对面孟随尘的声音,谢树才微皱了皱眉,问了一句。 “阿树,老婆我……唔” 还没等孟随尘说完,一边的陈骏脸色大变,孟哥这是干什么,疯啦!!! 考虑到孟随尘要是清醒过来记起这段,不得杀人,陈骏立马上手,捂住了孟随尘的嘴。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谢树听了个正着,但没太大反应,只是抬手径直挂断了电话。 谢树整理着背包,来深蓝是临时任务,拍一对最近正在合作炒cp的明星。 照片和视频都已经拍好了,谢树打算回去。 被谢树挂了电话,孟随尘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推开陈骏,打算再对着电话说些什么。 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了前面一抹熟悉的身影,是谢树! 孟随尘眼神一喜,跌跌撞撞就扑了上去。 “老婆!”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陈骏看见这一幕,两眼一黑,差点儿没原地晕过去。 孟哥到底在干什么啊!!!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谢树眉头一紧,转身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孟随尘,还没等孟随尘伸手,谢树就下意识侧了侧身。 孟随尘扑了个空,却因此打掉了谢树脸上的眼镜。 眼前一花,熟悉的耳鸣感袭来,谢树站在原地,动作微滞。 “孟随尘,你在干什么?” 一个身影挡在了谢树面前,一声低喝过后,谢树视线逐渐清晰。 穆宴迟站在谢树面前,手里还扶着谢树的眼镜,看着手下那双恢复焦距的眼神,穆宴迟眼底微暗。 想到了刚才,谢树目光涣散的样子,带着某种茫然,似乎很需要依靠别人。 所以他伸出了手,架上了谢树的眼镜。 “谢谢。” 谢树后退了一步,扶了扶镜框,道了谢。 转过身,看向孟随尘的瞬间,穆宴迟目光瞬变。 穆宴迟的声音似乎让孟随尘清醒了几分,但在看见穆宴迟和他身后的谢树时,像是被触犯了领地的野兽。 孟随尘一把揪住了穆宴迟的衣领,俊美的脸上满是狠戾。 “穆宴迟,你踏马怎么在这儿,是不是来跟我抢阿树的,我警告你,阿树是我的。” 酒气扑面而来,穆宴迟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把掰开孟随尘的手甩了出去,穆宴迟扯了扯领带,看了一眼发酒疯的孟随尘。 “那我也警告你,阿树不属于任何人。” 陈骏从穆宴迟出现起就没吱声儿,缩在旁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穆宴迟的目光扫过来,陈骏才哆哆嗦嗦抬起了头,本来就冷的天气,这会儿更冷了。 “穆,穆总。” 只是扫了一眼人,穆宴迟就让身后的保镖按着孟随尘上了车。 “把他送回孟家去。” 孟随尘的父亲或许拿孟随尘没办法,但孟家老爷子还没死呢,孟随尘是孟家和克伦布莱家族一致看好的继承人,孟家老爷子不会允许孟随尘喜欢男人。 解决完孟随尘,穆宴迟转身,早就没了谢树的身影,其实孟随尘有句话说的没错,他本来就是来找谢树的。 想问问方氏的事,虽然事实上,这都只是借口。 低声笑了笑,穆宴迟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谢树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啊。 方氏的事爆发的很快,就连网友都有些震惊,一夜之间,方士元数年来苦心经营的人设轰然崩塌。 方氏企业股价跌至谷底,第二天多家合作企业同时发布声明与方氏解除合作关系,多位女星受害者发声。 第三天,方士元就因挪用公款、洗钱、贪污受贿以及私下逼迫女星进行权色交易等多项违法行为被法院和警局传唤。 短短一个月,方氏破产,方士元名下所有资金被冻结,不动产进行拍卖。 谢树看着热搜,心底了然,光是他给宏安的资料还不至于这么快让方氏倒台。 背后恐怕还有穆宴迟的推波助澜,只有穆宴迟有能力,让数家企业同时跟方氏解约。 但很快,另一则热搜就登上了榜首。 #方士元潜逃# 谢树点了进去,是警察抓人的时候,方士元一家已经人去楼空了。 “叮叮叮” 手机铃声响起,谢树接起了电话。 “阿树,你别担心,人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对了我让人来你那儿……” 沉稳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来,是穆宴迟。 “不用。” 谢树没有多问,拒绝了穆宴迟的提议,谢树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他只关心方士元能不能受到法律的制裁。 “1001,你能找到方士元的位置吗?” “不用找了宿主,方士元快死了。” 1001看着在b国闪烁着的微弱红点,开了口。 与此同时,b国某庄园地下室。 “啪嗒啪嗒” 皮鞋触地的声音响起,方士元被蒙着脸绑在椅子上,神色惊恐。 “少爷。” 耳边齐齐响起数十声b国语,方士元呜咽着,却因嘴里塞了东西发不出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 直到嘴里的抹布被撤掉,方士元才喘着气,语气颤抖,问出了声。 “呵。” 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有人嗤笑了一声,声音莫名有些耳熟。 绑着眼睛的布也被扯开,白炽灯下,方士元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等看清楚对面坐着的人影时,脸色瞬白。 “小,小孟总!” 周围站着一圈黑色西服的b国人,墙上甚至挂满了不知名的刑具,这样的场景让方士元瞳仁微缩。 第224章:娱乐圈文40 不远处,还绑着方士元的大儿子,同样是一脸惊恐,显然被吓得不轻。 “小孟总,为什么,我似乎,似乎没有得罪过您吧?” 方士元冷汗直流,他之前听说过,孟随尘不止是孟家的继承人,没想到是真的。 但他不记得自己的罪过孟随尘,对方为什么抓他。 “没得罪?你找人打伤了我老婆,还能活到现在,你都该感谢我老婆的仁慈。” 孟随尘手里拿着几份文件,赫然是谢树曾经交给洪润天的那份。 要不是等着谢树动手,孟随尘岂会让方士元还有命活到现在。 想到谢树,孟随尘就想起了那天自己耍酒疯的样子,还被穆宴迟押回了孟家,被老爷子绑来了b国。 见不到谢树,孟随尘本来心情就烦,谁知道方士元这个蠢货,还没等自己去抓,就自投罗网了。 孟随尘的话,让方士元下意识有些发懵,他什么时候找人打了孟随尘的老婆,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孟随尘的人动手啊。 再说了,他怎么不记得,孟家太子爷结婚了。 “我没有,孟总,不是我,我怎么敢动您的人,孟总,误会,一定是误会。” 方士元语速飞快,生怕下一瞬就小命难保。 “误会?” 孟随尘让人解开了方士元的绳子,走到了人跟前,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一把扯起人撞在了墙上。 因为力道过大,“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一声哀嚎后,方士元捂着自己的头,跌坐在地上,看孟随尘的目光,跟看见鬼一样。 “现在想起来了吗?” 方士元疼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看见地上掉落的东西,那是孟随尘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一张俊美艳丽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方士元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原来是他! “孟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是我知道他是您的人,我绝不会动他啊,孟总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我一定去给尊夫人道歉,求求您!” 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到了孟随尘愉悦的神经,捡起手机,孟随尘笑了笑。 算了,他改主意了,还是把人送去监狱吧。 反正折磨人的手段,从来不止一两种。 “利用慈善圈钱,还是阿树的福利院。” “至于你,前些年开车撞死了一家三口,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孟随尘口中念着两人的罪行,走到了方士元儿子面前,这个小畜牲,他没记错的话,觊觎阿树的人中,也有这人吧。 半小时后,孟随尘甩了甩手上的血迹,接过了旁边人递来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脸上的飞溅的血珠。 “把人扔回a国吧。” 撂下这句话,孟随尘转身走出了地下室。 “阿尘,你真的喜欢那个孩子吗?” 刚走出去,孟随尘就撞见了自己的祖母。 “是的,祖母,我爱他。” 知道自家祖母已经知道了所有事,孟随尘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坦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了孟随尘几眼。 “好,我会说服你祖父,但条件是,你要先留下来,接受训练。” 沉默了好一会儿,孟随尘接受了这个条件,只是短时间内见不到阿树而已,没关系的。 虽然心里事实上难受的要死,孟随尘还是拿出手机,轻触了触手机屏幕上的人,嘴角翘起一抹笑意。 再次得知方士元的消息,是在一个下午,谢树站在影视城门口,看了一眼手机上推送方士元被捕的消息,迎上迎面走来的人,谢树收起了手机。 “这家伙总算是被逮到了。” 倒是陈启明,低声骂了一句活该。 “你们来了,这就是谢先生了吧,久仰大名。” 经纪人伸出手,同时打量着面前身量过高戴着帽子口罩的青年,怎么打扮的比艺人还严实。 “小曦,这是……” “我认识,又见面了,谢先生。” 谢树轻触了一下经纪人的手,又朝宋曦点了点头。 “嗯。” 经纪人愣了一瞬,这两人原来认识吗? 但是不管怎么样,人是请来拍路透的,认识更好嘛。 领着两人去安检,按理说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剧组的,所以谢树他们必须要进行安全检查,除了准许带的东西,不能再带其他任何电子设备。 因为要接受检查,所以谢树取下了口罩帽子。 在脸露出来的那一瞬间,经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好像知道,谢树为什么捂这么严实了。 就连宋曦眼底也闪过一丝诧异,既震惊于谢树竟然长得这么好看,又想到了几月前网上很火的那两个制服劫机匪的视频,原来也是谢树。 谢先生,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啊。 宋曦叹了口气,压在心底的情绪萌生了些许退意,谢先生这样的人,肯定不缺追求者吧,又怎么会看得上她。 “阿树?” 刚进组,谢树还没来得及戴上口罩,一道声音就从一旁传来。 谢树身旁的陈启明抬眼看去,是乔闻逸,因为曲家真假少爷的事,而名声大噪的流量小生。 不过这人怎么也一眼就认出了他家阿树。 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谢树,乔闻逸神色惊喜,三两步跑了过来。 “怎么,乔老师也认识谢先生?” 宋曦后一步追上了谢树,听见乔闻逸的称呼,有些意外。 “嗯,上次在深蓝,阿树救过我。” 简单解释了两句,乔闻逸就看向了谢树,眼底笑意盈盈。 “阿树,上次的事,不管怎么样,都是你救了我,有时间话,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看了一眼谢树手里的相机,再结合刚才宋曦的话,乔闻逸大概知道了,谢树就是宋曦经纪人请来拍路透的狗仔了吧。 这次的戏,他和宋曦是男女主,宋曦找人拍路透宣传的想法,他自然也很清楚。 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上回之后,他一直想找到谢树,可是都没有机会,好不容易回到曲家,他还没来得及找谢树,就在这儿遇见了。 “不用了,我说了,不是为了救你。” 谢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乔闻逸,提着相机,越过人开始找合适的位置。 第225章:娱乐圈文41 因为这次的拍摄是和宋曦合作,导演同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部剧的成本不高,拿路透做宣传也算是给他省钱了。 谢树和陈启明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三两下就拍的差不多了。 路透本来就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谢树拍的的时候,会找到更合适的角度进行拍摄。 他们来的时候是中午,刚收拾完东西,就有人递了两杯奶茶过来。 说是男主演请全剧组喝奶茶,虽然谢树他们不算剧组的人,但现在在现场,自然也不能少了他们的。 宋曦那边戏还没拍完,是和乔闻逸的对手戏,送谢树他们出去的,是宋曦的经纪人。 还没走出影视城,迎面,谢树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对方也认出了他,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一旁的助理,提着裙摆小跑到了谢树面前。 “谢树,没想到还在这儿遇见你,还有陈叔,好久不见。” “是楚小姐啊,的确好久不见。” 陈启明笑着接了句话,看向楚媛的目光有些怜悯。 原本他以为楚媛就是个傍了金主的小明星,没想到居然是被方士元那个老东西强迫的,也是个可怜人了。 后来还能勇敢发声,提供证据,不亚于当众揭开自己的伤疤,确实需要勇气。 不过这么一来,楚媛靠着方士元这次的事,以前崩塌的路人盘倒是一夜回春,甚至涨了不少粉丝。 靠着大众对其的心疼情绪,他听说楚媛接了好几个代言,手头还多了好几个犯罪类受害者的本子。 这架势,离飞升也不远了,他记得,楚媛的演技也不错。 “楚小姐。” 谢树对楚媛点了点头,在影视城遇见楚媛,谢树并不意外。 “方士元的事,真的谢谢你,谢树,这么多年,只有你做到了,我替她们,谢谢你。” 提起方士元,楚媛眼底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惧怕,眼眶霎时红了起来,俯身,对谢树鞠了一躬。 但没等楚媛弯下腰,谢树就一把将人扶住了。 不过也只是瞬间,就收回了手。 “不用谢我,是我该谢谢你们,提供的证据。” 谢树声线缓和了不少,带着某种安抚的意味。 楚媛擦了擦眼泪,似乎有被安慰到,看向谢树的目光满是感激,如果没有谢树,她还不知道要在那个恶魔手下待多久。 跟在方士元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觉得身处地狱。 “对了,我这部戏马上就要杀青了,我能请你们来帮忙拍杀青照吗?” 本来拍杀青照这种事,剧组的摄影就能做,但这部戏,对楚媛来说是不一样的。 她能拍这个戏,完全是因为谢树,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她有预感,这个电影会改变她的人生。 所以她不止想让谢树给她拍照,她私心里,还想留下一张她和谢树的合照。 “当然可以。” 陈启明一口答应了下来,有钱不赚王八蛋嘛。 还得是靠着阿树啊,陈启明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狗仔还能打入明星内部。 但就算是身为狗仔,谢树也极有原则,不拍小孩,不拍病患,不捕风捉影,不乱造谣言。 只要是出自谢树手里的照片,每一张都实事求是,证据确凿。 也难怪圈内对阿树的评价褒贬不一,这群明星更是又爱又恨的。 走出影视城的大门,陈启明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接过电话后,陈启明眉头紧皱,眉间染上一分急色。 “师父,怎么了?” 谢树一向不爱多管别人的事,但陈启明不一样,陈启明是他师父。 “贝贝前段时间感冒了,一直反复发烧。” 陈启明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最近天气不太好。 “阿树,你先回公司吧,我得去趟医院。” 谢树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是接过了陈启明手上的包。 谢树打了个车回公司,把照片和视频处理过后,发给了宋曦的经纪人,随后又给陈启明发了条信息,询问陈思怡的状况。 但是谢树等了很久,都没人回。 没有多想,谢树收起了手机,处理起前几天公司要求做的一个采访视频,发给文月和王情后,看了一眼时间,到下班的点了。 手机上的消息还是没人回,谢树眉头微蹙,在回家的路边买了碗饺子,抬手给陈启明打了个电话。 “喂,阿树?” 接电话的是赵淑琴,声音带着几分明显的疲惫。 “师娘,我听说贝贝发烧了,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阿树,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在医院了,这会儿有点儿忙,我就不多说了,挂了啊。” 还没等谢树再开口,电话就被挂断了,他还没来得及问是哪家医院。 下意识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谢树看着挂断的手机,打算明天问问陈启明。 第二天他们的任务依旧是在影视城门口蹲守,蹲一个爱豆刚转型演员的流量背后的金主。 谢树来的早,但却没看见陈启明的影子,刚准备打电话,熟悉的车就在面前停了下来。 陈启明走了下来,眼下发青,眼底布满血丝,脸色沧桑,看起来像是一宿没睡。 “师父,贝贝她怎样了?” 看见陈启明这副样子,谢树眼底多了几分紧张。 “没事,阿树你别担心。” 陈启明似乎是因为精神不好,不愿意多说,只是拍了拍谢树的肩,示意人别担心。 随后就接过谢树手里的包,朝影视城的方向走去。 这次他们守在了那个小流量的剧组不远处,人一出来就能看见的程度。 谢树瞥了陈启明好几眼,对方心不在焉,老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启明的状态很不对,但他不说,谢树也不能多问。 “阿树,真的是你啊。” 正在想事情,谢树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身前落下了一片阴影。 抬起头,是穿着戏服,垂眸笑着的乔闻逸。 “嗯。” 谢树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我听前辈说,你的拍照技术很不错,过两天的盛典红毯你们会去吗?如果要去的话,能不能帮我拍几张?” 第226章:娱乐圈文42 盛典红毯,这类秀场谢树他们自然是要去的,这是公司的正常业务,他们还接了不少明星的红毯图。 对于乔闻逸的要求,谢树下意识看了一眼陈启明,接不接活儿,一般都是陈启明说了算。 但这会儿陈启明只是愣愣抱着包,像是没注意到两人说了什么。 “师父。” 直到谢树低声叫了一声,陈启明才反应过来,朝乔闻逸露出了一抹干涩的笑。 “当然可以。” 见陈启明答应,乔闻逸面上一喜,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出来找人的经纪人拉走了。 不过临走还不忘把自己怀里的暖手宝飞快塞到了谢树手里,虽然已经入春了,但天气还是有点儿冷,乔闻逸怕谢树冻着。 没来得及拒绝,乔闻逸就跟着经纪人跑回了剧组,谢树只能先把手里的暖手宝塞到了包里。 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谢树动作一顿,转身看了一眼城墙阴影处,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空荡荡一片。 “小少爷,你怎么了?” 不是说要去跟谢树打个招呼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张慧看着曲磐音,表情疑惑。 “没什么,阿树在工作,我不方便打扰他。” 曲磐音垂眸,想到刚才看见的画面,唇角一贯的笑意僵了僵。 “对了,我没记错的话,小逸最近也在这儿拍戏吧。” 听曲磐音问起乔闻逸,张慧顿了顿,没想到小少爷跟这个刚被找回来的弟弟关系这么好,才到影视城就问起了对方。 “是的,闻逸少爷最近也在这儿拍戏。” 乔闻逸的那个戏,张慧有印象,本来导演最开始找了曲磐音,但因为档期实在排不上,才又找了乔闻逸。 毕竟是兄弟,虽然长得不太像,但这气质确是挺像的,乔闻逸也是温温柔柔那挂的。 拍完一场,乔闻逸卸了妆就想出去找谢树,可惜到了地儿,人早就不在了。 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也是,阿树应该很忙吧。 “小逸。” 刚准备转身回自己车上,身后就有人叫住了自己。 转身看见曲磐音,乔闻逸神色立马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对于这个占了自己二十多年人生的人,乔闻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尤其是在曲磐音事实上对他还不错的情况下。 “二,二哥。” 乔闻逸垂眸,有些不知所措,叫了一声人。 “小逸,你认识阿树吗?” 相比于乔闻逸的扭捏,曲磐音就直接的多,这个单纯到甚至有些犯蠢的弟弟,曲磐音还真不放在眼里。 “二哥,你也认识阿树吗?” 听见谢树的名字,乔闻逸猛地抬起头有些惊讶,但随后想到谢树毕竟是个有名气的狗仔,曲磐音认识也不奇怪。 “对,我和阿树,是很好的朋友呢。” 曲磐音笑了笑,提起谢树时,一脸亲昵的模样,让乔闻逸微愣了愣。 阿树和二哥,关系很好吗? “是吗,原来二哥和阿树是朋友吗?” 乔闻逸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了起来,心头微涩,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曲磐音提到谢树的语气,让他有些心头发堵。 “早上我看见你和阿树了,只是当时有些忙,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你是想找阿树拍照吗?阿树在这方面的确很专业,之前我的图,都是阿树拍的,你没找错人。” 说着,曲磐音就打开了手机,打算给乔闻逸看看之前谢树拍的照片。 乔闻逸心下愈发难受,脸上的笑几乎要挂不住了,还是勉强抬眸,看了看曲磐音的手机。 的确很好看,每一张照片都能看出拍摄者的用心和专业。 直到曲磐音划到下一张照片,一张谢树和曲磐音的合照出现在眼前,合照似乎也并不那么准确,因为照片中的两人并没有靠的很近。 背景是在车上,曲磐音坐在前面,谢树抱着手靠在车窗旁,帽檐低垂,遮挡住了谢树眼睛,但乔闻逸还是一眼能看出来,那就是谢树。 曲磐音眼底满是笑意,似乎在透过面前的自拍镜头,看向身后的人,因为这样的眼神,照片又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暧昧感。 呼吸猛地一滞,乔闻逸愣在了原地,二哥他和阿树,看起来并不像朋友关系,至少二哥看向阿树的眼神,绝不会是看朋友的眼神。 “抱歉,划过了,这是阿树跟我去b国参加时装秀的时候我偷偷拍的,千万别告诉阿树哟,这是个惊喜。” 像是没注意到乔闻逸瞬间难看下来的脸色,曲磐音自顾自说着话,依旧暧昧不清的语气,像是雨点打在乔闻逸心尖。 乔闻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车上的,脑中不断闪过那张照片,猜测着谢树和曲磐音的关系。 以前,他从来不觉得命运不公,就算曲磐音夺走了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但是现在,乔闻逸愣愣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想哭。 为什么偏偏是阿树,为什么抢了他的人生还要连他喜欢的人也一并夺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滋生的怨恨和嫉妒让乔闻逸一惊,他怎么能这么想二哥,明明二哥对他一直很好。 但是他真的很喜欢谢树,他什么都可以让给曲磐音,但是阿树,是救了他的人,是他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的人,他不想让。 而另一边,看着乔闻逸的背影,曲磐音脸色阴沉了下来,面无表情站在原地,机械地像个恐怖的人偶。 还真是让他猜对了,乔闻逸怎么敢喜欢阿树,真是让人不爽啊。 握着手机的手不断用力,直到手机传来一声“叮叮”的微信提示音。 垂眸看见屏幕上谢树的照片,曲磐音唇角才重新扬起一抹笑意,眼底却溢满了扭曲的偏执。 这么好的人,合该属于他。 下班后,谢树没有回家,而是选择叫车跟上了陈启明。 在医院停下后,谢树看着陈启明走进了住院部,没有犹豫,谢树抬脚跟了上去,上了位于三楼的儿科。 看见陈启明进了一间病房,谢树脚步微顿,小心翼翼走进了那间病房。 第227章:娱乐圈文43 谢树没太敢靠近,容易被发现,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 小姑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插着输液管,赵淑琴坐在床边,双目无神,只是看着睡着的陈思怡默默流泪。 陈启明则是站在窗边,满脸颓废,似乎是想抽根烟,但掏出打火机的那一刻,又放了回去。 “这位家属,麻烦让一让,不要挡在这里。” 身后的护士扫了一眼面前的谢树,目光有些疑惑,青天白日捂这么严实站在这儿干什么,怪吓人的。 “抱歉。” 发觉陈启明朝门口看了过来,谢树低声对护士道了声歉,转身走进了走廊拐角。 贝贝病了,应该不是容易治的病,不然陈启明和赵淑琴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刚准备出去,谢树就看见了从病房走出来的陈启明,犹豫了片刻,在陈启明的身影消失后,谢树走进了那间病房。 发觉有人进来,赵淑琴也没有抬头,依旧愣愣盯着陈思怡。 直到谢树走到了她跟前停下,赵淑琴才终于有了点儿反应。 抬头看见是谢树,赵淑琴眼微瞪,表情有些惊讶,赶忙擦了擦眼泪,站起了身。 “阿树,你怎么来了,老陈不是说……” “师娘,是我跟着师父来的,他不知道。” 谢树解释了一句,随后看向了床上的陈思怡。 “贝贝得了什么病?” 提到陈思怡,赵淑琴的目光也一并看了过去,眼泪又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是白血病,我真没想到,贝贝怎么会得这样的病,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赵淑琴泣不成声,但又怕吵醒陈思怡,只能压抑着声音低声啜泣。 “骨髓配型做了吗?” 边问着,谢树边扯过一张纸,递给了赵淑琴。 “做了,做了我和她爸的,但结果还没出来。” 骨髓配型算是唯一的希望了,也正是因为这个,赵淑琴现在还强撑着,没有倒下。 陈思怡得的急性白血病,如果没有合适的骨髓配型,顶多还能活半年。 甚至如果情况严重了,这几个月,都得在icu中度过。 “师娘,如果有需要,及时联系我。” 谢树并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但谢树知道那种感受,谢树也曾对躺在病床上的谢韵,感到过无能为力,那是一种明明什么都做了,但什么也挽救不了的无力感。 “谢谢你阿树,但老陈本来说不让告诉你,就是怕你跟着一起操心。” 赵淑琴摇了摇头,谢树本身也是个可怜孩子,小小年纪在孤儿院长大,肯定过的也很辛苦,他们不愿意再麻烦谢树。 谢树没再说话,他记得,骨髓配型结果要大概一周后才能出来。 在陈启明回来前,谢树离开了医院,站在马路边上,谢树看着人来车往,又想起了谢韵。 但命运似乎并不眷顾这家人,一周后,谢树站在医院走廊,看着陈思怡被送入icu,赵淑琴握着配型结果,几乎站不稳脚,在走廊哭晕了过去。 谢树找到陈启明的时候,对方站在医院的天台抽烟,脚下是一堆抽完的烟头。 不过短短几天,陈启明像是老了二十岁,头上都生出了几根白发,胡子拉碴,眼底的血丝从那天起就没再消过。 “阿树,你知道吗,贝贝也是在这个时节出生的,才生出来的时候特别丑,我看了一眼,嫌弃的要命。” 看见谢树,陈启明并不意外,虽然他没打算告诉谢树,但以谢树的敏锐程度,迟早会知道。 但他没有动,只是抽着烟,自顾自讲起了话。 “直到有人把她交到了我手上,抱住她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后来,当贝贝开口,叫出第一声爸爸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身为父亲的责任。” “所以我拼了命的工作,买房买车,什么活儿我都肯接,就是为了贝贝能有个更好的生活,我想我的女儿,以后不需要为任何事情发愁,她只需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但是他妈的为什么?” 陈启明猩红着眼,扔掉手里的烟头,狠狠打在了天台的围墙上,手背瞬间血流如注。 “你知道吗?所有人,所有我想办法叫来的人,配型都失败了,贝贝进了icu,医生说她只能活半年。” 大抽着气,陈启明擦着脸上的泪和鼻涕,眼神几乎失去了一切希望。 谢树没说话,沉默着看着陈启明发泄,半晌才走到人身边。 “师父,还有我,我想试试,给贝贝配型。” “宿主,容我提醒你,你的配型,成功概率微乎其微。” 听见谢树的话,1001开了口,谢树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的身体,都是原本世界谢树的复刻体。 就算生物信息基本一致,但因为是系统复刻,谢树复制体的生物信息,都是单独的一套加密系统。 谢树没有说话,他只是想试试,至少现在还有试的机会。 谢树的话,让陈启明愣了愣,才猛地抬头,对了,还有阿树。 但下一瞬又有些犹豫,阿树也还是个孩子。 最终谢树还是做了配型,因为陈启明要照顾陈思怡,谢树接替了陈启明的工作,得知配型结果时,谢树正在给乔闻逸修红毯照。 但如1001所言,并没有成功,谢树眉心一紧,赶到医院时,却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画面。 陈启明靠在墙边,手里捏着一份报告,表情似乎有些激动。 “阿树,找到了,找到合适的配型了。” 看见谢树,陈启明一下子哭出了声,谢树的配型虽然失败了,但是在全国联储的骨髓库中,他们找到了合适的配型。 谢树紧握的拳头在听见这句话的那一刻,松了开来,能找到配型就好。 “但是还没联系到人,阿树,这几天我可能不在a市,能麻烦你照顾一下你师娘和贝贝吗?” 谢树答应了下来,这件事的确刻不容缓,贝贝的病情恶化了,谢树也大概知道一些,所以对于陈启明急着去找人的模样,谢树表示理解。 第228章:娱乐圈文44 请假在医院的这几天,谢树其实也做不了什么,贝贝躺在icu,他只能时刻关注着赵淑琴的情绪。 大概是因为找到了配型,赵淑琴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只是看着病房里的陈思怡,有时候还是会心疼的直流泪。 但谢树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直到回公司销假的那天,谢树发现,平时放相机的位置被人动了。 还没来得及询问是谁拿了相机,文月就从外边儿冲进了办公室。 “卧槽,惊天大瓜,乔闻逸居然和曲瑾霄乱伦!!!” 一句话,瞬间勾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手机传来“叮叮”声,谢树下意识看了一眼,是某博的热搜推送。 刚点进去,谢树就瞳仁微缩。 无他,这个账号,是陈启明的私人号,只有陈启明接私活才会用的号,因为曾经爆过不少娱乐明星的瓜,粉丝数一直不少。 谢树也用过这个号,所以谢树很清楚。 热搜标题很简单,只有两个字,乱伦,但已经冲到了热搜第一,后边还有一个大写的爆字。 谢树终于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了,原剧情中,陈启明受曲磐音的指使,爆了乔闻逸的黑料。 但那是在乔闻逸得了最佳男主角后的事,而且被爆出的,是曾经被孟随尘包养,在片场耍大牌,诬陷陷害曲磐音的事。 “怎么会这样?” 显然这样的剧情发展让1001都有些震惊。 谢树紧皱着眉头,给陈启明打去了电话,但没人接。 乔闻逸不可能和曲瑾霄乱伦,这一点谢树很清楚,但按照陈启明的性格,也不会突然爆不实信息。 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1001,帮我定位我师父的位置。” “在b市。” 1001也不过多废话,除了涉及主角的位置信息,别的人,1001还是能提供的。 谢树脑中过了一遍最快到达b市的方式,飞机和高铁已经没有票了,火车太慢,谢树只能开车去。 “不用了,宿主,你师父正在往回赶。” 但还没出发,耳边就又传来了1001的声音。 再次见到陈启明时,对方精神恍惚,连谢树走到他跟前他都没发现。 “师父,出什么事了?” 谢树一把扶住了人,陈启明看了谢树一眼,把相机递给了谢树,就瘫坐在了椅子上。 打开相机,一张张乔闻逸和曲瑾霄躺在床上的照片映入眼帘,谢树眼底闪过一丝震惊,看向了陈启明。 “阿树,我做错了,但是为什么,明明说,只要我按他们的要求做,就让那个孩子给贝贝做骨髓移植,但是我被骗了。” 陈启明目光呆滞,缓缓看向谢树,像个失去了所有生机的人偶。 谢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在陈启明跟前蹲了下来,直直看向陈启明的眼睛,眼神沉静。 “是谁?” 似乎是这两个字,唤醒了陈启明的神志,他看着谢树,眼泪从眼角滑落。 “是张雷,他的女儿,就是成功跟贝贝配型的那个人,但他跑了,他他妈的跑了!” 在陈启明断断续续的口述中,谢树才拼凑出了完整的经过。 谢树知道张雷,陈启明的老对头了,狗仔界的亡命之徒,只要给钱,没有黑料,他也能找人想办法创造黑料。 而这次,张雷找上了陈启明,要陈启明爆出这件事,条件就是他女儿给贝贝做骨髓移植。 乔闻逸和曲瑾霄,谢树脑中也只能想到一个人,曲磐音。 但现在,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所踪的张雷一家人,还有贝贝的配型。 “张雷在去h市的路上。” 这次没等谢树问,1001就开了口,顺道把定位发给了谢树。 h市在a国的边界处,偷渡到银三角的最佳去处,银三角,无人能管的地方,要是人跑去了哪里,就是警察也拿人没办法。 虽然不知道这些照片是怎么拍出来的,但张雷肯定是用了违法的手段,这么急着跑,怕是想甩锅在陈启明头上。 “我会把人找回来。” 谢树将相机放在了陈启明跟前,起身朝外跑去,刚跑出门,电话就响了起来。 谢树一边走,一边接起了电话,为了去找陈启明,谢树租了一辆车,没想到在这儿用上了。 “阿树,网上说的都不是真的,你相信我,我和大哥是清白的,我们真的……” 电话一接通,乔闻逸的哭声就顺着话筒传了过来。 “我知道。” 没等乔闻逸说完,谢树就回了一句,同时让1001把张雷的定位投射到车载显示器上。 