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九皇子》 第1章 红泥小火炉 “恭贺九皇子受封大许!” “大许虽然地处边陲,毕竟也是大齐王朝十个诸侯国之一,今日迎来新主,不醉不归吧!” “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 大许王城——王公府。 说是王公府,其实就是一个挺大的院子。 比起大吴、大魏、大梁那样动不动占地数十箭开外,全是琼楼玉宇的王公府差远了。 柴霄坐在勤政堂正中椅子上,好半天才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一共十个皇子,怎么就穿越成了最草包的九皇子呢? 吴、魏、梁、陈、蜀、韩、越、晋、许、闽。 除了最后的“闽”,留着等那个只有六岁的鼻涕虫阿蛮成年再分封,其它都有了主。 同样称呼“君上”,前面三个“亲王”、五个“郡王”,只有他才是个“国公”。 更可气的是,不光爵位低,整个大许连支像样的军队都没有。 像吴军、魏军、梁军,号称大齐的虎、豹、熊,战力满满,堪比“龙军”羽林卫。 前年,大辽王朝举兵犯境,京城诏令各诸侯起兵勤王,他们三个出兵最多,得到封赏也最多。 而许军,散落各处。 矬子里拔高子,好容易才凑齐了三千兵马,准备出征。 没想到,就在立旗那天,京城保卫战已结束的消息传来。 只能就地解散,重归建制,各找各妈。 从此,落下了“许兵三千雄不雄,聚齐立散轰轰轰”的笑柄。 不光那几个皇子笑,他们的士兵笑,连普通百姓都笑。 不就是闹了个笑话么? 重新把面子赚回来就是! 枪杆子决定权把子! 好歹也是军事学院毕业的,就从练兵抓起! 把兵练好了,看今日之大齐,是谁家之天下? 柴霄起身,挺着大胖肚子往外就走! 两位近臣急忙拉住:“君上,您这是?” 柴霄指着两个离得最近的卫兵:“叫这些当兵的过来,摔摔跤,舞舞剑,活跃一下气氛!” “呀!君上,这大喜日子,摔跤舞剑,杀气连天,多晦气!歌舞伎不是都准备好了么?这就上!咱们一同听歌、看舞、喝酒、赏景,多好!” “就是!遏云歌响清,回雪舞腰轻。只要君流眄,君倾国自倾!来吧!君上,今日同醉,共庆立新!” 一队歌舞伎以袖遮脸,款款上前,长袖一挥,分作两队,在萧瑟齐鸣中翩翩起舞。 堂厅两侧,各有四具红泥火炉,火一点点烧起来,与府院前成排灯笼互相映照,亮如白昼。 “夜按双娃禁曲新,东西箫鼓接云津。舞衫未换红铅湿,歌扇初移翠黛颦。” 就唱这? 在柴霄看来,应该唱“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他这新立之君,都被欺负成啥样了?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大许都要被其它诸侯国吞并了! 还有心思唱这个? 也是,之前身心是那位草包九皇子的,现在才是自己的。 今日起,励精图治,发奋图强! 当然,眼下这些文武是来贺喜立新的,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完。 柴霄定睛看了看长桌上所盛美味。 海参烩猪筋、炖鹿尾、蒸驼峰、鲫鱼舌烩熊掌、燕窝鸡丝汤,全都价值不菲。 他又端起酒盏抿了一口。 润而不滑,辛而不辣,真是人间佳酿。 也是,虽地处偏远,但毕竟是一方诸侯,这点排场还是要讲的。 可要是把这些花销省下来,练兵选将,用不了多久,定是一个崭新的大许!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咳!” 柴霄听到一记女声浅咳,放眼望去。 左侧方坐着一位峨冠博带的美貌后妃,正是他的亲生母亲——云淑妃! 他动了动喉咙,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再望过去,发现她低着头。 大概是对他这个草包儿子失望透顶了吧。 要知道,这位云淑妃,在元帝还是王爷——御王的时候,只是一名侍女。 十七岁,正是花含苞待放时,第一眼被御王看见,就被扑倒在地。 随着王爷当上皇帝,她也一直苦学诗书礼乐,但因为出身低微,只列为嫔。 后来,生下龙子。 本以为可以母凭子贵,但儿子不争气,她只是列为淑妃,连贵妃都不是。 不论如何,以孝为先,尊敬母亲,走到哪儿都没错。 今后,可以以孝立军,以孝立言,甚至以孝立国! 柴霄双手平端酒盏,躬身施礼:“母亲!儿臣向您道声辛苦,敬您一盏!” “哦?” 云淑妃一怔。 这个草包儿子,怎么讲起礼数来了? 突然开窍了? 想到这一路走来不易,她不禁轻轻叹气。 平时不饮酒的她,这时竟然破例端了一盏。 柴霄一仰脖子,干了。 然后,放下酒盏,双手双膝撑地,跪倒磕头:“感谢您的生养之恩!” 贴身太监张保,这时在后面踢了一下他脚后跟,不停努嘴。 “哟!我儿今个儿是怎么了?” 云淑妃浅浅一笑,双手扶起柴霄。 “往日都是单膝点地,今日为何行这么大的礼?是不是看见歌舞美伎,动了娶媳妇的心思,让母亲给你说一门亲事?” 哪有这心思? 不过,有漂亮媳妇娶也不错啊,练兵恋爱两不误不是? 算了,还是先尽好孝心吧! 柴霄这才知道,刚刚张保为何踢他脚后跟。 原来是礼行重了。 按皇家规矩,皇子只向帝后行双膝跪礼,其余哪怕是亲生母亲,也只行单膝跪礼。 华夏自古讲礼数,错一点儿都不行! 柴霄精神紧张起来,不知如何补救。 这些皇家礼数,复杂得很,弄不懂。 既然这样,不如全部抛开。 他急中生智,双腿跪着向前迈了两步,一下子抱住云淑妃的膝盖! “娘!” 随着这声唤出,现场顿时一片哑然。 受封大礼,还可以这样么? 柴霄有些惴惴不安地抬起头。 母亲脸上的表情,显示她心里非常受用! 原来,是可以这样的! 云淑妃本来愁云遍布的脸上,荡漾出了笑容。 每每想到儿子受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心中就有一股无名之火。 可他刚才的表现,让人惊喜! 按礼数,儿子只需行单膝礼。 今天又是受封大日子,只需双手持盏、躬身行礼即可。 而他方才行双膝礼,还跪着过来抱住母亲膝盖,这可是民间礼数。 民间,未尝不好。 大齐太祖,就出身寒微,发迹于民间。 如此行礼,显得更亲昵,也更表示对亲情的尊重。 这一声“娘”,更是动人心腑! 这个大草包,怎么今天成了豆沙包? 齁甜了吧! 第2章 侍寝? 在云淑妃看来,皇室争斗的尔虞我诈、腥风血雨,早已见怪不怪。 你方唱罢,我登场。 得势、失势,专宠、失恩,都只是一时而已。 而或大红大紫、光宗耀祖,或人头落地、满门抄斩,甚至只在瞬息之间。 常人只道帝王好,可谁知,最是无情帝王家。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算了,偏远就偏远吧,发愁也没用。 不管怎么说,外放远离京城,虽然威胁并未完全解除,但好歹能安生些。 儿子今天立新,能有这份孝心,总算难得! 希望往后,能像今日一样,有所改变,才不至于在你争我夺的深渊绝境中尸骨无存。 命被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娘知道了!恭贺我儿定立新君!” 她的眼睛湿润了,也举盏一饮而尽。 柴霄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张保悄悄过来,挑起大拇指。 细心的云淑妃很快发现了这个举动,却像没看见一样,轻轻点头,看了一眼侧前方。 这要是之前的草包九皇子,肯定不会注意母亲的这个眼神。 但柴霄不一样,顺着母亲眼光望去,看到了少傅苏仲景! 这是之前草包团队中,唯一不是草包之人。 不光当过他,还当过皇长子的老师。 可皇长子只有匹夫之勇,不好好学,比他这个草包强不了多少。 前不久,就从版图最大的吴国,改封到仅比许国强一点的晋国。 接着又摊上官司,遭二皇子诬陷拥兵自重,被元帝勒令禁足于晋,不许外出。 苏仲景当年教他们两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就是油盐不进,所以也无可奈何。 还好,这位少傅比较恬淡,教不进去,就劝他们想开些,活着就好。 因为皇长子被禁足,苏仲景就过来跟着柴霄。 要想成就事业,必须搞钱!攒枪!拉人! 老妈这是提醒我拉人啊! 柴霄持盏平举,冲苏仲景行礼:“感谢先生教导之恩!” “君上客气!” 苏仲景并没觉得这草包与平时有什么不同,但接下来一句让他彻底震惊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之前顽劣,今后可能更顽劣,还请先生别藏私!” 这小子,从没说过这样的话,顽劣也没认过,还让我别藏私。 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苏仲景目光如矩,直视柴霄的眼睛,想在里面找答案,却只看到和之前一样的空洞。 是错觉? 有些狐疑,但还是持盏回礼:“臣一定竭尽所能,绝不藏私!” 柴霄一笑,又双手持盏,敬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 随行太监张保! “砰!” 张保险些摔了一个大马叉。 “君上,您这是?” 玩我呢? 柴霄一本正经的模样看上去是那么奇怪。 “你是内务府总管,敬你,是对你放心,也让你更用心,免得后院起火,怎么,不乐意?” “当然乐意!” 张保觉得最近丹药一定吃多了,导致出现了幻觉。 这个君上,怎么也像吃多丹药似的,这么不真实! 又一盏饮下。 现场氛围达到了顶峰。 “来来来!红泥小火炉,再饮一杯无?” 云淑妃、苏仲景、张保等人的脸上,全是灿烂笑容。 柴霄有些得意忘形,后来索性放开,一盏又一盏,已不是在“饮”,而是在“倒”。 云淑妃急忙去拉,可哪拉得住。 算了,毕竟还是孩子,放开就放开吧,一会儿扶回去睡觉就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酒劲借着美味,很快上头。 柴霄穿越前号称千杯不醉,但这时与这么多好酒量的人加起来比,还是醉了。 不一会儿,就趴桌上睡着了。 云淑妃招招手,酒宴很快撤下。 贴身侍女荷韵、兰芷,搀扶柴霄回寝府,其余人各自散去。 …… 二女帮柴霄换了衣服躺下,正打算离开。 谁想,柴霄迅速爬了起来,借酒发疯,两手一边一个,抱住二女,非让她们侍寝! 酒后乱性! 二女知道他今天高兴,喝多了。 其实,也知道得到君上临幸是千载难逢的好事,但少女本能仍不自觉使劲往外推攘着他。 “啪!” 不知怎么就一下把他推倒在了地上! 二女吓坏了,连忙将他扶起,“扑通”跪倒,口称“该死”! 柴霄也不生气,晃着身体,用手指着她们的头。 “你们两个丫头,也知道该死?今天新立大喜,让你们侍寝,你们非但不从,还推我摔一跤,说说,怎么办吧?” 二女大叫求饶:“君上饶命!任由君上处置!” 吴娃与越艳,窈窕夸铅红。 柴霄看着她们,坏笑起来。 “你们这么漂亮,就不割你们脑袋了,要不可惜了,但也不能便宜你们,得留点纪念才行!” 说完,在屋里找了把剪刀,准备把二女头发剪下一缕来。 “君上!不要啊!” 二女吓得直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剪了头发,不和要了命一样么? 柴霄板起脸。 “说任由处置,又说不要!剪缕头发都不成么?再说不行,推出去砍了!” 二女不敢说话了,睁着大眼睛,当中饱含无限委屈,“扑簌簌”掉出泪来。 柴霄的眼瞪得溜圆。 “行是不行?给句痛快话啊!” 二女只能点头,闭上眼睛,任由他剪。 他大笑不止。 剪完头发,她们肯定老实了,想干啥就能干啥。 于是,他举起剪子,一步步靠近二女,心口有团火“腾”然而起,就像外面熊熊燃烧的红泥炉火一样,全身一下亢奋起来。 二女一边让他剪,一边捂脸哭。 “哭什么哭?” 他一边剪,一边骂,心里其实得意无比。 剪完后,拿起两缕头发,哈哈大笑。 正准备让她们替自己解开裤子,猛一抬头,却看见母亲云淑妃站在面前! 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他的酒全醒了! 手里的剪刀,也“当啷啷”掉在地上。 糟了! 之前还痛斥“西湖歌舞几时休”,几盏黄汤下肚就“逼良侍寝”。 酒后无良,说的就是自己啊! “扑通!” 他当即跪倒,想说些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母亲!您!您怎么来了?” 云淑妃阴沉的脸拉着老长,几乎耷拉到了地上。 “没想到我会来是吧?还是我不该来?” 第3章 二皇子密访 柴霄心里震荡不已,大滴汗珠从额上滚下,双手猛摆。 “不不不!您该来!孩儿正和她们闹着玩呢!” “闹着玩?” 云淑妃的鼻子发出“哼”的一声。 “你跟她们闹着玩,大许国、大齐王朝、甚至整个天下也跟你闹着玩!你玩得起么?” “还以为,今日立新,你这草包能彻底悔改,知礼知节,变成令人畏惧的猛虎。如今看来,一点没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番努力,被这点裤裆里的冲动全毁了。 酒是害人精。 看来,以后得控酒,要不真乱性。 眼下,重要的是打消母亲怒气,重获信任。 柴霄急忙跪倒:“母亲,儿臣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知错?不敢?从小到大,说了多少遍?没一次真知真改,每次都变本加厉!” “孩儿真的知错,这是最后一次!” 云淑妃根本不听他说什么。 “借酒乱性,多少明君都是从这一步开始,走向昏君,最后人心尽失,国破家亡!商纣王,隋炀帝,教训还不够么?” 说完,动了真怒的她,扬起手就要打。 想想他父亲元帝,当年也这么糊涂,院里看见,就把她推倒拖进屋。 真是有什么样老子,就有什么样儿子! 到现在,被几个年方十八的狐狸精天天缠在宫里不出来,说不定哪天就精尽而亡了! 她越想越气,把手收回来,对两个侍女一摆手。 “下去吧!把少傅和各位重臣叫回来,本宫今晚就在这新王公府内,祭奠列祖列宗,废了这无道君上,然后上书,请六岁阿蛮到大许即位!” 荷韵、兰芷吓住了,哪敢起身走开,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在地上磕不停。 柴霄也呆坐在地上! 刚坐上新君之位,因为这一次酒后胡闹就要被废掉么? 还不如之前那个草包呢! 他紧抱母亲大腿,大声呼号。 “娘!您原谅孩儿吧!只此一次,在此立誓啊,娘!” 云淑妃紧抿嘴唇,任由眼泪夺眶而出,流遍全脸。 谁愿废掉亲生儿子啊! 儿子的恳求,尤其那一声声“娘”,像一阵阵汹涌海浪撞击心头。 她真的狠不下心! 柴霄感觉到了她的动摇,号得更伤心了。 “娘!娘!” 云淑妃再也控制不住了,低下身子,与他抱头痛哭起来。 却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就像平静湖中投入一颗石子,骤然炸开。 “君上!云淑妃!二皇子来了!” 二皇子? 娘的!他来这干什么? 猫哭耗子,看戏呢! 刚搞废大皇子,又来搞我是么? 柴霄“腾”地起身,冲来人下令:“说我睡了,不见!” “儿子,你?” 云淑妃没想到这个刚才还抱腿痛哭的草包儿子,一下子变得这么强硬,不禁怔住。 来人是个黄门侍郎。 脸上露出怯怯的表情,好像这不是柴霄主政的大许,而是二皇子作主的大吴一样。 “君上,二皇子深夜前来,必有要事。而且,圣上刚下了旨,封他为八珠亲王,距离久而未悬的太子,仅差一珠。” 柴霄脸色如天山的冰霜,张口就骂。 “管他九珠还是八珠,在我眼里,他就是一头猪!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这句,他看着没有去意的黄门侍郎,不咸不淡说道:“如果你连传话都做不到,可以和他一起滚!” “君上!” 黄门侍郎低下头,吞吞吐吐说道:“二皇上此次来,算钦差,手里举着圣旨。” “圣旨?” 柴霄一惊,与云淑妃对视一眼。 来传圣旨,那肯定拦不住了。 只是,这圣旨啥内容? 二皇子坏透了,把大皇子从最大的吴国挤兑到倒数第三的晋国,还参他一本拥兵自重,禁足不准出“晋”。 这圣旨不会是让我这新任大许之主也禁足不准出“许”吧。 没道理啊! 皇帝老儿这么做,太没人情味了吧。 不好说,近来这个老二天天围着老爷子转,而且掌控了一堆年轻美艳女子为其铺床叠被。 最毒“温柔乡”,好进难出啊! 难怪,母亲这么恨管不住裤腰带的人! 云淑妃发话了:“既然有圣旨,请吧!” “你们两个,服侍君上穿好衣服,到厅堂接旨!” “是!” 二女急忙擦了泪痕,起身帮柴霄穿衣,垂手跟着来到厅堂。 …… “九弟!云姨!” 二皇子柴霍一身锦袍,眼里有一种莫名的寒光。 不知道是志得意满的优越感,还是在憋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主意。 “柴火,什么事啊?” 柴霄打了一个大哈欠,双手使劲按着太阳穴。 听到有人管二皇子叫“柴火”,在场的人都是一怔,笑出了猪声。 柴霍脸上挂不住了,青一块白一块的。 柴火,是他小名,只有兄弟几个小时候叫。 玩成语接龙时,只要涉及柴火也就是“薪”。 比如“杯水车薪”“釜底抽薪”,都拿他这名字取笑。 尤其那个只知习武、一共不会几个成语的老大柴震,笑得最厉害。 笑吧! 本二爷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现在好,不光大吴封地归了我,被贬到贫瘠晋地,还禁了足。 看谁还敢再笑? 却没想到,从来胆小如鼠的草包老九,竟然也敢这么叫? 刚有封地,就自以为了不得,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哟!九弟当了君上后,不一样了,都会开玩笑了?” 如果说柴霍是当世阴阳怪气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 他说的话,就像恶狼一样藏着獠牙,随时可能亮出来咬你一口。 “我可没闲心和你开玩笑!有事说事,没事我回去睡了,母亲刚让我念二十遍‘早睡早起,神采奕奕,晚睡晚起,垂头丧气’。要不,你也念二十遍,回去睡吧!” 柴霄甩甩袖子,转身要走。 “早睡早起?” 柴霍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九弟是软玉温香的睡,还是左拥右抱的起啊?” 此语一出,如同一道晴天霹雳。 柴霄、云淑妃,还有荷韵和兰芷,都被劈得如焦黑树桩一样,定在原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家里要出了内鬼,坏事还没干完,就已跑遍天下了。 柴霄恶狠狠看了一眼正悄悄往后退的黄门侍郎,杀机顿起。 一会儿再收拾你! 非要你脑袋不可! “我抱谁睡,关你屁事!柴火,你是在大吴一个人睡不着,跑这来找抱枕?行,一百两银子一个,管够!” “卟哧!” 云淑妃差点笑喷了。 这草包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口齿伶俐了? 第4章 有人来送钱 不! 应该是牙尖嘴利! 只是,把荷韵和兰芷就这样送出去,是否合适? 不过,二女今天让柴霄动了欲念,让她们离开,是不错的选择。 可柴霄这孩子竟然还想收柴霍二百两银子,是穷疯了么? 柴霍眯着眼,邪魅看着垂下头去的荷韵和兰芷,咽了咽口水。 “哦?九弟舍得割爱?这等姿色,两百两也不贵,就这么说定了?” 霍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伸手比划了一下。 “拿钱吧!” “呜!呜!” 荷韵和兰芷蜷缩着抱在一起,不住地哭。 想恳求君上不要这么做,又知道根本没用。 云淑妃见柴霄如此决绝,心里很是震惊。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辣? 柴霍冲随身侍卫招招手,掏出二百两银票交到柴霄手上。 柴霄收起银票,仍然面沉如水:“还有事么?” “哈哈!” 柴霍掏出圣旨:“刚才是逗乐子!我这次来,是有要事!柴霄等人,跪下听旨!” 柴霄也不多话,领着众人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柴霄新立大许之主,赠银五百两、金珠一颗,玉葫芦一对,绫罗五十匹……” 柴霍大声念着。 好像这诏书上开列的单子,不是皇帝赏赐儿子,而是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赏赐弟弟的一样。 霍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 原来,圣旨到大许,不是贬谪、也不是禁足。 而是皇帝老儿派老二来送贺礼。 这就好办! 他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盘算,这些赏赐值多少钱。 金珠一颗,值五十两银子,因为是御赐,而且代表无上尊贵,卖个三五百两,不成问题。 玉葫芦一对,能卖二百两。 绫罗五十匹,值五十两。 …… 这一趟下来,怎么也有个一千两银子吧。 不错啊! 柴霄嘴角露出笑容。 柴火啊柴火,你还“薪”真是摇钱树,这是替老爷子发“薪水”来了! 加上刚到手二百两银票,一共一千二百两。 就用这作为练兵第一捆柴,第一桶金! “盼九皇儿勤政爱民,经营大许,为大齐兴盛奠定基石!” 柴霍这时念完圣旨,看着柴霄兀自正在“傻乐”,不禁笑了。 嘴角高高扬起,形成一个大大的弧度,仿佛要把他的整张脸撑破。 但很快,这位八珠亲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神色变回严肃,低声喝了一句。 “九弟,还不叩谢天恩?” 霍霄磕头。 “儿臣接旨!叩谢隆恩!” 可是,云淑妃的脸上却是阴晴不定,一点喜悦的波澜都没有。 与二皇子看到柴霄“傻笑”窃喜不同,她陷入深深担忧之中。 一般来说,亲儿子受封诸侯,皇帝至少准备千两黄金,也就是万两银子道贺。 得宠的,像眼前的二皇子受封大吴,三皇子受封大魏,都是这个数。 不得宠的,打个对折,也得五千两。 像大皇子被禁足前改封晋地。 这是宫中规矩。 可轮到她亲儿子受封大许,元帝这老小子才给一千两。 太抠搜了! 打发要饭的呢? 简直不把柴霄当亲儿子看。 云淑妃冷冷瞥了二皇子一眼。 都说这老二最阴,果真如此。 一定是他在元帝面前说了坏话,才给这么少。 要命的是,这亲儿子还像得了大便宜,笑得合不拢嘴。 这不是草包是什么? 怒其不争啊! 话虽如此,木已成舟,只能一同谢恩。 柴霍见他们二人谢恩,得意不已。 “九弟,二哥可是一路风尘仆仆,把父皇给你的赏赐全带来了,连杯贺喜酒都不给喝么? “有酒!有酒!” 柴霄连忙吩咐上酒。 酒端上来后,柴霄凑近柴霍耳边:“为庆贺我立新,父皇赏了不少,你现在是最得宠的八珠亲王,差一珠就当太子,就不打赏一点?” 柴霍傻了。 有这么明目张胆要赏钱的么? 这和要饭的有什么区别? 不过,又一想,既然要,还是给点吧,也彰显自己八珠亲王风范。 此次将这个草包九皇子的赏金压到一千两,确实是他的主意。 