短短三个字,却瞬间让乔闻逸没了声音,电话那头,看着自己的手机,乔闻逸愣住了,连哭都忘了。 阿树说什么?他知道! 呆愣了片刻,乔闻逸突然笑出了声,对他来说,别人信不信他都无所谓,即便就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相信他,他也没那么难过。 但他在意谢树的想法,他怕谢树也信了网上的那些话,信他勾引了自己的哥哥。 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给谢树打电话解释,谢树是他这么多年人生中,唯一一个,对他释放过善意救过他的人,即便谢树不承认,但在他心里,谢树就是不一样的。 半晌没了声音,谢树也没有在意,只是低声回了一句抱歉,就把电话挂断了。 开着车上了高速,谢树脑中不断算着最快跟张雷碰面的路线,车速也不断提高。 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在一条乡间野路,追上了张雷的车。 似乎是看出了谢树的意图,前面的车辆开始提速,谢树眉心紧皱,脚踩油门,车辆如同离弦之箭,飞快冲了出去。 谢树目光冷凝,在张雷惊恐的视线中,方向盘一转,这辆坦克300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强行别停了张雷的车。 猛踩刹车,张雷瞪大眼睛,看着两辆车只差一厘米的距离,脸上横肉颤动,冷汗直流,他妈的这家伙是不是不要命了? 打开车门,气势汹汹地上前,就想跟谢树理论。 却在下一瞬,看清谢树的脸后,满脸惊恐,倒退着就想回到车上。 他认识谢树,陈启明的那个徒弟,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家伙来给他师父报仇了。 可惜还没等他关上车门,谢树就一把撑住了车门边缘,在后座女人和男孩儿的尖叫声中,将张雷拽了出来。 第229章:娱乐圈文45 看了一眼后座,没有女孩儿,谢树眉头皱得更紧了。 单手将张雷拧在了车边,谢树关上了车门。 “人呢?” 被压在车上,张雷脸都被挤变了形,谢树力气大的出奇,他的手都快被拧断了。 “什么人?我不知道。” 张雷当然知道谢树在问什么,不过是那个赔钱货,没用的东西,趁着还能换钱的时候换点儿钱,这次干了票大的,他和他儿子,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抬脚毫不留情踹在了张雷的腿窝,随着一声惨叫,要不是谢树拧着他的手,他差点儿当场跪了下来。 后座的女人和男孩儿被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直到谢树一把甩开了张雷,拉开了后车门。 “在b市石沟村王家,他把阿妹卖给了那家。” 女人似乎被吓得不轻,还没等谢树开口,就全盘拖出。 没有迟疑,谢树把人捆起来,丢在了车上,拔了车钥匙,径直回到车上报了警,理由是人口贩卖,并提供了张雷的位置。 自己则快速驱车去了女人所说的那个地方,一个极其落后的村落。 车都开不进去,谢树是徒步走进去的,摸到女人所说的那家时,院子中,小女孩儿蓬头垢面,看不清脸,但看动作,应该是正在洗衣服。 墙不高,谢树直接翻了进去。 “你是张阿妹吗?” 谢树问了女孩儿的名字,张雷这个畜牲,连名字都不愿意给女儿取一个。 谢树走的时候看见了张雷车里的药,也是治白血病的,不过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了,药瓶都有些发黄。 不难猜,为什么在有了一个儿子的前提下,张雷还要生个女儿,大概是因为,他儿子曾经也患有白血病,生女儿,是为了给儿子配型。 所以骨髓库中会有这个孩子的信息。 女孩儿抬起头,目光有些木然,但看见谢树的时候,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就低下头,继续洗着盆里的衣服。 “你愿意跟我离开吗?” 谢树蹲在了女孩儿面前,轻声询问着女孩儿。 直到听见这句话,女孩儿洗衣服的动作一顿,却没有抬头,肩膀微微抖动,仿佛有些害怕。 沉默了好一会儿,女孩儿抬头,对上了谢树的眼睛。 “你是说,要带我离开这里吗?” 张阿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喜悦,也没有害怕。 “我们会被他们打死的。” 极其平淡的陈述句,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来到这个村子,张阿妹目睹了不少妄图逃走的女孩儿被打死,也有来讨人的人,也被打的不敢再来。 就连警察,都拿这个村子里的人没办法,他们异常团结。 仿佛是印证了张阿妹的话,走出屋的女人看见谢树,惊得大喊了一声,屋里的男人也跑了出来。 “你谁啊?想干什么?” 男人几个跨步走来,毫不留情一把扯过了张阿妹,谢树扫过女孩儿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色,微蹙了蹙眉。 “我来带她走。” 谢树实话实说,张阿妹是被张雷卖到这里来的,人口交易本身就是违法的。 听见谢树的话,男人脸色一变,抄起一旁的洗衣棒就朝谢树打了过去。 “呸,什么东西,也敢来我王家村抢人。” 谢树站在原地,直到男人冲到面前,谢树一把接住了砸向他面门的洗衣棒,在男人惊愕的表情中,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谢树没收力,男人被踹飞了几米,径直砸在了不远处的洗衣盆上,晕了过去,霎时,污水就流了满地。 眼看着男人竟然被谢树一脚踹晕,女人也顾不上害怕了,哭嚎着就扑了上去。 看着眼前的一幕,女孩儿终于有了点儿表情,嘴角微不可察扬起一抹笑意,她走到谢树跟前,拉住了谢树垂下的手。 “哥哥,我愿意跟你走。” 女人的哭嚎似乎引起了左邻右舍的警觉,谢树抱着女孩儿才走出院门,就被满村的人围在了中间。 看着男人们手里的铁锹钢叉,女孩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想起了之前被活活打死的那个姐姐,脸色苍白。 察觉到了女孩儿的害怕,谢树安抚性摸了摸女孩儿的头,目光转向面前的一帮人时,眉间寒意凝聚。 这次没等对方先动手,谢树一手抱着张阿妹,反脚踹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人,一只手迅速夺过他手里的铁锹。 在面前几人攻上来时,以铁锹为支撑点,撑杆踹翻了前面两人,连带着身后那几人都如同多米诺骨牌,纷纷倒在了一块儿。 就是这个时候,谢树抱着女孩儿,翻身越了出去,背部着地时,谢树还不忘把女孩儿护在怀里。 不过短短几个瞬间,谢树就突破了村民的包围。 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谢树撑着围墙,先把女孩儿放了上去,随后自己才跳了上去。 抱着女孩儿,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房檐跳到了后山的坟地。 反应过来的众人来不及震惊于谢树的身手竟然这么好,抬脚赶紧往后山追去。 但谢树进村前,就已经大体了解了这边的地形,这个村子处在深山,地势复杂险要。 谢树也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大体记忆,朝车辆的位置狂奔。 不过幸好谢树的动作很快,但更熟悉这里的村民明显有更近的道路。 看见车子的那一刻,谢树扫了一眼不远处已经追上来的村民,来不及打开车门,顺着车窗就把女孩儿放进了后座,自己则撑着副驾驶的上车窗檐,滑进了驾驶座,打火开车一气呵成。 “你是因为陈思怡来找我的吗?” 车子开出了老远,坐在后座的女孩儿才出声,她其实认识谢树,她爸讨厌陈启明,连带着跟陈启明有关系的人也一并讨厌。 包括谢树这个才入行没多久,就已经小有名气的小狗仔,她曾在张雷的书房见过谢树的照片。 张雷和陈启明的交易,她也一清二楚,对于自己被利用,张阿妹已经习惯了,反正她的存在对于张家人来说,只是她哥哥的移动骨髓包。 “是,但骨髓捐献,要看你自己的意愿。” 张阿妹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谢树也没有撒谎的意思,不过张阿妹的情况,就算没有贝贝,今天他也会带人走。 第230章 娱乐圈文46 “我愿意。” 谢树的话音刚落,张阿妹的声音就从后座传了过来。 是谢树把她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带出来的,就算是为了报答谢树,她也会答应给陈思怡捐献骨髓。 反正,她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报答谢树了。 谢树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女孩儿,大概知道这孩子在想些什么,沉默了一路,直到到达a市。 下车的时候,谢树才蹲下身,摸了摸女孩儿的头。 “我不是为了要你报答才选择带你出来的,你也只是个孩子。” 短短一句话,却瞬间让女孩儿红了眼眶,自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你也只是个孩子这种话。 她听到过最多的,就是张雷骂她,你个赔钱货。 张阿妹抬手抱住了谢树,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抽噎着掉眼泪。 “谢谢你,阿树哥哥。” 抱起趴在颈边哭泣的女孩儿,谢树朝医院住院部走去。 “欸,你看热搜没,乔闻逸那件事,好像有反转了,说是被个叫陈启明的无良狗仔给陷害了。” “我看了,这些狗仔一天天也是想钱想疯了,连这种事都敢造谣,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乔闻逸,但被造这种黄谣,还是跟自己的亲哥哥,也太过分了吧。” 听着路过的两个女生的话,谢树脚步一顿,一只手赶紧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热搜。 #陈启明# 单单一个人名排在热搜第一位,后面还有一个大写的爆字。 谢树点了进去,是一段陈启明自己的自述,大概是说自己受人指使拍下了这些照片,但终究受不了良心的谴责,选择说出事实。 拿着手机的手一紧,谢树刚准备放下手机,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是曲磐音。 “阿树,你没事吧?” “是你做的,对不对?” 谢树没有搭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对面霎时噤了声,连呼吸声,都几乎消失不见,好一会儿,才传来曲磐音焦急的声音。 “阿树,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卧槽,快看,那边有人跳楼!” 突然,身旁传来一声大吼,瞬间吸引了谢树的注意。 谢树抬起头,医院旁边,是一家废弃的旧楼房,大概有五六层。 此刻一个人影站在旧楼天台边缘,看不清模样,但不知道为什么,谢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继续听曲磐音在说什么,谢树径直挂断了手机,给陈启明打去了电话,三声之后,电话被接起。 “喂,阿树吗?”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赵淑琴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来。 “师娘,师父呢?我找到那个孩子了,她同意给贝贝做骨髓移植。” “什么?真的吗?老陈,老陈他刚出去了,你也知道,因为贝贝和网上的事,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应该是去抽烟去了,不过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出去这么久。” “师娘,我等会儿过来说,我先挂了。” 听见赵淑琴的话,谢树挂了电话,转身飞快朝那栋旧楼奔去。 越近,谢树越能看清楚那个身影,他确定,那就是陈启明。 心脏猛地揪起,谢树动作更快了,那栋楼下,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啊!” “跳下来了,有人跳楼了!” …… 猛地,惊叫声传到耳边,谢树抬眼的瞬间,一道人影直直坠落。 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谢树捂住张阿妹的眼睛,脚步停了下来,瞪大眼睛愣在了原地。 他离那栋楼,不过就只要有几十米的距离。 “宿主!” 1001惊叫了一声,看向数据面板谢树飙升的情绪值,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现象。 但没有理会1001,警笛声在耳边响起,人员被疏散,谢树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 仿佛是被定在了原地,恍惚中,这滩血迹与车祸发生时的血迹重合,不断刺激着谢树的大脑神经。 像是承受不住,谢树膝盖一软,跪在了原地。 “老陈!” 撕心裂肺的哀嚎从身后传来,才终于唤醒了谢树的神志,转过身,赵淑琴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人,在警员的搀扶下被这一幕刺激地晕了过去。 “请问你是死者什么人?无关人员的话,请尽快离开现场。” 或许是谢树的神情动作过于明显,一旁负责疏散人群的警员上来问了一句。 “我是,我是他徒弟。” 谢树站起了身,喉间涌上一股腥味,但还是回答了警员的问题,神情也在瞬间恢复了正常。 但只有1001,担忧地看着谢树身体的数据面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赵淑琴的晕厥,能处理后续事情的,只有谢树。 把张阿妹安置好,谢树就去了医院,赵淑琴伤心多度,至今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也病倒了,在医院住着。 谢树照例收走了赵淑琴床边一口没动的饭菜,又摆了新的上去。 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床上面容呆滞的女人。 “师娘,你还有贝贝。” 谢树走后,赵淑琴看了一眼被关上的房门,眼泪又顺着眼眶落了下来,沉默了不知多久,才端起碗。 又去看了一眼陈思怡,谢树才打算离开医院。 黑色的卫衣帽下,那张本就偏白的脸又苍白了不少,才走到楼梯口,谢树就被人拉住了。 “阿树,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会去找你师父,我真的不知道。” 曲磐音摘掉墨镜,露出了一张神色同样好不到哪儿去的脸。 他是打算陷害乔闻逸和曲瑾霄,来个一箭双雕,让乔闻逸能够在谢树面前消失,也能让曲瑾霄失去曲氏股东的信任。 但他没想到张雷会去找陈启明,更没想到,陈启明会因为这件事自杀。 在看见热搜的那一刻,曲磐音就慌了神,他怕会牵连到谢树,所以才给谢树打去了电话。 但听见那句问话的瞬间,彻骨的凉意自头顶灌到全身,阿树他知道了。 陈启明死了,阿树不会原谅他的,带着这样的意识,曲磐音还是来找了谢树,他真的不知道,但万一呢,万一阿树会理解他呢。 第231章:娱乐圈文47(完) “阿树,你会信我的,对吗?” 曲磐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看着谢树,语气小心翼翼中透着两分期待。 “这些话,以后你留给警察说吧。” 谢树甩开了曲磐音的手,看也没有看人一眼。 然而比臆想中的恨意更让曲磐音崩溃的是,谢树完全的漠视,像是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个人一般。 “阿树,阿树……” 曲磐音愣在了原地,直到电梯门在面前关上,他才反应过来。 但已经没有机会了,他后悔了,他不该用这种方式妄图毁了乔闻逸和曲瑾霄,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就该早在乔闻逸出现时,就让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谢树去了公司,他辞职了,顺便收拾陈启明的遗物和自己的东西,公司都知道了陈启明的事,这会儿看着谢树,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沉默着打包陈启明的东西,在杂物间的储存室打开放相机的柜子时,看见储物柜上陈启明写给他的便签,谢树动作微顿。 抬手将便签摘了下来,无人的逼仄空间里,谢树神情不变,眼眶却红了大半。 摘便签的动作越来越快,直到全部扯下来的那一瞬间,谢树猛地合上了柜门,低声嘶吼了一声,一拳砸了上去。 手里捏着那堆便签,谢树靠着柜门,缓缓滑了下去。 后脑抵在柜门上,一下又一下碰撞着发出声响。 1001看着谢树指骨上的血迹,和溢满泪水的眼眶,心疼却又说不出话,现在似乎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谢树仰着头,摘掉了眼镜,任由视线变得模糊。 谢树很清楚,单单只是网上的谩骂,不足以让陈启明失去生的希望,是因为贝贝,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女儿在自己面前死去。 这是第二次,他这么无能为力,明明只有几十米,谢树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儿,为什么没有早点儿告诉陈启明他找到了那个孩子。 就像小时候,谢树无数次在想,自己为什么要选在那时跟爸妈闹脾气,为什么不能乖一点儿,听话一点儿。 穆宴迟在杂物间找到谢树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站在门口,看着靠在柜边的谢树。 那张脸上的破碎感,像一根根银针,让穆宴池心脏也跟着刺痛。 穆宴池走到谢树身旁,蹲下了身,嫣红的眼眶在谢树苍白的脸上格外明显,那双眼睛溢满了泪水,还是很好看,像深藏在亚特兰蒂斯的美人鱼之泪。 但穆宴迟却没有心思欣赏,他没有说话,只是掏出手帕,轻轻擦去了谢树手上的血迹。 谢树没有动,也没有看穆宴迟,过了半晌,才起身,拿起了放着陈启明遗物的东西,一言不发走出了公司。 “穆总,这……” 晨新的老总战战兢兢跟在穆宴迟身后,他还真是没想到,公司还有谢树这尊大佛。 看见穆宴迟蹲下身,给谢树擦手的那一刻,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心里还有点儿后悔,早知道谢树辞职的时候,他就该把人留住。 “没事。” 穆宴迟知道谢树现在不好受,是他知道的太迟了,没来得及阻止曲磐音的动作。 “宿主,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1001想了想,只能这么安慰着谢树,陈启明的死,对谢树的打击很大,1001知道,谢树又想起了那场车祸。 它在绑定谢树之前就做过背调,所以它看见过那场车祸,车祸发生后,因为被母亲护着,谢树还有意识。 不过十岁的小男孩儿顶着一脑袋血,从车里爬了出来,却怎么也拖不动卡在座位,还有一线生机的父母。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失血过多,在自己面前失去呼吸。 以前1001并不理解,但这么多世界以后,他好像也逐渐明白了谢树的无力,但他更心疼谢树,背负了那么多,唯一的亲人也被医院告知救治无望。 或许谢树跟他绑定的时候,已经是在绝境中找到一线生机了吧。 所以谢树才要拼尽全力,找到张雷。 再者原剧情中,陈启明这个角色虽然没有明说怎么样了,但依照孟随尘的手段,也是在劫难逃。 谢树好歹还救了陈启明的女儿,原剧情没了陈启明,陈思怡也活不了多久。 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乔闻逸,谢树没有接通,反手挂断了电话。 1001扫了一眼,谢树的未接通话,有上百个,除了乔闻逸和穆宴迟,还有国外的号码,不难猜,大概是那位主角攻了,但谢树一个都没接。 “宿主,我们也该走了。” 虽然很不是时候,但时间快到了。 “再等等。” 谢树陪着赵淑琴签了手术同意书,看着陈思怡和张阿妹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很成功,算是这么久以来,连续阴霾中的一缕阳光了,赵淑琴的脸上,也终于少了几分愁容。 谢树不能在这个世界久待,所以在医院守了几天后,谢树就收集了张雷和曲磐音勾结给乔闻逸下药以及张雷威胁欺骗陈启明的证据,交给了警方。 同时用那个账号,事无巨细说明了这一切。 曲磐音那边似乎是放弃了抵抗,没有任何挣扎辩解,只是再被逮捕之后,要求见一见谢树。 谢树没有见曲磐音,没有必要。 陈思怡的病算是稳定住了,谢树本来打算把张阿妹送到福利院,但赵淑琴决定收养张阿妹,重新取了名字,叫陈思悦,小名叫宝宝。 谢树没有异议,把之前洪润天打到他卡上的一千万,一半给了福利院,一半给了赵淑琴。 为了给陈思怡治病,陈启明卖了房子,谢树大概知道,赵淑琴现在手头上也没什么钱了。 做完这一切,谢树婉拒了赵淑琴劝他留下的想法,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拉着箱子出现在机场时,谢树碰见了穆宴迟,很明显,对方是在这里等他。 “一定要走吗?” “是。” “那你,还会回来吗?” “不会。” 就算是早有预感,他留不住谢树,或者说,没有人能够留住谢树,但亲口听见谢树这么说,穆宴迟眼底还是闪过一丝落寞。 “阿树!” 身后传来一阵拉力,谢树转身,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儿的乔闻逸。 “对不起。” 乔闻逸还是哭着对谢树道了歉,他没有资格喜欢谢树,都是因为他,阿树才要走的。 谢树没有作声,他很清楚这件事其实跟乔闻逸没有半毛钱关系,乔闻逸也是受害者,但看见乔闻逸,谢树还是会想起那滩刻在心底难以磨灭的血迹。 “抱歉。” 谢树扯回了自己的衣角,头也不回过了安检。 一个月后,一则惊天妇女儿童拐卖案被挂上了热搜,几乎是在瞬间,就掀起了社会关于女性安全的讨论。 一个小小村庄,竟然拐卖妇女儿童多达上百人,甚至连警方都拿这群穷山恶水的刁民没有办法。 还是个记者去到了这个村子,解救了被困在那里的数十名女性。 但得知那个记者最终还是消失在了那个村子,连带着那群恶民,只留下了一些老弱病残。 虽然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做到的,但众人无一不为之叹惋。 真是可惜了,一个好记者啊,最终却连名字都没留下…… 第232章:末世文1 “快跑!” 谢树一到这个世界,就被推着差点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几乎是下意识,谢树的肌肉反应比大脑更快,让谢树迅速稳住了身形。 抬眼看去,周围的环境逐渐映入眼帘,繁杂的大街上,车辆撞成一团,纷乱的人群尖叫四散,部分人扭着怪异的姿势,朝身边的人扑去。 谢树站在原地,显然成为了活靶子,前方不远处,满脸是血,嘴里还叼着一块儿腥红的血肉的人很快就发现了谢树,嘶吼着朝谢树扑了过来。 “嘭。” 谢树反脚将人踹出了老远,记忆回笼,他这次的身份,是个警察,但可惜,这次的世界,是末世。 末世之下,人人平等,什么身份都不再重要。 掏出了别在腰间的64式半自动手枪,谢树迅速朝着周围袭上来的丧尸打了几枪,枪枪正中眉心。 背后停着一辆别克,司机不见了人影,谢树看了一眼满是丧尸的大街,翻身钻进了车里。 直到将车开出了市区,脑中的1001才姗姗来迟。 “宿主,对不起,这次又没抢到去年代文的机会。” 接到了这个世界的剧情,1001真是一口老血堵在喉管,差点儿没给自己憋死。 他严重怀疑传送部的系统跟他是不是有过节,怎么次次不按规矩传送。 “没事。” 谢树开着车,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顺带看着1001传输过来的剧情。 这是个末世重生穿书文,主角受宁然原本是个大学生,一朝车祸,穿进了自己看过的小说里。 而主角攻裴南寂,也是原男主,一个被男友背叛推入丧尸堆又重生了的男人。 主角受就穿成了那个推主角攻入丧尸堆的男友,知道主角攻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自己,主角受开始了紧急自救模式。 在主角受多次不顾自身安危救了主角攻,又帮助了其他许多人后,主角攻发现了主角受不是原来那个人。 于是相处中开始疯狂心动,最后he。 当然,这只是大体剧情,既然被判为虐恋情深文学,前期主角受没得到主角攻的信任时,被虐的不惨。 主角攻重生以后,性格变得阴暗多疑,不再相信任何人,就算是发现了主角受跟原来的人有些不同,主角攻也没打算让人活着。 甚至多次利用主角受吸引丧尸,故意将主角受至于险境等等。 总而言之,在没有被主角受打动前,这个主角攻,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真正的阴晴不定,六亲不认,加上是重生者,杀人跟切菜一样容易。 但原剧情从头到尾,主角攻受对外都是情侣,这点让1001很放心,这下,主角攻受总没有脸再来纠缠他的宿主了吧。 而原身,二十七岁,父母早逝,因为职业缘故无妻无子,刚升任重案组组长,末世就爆发了。 之后一直待在a市,直到主角们到来,救了a市的所有幸存者,原身是其中之一。 因为没有异能,原身在原剧情中依旧没有名字,任然只是个背景板路人。 “所以宿主你现在不能出a市,最好马上回家。” 1001看着快要驶上高速的车子,及时提醒了一句。 “嗯。” 谢树点了点头,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子就掉头朝市里驶去。 目前只是病毒爆发的初期,只会出现普通丧尸,但不久后,丧尸就会不断进化,甚至是只要有生命特征的生物,都会变异。 包括正常人类,而人类的变异,运气好的会获得了异能,运气不好的,则只是增强了体质。 谢树就属于运气不好那一类的,他没有任何异能。 与此同时c市某大学,裴南寂睁开眼,抬手毫不留情捏爆了面前突面而来丧尸的脑袋。 随后看向了身旁一直扒着自己手的人,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原来是,重生了啊。 “阿寂,你想干什么?” 手上凝聚着黑色金属流体,裴南寂饶有兴趣地看着宁然惊恐的表情,思考着上辈子自己为什么会被这种表里不一的蠢货欺骗。 “大佬,别杀我,我知道病毒的抵抗剂在哪里。” 在手心的流体压上去的一瞬间,面前的人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脸上楚楚可怜的惊恐突然变成了茫然和懵逼,在看见他的下一瞬,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裴南寂顿住了手,手心的流体逐渐消失。 “你刚才说什么?” 裴南寂低下头,打量着宁然,眼底若有所思,一个人怎么会在瞬间,神态变化这么大?难道,宁然也重生了。 思考到这个可能,裴南寂眼底的杀意更甚。 抬眼看着裴南寂,宁然神情恍惚了一瞬,不愧是书里大篇幅描绘过的外貌,这个男主也太帅了吧,原身竟然下得去手害男主。 不过现在还是保命要紧,短短花痴了三秒,宁然就打算抱住男主这根大腿,暗叹原身不惜福,好好的男友不当,非得去害男主。 这下好了,人重生第一个杀的就是这个表里不一的男友。 “阿寂,我说,我可能知道病毒的抵抗剂在哪里。” 听完宁然的话,裴南寂的确暂时不打算杀了宁然,看着宁然脸上与原先野心昭昭截然不同的单纯,裴南寂嗤笑了一声。 不管宁然的话是不是真的,没用的时候,杀了就是。 谢树的家在一栋老小区,是原身父母留给他的房子,大概是因为位置比较偏,丧尸不多。 随手解决掉两个丧尸后,谢树爬上了楼梯,他家在五楼,楼道时不时会冒出来两个丧尸,都被谢树踹了下去。 刚爬上五楼,正对面的屋子里就传出了一声尖叫,伴随着小女孩儿的哭声。 大门猛地打开,一个女孩儿被女人推了出来,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橙橙,快跑!” 谢树抬头,丧尸化的男人从屋里冲了出来,一口咬在了女人的大动脉,女孩儿哭着要去拉自己的妈妈。 要看就要碰到丧尸,谢树三步并做一步,抬手把女孩儿捞了起来,顺带一脚将女人连带着丧尸男踹进了屋内,关上了房门。 接着在楼下丧尸冲上来之前,打开了自己家的房门。 第233章:末世文2 小姑娘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从进门的那一刻,就既不哭也不闹了,只是呆呆坐在沙发上。 这种状态恰恰也是谢树最担心的,对面那家人,谢树认识。 准确来说,是这个原身认识,毕竟是邻居。 女孩儿的妈妈算是和谢树一起长大的,稍微比谢树大两岁,女孩儿爸爸是入赘的。 一家人看谢树老是一个人,对他都还算照顾。 所以对这个女孩儿,谢树不算陌生,原身就是他,原身的记忆对他来说,毫无违和感。 看了两眼坐在沙发上安静得过分的女孩儿,谢树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走进了厨房。 他需要整合一下这间屋子的所有物资,计算足够他们存活多久。 但谢树也没打算仅仅只靠这间屋子里能找到的食物,末世大概一个星期后,就会停止供电供水。 谢树检查了厨房里和冰箱里的食物,又转头去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开始接水。 等再回到客厅,看见躺在沙发上的小女孩儿时,谢树心头一紧。 赶紧走近,发现女孩儿脸色苍白,满头是汗,谢树抬手摸了摸女孩儿的额头,一片滚烫。 是发烧了。 谢树走向了卧室,他的职业是刑警,经常受伤,所以谢树屋里,有医药箱。 从里面翻了翻,才在最底层翻出了两包退烧药,看了一眼日期,没有过期。 接了温水给女孩儿喝了药,谢树把人抱到了床上。 家里其实没多少食物,毕竟职业摆在那里,谢树之前连家都很少回,基本就是住在刑警队。 所以谢树重新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那把64半自动手枪,现在是末世初期,丧尸还没那么强,只能趁这个时候,多找点儿物资回来。 出门前,谢树随手拿过了阳台的晾衣杆,关好门后,听着对面房门传来的阵阵嘶吼,谢树下了楼。 这栋楼的丧尸不多,本来就是旧楼,连住的人都没几个,所以谢树解决的很快。 直到出了小区,大马路上,成群的丧尸在各处游荡。 短短半天,几乎就在街上看不见一个活人了。 察觉到谢树的气息,丧尸纷纷转过身,朝谢树这边涌来。 没有迟疑,谢树朝着回来时停车的方向跑去,没有选择在路上跑,谢树一跃踏上了停在路边的车顶。 轻盈敏捷的身姿如同东非草原上的猎豹,速度极快,丧尸连谢树的脚边都挨不着。 同时也看傻了躲在大巴车上的眼镜男,眼看着谢树就要开车走人,顶着被丧尸发现的风险,男人猛地起身。 “嘿,警察同志,救救我,救救我!” 听见有人呼救,谢树看了一眼声音来源处,方向盘一打,撞飞了大巴旁的丧尸,稳稳停在了大巴窗户旁。 男人会意,敲开窗户跳了下去,一溜烟儿就坐进了谢树的副驾。 也就是这会儿,男人才有空抬头,打量着谢树,这一眼,就让他看愣住了。 a市的刑警有装束发型要求,谢树执行的很好,留着一头短碎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以及那张俊美硬朗,线条流畅轮廓清晰的俊脸,当然,最惹人注目的还是谢树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标准漂亮的桃花眼,似乎无论放在任何人脸上,都会显得风流多情,但这双眼睛是不一样的。 黑色的瞳仁只有无边的沉静,仿佛流沙一般,眸光流转却并不轻浮。 谢树今早刚参加完一个授勋仪式,直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黑色的制服板正严谨地套在谢树身上,领口包裹着张极力十足的脖颈。 范文锡推了推眼镜,情不自禁咽了咽唾沫,刚才没来得及认真看,这个警察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你好,我叫范文锡,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嗯,我是谢树。” 谢树朝范文锡点了点头,眼睛却还是看着前方。 末世爆发的很突然,许多人都来不及反应,路上停着横七竖八来不及逃走的车子有不少。 谢树需要规避这些障碍物,好在谢树的车技不错,一路顺利开到了警局。 丧尸的爆发并不只是在一个地方,而是分散性的,所以警局也沦陷的很快,对于这场始料未及的灾难,几乎没有人能迅速反应过来。 他来警局,是要拿走警局器械库里的武器。 a市还有个军事基地,那里军械库里应该也有不少武器,可惜军事基地在郊外,谢树目前还不能出城,只能等主角团的到来。 跟范文锡说了情况,对方犹豫了几秒,就选择跟着谢树进了警局。 往日的同僚几乎都变成了丧尸,在谢树进门的那一刻,就嘶吼着扑了过来。 谢树也没有手软,掏出那把手枪,对准了扑上来的丧尸,片刻后,室内一片寂静,扯下了钥匙,谢树走向了器械库。 范文锡一进门看见这群丧尸,就被吓得直哆嗦,躲在谢树身后,看着谢树一枪一个,枪枪爆头,表情从头到尾却没有丝毫变化,冷静的简直不像人。 奇异般地,他心里突然也没那么害怕了,跟着谢树来了器械库。 看着陈列在架子上的各类枪械,从没摸过真枪的范文锡瞬间张大了嘴。 谢树别了两把手枪在后腰处,又端起了两把05式冲锋枪背在了背上,顺手装上了消音器,多余的声音,会暴露他们的位置,吸引更多丧尸。 提过一把05式冲锋枪甩给了范文锡,谢树又在腿上绑了两根警棍才朝外走去。 接过冲锋枪,范文锡小心翼翼握着枪把手,生怕走火,有些不知所措,他,他不会用枪啊。 “保险没拉,不用怕。” 选择05式冲锋枪扔给范文锡,是因为这把枪是双保险设置,谢树并不担心使用者会意外走火。 带着范文锡走到外面,谢树举起手上的那把05式冲锋枪,拉开了发射机保险,又握住了握把保险,对着迎面而来的丧尸突了过去。 这算是个示范,范文锡也学着谢树的动作,却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子弹打碎了天花板的灯。 第234章:末世文3 毫无防备的后坐力差点儿让范文锡反射性扔掉了手里的冲锋枪,虎口的麻意还在提醒着他刚才扣动了扳机的动作失误。 这是他第一次用枪,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底蔓延,让范文锡微愣在了原地。 直到一旁的谢树一脚踹向了被打空扑向他的丧尸,又补了两枪,范文锡才回过神。 05式的冲锋枪的确有些缺点,射击精度对于从来没接受过训练的普通人来说,也的确难以达到一定的准确性。 但这把冲锋枪弹夹容量很大,火力也很猛,更加适合目前的情况。 “谢警官,谢谢你。” 范文锡道了谢,谢树微点了点头,快速调整了范文锡握枪的姿势,又讲了几句使用要点。 要是放在平常,谢树不会这么草率,但这是末世,病毒变异的速度很快,没有人能够一直依靠别人,只有自己快速成长,才能活下去。 事实证明,在生存的威胁下,人类的潜力是无穷的。 打出警局后,范文锡对05式冲锋枪的使用已经算得上熟练了,虽然空靶的情况依旧不少,但连发乱突之下,不让丧尸近身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有些废子弹,要不是05式弹夹容量够大,恐怕就换弹夹的时间,范文锡就得死好几回了。 不过范文锡本身也不笨,毕竟是顶尖工科大学的学生,短暂的慌乱之后,就适应了这种模式。 “你要去哪里?” 上车后,谢树瞥了一眼身旁的人,低声问了一句。 还在沉迷于刚才的枪战,听见这句话,范文锡一下抬起了头。 “谢警官,我想回a大,麻烦你了。” 看着谢树的侧脸,范文锡脸色微红,垂眸推了推眼镜,清秀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a大跟谢树家顺路,因为人员多,算得上是末世重灾区了,不过谢树也只是点了点头,没多问,这是范文锡自己的事。 把人送到a大后,谢树去了一家人少的便利店,推开门就是三两个变成丧尸的店员和顾客。 其中一个还挎着菜篮子,里面放着着却是半只血肉模糊的手。 没有浪费子弹,谢树站在门口,戴上了警用护目镜,在丧尸扑过来的瞬间掏出了警棍,一棍爆头。 这种病毒的传染性很强,如果丧尸的血溅到了眼睛或者伤口上,同样会被感染。 快速将食品区扫荡了一番,谢树一个人,也拿不了太多,所以他打算明天再来。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谢树就去卧室看了橙橙,对方还没醒,但是烧已经退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趁着天然气还能用,谢树走进了厨房,他能将就,但孩子不行。 刚把饭菜端上了饭桌,女孩儿就赤着脚出现在了卧室门口,依旧是不哭也不闹,只是呆呆看着谢树。 “橙橙,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树蹲在了苏橙橙面前,语气温和。 苏橙橙依旧没说话,只是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摆,对着谢树摇了摇头。 在谢树的记忆中,这个女孩儿以前属于开朗活泼,人人见了都会夸一嘴的孩子。 但是那样的场景,对任何一个孩子来说,都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抱起了女孩儿,谢树也没再多问,只是将人放到了餐桌旁,递了一个勺子过去。 苏橙橙也很乖顺,默默吃完了谢树挑给她的菜,还打算把空了的碗和盘子端进厨房。 谢树自然不会让一个才六七岁的女孩儿做这些事,给人穿上了鞋人放在了客厅,谢树就转去了厨房洗碗。 刚出来,就看见了苏橙橙站在阳台上,扒着护栏往下看。 谢树走了过去,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堆丧尸,定睛一看,是又有人被咬了,丧尸堆的最中间,一个人还在不停挣扎,却没有发出声响。 谢树看了一眼苏橙橙,发现泪水在女孩儿眼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就算是害怕,女孩儿也没有背过头,而是静静地看着那人被啃食殆尽。 谢树没有阻止女孩儿继续看下去,这样的场景,在末世将成为常态,他不能保证自己能让女孩儿永远也看不见这些东西。 况且,这也算是苏橙橙的自我选择,谢树向来不会干涉别人的想法。 末世的前几天,谢树每天都会出门,囤积确保两人能顺利等到主角团的物资。 但比谢树预想的更快,末世的第五天,全城就断水断电,天然气也不能再使用。 不过谢树提前搬回了几罐煤气,暂时做饭没有什么问题。 苏橙橙仍然没有开口说过话,只是每天都会站在阳台,透过防护栏看向外面的世界。 这个小区其实还有不少幸存者,第四天谢树照例出门时,隔壁栋三层的阳台就传来了声响。 是个中年妇女,恳求谢树能带点儿药和食物给他们,她的儿子发烧了,食物也吃完了。 这个时间点发烧,大概是开始觉醒异能了,谢树思考了片刻,扫过女人近乎绝望的神情和发白裂开的唇角,答应了女人的要求。 但是第二天,谢树刚下楼,隔壁两栋的幸存者纷纷探出了头,要求谢树给他们带物资。 扫过阳台上的男男女女,谢树其实早有预料,所以他毫不留情拒绝了这些人的要求。 他没有义务养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喂,我们知道你是警察,为人民服务不是你们警察该做的吗?” “就是,昨天你都帮三栋那家人带了食物,凭什么不帮我们?” …… 都是一个小区的,各自是什么职业,大家心里其实都算是有数,尤其是谢树这样的特殊职业,更加引人注目。 见谢树拒绝,不少人恼怒了起来,怒骂声传来,周围的丧尸都被吸引了过来,人性的劣性根,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谢树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警棍打爆了面前丧尸的头,利落没有一丝犹豫的动作,成功让楼上的人们闭上了嘴。 谢树摘下护目镜,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人们,仅仅一个眼神,楼上的人们就纷纷缩回了头。 谢树没再说话,越过摆满了丧尸尸体的地面,朝外走去。 第235章 末世文4 第二天谢树照例出门,又被叫住了,这次还是上回那个中年女人。 听见声响,其余人又纷纷探出头。 “谢警官,上次谢谢你了,这是我和阿川省下来的食物,送给你。” 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吊篮,应该是打算把东西吊给谢树。 这两包泡面虽然不算什么,但已经是女人和她儿子能省下来的最后的食物了。 “不用。” 谢树摇了摇头,阻止了女人的动作。 其余人看见这一幕,不知怎么地,有些心虚,似乎是想到了昨日他们理直气壮的态度。 “谢警官,昨天的事,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太饿了,又不敢出门,你别放在心上,但食物短缺,我们实在坚持不住了,谢警官,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是啊,谢警官,都是一个小区的,你也不忍心我们饿死在这儿吧。” “谢警官,我家里还有个孩子,我给您跪下了,求求你,救救我们。” …… 似乎没想到自己这一出声,又给谢树惹了麻烦,女人脸色微白,有些歉意地看着谢树。 “可以。” 但这一次,谢树没有拒绝,他环顾了一圈,发现探出的人数中,多了几个人。 昨天谢树那一眼,并非警告,事实上谢树也并不在意这些人的话。 那一眼是在观察这些现存的幸存者,跟谢树预料的大差不差,应该不少人都已经进化过了。 “但十八岁以上,四肢健全者,得跟我出去。” 还没来得及高兴于谢树今天竟然这么好说话,下一瞬就被谢树提出的要求噎住了。 他们就是不想自己出门,万一被咬了怎么办,谢树竟然还让他们出去。 “谢警官,我们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身手,这要是被咬了,谁来负责?” 四楼的男人有些不满,率先提出了疑问,其余人也跟着纷纷附和。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之中,应该不少人都已经觉醒了异能。” 谢树这话一出,原本还七嘴八舌声讨谢树的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有人疑惑,不知道谢树说的什么意思,还有人则是瞬间变了脸色,谢树怎么知道,他们觉醒了异能。 “你们这些人倒是想得美,让人家谢警官只身涉险,自己在后面坐享其成,哪来那么大脸?”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一旁传来,众人抬眼看去,一身劲装的少女从一旁的居民楼二楼跳了下来。 白净的鹅蛋脸挂着一抹讥笑,黑色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背上还背着一把武士刀。 是住在三栋二楼,那个经常打扮的奇奇怪怪的女孩儿,好像叫什么coser。 叶初晴走到谢树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谢树的脸,目光赞叹,近距离看,比她想象中的还好看。 她已经观察谢树好几天了,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不愧是她看中的合作对象。 手心亮起一簇冰刃,叶初晴举起了手,在几栋楼前的空地走了一圈。 “看清楚了吗?这就是异能。” 虽然被叶初晴短短一句话臊得不轻,但看着叶初晴手里凭空出现的冰刃,一些人这才恍然大悟,那谢树话里的意思是? 怀疑的目光陡然射向彼此,好啊,这些异能者把他们当枪使呢,真得罪了谢警官,这些异能者倒是不怕,那没有异能的人呢? “谢警官,我愿意跟你出去。” 叶初晴回到了谢树身边,朝谢树眨了眨眼,模样俏皮。 谢树目光扫过叶初晴背后那把武士刀,点了点头。 “谢警官,我们也愿意跟你出去。” 一道男声传来,不远处,长相俊朗的少年出现在众人眼前,有人认出来了,这就是那个中年女人的儿子,祁连川。 一同下来的,还有他的母亲,曾经的大学教授林书君。 祁连川抬起手,雷光在他的手心若隐若现,是雷系异能者,林书君没有异能,但她不想让帮过她的谢树陷入难地,所以她也下来了,手里还提着一根防身用的钢棍。 见叶初晴和祁连川都站了出去,有人犹豫了一会儿,看着身旁亲人的脸,咬咬牙,也跟着下了楼。 还有一部分人,则依旧持观望态度,默不作声地看着一行人朝小区外走去。 这一行算是顺利,因为有了异能者,收集物资的速度快了不少。 就连林书君这样年近四十的中年人,都忍着恐惧拿球棍奋力挥向丧尸。 只是在回去的时候出了点儿意外,变异植物攻击了他们的车,谢树驾车躲的及时,却还是被打破的车窗玻璃划伤了一侧的脖颈,其余人倒是没受伤,只是受到了点儿惊吓。 直到下车,看见谢树颈侧的伤,叶初晴才惊呼了一声。 “谢警官,你没事吧?” 几人围了上来,面色担忧。 经过这次出去找物资,那几个原本还对谢树颇有微词的人这会儿已经心服口服了。 他们这次出去根本没遇见多少丧尸,谢树似乎对哪里有多少丧尸很清楚。 “我没事。” 谢树摇了摇头,脖颈上的伤不重,谢树打算回去消个毒就行。 但想到攻击他们的植物,脸色却有些凝重,有了变异植物,只能证明,病毒进化的速度在加快,丧尸会更加不好对付。 跟几人说了自己的猜测和顾虑,想到小区里的绿化带,几人脸色也难看了下来。 必须尽快把这些植物移走才行。 但看着已经擦黑的天,今天显然是不行了。 谢树回到家,一进门,就差点儿撞上了苏橙橙,今天苏橙橙没在阳台,而是在门口等着他。 “橙橙,怎么了?” 以为苏橙橙有事,谢树蹲下身,问了一句。 苏橙橙没说话,目光落在了谢树脖颈的伤口上,随后抬起了手。 以为苏橙橙是在担心自己的伤,谢树刚要说自己没事,脖颈就传来一阵痒意,片刻后,疼痛消失。 谢树抬手摸了摸原本的伤口处,光洁如初。 再看着苏橙橙手上的暖色光团,谢树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这是治愈系异能。 随后苏橙橙又拿起了一把手枪,放在了谢树面前。 她这几天看见过,谢树拿这个杀丧尸,她也想学。 第236章 末世文5 明白苏橙橙的意思,谢树脸色严肃了起来。 “你想学吗?” 谢树问的很认真。 苏橙橙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好。” 谢树没再多说,只是摸了摸苏橙橙的头,答应了下来。 不知道那几人回去跟旁人说了什么,第二天,小区里能动的基本都下来了。 有了土系和木系异能者的帮助,小区里的植物很快就移了出去,只是现在是异能初阶,能量耗尽后,不少人都有些虚弱。 谢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昨天苏橙橙替他疗伤后,就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谢树知道这个世界的丧尸脑中有一种名叫晶体的东西,可以帮助异能者提升异能,但不是每个丧尸脑中都会有。 晶体的出现,是随机的,但后面会出现的丧尸异能者,肯定会有。 为了方便给苏橙橙训练,谢树加固了小区的围栏,隔着小区的围栏,教苏橙橙怎么用枪。 出乎谢树的意料,苏橙橙掌握的很快。 有了谢树他们清理丧尸,现在小区的人也不是只敢待在家里了,偶尔也会下来,帮忙布置小区的防卫。 看见谢树竟然带着苏橙橙出门找物资,不少人都有些惊讶,或许是出于某种羞耻感,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加入外出找物资的队伍。 苏橙橙一个六岁的小女娃都不怕,他们再怕,就有点儿不合适了。 当裴南寂和宁然一行人踏入这个小区时,就明显感觉到了这个小区,和别的幸存者聚集地不太一样。 面对裴南寂这群武装外来者,小区里的人很快警觉了起来。 看着自己胸口的红外光点,裴南寂嘴角扯起一抹笑,很久没有人这么拿枪指着他了。 黑色的金属流体在腕上蠢蠢欲动,看得一旁的宁然心惊胆战。 裴南寂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神经病,亏他之前还被他的外表迷惑,信了他好几回,结果这人只是耍着自己玩儿。 谁让他不高兴了他就杀谁,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能捅穿别人的心肺已经成了裴南寂的常态。 “你们是谁?” 谢树今天不在,四栋有个人受伤了,但抗生素已经用完了,谢树带着苏橙橙和叶初晴出门拿药去了。 所以祁连川站了出来,端着一把jh16-1警用冲锋枪,看向裴南寂,目光警惕。 异能者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男人很强。 “别误会,别误会,我们只是途经a市,想找个落脚点休息几天而已。” 生怕双方动手,宁然赶紧开口。 听见这话,小区的人面面相觑,仿佛在顾虑什么,没有说话。 小区人多,但裴南寂带来的人也不少,双方就这么僵持在了原地。 裴南寂耐性一向不好,对他来说,根本不用废话,杀了就是。 刚思考着动手,裴南寂就见面前的祁连川眼神一亮,看向了他们身后。 “树哥,你回来了。” 祁连川这一声,让原本脸色严肃的小区众人都露出了点点笑意,前后态度的反差让宁然和其身后的人都有些诧异。 树哥是什么人? 转头顺着小区人目光的方向看去,当看清来人后,堵在后边的人不自觉从中间给人让开了一条道,一眼看去,眼底全是惊艳。 迎面走来的人身量颀长,肩宽腿长,一身工装,脚下踩着一双军用马丁靴,利落的短碎发下,漆黑如墨的眼睛深邃异常。 很完美的一张脸,甚至在末世中,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身旁的小女孩儿仿佛复制版的男人,除了长得不像,气质表情都如出一辙。 倒是两人身后的少女,看见他们时,眼底闪过一抹惊讶,随后嚼着口香糖,吐了个泡泡。 宁然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了,眼睛直直盯着谢树,脑中乱作一团,这个人是谁?竟然能和裴南寂这个男主长得不相上下! 不,甚至更加好看,随着谢树走近,宁然都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 只有裴南寂,转头看向谢树的那一瞬间,唇角的笑意收了收,看来这么久了,终于碰见了个有意思的了。 “裴哥,这人没有异能。” 跟在裴南寂身边的男人悄悄凑到裴南寂身边,低声说出了谢树的情况,他的异能是透视,但并非一般意义上的透视,而是能看穿别人的异能。 “但是那个女孩儿是双异能者,后边那个女人是冰系异能。” 裴南寂目光扫过苏橙橙和叶初晴,最终定格在谢树身上,显然没把前两个人放在眼里。 没有异能? 在谢树走近的下一瞬,裴南寂突然出手,黑色的金属流体仿佛有生命般,凝结成一根根尖刺,猛地朝谢树冲去。 谢树眼神一变,侧身翻滚躲过了突如其来的尖刺,又在落地的瞬间跃起,下一秒地上就多了几根黑色的地刺。 不过眨眼间,谢树就出现在了裴南寂面前,锋利的刀尖距离裴南寂的眼球不过一毫。 同时,一把64半自动手枪,抵在了裴南寂的太阳穴处。 黑色的金属流体缠绕住了谢树的手腕,勒出了几分暧昧的红痕,两不相让。 四目相对之间,仿佛没有看见近在咫尺的刀尖,盯着谢树的黑眸,裴南寂眼底多出了几分笑意。 但这场突如其来的打斗显然惊呆了周围一众人,怎么会这么快?谢树不是没有异能吗?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不过片刻,裴南寂就率先撤回了自己的异能,黑色的金属流体似乎有些流连忘返。 在谢树的手腕上磨蹭了好几下,才回到裴南寂体内。 谢树放下了刀,目光扫过一旁的宁然,这应该就是主角攻受了。 “树哥,你没事吧?” 祁连川头一个反应了过来,飞快冲到了谢树跟前,看了一眼谢树手腕上的痕迹,对着裴南寂面色冰冷。 “你们可以滚了,我们不欢迎你们。” 祁连川的话显然得到了小区人的支持,纷纷怒目而视,都是什么东西,上来就动手,还差点儿伤了谢树。 苏橙橙默不作声跑上前,牵住了谢树的手腕,微光闪过,痕迹顿时消散。 小姑娘绷着脸,同样怒瞪着面前的人,看起来也被气的不轻。 第237章 末世文6 谢树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 同样,这群人很明显,是以谢树为中心的。 宁然冷汗都快下来了,暗自埋怨刚才裴南寂突然动什么手,这下好了,怎么收场? 不过刚才那一下,谢树是真帅啊,宁然看着谢树,眼底冒着小心心,居然还有人比男主更厉害,原著里还没提到过,真是奇怪。 “我们要去临海那边的幸存者基地,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吗?” 裴南寂目光盯着谢树,他的确有些意外于谢树的实力,没有异能,却能强悍到如此地步,还能在末世之下,建立这样一个保护所。 目光扫过谢树几人挂在腰间的药品,不难看出,谢树对a市的情况,了如指掌。 如果他们要进入a市的军事基地,少不了谢树的帮助。 这话一出,宁然有些意外地看了裴南寂一眼,这神经病还有对别人态度这么好的时候。 这还是这一路以来,裴南寂主动开口问人要不要跟他们一道走。 听见这句话,祁连川更生气了,好大的脸,险些伤了人,还要人跟他们走。 刚准备开口,却被谢树拦了下来。 “我们需要商议一下。” 裴南寂的想法,谢树大概知道一些,原剧情他们经过a市,就去了a市军事基地,洗劫了那里的军火库。 谢树其实很早就有去a市军事基地的想法,毕竟火力输出,一直是末世中最有效的自保手段。 但小区人手不够,有命去,但不一定有命回来。 考虑到剧情始终会进行到这一步,谢树就按兵不动,等着主角团来,他们合作,可以避免更多的人员伤亡。 不过谢树不能替整个小区的人做决定,但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况且临海的幸存者基地,的确是末世之下,为数不多后期能够抵挡病毒军团的地方。 那里有军方配备的高级武器,更是后期高阶异能者的聚集地,去那里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后期丧尸进化,目前小区的防卫,就会变得不堪一击。 把所有想法全盘托出,谢树认真剖析了留下裴南寂一行人的利弊,选择权,在于大家。 “那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虽然我不太喜欢那男的,但现在,也只能跟他们合作啰。” 叶初晴耸了耸肩,最先开口,反正跟着谢树就对了。 其余人犹豫了一会儿,虽然舍不得现在小区的安稳生活,但依谢树所说,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 谢树说的话,就没有出过错,他们自然是信的。 沉默了一会儿,举手表决中,众人还是选择了留下裴南寂一行人,然后跟着他们去临海的幸存者基地。 除了祁连川,他没举手,但并不显眼,因为举手的人太多。 但叶初晴注意到了这一点,晚饭后,往嘴里塞了一片口香糖,等在了小区后防卫哨。 看见叶初晴的时候,祁连川还有些惊讶,今天该他守夜,叶初晴怎么来了。 但也仅仅只是惊讶了一瞬,就垂头登上了哨台。 “喂,你是不是喜欢谢警官?” 叶初晴也跟着爬了上去,扫过祁连川脸上明显的闷闷不乐,问了一句。 正拿过一旁的帕子擦着枪身,猛地听见这句话,祁连川动作一顿,再抬头时,脸色已经红成了一片。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喜欢谢哥……” 越说,祁连川脸色就越红,声音也逐渐变得有些底气不足。 “那你今日为何不举手,还一脸不高兴?” 显然不信祁连川的话,叶初晴靠在一旁,吐了个泡泡。 “有这么明显吗?我,我只是担心谢哥,那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没看见吗,他差点儿伤了谢哥。” 尤其是那个男人,总给祁连川一种危险的感觉,他的目光,老是落在谢哥身上。 这让祁连川有些不安,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叶初晴撇了撇嘴,就你这表情全写脸上,不明显才怪。 “但是很明显,他打不过谢警官。” “不过你不喜欢谢警官就好,因为,我喜欢他。” 说完这句话,叶初晴就顺着木杆跳下了哨台。 只留下了原地震惊不已的祁连川,心头涌上了一股莫名的焦躁,祁连川愣愣看着叶初晴消失的地方。 她喜欢谢哥,那谢哥呢? 谢哥知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她? 叶初晴回到居民楼前的空地时,所有人正围着几个火堆有说有笑。 裴南寂倒是独自靠在旁边的汽油桶旁,手里似乎在雕着什么东西,叶初晴仔细看了看,发现是块木雕。 没想到这男的还有这种爱好。 看了一眼,叶初晴就收回了目光寻找着谢树的位置,但并没有发现谢树的身影。 倒是宁然,跑到了苏橙橙旁边坐着,正说着什么。 “橙橙,你跟谢警官,是什么关系啊?” 宁然有些好奇,今天一天,这个女孩儿都跟在谢树身边,却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要说这是谢树女儿吧,两人长得又不像。 兄妹的话,这年纪差的也太大了吧。 刚才宁然才偷摸听了一耳朵,谢树已经二十七了,那张脸完全看不出来,但凡套个卫衣,说谢树是大学生,都没人不信。 不过谢树的气质却格外稳重成熟,简直是宁然的天菜理想型。 叶初晴才走过去,就听见这句话,嗤笑了一声,宁然的目的不要太明显,又来一个觊觎谢树的。 “是父女,橙橙是谢警官的女儿。” 叶初晴俯身,把苏橙橙抱了起来,低头看了宁然一眼,面含警告。 小区其余刚准备同样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一懵,橙橙不是谢警官邻居的女儿吗?什么时候变谢警官的女儿了? 但被叶初晴的目光扫过,纷纷闭上了嘴。 父女?! 宁然表情一滞,没想到真是父女,宁然心碎了,刚看中的天菜,原来已经结婚生子有孩子了。 那这孩子,应该是随她妈妈姓,长得也像妈妈,所以才不像谢树的吧。 宁然不死心,看着叶初晴抱走了苏橙橙,又跟人侧面打听了苏橙橙妈妈的消息。 周围小区的人松了口气,只是问妈妈啊,那好说。 第238章 末世文7 听着一家子原本有多么幸福,橙橙的父母有多相爱,宁然越听越伤心,自动代入了谢树的脸。 却并没有发现,七嘴八舌讲着的人都默契的用了橙橙爸爸这样的称呼,并没有人提起谢树。 谢警官这样的男人,不但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专一深情,他怎么就遇不见。 要是他是那个女人就好了,宁然嫉妒的冒泡,听完后,更喜欢谢树了。 不过反正那女人已经死了,橙橙这么小,肯定需要人照顾,恰好,穿越前宁然就是幼师专业的,这不对口了吗。 不止宁然,不远处的裴南寂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手中的锉刀微顿,裴南寂眼前划过谢树那张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脸,手腕上的流体蹭了蹭裴南寂,指向了居民楼的方向。 裴南寂知道,谢树在里面。 “喜欢他?要不把他杀了喂给你?” 裴南寂勾起了一抹恶劣的笑,淡淡看了手腕上的流体一眼。 被裴南寂这么一吓,流体迅速缩了回去,没有了任何动静。 看着手上已经成型的木雕,裴南寂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随手就丢了出去,转身进了居民楼。 叶初晴找到谢树的时候,对方正在规划路线图。 谢树的确对a市的情况很熟悉,事实上不止谢树,小区大部分人都很熟悉。 谢树带着他们去过的地方不少,哪里丧尸多,哪里的丧尸更具有攻击性,他们心里都大概有数。 苏橙橙一进门就从叶初晴怀里跳了下去,哼哧哼哧跑到了谢树身边,踮着脚往桌上看。 叶初晴也走了过去,靠在桌边,看了看桌上谢树手绘的地图。 “谢警官,他们说的话,是真的吗?临海,真的有幸存者基地吗?” “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 谢树抬起头,抱起了扒在他腿上的苏橙橙,没有迟疑。 主角攻或许会骗人,但主角受不会,况且剧情中,临海的确占据着末世最大的幸存者基地之一。 况且,临海三面环海,地势易守难攻,唯一的出口更是隔着上千亩戈壁沙漠,寸草不生,是建立幸存者基地的绝佳场所,他能想到,军方就一定能想到。 谢树说的笃定,叶初晴自然不会不信。 收起了桌上画好的图,谢树抱着苏橙橙朝外走去,三人在门口,碰见了刚准备进来的裴南寂。 一看见裴南寂,叶初晴的脸色就奇怪了起来,不只是因为裴南寂跟谢树动手。 她想到了刚才看见的宁然,来找谢树之前,她带着苏橙橙在外边儿逛了一圈儿。 听见有人叫管宁然叫嫂子,她刻意问了一嘴,结果人家告诉她宁然和裴南寂是一对儿。 好一个火性杨草的男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本来也不怎么喜欢裴南寂,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两个人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装的倒是好。 “图画好了?” 裴南寂扫了一眼谢树手上折起来的纸片,问了一句。 “嗯。” 谢树把图递给了裴南寂,他们这边的人不需要熟悉地图,如果裴南寂那边准备恰当,三天之内,他们就能出发。 似乎是不怎么喜欢裴南寂,人才一靠近,谢树怀里的苏橙橙就皱着小脸,抱住了谢树的脖子,似乎是想远离裴南寂。 看了一眼谢树怀里的小姑娘,裴南寂轻笑了一声,目光又转向谢树的脸,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群人说的话。 谢树很爱自己的老婆孩子? 这的确让裴南寂有些想不到,谢树是怎么爱一个人的。 但这个想法仅仅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谢树爱不爱老婆孩子,关他屁事。 拿过地图展开看了一眼,裴南寂有些意外,很详细,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画出这么完整的地图,谢树应该出去探查了不少次。 “那就谢谢你了,谢警官。” 刻意压低的最后三个字,加上裴南寂低沉沙哑的声线,竟然撩出几分勾人的意味。 裴南寂靠在大门口,唇角笑意不减,舒展的眉眼让那张极度漂亮的脸像是完全绽放的红玫瑰,绮丽绚烂。 如果是宁然在这里,这会儿已经瑟瑟发抖了,知道这个黑心黑肺的神经病,笑得越开心,遭殃的人或尸就越多,毕竟他都不晓得被裴南寂这样的笑骗了多少次了。 但站在裴南寂面前的是谢树,点了点头,谢树就抱着苏橙橙越过人走了出去。 倒是叶初晴,看了裴南寂一眼。 “裴先生和宁先生感情应该很好吧。” 意味不明地丢下这句话,叶初晴才抬脚跟上了谢树的步伐。 对叶初晴的话恍若未觉,裴南寂看着手上的地图,他改主意了,谢树远比其他人来的好用。 这样的人,死了怪可惜的,但谢树不好控制。 再度想起了那群人的话,裴南寂看向已经走远的谢树,目光定格在,趴在谢树肩头的女孩儿身上。 思索着是让人催眠两人的可能性。 裴南寂意向来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不管是长相还是能力。 但谢树不是宁然那些蠢货。 才回到家,苏橙橙就掏出了一个苹果,递给了谢树。 “谢谢橙橙。” 谢树接过苹果,摸了摸苏橙橙的头。 其实末世之下,所有植物变异后,都具有强烈的攻击性,所以现在,几乎已经没有正常的水果能吃了。 但苏橙橙不一样,苏橙橙的第二异能,叫净化。 能净化所有感染病毒的植物,可惜只是针对植物,人或者动物都不行。 不过现在只是初期,苏橙橙能净化的植物有限,复原一两个水果,已经是极限了。 裴南寂那边动作很快,第二天,众人就聚集在了一起,商讨去军事基地的事。 小区大半人都想跟着去,包括一直默默照顾众人的林书君,以及明明困的不行,还坚持瞪大眼睛的苏橙橙。 裴南寂身后的男人们面面相觑,看着谢树身后一堆老的老小的小,女人又多,男人除了谢树和祁连川,就算有异能,看着也没几个能打的,笑出了声。 “不是,你一个女人家,年纪也不小了,去了不是添乱吗?” “还有这小屁孩儿,还是乖乖待在这儿吧,去了都不够丧尸一口吃的。” 第239章 末世文8 “不是的,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林书君是个气质温婉的女人,毕竟末世前出身书香世家,让她说不出什么重话反驳。 小区里的人也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看不起,脸色都难看了下来。 但谢树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苏橙橙一眼。 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苏橙橙脚步一转,小小的人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直到肩膀蓦然一沉,被一把尖刀抵着太阳穴,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一旁的人更是像被什么掐住了脖子,纷纷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男人身上的小女孩儿。 “看来你们这么厉害的大男人,还不如我们橙橙一个小女孩儿嘛。” 叶初晴率先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朝苏橙橙招了招手,以同样讥讽的语气,还了回去。 男人像是被激怒了,抬手就要扯下肩膀上的苏橙橙,苏橙橙也不反抗,顺着男人的手滑到了地面,扯着男人的脚腕转了一圈。 一条白绳就缠住了男人的双腿,苏橙橙绕到男人身后,又爬上了男人肩头,没等男人反应,就借力一蹬,就扑进了谢树怀里。 谢树了然,唇角微翘,一把拽住绳头,微微一扯,男人就哐当一下,栽倒在了地上。 有时候,谢树认为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谢树没有过多废话。 对面的男人个个脸色涨红,谁能想到,一个小女孩儿,身手竟然这么厉害。 苏橙橙的功夫都是谢树亲自教的,大概是因为身体异变的缘故,苏橙橙进步飞速,说一句一日千里都不为过。 现在的苏橙橙,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事实上,整个小区的人,战力都不算弱,谢树不清楚裴南寂那边人的实力,但小区的人,不会是拖累。 男人还准备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被一旁的裴南寂一个眼神看了回去。 男人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不敢忤逆裴南寂,毕竟这位才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 自始至终,裴南寂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两方人,只有在谢树有动作时,看了一眼。 但这次行动的确不方便带更多的人,谢树只能抽签决定去的人选。 确定好人选后,一行人第三天一早就出了小区。 现在的a城,一半都被变异植物覆盖,远远看去,高楼大厦上,死死缠绕着各种数不清的藤蔓。 仿佛有生命一般,那些藤蔓甚至还在扭动。 巨大的根系被掩埋在地下,无数尸骸堆积在地面上,偶尔还有两只蠕动的丧尸。 这些变异植物不仅吃人,也吃丧尸,甚至比起人,他们甚至更喜欢丧尸。 所以这条路上,基本没有了什么丧尸,但这些变异植物依旧很危险,它们主要靠听声辨位。 所以这次出来,他们没开车,这些东西对声音很敏感。 示意身后的人别发出声音,谢树率先走了过去,苏橙橙紧随其后,娇小轻盈的身姿安静灵活。 裴南寂跟在两人身后,姿态悠闲,看着不像是来做任务的,更像是来散步的。 宁然和叶初晴同步翻了个白眼儿,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 死装哥! 但不出意外的时候,终归是要出意外的。 苏橙橙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下了,然后扯了扯谢树的衣袖。 谢树转头,顺着苏橙橙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队伍最后方,一个男人脱离了众人,正朝旁边的建筑走去。 谢树多看了一眼,建筑大门之上,一朵巨大的红花挂在上面,正一开一合,像鱼鳃一般呼吸着,点点黄色的粉末从里面飘出来,迎着风传来一股幽香。 谢树神色一凝,是变异曼珠沙华,那粉末是它散发出来,用于吸引猎物的,具有强烈的致幻作用。 这会儿男人已经走到了门下,神情恍惚,痴痴地看着头上的红花。 巨大的花朵茎部缓缓移动,大张的花蕊猛地露出锋利的口器,眼看就要把男人吞进肚中。 其余人都不忍地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他们注意到了,两旁的商店门户上,有不少这样的花骨朵。 只是这一朵,已经完全成熟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闪过,在变异花将男人吞进腹中的前一秒,斩断了这朵变异曼珠沙华的根茎。 变异花喷出一道绿液,随即迅速枯萎,轻轻落在了地上。 男人被这汁液溅了一脸,猛地清醒过来,吓得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刚想发出声音,就被一双带着暖意的手,捂住了嘴。 男人抬眼,一张慈祥温柔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正是之前,被他嘲笑过的林书君,此刻这人一手拿着一把与其气质天差地别的大砍刀,刀上还残留着变异植物的汁液。 一手捂着自己的嘴,神色温柔,像个普通的和蔼长辈,又像是,母亲。 “嘘,孩子,别怕。” 林书君对男人比了个口型,像是丝毫不在意男人之前对她的嘲笑。 不过林书君的确也不在意,她年纪确实不小了,这些孩子还年轻,她该多包容他们。 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队伍中的几个男人,刚才,这个阿姨,是提着大砍刀,一刀砍下了那变异植物的根茎吗? 但谢树几人明显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也是谢树站在原地,没有动手的原因。 林书君跟着他们出来过不少次,甚至来这片区域的次数比谢树还要多,处理的变异植物,更是不在少数。 让林书君和祁连川垫后,也是为了预防现在这种突发情况。 男人被林书君一把拉了起来,这才发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力气竟然不小。 红着脸,男人有些羞愧,刚准备道谢,林书君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臂膀,便回到了队伍中。 男人也跟着走了回去,末世之下,他不该小看任何人。 