打的是勤俭节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旗号。 多余的银子,父皇以打赏形式多半给了他。 羊毛出在羊身上,先还你一些,以后有的是机会拿回来。 “九弟开口,那我这个八珠亲王哥哥当然要表示一下。不过,不能高过父皇的五百两,赏三百两,可好?” “谢二哥打赏!” 柴霄满脸是笑,把再度伸手要来的三百两银票揣兜后,双手作拱,向二皇子长作一辑。 “好嘛!叫了一晚上柴火,收了五百两,才终于叫了声二哥!” 柴霍调侃打趣,尽显“皇子老大”风范。 却在突然间,这位八珠亲王脸色一变,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还有一道密旨,无关人等速速退下!” 密旨? 柴霄和云淑妃不禁面面相觑。 这唱的是哪出? 很快,荷韵、兰芷、黄门侍郎、柴霍的随行人员,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厅堂,只剩下二皇子、云淑妃和九皇子。 “跪倒接旨吧!” 柴霍掏出密旨,交到柴霄手上,轻声说道。 “发大水了!黄河上游连日暴雨,泰州大堤决口,州府被淹,百姓流离,周围郡县发生民变。占领县衙,强行放粮,数量越聚越多,如蝗虫一般,已威胁大许、大晋,甚至大魏!” 柴霄大吃一惊,站了起来。 “这么大的事,你刚来时不说。又是要抱枕又是发赏的,现在才说?” 云淑妃也很是震惊,脸色苍白。 一下发生这等大事,朝廷肯定会有应对,争取不失控。 但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是不是能控制得住,就得看多方角力的结果了。 “哟!” 柴霍脸上是一种戏谑表情:“我们的九弟,知道心忧天下了啊!这可是父皇交代的,先报喜再报忧,怕你受不了!” “需要我做什么?” 柴霄神色坚毅,全然没了之前“傻乐”模样。 需要做什么,好像你真能做什么似的? 柴霍冷冷一笑:“父皇给了你一个二选一的差事。要么,跟随工部尚书章衡丰到泰州监工,重建大堤。要么,筹集钱粮,拟定举国削减开支方案。九弟,你选哪个?” “两个都选!可以么?” “都选?当然可以!这可是举国大事,军中无戏言!” “诺!来人,送二哥到别院休息,要的抱枕马上送过去!” “是!” 一刻钟后,柴霍对下人送来两具各用绣有四大美人枕头拼成的“抱枕”大声怒吼。 “这他娘的是抱枕?说好的美人就这?还敢收一百两银子一个?” 第5章 美人抱枕 九皇子疯了! 这是八珠亲王二皇子到大许王公府宣读圣旨后,传出来的消息。 而实际上,二皇子的卫队和随从们都知道,真正疯掉的,是二皇子! 二皇子最后向九皇子宣的那首密旨,其实早就拿出来向他们显摆过。 泰州大堤决口,是真。 朝堂上下乱成一锅粥,也是真。 二皇子想混水摸鱼,一举拿下太子之位,更是真上加真。 最真的,就是二皇子早就挖好了大坑,准备借机埋人。 头一个想埋的,就是和大皇子共一个老师的九皇子。 大皇子有勇无谋,已彻底拿下。 九皇子是出了名的草包,更不在话下。 所以,二皇子假借皇帝之手设计二选一。 料定九皇子不敢选第一,最多选第二。 第一项,到泰州决口之处去监工,争取合龙大堤。 是个傻子都不会选吧。 使用八百里快马传递“驿报”上说了:变民生乱,如蝗虫一般,越聚越多。 老百姓遭遇如此天灾,家被冲了,没吃的,活不下去,只能抢粮。 这时候到那去,是个活物,都会被当作口粮,更别说重新合龙大堤了。 九皇子只是草包,不是蠢蛋,不可能连这都不知道。 所以,最多选第二项,筹集钱粮,削减开支。 面即便选这一项,也肯定干不好。 救灾之事,钱粮至少以百万两计。 九皇子是穷鬼,别说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凑不齐。 削减开支,更是没可能。 自古以来,说削减都是嘴上嚷嚷,做做样子。 风头一过,花销照旧,甚至变本加厉。 因此,这位新立大许君上最多也就是把皇帝赏的一千两捐出来,就阿弥陀佛了! 邪就邪在,九皇子还真不知道第一项有多险,第二项有多难。 竟然两项都领了! 而且,皇帝给的一千两赏赐,他这位八珠亲王哥哥打赏的三百两,一两没出。 最令人痛恨的,说好的用那两个水灵灵的美侍女当“抱枕”,一百两一个。 最后竟然送了两个“四合一”的真抱枕! 娘的! 就这样的抱枕,敢收二百两银子! 里面装的是金子么? 二皇子当时就疯了! 直接向随行卫队下令:“把那两个美人,叫什么,对了,荷韵、兰芷,从老九那抓来!看他敢把她们藏到哪儿去?” “殿下!” 一旁的黄门侍郎急忙劝止:“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二皇子的眼睛瞪得像水牛,鼻子里却喷出火牛一样的冲天怒气。 “黄仲永,别忘了,你人在许王府,出银子的可是吴王府!” “更何况,父皇信任我,能决定你命运的人,是我不是这个草包!” 黄仲永跪倒在地:“殿下!我心依旧!但九皇子,他不一样了!”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 “不知道,只是感觉!以前我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根本看不出来。可今天,他看我传话迟疑一下,就让我滚。听您说一句左拥右抱,就认定我是家贼,要砍我头!” “就凭这?” “您现在就是去,也拿他没办法!” “这草包敢赖账?” “他自始至终都说,您要找抱枕,一百两银子一个!您说这等姿色不错,值!现在,枕头上也绣了姿色不错的四大美人不是?” 二皇子愣住,终于醒悟过来。 “这么说,这臭小子故意的,一开始就打算用这骗我的钱?” 黄仲永抬起了头。 “您现在知道,为什么说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么?” 二皇子的眼中光芒乱闪,爆发出一种要将人撕碎的戾气。 但一想到这个“草包”接了两项根本无解的差事,心情又好了起来。 “不一样就不一样吧!反正,他即将成为大齐最大的笑话,或是被一群野兽般的乱民分食,尸骨无存!” 黄仲永猜到这是密旨中的内容,问了问旁边的随从,很快竖起大拇指。 “殿下,这左右为难之计太妙!九皇子不知死,左右都选。看来是太想左拥右抱两个美人,所以选到两条死路上去!” 二皇子得意起来。 “你也认为这计策好?” “确实好!”黄仲永拱手,“殿下,如果我是您,立刻离开大许,返回京城!” 二皇子一惊。 “为何?” 黄仲永放低声音。 “九皇子可能比之前强了一些,但还是看不出门道。不过,大许王城有人能看出来……” 二皇子猜出原由。 “你说的是少傅苏仲景?” “是!” 黄仲永应道:“今日立新,九皇子敬苏仲景。苏没少喝,回去睡得沉,您来这,就没叫醒他。如果他明早酒醒,劝九皇子不接这两趟差事,找您推脱……” 二皇子顿悟。 “这么说,我真得快走,要不连夜赶路吧!” 黄仲永凑上前来。 “殿下,您这次走,一定带上我。要不然,我活不过明日!” “好吧!一起走!” 二皇子挥了挥衣袖,看着那两具四大美人绣花抱枕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几个,把这两破玩意儿扯碎了,以解我心头之恨!” 手下正要过去,二皇子却又想到了什么,出声制止。 “算了!留着,包起来!给皇上送去,就说是他宝贝九儿子的还礼!他一高兴,没准再打赏些银子,把这二百两赚回来!” “是!” 手下上前,无一不感叹这位八珠亲王的工于算计与心肠狠辣。 二皇子双手叉腰:“所有人收拾东西,连夜回京!你们要怪,就怪这九皇子疯了!” “是!” 随行人等出声答应时,心里一通骂。 这个二皇子,说别人九皇子疯,其实你最疯! 连个安稳觉都不让人睡! 终于,收拾停当,二皇子正打算上车,却听到一记高声通报。 “九皇子,大许君上到!” “我的天!” “咚!咣!” 二皇子一分神,脚下打滑,差点儿摔了个狗啃泥。 这大草包,不是回去睡觉了么? 怎么又跑到我这来了? 难道是苏仲景酒醒了,劝他别接这两趟差事,所以连夜来见我! 如果是这样,得赶紧走,不给他说话机会。 二皇子正想扬鞭打马,可两排灯笼快速靠近,九皇子一行已笑眯眯来到面前。 “柴火哥,你这是要走?” 第6章 一百万两银子 “我……” 二皇子本想说,“你再叫我柴火,就弄死你!” 但还是忍住了,迟疑一下,换了笑脸。 “九弟,你说你认领如此两项重责,我这当哥的也深受触动啊!” “这不,我准备连夜回京,向父皇禀告你的忠心耿耿和一力担当!” 柴霄微微一笑。 “连夜动身,八珠亲王果然不同凡响,那我正好送送!” “不过,有个问题,我还想问问!” 二皇子故作镇定。 “你问吧!” 柴霄脸上的表情很诚恳。 “发这么大水,钱粮要想筹集到位,得不少吧?” 二皇子应道。 “是!至少百万两银子起,相当于一半国库了!” “哦!”柴霄似乎才弄明白,“既然这样,请回复父皇,我揽这第二项差事,开源节流,就以一百万两为限,好吧?” “你?一百万两?” 二皇子瞪大了眼睛,就像看见了真正的疯子。 柴霄不假思索点头。 “一百万两!十日筹齐!一年内,国库用银两或等值物品偿还,具体时间及方式,由父皇定!” 二皇子狠狠拍了拍眼前这位“疯子”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胸口。 “九弟!国库偿是通行规则,没问题!关键是现在很多没入库,一下子拿不出这么一大笔来!” “你要是能十日筹齐百万之数,我一定让父皇向全天下表彰你!忠勇仁义!万世楷模!” 柴霄正色。 “这些虚名,我不要!我要两个条件!” “你说!” 二皇子隐隐觉察这个草包有些变化,但是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能静观其变。 柴霄一字一顿。 “第一,筹齐及前十有奖。如果筹齐一百万两,奖励我一成,即十万两。前十个认捐的,奖励两成,比如柴火哥你要是捐两万两,连本带利拿两万四千两,捐五万两,就得六万两。” “一成?两成?” 二皇子激动起来。 “好啊!还可以这样?要是筹齐,奖你一成不多!” “这前十个认捐奖两成,可是真不少!那我就捐五万两!十天,就挣一万两,哈哈!” 柴霄静静地看着他笑。 高息吸收存款。 这都是现代玩剩下的东西。 而且,因为风险极大,已被禁止。 但用在这里就不同。 为决口的百姓修大堤,买粮食,干的是造福民生的好事。 又有国库担保偿还,一年为期,相当于发行高息短期国债,赔不了! 何乐而不为呢? 到时候,一百万两筹齐了,自己也能得到十万两奖励。 那可就是太有钱了! 二皇子吩咐手下赶紧点钱,如数上交。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问出一句。 “九弟,如果筹不齐呢?” 柴霄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很大决心。 “如果筹不齐,那我认倒霉。砸锅卖铁,自掏腰包,绝亏不了像你这样先捐钱的!” 二皇子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这位九弟目前的表现。 “说了第一个条件,第二个呢?” 柴霄端正神色。 “第二,钱款专用!请户部、都察院专门派人,专门登记造册,专门保存,专门送往泰州!” 一连听到四个“专门”,二皇子不禁愣神。 很快明白,这是堵住贪污克扣之路。 这个草包,竟然还知道这个。 看来,想借机在这一百万两里捞一把,把刚才捐的五万两赚个几倍回来,没可能了。 不过,这也是常规套路,没什么新鲜的! 等等! 这小财迷,不会还想空手套白狼,骗我五万两,然后赖账一文钱没筹着吧! 本二爷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有的是手段! “好!好!好!” 二皇子鼓起了掌:“九弟,口说无凭,可敢立字为据!” “有何不敢?” 柴霄点点头,用手一指黄仲永:“你来写!” “我……” 想躲却躲不开的黄仲永,只能拿了纸笔,一一写上。 “柴霄认领为泰州决口筹钱一百万两,国库一年内偿还。” “专款专用,户部、都察院专门派人、造册、保存、押送。” “筹齐奖一成,前十认捐奖二成。柴霍带头捐五万两。” “立此为据!” 一式两份。 各自盖印。 二皇子搛紧马鞭,猛地甩出,“啪”的打在马肚子上。 “九弟!后会有期!再见你,希望已是凑齐钱,前往泰州的时候!” “二哥慢走!” 柴霄拱了拱手,望向远方。 不远的黑暗处,云淑妃和苏仲景闪身出来。 刚才,听到柴霄两项全领,云淑妃就急忙派人去进请苏仲景,劝说柴霄冷静一些。 可这位新任君上,坚持说自有主张。 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 云淑妃双眉紧皱。 “少傅,他这么做行么?刚才在厅堂,非要认下这两难事,我拉都拉不住!” 苏仲景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么做,看上去诱人,其实风险极大。头一笔五万两来得容易,但可能就是最后一笔。” “就是!老二够精,肯定不吃亏!” “这要是把有钱大户,全部聚拢一处,或许能成。可现在……” 他们正说着,柴霄问手下要了一盏灯笼,提着走了过来。 “先生,为什么聚拢大户能成,现在却不成呢?” 苏仲景捻着颌下胡须。 “有钱的人,都想更有钱。所以,你吸引前十奖二成很诱人。” “可是,偌大一个许国,就这外来的二皇子有钱。” “再找一个差不多的,至少得走一个月。” “这只有短短十天,如何筹齐?” 柴霄很是自信,笑着指了指二皇子离开的方向。 “找人,比这二皇子跑得快一些,不就完了?” “霄儿!别说傻话!” 云淑妃见儿子犯愣,嗔怪起来。 柴霄拉住她的手。 “母亲,你说谁能跑得比二皇子快呢?” 云淑妃不明就里。 “他带的可是吴王府兵,一点儿不比羽林卫差。谁能比他们的马快?” 苏仲景在一旁搭话。 “不!他这次是出的是钦差,带的就是羽林卫,天下无双!” “哈哈!” 柴霄大笑起来。 云淑妃急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这孩子,是被筹钱的事急得烧坏脑子了么?” 柴霄微笑摇头。 “母亲,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云淑妃瞪圆了眼睛,像看一个怪物一般。 “还打赌?你是今天连着赌赢了几局,上瘾了是么?” 话虽这么说,当妈的还是应了儿子的赌约。 “说吧!赌什么?” 柴霄放下灯笼,双手食指交叉。 “十两银子!” “好!赌了!” 苏仲景竟然也凑上前来。 “算我一个!” 柴霄笑笑,作出数钱动作。 那意思是,拿银子或银票说话。 有钱,才是硬通货。 云淑妃和苏仲景无奈,各自掏出银两。 柴霄直接揣进怀里。 “母亲!先生!咱们就赌,派人骑马追上柴火,他只要出了城关,必然放慢速度。而且看见我们的人,一定不拦,还会催他赶快,信不信?” “不信!” “不信!” “他说了连夜回京,岂会放慢速度,又怎会允许我们的人超过他?” “那就加注!” 柴霄掏出二百两银票。 一看就是卖给二皇子“美人抱枕”赚来的钱。 “如果我赢了,母亲,立刻为我张罗一门亲事,找个漂亮小姐姐,怎样?” 第7章 谁跑得快? 云淑妃一怔,继而笑了。 “昨日立新宴上,看歌舞伎时就要帮你说亲,你不接话茬儿。这时又想起来了?” “是不是老二没得着荷韵和兰芷,向你显摆他娶那几个侧妃来着?” 柴霄撇了撇嘴。 “他的侧妃要是值得显摆,就不会惦记荷韵和兰芷了!” “不过,我一直在想,他这么有钱,是不是因为娶亲次数多?” 苏仲景倒是看出来了。 “淑妃娘娘,君上想娶亲,还是为了筹钱!” “霄儿!” 云淑妃到此才真正觉得,孩子已长大了,不禁热泪盈眶。 “本以为你变得狠辣,真想将荷韵、兰芷卖给老二。” “没想到,你以枕换人,救下她们。” “既然这样,那就给你一下娶两个,好不?” 柴霄张了张嘴,没法说好,也没法说不好。 形势变化太快。 一个时辰前,他还因为酒后调戏二女,差点被母亲废掉君上之位。 一个时辰后,母亲就主动提出将二女同时嫁给他。 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滥情从来没有好下场。 柴霄端正神色。 “母亲!孩儿想的是明媒正娶!这样,来随礼的钱也能多些!” “母亲答应你!” 云淑妃很想伸手去抚摸儿子的脸,但知道少傅苏仲景在一旁,还是忍住了。 “我加注!跟赌二百两!话说前面,即便你输了,母亲也给你说一门亲去!” “太好了!” 看到云淑妃从怀中掏出二百两银票,柴霄不禁笑着拍手,上下蹦跳着。 不知道是不是保留了穿越前草包九皇子残留的肌肉记忆。 一旁的苏仲景见此情形,面露难色,有些不舍得,但也还是掏出了二张百两银票。 “我也加注吧!只是,我这不爱钱,也不存钱,一年就攒这么些!” 柴霄抓走他们银票的动作很快,和抓走二皇子五万五百两银票时没什么区别。 不问亲疏。 “母亲,先生,你们说说,派谁去最合适?” 云淑妃朝身后伸手示意。 “派朱雀去吧!她是大内派来专门保护我的,虽然是女子,但功夫好,马术也高!” 一个身材紧致、满脸英气的年轻女子扶剑而出。 “少主,属下愿往!” 不叫“君上”而叫“少主”,是因为她直属大内,认云淑妃为主,柴霄为少主。 柴霄出人意料地摇头。 “不行!你骑马还不够快!” “我不够快?” 飒美女将似乎很少听到“不”字,脸色一下冷峻起来。 “少主可以把认为够快的人叫出来,我俩比比,不就知道了?” “就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云淑妃在一旁帮腔,明显站在朱雀这一头。 “好吧!先亮亮相,再看用不用比!” 柴霄叫过张保,低语几句。 张保点头,快步走了。 不一会,一人骑马来到近前,于马上偏坐着,拱手低头行礼:“君上!淑妃娘娘!” “这……” 云淑妃、苏仲景和朱雀都瞪大了眼睛,惊叫出声。 “哈哈!”柴霄大笑起来,“怎么样,还比么?” 三人面面相觑,不停摇头。 柴霄叫来的,竟然是身着驿站袍服的驿使! 因为常年以马传递文书信件,八百里加急时还要在马背上吃喝拉撒,所以习惯性偏向一侧。 懂门道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眼前这位,至少十年以上“驾龄”。 朱雀乖乖认输。 “如果数百米之内,我与他比,一定获胜。但要论长时脚力,我远不如他!” 说完,这位听到他们以二百两银票作赌注的女将,也准备从怀里掏钱认罚。 “不用你的!我这有钱!” 云淑妃大气掏出银票,替朱雀交上。 “霄儿,你说说,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让驿使去追他们?” “哈哈!” 柴霄笑道:“我所想的,可不是追上柴火。而是一开始,就打算让驿使去送信!” “为何让驿使送信?” 云淑妃和朱雀同声而问。 柴霄把所有银票整理了一下,看了一眼苏仲景。 “刚才先生说了,这前十认捐奖励两成,关键是聚人气,如果都在现场,效果最好!” 苏仲景点点头,开了口。 “对!如果刚才在京城大殿之上,二皇子头一个捐,其他的你一万,我一万,也跟着捐,比着较劲,就快了!” 柴霄掏出十两银子,交到驿使的手上。 “可是,这既不在京城大殿,也不可能把这些有钱的皇亲国戚瞬移到大许来,只能靠驿使快马加鞭,通过拉近距离缩短时间,接近实现现场直播!” “瞬移?现场直播?” 云淑妃、苏仲景和朱雀都傻了眼,不知道这两个词说的是什么,但又能猜出大概意思。 柴霄转头问驿使。 “驿站里,像您这样的好把式,一共有几位?” 驿使拱手。 “二十个!” 柴霄又掏出十两银子,交到这人手上。 “钱不多,算彩头。” “你们二十人,把筹钱驿报快马送往各诸侯国和京城,务必交到有钱人手上。” “至于有钱人的名单嘛……” 他留了半句话,望向苏仲景。 苏仲景一怔,心领神会,问人要过纸笔。 “好!我来列名单!” 写着写着,这位少傅又问。 “对了!君上,这名单好列。可这驿报上,又写什么呢?” 柴霄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 “先生,您知道,我字不好。所以,我来说,麻烦您来写,可好?” “好吧!” 苏仲景当然知道自己的学生字写成啥样,叹了一口气,继续书写下去。 普天之下,能让少傅屈尊当抄写匠的,也就这位九皇子了吧。 柴霄“吧啦吧啦”说完驿报内容,又叫来张保,低声交代几句。 张保答应一声,快速跑开。 云淑妃看着儿子这一通凶猛的操作,有些发懵。 这小子的想法和做法,怎么突然间就变得神出鬼没的? 是上哪儿学了什么变戏法的手艺?以后是不是管他叫“手艺人”? 越想越不对劲,还是忍不住指着张保的背影,问了出来。 “霄儿,你这是?” 柴霄笑了,用手比划了一个图案的形状。 “我让他把柴火和我盖印的字据拓印几份,附在驿报之后,一并送出!” “这又是?” 正奋笔疾书的苏仲景,看出了门道。 “淑妃娘娘,君上这是怕大家不信,所以用与二皇手共同盖印字据做个佐证!” 云淑妃恍然大悟。 “是这样!” 一旁的朱雀,听着也不住点头,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跟随云淑妃护卫这位少主,不是一天两天了。 平日里,不是“哼哼”就是“哈哈”。 今日,这是怎么了? 要上天啊! 第8章 有图有真相 柴霄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驿报是正文,务必简短。 先说皇帝急诏,为救泰州万民于水患而筹钱,是正经事,不是胡来。 再说筹齐前十有奖,有利可图,而且国家担保,无后顾之忧,不赚白不赚。 而二皇子率先认捐五万两,就是最好证明。 也就是后面所附,拓印出来的印章字据。 这不就是现代通行的,“正文”加“附件”么? 一目了然,又详实可信!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古代太落后,没有电视更没有视频现场直播。 无图无真相! 要想让他们相信,只能把驿报的佐证弄成“一张图”,更真实一些! 而让驿使飞马送信,能缩短延时性,增加即时感,如同就在眼前的“画面”! 至于,能想到这样的办法,除了少傅提醒那句,“要是现场聚拢一处就好”。 还有,就是二皇子所说泰州决口用“八百里加急”送消息的启示!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从前朝大唐杨玉环那时开始,运送物品就很快捷方便。 虽然没有直播带货,但物流体系是健全的。 把容易坏掉的荔枝冻上冰,八百里加急,一刻不停奔跑。 胖美人远在长安宫里,只几天就能吃上新鲜的。 一点也不比某东、某团慢。 当然,被人诟病,是因为八百里加急是运送紧要军情和公务的。 她却让玄宗李隆基一门心思送荔枝,荒废了大事。 那叫“误国”! 如今用八百里加急,快马筹钱,可是真正的“救国”! “都写好了,也附好了,可以出发了!” 苏仲景看着张保将他抄写好的驿书和拓印字据装进一个又一个驿袋里,长出一口气。 云淑妃问出一句。 “霄儿,你还没说,为何二皇子出城关会放缓?发现驿使追上,非但不拦,还催着赶路?这才是真正赌注不是?” 柴霄正想回应,苏仲景叹了一口气。 “淑妃娘娘!我们输了!” “二皇子连夜回京,是怕我劝君上反诲。” “如今板上钉钉,他自然乐意,出城就歇。” “至于不拦反催驿使,是因为看到驿书和所附拓印字据,有钱赚,何乐不为?” 云淑妃狠狠摇头。 “不!” “他催驿使快跑,不是反过来帮助霄儿完成第二项任务,自己的如意算盘不就落空了么?” 苏仲景双目放光。 “不然!” “二皇子此人,贪得无厌,既要钱财,又要名望。” “如果君上筹齐百万,他一点损失没有,净赚一万两。” “还因为首捐字据,引领众皇子和百官响应。” “到时上下一鼓捣,吹嘘起来,皇帝很可能因此定立东宫!” 柴霄也感叹。 “是啊!柴火算盘打得可精!筹齐百万,我赚十万,他赚所有功德加一万!更何况……” 云淑妃终于转过弯来。 “更何况,你认领第二项,除了这,还要削减开支,而且马上进行第一项,到泰州面对饥民。” 说到这儿,她定定看着柴霄,热泪盈眶。 至今也想不明白,儿子为何选了第二项还要选第一项,不是白白去送死么? “母亲!走一步看一步!” 柴霄轻轻拥住她肩膀,凑近耳边说道。 “对了,我拿刚赌赢您的银票当作奖励,可以吧?” 云淑妃一怔。 “当然可以!只是,奖励谁呢?” 柴霄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朝驿使晃了晃。 “刚给了出发前的小彩头,这张作为平安返回的大奖励!” “记住,驿书送达后,签字画押!” “有认捐的,记名,立即返回,由户部和都察院后续确认!” “不认捐或犹豫的,不勉强,去下一处!” “诺!”驿使拱手,“本就是份内之事,让君上破费了!” 说完,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不多会儿,二十骑驿使手持火把,从东南西北门分批次而出,奔向各地。 …… 二皇子一行,出了城关。 往前还不到一里地,就听到二皇子打着哈欠下令。 “扎营!睡觉!九皇子疯了,我们不陪他疯,一觉睡到自然醒,再大摇大摆回去!” “是!” 随从和护卫们纷纷打着哈欠。 大概是习惯了这位八珠亲王经常朝令夕改,所以并没有过多反应。 不过,终于能睡觉了。 折腾一整天,没日没夜的,总算消停了! 好容易扎好营寨,排了岗哨,刚刚闭眼。 却不想,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在如此宁静的夜晚,格外清脆,令人心惊胆颤。 “哒!哒!哒!” “什么人?列阵!防御!” 护卫们虽已极度疲倦,但毕竟训练有素,纷纷从梦中惊起,恨不能扇自己耳光,才能全部睁开眼。 “你!干什么的?” 一个护卫举着火把,看清来人身着驿使服装后,摸不清头脑,将其带到二皇子面前。 “报!是驿使!” 二皇子眯了半天眼睛,才看清来人。 “真是驿使!干嘛来了?” 驿使拱手。 “回二皇子的话,属下是去往京城送八百里急件的!” 二皇子愣了。 “去京城,还八百里加急?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驿书呢,我看看行么?” 驿使早有准备,打开驿袋。 “您可以看!” “哦?” 二皇子接过驿书,凑近烛火。 “泰州大堤决口,事出紧急……” “这是老九让你们送的?” “是!” 二皇子这时看完了驿书全文,又看到了后面所附拓印字据。 “老九说什么了?” 驿使答道:“君上说,您看了驿书,不但不拦,还会催着我们加快赶路!” “是么?” 二皇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走吧!” “是!” 驿使出了二皇子营帐,上马疾驰。 几乎在同时,二皇子帐中传出令来。 “再有驿使经过,不用盘问,直接放行!” “诺!” 护卫和随从们答应一声,重回梦乡。 只有黄门侍郎黄仲永睡不着,踟蹰来到二皇子营帐外面,想进又止。 二皇子令侍女吹媳了灯,冲外面说了一句。 “睡吧!你能想到的那点小心思,和本王即将定立东宫大计比起来,不值一提!” 黄仲永定住,拱手应道。 “是!” 转身走开,却不住回头,确认帐内再也没有任何回应,才长叹一声,走入自己营帐之中。 …… 柴霄和云淑妃、朱雀一同返回寝府。 柴霄找了个借口支开朱雀,让她跑去找一件厚衣袍给母亲披上。 然后,煞有介事地对云淑妃说道。 “母亲,让驿使而不是朱雀去,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她太漂亮!” “漂亮?” 云淑妃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继而想到了什么,幽幽问道。 “儿子,你想娶的那个小姐姐,不会是她吧?” 第9章 草包跑操 柴霄顿时无语,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一连喘了好几口粗气,才顺过来。 “母亲,您是不是觉得,我只要看到哪个女子漂亮,就想娶进门?” 云淑妃忍俊不禁。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诗经》里都说了,这有什么丢人的?” 柴霄很想反驳一句。 “刚才酒后调戏荷韵和兰芷的时候,您怎么不说这句?” 当然,他自知“酒后乱性”理亏,所以并未反驳。 “母亲,我说朱雀漂亮,是怕柴火无德!” 云淑妃一怔。 “你说老二,他会把朱雀拦下?” 还没等柴霄接话,她就笃定地点头,连声认可他的判断。 “别说!还真是这样!” “老二这色胚,本以为花二百两能买走荷韵和兰芷。” “被你用绣美人抱枕搅黄,心里正憋屈。” “如果朱雀去送信,必然拦下,见其貌美,必动坏心思。” “朱雀武功虽高,但这次老二兼的是钦差,随行都是羽林卫。” “敌一,敌二,必难敌三……” 说到这儿,云淑妃已惊出冷汗,看到柴霄的淡然神色,不禁感叹。 “霄儿,你刚才可是救了朱雀一命!” 柴霄笑着点头,却又摇头。 “本就没想让她去!” “她一人再厉害,也只能送一处,争取一人认捐。” “而驿使的好把式,可有二十人……” “是是是!”云淑妃嗔出一句,“我家霄儿,想得越来越长远,而且越来越务实。看来,这草包的帽子,可以摘了!” 柴霄摇晃脑袋。 “我倒是觉得,这顶草包帽子,戴着挺好!” 说完,他突然咧开嘴,像个傻子似的看着天边弯弯的月亮。 “我是一条天狗呀!我把月来吞了!” 云淑妃一愣,进而会意,扬起了手,在后面追着他打。 “不争气的草包东西,还想学天狗吞月,是惦记上面的嫦娥是吧?看我不打死你,别跑!” 身后不远处,朱雀手持厚袍,怔怔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他,竟然救了我?” …… 二皇子营帐内。 这位八珠亲王虽然哈欠连天,却怎么也睡不着。 “娘的!竟然让一个草包折腾成这样?” 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侍女很是惊讶,将身子贴着离他近了一些。 说出的话,就像镜湖上飘浮的羽毛一样轻柔。 呼出的气,却像火焰山中能烤化岩石的热浪。 “王爷,什么人让您这么忧心忡忡?是姓草么?谁家女子?” “哈哈!” 二皇子大笑起来。 “对!是姓草,叫草包饭桶,知道么?” “既然是草包饭桶,想有何用?我这,可有香喷喷的肉包,要不要尝尝?” 二皇子的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荷韵和兰芷的模样,不禁激动起来,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侍女。 “当然要尝!得看看到底是什么味道?是兰花味儿,还是莲子味儿?” 侍女惊呼一声。 “王爷!您轻些!您这身子……” 二皇子强横起来。 “我身子怎么了,好着呢!去,把帐门后的丝袋拿来,里面有丹药瓶,给我一粒,不,两粒!” 侍女答应一声,用火折子点着烛台,端着去拿丹药瓶丝袋。 “哒!哒!哒!” 帐外不远处,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侍女一惊,丝袋掉在地上。 “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有马跑这么快,已经好几趟了?” 二皇子快步过来,扯开丝袋,打开一个丹药瓶,把里面剩下的药丸全部倒进嘴里。 “跑马有何不好?知道么,这是草包给我送钱,还有太子王冠呢!” “来吧!尝尝肉包到底什么味儿!我也跑跑马!” …… 大许王公寝府。 云淑妃穿上朱雀送来的厚袍,盯着儿子睡着了,才走的。 这也是柴霄穿越后头一次睡着。 母亲走前,悄声在荷韵和兰芷面前交代了些什么。 具体没太听清,只记了个大概。 那意思就是,君上之前荒唐,但现在改过了。 如果不是太过分,别太和他计较。 毕竟,他已经是大许之王,而且心怀天下,即将拯救泰州的灾民。 娘啊! 不是说好了,仍然把我当草包么? 还有,能不能不要这么快上价值啊! 二女连声答应。 万分感谢君上没把她们二百两卖给二皇子的“救命”之恩。 陪在一旁的朱雀,也附和了一声。 他很想睁眼,去看看母亲此时脸上的表情。 但显然不行。 就这么在三女感恩的心思中睡去,也挺好! 与城关之外二皇子靠丹药折腾许久沉沉睡去不同,柴霄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早上醒来,是很好的太阳。 在荷韵和兰芷的服侍下,柴霄洗了脸,清了口,出了门。 张保已垂手在门外候着。 “君上今天好早!” “是么?早不好么?” “当然好!君上!您这边请!先到偏厅用早膳!” “先不用!有出早操的地方没有?” “出早操?” 张保愣住了,就像一个孩童看到深山里跑出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是那么难以置信。 侍候这位草包九皇子十多年了,从来就是吃、玩、睡。 别人读书,他大口啃西瓜。 把瓜皮扔老师或同学脚下,看谁要是滑倒了,嘎嘎大笑。 别人习武,他拿着狗尾巴草逗蚂蚁玩。 还给它们排号,从一数到百,数乱了,就重新来。 上午起床,必然快步直奔早膳房,大快朵颐,而且要求品类和总量一定要丰盛。 不夸张地说,半只大象的份量都能吃得下。 可从没听过,也没见过他要出什么早操! “对!出早操!晨练!就是活动身体的地方!” 柴霄双手划动着,做了一个跑步动作。 又怕没说明白,比划了一个“白鹤亮翅”的起手式。 张保仍然不敢相信。 “君上,这是想出出汗?是不是昨晚酒饮得多了些,我给您拿醒酒汤去吧!” 柴霄摆手。 “不用!昨天的酒是好酒,不上头。确实想出出汗,你看我这肚子!” 说到这儿,他使劲捏着肚上的横肉。 难怪,之前九皇子被所有人叫“草包”! 就这大腹便便的肥肚子,和吃多了草料杂食走不动的大肥猪有什么区别? 张保强忍住心中惊异。 “君上,您说的是练武场吧!这边请!” “走起!” 柴霄一边迈大步,一边进行扩胸等热身活动。 “对了,去帮我找两个沙袋,就是能绑在腿肚子上增加份量的那种!” “是!” 张保吩咐下去。 不久,腿绑沙袋,活动起来格外滑稽、仿佛手脚都不属于自己的柴霄,在练武场上跑起了圈。 张保、荷韵和兰芷看得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张总管,君上这是?” “我哪知道!别说你们,连我看到这景,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今天这日头,也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啊?” 第10章 笤帚大战 正说之间,柴霄已经呼哧带喘地跑了三圈。 每跑一圈,都感觉他立刻就会停下来。 但他没停,就这样一直跑。 跑完第三圈时,他明显已经不行了。 身上的肥肉拼命抖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全部掉到地上。 “君上!可以了!歇歇吧!” “君上!擦擦汗吧!” 张保和荷韵、兰芷,不停呼喊。 柴霄却根本没理他们,速度虽然不快,但仍一步一步向前跑着。 “咚!咚!咚!” 步履,如此沉重。 每向前一步,都像一柱巨石,狠狠砸在地面上, 张保站不住了。 “荷韵,快去请少傅!问问,这是不是他给君上布置的功课?” “兰芷,快去请淑妃娘娘!这不会是她老人家,体罚君上犯错吧?君上,也没犯错啊!” 二女急忙答应一声“是”,转身就要跑开。 “不用!” 柴霄远远听到了,挥舞双手。 “是我自己要出操的!要不然,就这身体,能去泰州决口大堤么?” “这小祖宗,不会真要去那个连饿狼都不敢去的灾荒之地督战决口合龙吧?” 张保脸色变得苍白,如同霜打的茄子。 胸口也一起一伏,仿佛与正在大喘气的柴霄同频共振。 很快鼓足了气,这位府内大总管的眼神变得凌厉,像是受了极大刺激,冲不远处的卫士喊道。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君上都一大早起来操练了,你们还想再来一次聚齐立散轰轰轰?” “来了!” 卫士们急忙跑过来,跟在柴霄后面一起跑圈。 一看,也都是久疏战阵,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 柴霄这时看了张保一眼,脸上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这家伙,反应够快! 一见我跑操,立即想到让疏于操练的士兵们也跟着跑。 要是我之前的身子,再带他们跑个二三十圈都没问题。 可现在这个草包躯体,早就透支了。 这是强行靠着意志力撑着呢! 你这时让他们来,我至少也得带个两三圈吧。 这不是真要了卿卿性命么? 一国之君,怎么总有逼不得已的时候,天天被架在火上烤啊! 柴霄一手叉腰,一手托着大肚子,又跑了两圈后,停了下来。 “君上!” 张保和荷韵、兰芷急忙迎上前去。 刚想擦汗、递水,却见他鼓着腮帮子,不住摆手,转过身去。 “哇!” 他刚一转身,就一口吐了出来。 张保急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 “君上!您突然间这么跑,有些太猛了!” “没事!适应几天就习惯了!” 柴霄接过荷韵递来的手绢,擦了擦嘴。 然后,双手撑着膝盖,足足喘了五分钟,才直起腰来。 “张保,你之前是不是学过武?” 张保一惊。 这小祖宗,以前可从来没关注也没问过这样的问题! 这是怎么了? 真和以前不一样了么? 虽有疑问,但身怀武艺并不是什么秘密,也没什么不敢说的,于是坦然应道。 “是!小人小时候在南少林禅院当过沙弥,后来禅院被一场雷火烧了个干净,没了生计,这才不得不入了宫。” “都会什么!教教我吧!” 此时,柴霄踱步来到了练武场放置兵器处,挑挑拣拣,拿在手里不住掂量。 朴刀,狼牙棍,花枪,剑戟。 却都只是试了试,就放下了。 直到看见不远处有一把打扫用的笤帚,才上前抓在手里,挥舞两下。 张保看到这儿,轻舒一口气,嘴角有了笑容。 还好! 这小祖宗挑的是笤帚,而不是开锋见血的兵器。 这一大早的,刚才已经跑吐了,这会儿要是再见了血。 视宝贝儿子比命还重要的淑妃娘娘,还不得血洗整个内务府? 却不想,还没等笑出声。 柴霄竟然将笤帚的长把在手掌转了一个圈,“呼”地一下猛然打来。 “君上!您这是?” 张保下意识地半侧身子,躲向右方,令笤帚打了个空。 柴霄微微一笑,右手平举后端长杆,然后轻轻一抖手腕。 笤帚头在地上一点,又一点。 “来吧!你自己选一件趁手兵器!要是输了,丢的可是禅院的人!” “这……” 张保身躯一震,仿佛被闪雷击中一般。 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愣在那里。 刚才,柴霄这个动作,竟然是兵器比拼时的“起手式”。 一点为“金鸡点头”。 再点为“仙人指路”。 看这平举、轻抖和叩点的架势,没几年功力根本下不来。 我的小祖宗! 您是昨晚梦到了“少林祖师”达摩,或是“剑仙之祖”吕洞宾托梦? 学了好些招式,所以一大早上这操练来了是么? 可是,这至少好几年功力的架势,又如何解释? 难道,他得到了上乘传承,可以于梦中修炼? 黄粱一梦,可抵现实十年? 还没等想明白,柴霄已经手持笤帚径直刺来! “唰!” 眼见就要戳上面门。 张保向后急躲。 斜眼看见后侧方还有一把笤帚,当即一个鹞子翻身,伸手将它抓在手里。 刀,枪,棍,剑,戟。 这些可不敢拿! 要真见了血,都不用淑妃娘娘降罪,直接自裁得了! “啪!啪!” 一连接下柴霄两记重砸,张保开始尝试反击。 先虚晃一“帚”,然后斜刺而上,再横扫拂面。 其实,这已经用上了南少林“盘龙棍法”中的精髓。 当然,绝对不敢下大力,而且招式只是“用”而不“实”。 点到即止。 甚至,点都不能点,只是做个样子。 但至少是转守为攻,让小祖宗知道一下他这位内府总管从小练的是童子功。 可不是花架子! “来得好!” 柴霄轻喝一声,手上笤帚又挽一个“花”。 对于张保的“虚晃”,他竟然不管也不应,直接用杆身去挡后面的“斜刺”与“横扫”。 “当!砰!” 感受到对面长杆上传来的力道,张保彻底傻了。 这可是地地道道的真功夫啊! 容不得愣神,柴霄偌大的身体开始了跳步旋转。 抓紧笤帚的右臂,则连续用力甩出。 一下! 又一下! 就像盘古抡着开天大斧一样,一次又一次狠砸在张保勉强横过来的笤帚长杆上! “梆!” “梆!” “梆!” 第11章 即时奖励 柴霄发现,自己这个草包身体并非一无是处。 虽然跑圈的时候,气喘吁吁。 挥舞笤帚的时候,速度和精准度,也都差了很多。 但是,用上这招“劈山棍法”中“力劈山兮”的时候,却是威猛无比。 身大力不亏! 当然,减肥势在必行,把现在这个胖身子练成腱子肉,才能更扛造。 后面,还有多少风雨飘摇。 身体,永远是第一位的本钱! 这时的张保,几乎只是下意识在双手挥杆抵挡。 “咔嚓!” 随着柴霄最后一记重劈砸下,张保手中的长笤帚,竟然断成了两截! “这……” 虽然平时很少展露武功,但从未尝败绩的张保,呆住了。 傻傻看着手中的断帚。 就像一个孩子最喜爱的玩具被打坏了一样。 而荷韵、兰芷和卫士们,也看得瞠目结舌。 这位新任君上,头一天就早起跑圈。 还和讳莫如深的张总管,打起了“笤帚大战”。 竟然把张总管的笤帚杆子打断了! 看来,这以后,每天上午都得早起晨练了。 要不然,被他打上一笤帚,腿都得打折! 侍卫长听到消息,悄悄跟了过来。 见到此景,也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向张保使眼色。 足足怔了一分钟,张保终于缓过神来。 “君上!” 张保高喊一声,“扑通”一下跪倒。 “哗啦啦!” 侍卫长领着卫士们,还有荷韵、兰芷,纷纷跟着跪下。 “我主威武!从今往后,我等与君上一起,勤习武艺,以健体魄!” “勤习武艺!以健体魄!” 柴霄听到众人高呼,笑着放下了笤帚。 “哈哈!这两个词好!勤习武艺,以健体魄!” “我还以为你会说闻鸡起舞,起床练剑!” “太早了,我可起不来!” 闻鸡起舞? 张保的脑子飞快旋转着。 公鸡打鸣,也就是鸡鸣之时,是在丑时。 眼前这位小祖宗,平日里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也就是巳时。 中间隔着寅时、卯时和辰时。 相当于提早整整三个时辰。 可不是起不来么? 不过,他今日算早的,刚到辰时就起来了。 正常来说,大齐王朝的官员也就这时开始办公。 之前勤勉的太祖皇帝,卯时就上朝。 虽然励精图治,但时间长了大家受不了,后来就慢慢顺延到了辰时。 当然,那些渔民、农夫、小作坊主,起床更早,常常寅时就得起来准备。 这小祖宗,说不用鸡鸣丑时起床,但也没说几时起。 不知道,他今日只是心血来潮,以后依然照旧? 还是按着今日,立下以后新规矩? 柴霄这时看了张保一眼,像会读心术一样,洞穿了这位府内总管的心思。 这是在算几点起床合适,是吧? 按照练武场上的日晷和漏刻显示,这会儿是辰时四刻,也就是早上八点。 晨练进行了一小时左右,也就是说今天是七点起的床,刚到辰时。 公鸡正常打鸣,是凌晨三点左右,也就是四更。 以前的人起得早,尤其是长工,三点就起床干活。 周扒皮太坏,大半夜的,三更,也就是一点,就学鸡叫,让大家起来干活。 很早时候《半夜鸡叫》列入过小学课本,后来作为课外读物。 如今穿越成草包九皇子,打算励精图治,但可不能当周扒皮,会被人打闷棍。 这大草包平时十一点快到中午才起。 今天七点,已经提前了四个小时,也就是两个时辰,可以了! 凡事有度! 重在坚持! “张保!” “在!” “平日里,开朝是辰时吧?” “是!整个大齐,都是这个时辰!” “既然有规矩,那就准时。从今以后,辰时开始,每日操练!” “是!辰时开始,每日操练!” 张保和侍卫长等领令。 “用早膳去吧!” 柴霄拔腿就走,经过侍卫长身边时,问了一句。 “你是侍卫长?” “是!君上,属下叫姚进!” “姚进!要进!好啊!想要进步,就看你用不用心了!” 姚进当时就是一凛。 跟着这位九皇子,已经十八年了。 从没问过他叫什么名字。 对于侍卫的职责,也是不闻不问。 就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别家皇子的侍卫长,有的做到了大内副总管,有的外放禁军,当上了神策军将军。 比如二皇子的三任侍卫长。 一个做了殿中省少监,从四品。 一个做了千牛卫中郎将,正四品。 一个做了神策军右将军,从三品。 一个比一个厉害。 个个威风八面,权行州域,力折公侯。 只有他原地踏步,这么多年还是个“备身”,连“品位”都没有。 九品都不给啊! 那些内卫老人,个个都笑他,叫他“姚十八”,算是牢牢与十八岁的草包九皇子绑定。 他毫无办法,每日只能以这十八年来平安无事安慰自己。 可这位九皇子,今日怎么了? 一到大许,就问他叫什么,还问是不是想进步。 都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难道,到了我这就是“荒也柴霄,进也柴霄”? 我姚进的春天,真的要来了? “请君上放心!属下一定尽心用命!率领卫队勤加操练!” 姚进单膝跪地,右手横在胸前,郑重地向柴霄行了一个军礼。 柴霄点点头,与张保向前走去,说了几句什么。 张保竟然猛地回头,看了看姚进,眼神里显露出极大的震撼。 姚进怔住,目送他们走开。 原来,柴霄刚才问张保:“这侍卫长官职是什么品阶?” “回君上,他没品阶,还是‘备身’!” “一直是?” “一直!十八年了!从您出生,他就一直在九皇子府,一直跟到大许!” “心里早就骂我十八代祖宗了吧?” “这……他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给他评品阶,需要什么程序?” “您是君上,一纸敕令就可以。不过,从九品到正六品,大许等诸侯国确立的,大齐朝廷都认。如果是从五品以上,就得上报京城,待朝廷确认!” “你派人盯着,如果我们走后,他们继续操练,就下令评定他正九品。如果不练,仍是备身!” “君上英明!属下代姚进,谢过君上!” 柴霄只是微微一笑。 适当、适时满足员工或中低层管理者,是现代企业管理的有效激励方式! 如果已经知道员工或管理者不满足,还总是延时,甚至无动于衷,只会放大失望情绪,导致后来的激励失效。 没走多远,就听到姚进大声嚷嚷起来! 第12章 一日千两 “所有卫士,都过来!” “君上已做了示范,咱们就别再尸位素餐混日子了!” “今日起,锻造雄兵!” 