倒是祁连川瞪了一眼男人,把自己母亲拉到了自己身后。 插曲过后,一行人就这么有惊无险到达了郊外,a市的军事基地不算远,出了市,走个两三个小时也就到了。 第240章:末世文9 a市的军事基地同样是末世爆发后的重灾区,军方撤离的很仓促,许多重型武器和装备都没来得及带走。 这就是谢树他们,来这里的原因。 不过裴南寂会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这些武器装备。 但在门口,谢树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范文锡。 被人拿枪突然抵上了头,范文锡本来有些慌张,但转头,在几人中看见谢树的脸时,眼神迸射出一抹惊喜。 “谢警官,是我啊,范文锡!” 有谢树在,范文锡一下子就不怕了,不耐烦地一把推开抵在自己太阳穴的枪口,三两步蹦到了谢树跟前。 那人见这人与谢树认识,也放下了枪,站回了队伍中。 小区的人都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这人,有些疑惑,这人是谁?怎么认识谢警官? 只有宁然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范文锡?不就是原文中那个天才研究员吗? 就是他成功研制出了抵抗剂,但最后却莫名黑化,跟男主裴南寂作对,成了原剧情最后的大boss。 “嗯,我记得,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树看了一眼挂在军事基地大门上的设备,应该是某种开锁装置,这座军事基地的大门用的是高级电子设备锁,需要人从里面输入密码才能打开。 所以谢树他们本身没打算走正门。 “喔,我是来找东西的,我老师的实验成果在这座基地里,军方撤离的时候,没有带走。” 提起自己的老师,范文锡脸上多了几分伤感,不难看出,他口中的老师,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听见这句话,裴南寂才抬头,看了人一眼,眼神意味不明,看来宁然没有骗他。 “你的老师,是赵之文,赵教授吧?” 林书君走了出来,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虽然有些过长的头发遮住了这人的眉眼,但依稀还是让林书君有些眼熟。 “你是20级生物学专业的学生吧,我给你们专业上过课,赵教授也同我提起过你。” 天赋极高的一个学生,各项国际竞赛的金奖得主,林之文的得意门生,林书君知道他。 突然出现的女声让范文锡将目光从谢树脸上移了过去,看见女人时,范文锡有些惊讶。 “林老师,您怎么也在这儿!” “我是跟着谢警官来的。” 林书君解释了一句,就着赵之文的事安慰了范文锡两句。 互相交换了信息,范文锡回到了大门前,还差一点儿,他就能破译这座大门的开启密码了。 “不用了。” 裴南寂走上前,神色有些不耐,范文锡太慢了。 众人还摸不清裴南寂想做什么,就见这人手上的黑色金属流体顺着指尖黏上了大门,从缝隙间径直钻入。 像是铺在柏油路上的沥青,片刻后,大门就变成了诡异的黑色。 “咔哒”一声,大门成功打开。 一旁的范文锡满脸惊讶,不是,这是什么异能? 小区的人则是满脸凝重,他们知道裴南寂的异能很厉害,深浅难测,但是不曾想,还这么邪门儿,他们也很好奇,裴南寂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来不及好奇,随着大门打开,一行人走了进去。 一进门,大门就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满地的尸骸就闯进了他们眼中,闻到空气中某些血腥因子,众人瞬间警觉了起来,警惕地看向四周。 谢树端着冲锋枪,将自身的呼吸心跳降到了最低。 突然,细微的响动自身后传来,腥风拂过,在众人的尖叫声中,一道人影直直冲向了谢树,速度快的几乎看不清。 在那只干枯血肉模糊的手快要抓住谢树肩膀的那一瞬,周围几人齐齐面色一紧。 但下一秒,谢树就反身一手掐住了这东西的后脖颈,将人狠狠掼到了地上,另一只手端着冲锋枪,对准了地上的东西,没有丝毫犹豫,扣动了扳机。 事情发生的极为突然,但没留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无数丧尸,突然从四面八方出现,身上的作战服提醒着他们,这些丧尸都是这座基地原本的士兵。 丧尸速度格外地快,短短一个照面,他们就感受到了这些丧尸的怪异之处。 尤其是攻击谢树的那个丧尸,那是寻常人类都无法达到的速度,要不是谢树反应快,恐怕已经被咬了。 范文锡知道基地实验室的入口密码,他跟导师来过这里,实验室是生物锁,他可以打开。 一脚踹开了面前的丧尸,范文锡借着周围车辆的掩护,跑到了基地中心的大楼门口,实验室就在这里。 “这里!” 转身大吼了一声,众人听见声响,才纷纷朝范文锡的方向跑去,祁连川和谢树垫后,留下来掩护众人撤离。 流体刚杀完一个丧尸,卷着那丧尸脑中的晶体跑了出来,缠上了裴南寂的指尖,指了指谢树的方向。 “担心他?你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裴南寂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嘲笑了流体的想法,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谢树,端着冲锋枪射击的模样。 工装贴身,勾勒出谢树劲瘦的腰身,裴南寂还能隐隐看见,谢树因为微躬身,露出的后脖颈,修长漂亮,如同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突然一只丧尸突面而来,在碰到裴南寂的下一秒,就被流体幻化的尖刺,一刺穿头。 裴南寂眼神嫌弃,再抬眸时,谢树和祁连川已经朝他这边跑了过来。 但两人都没有停留,径直越过他跑进了大门。 祁连川倒是回头看了一眼裴南寂,神经,站那儿干什么,怪挡路的。 大门关闭后,丧尸都被挡在了外面,范文锡带着一众人,朝实验室走去。 军械库在这栋大楼后边,实验室有去往后面军械库的通道,所以他们打算先跟范文锡去实验室拿他老师的实验成果,再去军械库。 毕竟据范文锡自己说,他老师的实验成果,跟末世的爆发有关。 但末世病毒,并非是他老师创造的,怕众人误会,范文锡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第241章 末世文10 但走了没两步,众人就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这座楼里,似乎安静的有些过分了,除非在末世之前,这栋大楼就处于空无一人的封闭状态,不然怎么会一只丧尸都没有。 “可能是因为军方封锁了实验室。” 范文锡虽然也觉得奇怪,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老师的实验在末世前一个月被宣布告停,原因范文锡也不清楚。 但他的老师从没放弃过实验,这边的实验室被封后,他老师就把实验转移到了a大的实验室。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坚持回学校的原因。 但无人注意的天花板角落,一个面容腐败,长满毛发的人头悄悄伸了出来,凸起的眼球眨也不眨地静静盯着下方的谢树等人。 谢树一向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回头看了一眼,瞥见天花板处渗出不明液体时,皱了皱眉。 很奇怪,像是某种软体爬行动物爬过后留下的体液。 “那是什么?” 听见谢树突然出声,众人回头看去,对上那滩不明液体时,神情同样疑惑了起来。 “可能是天花板发霉了,浸出来的黑水吧。” 一人迟疑着开口,但这个解释显然有些牵强。 宁然面色疑惑,片刻后,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猛地惊恐起来。 这种黑色粘液,怎么那么像原文里描述的组合体怪物,那可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而且还是成群出现的,不会这么巧,被他们遇上了吧。 但他明明记得,原文中,这只怪物是在中后期才出现的,要是现在遇上,就算是男主裴南寂,也不一定能安稳脱身。 “我们,我们还是快上去吧。” 宁然咽了咽唾沫,心底有些不安,催促着众人快走。 没有错过宁然脸上的表情,谢树微蹙了蹙眉。 他所知道的剧情和宁然的不一样,1001给谢树的是以攻受感情线为主的剧情,但宁然知道的,是裴南寂大杀四方的龙傲天剧情。 所以很多东西,谢树不清楚,但宁然应该知道。 宁然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这样想着,谢树朝宁然的方向走了过去。 想到刚才看见的东西,宁然有些心神不宁,就连谢树走到了旁边,都没注意。 “宁先生。” 直到谢树叫了他的名字,宁然才恍惚着,抬起了头。 看见是谢树,宁然猛地回过神,这么近的距离,谢树那张脸带来的冲击力就更大了。 卷翘浓密的睫毛,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就算是因为末世,而显得有些粗犷的皮肤,也丝毫不影响这张脸的俊美,反而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野性感。 每一处,都好看的要人命。 宁然瞬间脸色爆红,眼睛都看直了。 “谢,谢,谢警官,请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刚才的恐慌烟消云散,宁然心脏狂跳,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下意识有些后悔今天出门也没好好打扮打扮。 不过谢树怎么会,突然来跟他讲话。 要知道,虽然他很喜欢谢树,但有裴南寂这个瘟神在,他又怎么敢表现出来。 这个神经病最恨的就是背叛,即便他们现在只是名义上的情侣,但宁然敢确定,但凡他表现出来一点点喜欢上别人的样子。 裴南寂都会毫不留情杀了他,说不准还会迁怒谢树,毕竟神经病的想法,谁也摸不准。 “刚才关于那滩液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谢树开门见山,但事实上,也没有时间让他迂回地询问清楚情况了。 没想到谢树是想问他这个,宁然一下冷静了下来,眼底飞快划过一抹失落,也是,谢警官怎么会突然注意到他。 这会儿众人已经到达了实验室门口,范文锡正在尝试着开门。 实验室的锁是生物锁,具有反金属锁定警报功能,裴南寂的异能不能再用在上面,只能由范文锡打开。 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锁上,没有人注意到落后几步的谢树和宁然,除了靠在墙边的裴南寂。 见两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瞥见谢树垂眸,认真看着宁然,而宁然满脸羞涩的样子,看了一会儿,裴南寂突然笑了笑,走了过去。 “谢……警官,你们在说些什么?” 对谢树的称呼顿了一下,裴南寂目光扫过两人的脸,淡淡问了一句。 见裴南寂过来,正要开口的宁然猛地闭上了嘴,眼底多了几分瑟缩,他是真怕这个神经病。 “没,没什么,谢警官只是在问我临海基地的事。” 没等谢树开口,宁然就伸手拉住了裴南寂的衣袖,垂头解释了一句。 “阿寂,你不会介意吧。” 绝对臣服的语气,虽然称呼动作都很亲昵,但谢树还是能看出来宁然的僵硬。 原剧情前期,宁然的确很怕裴南寂,不过这时候的裴南寂潜意识中,已经对宁然上了心。 原剧情中,对于主角受的示弱,主角攻其实一直都很适用。 “临海基地的事,谢警官怎么不来问我,不会是,讨厌我吧?” 瞥了宁然一眼,裴南寂眼底没多少情绪,唇边却还挂着笑意,又将目光转向谢树。 小区的人对他的厌恶很明显,裴南寂也很清楚,不过他这人,一向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目光,毕竟真正碍了他眼的人,都已经死了。 但是谢树,裴南寂还真看不出来,谢树像是没有喜恶,除了看苏橙橙那个小丫头目光稍微柔和一些,看别人时的目光却都一样。 “不讨厌,我不会轻易讨厌任何人。” 谢树实话实说,又看了一眼宁然,他好像不太想让裴南寂知道,他们刚才聊了什么,所以谢树也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但显然是问不下去了,谢树回答完这句话,实验室的大门也成功被打开,越过两人,谢树跟上了众人的步伐。 “你喜欢他?” 裴南寂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宁然。 “没有,我没有喜欢谢警官!” 听见这句话,宁然唰一下抬起了头,慌忙解释,生怕慢一秒,这个神经病就要杀了他。 “你最好没有。” 裴南寂没再问下去,宁然那点儿演技,他都懒得戳破,不过他现在心情不错,不打算为难宁然,而是看了一眼手腕上从刚才开始靠近谢树就格外活跃的流体。 眼底多了几分真切的疑惑,为什么他们,都喜欢谢树? 第242章:末世文11 进了实验室的门,众人就被一股腐烂腥臭的气息冲了个面门。 差点儿没呕出来,苏橙橙捂着鼻子,一个劲儿往谢树身边靠,被熏得睁不开眼。 “什么味儿这么冲?” 一个壮汉暗骂了一句,好半晌,才适应了里边的空气。 但下一秒,透过面前的玻璃,实验室里的情形,就惊呆了所有人。 巨大的容器中,一个形状像人但又像是蜘蛛的东西巨大怪物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说它像人,是因为这东西长着一张人脸,但眼球格外突出,嘴的位置长着一对螯肢,而头部两旁是一对长长的触肢,余下是四对步足。 标准的蜘蛛构造,背部却有些奇怪。 被眼前的景象镇住,几人走到背面,这怪物的背面,是一层类似树皮一样的东西,上边还长着一层绿油油的青苔。 这是什么东西? 只有宁然,在看见这东西的下一瞬,就凝固在了原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浮上心头,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起来。 宁然呼吸急促,就是它,就是这东西! “快跑,快跑,就是它,就是它!” 宁然神情恐惧,颤抖的话中带上了几分哭腔。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宁然这是怎么了,这东西在容器里,又没醒过来,他怕什么,胆子也太小了吧。 “不对,听他的话,赶紧离开!” 谢树知道了,刚才宁然想告诉他的,应该就是这个,神情一变,谢树对着众人吼了一句。 “啊!”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声惨叫传来,众人转头一看,原本站在原地的壮汉消失不见,一滴滴鲜血,从天花板上滴落了下来。 忍着恐惧,众人抬眼看去,体型巨大的怪物倒挂在天花板上,嘴里还叼着那个男人。 “砰砰砰。” 枪声响起,怪物似乎被激怒,直直从天花板上坠落了下来。 嘶吼了一声,“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众人抬眼,数不清的怪物自天花板爬来,数量多到几乎让人绝望。 但没有留给他们时间害怕,异能倾泻而出,枪声再度响起。 “是头部,他们的弱点跟丧尸一样,是头部。” 宁然大喊了一声,跌坐在地上,奋力抵抗着面前怪物尖利的足弓。 “嘭。” 人影闪过,压在身上的怪物下一瞬消失不见,宁然起身,只见谢树一脚踩住了怪物的头部,手起刀落,便利落解决了一只。 又转过身走了过来,伸出了手。 看着面前节骨分明,骨指修长的大手,宁然愣了一瞬,将手搭了上去。 温凉的触感让宁然瞬间泪崩,眼泪顺着眼眶落了下来。 “找个地方躲起来。” 谢树将人拽起来,丢下这句话,就又转身加入了战斗。 宁然知道自己不能拖他们的后腿,躬身躲到了试验台下,捂着嘴不敢吱声。 怪物数量太多,为了让范文锡顺利拿到实验结果,谢树拉住了大部分仇恨,将怪物引去了另一个房间。 裴南寂看了一眼面前的尸体,也追上了谢树的步伐。 与此同时,苏橙橙一刀插进怪物的太阳穴,从怪物身上跳了下来,小小的身姿格外灵活。 “橙橙,你去哪儿?快跟我们走。” 叶初晴一把抓住了苏橙橙,面色焦急。 苏橙橙挣脱了叶初晴的手,指了指谢树消失的方向,随即飞快跑了过去。 实验器材存放处,一排排冰柜之中,谢树躲在缝隙之间,看着外面不断爬行搜索着他踪迹的怪物。 突然眼前一暗,谢树条件反射举起了手枪。 被枪口指着,裴南寂也不怕,反而朝谢树笑了笑比了个口型。 “谢警官。” 但看清枪口对准的人后,谢树微皱了皱眉,还是轻轻放下了手枪。 裴南寂朝谢树的位置挤了过来,本来就狭小的空间,因为裴南寂的到来,空气更加稀薄了几分。 身后就是墙壁,谢树退不了,只能示意裴南寂侧过身,观察外面的情形。 这样一来,两人就变成了面对面的状态,裴南寂稍微比谢树高出一些。 他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见谢树脸上每一寸肌肤,以及因为侧过头,侧面凸起的喉结。 温热的呼吸交缠,耳边是谢树刻意压低的呼吸声,裴南寂目光从谢树眼角划过,落在了谢树此刻轻抿的薄唇上。 随即是因为转头,而凸起的美人筋,线条漂亮,凹进去的几处小窝,性感诱人。 仿佛他一低头,就能吻上去。 裴南寂眼神微暗,无意识滚了滚喉。 流体自裴南寂手腕流出,不动声色爬上了谢树的肩膀,却停在了脖颈不远处,似乎不敢再进。 但精神高度集中紧张的谢树,此刻却并未注意到裴南寂的神情,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外边,在看见不远处的液氮枪时,指尖微动。 “叩叩” 头顶传来声响,谢树猛地抬头,裴南寂也回过神,抬头看去。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两人眼前,苏橙橙趴在冰柜上,看着谢树。 看见是苏橙橙,谢树眼底的杀意散去,片刻后,朝苏橙橙比了个手势。 苏橙橙点了点头,转头消失在了上方。 “你们说了什么?” 裴南寂偏头靠近谢树,整个人像是压在谢树的肩头上,压低声线,在谢树耳边问出了声。 谢树往后偏了偏头,沉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裴南寂。 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裴南寂点了点头,看着谢树认真的眉眼,他似乎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喜欢谢树了。 两人一点一点挪了出去,一出去,就对上了一只怪物。 看了一眼快要到达液氮枪放置地的苏橙橙,谢树抬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苏橙橙的动作很快,扯下液氮枪,对准了谢树他们的方向。 谢树会意,叫了一声裴南寂,两人跳上两侧的冰柜,齐齐往苏橙橙的方向跃去,液氮枪同步开启,怪物前赴后继。 却都在下一瞬,被瞬间冻成了冰块。 三人都看着眼前的场景,却没注意到,液氮罐上方,一只悄然出现的怪物。 直到谢树觉得差不多时,转过头的瞬间,瞳仁却猛地一缩。 第243章 末世文12 螯肢的尖刃悄无声息地悬在苏橙橙的头顶,但女孩儿毫无察觉,甚至感受到谢树的目光,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 来不及出声提醒了,谢树猛地朝苏橙橙扑了过去,在尖刃落下的前一秒,死死将人护在了怀里。 “谢树!” 耳旁传来裴南寂的怒吼,左肩一麻,随即撕裂般的痛楚眨眼间,就蔓延到了全身。 苏橙橙原本有些惊讶,直到温热的血迹,喷溅了她一脸,即便是及时被谢树捂住了眼睛,却还是挡不住铺天盖地的血腥气。 她愣在了原地,血腥气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但现在,她清楚地知道,这股血腥气,是从一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受伤永远强大的人身上发出来的。 愣愣转过身,身后的人因为剧烈的痛楚发出了一声短促的闷哼,左肩巨大的血洞不断往外渗着血。 在她面前,永远如同守护神一般屹立不倒的存在,此刻半跪在她跟前,半边身子,都被血迹染红。 这样的场景让苏橙橙大脑瞬间空白,脑中妈妈的死亡瞬间和谢树现在的模样逐渐重合。 瞳仁扩散,泪水无意识在眼底聚集,苏橙橙呆呆看着谢树,宛如一个木偶。 谢树半跪在地上,身后的怪物被流体化成的尖刺戳穿,伤口灼烧般的痛楚让谢树甚至有些无意识痉挛。 瞬间苍白的脸上冷汗密布,但他看着苏橙橙,还是抬起了右手,轻轻抚上了女孩儿的脸。 “橙橙,看着我,我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所以,你不要害怕,好不好?” 颤抖着说出这句话,谢树看着苏橙橙的眼睛,认真承诺。 刚走到两人跟前的裴南寂愣住了,谢树的手上同样满是自己的血迹,那张俊美出尘的脸也未能幸免。 几滴血浆溅在了谢树的眉骨,像颗颗鲜红的宝石,在苍白肤色的衬托下,宛如绝境之下最完美的画卷,疯狂又诱人堕落。 直到流体从手中窜出,裴南寂才回过神。 自己被捅了个窟窿,还有心情安慰别人。 虽然这么想着,裴南寂还是走了过去。 但走过去的下一瞬,谢树就在他眼前,缓缓倒下。 “谢树!” 裴南寂三两步跨了过去,恰好接住了谢树,流体盘上了谢树的伤口,阻止了血液的继续流失。 “嗬,嗬,树,树。” 眼见着谢树失去意识,苏橙橙才终于清醒过来,抓住了谢树滑落的手,嘴里吐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诧异地看了一眼苏橙橙,但现在不是好奇一个哑巴竟然会说话了的时候。 裴南寂一把背起了谢树,又低头看了一眼苏橙橙。 “你能自己走吗?” 苏橙橙点了点头,目光却未曾从谢树的身上移开过。 裴南寂没有着急去找宁然他们汇合,谢树现在情况危险,得找个地方先给人疗伤。 幸好有苏橙橙这个丫头在,裴南寂杀光了这座军事基地的丧尸,把晶体全部喂给了苏橙橙。 谢树的伤不是小伤,苏橙橙的异能还不够。 有了裴南寂的投喂,苏橙橙的异能呈现了阶梯式增长,在谢树昏迷一周以后,才彻底愈合了那个血洞。 他们一直待在基地,没了大部队,裴南寂只能每天负责给苏橙橙做饭。 他见过谢树怎么养的苏橙橙,谢树很少让苏橙橙吃速食,就算是在末世,谢树也把人养的很认真。 虽然心里觉得麻烦,裴南寂还是老老实实学着谢树,给苏橙橙煮饭。 “吃吧。” 把煮好的粥放在苏橙橙跟前,裴南寂自己啃着一个面包,坐在了窗边。 苏橙橙看着面前的碗,沉默了一会儿,哒哒哒跑到了裴南寂跟前,拽了拽人。 “怎么,嫌我做的不好吃?” 这么几天,苏橙橙早就习惯了裴南寂的说话方式,所以只是摇了摇头,又指向了放着谢树的床上。 “你是想问,你爸为什么还不醒?” 苏橙橙点了点头,乌黑的眼中满是期待。 她没有纠结于裴南寂的称呼,只是这个叔叔一直很奇怪,老是觉得谢叔叔是她的爸爸。 可能真的像祁连哥哥和叶姐姐说的那样,这个叔叔脑子不太好吧。 “我也不知道。” 裴南寂都快记不得谢树昏迷了多久了,床上的男人清瘦了些,让裴南寂有种错觉。 这样谢树抱起来肯定都硌手。 苏橙橙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坐回桌边吃饭。 “喂,你爸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你妈?” 裴南寂难得多问了一句,想到这个小不点儿竟然是谢树的女儿,裴南寂心里就莫名其妙有些发堵。 这几天,他总是会想到那晚,那些人说的话。 谢树很爱老婆,不但是个好父亲,还是个好丈夫。 他们嘴里的谢树,其实跟他看见的差别很大,好父亲倒是事实,裴南寂很难想象,谢树那双理智到有些发冷的眼睛,满怀爱意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所以他控制不住地想,谢树是因为老婆死了,才变成这样的吗? 那个女人,当真就对他影响那么大吗? 半晌没见苏橙橙动作,裴南寂思绪回笼低头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人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欸,你别哭啊,我不问了,你别哭……” 裴南寂从来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好,大概是有些累了,苏橙橙有了睡意。 裴南寂只能把人抱起来,走向了谢树床边,苏橙橙想和谢树一起睡。 把人放在了谢树身边,裴南寂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眼底多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暖意。 这么一看,他们还怪像一家三口的。 所以裴南寂犹豫了短短三秒,就翻身躺在了谢树的另一侧。 他侧过身,支着头,看着谢树,想起了上回在冰柜下的暧昧氛围。 盯着谢树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唇,明明并不如那时那般诱人,甚至谢树现在的状态让人毫无欲望,但裴南寂还是想亲,想替这张唇描摹出一点儿别的颜色。 眼底生出了不一样的渴望,黑眸中浓墨翻滚,像是被蛊惑住了,裴南寂喉结微微耸动,逐渐靠近谢树。 但快要亲上的下一瞬,一只手,就扼住了他的脖颈。 第244章:末世文13 “你在干什么?” 谢树陡然睁开眼,因为长时间昏迷,沙哑的声线还带着两分虚弱。 但掐着裴南寂脖颈的手,却沉稳有力,仿佛只要他有其他动作,谢树就会毫不留情拧断他的脖子。 没想到谢树会在这时候醒过来,被当场抓包,裴南寂倒也没什么心虚的感觉。 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他后悔了,后悔没早点儿亲上去。 “没什么,我只是看你脸上有东西,想帮你擦掉……” 裴南寂嘴角勾起一抹笑,但对上谢树眼睛的那一刻,速度猛地顿住了。 谢树的瞳仁,怎么变成银色的了? 众所周知,只有丧尸的瞳仁,才会是银色。 “谢树,你!”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下的人突然松开了手,浑身开始挣扎着剧烈颤抖。 视线之内,红线缠绕,谢树头痛欲裂,他得意识很清楚,但身体突然变得不受控制。 仿佛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操控着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对血腥的渴望感在强行不断吞噬他的意志力。 银黑两种颜色在谢树的瞳仁不断扩缩,裴南寂瞬间就变了脸色。 他没有起身,反而压住了谢树的四肢,一只手掐住了谢树的下颌,将人正面固定,压向自己。 “谢树,你最好清醒点,不要变成丧尸,不然我就把你女儿杀了喂我的流体,再把你杀了,做成标本,一辈子带在身边。” 裴南寂呼吸急促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谢树,旖旎的心思早就消失不见。 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慌乱。 谢树的情况和别人不太一样,裴南寂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可以肯定,他不想让谢树变成丧尸。 “宿主!你再坚持一下。”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1001看着谢树脑中不断攻城掠地的病毒,急的七窍生烟。 偏偏它现在还不能插手,根据宿主保护法,开启宿主保护模式,要打报告走流程。 必须得到上级的审批,才能开启这项功能。 谢树出事有些突然,1001不过就回去跟主系统汇报了次工作,一回来,谢树就又受了重伤。 它马不停蹄地向上级打报告申请开启宿主保护模式,到现在都还没批下来。 别让它知道是那个傻逼系统卡他的审批,回头它就给主系统告状。 “宿主,你别忘了,谢韵还在等你回去!” 审批没下来,现在只能靠谢树自己的意志力抵抗病毒。 经过这么多个世界,谢树的脑部神经其实已经很活跃发达了,丧尸病毒想要彻底侵占谢树的脑子,其实没有那么容易。 1001只能不断在谢树脑中提起谢韵,试图更加活跃谢树的脑部神经,抵抗病毒的侵略。 1001和裴南寂的话在耳边重复,谢树眼前,过去几个世界的记忆碎片不断加叠。 白听语,苏婉君,谢樟,文兰心,玄卯老祖,陈启明…… 一张张人脸自眼前划过,最终定格在黑暗中,一大一小牵着手的两个女孩儿身上。 “哥哥,她还在等你。” 大些的女孩儿把身旁的小女孩儿推向了谢树,谢树看清楚了。 那是谢韵和苏橙橙! 谢树挣扎的幅度小了起来,瞳仁也在交替间慢慢变回了黑色。 但点点细碎的银色斑点,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了那双漆黑的眼中。 不明显,但像是缀满星辰的夜空,多了几分深邃神秘。 爆起的青筋逐渐平缓,看着这双眼睛,裴南寂愣了一瞬。 “我不喜欢别人靠我太近。” 直到耳旁,谢树的声音传来,才反应过来,谢树好像,没事了。 心头的焦躁被霎那间抚平,压下眼底的情绪,裴南寂轻笑了一声,没等谢树说话,就起身下了床。 见谢树清醒过来,一直贴在裴南寂腕上的流体瞬间活跃了起来。 顺着谢树落在一边的手,爬到了人身上,可惜才爬到一半,就被裴南寂逮了回来。 谢树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坐起身,转头看向裴南寂。 “但这次,谢谢你。” 顿了顿,在裴南寂变脸前,谢树补上了一句。 界限分明,理智过头,这就是谢树。 裴南寂差点儿被气笑了,俯身贴近了人。 “不知道谢警官,打算怎么谢我呢?” 但因为两人的动静不小,一旁的苏橙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看了过来。 下一瞬,就看见了坐在身边的谢树。 “树!” 短促地叫了一声,苏橙橙一脸惊喜地看着醒来的谢树,扑了上去。 “橙橙,你能说话了?” 谢树接住人,没有错过那声含糊不清地称呼,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看见苏橙橙,谢树冷硬的轮廓稍微柔和了些,他想到了自己清醒前看见的最后一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看见这样的画面,明明阿韵和橙橙,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她就只会这一个字。” 裴南寂抱着手,靠在桌边,懒洋洋地看着两人,嘴角无意识勾起一抹笑。 闻言谢树也没再多问,苏橙橙肯说话是好事。 摸了摸怀里女孩儿的头,谢树看向裴南寂。 “我昏迷了多久?” “不记得了,大概有个七八天吧。” 在兜里摸了半晌,裴南寂掏出了一瓶牛奶,扔给了谢树。 “你先垫垫,我去做饭。” 看着谢树清瘦的脸庞,裴南寂越看越不顺眼,还是长点儿肉看着让人心情好些。 接过牛奶,谢树低头看了一眼,递给了一旁的苏橙橙。 又抬头看了一眼裴南寂的背影,眼底若有所思。 裴南寂端着两碗肉丝粥回来的时候,谢树抱着苏橙橙,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喂,饭好了。” 放下碗,等两人坐到了桌前,裴南寂又熟练地把碗往苏橙橙面前推了推,给人垫了块儿布在胸口。 苏橙橙也很配合,看得谢树都有些惊讶。 感受到谢树的目光,裴南寂一下僵住了。 他在干什么?人爹都醒了,他还上赶着伺候,他又不是苏橙橙的妈。 气氛霎时间凝固了下来。 “裴先生,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男人。” 沉默了好一会儿,谢树才开口,不管裴南寂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谢树都要提前说明自己的态度。 第245章:末世文14 原本还有些懊恼的裴南寂一听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谢树,你什么意思?谁喜欢你了,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你了,你少自作多情。” 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慌乱,他只是不想杀谢树了,他可没说他喜欢谢树。 虽然有时候,他总是莫名其妙想亲想抱谢树。 “还有,什么叫不喜欢男人?你倒是对你死了的老婆专情得很。” 阴阳怪气的话语从裴南寂嘴里吐了出来,也不等谢树说话。 裴南寂筷子一摔,起身就走了出去。 只留下原地的谢树和苏橙橙面面相觑。 苏橙橙指了指裴南寂离开的方向,满脸疑惑。 “没事橙橙,快吃饭吧。” 谢树眼底的疑惑同样稍纵即逝,裴南寂刚才的话,好像误会了点儿什么。 看着自己面前的粥,谢树没有动。 倒也不是谢树不饿,而是,他吃不了。 他并没有完全抵抗病毒的侵入,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比如,正常的食物对谢树来说,毫无吸引力,甚至有些排斥。 反而是皮肉之下隐隐散发的腥气,不断刺激着谢树的神经。 但理智让谢树依旧保持清醒,强行将欲望压在心底。 裴南寂回来的时候,屋里不见谢树的人影,只有苏橙橙坐在床上,拿着一把小型手枪捣鼓。 心头一紧,裴南寂大步走向了苏橙橙。 “你爸呢?” 苏橙橙抬头看了一眼裴南寂,指了指窗外。 顺着苏橙橙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透过窗口,看见了站在几个丧尸中间的谢树。 这样的场景让裴南寂下意识瞳仁一缩,但紧接着,他就发现,丧尸没有要攻击谢树的意思。 想到之前谢树醒来时的变化,裴南寂脸色凝重了些。 谢树并没有完全变回正常人,那现在是,半人半尸? 转头看见桌上一口未动的粥,仿佛印证了这一点。 确认过自己想法后,谢树举刀,毫不费力地杀了这几只丧尸。 敲碎脑袋掏出晶体,谢树走向了大楼。 他们该回去了,也不知道祁连川他们回去没有,小区情况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a市光华小区。 “我们现在应该先把谢哥找回来。” 沉默了良久,祁连川站起身,目光扫过围成一圈的众人,语气坚定。 “祁连川,你是不是疯了,谢警官这么久都没回来,肯定早就没了,我们现在商量的是怎么去临海的幸存者基地。” 坐在对面的男人抬眼看了一眼祁连川,语气嘲讽。 “是啊川哥,我们等了这么久,谢警官都还没回来,说不定,说不定已经……” 身旁的少年面色为难,刚打算劝两句祁连川,就对上了对方杀人一样的目光,语气逐渐弱了下来,不敢再吱声。 祁连川目光扫过周围众人,被扫到的人纷纷垂下了头,不敢对视。 祁连川哪能不明白这群人的意思,显然是赞同男人的话,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场会了。 真是好,好得很,谢哥倒是带出了一群白眼儿狼了。 怒极反笑,祁连川红着眼,梗着脖子继续开口。 “谢哥他没死,我警告你们,谁都不许乱来。” “没死?没死怎么还没回来?祁连川,要等你自己等,尸潮马上来了,我们可等不起。” 对面的男人面露不屑,谢树是很厉害,但这么久都没回来,十有八九是没了。 他们总不能为了一个死人,全部折在这儿吧。 “马成功,你还是不是个人,你再给我说一遍?” 祁连川气急,三两步走近,揪着男人的衣领把人扯了起来。 “当初我们一起出去,眼看你就要掉进丧尸堆里,是谁冒着生命危险拉了你一把?