卫士们纷纷响应,发出从未有过、却震撼人心的呼喊。 “锻造雄兵!” 听到姚进的大声嚷嚷和卫士们的高声响应,张保的心中,涌出了一丝热血。 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偷偷望向柴霄的目光,则比平日里多了一丝赞赏,更多了一丝敬畏。 …… 柴霄来到偏厅,坐在已经摆好早膳的长桌前,不住咋舌。 光是肉菜,就摆了炙肉、脍鱼、白切鸡、紫姜鸭、烧乳鸽。 素菜,摆了葵菜、菠菜、荠菜、竹笋。 主食、粥羹和点心,更是摆了素面饼、豆沙饼、肉饼、稻米粥、粟米粥、羊肉羹、莼菜羹、甜酥山、樱桃毕罗。 “我吃这些……” 还没等他说完,张保急忙解释。 “君上,放心!吃完这些,还有!膳房都备好了,还可以再上一桌,不重样的!” 柴霄阴着脸,骂出一句。 “我是猪么?” 说完这句,低头看到自己硕大的肚子,立刻就后悔了。 不吃这么多,能成这样么? 可不就是猪? 自己骂自己! 只不过是之前的,和张保他们没关系。 见张保被骂得呆呆发愣,柴霄缓和了神色,问道。 “这样一桌,还有你备的那桌不重样的,得花多少银子?” “这……” 张保愣了愣,示意手下快把账本拿过来。 “大致,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一个月光早餐,就差不多一千两银子?” “是!” 张保双手拿着账本。 合上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就这样傻傻站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柴霄手指着长桌上的一道道菜。 “肉菜、素菜、主食和点心,各只留一道,份量减半。再算算,多少钱?” 张保一边看菜品,一边看账本,心里飞快默算。 “二两左右!” 柴霄挥了挥手。 “那就这样,早点早点,点到为止!对了,包子有吧?” “有!” 张保急忙指着豆沙饼和肉饼。 “这是蒸饼,备用的是笼饼,民间就叫包子,可有荤也可有素。” “对了,正好把备用的拿上来,让君上看看!” “是!” 手下答应一声,快步跑回膳房。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包子”端上来了。 样子和现代的差不多,个头儿则要大上一倍。 当然,毕竟是皇家,面质和用料明显不一样。 闻上去喷香喷香的,口水都下来了。 柴霄想了想每日用量。 “留下四个,其余端走。以后就照这个用量,你们要想每天不重样,可以在馅上下功夫!” “是!” 柴霄又问:“牛奶有吧?” “有!” 张保指向甜品中的甜酥山:“这当中,加了酥油和牛奶!” 柴霄点点头。 “可以专门倒一杯,弄成温的!” “是!” 柴霄拿起筷子,望向张保,下了定语。 “早膳,就这样了,减量但不减营养,今日起,照此办理!” “每天省下来的二十八两,算我为筹齐百万两的认捐银子,有两成利呢,不赚白不赚!” “苍蝇虽小,也是肉。更何况,一天二十八两,十天就是二百八十两。” 张保大受震动,连声称是。 柴霄朝他挥了挥手。 “今天既然做了,就别浪费。你也坐下吃点吧!” 张保一惊,急忙躬身。 “君上,尊卑有别,可不敢!” 柴霄却不以为然。 “让你坐,你就坐!来人,赐座!” “多谢君上!” 只一瞬间,张保已是热泪盈眶。 这么多年,能够得到赐座之恩,和君上同坐一桌用早膳,真是破天荒。 放眼整个大许,也就只有淑妃娘娘和少傅有这待遇吧。 别说,昨日立新大典,君上敬了三盏酒。 先敬淑妃娘娘,再敬少傅,最后就是他这位内务总管。 难道,君上这是有意为之? 张保偏着身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不敢造次,哆嗦着夹了一些素菜,用手遮挡着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柴霄倒是吃得风生水起。 “以后,可以叫上母亲和少傅,一起开个早餐会!” 早餐会? 张保并不知道这是后世经常议事的方式,觉得很新鲜。 但君上既然说了,执行就好! “是!” 柴霄这时一指张保手边的账本。 “你再算算,光这早膳一项,就能省下二十八两银子,午膳、晚膳呢?” 张保长出一口气。 感觉从今天一早起来,整个人都在被君上带着走,完全跟不上节奏。 “君上,您早膳减了这么多量,午膳和晚膳要是再减量,怕是身体受不了啊!” 柴霄摇了摇头。 使劲捏了捏自己的大胖肚子,似乎在下定决心和它告别。 “让它小下去,必须饮食减量,多加锻炼不是?” “恰恰相反,吃得越多,身体负担越重,反而受不了!” “所以,菜的用料和品质不变,但减量,就三荤一素一汤,如何?” 张保应了一句。 “是!” 心中,却忍不住发出无限感叹。 一国之君,午膳和晚膳只用三荤一素一汤。 固然比很多寻常百姓人家要强,但远不及那些有品阶的官员们。 眼前这位小祖宗,已经隐隐有当年出身寒微的太祖风范。 不过,在这位内务府总管看来,柴霄这么做,是为减肚子,更为了投钱认捐赚更多的钱。 他的本意,是“捞钱”,应该还没有“节约”二字。 只一刹那,这位内务总管紧张起来,拿着账本又是一通默算。 “君上!午膳和晚膳,原来需要六十两银子,如今按三荤一素一汤,只需四两银子。” 柴霄长出一口气。 “六十两减四两,五十六两。” “这样算来,早膳省二十八两,午膳和晚膳各省五十六两。” “一日整整省下一百四十两。十日,就是一千四百两!” “光是我这里,就能省这么多!” “如果推行开去,相信整个大许国,光是官家负责开支的,一日能省千两,十日就是万两。” 张保的眉毛高高扬起。 “是这样!”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君上变得越来越陌生。 之前,这小祖宗可是从来都不会算数,即便少傅命人教授一些,也总是摇头。 都多大了,还只会掰手指头数。 超过手指头的,就算不过来了! 可他刚才算这早膳省二十八两、午、晚膳各省五十六两的加总,几乎不假思索就算出来了。 难道,这位九皇子,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在京城,一直装。 一直到外放受封,脱离皇帝、众皇子和诸多势力的视野,才开始展露峥嵘? 第13章扮猪吃虎 柴霄这时也看了张保一眼。 发现了这位内务府总管眉毛扬起的小动作,更从其眼神中看出了“惊惧”。 看来,发生在自己草包九皇子身上的变化,已让张总管意识到了“完全不同”。 他肯定想不到“穿越”。 最多也就想到装傻充愣、扮猪吃虎而已。 别说,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并不少。 这也是柴霄穿越前经常泡图书馆长期积累、史学类课程总考第一的结果。 最出名的,当数孙膑装疯骗庞涓。 孙膑和庞涓是师兄弟,师从“谋圣”鬼谷子。 庞涓先下山,在魏国发达了,让孙膑去投靠。 孙膑才华太盛,风头盖过庞涓。 害怕被取代的庞涓,由妒生恨,挖去孙膑两个膝盖骨,还不解恨,要置其于死地。 孙膑想活,只能装疯。 披头散发,胡言乱语,时哭时笑。 拒绝好酒好食,到了猪圈,反而对着猪粪一通输入。 庞涓终于相信孙膑疯了,放松了警惕。 孙膑得以逃脱,以“围魏救赵”之计将庞涓打得大败,被迫进入马陵道。 庞涓看到一大树被剥皮,上面有字。 点火去看,是“庞涓死于此树之下”。 不禁哈哈大笑,却被早就算准的孙膑安排了伏兵。 “举火为号”,乱箭射死! 这只是文臣武将,与柴霄身份类似卷入皇室争斗的君王,不太多,但还是有的。 秦、汉、魏,包括前朝大唐,都有。 秦始皇嬴政,十三岁即位,一直隐忍仲父吕不韦。 直到二十岁亲政后,迅速铲除吕不韦、嫪毐等势力。 一统六国,成“千古一帝”。 汉文帝刘恒,因为母亲薄氏地位低下,七岁时就被封到偏远的代地。 毫无怨言前往,隐忍到吕后去世,被大臣们迎立为帝。 重农轻商,减刑节用,废除连坐等刑罚,开创“文景之治”。 魏文帝曹丕,曹操次子,才华长期被曹昂、曹植、曹冲等兄弟掩盖。 曹操一直犹豫不定世子,他也一直隐忍。 直到曹昂战死,曹冲早夭,曹植夜闯司马门激怒曹操,他才被立为世子。 即位后,轻刑罚,薄赋税,罢墓祭,推动发展。 作《典论》,开创影响深远的魏晋文风。 唐高宗李治,太宗李世民九子,看似性格柔弱,对太子之位漠不关心。 直到李承乾与李泰争储两败俱伤,他因老实本分被立为太子。 即位后“废王立武”,联合武则天及元老李勣打压长孙无忌等势力,废王皇后,夺回皇权。 荡平漠北、远击突厥、灭高句丽,使唐朝版图达到顶峰。 复科举,修律法,开创“永徽之治”。 最近的是唐宣宗李忱。 其母身份卑微,他为保命装傻几十年。 甚至被侄子武宗李炎扔进粪坑,也只是傻傻笑。 武宗病危,他被宦官马原贽等人立为皇太叔。 立刻展露才华,平衡各方,掌握实权。 对内结束牛李党争,抑制宦官势力。 对外击败吐蕃、回鹘,收回安史之乱失去的大片土地,开创唐朝最后的“大中之治”。 柴霄并不知道,张保会认为他像这当中的哪些人。 不可能都像,但至少汉文帝刘恒、唐宣宗李忱,还是非常类似。 他们,都因为母亲身份卑微,不受重视,不得不于夹缝中生存。 封近再偏远,也一个“不”字没有,屁颠屁颠就去了。 与他们相比,他十八岁外放,至少比刘恒七岁就外放要强。 他到现在还没受过什么特别难堪的侮辱,至少比李忱被扔进粪坑要强。 话说回来,他们虽然惨,却取得了令人仰望的极高成就。 从这一点上,还要向他们学。 正所谓“否极泰来”,就与他们一样,成就“扮猪吃虎”的天花板! 张保看到了君上的眼神,下意识低下头去。 正如柴霄所想,他确实想到了汉文帝和唐宣宗。 他们太像了! 短短小半天,眼前的君上就展现了与他们当年同样的“扮猪吃虎”潜质与铁腕手段。 如果,能成为辅佐他们的重臣。 比如贾谊与白敏中,哪怕是宦官北宫伯子与马元贽,也是青史留名啊! 柴霄的眼神柔和了些,指了指身后陪着的膳房大厨。 “这物的量减了,照理说,人也应该减。因为,雇人也得花钱,是吧?” “君上!” 大厨伊太和大吃一惊,意识到自己饭碗不保,急忙“扑通”跪倒。 “我家祖传为厨,一直在膳房,一直尽心用命,君上也一直爱吃我做的饭菜,从未出过错,君上可不能说减就减啊!” 张保看不下去,连声呵斥。 “大胆!” “伊太和,君上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 “说减什么,就减什么!” “轮得上你在这说三道四?” “还说什么三个‘一直’,你以为你是谁?” 伊太和遭此断喝,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以下犯上,不禁浑身一凛,叩头不止。 “小人失言,请君上降罪!” 柴霄却笑着一直摆手。 “我说的减人,并不是要减你。而且,我说的是照理说。眼下,还不全是讲理的时候。” “不全是讲理的时候……” 伊太和嘴里喃喃念着这句,浑身如筛糠一般颤抖。 跟了这个九皇子这么多年,一直好好的。 他好吃,能吃。 那就一直变着法儿给他做好吃的。 甜的,咸的,酸的,辣的。 只要他敢吃、想吃,膳房就敢做、能做。 话说回来,九皇子确实也不挑食,做什么吃什么。 每天饭量大得惊人,能吃下半头大象去。 就这样侬好我好大家好,一直到昨天来到大许,立新大宴,都还是好好的。 怎么今日一早起来,就全变样了呢? 老话说,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 可他贵为君上,为何说“不全是讲理的时候”呢? 柴霄看出了这位大厨的“生不如死”,再次摆了摆手。 “你先起来!” 伊太和更害怕了,长跪不起。 “小人不敢!” “还请君上开恩,放小人一条生路!” 张保看了一眼君上,不像生气的样子。 刚才虽然加重语气,却并没有责罚之意。 于是,急忙示意伊太和。 “君上让你起来,你就起来!这已经是开恩了,知道么?” “是!” 伊太和哆嗦着起身,垂手低头,不敢直视。 柴霄吃完了一个肉包子,开始吃第二个。 喝完一碗莼菜羹,开始喝第二碗粟米粥。 “我现在说的,你可能不太明白。为什么,不全讲理?” “换个说法,我们算上今日,只有十天时间,要凑一百万两银子,如何凑呢?” “二皇子代父皇传的这道是密旨,但传完后大家都知道了,说我疯了。” “那我,是不是真疯了呢?” 第14章 搞什么最来钱 伊太和大着胆子回应。 “君上!您没疯!我们都知道,疯的是二皇子!” “哈哈!” 柴霄仿佛看到昨晚“柴火”一见两具美女抱枕后,定然抓狂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他确实疯了!” “但是,这一百万两要是筹不齐,大许将不复存在。” “疯的,就是我们了!” “筹齐一百万两,除了指望有钱皇子大臣们认捐,还能有所指望的,就是我们自己!” “刚才算了,早、午、晚膳用量,大致是之前十五分之一,所以十天能省下一千四百两。” “这是物,人呢?” 张保听到这儿,急忙拿起另一本膳房用人开支账本算了起来。 “王公府膳房,共六十人。” “其中大厨一人,月银二十两,副厨九人,月银十两,帮厨二十人,月银五两,疱工三十人,月银三两。” “总计月银三百两,按十天即三分之一月计算,计一百两。” “如果对应物仅留十五分之一,人也仅留十五分之一,即四人。可计七两,省九十三两。” “如果所留四人为主厨、副、帮厨和疱工各一人,十天约十三两,省八十七两。” 伊太和听得激动起来,脸也一下涨得通红。 想解释些什么,却在张保的直视下憋了回去。 柴霄笑了,把最后一点粟米粥喝完。 “你是想说,这么个省法,人工十天只省下来九十两左右,还不及一天的物料钱,是吧?” “是!” 伊太和重重点头。 这时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顾不了那么多了! 柴霄突然做出了一个震惊众人的举动! 他把一个大碗摆在正中间,然后在它的四周摆了四个小碗。 “有没有想过,如果不砸掉你们除去四人也就是五十六人的饭碗,而让你们出去赚钱呢?” “出去赚钱?” 伊太和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得老大,大到能塞进去一个鹅蛋去。 眼睛也瞪得像铜铃一般。 那震惊的模样,仿佛听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张保也惊诧不已。 一直觉得,君上似乎在谋一个很大的局,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但是,很快,这位见多识广的内务府总管大致领会了君上的意图。 “君上,您是想让这五十六人分为四拨,去经营挨着王公府的东南西北四处馆子?” “对!要想富,搞副业嘛!” 柴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往伊太和面前放了一个盘子。 “伊大厨,如果物料的成本,不,花费,不用你管。” “馆子租金,也不用你管。” “所有这五十六号人,日钱照旧。” “你们做的菜,还和这儿一样。” “至于价格,翻上一番,或者两番。” “当然,具体翻多少,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要看你们饭菜能卖出去多少!” “如果卖得够多,你们的日钱还可以涨,按所赚的一成算。” “就这样,说句心里话,凭你们自身实力,这十天下来,能赚多少?” “先别着急回答我!” “刚才,你们也看见了,我和卫士们跑操。” “没下军令状,也没给涨日钱,但他们自愿操练,锻造雄兵!” 说完这些,柴霄抄起了手,静静看着伊太和。 这应该是他穿越以来说得最长的一段话。 一上军事学院的头一个学期,也就是足足半年都在炊事班待着的他,对此非常笃定。 伊太和,一定会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如果说他所在的指挥系,整个军事学院最牛,也最核心,肯定无人反对。 毕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指挥官,是战役与战斗胜负起决定作用的人。 所学习的战略、战役和战术指挥,如何在不同地形与敌情下组织战斗等,都是“胜负手”。 当然工程系、信息系、后勤系,也都不可或缺,非常重要。 甚至从广义上说,它们都是指挥系应当包含的内容。 先当兵,后作将,再为帅。 而这当中的炊事班,作为后勤系杰出担当,里面的“花活儿”一点儿都不少。 甚至于,从某种意义上说,比指挥系更充满挑战。 第一,炊事班藏龙卧虎。 即便是像他这样以当年头名考入军校的,进了炊事班,也得老实猫着。 因为一去才知道,里面藏着四五个“兵王”。 切菜老六,竟然是导弹操作尖兵,记过三次二等功。 洗碗老八,竟然是信息情报中心项目带头人,是来这补阅历的。 第二,炊事班看似不起眼,却是重中之重,出不得半点差错。 一个进门不久的菜鸟,炒豆角少了一点火候,害得几百人“食物中毒”,上吐下泄。 结果,上至系主任,下至炊事班长和带他的师傅。 统统给了处分,差点儿铺盖卷滚蛋。 还有一个多情小厨,自作主张,给护理专业的“白月光”漂亮小姐姐做“姨妈餐”。 红枣、桂圆、枸杞。 温暖备至。 却没想到,上错了时候。 送到了正处于闭经前后紊乱期的系主任面前。 只看了一眼这份独一无二的“爱心饭”,这位“灭绝师太”当时就紊乱了。 差点儿把他和她同时开除。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 炊事班再小的事,也是“天大”的事,是打造“钢铁”的事。 因此,经过炊事班熔炉锤炼,有着切身体会和深厚感情的他,早看出来了伊太和的脾气秉性。 在膳房当了这么多年差,虽说草包九皇子不挑食,但毕竟没出一点事。 足以说明这位大厨认真负责,尽心尽力! 草包这么能吃,顿顿要头猪。 整个膳房,从没皱过眉。 足说明伊大厨带领的这些人经得起考验,手艺过硬! 十八年“吃货”生涯,培养出来一个超强“炊事班”。 或许,这就是草包九皇子唯一有用的大贡献吧! 当然,除了草包的助推,伊太和确实也有和一般大厨“不一样”的地方。 刚才说减人,他一开始看似为自己叫屈,怕被砸饭碗。 到后来说了不减他,仍在辩解,说明他操心的是所有膳房的人。 能为别人考虑之人,定然有所回报! 此时的伊太和,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很显然,这位大厨已经有一种勇士洒热血,从此菜刀当马刀,庖房作战场的感觉了。 略作思忖后,他用了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君上!我敢打包票,每日收入,比用料花费至少翻两番!” “哦?” 柴霄的眼里,放出了像金锭一样闪耀的亮光。 “此话当真?” 第15章 生死状 “当真!” 伊太和双手持礼。 “君上,小人愿签军令状!如果完不成,我们不要日钱和奖励,听凭发落!” 柴霄追问一句。 “想好了?你身上,可担着六十口人的饭碗呢!” 伊太和嘴唇翕张着,很是动容。 “一定能完成,我们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值此危难之际,君上许我等,我等也许君上!” “好!好!好!” 柴霄大笑着鼓起了掌,望向经过半天培养已快练成“精算师”的张保。 “张总管,说说吧!这生死状怎么个签法?” 张保一手拿着账本,一手在一纸白纸上快速写着。 “早、午、晚膳省下来的物料,共花费一千四百两。” “翻两番,即五千六百两。” “十日之后,交付五千六百两,以此立生死状!” 听到这儿,在场众人可能对五千六百两感觉并不多。 毕竟,对于一百万两来说,这还不够一万两的零头。 但是,对于被柴霄认作“精算师”的张保来说,心里已是大为震撼。 本以为,把十天的三餐物料花费一千四百两省出来,已是极致。 却没想到,君上用省人工“八十七两”为引子,触发伊太和,撬动出五千六百两来。 以小博大,瞬间在一千四百两的基础上翻了两番。 要照这样下去,一百万两还真有可能,并非遥不可及。 就像三国时威震逍遥津的张辽。 于重重包围之中,以八百魏国精锐,冲击孙权率领的十万吴军。 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但张辽竟然胜了。 还两度杀到孙权跟前,差点儿将其活捉。 令其听到张辽的名字就害怕,哪怕张辽生病了,都不敢与之交手。 “张辽虽病,不可当也,慎之!” 八百对十万,一比一百二十五。 这五千六百两,加上皇帝赏赐的近千两,从二皇子那赚的美人抱枕二百两。 再算上他和云淑妃、少傅和朱雀打赌赚的六百两。 已经达到了七千四百两。 而二皇子首捐了五万两,还需筹齐九十五万两。 七千四百两对九十五万两,差不多也是一比一百二十五。 看来,君上此行,是准备做大许的“张辽”啊! “愿立生死状!” 伊太和在张保写好的生死状上签下名字,摁了手印,正想走回膳房。 柴霄笑着问了一句。 “伊大厨,你这名字?” 伊太和端正神色。 “我的名字,是父亲所取……” 却不想,还没等他说完,柴霄竟然数语道破。 “伊尹,商朝人,擅长以鼎煮羹。” “提出‘五味调和说’与‘火候论’,留下“伊尹汤液”,被后人尊为‘元圣’。” “不光如此,他还是当朝宰相。” “治大国若烹小鲜。慎终于始。都是他提出来的。” “辅佐商汤,推翻暴夏,成就一世英名!” “太和公,春秋时吴国人,最擅长烤鱼。” “授徒五百,管教严格,开创厨道传承。” “其中,公子光派专诸向他学艺三月,得到烤鱼绝学。” “专门为吴王僚烤鱼,将短剑藏于鱼腹。” “打开之后,喷香四溢,持剑刺杀吴王僚,一击而中。” “公子光夺得王位,即为阖闾,任用伍子胥等,开创霸业。” “由此可知,太和公的厨艺多么高超!” “你姓伊,说明与伊尹有些渊源。” “而父亲给你取名伊太和,就是希望你集伊尹与太和公于一体。” “既掌握高超厨艺,又通晓治国与传承要义!” “我说的,没错吧?” “君上!” 伊太和“扑通”跪倒,心里已是澎湃万千。 “父亲取名,确有集合伊尹与太和公之意。” “要做,就做最好的厨子!不能给祖上丢脸!” “至于这治国和传承之意,父亲没说。” “但今日得遇君上提点,小人一定以此为准则,尽心用命!” 这时的张保,则在旁边呆看着,傻傻发愣。 是个人都知道,少傅从小教导君上读书,君上最不爱读的,就是历史书。 “都是些老古董,陈年旧事,读了有何用?” 可是,这样一个从不读历史书的人,为何对“厨道”一界的两位开山祖师这么熟悉? 就像他没未练过武,却突然“战力”大增一样。 难道,都是梦里得来的? 要真有这样的做梦绝学,教给我也做做,该有多好! 张保当然不会知道,柴霄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这是一进炊事班就被班长硬逼着背的。 “你得知道厨道的真正传承是什么,才能当好一个厨子!” “做厨子,可不仅仅只是煮菜做饭,更重要的,是做人与做事,是传承与管理,是治理国家!” 所以,一上来就背伊尹、太和公两位开山鼻祖。 还有春秋时期的易牙、唐朝的膳祖、五代的梵正。 宋代的刘娘子、宋五嫂,明清的董小宛、萧美人、王小余。 每个人都如数家珍。 现在看来,当时的被逼无奈、死记硬背,都是有用而不白费的。 柴霄挥了挥手,示意早膳用完了,可以收拾了,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却发现长桌的侧后方,坐着一人。 一张满是笑意的脸庞。 那笑容,从嘴角蔓延至眼角。 每一道纹路,都体现着关爱与认可。 世间所有烦恼,一见这笑容,立刻就会烟消云散。 不是云淑妃,还能是谁? 柴霄一惊,急忙迎上前去。 “母亲,您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 云淑妃笑着站起,还踮起脚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不怪他们,是我不让说的!” “我呀,就在你说要请我和少傅来开早餐会时来的!” “这顿早膳,我儿可是省了不少好东西,又吃出了不少好东西!” “省料、用人、鼓舞士气,每一步都怀珠韫玉。” “今日从早起到现在,刚过去一个时辰。五千六百两已签生死状,就等入袋为安!” “要知道,今日前的你,这会儿还在呼呼大睡,哪有今日这一个时辰的妙手频出啊!” “一个时辰赚五千六百两,看来这百万两还真不是太大难事!” “儿子,我表个态。你省早、午、晚膳的量,我也省!” “刚才让他们算了,你一天省物料花费一百四十两,我本来吃得不多,省不了你那些,但省个六十两,总是有的。” “十天,就是六百两!” 柴霄凝视着母亲的笑脸。 昨晚因为酒后失德调戏荷韵、兰芷,差点儿被她废掉。 这会儿已经连夸好几个“好”,还要一起从“口中之食”省下用度。 完全信任。 同甘共苦。 转变太大了! 但有这样的母亲,不是“三生有幸”么? 柴霄正想说些感谢母亲的话,以显孝心。 却突然看见坐在门口侧面,站起一人。 “再加一个省钱的,要不要?” 第16章 精算师上线 柴霄看清此人,不禁又是一惊。 “先生!您怎么也来了!又是何时坐这的?” 来人,正是苏仲景! 这位饱读读书,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少傅,身形消瘦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一身灰色长衫,更显其质朴。 “我嘛,听说你带着卫兵跑圈,就往这来了。” “到的时候,与淑妃娘娘前后脚,也是君上说早餐会时。” “我也表个态!” “让他们算了,我这一日三餐,能省四十两。” “十天,就是四百两!” 柴霄听了,不禁苦笑。 想想也是,能在这样情况下,不被自己察觉,还能让人帮着算账的。 也就只是老娘和老师了。 可这二位,明明早到了,却不说,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 这是看戏呢? 昨日不是说好了,一起解决眼前最难之事,筹齐百万两银子么? 如今就这么光看着,让我一人又“导”又“演”。 遛娃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二位肯定是想看看我这已经十八岁君上的独立能力。 到底,能不能彻底摘掉这个草包的帽子? 柴霄双手平举,重重施礼。 “我没想太多,就想着别把自己吃毁了!” “用不了的开支,都投到百万两认捐里去赚钱。” “至于让伊太和出去开馆子,或许是目前最为有效的收入渠道。” “即便如此,还是连累母亲和先生也缩减饮食,跟我一起省出银子。” “孩儿先行致歉!” 云淑妃、苏仲景纷纷摆手。 “这是好事!” 苏仲景更是有感而发。 “给你和大皇子当了十几年先生,我今日却觉得,你才是我的先生!” 柴霄被吓坏了,一躬到底。 “先生,是不是三餐节省让您觉得难受,所以这般折煞学生!” “学生个人出银子,用骗老二柴火的钱,中午请您吃大餐,可好?” 云淑妃笑着打了儿子一下。 “你说你,昨晚用驿使为赌,赢了先生二百两,还回去不就行了!” “为何,还要用骗老二的钱?” 柴霄一直摆手。 “赢先生和您的钱,是要放到认捐百万两里去赚钱的本金,所以不能还!” “还是用骗柴火的钱吧!以后,要是骗得再多些,就更好了!” “哈哈!” 云淑妃和苏仲景不禁莞尔。 苏仲景很快肃穆神色。 “君上,刚才可是许了伊大厨,租金不用管!” “敢问,这也得算作花销吧。打算把这馆子的地点选在哪?” 柴霄一凛,不禁感叹。 “还是先生思虑周全,心细如发。我这正打算实地看看去,先生可愿同往?” 苏仲景笑了。 “看看去!” 云淑妃见儿子与先生的思维同步,心里又惊又喜,笑道、 “我也去!” 柴霄冲张保招手。 “精算师,叫上伊太和,还有他准备派到四个馆子当头儿的副厨们!” “然后,让姚进也带几个人!” 精算师? 张保一愣,不知道君上为何这般称呼。 但今早以来,已习惯了一直被牵着走。 照办就好! 更何况,他叫上主副厨,相当于提前熟悉环境,为开馆子做准备。 再叫上侍卫长和卫士,是因为微服私访,得确保安全。 很周到,没理由不听啊! “是!” 张保应了一声,迅速安排一干人等同行。 再让荷韵和兰芷等侍者分别送君上、淑妃娘娘和少傅回去换便装。 他自己跟在了君上身后。 柴霄目送云淑妃和少傅先行,走在这位大总管前面,笑眯眯地回过头来。 “所谓精算师,得学会三项活儿,评估,定价,配置。” “看你刚才不用算盘。全凭心算,又快又准,不错!” “可以说,具备了做好一名精算师的基本素质。” “但要做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一,靠心算,可知价位,并进行比较,孰优孰劣。” “这叫评估!” “第二,判断趋势,确定价格。比如羊肉包子,开在外面的馆子,是翻一番,还是两番?” “或许,因为它常见,只翻一番。” “而海参烩猪筋、炖鹿尾,这等不常见、皇家御厨味道难得尝着的,可翻三番,甚至更多!” “这叫定价!” “第三,开这四个馆子到底需要多少人?是平均分配,还是有所不同?” “每日的菜品准备,也是如此。是完全一样,还是各有侧重?” “结合馆子的取名,是不是与主选菜品搭配起来,更吸引人?” “比如说,东馆,主推乳鸽高汤,就起名伊尹汤宴。” “南馆,主推烤全鱼,就起名太和全鱼。” “这叫配置!” 眼见张保的眼里,冒出了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光芒。 柴霄知道,这番“今为古用”算是找对了人。 其实,自己只是说出了“精算师”最基本的职能而已。 还有诸如金融参与进来的风险研判与规避、概率统计、设置边缘模型等等,没说。 即便说了,张保也听不明白。 这番结合现实的基本职能,已经够他练上一阵了。 更重要的是,每一点对他来说都是全新视角。 特别是最后提到的伊尹汤宴、太和全鱼,一定会让他在内心产生别样“触碰”。 竟然还可以这样? 太离经叛道了! 不! 应该是太不可思议了! 别说! 就是可以这样! 只不过,以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柴霄加重了语气。 “归根结底,要想当好这个‘精算师’,两个字,用心!” “而要想让收入五千六百两变为现实,七个字,做自己该做的事!“ 张保听君上说着,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忽快忽慢,已然不听使唤。 先是一直紧缩,似乎在宣告自己的卑微和无知。 然后,猛然膨胀起来,就像冲锋时响起的战鼓,无时不刻只有三个字:“冲!冲!冲!” 既惊又喜! 脑海中,开始是一片空白。 但很快,被君上点拨的各种“不可思议”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涌入,肆意狂奔。 被“惊”得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实现的向往之“喜”。 两种极端情绪不断交织、碰撞,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近乎痴狂的状态。 柴霄说完,停顿一步,静静看着张保。 张保一怔,当即单膝点地。 “君上!微臣领命!” “用心!” “做自己该做的事!” 柴霄笑了笑。 “起来吧!伊太和是把好手,但时间仓促,他能把菜品做好,就不容易!” “其它的诸多事宜,你多操心!” “十天后,你慢慢带几个徒弟,接你的班。” “对于伊太和及那几个副厨,也让他们学学精算配置。” “你好腾出手来,有更大更多的事,等着你去干!” 张保双手持礼,郑重应道。 “是!” 说话间,柴霄已经来到寝府之前,正准备迈步进门。 张保问出一句。 “君上,刚才淑妃娘娘和少傅都问,东南西北四个馆子,咱们先去哪儿?” 柴霄并未停顿,示意荷韵和兰芷关门。 “到了,就知道了!” “对了!你俩,帮我把调兵的虎符找出来!” “我忘了放哪了!” “没准儿,哪天就要用上!” 第17章 在这开馆子? 半个时辰后,柴霄、云淑妃、苏仲景、张保、伊太和、朱雀、姚进一行出现在了王城街头。 大许虽然相对偏远,但王城毕竟是集中之地,还算人丁兴旺。 与京城的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没法比,但至少人来人往、三五成群还是有的。 柴霄计算了一下单位时间的“客流量”,勉强相当于现代七八线城市水平。 与湖广地区一个比较大的县城差不多。 还算凑合。 就看怎么为这场“酒食”之戏搭台了! 他在王城正东方向停下,指着一处高高耸立的楼座。 “你们说,其中一处馆子,设在这儿怎么样?”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惊愕失色,甚至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柴霄所指的,竟然是报时用的钟鼓楼! 这地方,用来当馆子,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么? 张保颤颤巍巍问道。 “君上,您说的到了就知道的地方,就是这儿?” 柴霄笑着点头。 “对!就是这儿!怎么,你们觉得不合适?” 云淑妃轻轻叹气, “霄儿,刚夸了你怀珠韫玉、妙手频出,怎么又开始犯起浑来?” “这钟鼓楼,是整座王城报时之处,稳重坚实,不差半刻,怎能当作食肆酒楼?” 柴霄摊了摊手。 “我也想找好现成的酒家,或者正在对外出租、好一些的房子,拿过来就能用。” “可是,这样的酒家或房子,租金必然很高。” “一旦摊入花销,那五千六百两,就剩不下多少不是?” 云淑妃肃然正色。 “霄儿,我等确实应将筹集银两作为此时第一要务,但不意味着可以乱来!” “比如租金,该花就得花,这也是少傅刚才在你用早膳时担心所在! “不论如何,祖宗的礼法规矩,还是要讲的。” “要不然,乱了最为根本的章程,即便筹齐了钱,也落得一世骂名。” “回头,那个不怀好意的二皇子让某个御史在京城参你一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柴霄并不在意“柴火”会做什么,转向苏仲景。 “柴火是疯狗,要参人,不用理由。所以,不用管他!” “先生,我才疏学浅。这钟鼓楼,到底能做什么?还望明示!” 苏仲景微微点名,抖了抖衣袖,捻着胡须说道。 “晨钟暮鼓!” “钟楼早上撞钟,代表一天开始,鼓楼晚上击鼓,告知已经入暮。” “二者成对出现。大的地方,比如大许王城,有两对。京城更多,有四对。” “为将声音传到各个角落,钟鼓楼建得很高。京城高达十二丈,大许王城为八丈。” “大许王城钟鼓楼分三层,下层坚实厚重,放置大小型钟鼓。” “中层宽敞明净,用于报时人员活动。” “上层斗拱飞檐,栏杆环绕,可作为开放区域,举办活动等。” “常规作用,分为三类。” “一是日常报时,规范作息。” “二是紧急示警。如遇敌军来犯,或者山洪、火灾发生,击鼓戒备,召集全城。” “三是颁令教化。发布新政令,以鼓声传遍全城。还可通过诗歌、唱词等传授礼仪规范。” 柴霄听到这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就像从一片轻云中钻出来的太阳。 他等的,就是少傅说的上层可举办活动,还有最后一个作用,颁令教化。 之前,西安和北京的鼓楼,他都去过。 各有二层。 一层放置大鼓。 二层是可以开放搞活动的,相当于一个小市政中心。 如今,大许王城的鼓楼有足足三层。 除了一层放鼓,不能动。 二层为报时人员活动区,三层为开放区域。 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至于,是不是与“礼数”有关,就在于如何解读了! 而这些话,如果他和母亲说,有狡辩和不孝之嫌。 所以,还是由少傅来说,更合适。 借力打力,是更高层次的境界不是? 苏仲景很敏锐,迅速看到了柴霄的笑容,当即表示疑惑。 “君上,我说的不对?” 柴霄双手持礼。 “先生所言极是!” “钟鼓楼这些事,全在这儿了!” “如您所说,上层可以作为开放区域,举办活动是吧?” 苏仲景点头。 “可以!” 但很快,这位饱读诗书的少傅,意识到了自己的学生似乎想“钻空子”,当即喝止。 “君上,这开放区域和举办活动,指的可不是开馆子!” “与颁令教化功能相当,活动多指礼乐规矩的传授,而不是大吃大喝!” 柴霄并没有立即反驳,也没再另作解释。 刚才想借“开放区域”与“举办活动”为突破口的计策,落空了! 没办法! 要是别人,肯定一把过! 可这对上的,是整个大齐王朝独一无二的苏仲景! 输给他,一点都不冤枉! 更何况,他是友非敌! 话说回来,其实难以成行的关键,不是先生,也不是母亲。 而是整个旧有观念。 根深蒂固。 想一时半会儿改变,是不可能的。 兵法有云:戒急用缓。 欲速则不达。 一计不成,只能另生一计。 先缓缓,采用“迂回”策略试试。 于是,他指了指最上面。 “母亲,先生,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到上面去看看,可好?” 云淑妃和少傅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纷纷称“好”。 一行人拾阶而上。 这是座鼓楼,由砖石砌成,身躯坚实而稳重, 一层安放着一面偌大的鼓,就像一尊弥勒佛一样。 四周还有数十面小鼓,很是精致。 来到二层,用隔板与屏风隔成了十来个宽敞的空间。 有专门放器具的,有放置桌椅供休息的。 三层的挑檐是木制结构,整个是一片开阔平台。 飞檐斗拱层层叠叠,宛如飞鸟展翅欲飞。 雕栏根根竖立,在阳光照耀下熠熠发光,似乎在诉说传承多年的印记。 放眼望去,整个大许王城尽收眼底。 能看到环绕的护城河,甚至远处连绵的西山。 柴霄突然问出一句。 “先生,柴火传密旨的时候,提到洪水或将逼近大许,是吧?” 苏仲景微微颔首。 “君上,二皇子所说泰州决口,是因为黄淮二河相交所致。” “而之所以说或将逼近大许,是因为大许距离这二条大河均不远。” “今天一大早,就在君上到练武场晨练之时,我叫来了都水监、执河令与乡渠长。” “经他们确认,今年黄河侵淮,在泰州拐弯,已径直往亳州方向而去。” “如此一来,黄淮二河已不可能再威胁大许。” “只要盯住近日降雨,不致流经城内的颖河水位暴涨,大许可免水患!” 柴霄心里一惊。 少傅这番“此次洪水不入大许”的描述,看似轻描淡写、古井无波。 其实,每句话、每个字背后,都饱含着极大的信息量! 第18章 广场舞? 黄河侵入淮河,导致变道,如果不是因为泰州决口,肯定漫灌大许。 而正因为泰州决口,洪水去往亳州,免了大许水患。 要不然,柴霄这位大许新君,将面临首尾不能兼顾的“双线作战”。 既要为泰州决口筹钱,又不得不指挥大许抵御洪水。 一个头,两个大! 此乃兵家大忌! 真要这样,那就被二皇子“柴火”坑得死死的了! 幸好,少傅提前掌握信息,保住大许内部安定。 后院不起火,才能更好对外一搏。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先生,你比我那被柴火哄得团团转的皇帝老爹,好得太多! 真正亲人啊! 柴霄朝苏仲景长鞠一躬。 “先生只用一个早上,就确认了黄淮二河交汇走向,使大许免遭水患。” “如此殚精竭虑,稳住后方,却不贪功,仿佛无事发生。” “先生在上,受学生一拜!” 苏仲景笑着扶起。 “君上,过誉了!” “我探查之后,本应立即告之君上,但有一个细微之处需要核准,所以稍晚了些!” 柴霄一惊。 “是什么?” 苏仲景放低声音。 “二皇子来传旨之时,也就是昨夜,应该已经知道洪峰已转向,威胁不到大许!” 柴霄顿悟,眼里放出烈焰一般的火光来。 “这么说,柴火是故意的!” “水都到不了我这,变民肯定也不往这来!” “可这家伙,还说即将威胁大许、大晋!” “摆明了挖坑埋我,还把已经禁足的大哥柴震捎上!” “难道,就因为我俩是您的学生,所以赶尽杀绝?” 苏仲景微微颔首。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现在来看,这二皇子确实借着黄河水患做了一篇大文章。” “其中,暗含了多个不易察觉的心思,挖了不少坑。” “只不过,他没想到,君上完全无视这些坑。” “不光以大许,更以整个大齐为己任!” 柴霄听着,在心里默默擦了一把汗。 当时,还真没想这么多! 就想着,这是搞钱、攒枪、拉人的绝好机会! 不能错过! 哪知道,这么多坑! 柴火啊柴火! 埋人终埋己! 恶人更有恶人磨!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弄不明白! 就等着死吧! 苏仲景有些惊诧于柴霄的不动声色,认定他确实成长了,加重语气。 “君上,既然放眼整个大齐。现在大许水患已免,筹钱救泰州,确实是第一要务!” 柴霄点头。 “这场灭顶之灾,他们替我们顶了!” “必须要救,而且越快越好!” “先生,我想的是,就在这顶台之上,祭拜天地,感恩庇护大许子民,免于水患,可好?” 苏仲景几乎下意识应道。 “祭拜天地,应当去南郊祭场……” 但是,话未说完,这位先生立即体会了眼前这位学生的用意。 出人意料,有着“大齐第一智谋”之称、很少改变看法的他,竟然迅速改变了说辞。 “君上,在这儿祭拜,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不是泰州决口替大许扛了灾,那么我等,此时要么束手无策,要么正在这鼓楼之上,击鼓示警,号令全城严防死守。” “所以,此情此景,寓意居安思危,再好不过!” 柴霄停顿一下,终于将“迂回杀招”放出来了。 “感恩上苍,祭拜天地,令我大许子民免于水患,得以继续生存于此!” “自此之后,我辈当更感恩!谢天,赐我阳光雨露,谢地,赐我美酒食物!” “民以食为天。” “还有什么,比这更大?” “正如《诗经》所说,自古有年,今适南亩。或耘或耔,黍稷薿薿。” “可喜可贺,共庆丰余。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 “而美食,美酒,都有礼仪。” “尊崇这些礼仪,就是顺应自我,关爱众生,尊崇上苍!” “让美食、美酒更美,更是顺应自我,关爱众生,尊崇上苍!” 柴霄说完这番话,一行人等竟然无一例外陷入沉默之中。 就连苏仲景,也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是在感叹这位学生太能扯,还是觉得扯得挺有道理。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足足过了半刻钟,张保才拉了伊太和一起,有些怯怯地问道。 “君上,您的意思,我们先准备一场祭祀,然后就一道道上饭菜,是么?” 此言一出,旁边的人都觉得不妥,但具体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妥。 于是,所有人都看着这位草包气象突然消失、越来越让人看不懂的君上。 柴霄笑了。 “怎么,你认为,如此肃穆环节,一道道御用菜肴端上来,他们会给钱,而且会给翻两番价钱么?” “不会!” 所有人都摇头。 尤其是伊太和,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一样。 “君上,小人觉得此举不妥,既费了物料,还收不到钱,得不偿失!” “就是!” “就是!” 大厨一发话,旁边几个副厨也纷纷附和。 柴霄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所以,我们需要在感恩上苍赐食赐酒、尊崇礼仪的环节之后,增加一个过渡环节!” 云淑妃急了。 “什么环节?霄儿,你快说!” 柴霄微微一笑,双手叉腰,做了一个双脚连续前踢的动作。 “这个环节,就是广场舞!” 广场舞? 所有人张大了嘴,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又是什么鬼? 张保毕竟是内务府总管,见多了各种礼仪。 再加上被君上新封了“精算师”,脑袋已经自主上了发条,转得飞快。 “君上,您说的,是不是前朝大唐时的傩舞?” 柴霄心中一动,却没回应,只是静静看着他,示意继续说下去。 张保会意,双手向天,然后假装做了一个叩上面具的动作,继而手舞足蹈起来。 “此舞,传自上古,驱鬼敬神,消灾纳吉。” “舞者,头戴面具,手执戈盾斧剑。“ “玄宗时,宫廷为除夕守岁,这是头一个节目。” “此舞,在宫廷大殿上进行,即是符合君上说的‘广场舞’。” “男童们戴上面具,边走边跳,边弹边唱,烘托气氛,” “这之后,文武官员和乐师,轮番上场表演,象征普天同庆。” 跳到这儿,这位“精算师”大总管停了下来,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已经由‘祭’转‘乐’,就可以上酒食了!” 伊太和与副厨们眼前一亮,也纷纷附和。 “对啊!此时呈上酒食,本就是膳房之职,理所应当!” “就是!提前备好,用小椅小桌摆在四周,轻挪过来,谁跳累了休息一下,正好享用!” “效仿大唐,不是整个大齐所想么?就算是在京城,也绝对说得通啊!” 苏仲景听了后,微微点头,却没说话,一直捻着很是秀美的“山羊”胡须。 大概也觉得可行,但还有地方需要注意,所以仍在思虑中。 柴霄不动声色看着。 先生已经点头,这事看来有戏! 只是,他这么爱捻胡须,不怕全给捻掉了么? 第19章 千叟宴 柴霄很爱读《三国演义》, 里面提到过,关羽的胡须很漂亮,也很自得,连汉献帝都称他“美髯公”。 曹操看他很珍视胡须,就命人专门用纱锦制做了一个囊袋,送给他来保护胡须。 关羽很感激。 由此,也看出曹操的惜才爱才。 从这回去后,也给先生送一个吧! 倒不是“以示恩惠”,而是发现了就“即时奖励”。 正向强化不是? 再看母亲云淑妃,峨眉仍轻皱,但面目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 尤其是在听到一个副厨说“效仿大唐,绝对说得通”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 有礼可循,有制可依,就不是“乱来”! 这最艰难的观念壁垒,已经打破了! 就看接下来,如何更顺理成章了! 出人意料的是,贵为君上的柴霄,也做了一个起舞动作。 