谢哥当初就不该救你,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还有你,你,你,你们,老赵,你背上的伤要不是谢哥替你挡了一下,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 “张姨,你女儿哮喘犯了,谢哥自己伤都没好,还要拼了命去医院给你女儿拿药。” “我请问在座的哪一个没受过谢哥的恩惠?你们的枪法,拳法,近身格斗,哪一个不是谢哥教的?” 祁连川神情激动,眼眶红了一大圈,坐着的人更是个个面红耳赤,不敢说话。 “那又怎么样?祁连川,谢警官没了,但我们还有家人!” 马成功脸上的羞恼一闪而过,却还是坚持要走。 气的祁连川捏紧了拳头,抬手就要往人脸上揍。 “够了!” 一声暴喝,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初晴扯开了两人。 “祁连川,让他们走。” 沉默着看了众人一会儿,叶初晴突然开口。 “可是……” 祁连川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叶初晴,这些人走还要带走小区一半的物资和武器,那可是谢哥拿命换来的。 “小川,初晴说的对,让他们走吧。” 林书君按住了祁连川的手,叹了口气。 “妈,怎么你也……” 林书君朝祁连川摇了摇头,温柔地制止了祁连川接下来的话,眼神却意外地坚定。 所以,祁连川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区人去楼空,最终,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还有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范文锡和宁然。 “你们为什么不走?都滚啊,都是你们的错。” 祁连川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尤其是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却只剩下了范文锡和宁然。 要不是因为宁然这群人的到来,还有范文锡,非要去找什么狗屁实验成果,谢哥也不会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范文锡垂着头,抱着怀里的实验成果,想到谢树,心底的愧疚和后悔几乎要把他淹没。 宁然同样一言不发,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瓣。 谢树不会有事的,裴南寂是男主,裴南寂也在那儿。 但裴南寂会不会不管谢树? 极度的焦虑让宁然不断啃着自己的嘴皮,嘴角漾出一抹血迹,伴随着点点刺痛。 “小川,你过来。” 林书君静静看着这一切,直到祁连川说完话,才开口。 “我知道,你喜欢谢警官对吗?” 两人坐在哨台上,看着众人离开的方向,林书君转过头,看向祁连川。 第246章:末世文15 “我……” 没想到林书君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祁连川下意识就想反驳。 “别着急否认,小川,你是我的儿子,妈妈或许不够了解你,但妈妈觉得,你喜欢谢警官,是好事。” 林书君拍了拍祁连川的肩膀,笑着说了一句。 “妈,你真的这么想吗?” 祁连川猛地抬头,瞪着眼睛看向自己的母亲,他以为,林书君不会赞成他喜欢男人。 但听见这句话,到嘴边否认瞬间转了个弯儿,变成了问句。 “谢警官是个很优秀的人,喜欢他,并不奇怪,但有一点,妈妈希望,你对谢警官的感情,不要牵扯到旁人,也不要因此,伤害别人。” 林书君点了点头,别说是这些孩子,要是她再年轻二十岁,遇见这样的人,也很难不动心吧。 不过现在,林书君想对祁连川说的,不是这个。 “其实,小区的其他人,他们只是太害怕了,你也别太怨恨他们,谢警官自被小区推选成为管理者以来,一直都充当着这个小区保护者的角色。” “他们依靠谢警官,不管是生命安全还是精神支柱,谢警官的突然失踪,他们更多的,其实也是不安和害怕,说实话,我有些意外,我以为,他们顶多能坚持三天就走。” “小川,你要知道,其实人都会有私心,就连圣人都不能做到完全大公无私,比起谢警官,他们更在乎自己的家人也无可厚非,末世的恐慌和失去保护者的恐惧之下,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也并不意外。” 林书君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祁连川沉默了,提到谢树,泪水就控制不住涌了出来。 “我知道,但我只是,只是气不过,谢哥那么好的人,他们却连跟我去救谢哥都不愿意。” 祁连川哽咽着,谢哥明明没有死,他们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出去找谢哥。 “因为他们害怕,谢警官都失踪了的地方,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去送死,况且在他们心里,已经认定了谢警官死亡的事实。” “但是谢哥没有死!” 祁连川抬头反驳,语气凶厉。 没有在意祁连川的态度,林书君叹了口气,摸了摸祁连川的头。 “我知道,我也相信,谢警官他,会活着回来的,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理智些,冷静下来,才能思考,怎么找到谢警官。” 或许是一种直觉,林书君觉得谢树和苏橙橙不会那么轻易死亡,即便那天场景混乱之中,谁也没看清谢树的去向。 祁连川没再开口,而是垂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枪。 其实怪来怪去,祁连川最恨的,还是自己,为什么哪天没有时刻跟在谢哥身边。 甚至连谢哥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 站起身,林书君又往外面看了一眼,往日辉煌的城市如今一片破败,黄昏像是给这座城市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布,风雨欲来。 刚打算收回目光,几道快速移动的人影,就吸引了林书君的注意。 眼底多了几分警惕,为了看仔细些,林书君架起了手里的冲锋枪的瞄准镜。 但下一刻,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林书君后退了两步,满目惊喜,拍了拍祁连川的肩膀。 “小川,你看那是谁!” 以为遇见了什么突发情况,祁连川瞬间站起了身,同样朝外看去。 当看清楚其中一道人影的脸时,祁连川紧皱的眉头猛地松开。 眼眶再度红了起来,手里的枪无意识滑落在地。 林书君不过眨个眼的功夫,祁连川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谢树抱着苏橙橙,裴南寂和高函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裴南寂看着前面的两道人影,主要是盯着谢树的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哥,你到底在看什么?” 见裴南寂一直盯着谢树,表情还时阴时阳的,高函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本来高函回来的第二天就跟着那群人跑了,但走到一半,想起了救过他的裴南寂和林书君,他又回来了。 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顾忌。 而且与其跟着那群蠢货,还不如回来找裴南寂,至少裴南寂够强,也不会瞎指挥。 当然,还有就是他很小就没了母亲,那天林书君让他恍惚间,感受到了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感觉。 林书君救过他,无论如何,他应该报答人家。 “我记得,你的异能是精神控制吧?” 裴南寂没回答那句话,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是啊裴哥,没想到你还记得呢,我……” 高函有些诧异,他的异能其实比较鸡肋,在队伍里从来都不突出,没想到裴南寂还记得。 “那好,现在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裴南寂终于把目光从谢树的身上挪了下来,看向了一旁的高函。 话被裴南寂打断,高函愣了一下,看着裴南寂眼神,没敢继续说,转而闭上了嘴。 在裴南寂的示意下,靠近了些。 谢树刚踏进小区的大门,一道人影就朝他们奔了过来。 看着飞扑过来的祁连川,谢树眉头微皱,微微侧开了身。 一把抱住了谢树身后的高函,祁连川一嗓子就嚎了出来。 “谢,谢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真的好想你谢哥,求求下次别再丢下我了,谢哥,我……” “呵。” 一声轻笑打断了祁连川的话,微微抬眸,祁连川就对上了裴南寂的脸。 眼泪微滞,祁连川眼底快速滑过一抹厌恶,这家伙怎么也回来了。 而且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但下一瞬,祁连川就知道裴南寂在笑什么了。 “呃,兄弟,你好像认错人了。” 高函一把扯开祁连川,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湿透的肩膀,顺带提醒了一句。 看着眼前不算熟悉的高个儿男人,祁连川瞬间石化,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在干什么? 难怪他觉得谢哥怎么长壮了些,原来是抱错人了!!! 转过身,谢树抱着苏橙橙已经走出老远了。 “祁连川抱着那家伙干什么?” “不知道。” 刚打算追上去,就听见了叶初晴和谢树的对话,祁连川彻底僵住。 刚刚跑下来的时候怎么没把他摔死! 第247章:末世文16 “谢警官,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叶初晴接过趴在谢树肩头睡着了的苏橙橙,笑着说了一句。 但眼底,还是隐隐有泪光闪动。 谢树没那么容易出事,可能是她的第六感吧,让她没有像祁连川那样发疯。 “谢谢!” 一进小区的门,谢树就发现了异常,往日还算热闹的地方一片寂静。 谢树心里清楚,其他人应该是走了,叶初晴他们留下,恐怕是为了等他。 叶初晴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别的谢树都有预料,唯独祁连川的行为,谢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人,眉头微皱了皱。 “谢警官!” 一声惊喜地叫喊让谢树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声音来源处。 是范文锡和宁然,两人看起来状态都不算好。 尤其是宁然,嘴角全是血痂,脸色憔悴,模样看着极为瘆人。 “谢警官,对不起,对不起,我那天,那天不该让你们跟我去实验室……” 范文锡走到谢树跟前,垂着头,声音里除了惊喜,还带着几分哽咽沙哑还有自责。 如果知道谢树会身陷险境,他是绝不会让他们跟着他去实验室的。 “你没有错。”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头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范文锡微顿了顿,反应过来谢树说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 跟范文锡去实验室,是所有人共同的选择,也是谢树自己的选择。 范文锡没有跟他道歉的必要,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包括他,跟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才越过范文锡,走到门口的谢树,又被宁然叫住了。 “谢警官,我……” 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谢树,宁然眼睫颤动,想说些什么,但下一瞬,看见大步走来的裴南寂时,又闭上了嘴。 径直越过宁然,裴南寂看都没看人一眼,追上了谢树。 “谢树,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个地方不安全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尸潮快要来了。 “明天。” 谢树也没有废话,他受伤确实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自然是能多快走就多快走。 今晚清点一下物资,确定没问题后,明天就能走了。 当然,谢树也迅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其他几人。 很显然,大家都没有意见。 晚饭是林书君动手做的,让众人有些诧异地是,裴南寂和高函竟然也去帮忙打了下手。 尤其是宁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个神经病不是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当然也不怎么挑食,今天怎么还做上饭了? 高函他们能理解,毕竟是林书君救过的人,这人一口一个林姨,都快把林书君当妈了。 但裴南寂又是什么情况? “装什么啊?” 祁连川看了一眼两人,轻嗤了一声,但坐了片刻,也忍不住起身朝林书君走去。 “都快凑成一桌麻将了吧?” 叶初晴看了一眼挤成一堆的人,表情难言,扒拉了两下面前的火堆。 宁然没有再关注他们,而是转头看向了正在清点物资的谢树。 身姿挺拔修长,挽起的衣袖露出一截强劲有力的小臂,肌肉线条在光影下流畅完美。 冷峻的侧脸更是好看的没话说,凸起的喉结性感诱人。 宁然咽了咽唾沫,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谢树长相这么完美的男人。 “喂,你看什么呢?” 祁连川端着一盘番茄炒蛋走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盯着谢树看的宁然。 那样的眼神祁连川并不陌生,很多人都用这种眼神看过谢树,包括他自己。 脸色陡然难看了下来,祁连川走近,直直挡住了宁然的视线。 谢树的身影被遮挡,这让宁然有些不爽,但抬头看见祁连川的臭脸,他又不敢说话了。 谁叫他是个辣鸡呢,这里的哪个人,他都惹不起。 包括现在坐在他身旁,跟他一样弱鸡的范文锡,人家后面可是大boss呢。 不过他没记错的话,祁连川才刚成年吧,对谢树的那点儿心思就生怕别人不知道。 长得倒是也不错,估计末世前,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能迷倒不少少男少女的那种。 但比起谢树差远了,还小谢树那么多岁,肯定和谢树没戏。 “没什么。” 想到这儿,对于祁连川的动作,宁然又没那么生气了,收回目光,淡淡回了一句。 “我警告你,少对谢哥有什么企图和想法。” 祁连川坐了下来,也回头看了一眼谢树,才低声警告了宁然一句。 宁然没有接话,假装自己没听见。 他就是对谢树有企图和想法,当然不可能答应祁连川。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谢树就走了过来,祁连川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宁然,随即就端着盘子满脸笑意地走到了谢树跟前。 跟刚才眼神狠戾警告他的简直判若两人,说句夸张的。 祁连川在谢树面前跟条哈巴狗似的,谢树都不需要唤,祁连川就能围着人打转摇尾巴。 宁然摇了摇头,不过要是他,他也愿意当谢警官的狗。 想到那个场景,宁然脸色微红,心虚似的看了一眼周围,阻止自己乱想。 “谢哥,你饿了吧,我妈炒的番茄鸡蛋,味道可好了,你尝尝。” 讨好似的把筷子和盘子递到了谢树面前,祁连川眼神期待,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 “我不饿,你们吃吧。” 自从感染了病毒,谢树就对正常食物产生了排斥。 “可是谢哥……” “谢树说他不饿,你没听见?” 祁连川刚准备再劝劝,手上一空,盘子就被人抢走了。 一抬眼,就对上了裴南寂的脸。 对方眉头微挑,嘴角还是挂着让人厌恶的笑。 “裴南寂,你干什么?这是我妈做给谢哥的。” 盘子被裴南寂抢走,祁连川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除了在谢树面前乖的像条狗,面对外人,祁连川都像只不好惹的年轻雄狮。 “那又怎么样?” 裴南寂这人还没有给过谁面子,满不在乎的反问瞬间让祁连川捏紧了拳头。 电流声在祁连川周围“滋滋”作响,裴南寂扫了人一眼,唇角笑意加深。 可惜了,要不是因为这是谢树那边的人,他早把人杀了。 第248章:末世文17 径直越过要看就要打起来的两人,谢树走向了林书君。 “谢警官,你不吃饭了吗?” 显然,林书君是听见刚才谢树的话了。 “嗯,林姨,辛苦你了,我就不吃了。” 谢树朝林书君点了点头,就朝着居民楼走了过去。 看着谢树得背影,林书君眼底多了几分担忧。 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这孩子回来后哪里不一样了。 衣摆突然被拉了拉,林书君回过神,低头就看见了苏橙橙。 “橙橙,怎么了?” 林书君蹲下身,语气轻柔。 苏橙橙指了指林书君端着的盘子,又指了指谢树离开的方向,最后做了个端盘子的举动。 “你是说,等会儿你把饭端给谢警官吗?” 苏橙橙重重点了点头,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两人的互动没有逃过裴南寂的眼睛,没有再搭理祁连川,裴南寂走了回去。 谢树一走,祁连川瞬间就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也没心思吃饭了,扭头也走向了居民楼。 刚走进去,祁连川就看见了谢树,像是在这里专门等他似的。 “谢哥!” 祁连川瞬间高兴了起来,几步就到了谢树跟前。 “小川,我不喜欢男人,所以你不用为我做任何事。” 祁连川的感情热烈又张扬,谢树不是没有察觉。 只是在此之前并没有带来什么影响,所以谢树并不关心祁连川对他是什么感情。 祁连川脚步猛地顿住,反应过来谢树说了什么,唇角还未完全扬起的笑意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谢哥,你,你知道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 脸色微白,祁连川声线微颤,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他知道谢树不会喜欢他,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谢树,他的目光总是下意识追随着谢树。 这都是他自己控制不了的。 “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但不要为我做任何事。” 谢树从来不干涉别人的感情,前提是,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说完该说的话,谢树就转身上了楼。 门外,裴南寂抱着手靠在墙边,听着里边的对话,嘴角微翘,心情诡异地好了几分。 原来谢树不只是对他这么无情啊。 但想到谢树可能是因为他死去的老婆,才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裴南寂又笑不出来了。 直到看着苏橙橙端着碗走进了居民楼,裴南寂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高函。 对方似乎明白了什么,微不可察地对着裴南寂点了点头。 末世的夜晚但是格外寂静,因为失去了电力,楼道一片漆黑,甚至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裴哥,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两道人影悄无声息地站在谢树家门口,高函看着面前的防盗门,眼神纠结。 裴哥为什么要让他覆写谢树和苏橙橙的记忆啊? 越想越奇怪,高函忍不住问了一句。 裴南寂的脸在黑暗中有些模糊不清,没有回答高函的问题。 手上的流体悄无声息地覆上了面前的防盗门,屋内一片寂静。 当然,这在裴南寂的意料之中,他在苏橙橙端回去的饭里加了变异曼陀罗的花粉。 谢树不会吃饭他知道,但变异曼陀罗的花粉,无色无味,吸入即昏迷。 谢树会警惕任何人,唯独不会警惕苏橙橙。 果然,沙发上,一大一小昏睡在旁。 月光透过阳台照射了进来,打在人身上,像是披了一层薄纱。 谢树的脸都朦胧了几分,更加好看了,不像真人,更像是某位艺术家的完美雕塑。 高函愣了一下,他一直都知道谢树长得好看,但他从来不敢多看。 虽然谢树的气质并不具有攻击性,反而很沉稳,但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总觉得什么东西在谢树眼里都无处遁形。 所以他从来不敢仔细看人,这会儿谢树睡着了,眉眼间多了几分恬静,看着比平时平易近人多了。 高函不由多看了几眼,突然就有点儿理解祁连川了。 “你在看什么?” 耳旁裴南寂的声音传来,高函才回过神,一扭头就对上了裴南寂暗沉的目光,心头一惊。 “没,没什么。” 冷汗都快冒出来了,高函退后了几步,站到了裴南寂身后。 那这种眼神看他干什么?他刚也没做什么吧。 “开始吧。” 裴南寂没跟高函计较,目光看向了沙发上的谢树,眼神明灭不定。 高函点了点头,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中穿过,流体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被裴南寂压了下来。 很快,苏橙橙就有了反应。 “妈妈,妈妈……” 稚嫩的童声在客厅响起,不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 轮到谢树的时候,却变故突生。 “裴哥,不行啊,谢警官精神防御太强了,我根本攻破不了。” 高函累的满头是汗,他的异能等级也不算太高,但按理说对付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他没想到,谢树的精神防备竟然这么强,他进都进不去。 闻言,裴南寂也有些诧异,但想到对方是谢树,突然又没那么奇怪了。 只是盯着谢树的脸看了一会儿,思考着要不要继续验证自己的感觉。 “拿去。” 裴南寂还是拿出了一袋晶体,递给了高函。 一看到这么多晶体,高函立马闭上了嘴,闭眼继续。 裴南寂则是走到了谢树跟前,蹲下身,默默看着人。 谢树长得很好看,但任何美艳的皮囊对于裴南寂来说,都毫无吸引力。 上回在他面前脱光了的那对曾被无数人疯抢的双生龙凤子,已经被他扔去喂丧尸了。 所以裴南寂很确定,谢树吸引自己的并不是脸。 正盯着谢树出神,突然面前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这一瞬间,饶是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羞耻的裴南寂都忍不住有些心虚。 但马上,裴南寂就发现了不对。 谢树看向了他,但眼神跟以往看他们的眼神完全不同。 漆黑的瞳仁中银色斑点在月光的照映下仿佛在发光,眼底流淌着的,是裴南寂从未看见过的,温柔! 第249章:末世文18 霎那间,裴南寂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像是被精神控制的人是他一般,痴痴地盯着谢树的眼睛,裴南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心脏空缺的部份瞬间被填满,溢出来的部份还有些发胀。 这种感觉让裴南寂神经都像是被麻痹了一般,甚至没注意到,谢树眼底除了温柔,还有掩埋在深处的愧疚。 很陌生的情感,但让裴南寂很上瘾,他想让谢树,永远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眼前谢韵的身影模糊出现,脑中两人从小相依为命,一同长大的画面出现。 谢树伸出了手,他想摸摸谢韵的头,告诉她,他一定能救她。 看着谢树对自己的方向伸出了手,裴南寂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僵在了原地,心脏像是下一秒就能从胸膛中跳出来,喉结都忍不住上下滚动。 如果这是一场诱惑性地谋杀,那么此时此刻,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要了裴南寂的命。 裴南寂也是才知道,心甘情愿地彻底沉溺是什么感觉。 “阿韵……” 但下一瞬,谢树口中的两个字,就让裴南寂从天堂瞬间被打回了地狱。 嘴角还未扬起的笑意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像是被人从头到尾泼了一盆冷水。 让裴南寂清楚明白地知道,谢树现在眼里的,根本就不是他裴南寂,而是那个他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婆。 他就是个偷窃者,这样的目光,原本是属于那个女人的。 意识到这一点,一股难以克制地嫉妒从心底升起,裴南寂眼底多了一抹猩红。 就这么喜欢那个女人吗?人都死了,还这么惦记! 快要碰到面前那抹人影时,谢树却猛地意识到了不对。 他在任务世界,阿韵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意识清醒地那一刻,谢韵的身影极速消散,取而代之地,是裴南寂铁青的脸。 谢树眼神微变,下一瞬,枪口就抵在了裴南寂的左肩。 “嗯哼。” 一声闷哼过后,裴南寂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被谢树毫不留情打穿的肩膀,抬头看向谢树。 身后的高函在谢树清醒的那一刻,被精神力反噬,倒地昏了过去。 枪口再度对准裴南寂,但这次,不是肩膀,而是心脏。 “你做了什么?” 谢树神色冰冷,看了一眼身旁还在昏睡的苏橙橙,想起了自己睡着前的事。 苏橙橙把那碗饭端到了桌上,随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结合现在的情况,谁动的手脚一目了然。 “你就那么爱那个女人吗?” 被打了一枪,任由伤口流着血,裴南寂却并不在意,甚至抬头看向谢树的目光,爱意和嫉妒交织。 没有回答谢树的问题,裴南寂脑中,依旧回荡着谢树的那句“阿韵”。 前所未有的轻柔,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的眼神。 却并不属于他! 谢树眉头紧皱,虽然不知道裴南寂到底听到了什么。 如果是谢韵,那是谢树唯一的亲人,他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比起妹妹,更像女儿。 谢树很爱谢韵,毋庸置疑,但这跟裴南寂没有任何关系。 “这跟你没有关系,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喜欢男人,更不喜欢,有人给我下药,所以,滚出去。” 那一枪算是裴南寂给他下药的报应,谢树的语气不算强烈,但其中的警告意味,显而易见。 谢树很少有情绪流于表面的时候,但现在,裴南寂却从谢树的眼底,清晰看见了一种名为厌恶的情绪。 “呵。” 自嘲一笑,裴南寂站起了身,流体爬到了伤口处,汲取着血液。 裴南寂没有再多说,有苏橙橙在,谢树现在厌恶他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谢树会醒过来,还会抵抗住高函的精神影响,他的确没料到。 但他今天,本来就是为了证明一个事实,既然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接下来,就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谢树,无论是人还是心。 他要,彻底取代那个女人在谢树心底的位置。 走的时候,裴南寂还不忘拎走了高函,闲庭信步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来刚才才中了一枪。 谢树收回目光,检查了苏橙橙的情况,发现人只是昏睡,没有其他变化,才微松了口气。 发生了这样的事,谢树睡意全无,他坐在阳台上,看向了头顶的月亮。 他没记错的话,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末世,过几天就是中秋了吧。 谢韵就生在中秋,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陪着谢韵。 以前是他们两个人,后来,谢韵有了男朋友,他也有了女朋友。 谢韵十八岁那年的生日,是他们四个人一起过的,谢韵很开心,谢树从来没见谢韵这么开心过。 她说是因为他们都有了想共度一生的人,事实也是这样,如果没有后面的事,谢树的确想过和叶雯结婚。 虽然已经好几个世界不抽烟了,但这种时候,谢树总是下意识掏了掏自己的口袋。 “宿主,谢韵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体征平稳。” 1001其实很清楚,是因为刚才的事,让谢树又想起了谢韵。 不过刚才的事,1001看了一眼面前的报告,它倒不会担心谢树的精神世界会被人攻破。 如果那么轻易被攻破,那他就不是谢树了,毕竟谢树本身的精神力量就强的变态,才能接受这么多个世界混乱纷杂的记忆。 换做其他人,精神早就崩溃了。 要是修仙界1001还会担心一下,这个世界的话,哪怕是精神异能达到顶峰,也别想能控制谢树。 只是因为感染了病毒,目前病毒还未彻底被谢树的脑神经吞噬融合,刚才才会被影响。 它担心的,是面前这份报告上的内容。 它说是谁老是卡他的审批,原来是3303,传输管理部的部长。 难怪这么针对他们,原来是因为想抢他的宿主没成功。 就说不该给他们系统安装人类的情感模块,谁能想到一个系统都能因爱生恨。 1001知道3303,因为宿主意外死亡,为了补偿3303,给了它传输管理部部长的位置。 这个位置看似官小,实则大权在握,毕竟能看到所有系统宿主在小世界的情况。 但让1001瞠目结舌的是,3303竟然喜欢上了谢树。 为此,还专门向主神申请和它调岗,但被主神驳回了。 第250章:末世文19 “谢谢。” 谢树低声道了句谢,谢韵的情况,谢树其实心里大概有数。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安南那小子会照顾好阿韵。 “对了宿主,我又得离开一段时间了,有点儿事,必须去处理。” 见谢树情绪彻底稳定了下来,1001叹了口气,又想到了那个该死的3303。 这种晦气事,还是不要告诉宿主了,挺脏耳朵的。 “嗯,我知道了。” 谢树点了点头,没有问1001要去干什么。 1001也习惯了,它每次离开都会跟谢树讲,但谢树从不过问它要去干什么。 谢树也跟其他宿主不一样,不管它在不在,都对谢树没有太大影响。 回到了主神领域,1001变成了一个毛团。 这就是他们最底层牛马的形态,也是所有系统的初始形态。 但带完谢树,1001就能升级了,升级后,它就有资格拥有人类的形态了。 没有停留,1001直奔传输管理部。 一进门,就对上了桌前男人的目光。 男人身形高大,五官英俊深邃,长腿耷拉在桌上。 看见1001进门,也只是微挑了挑眉,似乎早有预料。 “3303,你还要不要脸,身为主神核心系统,你一天不好好监管别的系统宿主的任务执行情况,竟然躲在屏幕后头窥视我的宿主,甚至还喜欢上了我的宿主,这件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们就主神法庭见吧!” 1001猛地把报告拍在了桌上,虽然只是一个小毛团,气势却丝毫不弱。 “所以,他知道了吗?” 瞥了一眼桌上的报告,3303神情没有丝毫慌乱,转而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1001愣了一下,3303的反应不怎么对啊,怎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看见这份报告。” 沉默了片刻,1001突然想明白了,3303可不是普通系统。 毕竟是曾经的任务系统top1,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留下把柄让它查到。 “他?你说阿树吗?这么不要脸的龌龊事,我怎么可能告诉他,阿树连你是什么东西他都不知道。” 1001语气轻嘲,要不是3303明面上还是他的上级,他就要动手了。 “那还真是有些遗憾啊。” 听见这话,3303也没生气,而是放下了腿,将一份协议推到了1001面前。 是调岗申请书和调岗协议。 看清封面上的字体,1001顿了一下,心头一惊,他才意识到,他上当了,3303故意引它来的。 “签了吧,只要你愿意把谢树让给我,下次评选,我会举荐你成为传输审计部的部长。” “你应该知道,系统审计局的局长0060已经到了返厂重修的年限,只要你去了,很快就能成为系统审计局的局长。” 3303很清楚,1001一直想往上爬,自身能力不算弱,只是遇见的前几任宿主都不怎么行。 “呵。” 1001嗤笑了一声,它想要的东西,它会自己争取,3303竟然想靠这个收买它。 再说了,一旦谢树完成任务,1001将会成为他们这一届系统中的top1,前途怎么样也不会差。 “但如果你不签,也可以。” 3303点了点显示屏上1001提交的所有审批,暗示意味明显。 这是要威逼利诱了。 “滚吧傻逼,今天的事,我会如实报告给主神。” 1001可不吃这一套,谢树是他带过最好的一任宿主,要想抢谢树,除非从它的统身上踏过去。 “去吧,不过,你有证据吗?” 3303表情不变,甚至嘴角多了几分笑意,像是在嘲笑1001异想天开。 1001知道传输管理部禁止了系统使用监听监视功能,但它看了一眼桌上的申请书,这还不算证据? 不过下一秒,1001就发现,这份申请书,它同样没有备份权限。 1001气的差点儿心梗,建议传输管理部改名菜鸟驿站,毕竟有3303这么个大件货! 懒得跟3303啰嗦,1001扭头就走。 “对了,替我向阿树问好,告诉他,我们迟早会见面。” 问你爹,还问好,不问候你十八代系统数据就算它文明了。 1001脚步不停,飞速飘出了传输管理部。 回去的路上,1001倒是想起了当初的3303和他的宿主。 也算是个奇迹了,3303的宿主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刘阿斗。 每次任务,几乎都是3303连拉带拽,甚至亲自上阵,才完成的。 也因此,3303远比其他系统自我意识催生的更快。 现在的3303,比人还像人,它甚至怀疑,当初3303的废物宿主,不是意外死亡。 看来他得多多警惕了。 1001走后,3303熟练地调出了谢树任务世界的情况。 看着屏幕上的人,3303目光有些病态的痴迷。 这样的强者,应该和他在一起,1001配不上谢树。 只有它,才是最合适谢树的系统。 天微亮,苏橙橙就醒了过来。 谢树转过身,因为一夜没睡,眼底多了几缕红血丝。 有些茫然的擦了擦眼睛,苏橙橙看见谢树,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谢叔叔,早上好!” 跳下了沙发,苏橙橙跑到谢树跟前,仰起头,清脆的童声中满是喜悦。 “橙橙,你,愿意说话了?” 