双腿小跳,侧身半步,右手在胸前绕了两圈。 再微微低下身去,伸手向前,停住。 很是彬彬有礼。 云淑妃、少傅,还有张保、伊太和等人,当时就愣住了。 这位九皇子,之前也跳过舞。 只不过,都是乱舞。 常用两个自创动作。 一是双手捧着大肚子,好像不是肚子而是腰带一样,左右横走,大家戏称“螃蟹藏爪”。 二是双手举起,全身乱动,包括脑袋,毫无章法,戏称“肥吒闹海”。 从来也没见过,他会跳这等有礼之舞啊! 这又是哪来的戏精上了身? 柴霄见众人呆呆发愣,不禁微微一笑。 他方才跳的,其实是现代交谊舞的“起手邀请式”。 张保跳的“傩舞”,一时半会儿学不会。 只能自己跳会的。 穿越前,在军校里,头一个学期办的交谊舞会,他和舞伴得了亚军。 之所以没得着冠军,是因为军校女生实在太少。 好容易找着一个搭档,离比赛开始就差一天了。 于是,他和她加紧训练,增加默契。 后来夺得亚军,离那顶万众瞩目的“新生之冠”,只差一步之遥。 “亚军就亚军吧!也挺好!” 这是他们共同站上领奖台时,互相安慰的话。 时光飞逝,一转眼,挺长时间过去了。 但是,这“赶工”练出来的交谊舞姿,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所以,一想到舞,就不由自主做出了“起手”动作。 虽然,对面女孩不在,只是独舞。 不过,这与方才张保的“傩舞”汇在一起,也算“联合”,应当叫中西合璧吧! 当然,最彰显中西合璧的,还得是刚才张保举例的唐玄宗。 那时的宫廷宴会,绝对四方来贺。 西域各国,纷纷前来。 比如康国进献的“胡旋美女”。 “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还有东南亚、南亚,阿拉伯也就是波斯。 甚至还有“昆仑奴”,也就是非洲人。 “效牵酷肖渥洼马,献宝远致昆仑奴。” 只可惜,已是前朝。 什么时候,大许甚至大齐能再现唐朝盛世,当为一大幸事! 当前,还是把握好眼下,一步步来吧! 柴霄借着“起手”,问了张保一句。 “大唐时候,还有什么祭祀的舞蹈么?” 而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跳脱开去。 由唐玄宗时的“宫廷盛宴”,联想到了另一位千古一帝的著名一宴。 谁呢? 正是清朝康熙皇帝的“千叟宴”。 当时,这位“向天再借五百年”的帝王,为了向天下展示太平盛世,一共办了两次。 第一次在畅春园,过六十大寿。 先请汉臣,再请八旗、蒙族等六十五岁以上老者,共五千人。 第二次在乾清宫,过七十大寿。 共请满、蒙、汉等六十五岁以上老者,共一千人。 期间,九十岁以上宾客,由皇帝亲赐御酒。 席中演奏“中和韶乐”,还以联句为乐,皇帝与大臣、众人一同作千叟宴诗。 对此,后世有过积极评价。 有助于弘扬传统道德,形成“尊老敬贤”的社会风尚。 增强民族凝聚力,扩大对外影响力。 但也有消极评价。 过于突出歌功颂德,导致巨大开支,耗费民力。 如何规避消极,突出积极呢? 他已经想好了! 这时,张保说出了另外一种祭祀舞蹈。 “麒麟狮象灯舞!” “与‘傩舞’作为宫廷祭祀仪式不同,这是起源于郓州万安郡的民间祭礼。” “里面用细篾扎好,外面用油纸糊上,做成麒麟、狮子、大象等形象的灯具。” “要说这舞,和抵御洪灾还真有联系。” “当时,河东一带大灾,民不聊生。” “山民们根据当地传说,制作出来这三样。” “麒麟坐屋顶——压邪。” “狮子守大门——繁华。” “大象进家门——富贵。” “其中,大象、麒麟各一灯,守门狮子一边一个,两灯。 “于是,四人一组,各执一灯,来回起舞。” “说来也是惊奇,一舞过后,此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慢慢的,传统沿袭下来,在咱们大许的南方,就特别盛行!” “啪!啪!啪!” “好!好!好!” 见张保说完,柴霄双掌连拍数下,又一连叫了几声好,然后转向伊太和。 “大厨,说说,怎么弄?要是弄,行不行?” 伊太和迟疑一下,但也知道被君上点名,肯定躲不过去,索性直言。 “君上,我认为可行。先用宫廷祭礼,再用民间祭礼。” “我们穿插着端上饭菜,供大家享用。” “有银两或银票的,现场付账。” “如果没带足或不能现付的,我们用账本记下,回头再去要!” 柴霄点了点头,却并未表态,望向少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苏仲景沉吟片刻,才自言自语似的说出一句。 “这头一天这样,没问题。前三天,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如果十天都这样……” 柴霄接过了话头。 “是啊!由‘祭’转‘乐’,固然可行,但连办十天,百姓就该骂我们巧立名目赚钱了!” 云淑妃、张保、伊太和等人都问。 “那怎么办?” 柴霄卷起袖子,数起了手指头。 只这一下,就令云淑妃、少傅和张保都不禁狠狠皱眉。 这小祖宗,不是在用早膳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心算节省各类银子了么? 怎么又数上手指头了? 第20章 爆改鼓楼? 柴霄却根本不以为然。 “先把问题摆出来!” “再一项项解决!” “第一,伊太和觉得宫廷和民间祭礼放在一起,没问题。” “但实际上,一旦交叉,肯定混乱无比。” “第二,所有人,三教九流,全在这顶台之上,有人舞,有人坐,再有几个孩子乱跑。” “要是一挤,摔下去,这么高的楼,不死也伤。” “不用多,只摔一个,见了血。这十天,就什么都别想干了!” “第三,在这个地方端上饭菜,有钱付账,没钱记账,说得简单,实际肯定无人愿付。” “将心比心,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 “来参加祭礼,要么诚心,要么来看热闹。” “心中认定这儿的吃食,必是官家买单。” “因此,伊大厨做的味道再好,最多也就点头称是,夸赞一番。” “但主动掏腰包买,一定难上加难。” “更何况,价位翻上两番,一看肯定慌了,哪怕饿着,也绝不掏钱。” 数完这三根手指头,少傅、云淑妃和张保,包括旁边的朱雀,频频点头。 说破无毒! 这可全说在了毒点上! 只有伊太和带着哭腔发出泣声。 “君上,那怎么办?” 柴霄没直接回答,而是捅破了最大的“毒点”。 “所以,根子不在于祭礼是不是能由‘祭’转‘乐’,而就是这个地方。” “如果换成在一个酒馆旁边举办祭礼,然后由‘祭’转‘乐’,效果一定好!” 可是,这不就回到原来了么? 那刚才商议的所有这些,全是白搭? 伊太和很想说出这句。 但他不敢。 看看少傅、云淑妃和张保,也都一言不发。 难道,都逼着我说? 让我把君上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绝路”上逼? 你们,是觉得我根本赚不到翻两番的五千六百两。 而且,又签了生死状,所以,晚死不如早死是么? 可是,君上明明说过,这馆子和租金的事,不用我管。 我此番带着副厨们跟着出来,就是提前熟悉情况,争取今日早些开工而已。 怎么突然就被逼得要死了? 伊太和心乱如麻,又看了少傅、云淑妃和张保一眼。 这才发现,他们根本没看他,全都静静地看着君上。 他缩了缩舌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无形中当了丑角式的“俳优”。 言多语失! 还是像他们一样,听君上怎么说吧! 柴霄这时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不远处栏杆围角处有几块碎石头,过去拾起。 “既然这样,那就改了它!” “把这个鼓楼,改造成完完全全的‘十日酒楼’!”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扔出了手里的第一块石头! 径直掷向不远处的栏杆尽头。 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第一改,就在这顶台,作为主会场,或者换个说法,天场!” 此语一出,所有人心中一震。 特别是少傅,眼里放出了平日难得一见的锐利光芒。 柴霄这时冲张保做了一个戴面具的手势,示意他继续“傩舞”。 不要停! 张保会意,急忙甩开双袖,手脚并用,再度起舞。 柴霄用手指向顶台最中间处。 “一个时辰后,就在这儿,我、母亲、少傅,领着朝臣武将,一同祭拜上苍,谢天!” 此语掷地有声! 除了张保还在继续“傩舞”,云淑妃和少傅仍在沉思,所有人都拱手应命。 柴霄转身来到母亲身旁,挽住她胳膊,满脸堆笑,柔声问道。 “母亲,有件小事,想请您帮忙,可好?” 云淑妃望着儿子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禁一时恍惚。 就在刚才,他说要把这鼓楼“改了”的时候,她当时就想反对。 “万万不可!” 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或许可以用不同理解方式诠释。 但物件、东西,特别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建筑,决不能改。 不改,一切照旧,总有缓和。 改,动摇根本,万劫不复。 可是,就迟疑了这么一下,他又说“就在顶台祭拜上苍,谢天”。 这可没改啊! 逗我们玩呢? 还没和他算账,这会儿又厚着脸皮来求“帮小忙”。 真拿他没办法! 忍住!别生气!这是亲生的! “怎么,是想娶亲,还是又想赌钱?” 柴霄哭笑不得。 “娘!说正事呢!” 云淑妃白了儿子一眼。 谁知道你现在说的什么是正事,什么是歪事? 只是感觉,没一件省心,全是让人心惊肉跳的事! 不过,他现在好歹是君上,还是别当众打击为好,听听要干什么吧? “说吧,什么正事?” 柴霄攥紧母亲的手,望向张保。 “想请母亲与张保一起,选出二十个会跳‘傩舞’的童子来!” “告知他们不白跳,免费吃食,还能得半贯赏钱!” “哦?” 云淑妃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郑重应道。 “这还真是正事!” “准了!去!” 却不想,柴霄的“厚脸皮”又堆满了笑,继续晃动她的胳膊。 “娘!没说完呢!还有!” 云淑妃拿他没办法。 要是能再生一个,或许就没这么生气了! “说吧!还有什么?” 柴霄把刚才想到康熙“千叟宴”的“变招”放了出来。 “孩儿让掌管户部的郎官跟着您和张保,再挑二十个七十岁以上的老者来!” 此语一出,众人当时都是一惊。 云淑妃也不例外。 足足愣了半天,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十个七十岁以上老者?这是……” 就在大家惊诧的时候,少傅倒是很快猜出了这位学生的用意。 “淑妃娘娘,君上的意思,以最隆重的宫廷之礼,祭拜上苍,免遭水患,感恩天地,尊老爱幼,以孝为先,得安天下。” “尊老爱幼!以孝为先!” 云淑妃嘴里不停念叨这两句,一边看着张保模仿童子跳“傩舞”。 直到第三遍时,终于领悟过来,欣喜过望。 “这也是正事,更是大好事!准了!一并找来!绝不误事!还有么?” 柴霄笑道。 “没了!” 继而转向猜出自己意图的少傅。 “还请先生起草祭文!” 苏仲景笑了。 “就知道君上要找我干这事。不过,我觉得刚才君上引用诗经那几句挺好!” “出自《小雅·甫田》的,自古有年,今适南亩。或耘或耔,黍稷薿薿。” “出自《小雅·瓠叶》的,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 “至于君上自己加的那两句,可喜可贺,共庆丰余。衔接顺畅,也应景!” 还是被看出来了! 柴霄知道,什么样的诗文都逃不过少傅的耳目。 却没想到,中间夹杂的两句,也被“揪”了出来! 第21章 美目盼兮 这还是军校里加入话剧社,两个学期后,所排的年度大戏——《贺丰年》。 当时最关键的一幕,需要用现代音乐把古时《诗经》的祭祀意境表达出来。 如果全用原文,生僻字太多,怕观众听不大懂。 如果全用译文,又会丢掉古风韵律。 就在他这个编剧兼导演一筹莫展,感觉就要疯掉,都恨不能出去“插标卖首”的时候。 那个和他一起夺得交谊舞亚军的小姐姐,突然出现。 递给他一页散发着淡淡香味的书签,上面写着这两段。 他眼前当时就是一亮。 救急如救火! 这简直是天仙下凡啊! 她却只是微微一笑。 “你查一下,四个短句分别引自《诗经·小雅》的《甫田》与《瓠叶》。” “中间的可喜可贺,共庆丰余,是我加的。” “能与上句的‘亩’字押上韵,也符合你们的主题!” “太好了!雪中送炭!多谢啦!” 他当时很想抱住这小姐姐,狠亲一口。 但听说,这位“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的女孩家里,背景硬得很。 而她的那个“他”,背景更是牛得吓人。 二人,早就订好了门当户对的“娃娃亲”。 灼若芙蕖出渌波,不能近而察之,只能远而望之吧。 于是,只能做了一个刚才那样的“起手邀请式”。 请她坐在最前排,观看接下来的排练。 结束的时候,又做了一个“收尾感谢式”。 感谢她的适时出现,鼎力而助。 这一头一尾,都是当时突击练习一遍又一遍的“产物”。 冰雪聪明的她,当即“扑哧”笑出了声。 眼里放出暖阳一样的光芒。 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 他下了八百个决心,想请她一起吃晚饭,但到临门一脚时,还是摁下了心思。 “那我走了!” 她有些怅然,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却只能装作没看见,大大咧咧摆着手。 “再见!” “谢谢啦!” “搭档!” 她微微一笑,转身走开。 “再见!” “搭档!” 柴霄确实没想到,这段杂合祭文会“不由自主”地从嘴里冒出来。 更没想到,先生解读得如此明明白白。 和她这位“始创者”说的一模一样。 或许,也算是对她在这段不一样“时空”的纪念吧! 云淑妃,这时对他的“应景”原创提出异议。 “先生,这两句真的是他自己加的?” 少傅点头。 “如假包换!” 柴霄心里窃笑。 还真是假的! 算天算地的少傅,这回终于算错了吧! 柴霄一甩袍袖,转向了刚从惴惴不安中缓过来一些的伊太和。 “伊大厨,祭礼之后,由‘祭’转‘乐’,你上一些简品饮食,做一点赔本买卖,敢不敢?” 伊太和想摇头,又不太敢,弱弱问道。 “赔多少?” 伊太和看到了张保的“兢兢业业”与“毕恭毕敬”,被骂后明显顺从许多,垂手应道。 “君上!您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有道是‘先赔后赚’!不怕赔!” 柴霄笑了。 “好一个先赔后赚!正解!” “把你们膳房最拿手的面点、糕饼、小吃,都拿出来! “而且,越精致越好!” “但是,要牢牢把握两条!” “第一,这儿是天场,尊礼重仪,不是大吃大喝的地方!” “第二,这儿讲求公义,不是买卖盈亏的地方!” “所以,你们上这些精品小吃的时候,一定记住,点到为止!” “说白了,如果一人吃饱是十分,那么,你们上的就是一分,或者半分!” “当然了,到时候,端坐在此的,是二十位七十岁以上老者,他们饭量都不大,不用担心!” “再加上临时邀请一些德高望重之人,还有所谓大户。” “他们见多识广,而且自持身份,都会端着,也不会多吃。” “至于饮品,你们在这一场多准备些茶,可以续杯!” “酒,少来一点,就在敬老者们时使用!” 话说到这儿,伊太和等人脸上都有了笑容。 君上这手“点到为止”,确实厉害! 所有饮食,只上“饱”之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 相当等于给“赔钱”下了界限。 以一人计量,最多吃半贯钱,也就是半两银子。 而这顶台之上,二十个童子,二十个老者,再加上文武,贤良与大户,一百人打住了。 控住总量,所有花费,也就五十两左右。 与之前想的各色人等又唱又跳、大吃大喝比起来,已做到了“控制”极致。 像那样的造法,可是一千两都搂不住。 省大钱了! 只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在赔钱,如何赚钱呢? 君上花这么大力气,又“祭”又“乐”的,还是为了多赚钱,筹齐百万两,而不是一直赔钱。 总不能“赔本赚吆喝”不是? 柴霄的脸上,有了一丝凛冽之色。 仿佛已将所有人心理尽皆读出。 手上的动作,更是于短暂的静默中震惊了当场。 “啪!” “嗒!嗒!嗒!” 柴霄掌中石子,再度打出! 这颗石子,竟然打在了台阶处。 然后,顺阶而下,一直滚到了二楼。 “在顶台费这么大功夫,就是赔本赚吆喝!” “花个五十两,甚至一百两,都不足为奇!” “这是因为,真正的进项所在,就在这二楼!” 说到这儿,柴霄停顿了一下。 此时此刻,整个鼓楼的顶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静静听着。 他们逐渐意识到了,这位君上就像一名像唐代“画圣”吴道子一样的画师。 描绘这顶台的情形,只是头一步。 接下来的第二步,也就是这座鼓楼的二层,才是更为重要的“条描”所在。 柴霄笑了笑,出人意料地又说回了顶台。 “顶台控制在百人,首先确保安全,不会因乱生变。” “其实,也就是关键所在,是这时端上点心和饮品的厨子或侍者!” “他们口中,只有一句话!” “这些都是王公府免费为各位提供的饮食臻品,慢用!如果想畅饮畅食,需要自费,请移步往下!” 图穷匕首见! 鱼腹藏刀! 所有人感觉,就像荆轲刺秦王,专诸刺吴王僚。 这位君上的“杀人利刃”,就要亮出来了! 第22章 饥饿营销? 柴霄指了指顶台雕刻着龙凤祥云、花鸟虫鱼的栏杆,又指了指伊太和,再往下指了指。 “顶台祭祀活动接近尾声,将中心慢慢引向二楼。” “二楼宽敞明亮,现在隔成了十来个房间,不就是酒楼的雅间么?” “收拾收拾,把那些敲鼓鸣钟的器具放到一个屋子里。” “其它各屋,都摆上桌椅,算作雅间,从一往下数,马上就开张!” “最为重要的,把正当中房间整理出来,摆一大桌,列为一号房。” “不用避讳,就说是为我、母亲和少傅等人留的!” “桌子正中,放一菜单!” “这时候,就别藏着掖着了,把你们最拿手的菜品,都列出来!” “也不超量,照我早膳时说的,午膳与晚膳,都是三荤一素一汤标准。” “我们三个,就是九荤三素三汤,一共十五道菜,一五一十!” “至于其他人,可请上两位七十岁老者代表,两位贤者代表,两位大户代表,一位童子代表。” “十个人,十全十美!” “主持人,就由鼓楼的司时官担任,毕竟这是他的地盘,也是给他长脸!” “其它各桌,任由各位大户、贤者等人自行安排。” “我们从顶台下到二楼的大桌,大家的注意力,也都下来了。” “而我们这桌,其实就是做做样子,吃上半个时辰,就撤!” “然后空出来,接受他人预订!” “相信用不了半刻钟,就会被人疯抢订桌!” “所有桌,采取饥饿营销策略。” “每桌上也摆一菜单,可自行选择,七、八个菜,九、十个菜,均可。” “但是定好规矩,必须预订,而且得提前一刻钟!” “再有,就是这二楼雅座,不能长时间占用,一个时辰就翻台!” “这样一来,按二楼一共十二桌计算。” “主桌,就是我们在王公府的花费,丝毫没有增加,只是平移了一下而已。” “而其它的十一桌,包括主桌翻台之后的饭菜饮品,可就是伊大厨你之前所说的。” “翻上两番,甚至三番,都会有人抢着预订掏钱,不是么?” “当然,最终决定能不能从今日晌午一直延续到十日之后,还是看你们的菜品质量。” “能不能经得起考验?” “能不能让有钱人心甘情愿掏钱?” “这些,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我们的主题,并没有变!” “那就是顶台是天场,谢天!而二楼是人场,谢人!” “能不能往这一层拢人、聚人,看你们的了!” 柴霄说完,将剩下的石子抛起又抓住,不住把玩。 对面,是目瞪口呆、呆若木鸡的众人。 这位,确定还是之前的九皇子? 这么条理清晰、谋划完备的点子,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除了“翻台”“饥饿营销”等几个概念,之前没听过,但仍然可以理解之外。 其余所说的,简直是字字珠玑。 每个字,每一句都有所指。 而且,可操作性极强。 完全可以马上实施! 这当中,最受震撼的,还是少傅和云淑妃。 在苏仲景看来,自己的这位学生,今日已和往日不同,是肯定的。 只不知,他是何时开始变化的? 难道,他真的是汉文帝刘恒、唐宣宗李忱转世? 我了个乖乖,你可是骗得我好苦啊! 当然,在这位博古通今的少傅看来,柴霄身上最难得的,是对这顶楼和二楼的设置。 “天场!谢天!” “人场!谢人!” 并不违反祖制,而且是完全顺应、彰显祖制。 从古至今,王权天赋。 但同时,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治国有常,而利民为本。” “失民心而立功名者,未之曾有也。” 这位九皇子,于顶楼进行宫廷祭礼,感谢上苍,请来二十老者端坐,二十童子傩舞。 所有饮食免费。 虽然量少,但节制,完全符合礼仪。 于二楼开设宴席,自己带头在一号房大桌就座,请来老少贤贵代表。 所吃所喝,都符合他自己定下的“严控”规制。 相当于请另外七位代表共享。 至于其它十一桌,虽然价格会贵一些,但也都是自愿花钱,毫不勉强。 饭菜饮品,确实是皇家水准,绝对物超所值。 他所采取的,比如负责鼓楼的司时官主持,主桌半个时辰就撤,每桌摆放供选菜单等。 无非是一些烘托气氛的手段。 本质,完全正向,是好的。 这样的安排,还有什么需要质疑的呢? 这样的君上,又有什么需要质疑的呢? 云淑妃则呆呆看着自己儿子。 眼里不知不觉涌出了泪花。 这才是我想要的儿子! 之前那个,还给他的那个混蛋老爹好了! 一直害怕,他会顾头不顾腚地乱来。 乱了祖制! 乱了规矩! 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思虑得如此周全细致。 不光维护了祖制与规矩,还处处以孝为先,敬老尊贤。 这可是多少年都没有见过的情形了! 最叫人拍案叫绝的,是他让饮食赚钱如此顺理成章。 把完全没可能,变成了大有可能。 甚至可以说是“起死回生”! 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奇思妙想? 作为他的母亲,得帮助他好好去实现才行。 包括刚才答应的找二十老者,二十童子。 还有什么,都可以办,必须办! 要不然,乱来的可就是我这个当娘的了! 说动就动! 云淑妃刚想叫停仍在起舞的张保,赶紧去找二十童叟。 却发现柴霄突然朝张保做了一个狮子大开口的动作! 这是干什么? 却在这时,柴霄手中的石子打向了地面无人处。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在这儿,也就是鼓楼的两侧,设置第三场,也就是地场,谢地!” 随着他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迅速会意的张保,也立即切换舞种。 