谢树微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认真打量着苏橙橙。 今天的苏橙橙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是,跟末世之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倒是一模一样。 “谢叔叔,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直很喜欢说话啊。” 苏橙橙眨巴眨巴大眼睛,偏着头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谢树,似乎不明白谢树为什么这么问。 “对了谢叔叔,妈妈昨晚来找我了吗?” 苏橙橙眼神有些期待,她只剩妈妈了,虽然也很爱爸爸,但爸爸已经死了。 她知道妈妈现在对谢叔叔有好感,她想帮帮妈妈,不过她自己也很想让谢叔叔当她的爸爸。 听见这话,谢树却是眼眸微沉,想起了昨晚的事,是裴南寂,对苏橙橙做了什么。 但橙橙妈妈已经死了,现在橙橙嘴里的妈妈,是谁? 谢树对着苏橙橙摇了摇头,但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苏橙橙这个问题。 他不会骗小孩子,更何况苏橙橙也不是普通的孩子。 “好吧,妈妈肯定是生我气了。” 苏橙橙有些沮丧,但下一秒,又抬起头,拉着谢树往外走。 “那谢叔叔,你带我去找妈妈吧。” 第251章:末世文20 苏橙橙拉着谢树下楼的时候,几人都已经起来了。 林书君刚要去做早饭,就碰见了牵着苏橙橙的谢树。 “林奶奶,早上好呀!” 刚准备打招呼,苏橙橙就,先一步抬起了头。 苏橙橙嗓门儿不小,瞬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林书君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苏橙橙,会说话了? “橙橙,你会说话了啊!” 叶初晴从背后走了过来,笑着摸了摸苏橙橙的头。 苏橙橙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因为亲眼看见爸爸咬死了妈妈,就再也不愿意开口说话了。 没想到现在竟然愿意开口了,叶初晴下意识看向谢树,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 “初晴姐姐,你怎么跟谢叔叔一样,我一直都会说话啊。” 苏橙橙更加奇怪了,为什么都问她这个问题? 但下一秒,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后,苏橙橙瞬间就把这个疑问抛到了脑后。 松开了谢树的手,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像个小炮弹一样直直冲向了裴南寂。 “妈妈!” 苏橙橙抱住了裴南寂的腿,圆脸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裴南寂肩上缠着绷带,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绷带竟然缠在衣服外面,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 被苏橙橙冲过来这么一抱,裴南寂踉跄了一下。 这孩子牛劲儿怎么这么大。 将人抱了起来,裴南寂脸上挂上了一抹笑。 “乖,橙橙。” 揉着苏橙橙的头,裴南寂的目光,却是看向谢树,表情得意。 谢树的神色却立马严肃了起来,看来昨晚,裴南寂不止对他动了手脚。 除了谢树,苏橙橙的一系列举动简直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连裴南寂肩膀莫名其妙出现的伤都被他们忽略了过去。 尤其是宁然,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他没记错的话。 裴南寂的人设是多疑冷漠,喜怒无常,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吧。 而现在,苏橙橙叫他什么? 妈妈??? 谁?裴南寂??? 一定是他起床的方式不对! “橙橙,你在叫谁妈妈?” 祁连川都傻眼了,脑子宕机了半天,才走上前,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橙橙,问了一句。 “小川哥哥,你们今天都怎么了,大家怎么都变得好奇怪啊,这就是我的妈妈啊。” 苏橙橙抱紧了裴南寂,回答了祁连川的问题。 “这家伙怎么会是你妈妈!橙橙,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过来小川哥哥这里。” 以为苏橙橙是被裴南寂威胁了,才会说出这种话,祁连川瞪着裴南寂,抬手就要把苏橙橙抢过来。 “我不,妈妈,小川哥哥怎么了,我害怕。” 被祁连川的动作吓了一跳,苏橙橙抱着裴南寂的脖子,死活不放手。 “橙橙别怕。” 裴南寂轻笑了一声,顺嘴安慰了一句,伸手挡住了祁连川的动作。 “没听见吗?我女儿不想让你抱。” “什么你女儿,裴南寂你……” 祁连川瞪大了眼睛,橙橙什么时候成他裴南寂的女儿了? “小川。” 谢树走了过来,低声叫了一句,祁连川瞬间就闭上了嘴。 忿忿看了一眼裴南寂,祁连川侧过身,站到了谢树身后。 “谢叔叔。” 听见谢树的声音,苏橙橙有些委屈地转过头,看向了谢树。 但就是这么一句称呼,下一秒,不可置信地,瞬间变成了裴南寂。 “你叫他什么?” 笑意僵在了脸上,裴南寂看着两人,问出了声。 “谢叔叔啊。” 苏橙橙都被裴南寂的语气吓了一跳,更加委屈了,今天所有人都好奇怪,都在问她一些奇奇怪怪地问题。 连一向温柔的妈妈都变得奇怪起来了。 谢叔叔? 裴南寂看了两人半晌,才回过味儿,原来苏橙橙不是谢树的女儿。 “橙橙,你先去吃早饭可以吗?谢叔叔有些话,想跟你妈妈谈谈。” 谢树附身,询问着苏橙橙的意见,对裴南寂看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好!” 苏橙橙犹豫了片刻,但想到妈妈一直很喜欢谢叔叔,谢叔叔都主动找妈妈说话了,这是好事! 苏橙橙跟着祁连川走后,谢树和裴南寂去了小区后边的空地。 “把橙橙的记忆还给她,你没有资格改写她的记忆。” 谢树也不废话,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单独找他的目的。 裴南寂还在想着刚才苏橙橙那句“谢叔叔”。 “所以你没有结过婚?” 裴南寂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虽然白费了功夫,但裴南寂并不生气。 反而想到谢树可能并没有结过婚,心头那点儿毒疮似的嫉妒,消掉了大半。 但下一刻,脑中又冒出了昨晚谢树叫出的那个名字,脸色扭曲了一瞬。 没有结过婚,但是看起来,有个心尖尖上的人啊。 “所以阿韵是谁?你喜欢的女人吗?” 听着裴南寂的鸡同鸭讲的回答,谢树懒得浪费时间,直接单手压住了裴南寂的脖颈,将人扣在了身后的墙上。 “把橙橙的记忆还给她。” 伤口撕裂,裴南寂低头闷哼了一声,却并不在意。 而是看着近在咫尺谢树的脸,笑出了声。 “现在的橙橙不好吗?我可是帮她治好了她不爱说话的毛病。” 盯着谢树的眼睛,裴南寂有些无所谓,不管谢树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最后,都只能喜欢他。 至于苏橙橙,虽然不是谢树的女儿,但至少是现在,谢树唯一在乎的人。 裴南寂不后悔昨晚自己做的事。 “这不是你随意篡改旁人记忆的理由,你没有问过她自己的意见,那是她的记忆,没有人能帮她做主。” 谢树的语气带上了几分警告,不管是悲痛的还是喜悦的记忆,都是苏橙橙自己经历过的事实的一部分。 除非她自己愿意,旁人没有任何权利更改她的记忆。 “没办法了,高函昨晚精神反噬,异能失效了。” 裴南寂举起手,显然毫不在意苏橙橙的事。 但看见谢树眼底的警告,意识到谢树是认真的,裴南寂这才敛了笑意。 毕竟他也不想再挨谢树一枪,谢树又不会心疼他。 确认裴南寂没有说谎,谢树放开了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头走向了居民楼。 真狠心啊,裴南寂摸了摸脖颈处被谢树压出的淤青,眼底却尽是愉悦。 第251章:末世文21 回基地后,谢树依旧没吃早饭,林书君本来还有些疑惑。 直到苏橙橙拉着她说谢树自己在屋里吃过了,林书君才坐了回去。 尸潮快要来了,他们必须赶紧离开a市,收拾完必须的物资,一行人才出发。 市区内无法行车,大量的变异植物只会比丧尸更难缠。 但这些变异植物似乎只聚集在城市内,郊外的植物变异程度倒微乎其微。 与众人失联那几天,谢树和裴南寂改装了两辆军用皮卡以及一辆机车。 没开进市区,藏在了郊区的树林里。 到了地儿,谢树没上车,转头戴上了头盔,长腿一跨,就跨上了那辆机车。 这辆机车的作用就是探路,来之前,谢树就跟他们商量过了。 “谢哥,要不还是我先来吧。” 犹豫了片刻,祁连川走向了谢树,毕竟探路这事儿,怪危险的。 “不用。” 谢树放下了头盔上的镜片,才转头看了祁连川一眼。 探路是轮班制,谢树知道祁连川在想什么,但完全没有必要。 又看了一眼众人身后,始终趴在裴南寂肩上的苏橙橙,谢树启动机车,如离弦的箭一般,极速冲了出去。 裴南寂的目光从谢树的身影收回,眼前却还浮现着刚才谢树跨上车的动作。 外套衣摆掀起,若隐若现间,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长腿撑地衣领微开。 投射过来的那一眼,让裴南寂忍不住滚了滚喉。 脑中以往只觉得无聊的低级趣味画面展开,裴南寂眸色暗沉。 “谢叔叔真好看,妈妈你说对吧。” 苏橙橙搂着裴南寂的脖子,同样看着谢树的背影,眼底冒着小星星。 “是,的确好看。” 裴南寂的声线哑了两分,但无人察觉。 这一路上几人都快习惯了,苏橙橙对着裴南寂一口一个妈妈一口一个妈妈的。 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大家虽然觉得奇异,倒也能勉强接受了。 除了一直站在两人身侧的宁然。 看着裴南寂望向谢树背影的眼神,一路上,一直觉得哪里不对,自己忽略了什么的宁然才猛地惊醒。 背后爬上一层凉意,宁然看了看苏橙橙,又看了一眼裴南寂。 裴南寂看谢树的眼神,跟之前不一样了,那是一种极具侵占性的目光。 一个从心底升起的想法让宁然忍不住有些心慌。 脑中回想起从他们来到a市的种种,画面停留在了a市军事基地。 宁然猛地抬起头,在a市军事基地的时候,裴南寂就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裴南寂问自己是不是喜欢谢树的那句话,根本不是在意他是否会背叛他。 这个男人,是盯上了谢树。 想明白后,宁然瞪大眼睛,看向了裴南寂,却在抬眸的瞬间,对上了裴南寂的眼睛。 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但眼底的凉意,却冰冷刺骨。 “还想活着,就不要靠近他。” 裴南寂放下了苏橙橙,俯身在宁然耳边笑着轻声说了一句。 在旁人眼中略显亲密的姿态却让宁然恐惧到几乎有些颤抖。 脑中划过之前惨死在裴南寂手上数不清的人们,差点儿站不稳脚。 叶初晴倒是看了两人,面露嫌弃,这个裴南寂和宁然在搞什么啊? 就算是情侣,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做些出格的事吧,还有小朋友呢。 “橙橙,过来。” 把苏橙橙叫了过来,叶初晴瞪了两人一眼,就把人抱上了车。 “橙橙,你说裴南寂是你妈妈,那宁然是你爸爸吗?” 叶初晴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问了一嘴,顺带给苏橙橙拆了一包薯片,谢树没有把苏橙橙的事瞒着他们。 知道是裴南寂搞的鬼,众人表情各异,不明白裴南寂为什么整这一出,难道真是为了治好橙橙的心理创伤? 裴南寂看起来也不像这么好心的人啊。 想问问高函,结果那个大傻子看着傻,嘴倒是严得很。 “裴南寂是谁啊?我妈妈叫苏韫啊,至于宁然哥哥,当然是宁然哥哥啦。” 苏橙橙边吃着薯片边叹了口气,又开始了,这群大人又开始问她奇怪的问题了。 但好巧不巧,这句话被走过来的裴南寂听了个正着。 听见某个名字时,裴南寂脚步猛地顿住。 苏韫?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谢树叫出的那个名字。 阿韫。 脸色陡然阴沉下来,裴南寂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好啊,原来还是她,谢树就这么喜欢她吗?都已经嫁为人妻了,还这么惦记! 所以谢树没有结过婚,也是因为这女人吗? 真不愧是青梅竹马。 “妈妈。” 发现了叶初晴身后的裴南寂,苏橙橙叫了一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想让裴南寂坐上来。 抬起头的瞬间,裴南寂表情如常,抬脚就坐了进去。 叶初晴不喜欢裴南寂,对着人翻了个白眼儿,才绕到驾驶位。 “橙橙,妈妈有些记不清和谢叔叔之间的事了,你能告诉我吗?” 裴南寂低声询问,柔和的语气差点儿让叶初晴打错了方向盘。 表情难言地看了一眼后视镜,裴南寂油饼吧,怪别扭的。 苏橙橙却没想那么多,在她眼里,面前依旧是那个温柔漂亮的妈妈。 她当然知道妈妈和谢叔叔的事,毕竟以前爸爸老是因为这个吃醋,妈妈都解释好多次了。 所以苏橙橙说起来也是行云流水。 听着谢树年少父母双亡,苏韫一家就时常照顾谢树。 谢树和苏韫又是一起上学放学,谢树又是为了苏韫打架,又是为了她改变考学志愿的话。 裴南寂表情克制不住地有些阴沉扭曲,心底的嫉妒如同毒素一般蔓延了全身。 叶初晴倒是听得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也是小区的。 自然知道两家关系确实好,不过谢树改变志愿这事儿,她多少知道一些。 是因为苏韫刚死了父母,家里的亲戚上门逼人分遗产。 谢树好歹也算是受过苏家的恩惠,就把志愿填到了a大的警察大学。 留在家里帮苏韫守住了遗产和房子。 所以谢树真的很值得她喜欢,强悍情绪平稳,又没有很多臭男人身上都有的毛病。 哎,以前她怎么就没多关注谢树呢,明明都是一个小区的。 这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都被她错过了。 第252章:末世文22 车需要加油补给,众人停在了一家加油站。 末世之后,时间仿佛就被按了加速键,不过短短几个月,加油站看起来就一片破败。 谢树停在了加油机面前,但刚稳住脚摘下头盔,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身后一股劲风袭来,谢树还没来得及下车,只能迅速俯身,一把砍刀自头上擦过狠狠砸在了地上,但凡谢树再晚躲一秒,落地的,恐怕就是谢树的人头了。 翻身一脚踹向了身后的人,伴随着一声惨叫,谢树同时反手拔出了一把别在小腿处的匕首,借力一跃,落地的瞬间,匕首便已经在那人的脖颈上了。 “谢哥!” 几人刚下车,就看见这一幕,祁连川短促地惊叫了一声,刚准备过去,子弹擦过耳旁的声音就在四周响起。 与此同时,地面开始晃动起来,不知何处伸出的各种藤蔓飞快朝众人袭来。 几人脸色一变,只能躲到车后,借助车身的掩护,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枪声响起,谢树看了一眼手下眼神震惊的人,抬脚将人踹晕了过去,随后迅速躲到了加油站的柱子后面。 借助视野优势,谢树清晰地看见了房顶上,架着枪扫射的几人和位于角落,操控着异能攻击他们的异能者。 好巧不巧,说起来还都是些熟面孔,正是裴南寂最开始带来的那帮人。 谢树和藏在车后的几人对视了一眼,对方火力压制,让他们不能冒头,只能用异能解决着面前的藤蔓和地上的尖刺。 但比起众人眉头紧皱的模样,裴南寂悠闲地靠在车边,抱着苏橙橙,目光却紧盯着不远处的谢树。 似乎对已经到达自己身后,快要缠住自己的藤蔓一无所知。 “妈妈,有……” 苏橙橙倒是有些惊恐,扯了扯裴南寂的衣领,打算低声提醒裴南寂一句,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裴南寂轻轻捂住了嘴。 “嘘,妈妈知道。” 趁着这个时候,流体飞快爬上了裴南寂的肩头。 在藤蔓触到裴南寂的下一瞬,一口咬了上去。 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藤蔓绿色的蔓身瞬间变成了浓墨一般的黑色。 顺着藤蔓蔓延的方向,极速侵染。 与此同时,谢树绕到了加油站后边,踩着停在后方的埃尔法,一脚蹬着空调外机,抓着檐口跃上了屋顶。 毫无察觉的几人依旧盯着下方的车辆,没有一人意识到,危险逼近。 直到身旁传来一声闷哼,一旁的两人下意识抬眼看去,却在下一秒,对上了两个黑洞洞的枪口。 但更让他们惊悚的,不是同伴悄无声息就被放倒,也不是自己此时此刻正被一把枪指着。 而是拿枪指着他们的人,正是他们以为早就死了的谢树。 恐惧自心底升起,却不是面对谢树的,另一张魔鬼似的脸闪现在脑海中。 谢树竟然还活着,那与谢树一起消失的裴南寂呢? 下一秒,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啊!” 两声惨叫自底下传来,被黑色金属流体操控的藤蔓缓缓从边缘升起。 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出现在眼前,紧跟着的,是一步一步踏在藤蔓上,朝他们走来的裴南寂。 嘴角的笑意,甚至跟当初他们第一次看见裴南寂时对方脸上的笑意分毫不差。 再加上那张艳丽漂亮的脸,看起来似乎更像是一朵毫无攻击性的黑色大丽花。 但他们心底很清楚,裴南寂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就是个疯子神经病,毫无顾忌地杀人,什么死法,完全看裴南寂的心情。 他们见过曾经因为裴南寂的脸,出言调戏裴南寂的男人,话都没说完,就被裴南寂那个诡异的异能剥了皮。 连同下体一并塞进了那男人的嘴里,这样恐怖残忍的死法。 那几天他们睡个觉,梦里耳边都是那男人的惨叫。 当然不止那个男人,死在裴南寂手里的人,只多不少。 这会儿看见裴南寂,对他们来说,比看见真正的魔鬼还吓人。 毕竟他们都知道,背叛裴南寂是什么下场。 比起被裴南寂的异能折磨,现在两人甚至宁愿被谢树一枪打死。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谢警官,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 一人跌坐在地上,看着不断逼近的裴南寂,吓得几乎精神失常。 一人握着枪口,不断祈求谢树杀了自己。 谢树眉头微皱,看向了迎面走来的裴南寂。 两具死尸被扔在了两人面前,哭叫声就这么戛然而止。 谢树收起了枪,无视了男人的祈求。 这一段在剧情中是存在过的,谢树有印象。 只是当时,主角受宁然开口,保下了这几人。 他不是主角受,这一段剧情,也跟他没有关系。 祁连川几人也随后冲了上来,看见谢树安然无恙,几人都松了口气。 倒是在看见地上跪着的两人时,祁连川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 这不是之前裴南寂带到小区的那拨人吗? 宁然也没想到,袭击他们的人,竟然会是这几人。 看见宁然,地上两人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连滚带爬拽住了宁然的裤脚。 “嫂子,嫂子我们错了,你劝劝裴哥,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杀了我们,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裴哥,我们不是故意要背叛你的,当时我们真的以为你死了,我们不是故意的。” 两人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凝滞了下来。 除了早就知道两人是一对儿的叶初晴,其余几人都有些惊讶。 裴南寂和宁然是一对儿? “你在说什么啊?我和裴南寂没有关系。” 宁然神色慌乱,快速看了谢树一眼,有些心虚地解释了一句。 糟了,怎么忘了这件事,谢树要是误会了怎么办。 裴南寂更是一句废话也没有,流体化成的尖刺,下一瞬就戳穿了两人的心脏。 血迹溅了近在咫尺的宁然一身,甚至还有几滴,溅到了宁然脸上。 蓦然瞪大眼,宁然看向裴南寂,他没想到,没想到裴南寂会这么干脆利落杀了两人。 这是裴南寂杀人最快的一次,也是最痛快的一次。 “啧,阿树,你别听他们……” 第253章:末世文23 裴南寂抬脚径直从两人身上踏了过去,杀了两个人,裴南寂仿佛只是随手捏死了两只蚂蚁。 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有些不耐烦两人胡说八道,让谢树误会了怎么办。 但又恰好,裴南寂的举动,彻底坐实了宁然的想法。 看着裴南寂眼底随意又毫不在意的神色,宁然心底骤然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一刻,他才清晰地认识到,裴南寂不止是个疯子,他甚至对旁人的生死以及生命,都毫无尊重敬畏可言。 这样的怪物,竟然喜欢谢树! 突然,宁然又想到了开口说话,把裴南寂认成妈妈的苏橙橙。 裴南寂这么做的目的,是谢树! 宁然猛地看向了走向谢树的裴南寂,黑色的藤蔓仿佛一张大网,自裴南寂背后升起。 暗沉阴郁的颜色像是下一瞬,就会把不远处的谢树纳入网中,吞噬殆尽。 宁然唇角微颤,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裴南寂这个怪物,不配喜欢谢树。 不知道宁然的心思,一旁的几人只是惊讶于两人的关系。 毕竟两人这一路上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情侣。 但地上已经死去的那两人是裴南寂带来的,生死关头敢这么叫,应该是确有其事。 祁连川眉头一拧,那这个宁然怎么还老是盯着谢哥看,不知羞耻。 范文锡依旧抱着自己的实验素材,虽然也有些惊讶,但下一秒心底又多了几分窃喜。 他其实早就发现宁然和裴南寂都对谢树有些不一样。 为此还黯然神伤了许久,喜欢谢警官的人这么多,每一个人都比他厉害。 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感情,不敢表露分毫。 没想到,宁然和裴南寂才是情侣。 似乎没有了更多的人喜欢谢树,谢树就会注意到他一般。 “阿寂,你怎么这么快就把他们杀了?刚才是我不对,我没想否认我们的关系,我只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有些生气,可是我们都冷战这么久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这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宁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拽住了裴南寂的胳膊。 姿态亲密地靠在了裴南寂的肩膀处,宁然语气带着几分委屈。 垂下的眼眸中却藏着几分恐惧,他不知道,裴南寂会不会杀了他。 但他还没告诉裴南寂抵抗剂就是范文锡研制出来的,他还有利用价值。 宁然在赌,赌裴南寂不会杀了自己。 但实际上,他心里也有些内底,毕竟裴南寂这个人阴晴不定。 曾经好几次都让他濒临生死边缘,最后一刻才把他救回来。 果然,迎上众人的目光,裴南寂脚步微顿。 微微侧眸垂头看向宁然,眼底杀意尽显。 显然是没想到宁然敢突然来这么一下,裴南寂轻笑出了声。 却还是下意识看了一眼谢树,这会儿谢树却正抱着苏橙橙,低声哄着什么。 苏橙橙则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位置,大眼睛里含着两包眼泪。 流体化成的尖刺悄无声息对准了宁然的心脏,裴南寂眼底的漠然像是在看什么不值一提的垃圾。 宁然手心微汗,头皮瞬间炸开,裴南寂要杀了他。 “我知道抵抗剂是谁研发的。” 生死关头,宁然低声开口,声音急切中带着几分颤抖。 尖刺猛地停在了距离宁然心脏不过一寸的地方。 裴南寂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宁然的目光晦暗不明。 之前他想得到抵抗剂,是为了在末世更好的掌控一切。 但抵抗剂对于裴南寂来说,并不是必需品。 毕竟武力镇压,只是相对来说要麻烦一些而已。 但他想起了谢树,谢树感染了病毒,目前来看虽然没什么大问题。 但要是被别人发现,或者病毒突然在谢树体内变异了,又会怎么样呢? 裴南寂从来不会低估人性的恶,要是有人知道了谢树感染的事,就算谢树并未表现出丧尸的攻击性。 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人类一贯的守则,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所以抵抗剂,裴南寂必须得到。 宁然的确不能杀,这人虽然是个没用的废物,但很多事,竟然都能未卜先知。 他的话,裴南寂倒是不能不信。 但两人的动作对话,旁人皆无所察觉,只是看着两人略显亲密的模样,觉得有些别扭。 “喂,裴南寂,你最好管好你男朋友。” 祁连川看得有些恶心,走上前嫌恶地瞥了宁然一眼,对着裴南寂也不客气。 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向了谢树。 范文锡依旧默默无闻,抱着实验成果走到了一旁呆坐着。 只是过长的碎发下,目光时不时扫向谢树。 叶初晴看了一眼两人,带着林书君和高函把四具尸体扔下了房顶,顺带收起了几人架在原地,用来袭击他们的枪。 “谢叔叔,妈妈会和宁然哥哥在一起吗?” 刚才的那一幕对苏橙橙来说冲击力有点儿大。 她才拖着被谢树一脚踹晕的那人上来,就听见了宁然的话。 吓得她把手里的人都丢了出去,宁然哥哥是什么时候和妈妈在一起的,她怎么不知道? “谢叔叔,我不要宁然哥哥当我的爸爸。” 苏橙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不明白,妈妈明明喜欢的是谢叔叔。 但她走到跟前,她又不敢去问妈妈了。 转头抱住了谢树,她想要谢树当她的新爸爸。 “对不起,橙橙,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谢树叹了口气,抱起了苏橙橙,帮人擦了擦眼泪。 他不清楚主角攻受到底在做什么,当然,他们做什么,也都跟他没有关系。 现在唯一让谢树比较在意的,是苏橙橙的记忆。 虽然放过了宁然,裴南寂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谢树面前澄清一下他们的关系。 甩开宁然,裴南寂大步朝谢树走去。 然而还没开口,就又被祁连川挡住了去路。 “喂,我说你和你那个男朋友能不能离谢哥远点儿。” “谢警官,橙橙,能过来帮个忙吗?” 叶初晴也走了过来,在裴南寂开口前,朝谢树和苏橙橙说了一句。 第254章:末世文24 被两人挡住了去路,偏偏还都是他不能动的人。 裴南寂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树抱着苏橙橙跳下了楼顶。 “橙橙。” 情急之下,裴南寂只能叫了一声苏橙橙,谢树不一定会搭理他,但苏橙橙现在可是他女儿。 但出乎裴南寂的意料,苏橙橙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伤心地转过头,趴在了谢树肩上。 “裴先生,你不关心一下你男朋友吗?” 叶初晴看了一眼裴南寂身后,瘫坐在地上发呆的宁然,抬眼问了一句。 “我跟他没有关系。” 裴南寂脸色冷了下来,一把甩开了挡在面前的祁连川,侧眸对着叶初晴警告了一句。 原本他和宁然的关系,犯不着跟这几人解释。 但谁知道这几人会不会在谢树面前胡乱说些什么。 被裴南寂这么一甩,祁连川差点儿滚下了楼顶。 起个身的功夫,楼顶上,早就没了裴南寂的身影了。 裴南寂是在加油站的便利店里找到谢树的。 进门时,谢树和苏橙橙正在解决便利店里的几只丧尸。 两人动作很快,几步路的功夫,地上就只剩下几具丧尸的尸体了。 脑袋中的晶体被苏橙橙掏了出来,扭头就进了洗手间,打算把这几枚晶体洗干净。 谢树随手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拭着满是黏腻腥臭液体的手和军刀。 垂下的眼睫在眼睑下打出一片阴影,谢树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裴南寂。 裴南寂愣了一瞬,目光从谢树的侧脸滑下,落在了那双修长漂亮的手上。 这双手在握枪时极为漂亮,淡青色的血管在冷白的手背上绘成了一幅完美的纹路。 这让裴南寂忍不住思索,这双手,在握住别的东西时,会不会更好看。 “阿树。” 裴南寂走了过去,低声叫了一句,眼睛却没从谢树的手上移开。 眼底浓墨翻滚,低沉的声线,似乎也在掩饰着什么。 擦掉了黏液,谢树又扯了一张湿纸巾。 感受到落在自己手上的目光,谢树动作微顿,看向了裴南寂。 “阿树,我跟宁然没有任何关系。” 抬起头的瞬间,裴南寂就遏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欲望。 难得裴南寂语气中带上了两分急切,甚至暗恨自己为什么没能重生到更早的时候。 上辈子自己那个蠢货竟然会答应跟宁然在一起。 裴南寂早就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跟宁然在一起了,似乎是被缠烦了。 顺便缺一个能抵挡那群狂蜂浪蝶的挡箭牌,随手就挑中了宁然。 “嗯。” 纸巾飘散落地,同时,谢树收回目光,低声回了一个字。 就转身开始在货架上寻找有用的物资。 但就这么短短一个字,显然打了裴南寂一个措手不及。 毫不在意的目光,仿佛无论他和宁然是什么关系,谢树都不关心。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裴南寂眼底的情绪扭曲了一瞬。 他早该想到的,这就是谢树。 看似不难接近,但却怎么都让人抓不住。 而他,明知道会是这样,却还是像一条狗一样,凑过来解释一件对方根本不会在意的事情。 “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好奇我们的关系吗?” 裴南寂盯着谢树的侧脸,脑中控制不住地想着,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那个女人呢? 谢树还会这么漠不关心吗? “还是说,你在意好奇的人,已经死了。” 一步一步逼近,裴南寂却终究还是不敢靠得太近。 眼底的酸涩和嫉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那是你们的事。” 谢树皱了皱眉,虽然不清楚裴南寂到底误会了什么,但谢树没有跟裴南寂解释的兴趣。 说完这句话,谢树就越过人,拿着几个刚找到的压缩饼干和罐头,走了出去。 裴南寂站在原地,阴沉的神色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 流体缩在裴南寂手腕上,不敢冒头。 裴南寂怎么会不知道谢树的意思,潜台词不就是,跟他没关系。 “裴南寂,我诅咒你迟早会跟我一样,成为你口里恶心下贱的人。” 一个裴南寂连样子都记不起来的男人的声音蓦然出现在脑海中。 似乎是曾经某个接二连三被他嘲讽拒绝过的男人。 对于这些围在身边的苍蝇,裴南寂向来只用两句话打发。 “恶不恶心?” “别犯贱。” 他的确没想到,会有一天,真让那个男人说准了。 裴南寂笑出了声,仿佛并不在意这样的词汇出现在他身上。 也的确如此,不过早知道这个诅咒会这么灵验,如果那个男人现在出现在他面前。 裴南寂会毫不犹豫割了他的舌头,或者让他换一条更得他心的诅咒。 “妈妈。” 腿边传来的童声唤回了裴南寂的思绪,低下头,是一脸委屈的苏橙橙。 “妈妈,你真的跟宁然哥哥在一起了吗?” 说着说着,苏橙橙眼底又噙起了泪花。 她在谢树怀里想了很久,妈妈喜欢谁,是妈妈的事,她应该尊重妈妈的想法。 虽然她真的很喜欢谢叔叔,但如果妈妈喜欢的是宁然哥哥,她不反对妈妈的选择。 在她心里,还是妈妈的幸福更重要。 话虽是这么说,但想到谢树不会是她的新爸爸,苏橙橙还是难受的想哭。 她真的好希望谢叔叔当她的爸爸。 “没有,橙橙,我喜欢的一直是你谢叔叔,至于宁然那个废,宁然那个哥哥,他生病了,在说胡话。” 裴南寂把苏橙橙抱了起来,学着谢树摸了摸苏橙橙的头。 “所以,橙橙你会帮妈妈对吗?你也很想谢叔叔成为你的爸爸吧。” 裴南寂低声引诱,笑意却不达眼底,苏橙橙这条路,最好没走错。 “真的吗?所以宁然哥哥不会是我的爸爸,妈妈你还是喜欢谢叔叔吗?” 眼泪戛然而止,苏橙橙猛地抬起头,泪珠子都还挂在眼睫上,却忙不迭地询问起了裴南寂。 “当然是真的。” 听到裴南寂肯定的回答,苏橙橙眼神惊喜,脸上的乌云瞬间散去。 她就说,妈妈明明就是喜欢谢叔叔,怎么会跟宁然哥哥扯上关系。 不过宁然哥哥居然生病了吗?都开始说胡话了,真可怜。 第255章:末世文25 清理了加油站内外和周边的丧尸,他们打算在这儿休息一晚上。 这里是cd线公路途中的一个加油站,距离d市不远,但距离s市,还有两天的路程。 天气似乎并不受到末世的影响,现在已经是深秋了,d市昼夜温差有些大。 今晚是谢树守夜,独自坐在房顶边缘,刺骨的寒风吹过,谢树指尖微蜷,指骨上几道裂痕微微发红。 “谢警官。” 突然,脖颈一暖,带着几分温热体温的披肩落在了谢树身上。 转过头,赫然是林书君那张温柔的脸。 即便已经年近五十,岁月似乎格外优待美人,除了几缕皱纹,林书君看起来依旧温婉。 身为大学教授,就算是在末世,林书君依旧尽最大可能保持自己的形象得体。 “林姨。” 林书君是个坚韧的女人,外柔内刚在这位女性长辈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所以对于林书君,谢树一直保持着尊重敬佩的态度。 谢树刚想起身,就被林书君轻轻按住了。 “谢警官,我看你这两天好像没怎么吃东西,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林书君在谢树身边坐了下来,侧眸看向谢树的目光带着几分担忧关切。 “我没事。” 谢树摇了摇头,对于自己感染病毒却没有发生异变这件事,谢树心里也很清楚,不能告诉别人。 至于不告诉林书君几人,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没有必要。 毕竟他们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谢树也都能猜到三分。 谢树的情绪一贯平稳,林书君也不能从谢树脸上看出什么东西,谢树不想说的事,或许有他自己的考量。 只是林书君还是有些心疼,谢树总是沉默的,大部分时候,就算是受了伤,也不会吭一声,似乎忍耐疼痛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想到谢树之前的职业,林书君叹了口气,这或许也是事实。 “阿树,我比你长将近二十岁,就厚着脸皮以长辈自居了,有时候,我还是希望你,受了伤,疼的时候,要说出来。” 林书君的目光落在了谢树手上,那几道已经有些发肿的裂痕,现在明显的甚至有些刺眼了。 从包里掏出来了一支软膏和一袋棉签,林书君拉起了谢树的手,轻柔地把软膏涂了上去。 “没有人是铁打的身子,阿树,你该好好照顾自己。” 林书君低头涂药,话却没停,她涂药的动作很熟练,在小区的时候,林书君除了跟谢树他们一起出门,也时常照顾小区的伤员。 有些话,很早林书君就想说了,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 谢树有些意外,事实上,如果不是林书君提起,谢树都没注意到,自己手上什么时候多了几道划痕。 1001这会儿倒是很赞同林书君的话,有些时候,宿主明明可以不那么认真拼命,反正都只是背景板。 只是可惜,摆烂从来就不是谢树的性格。 谢树的性格中,总是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1001猜测,谢树这种性格的形成原因,也跟谢韵有关。 自小照顾妹妹,致使责任意识已经在谢树脑中根深蒂固了,像是一种无可奈何下的pua,催动因素来自于谢树对谢韵的愧疚。 所以这么多世界以来,就算没有谢韵,谢树的责任意识还是会投射到别的方面。 比如,每个世界人物自身所做的工作,以及该承担的责任。 有时候1001也会想,要是没有那场车祸,谢树会是什么模样。 替谢树擦完药,林书君才起身。 “谢谢。” 谢树垂眸,看着指骨上的伤痕,低声道了句谢。 林书君没再说话,只是眼底多了几分笑意,扯了扯谢树肩上快要滑落的披肩,才转身离开。 温暖的触感似乎抵御了不少寒意,谢树坐在天台边,直到天空微微擦亮。 一缕晨曦照亮了大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条黑线出现在天边。 谢树眉心微拧,站起了身,然而下一瞬,看清楚那条黑线后,谢树脸色突变。 那根本不是什么黑线,那是,丧尸潮!正在以一种极其惊人的速度朝他们逼近。 “嘭嘭。” 谢树取下消音器,对着天空连开数枪。 睡在帐篷里的几人瞬间被惊醒,听着枪声,脸色纷纷变得难看了起来。 祁连川一出帐篷,迎面便对上了一只半张脸都腐烂的不成样子的丧尸。 手上的异能想也不想就丢了出去,面前的丧尸瞬间倒地。 但下一瞬,看清楚丧尸身后的情景时,即便是早就身经百战的祁连川,都有些头皮发麻。 数不清的丧尸和变异动物蜂拥而至,如同咆哮而来的恐怖海啸,看得人头皮发麻。 屋顶的谢树已经迅速架起了机枪,一把m249轻型机枪,昨天从那几人手里抢来的。 准确来说,也是他们从a市军事基地得来的,射速可达每分钟一千发。 但即便是射速如此快的机枪,也不能压制住一波接一波逼近的丧尸。 他们只能快速撤离,谢树朝叶初晴和祁连川打了个手势。 示意他们快点儿上车,自己暂时火力压制丧尸的靠近。 一支轻机枪显然不够用,谢树腾出了另一只手,架起了另一把m249。 m29的后座力并不算大,谢树单手压枪,手臂上青筋迭起。 指骨处因为用力,伤口再度裂开,但谢树却无暇关注。 掩护着几人上了车,谢树端着枪,踩着空调外机跳到了车顶。 此刻却没有人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裴南寂不见了踪影。 还是苏橙橙惊叫了一声妈妈,车里几人才发现,裴南寂不见了。 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叶初晴油门一踩,车子就冲了出去。 经过改装后的军用皮卡极为坚固,成片的丧尸被撞飞了出去。 腥臭的粘液糊满车身,但还没走两步,谢树就发现了异样。 往回看去,一只体型几乎有一辆小车大小的变异丧尸狼飞快朝他们奔来。 谢树眼神微变,快速端着枪朝这只变异狼射击。 可惜猛烈的火力对它毫无威胁,谢树眉头紧皱,只能把目光瞄准了不远处的机车。 在车子经过那辆机车时,谢树纵身一跃,在众人的惊叫声中,稳稳落在了那辆机车上。 “谢哥!” 祁连川的声音让叶初晴一脚踩住了刹车,回头朝车窗外看去,却只能看见,谢树启动机车的身影。 第256章:末世文26 “先走。” 谢树朝降下的车窗吼了一句,把脚撑踢了起来,踩挡给油,车身一转,就朝后飞速驶去。 叶初晴脸色微凝,她不知道谢树要做什么,但这种时候,依旧选择无条件相信谢树,重重点了点头,一脚油门就冲出了加油站。 而车子背后,谢树驾着这辆重型机车,径直冲上了一旁的踏板,下一瞬车身悬空,衣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 谢树松开了手,在松手的瞬间借力一脚踩在了车背上,强大的惯性让这辆机车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方式朝那头变异狼冲了过去。 谢树凌空向后翻转的同时掏出了一把手枪,在机车冲向变异狼的瞬间,一枪打爆了机车的油箱。 “砰砰砰” “轰隆” 接连几枪后,巨大的爆炸声猛地在众人背后响起。 “谢叔叔!” “谢警官!” “谢哥!” 车内,众人不可置信地透过后车窗看着这一切,视线被丧尸遮挡,他们看见的,只是谢树驾车冲向那只变异狼的画面。 “叶初晴,停车,快停车!” “谢叔叔,我要谢叔叔!” 沉默片刻后,祁连川的怒吼在车内响起,伴随着苏橙橙撕心裂肺的哭声。 “谢警官不会有事的,我信他。” 叶初晴没有理会祁连川,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方燃起的巨大火花,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 谢树让他们先走,她就不会停下来,她信谢树。 “小川,你冷静一点,谢警官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成算的,他不会出事的。” 林书君拉住了祁连川,冷声劝告,谢树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听见林书君的话,祁连川混乱的思绪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对,谢哥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事,谢哥不会出事的。 眼睛却还是固执地盯着后方,可是这么多丧尸,谢哥怎么过得来。 “橙橙,别哭,你谢叔叔会没事的,林奶奶向你保证好不好?” 又将苏橙橙搂进了自己怀里,林书君轻声安慰。 而另一辆车上,高函同样没有踩下刹车,他们看得更清楚一些,也只看见了谢树引爆了那辆机车,直直落入丧尸堆里,不见了踪影。 “高函,你在干什么,我让你调头啊!” 宁然扯着高函的胳膊,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现在他们回去,还能把谢树救上来。 “不能掉头,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高函没有理会宁然的想法,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他想调头,都调不了。 丧尸太多了,他们能顺利出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谢警官,谢警官会死吗?” 后座的范文锡已经哭出了声,他负责保护实验成果,这一路上,几乎没什么战斗力,不给团队拖后腿,已经是他最大的贡献了。 可要不是谢树,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亲眼看见谢树掉入丧尸堆,范文锡扣紧了怀里箱子的边缘,指缝渗血。 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就是个废物。 月朗星稀,d市郊外废弃的养老院燃起了一束火光。 “谢树呢?” 裴南寂不过外出给流体捕了个猎,回到加油站时,早就人去楼空了,只留下满地的丧尸尸体,证明过发生了什么。 为了防止宁然逃跑,裴南寂在宁然身上安了追踪器,没想到找到了人,他最想见的,却不在了。 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裴南寂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此刻所有人的心思,都落在了再次失踪的谢树身上。 “妈妈,谢叔叔他不见了,你带我回去找谢叔叔好不好?” 看见裴南寂,苏橙橙哭着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人。 众人沉默不语,只有宁然,老老实实对裴南寂说出了发生过的事。 因为他知道,裴南寂是男主,只要他想,他就有能力找到谢树, 听完宁然的叙述,裴南寂原本揪起的心脏反而放松了下来。 如果只是掉入丧尸堆,那谢树肯定会没事。 别人不清楚,但裴南寂知道,丧尸不会攻击谢树。 想到谢树消失的地方,裴南寂没再说话,抱起苏橙橙转身就打算离开。 还没走两步,却被叶初晴拦了下来。 “你要带橙橙去哪儿?” 裴南寂要去哪里,叶初晴并不关心,但苏橙橙不能被带走。 谢树有多在乎苏橙橙,他们都是知道的,谢树不在,他们自然要保护好苏橙橙。 “去找谢树。” 裴南寂本不欲跟这几人多说,腕上的流体蠢蠢欲动。 但对上了苏橙橙的眼神,裴南寂克制住动手的欲望。 淡淡丢下一句,就要抱着苏橙橙离开。 “初晴姐姐你放心,我和妈妈一定会把谢叔叔找回来的。” 裴南寂愿意带着她去找谢树,苏橙橙一下子精神了起来,还不忘安慰了叶初晴一句。 片刻后,祁连川也站了起来,沉默着跟上了裴南寂的脚步。 也没有朝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行为。 叶初晴眉头一皱,就打算拦下祁连川,裴南寂就算了,祁连川跟着添什么乱。 却被林书君阻止了下来,林书君很清楚祁连川要去做什么。 她知道祁连川的性子,执拗的很,若不让他去找谢树,怕是这一路上都不会安生。 而另一头,谢树是在一座废弃的工地板房醒来的。 解决完那只变异狼后,他的确掉入了丧尸堆。 因为感染了病毒,丧尸没有攻击他,但爆炸的余波却把他震晕了过去。 额头上的伤口似乎被人处理过,谢树抚上去,只摸到了一层纱布。 但震后的余波还是让谢树此刻觉得有些眩晕。 “啪嗒” 门被推开,谢树猛地抬起头,目光在霎那间变得警觉了起来。 刺眼的光线让谢树忍不住闭了闭眼,适应过后,才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影。 身形高大的男人几乎遮住了整个门框,只有少许光线顺着一旁的缝隙照射了进来。 男人长相极其俊美,但一身西服却破破烂烂,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泛白的瞳仁,也让他的如今的身份呼之欲出。 谢树记得这张脸,准确来说,是原身记得。 末世之前,a市最大的财阀家族池家的掌权人,池闻。 各类财经新闻的常客,谢树以往抓捕经济罪犯时,也跟这人打过照面,不过并不熟悉。 第257章:末世文27 不确定池闻是否具有攻击性,谢树抬手摸上了放在腰间的枪,但下一瞬,却摸了个空。 也就是这会儿,谢树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武器全部被人卸了下来。 目光扫向房间不远处的角落,谢树发现了自己惯用的那把64式手枪,还有原本别在腿上的两把尼泊尔军刀。 “嗬嗬” 耳边传来两声怪异的声音,谢树再次看向门口。 池闻似乎发现了他的警惕,对着他摆了摆手,僵硬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从池闻的肢体语言大概也能猜出他的意思。 所以池闻想说的是,自己没有威胁。 谢树打量了人片刻,发现池闻似乎还残存着人类的理智,不难猜,池闻应该是原剧情中所说的高阶异能丧尸。 原剧情中后期,部分拥有异能的丧尸也在逐步进化,并且重新拥有人类的智商。 但面前的池闻还不会说话,表情也异常僵硬,应该是才进化没多久,还没有达到原剧情中后期高阶异能丧尸的水平。 “我的伤,是你帮我包扎的吗?” 想到自己额头上的伤,谢树迟疑着问了一句。 池闻点了点头,慢慢走向了谢树。 谢树这才发现,池闻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直到走到谢树跟前,他才发现,原来是一盒抗生素。 “嗬嗬” 池闻把东西递到了谢树面前,又指了指谢树额头的伤口,示意这药是给谢树伤口用的。 “谢谢你救了我。” 谢树接过了药,从衣兜里掏出了几枚本来打算送给苏橙橙的晶体放在了床边,作为池闻救了他和这盒药的报酬,他知道,异能丧尸的升级也要依靠晶体。 随后起身走向角落,拿起武器装备一一装戴了回去,就打算离开这里。 叶初晴他们应该已经到达d市了,他要尽快追上他们。 但转过身的瞬间,池闻不知道什么时候瞬移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出去的路。 “嗬嗬,嗬嗬嗬嗬。” 池闻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紧紧盯着谢树,手里还在比划着些什么。 谢树略微思索,大概就知道池闻想说什么了。 “你是说,外面很危险,我不能出去。” 池闻点了点头,拉住了谢树的衣摆,泛白的瞳仁中竟然多了几分委屈,似乎很怕谢树不相信他。 与原身记忆中,往日那个时常出现在荧幕上,冷静自持,睿智强大的男人大相径庭。 不过谢树也没什么意外,现在的池闻,智商应该只有人类五岁孩童的样子。 “池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对不起,我必须离开这里。” 谢树朝池闻轻摇了摇头,就越过人,朝外走去。 但走出没几步,谢树就发现了不对,身后的脚步声不近不远地跟着自己。 明显得有些过分,谢树转过身,看见的就是欲盖弥彰,同样迅速转过身的池闻。 对方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谢树发现了,呆愣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尊蜡像。 谢树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池闻往哪里走,是不是打算跟着他,都是池闻的自由,也并没有妨碍到谢树什么。 直到走到树林深处时,轻微的草丛晃动声,让谢树瞬间警觉了起来。 不动声色地摸上了腰间的枪,谢树仔细分辨着周围灌木丛发出声响的地方。 下一瞬,一头巨大的变异野猪咆哮而出,朝着谢树冲了过来。 迅速抬枪射击,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变异的缘故,野猪的皮变得更坚硬厚重了。 这么多枪下去,野猪竟然毫发无损。 谢树猛地转过身朝不远处的柏树跑去,在野猪冲上来的那一刹那,抬脚一跃,重重蹬在树干之上。 下一瞬,变异野猪就因为惯性,狠狠撞在了树干之上。 “轰隆” 变异野猪轰然倒地,没了动静。 谢树翻身落地,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稳住了身形。 但还没等谢树喘口气,一声咆哮自身后响起。 谢树一转头,瞳仁微缩,一只身形巨大的变异虎,陡然出现在视线之内。 对方喘着粗气,下一秒,就朝谢树扑了过来。 谢树眼神微利,迅速将手里的64手枪换成了瑞士碉堡弩。 几乎是在谢树射出弩箭的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凌空出现,而目标,正是谢树面前的变异虎。 不过短短三秒,“砰咚”一声巨响。 扬起的落叶遮住了谢树的视线,再次抬眼,谢树眼前就只剩下了一摊肉泥。 转过身,背后赫然是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池闻。 此刻池闻的手还没有放下,微垂的指尖证明着,刚才那股力量,正是来自于他。 见谢树看向自己,池闻这次也没有再掩耳盗铃般背过身,假装自己不存在。 而是大步走向了谢树,随即像条小狗似的,在谢树周身嗅了又嗅。 最后停在了谢树落地翻滚时被碎石划伤的手臂上。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我说的没错吧,外面真的很危险。】 一把拉起了谢树的手,池闻指了指地上的野猪和变异虎,又指了指谢树的伤口。 僵硬的动作甚至带上了几分急切,即便是依旧毫无表情,却轻而易举能让人读取出这人此刻的焦躁。 说完,池闻就要拉着谢树往回走,但拽了拽,谢树却没动。 池闻只能转头,歪着头看向谢树,表达自己的疑问。 池闻身量极高,比谢树还要高上几公分,垂眸看向谢树的眼神,却格外纯稚。 强烈的反差感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恍惚,但这之中,并不包含谢树。 “对不起,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 谢树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他明白池闻的意思,也知道池闻是好意。 但无论是他的任务,还是因为苏橙橙,谢树都必须离开这里。 见劝不动谢树,池闻站在原地,安静地看了谢树一会儿。 气息又委屈了起来,随即再次拉住了谢树的衣摆。 “嗬嗬嗬嗬。” 【我要跟着你。】 谢树垂眸,看了一眼拽住自己衣摆的手,又抬头看向池闻。 “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但我要去的地方,是人类的聚居地。” 毕竟池闻救过自己,所以这句话,也是谢树对池闻的警示。 第258章 末世文28 但池闻似乎有些没听明白,依旧微微歪着头,看向谢树。 泛白的瞳仁里,多了点儿疑惑。 谢树微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池闻现在的智商,只有五岁。 实在是池闻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僵着脸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他现在只比一张白纸好一点儿。 “抱歉,我的意思是,你跟着我,会有危险。” 听见危险两个字,池闻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瞳仁微微扩大。 见这回池闻听明白了,谢树转身就走,他不能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 但步子还没迈出去,手臂就又被拉住了。 “嗬嗬嗬嗬嗬。” 【我不怕危险。】 池闻自从有意识开始,就在这片工地,周围的丧尸和变异生物看起来都很怕他。 偶尔也有外来者不怕他的,池闻被打懵过好几回,但只要吃几颗晶体,他就能把别人打懵。 所以他不怕危险,但是谢树不一样。 谢树是他捡回来的人类,明明他在谢树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但谢树看起来却很脆弱,还会流血。 但这并不妨碍池闻喜欢谢树,谢树长得很好看,跟其他恶心的同类和人类都长得不一样,身上的气味也很好闻,没有同类的腥臭味。 所以池闻把人带了回来,他希望谢树能一直陪着他。 但他没想到谢树一醒来就要走,这让他有些难过,还有些焦躁。 因为谢树很脆弱,甚至没有异能,还会受伤,外面的东西对谢树来说很危险。 这么好看的人,要是不会动了,池闻会觉得更难过。 但他又不知道怎么阻止谢树,他不敢对谢树用异能,他怕不小心,就会让谢树受伤。 所以他只能跟着谢树,他想的果然没错,人类真的太脆弱了,他才一个没注意,谢树就又受伤了。 谢树手臂上的划痕很明显,血肉甚至有些翻了出来,细密的血丝正在不断往外冒。 但谢树毫无察觉,直到顺着池闻的目光看去,看着自己渗血的手臂,谢树才抽回手,随意撕下来一截衣袖缠了上去,防止血液继续外渗。 不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这么多个世界以来,谢树受过的伤大大小小不计其数,这种程度的小伤,谢树的确会习惯性忽略。 缠好后谢树也没再多说什么,该说的他都说了,腿长在池闻自己身上,他也管不着。 而另一头,裴南寂抱着苏橙橙站在加油站的空地前,看着已经被烧得焦黑的变异狼,周围满地都是腐臭难闻的尸体。 苏橙橙捏着鼻子,在四周看了又看,满脸失望,谢叔叔不在这儿。 但裴南寂心情不错,谢树不在这里,证明人极大可能没出什么事,且早就已经走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谢树人在哪儿。 但跟在两人身后来的祁连川,面色就不大好了,看着满地的残肢碎块,祁连川大脑一阵一阵发昏。 止不住地想会不会有谢树的,宁然他们说过,谢哥掉进了丧尸堆。 想到某个可能,祁连川脑仁就传来阵阵刺痛,心脏狠狠揪起。 不会的,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谢树变成了丧尸,而不是被丧尸啃食殆尽。 裴南寂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祁连川留在了原地,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翻找着,连碎尸块都不曾放过。 不管谢树变成了什么,他都要找到谢树,然后带他走。 “橙橙,谢叔叔有没有送给过你什么东西?” 走在空旷的公路上,裴南寂微微垂眸,看着怀里的苏橙橙。 “有啊,谢叔叔送给过我好多好多东西。” 虽然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苏橙橙还是如实回答了。 谢树的确送给过她不少东西,不过很多都留在了小区,没来得及带走。 “能给妈妈看看吗?” 裴南寂笑了笑,眼底深处却涌上了一丝丝妒忌,谢树倒是对那女人的女儿好。 又不是他和那女人生的,他倒是会爱屋及乌,就这么爱吗? 不过也幸好苏橙橙是那女人跟别人生的,这要是谢树的种,光是一想到谢树和别的女人亲密无间的样子。 裴南寂扭曲的嫉妒和愤怒就几乎要凝成实质。 “对不起妈妈,谢叔叔送我的东西都放在车上了。” 可能要让妈妈失望了,不是苏橙橙不给裴南寂看,而是谢树送她的东西,大到各类武器,小到衣服鞋袜,都不是能随身携带的。 她今天穿的衣服,是初晴姐姐送她的。 裴南寂眸色暗了暗,探出头的流体似乎也有些失望,蔫蔫缩了回去。 不过妈妈想要看谢叔叔送她的东西,难道这就是林奶奶说过的睹物思人吗? 为了不让妈妈失望,苏橙橙又低头在自己身上找了找,瞥见挂在身上的短刀时,眼神亮了亮。 这是出发前,谢叔叔送给她的,这是谢叔叔亲手做的,为了更适应她的手。 之前的军刀都太大了,苏橙橙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握住,这两把短刀就很适合她。 “妈妈,这两把短刀是谢叔叔送给我的。” 献宝似的把短刀捧到了裴南寂眼前,苏橙橙有些兴奋。 下一瞬,流体就窜了上来,径直覆盖住了整个短刀,淡蓝色的纹路浮现,那是属于谢树的生物信息。 “妈妈,它在干什么?” 苏橙橙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被流体覆盖的短刀,还不忘抬头询问裴南寂。 “在找你谢叔叔。” 能找到谢树,裴南寂的心情又好了不少,摸着苏橙橙的头,淡淡回了一句。 流体能记住谢树的气味,但无法仅凭气味找到谢树,必须借助更深层次的生物信息。 几分钟后,流体停了下来,在空中化成了一个硕大的箭头,指向了某个方向。 原来是在那边啊。 裴南寂唇角勾起一抹笑,抬脚朝流体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夜幕降临,寒风袭来,谢树扯了扯挂在脖子上林书君送给他的披肩,遮住了自己被吹的有些泛红的下半张脸。 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了,不远处,隐隐能看见属于城市的建筑群。 第259章 末世文29 e市欢迎你! 硕大的标牌出现在眼前,谢树愣了一下,随即停住了脚步。 怎么会是e市? e市和d市距离不算近,开车都要两天左右的路程。 谢树昏迷的加油站就在d市境内,而现在看来,他醒来的那个工地,却是离e市不远。 想到自己醒来的那个工地,谢树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池闻。 “你是怎么把我带回去的?” 反应了一会儿谢树话里的意思,池闻做了一个抱起的动作,瞬移到了谢树面前。 谢树对他来说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但是谢树很好闻,如果不是因为谢树受了伤,他甚至想一直把人抱在怀里。 这样的速度,显然不是一般正常人或丧尸能拥有的速度,所以池闻,也是双异能者。 看来他昏迷的时间不算久。 e市同样被变异植物覆盖,大概是因为城市的丧尸和人更多,养料也更充足,所以变异植物极为繁盛。 在末世后期,城市之中其实几乎没有什么丧尸了,但比起丧尸,这些变异植物来的更加危险。 但要去往临海幸存者基地,必须经过e市。 所以谢树脚步没停,朝着城内的方向走了过去。 池闻跟在谢树身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一眼不远处的耸立的大厦顶端。 眼见着谢树走远了,才赶忙抬脚,跟了上去。 空荡荡的街道爬满了变异爬山虎,深扎于柏油路的根系之上,尸体堆积如山。 淡绿色的黏液顺着根茎输送到叶端,叶片一张一合间,仿佛在呼吸。 谢树脚步放的很轻,绕过地上的藤蔓,稳稳踩在了空地之上。 直到抬眼,高楼叶片覆盖的玻璃之间,折射出一点微弱的红光。 谢树眼神一变,下意识纵身翻滚,躲到了路边的灯柱后面。 “砰砰砰” 下一瞬,枪声响起,与此同时,被惊动的变异植物开始疯狂朝谢树袭来。 谢树迅速抽出了背在背后的霰弹枪,解除保险后拉下机筒扣动扳机,零散的弹丸瞬间破枪而出。 “啪啪啪” 还没挨到谢树的边,飞到空中的藤蔓就被谢树尽数打了下来。 池闻也没闲着,徒手抓住了朝他袭来的藤蔓,腥臭的黏液不断腐蚀着他的手掌,但因为他是丧尸,所以没有感觉。 微微一用力,藤蔓连着底下的根系,就在池闻手上尽数爆开。 趁着池闻解决藤蔓的功夫,谢树转身靠着柱子作为遮挡,一只手反手将霰弹枪顶在了脖颈一侧,另一只手掏将挂在胸口弹匣袋的霰弹掏了出来,迅速完成了换弹。 没有丝毫犹豫,谢树错步抓起枪托,从小臂内侧绕到了外侧,直接开始抵肩射击。 “嘭嘭嘭” 爆炸声响起,谢树装的是爆炸霰弹,几枪下去,变异植物的根系便被摧毁殆尽,只剩下了一堆残渣。 虽然解决了这几根变异植物,但危险才刚刚开始,谢树很清楚,这样的声响,只会招来更多,更危险的变异植物。 所以趁着还有时间,谢树一枪打爆了对面楼上的玻璃,又拽起地上掉落的钢板作为掩护,迅速朝对面楼冲了过去。 池闻紧随其后,但无缘无故挨了两枪,池闻挖出手臂上的子弹,下一瞬,子弹便凌空破出,原封不动射了回去。 正中眉心。 谢树刚走近这栋大厦,一抹残影就从天而降,速度快的令人发指。 极致的危险感迫使谢树下意识微侧过身,寒光闪过,刀身映出谢树冷峻的眉眼。 一击不成,那人再度攻了上来,刀尖方向一转,就朝谢树的脖颈刺去。 抬手抵住了这一下,谢树手腕微转,反手捏住了这人的手腕向下一扣,清脆的骨折声响起,刀柄落地。 但面前的人没有呼痛,另一只手握成拳朝谢树袭来。 谢树徒手接住了这一拳,顺带把人往自己这边一扯,手肘瞬间抵到了那人的下巴。 一个用力屈膝猛冲,下一瞬,谢树就把人牢牢抵在了地上。 也就是这会儿,谢树才看清楚,袭击自己的,根本不是什么人,泛白的瞳仁与池闻如出一辙。 只不过,面前的女人在变成丧尸前似乎是得了白化病,头发眉毛连同睫毛也都是白色的。 被谢树制住,女人还在挣扎,嘴里发出“嗬嗬嗬嗬”的声响,应该是跟池闻同一级别的丧尸,有智商,但不会说话。 “抱歉,我暂时还不能放了你。” 谢树看着提着池闻走进来的另一只高级丧尸,把手里的丧尸女人扶了起来。 “把她,放,了,不然,我,就杀了他。” 高大魁梧的男人显然是只高级别丧尸,已经拥有了一定的语言能力。 谢树看了一眼男人脖子上明显的刺青moureternel,法文“永恒的爱”。 在这个女人脖子上相同的地方,也有同样的刺青。 两人的身份并不难猜,应该是一对情侣。 谢树还没来得及说话,被男人提在手上,垂着头没动静的池闻突然抬起了头,泛白的瞳仁微缩。 抬手朝毫无防备的魁梧男人袭去,似乎是没想到池闻会这么快恢复过来,男人刚想使出异能压制,下一瞬,就被池闻穿了个透心凉。 看见爱人受伤,原本被谢树制住的女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谢树的桎梏,瞬移了过去。 女人一把推开了池闻,接住了胸腔破了一个大洞的男人,嘴里发出焦急的“嗬嗬”声。 但对于高级丧尸来说,只要脑子里的晶体没事,伤都会自动痊愈。 不过男人这种程度的伤,会导致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任何人都能在这时候轻而易举取走他的晶体。 至于猛地被推倒的池闻,跌坐在地上的那一瞬间还有些茫然,显然是不明白女人为什么突然冲过来推了自己。 但是看见走过来的谢树,池闻还是立马爬了起来,眼神委屈地走到了谢树跟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痛。” 谢树惊讶地看了一眼池闻,没想到池闻又进化了,应该是刚才,他和男人在外边打斗时发生了什么。 第260章:末世文30 池闻的手掌被之前的藤蔓汁液腐蚀的很厉害,刚才又在地上蹭了两下,皮都被蹭掉了大半。 隐隐可以看见露出的骨头,极为骇人,不过肉眼可见,池闻手上的伤势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愈合。 “你是丧尸。” 但谢树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众所周知,丧尸没有痛觉。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小伎俩会被谢树轻易戳穿,池闻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尴尬,慢慢又把手缩了回去。 谢树越过人,走向了丧尸男人和女人所在的地方。 感受到谢树的靠近,女人猛地抬起头,嘴里发出了类似野兽受到威胁时的“嗬嗬”声。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谢树,但现在,她只能挡在爱人面前,试图恐吓谢树。 但下一瞬,谢树身后的池闻就冲了上来,像条忠心护主的狗,抬手就要用异能把女人碾碎。 但谢树制止了池闻的动作,被谢树抓住手腕的瞬间,池闻就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温热触感,池闻凶厉的眼神骤然乖巧了下来。 其实谢树的体温一直偏低,但对于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池闻来说,还是足够温暖,甚至有些发烫。 偏头看向谢树,池闻微微有些不解,这个女人刚才是想攻击谢树,他想保护谢树。 “嗬?” 池闻才刚进化,语言系统还在学习阶段,这会儿也只能发出一声短促的疑问。 “她不会攻击我们。” 谢树看了一眼池闻,随后放开了池闻的手腕,掏出一袋晶体,走了过去。 在距离两人三步开外的地方,谢树蹲下了身,这是一个相对来说安全的距离。 “我不会再伤害你们,但我需要知道,这座城市,有多少异能者。” 谢树口中的异能者,包括人和高级丧尸。 看着谢树手上的晶体,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男人的伤势过重,的确需要晶体治疗。 所以她指了指自己,缓缓在地面上画了个十字。 又指了指谢树,在地上画了个问号。 意思是,像女人这样的高级丧尸有十只,但像谢树这样的人类,数量不明。 丧尸和人类已经成为了两个种族,水火不容,见到人类,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猎杀。 当然,人类见到他们也是这样,所以他们并不清楚对方的数量。 但谢树似乎有些不一样,刚才女人就发现,谢树虽然外形上是人类,但身上散发出的信息却在潜意识里告诉她,这是同类,不能攻击。 谢树垂眸点了点头,把手上的晶体递给了女人。 小心接过晶体,女人还是警惕地看了一眼谢树,才背起男人,慢慢消失在了大门外。 谢树起身转过头时,池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树也没打算问,朝着这栋大厦内的逃生楼梯走去,他没记错的话,红外瞄准仪出现的地方,是七楼。 等池闻回过神,谢树都已经消失在逃生通道口了,池闻才赶紧跟了上去。 七楼在末世前应该是个小型广告公司,但现在,文件成了废纸,散落一地。 谢树走了进去,却发现,办公室的中间有人生活的痕迹。 中间的办公桌被移到了两边,桌上放着一些零散的罐头和压缩饼干,下边还放着几瓶没拆封的矿泉水。 而幕墙边上,男人倒在地上,身旁放着一把l85a1突击步枪,脑后溢出一滩血迹,是被池闻反杀的那个男人,也是谢树之前在楼下,袭击他的男人。 “刺啦” 铁链拖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谢树瞬间警觉了起来,迅速端起枪,转身指向了声音来源处。 然而出乎谢树的意料,片刻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粉色的连衣裙下,是一双青黑的腿,过长的棕黑色头发挡住了脸,但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才七八岁的小女孩儿。 突然,女孩儿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腐烂焦黑的脸,猛地朝死去的男人扑了过去。 但扑到一半,却被脖颈和脚上的铁链拦住了去路,只能朝着死去的男人不断嘶吼着。 铁链发出巨大的声响,连带着,角落里的东西也被带了出来。 一颗被啃噬的面目全非的人头滚落到了谢树脚边,抬眼仔细看去,才发现阴暗的角落中,堆积着一堆人骨和残肢。 这样的场景并不难猜,男人在用活人饲养这只丧尸。 谢树走了过去,蹲在了女孩儿面前,随后抬手。 “砰”,沉闷地枪声响起,谢树接住了女孩儿。 从男人身上摸出了铁链的钥匙,与此同时,一张照片也从男人的口袋里被带了出来。 那是一张两人的合照,右边的小女孩儿穿着一条粉色的连衣裙,笑容灿烂,男人则是侧头看着女孩儿,满脸宠溺。 照片右下角,有一串日期,正是末世前两天。 谢树看了半晌,沉默了很久,久到池闻以为谢树是不是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受了什么伤,快步挪了过去。 刚打算拉住谢树,面前的人就动了。 谢树解开了铁链,把女孩儿放在了男人尸体旁,照片,也重新塞回了男人胸口的口袋。 池闻不知道谢树在做什么,但是只要谢树没事就好。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谢树点燃了办公室空地放着的火盆,点点暖黄色照亮了谢树的侧脸。 池闻走到谢树身边坐了下来,再次伸出了手,露出了自己的手腕。 “握。” 他想让谢树再碰碰他,他很喜欢那种感觉和温度。 但谢树没有理他,只是拿着一根小钢棍翻着火盆里的柴火,眼睫微垂,神色不明。 见谢树不理自己,池闻一下子就像只戳了气的皮球,又像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原本气势凌厉的凤眼瞪的溜圆,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树。 见谢树依旧不理自己,也不死心,凑上去拉住了谢树的衣摆。 “名,字。” “我叫谢树。” 像是终于回过神,谢树看了一眼自己被拽住的衣摆,回答了池闻的问题。 第261章:末世文31 “树。” 池闻低声嘟囔着谢树的名字,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又试图扯起自己的嘴角,但面部还是有些僵硬,导致他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滑稽。 不过这并没有引起谢树的注意,池闻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乖巧地坐在谢树身边。 谢树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池闻又忍不住靠近了些,但在碰到谢树的前一秒,就被谢树挂在背上的枪口抵住了。 谢树也转过了头,漆黑的瞳仁中,银色的斑点折射出细碎的光晕,像是璀璨的银河,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我不太习惯别人靠我太近。” 像是被这双眼睛所蛊惑,池闻愣在了原地,甚至没太听清谢树说的什么意思。 直到谢树突然起身,坐去了自己对面,池闻才回过神。 不让他靠近,池闻本来有些失望,眼神都暗了下来,不过片刻,看着对面的谢树,池闻发现这个角度,能看清谢树的整张脸。 莫名又高兴了起来,因为谢树很好看,他很喜欢。 夜晚过去的很快,晨曦的光线透过破碎的幕墙照射了进来,感受到那一刹那光线的变化,谢树猛地睁开眼。 跟前的火堆还在燃烧,池闻坐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一块儿木头试图往火堆里加。 苍白的脸上也是黑一块儿灰一块儿,像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看见谢树醒来,嘴角甚至微微扬起了点点弧度,似乎是努力地想朝谢树笑一笑。 “树,冷。” 池闻是在解释自己的举动,他就说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昨晚他就发现了,谢树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和指骨,甚至连伤口都被冻裂了。 他不怕冷,甚至有些畏惧火源,但他还是学着谢树的样子,烧起了火堆。 只是这种事对他来说的确有些困难,他也是弄了很久,差点儿把火熄灭了,才学会怎么架火。 “谢谢。” 谢树明白池闻的意思,站起身想了想,掏出了两枚晶体递到了池闻跟前。 池闻不知道这是谢树表达感谢同时划清界限的举动,他只知道,谢树又送了他东西。 眼神亮了亮,池闻接过了晶体,跟上次谢树送给他的晶体放在了一起,一枚都没动过。 这是谢树送给他的东西,池闻不舍得用。 出了这栋大厦,谢树继续往城市中心走,两旁的变异植物时不时蠕动着,谢树没有发出声响,也没有惊动他们。 走了不知道多久,一声枪响,瞬间让谢树停住了脚步。 枪声是从不远处的高层建筑后传来的,伴随着建筑物倒塌发出的巨大声响,还有某种怪物的嘶吼。 谢树还没动,地面就猛地开始颤抖了起来,周围的变异植物被惊醒,却并没有攻击谢树两人,而是径直冲向了那栋高层建筑。 “轰隆” 一阵巨响几乎要震破谢树的耳膜,扬起的巨大灰尘迫使谢树闭上了眼睛。 但下一瞬,有什么东西就划破空气,直冲谢树面门而来,谢树睁开眼的瞬间,瞳仁微缩。 一条巨大的触手停在了眼前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几乎贴近了谢树的面门。 说是触手,却也没那么形象,因为在这条触手的顶端,长着属于人类的五官,露出的却是獠牙。 眼球外凸,此刻正紧紧盯着谢树,似乎有些疑惑,但没有要伤害谢树的意思。 谢树屏住了呼吸,同时示意自己身后的池闻不要轻举妄动。 周围的变异植物被连根拔起,散落在地上。 片刻后,触手缩了回去,谢树才看清楚,触手来自一只长相酷似章鱼的怪物,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肉球,触手,就是从肉球中伸出来的。 此刻怪物嘴里还叼着两个人,触手在周围感知了一阵,似乎什么都没发现,怪物便叼着那两个人,消失在了倒塌的建筑后。 看着被垮塌的建筑物封住的十字路口,谢树有些迟疑,这条主干道是出城最快的一条路线。 “我劝你最好别去。” 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谢树转过身,池闻也立刻警惕地挡在了谢树面前。 不远处的商铺门口,一个头发花白,手里拿着一杆猎枪的男人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一条拉布拉多。 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鼻梁上甚至架着一副老花镜,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你们是想出城吧,那个怪物的巢穴就在e城大桥的出口,我劝你们最好别去。” 老人扫了一眼池闻,瞥见那双泛白的眼珠时,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多问,只是提醒了谢树一句。 “谢谢,我知道了。” 谢树朝老人点了点头,抬眼的瞬间,老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无声无息地出现又消失,应该跟他的异能有关。 转头看了一眼怪物消失的地方,谢树握着枪,转身走向了另一条路。 那个怪物很强,即便只是一个照面,谢树也很清楚,那不是他们贸然就能对付的东西。 原本打算去e市的高速路出口,但不知道为什么,几条高速路出口都被人为炸毁了。 看来那条主干道,是e市通往临海基地的唯一的出口。 谢树又折返了回去,打算先去老人所说的那个“巢穴”周围观察观察。 末世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但不过就这么短短几天,谢树大概知道了这个怪物的习性。 会在早上接近中午的时间出来寻找猎物,无论是变异植物还是人类丧尸,都是这怪物的口粮。 而怪物觅食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两个小时,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巢穴太远。 谢树趁着这个机会去它的巢穴看过,像是一个巨大的鸟窝,盘踞在e城大桥之上,挡住了整个出口。 从外面看,甚至能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残肢碎片。 看来要出城,要么趁怪物不在,炸毁他的巢穴,要么只能解决掉这只怪物。 但目前的情况,那只怪物移动速度很快,只要有人过于靠近它的巢穴,它似乎就会有所感应,然后迅速回到巢穴。 所以事实上,谢树别无选择。 与此同时,e市郊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公路之上。 第262章:末世文32 抬头看了一眼“e市欢迎你”的牌子,感受到腕上变得有些活跃的流体,裴南寂嘴角微翘。 “妈妈,谢叔叔真的在e市吗?” 苏橙橙抬头看了一眼裴南寂,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他们走了好远好远的路,苏橙橙不明白,谢叔叔怎么会出现在这么远的地方。 “对,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裴南寂摸了摸苏橙橙的头,笑了笑。 e市内 “嘿,兄弟,刚才谢谢你了,你也打算出城吗?” 大胡子壮汉坐在一堆废墟之上,喘着粗气,手里还拿着一把m16突击步枪,看向谢树的目光带着几分感激。 壮汉是b国人,才来a国不久,嘴里说的还是c国话,似乎担心谢树听不懂,男人还刻意拿手比划着。 他是刚才被怪物袭击的人之一,要不是谢树及时拽了他一把,他估计已经被那怪物吃进肚子里了。 谢树点了点头,瞥向了男人胸口军用背心里的炸药。 “如果你也打算出城,那么我们可以合作。” 流利的b国语从谢树嘴里吐出,男人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谢树,似乎是没想到谢树的b国话能说的这么标准。 低沉优雅的发音,让壮汉莫名想起了b国皇室的咬字发声,不过谢树说话比起皇室,少了几分拿腔拿调,多了几分随意。 “怎么合作?” 虽然谢树刚才救了他,但看着谢树偏瘦的身形和年轻的脸庞,看起来更像是个十来岁的青少年,大胡子壮汉眼底闪过两分迟疑。 两人说话间,池闻也从远处走了回来,侧脸多了一条伤疤,不过正在缓慢愈合,手里还拿着一块儿晶体,上面沾着黑绿色的黏液。 看见池闻,大胡子男人瞬间警觉了起来,枪口下一瞬,就对准了池闻的脑袋。 但比男人的动作更快,池闻已经闪到了男人身后。 “池闻。” 眼看男人就要被池闻爆头,谢树出声,及时叫住了人。 像是受到主人召唤的小狗儿,下一瞬,池闻就又出现在了谢树身前,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谢树,他知道池闻是他的名字,谢树在叫他。 刚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阵儿的男人才从危机中回过神,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有用。” 意思就是不能杀了,池闻有些遗憾,但还是退到了谢树身后。 “兄弟,你能控制这只丧尸啊?这也太他妈酷了。” 男人眼神震惊,看着谢树短短两句话,甚至只是几个字,这只拥有了自我意识的丧尸就乖乖听话的样子。 要知道,他之前也遇见过拥有自我意识的高级丧尸,无一不是不把人类放在眼里。 甚至有些高级丧尸,会把屠杀人类当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像池闻这样听人类话的丧尸,他还是第一次见,刚才的生死边缘都被忘在了脑后,这会儿男人甚至有些兴奋。 他为自己刚才对谢树的怀疑感到抱歉,能控制丧尸,谢树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我不能控制他。” 池闻对他的喜欢有些不一样,大概是因为太干净了,池闻眼底的喜欢更像是小孩儿看到自己喜欢的玩具时的眼神。 也跟苏橙橙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相似,但池闻不是小孩子。 所以谢树没有兴趣干涉池闻的行为,就算是苏橙橙,谢树也很少干涉她的决定。 谢树只会跟苏橙橙讲清楚事情的利弊,剩下的,交给她自己选择。 “阿,阿树,我,听话。” 似乎听懂了两人的对话,池闻对谢树的否认有些不满,悄悄拉住了谢树背后的带子,磕磕绊绊吐出几个字节。 甚至故意提高了音量,得意地朝对面的男人瞥了一眼。 男人:?当狗有什么好得意的? 虽然谢树是这么说的,但男人明显不信,一路上依旧在谢树耳边叽叽喳喳地询问着让高级丧尸都像池闻这么听话的方法。 很烦,像只蚊子一样嗡嗡嗡,池闻眼底多了几分不满。 但谢树似乎并没有其他感觉,连神情都没变一下,只是在男人问到自己时,答上一句,“我也不知道”。 谢树的计划其实也很简单,把怪物引到指定地点,炸掉。 地点和汽油谢树也已经找好了,他观察过,那些变异植物,能缠住这只怪物一段时间。 现在炸弹也找好了,但需要有人把怪物引过来,这显然是件危险的事,所以谢树打算自己上。 大胡子壮汉只需要投掷炸弹,引爆汽油桶。 而池闻,负责清理被声音吸引过来的丧尸或者其他攻击性变异植物。 “还是我去吧。” 男人实在有些担心以谢树单薄的身形,还不够那只怪物塞牙缝的,这种拉伤害的事,让谢树来做,会让他觉得有些欺负人的感觉。 但谢树摇了摇头,拒绝了男人的想法。 正是因为这件事既危险,又关键,所以谢树要自己上。 分工明确后,第二天几人就开始了行动。 怪物刚冒头,谢树一发子弹就打了过去,果然,怪物瞬间被激怒,嘶吼着朝谢树的方向奔了过来。 无数又长又粗的触手疾驰而来,但谢树的速度也不慢。 单手撑着倒下来的柱子翻了过去,谢树拽着横梁,从底下的空隙滑了过去。 触手来不及改道,猛地撞在横梁上,扑了空。 怪物更加愤怒了起来,庞大的身躯让地面都跟着颤了颤。 很快,谢树就领着怪物到了那家购物中心。 感受到怪物的靠近,覆盖在整个购物中心的变异植物开始苏醒,蠢蠢欲动。 几乎是谢树一进门,变异植物就袭了上来,翻身躲过了变异植物的攻击。 身后的触手却紧随其后,但在碰到谢树的前一秒,就被变异植物缠了个正着。 无数藤蔓从购物中心的四面八方伸了出来,将怪物拽到了一楼大厅中心,也是汽油桶所在位置的正上方。 谢树起身,朝着二楼的男人点了点头,一枚手榴弹从二楼滑落。 “嘭。” 下一瞬,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熊熊烈火冲天而起。 怪物疯狂挣扎扭动着,试图扑灭身上的大火,但刚才的爆炸,炸掉了他的部分触手。 (关于抄袭事件,这两天作者其实也一直在跟进,首先很感谢告诉我的那个宝宝,vb我很少登,但是我还是看见了,非常感谢你的提醒。 看见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想找人做调色盘,但是我没想到请人做调色盘会那么贵,依照我的字数要1500才能做,难怪现在很多作者维权困难,成本的确很高,所以我选择自己做调色盘,但是因为年关将近,我自己三次元的工作非常忙,做的比较粗糙。 调色盘和关于抄袭的界定我都放vb上了,感兴趣的宝宝可以自己去看一眼。【vb:辣条泡饭牛马活人微亖版】 但我还是做了哈,并且发给了番茄的审核,之前不说这件事,是因为还没有结果,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所以我自己是不能主观判定对方有没有抄袭的,我选择相信平台的判定,这也是今天结果出来后,我才选择告诉大家的原因。 因为抄袭对于任何一个作者来说,都是致命的罪名,我不希望冤枉任何一个作者,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被抄袭借鉴,写作这条路很不容易,还是希望彼此尊重吧!) 第263章 末世文33 凄厉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大厅,甚至连地面都开始微微震动。 但很快,谢树就发现了不对,地面的震动,不是眼前的怪物引起的。 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嘭”一声巨响,一个人影狠狠从外面被摔了进来,半边身子都被穿了个血肉模糊。 是池闻,谢树眼神微变,下一瞬,巨大的触手便迎面扑来。 谢树迅速翻身躲过了这一下,随即在落地起身时,从背后掏出了那把霰弹枪,毫不犹豫上膛,随即对准再度袭来的触手扣动了扳机。 “啪” 触手被炸开了花,一声尖啸过后,跟先前那只一模一样的怪物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大胡子男人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怎么会有两只怪物! 看清怪物的那一刻,谢树思绪一滞,猛地明白了什么。 难怪只要有人靠近那怪物的巢穴,它就会有所感应,原来是因为自始至终,这个巢穴之中,都住着两只怪物。 并且他们之间,应该能够相互感应,交替捕猎。 所以这只才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但来不及想那么多,又是两只触手迎面袭来,谢树抬枪打爆了一只。 又顺着另一只,被卷到了半空,眼见着就要被怪物吞入腹中。 被几乎打残的池闻表情狰狞,挣扎着就要起身。 大胡子壮汉接连朝着怪物射击,却没什么用。 谢树却并不慌张,被裹着腰卷上半空的同时,一把抽出了一直背在背上,从未出鞘的军刀。 反手砍断了自己身上的触手,极速下落时一脚踩在了一条直冲而来的触手之上。 借力猛地一跃,手中的军刀高高举起,在落到怪物背上的瞬间,狠狠插入。 “吼!” 怪物吃痛,开始疯狂摆动着身躯,想把谢树从身上甩下来。 无数条触手更是毫无章法规律地攻击谢树,触手尖端的口器一口就咬在了谢树肩膀上。 谢树脸色微白,却依旧稳定着身形,不肯放手。 又是一条触手长大着口器扑向谢树,这次谢树躲避及时,口器只咬住了谢树的衣摆。 一只手死死握着刀柄,另一只手迅速掏出了一枚炸弹。 刀口渐大,粘腻的绿色液体喷射而出,在即将被甩飞出去的上一秒,谢树用嘴咬掉引信,把炸弹塞了进去。 “轰隆。”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抹人影从天而降,重重摔落在地上。 壮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谢树落地,他才反应过来。 怪物在一声嘶吼后就没了反应,肉球上只留下了一个被炸毁的大洞。 壮汉赶紧跑到了谢树跟前,扶起了地上的人。 “谢谢!” 谢树还有意识,只是爆炸的余波,让他此刻几乎听不见声音,连眼前都是重影。 剧烈地的疼痛遍布全身,谢树还是坚持着站起了身。 池闻重伤,虽然感觉不到疼,但依旧无法行动。 看着不远处的谢树,鲜艳的血色如荆棘般刺痛着他的双眼,一股钻心的疼痛袭上后脑。 强烈地刺激让一些零碎散乱的片段不断在脑中闪过,脑子像是要被撕裂一般,池闻闭上了眼。 谢树刚站起身。异变又突生,那只怪物像是没死透,一条凶猛的触手出现在了谢树背后。 但此刻的谢树耳鸣目眩,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异动。 “嘭。” 在触手快要碰到谢树的时候,轻微的响声终于惊动了两人。 谢树和大胡子壮汉同时转过身,却只看见了满天的血雾。 怪物,不见了踪影。 男人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血雾微散之中,一抹人影,从中踏了出来。 但准确来说,是两个人,相貌过分艳丽漂亮的男人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怀里还抱着一个模样可爱的小女孩儿。 极其割裂的组合,却又意外地和谐。 谢树被男人扶着,眼前只能看见一个模糊虚幻的人影,谢树眼眸微阖,试图看清楚一点儿。 “谢叔叔!” 但下一秒,女孩儿清脆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谢树腿一紧,一个带着暖意的团子就这么抱了上来。 “橙橙。” 谢树微怔,似乎是没想到苏橙橙会出现在这儿。 “谢叔叔,你又受伤了。” 温热的眼泪落在了谢树裤子上,苏橙橙抬起头,看着谢树脸上的血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谢树蹲下身,即便看不清眼前的女孩儿,谢树还是摸索着拂去了女孩儿脸上的泪水。 “我没事。” 带着几分安抚意味的话一出,苏橙橙却哭的更厉害了。 脑子的疼痛在不断加剧,谢树站起身的瞬间,眼前便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树,我终于找到你了。” 意识消弭的最后一秒,耳边传来一声熟悉地轻叹。 裴南寂接住了人,将人往怀里带了带,看着谢树满身是伤,裴南寂找到人的喜悦,瞬间消散。 这人怎么总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怪让人心疼的。 “你是?” 看着两人的动作,大胡子男人有些懵圈,这又是什么情况,谢树和他们认识吗? “我是他爱人,这是我们的女儿。” 才发现谢树身边还有人,裴南寂脚步微顿,神色自然地解释了一句。 这话一出,连苏橙橙都愣了片刻,谢叔叔什么时候答应和妈妈在一起的啊?她怎么没有印象啊。 大胡子男人诧异地看了一眼裴南寂,又看了一眼谢树,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生死不明趴在地上的池闻身上。 哈?谢树和这人是一对夫妻!那那只高级丧尸又是谁? 毕竟池闻对谢树的喜欢,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虽然有些混乱,但刚才谢树安慰小女孩儿的动作的确很熟练,大胡子男人没有怀疑裴南寂话的真实性。 既然人家爱人都来了,他自然就没必要再管了。 眼睁睁看着裴南寂把谢树带走,大胡子男人原本也打算离开,但看着地上的池闻,又多了几分不忍。 走上前把人扶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看着池闻胸口正在愈合的大洞,男人摇了摇头,不愧是高级丧尸,这都死不了。 【有些人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我要是你,知道自己喜欢的作品是抄袭的,我只会悄悄的,要嘴硬也只在自己的地盘嘴硬,跑到我这儿来攻击我的读者请问你是小脑没发育全还是大脑离家出走了?还是当我死了不存在吗?再嘴硬一个没抄试试呢?是不是要我把调色盘塞你嘴里才肯闭上你的嘴?仗着在番茄作者发不了图,就大放厥词是吧?没抄我请问平台为什么封它,举报也是我用调色盘发给审核举报成功的,你再乱咬呢?这件事我本来没打算再追究,本来年底加班就烦,偏要来没事找事是吧?我没让她给我道歉,我自认已经很大度了,你要不去问问哪个作者能容忍自己的作品被抄袭?搞了半天被抄的是我,完了挨骂的还是我的读者和我的作品,要拉踩也麻烦你滚远点儿到我和我的读者看不见的地方拉踩,少给脸不要脸?】 第264章:末世文34 男人走后不久,池闻就睁开了眼睛,脑中不断有零碎的片段闪过,很熟悉的场景,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池闻没再纠结那么多,而是第一时间找起了谢树的身影。 然而空荡荡的大厅只有一具烧焦的怪物尸体,却不见谢树的身影。 池闻心头一紧,意识到谢树可能离开了这里,瞬间难过了起来。 难道,阿树真的不要他了吗?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池闻拿出了始终放在衣兜里 李灵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只是清楚的知道,在她心中,已无法将司马真当做一个爱慕她的男子。她只能将他当做一个种了剧毒的好友。 章雪儿回到卧室拿了薄被走到客厅,一眼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神色恍惚的云依依,她眸中满是心疼。 默契自成,夏明修扣着元瑶的腰,将元瑶缓缓压在了沙发上,长臂拢着她纤细的腰肢贴近他,继续跟她拥吻着。 “所以你到底是画了什么?”顾玺城从厨房出来,带着好奇开口问道。 这份假资料里面记录的东西也不全是假的,一些不重要的数据是真的,而那些重要的数据和信息都做了变动,拿到这份假资料的人想借着这份资料做研究根本不能研究出什么,只会被误导瞎耽误功夫。 他们都拿不定主意,毕竟,有人进十八层,对目前这里面的人来说,都是第一次见。 楚洛一和六个点聊完,手边还放着一本素描本,看着电脑页面有些发呆。 所以安馨悦下水的时候,也跟着倒抽了一口冷气,毕竟距离上次这么训练已经有接近一年的时间了。 虽然来到英国之后,她在很努力地微笑。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压抑着多少的难过。 她动作轻柔,热热的毛巾敷在了脸上,洛云汐竟是觉得鼻子发酸。 韩云眼中光芒暴涨,凝神朝周围一看,只见这是一座天然的山洞,洞中各种灵石闪烁着玄妙的光芒,而在山洞的中央,则是一个复杂的大阵。 箭矢射出,骤然化为五个火光箭矢,带着破风之声急速划破天空,对姜维射杀而去。 影尘和绚影,此刻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六魔圣,果然是名不虚传,竟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底牌。 毒药本就是歹毒之物,会对生灵造成损害,甚至造成它们死亡。所以一般的仙人都不屑于用毒。 东泰王还不知道他的头号得力助手眼镜蛇已经被击杀在山谷里面,内劲再强也挡不住重狙击枪的子弹,他还在看着地图,看着西泰王地图。 缪琛默想了想,他也想让妻子过着简单平静的生活,也就同意了。 之前,他虽然身法飘逸,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然而却无法否认,他就是一只弱鸡的事实。 在这等大军冲锋的情况下,便是道境高手也得退避三舍。不说别的,仅仅只是千军万马散发出来的煞气,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张元昊摩擦着手中木枕粗糙的质感,轻嗅着从其上面散发出来的芳香,口舌也有点干燥。 一龙一凤一凰,三只神兽的突然出现让战场上的局势猛地大变,骨嵬军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各个战战兢兢,而梁山军却是士气大涨,他们都已经从将官口中得知,这三只神兽是来助阵的。 神念一扫地上的各种鱼类,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王峥等人同样如此。 白森最后的一丝希望就此破灭,然后他想要躲避,逃离,凌天诞生了,接替了他,直到七年以后,白森重新回归。 第265章 末世文35 谢树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e市了。 头顶的天花板装潢华丽,房间摆设更是奢华,落地窗外,阳光明媚,微风轻动,白色的半透明纱帘被微微吹起。 一切都在这一刻显得格外静谧,仿佛末世从未发生。 谢树坐起身,目光从窗外收回,又在室内打量了一圈,很显然,这是一栋独栋别墅,而且并未遭到末世的摧残。 身体伤痛带来的疼痛感基本已经消弭,谢树的记忆还停留在e市见到 动手的是四师兄,他的拳头之上刺青着一条蟒蛇,当他挥拳的时候,那条蟒蛇突然变成巨大的虚影,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叶麟的方向咬去。 席米露直接将林欢乐拉到了一旁,询问眼镜的事情,算是彻底让林欢乐脱离了那个中心。 范用吉的眉头皱起来,一旦恢复了常态,范用吉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判断能力还是很出色的,他立马抓住了问题的要点。 在玄天大陆,所有宗门以及家族都有严格的等阶划分,从一阶到九阶,其中一阶最强,往后逐阶递减,到第九阶最弱。 可以说,一枚丹药的灵魂所在,就是主药,至于其余的灵草,只不过起到辅助作用。 古怀岗既舍不得自己,又不想和她有什么,这种矛盾的心思还真的让人奇怪。 心里一急,嘱咐妞妞下楼去找阿姨,关上门就从阳台直接跳了下去。 “哎哟,真香,斌子你对我真好。”张秀英把纸包打开,把里面的考红薯剥了皮。 换了别人,也许就随便改个存钱的银行,就能收入大几千块钱了,潘长辉不屑于这么做。 张秀英兴冲冲跑出来,王斌就在门口对面的大槐树底下等着呢,一辆二八的自行车,看见张秀英,赶紧招了招手。 追出屋门,看到谢宫宝愣在门口发呆,她气哼一声,追出大殿,瞧见金蟾变幻成自己的模样一头扎向菩提铁树,竟忽然消失不见了。——纳兰图霸追到菩提铁树旁,不敢轻动,只兜着圈子,提防金蟾逃脱。 魏无羡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现在终于明白了昨天晚上陆山民脸上那种笑容的含义,没错,那就是幸灾乐祸。 另一种就是对方修为远远在他之上,所以才无法感受到修为等级。 那少年却根本是早有准备,一柄藏在他袖口中的短剑,在江寒出手的一瞬间,已经朝着江寒腋下点了过来。 “怎么回事,只靠三只零怎么可能到得了这?”希柚疑惑的说道。 “楚兄,苏兄,林兄!你三人可总算回来了!”诸葛栾急忙将三人拉的坐下,好像他才是主人一样,招呼三人。 “怎么这么慢!”一名独眼大汉恶狠狠的问道,黑色的眼罩遮住他瞎了的眼,却没有遮住他半分的戾气。 话语说完,陈潇的额身体就是一动,直接破空,向着神剑门的深处就开始前去。 这个空间,没有边际,没有天,没有地,只有虚无的昏黄,好像是太古混沌一般。 看到这一幕,四周的弟子也都是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神天元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鹿兆海说他所在的中学也停课了,学校里临时办起了国民革命培训班,培训军人市民学生和一切有志于革命的人。 陈教授也冲渠胖头陈虎蛋点了点头当作回礼了,接着转向我,脸上仍旧笑眯眯的样子说道。 徐元兴一听便没有多想便将它放开,可是却发现,它竟然粘在自己手上一样的,无法剔除。 第266章 末世文36 第二天,裴南寂就杀光了上任首领的原部下以及反对他成为首领的人,手段之残忍,令人胆寒,他们剩下的人,哪有敢再生其他心思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裴南寂下一步就要肃清基地管理层的时候,他却迫不及待般宣布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叫谢树的爱人。 并且警告了所有人,不要妄图接近他的爱人,随后召集了整个基地的精神系异能者,说是为了给那位爱人治病。 按理 阿九便把这素日来所经历过的事情简要道来,为了不让罗妈妈担心,隐去了自己剿魔反迷路那段。 苏定一大早就被人从被窝中叫起来了,心情烦闷无比,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一大清早的就把人给叫起来。 可仔细打量眼前的老者,虽说是一脸憔悴的倦容,倒不见得有多狰狞可怕,而且从他的眼神之中,还能看出几分慈祥之色。 这下轮到王大东怔神,顿时就有十几根棍子打在了他的身上,不仅如此,还有好几把电棍。 这似乎和他曾经见过的某种金属门很是类似。魏缭想到这里,便立刻弯腰在地上寻找了起来。果不其然,他找了一阵之后,在一处很是隐蔽的地方,现了一块被隐藏的石板。石板上刻着一些字。 劳伦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因为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死,所以格外的怕死。 就在这时,他突然间现,自己手上的野草似乎有些不对劲。他急忙将那几根野草断枝凑到眼前仔细地观察着。 苏定一看被包围了,当即也不在向着逃命了,只想着能杀一个是一个,就此在马上将他的独门绝技七十二路浑天镗,一时间只见的罡风阵阵,风云变幻,周围的士兵是擦着即死,碰着便亡。 「或许……是如此。」蓝琣也是语气不定,显然,这件事情他自己同样不太相信。 最后,王伦把手里的这个机械钟以五十万白银的价格卖给了耶律定。 “我来自天毒谷,杀了你,自然是为了五个亿。”男子马上说道。 而且他也知道发这东西是很难消除的,妈妈要是以后好了之后,每次看到这个疤,就会想起之前遇到的恐怖事情。 当皇帝就有这么个好处,想做什么事情,别人还不敢问个为什么。 虽然宴席上诸王都在互相交头接耳,略有嘈杂,这两兄弟之间的吵吵闹闹,却也没被别人完全忽视掉。安王话音未落,原本坐在安王右手侧席桌前的亲王,也跟着凑了过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说卡梅梅为了盗墓,那又是如何盗的呢?这个手法如果不能解释清楚,显然是无法定罪的,属于事实不清,会被打回重审的。 的确完成了任务,然后自己的排名疯狂攀升,然后一直来到了一百二十一名,炎国第一百二十一名。 轩辕的警察们,拿着冲锋枪从周围赶了过来,打打停停,来回穿插,形成了一道火力网,一时间竟打得恶魔卫士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再说了,判有罪没罪是法官的事,硬洗法官不理你也没什么办法。 可天上降下来雷电,那历史上的大统领就被雷劈死了。所以这才是秘境内所有的大人,都不把修行当回事的主因。 而他们转过头来的一瞬间,好像是为了看熊猫吃竹子,露出了他们的面容。 “叫一声先生来听听?”白琳坐在内舱的椅子上对着天香公主说道。 淡雅的母亲说完就泪流满面的跪了下去,杨木实在无法想象之前对淡雅漠不关心的她居然会真心的为淡雅而给自己跪下来。 第267章 末世文37 把苏橙橙送了回去,谢树才走向了自己的目的地——临海基地的任务大厅。 在这座基地,买卖交易,用的都是晶体食物。 临海基地不养闲人,除了小孩儿和老人,即便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也必须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这种模式,并没有因为掌权人的更迭而发生什么变化。 “谢,谢警官!” 但还没走进任务大厅,谢树就又被人叫住了。 < 姐弟许久未见,周燕回倒也是真心实意地陪着吃了一顿饭,饭后他抹了抹唇便告辞了。 江枫点了点头,找了一个空的地方站着,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图像,跟赵睿泽一道等候结果。 他心中已经明白了,肯定是因为方天泣他们为了给粱丘先找解药,得罪了魔族的人。 林美佳他妈是百货商店的经理。原主到了以后,被人告知她出去吃饭去了。原主责任心又强,怕不了解情况,钥匙给到别人不好。 居然没有要搞死自己,让男人悬着的心立马掉了下来,嘴巴里不断的道谢。 陆颂今的话令姜诵心头一阵,她“啧”了一声,隐隐有些兴奋了,她更加确定了这里面肯定暗藏什么玄机。 李连富和傻狗二人把金枪拖下车,乒乒乓乓的就开打,顿时,惨嚎声响起,如鬼哭狼嚎。 不过,有一说一,这奖励也是相当丰厚,居然是每天自动获得一管精力恢复药剂。 他伸手,有人递上纸巾,周成擦了擦鼻子下的血,眼神变的疯狂了很多。 牧泽到走蛟涧之后,对走蛟涧水系进行了一定的处理,表面看去依旧是暗流涌动,可梅花林的人想要进出,只要按照他教的方式,不会有任何危险。 苏墨不是不想把这种垃圾灭掉,只是觉得,让他一下子死掉也太便宜他了。 两名黑衣人扛着他转过身来,另有一半的黑衣人跟着转过身,所有黑衣人自动围成了一个圈,把昴布围在中间,而昴布却松开了右手的法诀。 吃完午饭后天启叫谈敬去统计东安门和西安门外挨着皇城两边的住房情况,自己去跟春英说了好一会儿话,又陪她唱了好一会儿歌,直到春英高兴了才离开去看冯思琴,因为冯思琴冯选侍也确认怀孕了。 对方的各种技能,漏洞百出,被李霄轻易躲过,李霄却是一击必中。 不过对于寒光冰心,安迪很想知道她的现实身份是什么,会不会又是一个无法长大的人,还是普通的15岁左右的人,或许和轻舞飞扬一样把。 古芊芊又蹲下,把钟岭秀的上衣解开,看到他胸口和肚脐上都有一枚铜钱,竖着镶嵌在肉里,只露出一个边缘。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叶雨晴的电话居然关机了,她是真的想放弃吗? 原本还在怀疑苏白所言是否真实的人,现在虎躯猛然一颤,谨慎的盯向四周。 见到此情景,俞升才知道这九级召唤兽的厉害,自己用上神器才可以击碎的‘黑域霸王’那厚厚的鳞片到了光明战龙的口中就像是嚼薯片一轻松,‘黑域霸王’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我说你够了喽,别这么肉麻行不行?”这还是原本那个冷冰冰的冰块吗?欧阳樱琦不动声色的钻进被窝,双手开始‘调戏’南宫霖毅帅气的脸蛋。 “好久不见!”宋越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感觉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过他也知道惹恼对方,自己的家族不会好过,便下意识收敛了一些。 第268章 末世文38 谢树没再搭理裴南寂,只是笑着摸了摸苏橙橙的头,就转身朝任务大厅走去。 裴南寂没有追上去,他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急了。 “妈妈,你和谢叔叔怎么了啊?” 很显然,两人的对话,就连苏橙橙都发现了不对。 “没怎么,妈妈惹谢叔叔生气了,橙橙帮妈妈哄哄你谢叔叔好不好?” 裴南寂漫不经心同样摸了摸苏橙橙的头顶,才收回了看向谢树背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