一手作持灯状,另一手与双脚同舞。 先不停摇晃脑袋,大张其口,双目放出精光,好似雄狮远眺嘶吼。 又将一臂放在鼻子前,不住甩动,双脚缓缓前行,如同大象漫步。 再单脚而立,来回摆动。 突然变成跪蹲姿势,滑地而滚。 一下停住站起,再呈单脚而立,嘴里发出“唔”的叫声。 就像麒麟扑打嬉戏。 正是民间的“麒麟狮象灯舞”! 在场所有人,并没过多观看这位内务府大总管的精彩舞姿。 而是都齐刷刷望向了柴霄! 虽然,当中有些人,很想问。 这不会干扰鼓楼的正常运作么? 但是,他们知道,这位思虑周全的君上,一定考虑到了! 第23章 快餐店?美食节? 柴霄果然考虑到了。 “之所以设在两侧,就是不干扰鼓楼正常运行。” “咱们所有庖厨,还有卫士,迅速用竹子,在鼓楼的两侧搭两个大凉棚。” “一个大凉棚,摆上五谷、牛羊牲畜,醴酒等祭品,感谢大地,赐予我们食物。” “旁边,摆一口大锅,熬上粥,免费发放。” “虽然说,免费发粥是发了灾,也就是泰州眼前应当采取的做法。” “但是,我们毕竟免了水患。所以,这既是对泰州的响应,也代表了王公府体恤百姓的态度。” 众人听到这,纷纷点头,就连苏仲景,也拈须微笑。 九皇子,即将成为人人爱戴的“九青天”了! 有此民心,还怕斗不过那个只知往自己兜里装钱的二皇子? 怕是只这一个回合下来,二皇子就要输得当裤子了! 因为,没有什么贵得过民心所向! 柴霄这时还冲伊太和开起了玩笑。 “伊大厨,对于这一大锅免费的粥,你不用太担心花费超得很多。” “毕竟,这会儿不是灾时,来喝这粥的,除了真穷的,看热闹的,还有报时的更夫,也就是舞麒麟狮象灯累了的把式们!” 伊太和应道:“是!君上!我也没担心这锅粥会花超了银子啊!” “哈哈!” 众人尽皆大笑起来。 柴霄用手指向另一侧。 “另一个大凉棚,可以支上二十来张桌子、四十多张长凳。” “就像专门卖早餐的摊子一样。你们可以管这叫一个新名字,快餐店!” 伊太和喃喃念道:“快餐店!快餐店!” 柴霄点头。 “对!顾名思义,快餐就是很快就餐、取餐、用餐!” “二楼的雅座,你们可以卖到翻两番、三番。而这一楼的快餐,你们最多翻一番!” “品类,也相对简单,就为了这个‘快’字,出锅快,送盘快!” “在这儿和你们打个赌,别看这只是凉棚,东西也便宜,但量大,赚的并不比二楼少!” 伊太和说了一句:“这……” 本想说这怎么可能? 又想到被张保呵斥了好几次不要和君上顶嘴。 所以,生生憋住了。 柴霄见伊太和不信,不禁露出坏笑。 “怎么?真不信?那就赌上一赌!十两银子,可好?” “你们几个,如果不信,都可以来赌啊!” 说完,这位君上从怀里掏出了银子。 “十两就十两,赌了!” 伊太和一咬牙,也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 “我也赌十两!” “我也是!” 四个副厨,也觉得这凉棚“快餐”不可能比过“雅座”大餐,纷纷跟着大厨应赌。 云淑妃看见这番景象,不禁捂脸。 这熊孩子,啥都好,就是这“腰里揣副骰,逮谁跟谁来”的好赌劲儿,不知道是随了谁? 而且,他这以赌带动的能力,也太强了吧! 之前,就靠赌二皇子是否放行驿使,先赌十两,后加注到二百两,赢了足足六百两。 现在,又领着这群厨子们打赌“快餐”卖得比“雅座”火,以十两作注。 一个大赌君上,带着五个应赌厨子。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滑稽!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凭什么对“快餐”这么有信心? 要不是当这君上之母得端着,还真想参参赌! 不管怎么说,今日这三场大戏,天、人、地,已经部署完毕。 接下来,就看怎么唱了! 这时再看,柴霄已经收起了银子,偏头看了看太阳。 “现在已近巳时,那就抓紧准备,午时正式开始!” “另外的西、南、北三个方面的钟鼓楼,请太傅调度人手,同步进行。” “至于如何布置,向百姓广而告之,现在就可以进行,” “利用好这鼓楼,它有颁令教化的作用不是?” 众人应命。 “诺!” 声音整齐而坚定。 似乎在宣告一场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纪元,正在到来! 柴霄在姚进等侍卫的护持下,返回王公府,换正式祭祀礼服。 “当!当!当!当!当!当!” 巳时一到,钟楼上的大钟敲响六声,代表一天从子时开始的第六个时辰到来! 连敲三遍之后。 “咚!咚!咚!” 东鼓楼上的大鼓响起。 白日击鼓,必有大事! 而且,这一次,不论是击鼓之重,还有鼓点相隔之密集,都与往日不同。 苏仲景领人开始全城传音,告之午时开祭。 “伏惟穹昊,覆载无私。” “阴阳化育,万物滋生。 …… 此时,走了没多远的柴霄,回过头来看了鼓楼一眼。 其实,应该给这十天的天、地、人场一同进行取个名字。 叫什么好呢? 美食节? 别说,柴霄还真是照着“美食节”的套路设计的这三场“活动”。 顶楼的安全,最为重要。 ——“严控人员”。 主动提供精品面点、糕饼,还有茶酒等饮品。 相当于在这一层办“冷餐会”。 只不过,讲的不是“情调”,而是“意义”。 感恩上苍,尊老爱幼,以孝为本。 ——“价值确立”。 二楼的雅座,办的是“中式大餐”。 君上领头坐主桌,相当于进行了品质和口碑认定。 ——“王级背书”。 权贵、大户必然趋之若鹜。 其它桌自由搭配,正好给了他们空间。 这儿的菜单很重要。 ——“明码标价”。 虽然比外边要贵上不少,但品质绝对有谱。 吃了一口,就想吃下一口。 吃了这顿,下一顿还想来。 ——“品质掌控”。 一楼的大凉棚,则是不折不扣的“大排档”。 走的就是大众化的“快餐”路线。 ——“以量取胜”。 之所以敢和伊太和他们打赌,是因为通过观察街上人群,消费能力一般。 所以,平价菜肴,反而更有市场。 ——“市场调研”。 ——“精准定位”。 总归一句,要想办好“美食节”,必须“三控三调”,实现“三分三合”。 三控,控安全,控品质,控现场。 三调,调市场,调储备,调机动。 三分,分类别、分人群、分场景。 三合,合统筹,合聚力,合士气。 …… 就在大许王城东鼓楼传音全城时,城关之外一队人马,不紧不慢走着。 正是二皇子柴霍一行。 隐隐约约听到城内传来重鼓击打的声音,与平日报时很是不同。 “为何白日击鼓?” “还敲这么响?” “老九搞什么?” 躲在锦衣玉裘里,双目无神的二皇子,打了好几个哈欠。 要不是那个有些讨厌但还算忠心的黄门侍郎黄仲永一直催促,他都不想起。 好歹也是八珠亲王,还能被一个草包国公逼得疯跑? 第24章 九珠太子 今早起来用膳,二皇子可是享足了比肩东宫太子的派头。 九荤,九素,九羹,九粥,九果。 吃不完也没关系。 吃尖尖,剩中间。 喝一碗,倒一碗。 要的本来就不是膳食和吃喝,而是入主东宫、问鼎天下的气魄。 这不,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早膳,才下令收营开拔。 然后,坐在最大的车仗里,一个劲儿骂黄仲永。 什么兵贵神速? 什么立返京城? 老九这个大草包已经领了两难差事,必死无疑。 急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我! 十日内筹齐百万银两,就是神仙也做不到。 他一个草包,凭什么?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做到了,我也不吃亏。 是我来传的旨,而且认的首捐五万两,号召所有人追随,共救“国危”。 父皇很有可能再赐一“珠”。 那我这八珠亲王,可就真的成了“九珠太子”。 到时君临天下,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老九,这个大饭桶。 不光得乖乖听招呼,连个屁都不敢放。 还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谢谢我,帮他赚了大钱。 再说了,真要成了,那十万奖给他,也就是说说。 随便找个理由拿回来,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儿。 老九啊老九,你小子,要是乖乖听话,奉我为主,到时赏你一万,未尝不可。 而你要是有一点不乖,在我面前尥蹶子。 那本太子,可有的是办法治你! 到时,先把你身边那两个美貌侍女抢过来。 再让父皇把云淑妃打入冷宫。 至于少傅苏仲景,愿降则降,不降则杀。 总之,三个字,把你和你身边人搞得“死死的”。 然后,再让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天天穿着粗布衣裳,去马厩喂马,到厨房烧火。 亲眼看着你那两个美貌侍女服侍于我,尽意承欢。 等我玩得没了兴趣,将她们弃如敝履,嫁你为妃。 等你离不开她们时,再让她们生不如死。 “哈哈哈!” 二皇子笑出了声。 不知为何,每次一想到这些“殊异怪诞”的乖张之事,他心中就有一种莫名兴奋。 就像野狼在暗夜里闻到血腥,秃鹫于断崖前觅到残肉一样。 “殿下,在想什么?” 臆想被昨晚一直陪在身边的侍女打断,这位八珠亲王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狠绝的嫌弃之色。 “去!问问!大许王城内的密集鼓点,是怎么回事?” 侍女扭动身体,娇声嗔道。 “殿下,昨晚一直叫人家小甜甜,大声喊着要吃肉包,这会儿怎么又觉出生分了!” 二皇子不为所动,面色冷若冰霜。 侍女叹了一口气,下车询问去了。 不一会儿,有参军过来奏报。 “殿下,城内眼线飞鸽传书来报!” “九皇子、云淑妃与少傅,在东鼓楼上告之全城!” “午时开祭,感谢上苍,令大许免于水患!” 二皇子瞪大了眼睛。 “什么?午时开祭?免于水患?” “是!” 二皇子的眼珠,在眼眶里狠狠转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传密旨时,故意隐瞒黄淮相交改道的消息,还是被发现了! 好容易挖的一“坑”,被迅速填平。 会是谁呢? 他! 只能是他! 少傅苏仲景! 此人精通天文地理,胸中藏有丘壑万千,堪称“再世诸葛”“当下子房”。 也不知道父皇当年是怎么想的,让其做老大和老九的老师,偏偏把自己这个老二落下了。 落下就落下吧! 自己成为亲王之后,数次重金相请,可这位就是不来。 要说他到底有多厉害,没太察觉出来。 包括让老大改封地、禁足,都没什么“应手”。 好像不存在一样。 再有就是老九这次两难差事全认,也没反对劝止。 仍然是“消失”状态。 可要说他不厉害,昨晚刚传的密旨,今天一早就开祭,宣告大许免于水患,安定民心。 还有比这更猛的么? 真真假假! 虚虚实实! 猜不透啊! 看来,针对这位少傅的文章,虽然不好做,也得做做了! “夏虫不可语冰!” 二皇子冷冷哼出一句,又问:“还有什么?” “没有了!” “再探!再报!” “诺!” …… 柴霄抬头看了看天空。 临近午时的阳光,变得煦暖起来。 天空中零星有鸟儿飞过,发出欢快的鸣叫。 柴霄像是想到了什么,问身后的姚进。 “你们卫队,一共多少人?” “回君上,左右骁卫,共四百人。” “拱卫王城的禁军呢?” “王城六武卫,每卫也是二百人,共一千二百人。” “今天祭典,与民同乐,你们准备了多少机动力量?” “君上,这……” “你持符向禁军传令,所有人务必在位。内外城加强巡逻,禁军抽一百精干,你们卫队也抽一百,一人一马,机动行事。遇到失火等状况,立即动作。但是,外紧内松,别让百姓感觉难受!” “诺!” 姚进双手接过君上递过来的虎符,又听了几句轻声嘱咐之后,躬身施礼。 从一早开始,作为侍卫长,已经跟了君上一个多时辰。 这一个多时辰,这位新立大许之君的九皇子,给他带来的震撼,比之前整整十八年还要多。 早起跑操,帚败张保。 下晨练令。 听说在用膳时还下了节食令,早膳仅费二两,午膳和晚膳均限定三荤一素一汤,各费四两。 鼓楼设天、地、人场,既祭祀、又乐民,还赚钱。 如今更是亲自调动内卫和禁军,设立机动游骑,护卫典礼顺利进行。 这还是之前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九皇子么? 之前那个,估计连虎符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可而今这个,竟然随身携带虎符,一看就不只见过,还清楚知道怎么用。 看来,我这“姚十八”的名头,可以摘掉了。 姚进吩咐副手小心护卫君上返回,打马跑向禁军武卫府。 “嗒!嗒!嗒!” 枣红马四蹄翻飞,跑得极快。 不多时,已来到府门前。 姚进飞身下马,双手持符,高声叫道。 “君上虎符在此,速去请武卫将军,有要事商议!” 守门卫士不敢怠慢,急忙通传。 不一会儿,武卫将军项守约亲自迎出。 一看,认识。 “原来是姚将军,失敬失敬!快快快,里面请!”, 姚进也不客气,径直往里走。 “老项,你可是正儿八经的武卫将军,正六品。” “在大许,所有武将见着你,都得绕道走。” “因为再往上的从五品,就得到京城去任命了。” “你说你这么高品阶的大将军,和我一个连品阶都没有备身开什么玩笑?” “这‘将军’二字,可不敢乱叫,必须是有品阶的。” “这不是戏耍我么?” 项守约并不生气。 “怎么,老姚,你是不想请客喝酒是吧?” “刚提了正九品,还不让人叫将军,藏得太深了吧!” “是不是仗着君上恩宠,还想让哥几个反过来请你啊!” 姚进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什么正九品,老项,说什么呢?” 第25章 机动精锐 项守约愣住了。 “怎么,你真不知道?王公府刚发了廷报,专门给你的啊!” 姚进突然感觉眼里进了沙子,禁不住伸手去揉。 “廷报?专门给我的?哪里有?拿来我看!” 项守约挥挥手,很快有人拿来廷报,交到姚进手里。 “王公府侍卫长姚进,十八年如一日。” “寒来暑往,未曾懈怠。” “晨兴整军练武,暮息思虑御敌。” “如精卫填海,矢志不渝。” “似夸父逐日,锲而不舍。” “可谓国之干城,军之楷模。” “特此评定,正九品阶。” “诸军当以其为范,效其忠勇,慕其精勤,重振大许军威,护我山河!” 只在刹那间,这位“姚十八”热泪盈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十八年如一日! 如精卫填海,似夸父逐日。 国之干城,军之楷模。 每个字,都像此时鼓楼上响遍全城的重锤一样,重重击打在他的心上。 十八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评价。 一个字都没有! 可就在君上新立大许头一天,准确说是今日跟着出早操后,就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这么多字,一个负面没有,全是正向的。 可以说,这里每个字,都是日思夜盼,却根本不敢奢望的。 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日子变成了现实。 之前总埋怨,十八年了,连个品阶都没混上,一直是“备身”。 连个九品都不给。 那说的是“从九品”。 而今一给,就是“正九品”,直接越一级! 君上真是圣明之主! 没理由不跟定他! 只是,有些奇怪。 刚才交代持兵符来调禁军时,君上为何一句也没提品阶的事呢? 当面承情,不比背后助人,更显恩惠么? 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提升“正九品”,在君上看来,并不是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儿! 二是作出提升决定,早在刚才交代任务之前。既然已提升,就没必要再强调。 蓦然间,一下想了起来。 就在君上以身作则,带动晨练时,问叫什么名字,然后似乎漫不经心说了一句。 “姚进,要进,要想进步,看你用不用心了?” 紧接着,君上和张总管说了句什么。 张总管猛地看过来,一副万分震惊的样子。 神情中还有些期许,似乎担心我选错。 幸好,我迅速把卫士们全叫来,下了“勤训令”。 要是脑袋没转过弯来,当时没叫卫士们。 这“正九品”是不是轮不到我,仍然只是“备身”? 一念之差,竟然至此? 只在刹那间,这位新任九品内卫将军出了一身冷汗。 甚至浑身都颤抖起来。 原来,君上这句“要想进步,看你用不用心了”,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一句话,决定两步品阶! 真得“用心”啊! 君上刚刚交办的差事,必须办好! “守约将军,先说正事!” 姚进郑重神色,双手持符,交给项守约查验。 “君上命我持符来调禁军六武卫,其令有三。” “第一,所有禁军务必在位,内外城多加巡哨!” 听到这儿,项守约已从怀中掏出另一半虎符,对核之后,确认无误,还给姚进。 “君上担心的,是方才鼓楼传音所说的午时祭天吧!” “请回禀君上,敬请宽心!” “护持君上,守卫王城,本就是禁军之责。” “禁军六卫,一千二百勇武,全部出动,加岗四队,巡哨内外城!” “对了,听鼓传音,此次祭天,东西南北四个钟鼓楼同时进行,这四队力量分别对应,可行?” 姚进收起虎符,摇了摇头。 “不用专门针对东西南北鼓楼!” “这是君上的第二令!” “外紧内松,别让百姓感觉难受!” 项守约一怔,冲姚进挤了挤眼睛。 “是么?” “这应该不是君上亲自下的令,而是少傅代下的吧!” “你也知道,咱们这位君上,从来不管这些事……” 姚进并没搭理对面的戏谑眼神,一字一句说道。 “守约将军!我来之前,已经说过,但可能没说太清。” “此次三令,是君上于王公府前亲自所下,虎符,也是君上亲自所赠。” “而少傅,此刻正在东鼓楼传音,怎么可能同时代君上传令呢?” 之所以,没直接请这位正六品武卫将军“自重”,已经给他留了面子。 毕竟,他是整个大许能够自主任免品阶最高的武将。 再有,将心比心。 换作一天之前,不,只需半天之前,姚进也是同样的想法。 九皇子下军令,还亲自带虎符。 这不是猴子鼻尖抹豆腐(扮丑角)——纯属逗乐么? 项守约是聪明人,一看姚进如此神色肃穆,虽然心中不解,但也猜出来个大概。 看来,九皇子一到大许,变化很大。 连一直原地踏步的“姚十八”,都得到了“火线”提拔。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亲自下令,没准儿真有其事! 项守约收起了戏谑笑脸。 “姚将军,禁军接受此令!” “只在外围,绝不扰民!” “请问,这君上的第三令……” 姚进放缓语速。 “第三令,禁军抽一百精干,我们卫队也抽一百,组成机动游骑,以备不时之需。” 项守约一惊。 “机动游骑?这可是精锐中的精锐!” “只是,这二百游骑的指挥权……” 姚进微微一笑。 “君上说了,指挥权由守约将军确定!” 项守约更疑惑了。 “君上,竟然算到了我会问这个问题?” 姚进大笑起来。 “君上说了,他对军事知之甚少。将军是禁军统领,护城主帅,当然请将军来定!” 项守约的脸上,有了一丝得意之色。 但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仍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思索片刻之后,应道。 “君上将如此重要事项交于我决定,倍感荣幸。” “只是,正如阁下所说,我是大许自定品阶最高之人,负有协调各方之责。” “既牵总,就不便再分。” “要不然,都想抓,却什么都抓不住。” “所以,这机动游骑指挥之职,还请你这位新任九品侍卫将军来领,更为合适!” 姚进一怔,脸上露出惊讶之情。 似乎根本没想到,这位正六品将军竟然会这么说。 但其实,他的心中正涌出无尽波澜! 那是因为,就在君上把虎符交到他手上时,特意低声嘱咐了几句。 第一句,就是他刚才对项守约说的,其实真的是君上授意。 “组成机动游骑,指挥权至关重要。” “禁军武卫将军要是问你,就说我不懂军事,由他来定!” 但接下来,君上列了几个选项。 万万没想到,项守约竟然选了最可怕的那个,真是令人胆战心惊! 第26章 人格测试 这位新任大许君上的九皇子,说自己不懂军事。 但对禁军武卫将军是否答应亲任机动游骑,一下用“三个如果”列了三个选项。 “如果此人二话不说,坦然领受,说明性格痛快。” “你们可密切合作,不分你我!” “如果此人沉默良久,却选不出人,想与你一同商量,说明还算沉稳。” “你们可当即商量!” “可如果此人先是得意,后又推辞,以自己总揽为由,让你来当这游骑指挥。” “那你就欣然领受!” “但是接下来,要小心提防此人!” 见姚进一脸懵懂,这位君上解释了一下。 “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位禁军武卫将军的人格分类,到底是i人还是e人,是内还是外?” “痛快接受,沉默良久,都只是性格体现而已,并不代表其它。” “但只要不推事,就表明这人可信!” “而第三种,得意,说明看不上君权。推辞,说明心里另有所属。让你来当,说明他不想担责。” “这样的人,必须提防!” “大齐有难,许国三千军马都聚不齐,是不是就有他一分‘功劳’?” 姚进除了没听懂“i人”和“e人”,其它都听懂了。 所以,此时面对项守约选了君上开列三项中最可怕的第三项,他心里感触不已。 但君上已作了推演,这时欣然领受就好。 “既然守约将军有命,怎敢不领?” “还请点齐一百精锐,并将花名册交于我!” “我立刻配齐一百卫士,定下机动游骑任务!” “一句话,守约将军守约君上,我守约将军!” 项守约点了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时,怔了一下。 “姚将军放心,这就点录,请稍候!” 说完,命人去取花名册,准备按册选人。 然后,吩咐看茶,还和姚进开起了玩笑。 “老姚,你这直接跳一级,任正九品。” “任了之后,可就和没任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对了,问一下,刚刚那句,我守约君上,你守约我。是你自己说的,还是君上或少傅说的?” 姚进不禁苦笑。 “这一句,是我自己说的!” 项守约“啪啪”拍起了手掌。 “看看,我就说不一样了嘛!说话,办事,都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将军相!” “最为关键的,深得君上恩信!” “看来,从八品、正八品。不,说小了,七品、六品,都是手到擒来的事了!” 姚进端起茶杯。 “老项,你老逗我,有劲么?” “这样,你刚刚进门时说我欠顿酒,等这十天过后,好好补上,可好?” 项守约喝了一口茶,不停吧唧嘴,嚼着茶叶。 “对了!这才是你老姚嘛!” “好容易摘了‘姚十八’的帽子,戴上了正九品鹖冠,还不舍得放次血?哈哈!” “等等,老姚,你刚才说十么,十天?” “不是祭天么?应该半天就能完,为何搞那么久?” 姚进一怔。 意识到自己似乎漏了嘴,不小心说出了这场“祭”其实也是“乐”、要办十天的“底”。 但又一想,这十天,怎么都躲不过这位禁军武卫将军去。 毕竟,全城守卫还得靠他呢。 于是,索性笑着继续“漏底”。 “这个,倒是少傅和君上一起确定的!” “正常之祭,也就是一天,最多三天!” “但是,正如少傅在鼓楼传音中所说。” “此番大许水患得免,全靠上苍眷顾,天地人和。” “如果不是这样,水患来了,全城甚至周边郡县,所有军民,都得抛家舍业,护堤修坝不是?” “所以,连祭带乐十天,既是谢天、谢地,更是谢人!” “如此一来,官家肯定乐意,百姓也肯定乐意,是吧?” 项守约偏着头,想了想,点头应道。 “还真是!” “要是水患专往这来,别说十天了,守上个半月一月,都是少的!” “更何况,要能守住,一切好说。守不住,可就全毁了!” “既然少傅帮着君上确定的,一定没错!” “那就十天之后,等着喝你这位姚大护卫的将军酒了!” 姚进拱手。 “好说!好说!” “到时,我一定提前亲书拜帖,送到府上!” “那守约将军……” 项守约接过副将递过来的花名册,用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好了!姚将军,禁军六武卫,各取前十六或十七位战力绝佳的,此时起,交给你了!” 姚进双手接过。 “多谢守约将军!” “愿与将军一同,护卫君上,保境安民!” 项守约停顿了一下,拱起双手。 “那是自然!愿一同,卫君护民!” …… 姚进抽调一百卫士,与禁军一百精锐一起,组成了机动游骑。 回到王公府复命时,发现君上已换好了祭天礼服,由荷韵、兰芷和卫士陪着,在花园里踱步。 姚进快走几步,左手握拳抚心,单膝跪倒,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 “属下姚进!参见君上!” 柴霄看到姚进回来,微微点头。 但是很快,他就从这位侍卫长眼中看出了细微的变化。 隐然有泪,但目光如箭,有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 于是,他微微一笑。 “看来,姚进,已经知道自己要来进步了!” 只在瞬间,姚进热泪盈眶,躬身致谢。 “请恕属下戎装在身,不能叩谢君上!” “愿以此身,一直用心,报答君上越级擢升之信任!” 柴霄伸了伸手。 “起来吧!” “对了,那个禁军武卫将军,最后选了哪一项!” 姚进掏出虎符,双手呈上。 “回君上,他选了第三项!” “是么?” 柴霄接过虎符,放入怀中,紧紧皱眉,陷入思索之中。 本以为,改变孱弱的大许,只需要自己这位君上改掉草包习气,励精图治就可以。 如今看来,远非这么简单。 这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 搞钱、攒枪、拉人,是强内! 对付二皇子,是御外! 至于清除黄门侍郎黄仲永这样的,则是斩断内外之间的“毒线”! 如今,这个禁军武卫将军,还不能确认为“毒线”,但至少有嫌疑。 今日一早起来,带头跑操,整顿用膳,都是为了更好地护住“家”这个“内院”。 并更好地激发“家人”的活力。 开设天、地、人场,除了赚钱之外,还有维护好“民心”。 这已然是“国”,虽是“外院”,却是更大的“家”。 有了这个,以后颁布政令,发展经济,促进流通,包括征兵,才能顺理成章,顺水推舟。 可没想到,这个不太听话的“禁军首领”冒了出来,成为挡在“家”“国”之间的x因素。 要知道,许国虽然对外称“大许”,但并不大。 就像现代某些小国,动不动就被一个旅、甚至一个团的卫戍部队夺权,管制整个军政一样。 这禁军六卫,可足足有一千二百人,相当于一个整编团。 迅速控制王城与周边,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凡事,往最好的方向想,是奢望! 但是,往最坏的方向想,却是睿智! 所以,如果作最坏打算,也就是这禁军首领最危险之所在。 莫过于表面俯首于他这个大许君上,实际却听命于九皇子。 二皇子虽然人走了,却留下仍能牢牢掌控大许王城的禁军。 这比他人在这更可怕! 因此,现在的关键,就是通过人格测试,确定这禁军武卫将军,到底心归“二”还是“九”? 第27章 验身 当然,仅凭一个选项,就断定这位禁军武卫将军“归二非九”,过于武断。 他也可能只是一个从下面一直摸爬滚打上来、各种自以为是的“兵油子”。 心想,之前草包得不能再草包的九皇子,来搞什么“瞎指挥”? 所以,有意摆统领架子,造麻烦,彰显自我价值。 既然这样,那就下两步棋。 一步验身。 一步防贼。 验身,需要全方位掌握信息,从而做出更为准确的判断。 防贼,得换位思考,把自己当贼。 看看哪些人、地方或者连接点,值得偷袭或祸祸,才能更好地进行防御。 说干就干! 先进行第一步——验身! 更多地了解掌握这人的情况! 柴霄问姚进。 “方才代我传令之后,这个武卫将军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对应么?” 姚进抬起头,轻轻颔首。 “如果不是君上列三个选项,他出人意料选了第三项,我定然不会觉得他有何异常。” “最多,也认定他是个‘兵油子’而已!” “包括,他知道我升了正九品,管我讨酒喝,这再正常不过。” “但知道他选了第三项后,仔细再往后看,确实有些地方异常。” “最明显的,就是他听到天祭要办十天,当即就紧张起来!” 柴霄心中一动。 “是么?还有什么?” 姚进应道。 “还有两处!” “一是因为他名叫项守约,我就说,你守约君上,我守约你。” “他当时就问,这是你说的,还是君上和少傅说的?” “二是我最后说,愿一同,护卫君上,保境安民。” “他停顿了一下,才说那是自然,却悄悄改了词,卫君安民。” 柴霄静静听着,微微抬头,眼神中透出几分不易察觉、却含有赞赏的笑意来。 心细如发。 洞若观火。 这位十八年一直是“备身”的侍卫长,是个将才啊! 一块好玉,藏在沙砾之中,无人识得,埋没了。 当然,这不赖别人,还得赖“自己”这位九皇子,只不过是穿越之前的。 看来,今日一早给这位“姚十八”即时奖励,授正九品衔,还真是授对了。 要知道,刚穿越来,搞钱、攒枪、拉人都重要。 但相比之下,“拉人”最重要。 任何时候,人才都是最有价值也最为稀缺的资源。 整个大齐王朝,一直都想恢复到当年的大唐盛景。 而大唐之所以有那时盛世,主要就在于太宗皇帝李世民的“识人”与“用人”。 他选拔人才,不论出身、亲疏和地域。 文臣武将中,既有出身贵族的李靖,也有出身寒微的尉迟敬德、张亮和马周。 既有早年他任秦王时,就一直带着的幕僚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 也有被他在玄武门一箭射死的太子李建成之旧部魏征、王珪、韦挺,既往不咎。 他还重用少数民族将领,突厥出身的阿史那,铁勒族的酋长契苾何力。 真正做到了“汉夷并用”。 因此,用人当学李世民。 眼下,要尽可能多的识人!用人! 昨日头一天,立新大宴。 用三杯酒,牢牢拉住了母亲云淑妃,少傅苏仲景,内务府总管张保。 当然,母亲是血脉相连,天然绑定。 张保,可以主内。 少傅,可以主外。 今日早上,晨练跑操,缩减用膳,设天、地、人场。 牢牢拉住了侍卫长姚进与大厨伊太和。 伊太和,能确保王公府内饮食安全,能引领节约风向,还能成为对外创收的“搂钱耙子”。 说白了,就是食品安全管控,还有节流、开源。 而这位姚进,能确保人身安全。 如今看来,他还有更多可以开发的潜质。 比如统领一支军队。 搞钱、攒枪、拉人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锻造一支钢铁军队。 欲治军者,必先选将。 如果这个禁军武卫将军项守约,忠诚可靠,当然可以作为“将”之人选。 但依照目前的信息判断,明显不行。 姚进,倒是可以试试! 柴霄盯住姚进的眼睛。 “姚进,我许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于你刚才观察到项守约的三条疑虑,先说我的看法。” “第一,他对十天敏感。” “这说明,之前有人向他传导过‘十天’这个信息!” “但是,昨晚二皇子传的是密旨,我们也没对外说过十天筹齐百万两银子。” “所以,可以肯定,是二皇子向他透的风。” “第二,他问守约这句话是谁说的?” “这说明,在他看来,你说不出这句话来,我也说不出,能说出的,只有少傅!” “也就是说,或是二皇子,或是别人,提前告知过他。” “在这大许王城之中,你不足为惧,我也一样,唯一需要重视的,是少傅苏仲景。” “第三,他没和你一起说‘护卫君上,保境安民’,停顿后,悄悄改词为‘卫君护民’。” “那是因为,他心中想卫的君,不是我这个大许的君上。” “而是,他认定的整个大齐的未来之君,二皇子!” 姚进大惊失色,浑身猛然一颤。 “君上,要是这么说,那我们现在可危险了!” “项守约手里,可是足足有六卫,一千二百人!” “我们只有二卫,四百人!” “就算加上刚从他们那抽过来的一百人,也是一千一对五百!” “一个打两个,我们肯定输!” 柴霄笑了。 “这会儿,知道操练重要了?” “如果都像今天早上那么操练,估计一对二也未必输!” “不过,眼下不用太担心,这个项守约如果真想反,用不着等到现在。” “要不然,他不会傻到把这一百精兵给你!” “他只是在观望!” “或者说,在等他真正的主子下令!” “而反观二皇子,现在是一个很微妙的心态。” “既想看我筹不着钱,当众出丑。“ “又希望我筹齐钱,他当上太子,还能赚钱,到时再想办法吞掉我的钱。” “所以,还不至于动杀机!” “但是,搞搞各种破坏小动作,是极有可能的!” “你去,把王城的布防图拿来!” 姚进拱手应命:“是!” 立即转身,去拿城防图。 脑海中,已是波涛汹涌、思绪万千。 谁能想到,之前连虎符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九皇子,现在竟然随身携带虎符。 而且,已经调过一次兵了! 谁又能想到,之前只看美人图、还有蛐蛐图的九皇子,现在竟然要看城防图。 要是再往前一天,不用说别人,连自己都会嗤之以鼻。 就咱们这位小祖宗,要看城防图? 他看得懂么? 第28章 防贼 可如今,谁要是再说这位九皇子看不懂城防图,那可就是。 蚊子叮菩萨——不长眼! 老虎头上挠痒痒——找死! 不一会儿,城防图找来了。 柴霄让姚进把它铺在花园的石桌上,仔细观看,还不时用手指作尺,丈量一下。 “树枝!” 姚进一怔。 什么树枝? 继而很快体会,君上这是要用树枝作棒,进行指挥分派。 急忙应了一声:“是!” 跑到不远的乌桕树树下,折了一根长树枝,去了杈叶,双手呈上。 柴霄接过树枝,指向内外城的八个城门。 “这里每个门,各画两个圆圈,也就是说,禁军在八个城门设固定哨,每哨两组,是吧?” 姚进连连点头。 “是!每组十五人,每门三十人,共二百四十人。” 君上果然和之前不一样了! 就这十六个圈,不是指挥打仗的根本看不出来。 甚至还以为是八个城门口各有两个门环呢! 柴霄又指向外城之外,内城之内和内外城之间,各画的一个实线圈,一个不易察觉的虚线圈。 “这三条实线,分别是外城外、内城内和内外城之间的明哨巡逻线。” “三条虚线,是暗哨巡逻线。是吧?” 姚进急忙点头,眼中露出一丝又一丝惊惧之色,却迅速收敛,害怕被这位君上看到。 “明暗巡哨,每组二十人,共一百二十人。” 柴霄最后指向内外城各个商铺和府院旁边,特别不起眼的虚线小圆。 “这儿!还有这儿!” “全都是预埋的暗哨点,每哨两人,要么堂前,要么屋后,要么街头,要么巷尾,是吧?” 姚进彻底惊呆。 足足过了半分钟,才强行忍住内心震撼,应道。 “是!君上!” “这些府院和商铺,要么是达官贵人住所,要么是人多密集之处,所以设暗哨。” “这是最新的城防图,每半月一换防!” “到时候,暗哨的位置会有区别,但总数大致不变,七十个左右,共一百四十人。” 柴霄点点头。 “现在,所有明暗哨加起来,一共五百人。” “那么说,禁军出了一百精锐给你之后,还剩下六百人,都怎么安排?” 姚进略一思忖,很快应道。 “我朝太祖参照大唐设置,定立军规。” “京城禁军共设东西南北各八卫,即三十二卫,中二十八卫,每卫五百人,共三万人。” “其中,中间有二十卫即一万人为整编突击骑兵,不许拆散,随时冲阵或防御。” “各诸侯国,禁军设六卫,每卫二百人。” “其中,东南西北各一卫,中间二卫,整编突击骑兵。” 柴霄会意,指向了城防图上,外城南门后、内城北门外所画的一个长方框。 “这,就是雷打不动的中卫四百骑兵所在!” 姚进称“是”,并主动说道。 “他们还剩下二百人,项守约应该会派出一百二十人,即再增派六组明暗巡哨。” “最后剩下八十人,应该是随他机动行事!” 柴霄用树枝敲了敲桌面,意思是情况已经大致弄明白了。 接着,向姚进努了努嘴。 “想防贼,先当贼!” “说说吧,如果你是项守约想捣乱,会如何做?” “如果想防住他捣乱,又如何做?” 之后,静静看着这位新任正九品“将军”。 俨然把他接下来的应答当作了“识人用人”的“再考试”。 “图上作业”与“沙盘问对”,可是现代军事考试非常重要的内容。 一个双向的关键原则:打仗不能只靠纸上谈兵,但把纸上的兵谈好,也是一门功夫。 纸上的兵,也有深浅之分。 此时再看姚进,似是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额前冒出了密密一层汗珠。 伴君如伴虎! 尤其是一只已经彻底醒来的猛虎! 柴霄看出了他的紧张与局促,微微一笑。 “刚才不是说了么?许你畅所欲言!” “来!这个给你!” 说完,竟然把树枝交到了姚进手里。 “君上!” 姚进大吃一惊,不敢去接。 从事军旅之人都知道,这虽然只是一截树枝,代表的却是不容质疑的指挥权。 眼下正是紧要之时,要想在重重危机之中求胜,必须保证统一指挥。 要不然,“一个司令一把号,各吹各的调”,不用敌人进攻,自己就先乱了套。 必死无疑! 柴霄宽慰他几句。 “你是想说,‘谋议可咨于众人,决断必归于一将’,是吧?” “放心吧!” “这算谋议,头脑风暴,不算决断!” “再说了,你也不能老是只想当个侍卫长,以后找机会还得带兵打仗呢!” 十八年来,从未体会过如此压力山大的姚进,擦了擦额边的汗。 君上刚刚说的,除了“头脑风暴”没大听懂,“谋议”“决断”和“带兵打仗”可都听懂了。 这是要栽培我! 看来,要不了多久,我也能像其它几个皇子的侍卫长一样,外放出去当上真正的“将军”。 虽然,现在还只是正九品。 但是,至少已经上了道儿。 一步又一步。 没准儿,哪天就成为不亚于项守约的正六品了呢! 姚进有些哆嗦地接过了树枝,壮足了胆子。 指向项守约设于内城的“禁军府”,又指向了新增的六条明暗巡哨路线。 “君上,我这么想的!” “他如果想捣乱,别的地方动不了,只能从这几处下手!” “一是,他身边所留这八十人机动力量。” “二是,这六条新增明暗巡哨线,一百二十人。” “君上让他加强巡哨,他也确实安排加强了。” “但如果悄无声息抽出十来个,或者几十个,根本看不出来!” “所以,我想给他找两个活儿!” “第一,让他带着这八十人,都到东鼓楼来!” “连君上都在这儿,他这位禁军武卫将军,必须在这儿!” “到了咱们眼皮底下,相信他不敢乱动!” “更何况,他手底只有八十人,我的左右骁卫可有四百人,还有二百机动游骑!” “第二,增加的这六条明暗巡哨线,让他们每隔两刻到东鼓楼来绕一圈。” “眼见为实!” “这样一来,项守约再想玩什么花活儿,就遁无可遁了!” “君上!这就是我心中所想!如有不对,还请降罪!” 说完,双手捧着树枝,要还给君上。 柴霄却没接,向后退了一步。 “你给他找的这两个活儿,很有想法。只不过,容易让他逆反!” 姚进不解。 “逆反?难不成,他还真敢反?我这就带兵把他抓起来,擒贼先擒王!” 柴霄笑了。 “他,现在错不至此!” “你持符去传令,他接了!” “加强明暗巡哨,他安排了!” “抽一百精干组成机动游骑,也给你了!” “你还要把他抓起来,就不怕他告你泄私愤?” 姚进不禁挠头。 “抓也抓不得!调也调不得!那怎么办?” 柴霄并没有顺着接话,而是眨了眨眼睛。 “听说你这十八年来,经常捧书夜读?” 第29章 超乎想象的奇兵 其实,柴霄这是在派姚进持符到禁军六卫府传令时,从卫士那儿问来的“信息”。 “你们侍卫长,平时干些什么?” “回君上,他除了练武,没什么嗜好,不好饮酒,不爱耍钱,没事就看看书!” “看什么书?” “姜太公的《六韬》,还有《孙子兵法》什么的!” 用人的首要,在于多方了解并印证信息。 这时,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姚进一凛,有一种在君上面前“暴露无遗”的感觉。 “君上,我读那些书,就是图个静心而已!” 柴霄微微一笑。 “来!背一下!《孙子兵法》第五篇,《兵势》!” 姚进浑身一震,下意识脱口而出。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柴霄伸手。 “好!停!” “你刚才说的两个方法,可以理解为正兵!” “换个思路,会更好,也就是奇兵!” “第一路,查验这新增六路明暗巡哨是否到位,只需六个人,站在他们必经路线上数数即可!” “再奇一些,只要在东西南北钟鼓楼上安插四人,即可!” “而且,不光可数这新增六路明暗巡哨,还可数之前已有六路明暗巡哨。” “再加上内外城八门,各府院与店铺前后暗哨,甚至中卫骑兵所在,都一目了然!” 姚进不禁瞠目结舌。 嘴张得老大,久久未能合拢。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一直熟读兵书,以为所谓“奇兵”就是与“正兵”相对。 也就是“正兵”正面迎击,“奇兵”侧面迂回或突袭。 当然也知道,“奇兵”的出其不意还可以有很多种。 却没想到,还能这么用? 只四个人,就把禁军所有官兵一个不落地尽收眼底。 太神了! 柴霄笑笑。 “再考考你,这四个人如果数完了数,发现数目对或不对,用什么联络?” 姚进一时语塞,却发现君上用手指向了练武场方向迎风招展的旌旗。 当即顿悟。 “旗语!” “上摆为北,下摆为南,左指为西,右指为东,前动为内,后动为内。” “上前为实,即为明哨。下后为虚,即为暗哨。” “若连续两次上前,说明明哨为实数,并无差异。” “若连续两次下后,说明暗哨不实,缺数通过长短晃动表示。” “三长为千,两长为百,一长为十,短为个数。” 再看君上,又用手指向了远处的钟楼和鼓楼。 此时,已是巳时四刻。 大钟敲了六下,代表巳时。 小钟敲了四下,代表四刻。 而等钟声响过三遍之后,鼓楼的大鼓继续响起,重复少傅苏仲景巳时一开始的告全城书。 一刻一提醒。 离午时天地人场正式开幕,只有四刻了。 姚进再度领悟。 “还可用鼓音传递!” “重击鼓心为实,侧敲鼓边为虚。” “同样是,三长为千,两长为百,一长为十,短为个数。” 柴霄点点头,望向远方。 一只落单的鸟儿飞过,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在提醒他,还有半个时辰,大幕即将开始。 一般人在面对这样堪称“开张”的重要时刻,肯定会紧张,甚至手足无措。 可是,他脸上竟然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转过身来,对姚进说道。 “第二路奇兵,把项守约和旁边八十人全调到我们身边来,不用拿我压他!” “那怎么办?” “你去找他下战书!” “下战书?” 姚进很是不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柴霄再度指向练武场。 “上午带你们跑操,还有和张保拿笤帚比武的时候,我注意到,四周角落里堆着好几个狮头。” 姚进急忙解释。 “君上说的是这个!” “这是我朝太祖效仿前朝大唐盛世,于宫廷和民间广泛推开的‘五方狮子舞’!” “五方,即东、南、西、北、中。” “比的,是谁跳跃、翻滚、嬉戏更顺畅,谁第一时间抢到最顶尖的‘彩头’!” “宫廷五年一大比,民间三年一小比。” “今年,正好是三年小比。” “咱们九皇子府,在京城虽然垫底,但是到了大许,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呢!” 柴霄瞪了他一眼。 “既然憋着气,那还不快去下战书?” 姚进领命。 “君上!我明白了!” “您是想在‘地场’,也就是一楼两个大凉棚的正前方,再搭一块台子! “来一场,‘五方狮子舞’擂台预演赛!” “别说,以我对项守约的了解,他一贯自视清高,一定会应战!” “而且,还会亲自带队!” 柴霄拍手鼓励姚进。 “所以,兵对兵,将对将,你也亲自带队!” “到时候,在旁边设一赌箱!” “我可是准备押重注,就赌你们赢!” “对了!为了打消项守约顾虑,你和他说,我来出做东家的银子,二百两打底!” 说完,柴霄从怀里掏出二百两银票,晃了晃,又揣回了怀里。 姚进并不知道,眼前九皇子靠白赚二皇子“美女抱枕”的二百两银票,已当了好多回赌注了。 这位侍卫长只是突然感觉,两个肩膀一下被压上如太行、王屋两座大山般的千斤重担。 甚至比晋升正九品,造成的压力还大。 之前从未觉得九皇子,这么好赌! 而他当上大许之君后,就似乎被传说中的“赌神”附体。 无所不赌!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上行而下效”。 看来,自己这不好赌的习惯,以后得改改。 也得像这位君上,充满斗赌之意才行。 不过,君上这番赌的,还是想赢下项守约这些自认为战斗力爆棚,舞狮擂台必胜的家伙吧。 这些家伙,确实该狠狠赚他们一把! 可这样一来,压力就全压在侍卫队身上。 虽说都盼着一雪前耻,即使荒废操练也不荒废舞狮,但这毕竟只是君上帮着重振士气的头一天。 要想一举取胜,绝非易事啊! 姚进似乎想到了什么,拱手问道。 “君上,我和项守约都去比拼舞狮了,那这全城防务,还有这二百人的机动游骑?” 柴霄挥挥手。 “这个不用担心!” “他们想当贼,我们想防贼。” “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们搅和到一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作不了贼,我本身就是贼!” “所以,当他们心思都被调动到这上面来,我们保境安民的目的已达到!” “这,才是最主动的全城防御!” 姚进口中默默念着最后这句,“最主动的全城防御”,若有所思。 柴霄打断了他。 “至于这二百人机动游骑,目前最重要的机动任务,是去搭好舞狮擂台!” “对了,你这位总指挥,是怎么编排这各自一百人的?” 姚进坦承。 “回君上!我本想各设一个副指挥,仍然分别统领百人,这样人头和调度都熟。” “可又一想,这样还是两张皮,而机动游骑又至关重要,索性全部重编。” “共设十队,每队二十人。” “虽说这十个队长是分别各挑了五个,但所有兵源是打散的!” 柴霄点头认可。 “好啊!这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赶紧去安排搭台吧!” “如果还有余力,可以帮着加快两个大凉棚搭建进度。” “还有,四个钟鼓楼上那四人,务必挑好!” “另外,从你的卫队挑五十人,要最信得过的,我自有用处!” “诺!” 姚进应命,这才发现手里竟然还拿着“指挥”的树枝,急忙放在石桌上,走开安排去了。 这时,花园门口走来一人,不紧不慢说道。 “这挑出来的五十人,准备干什么?” “由我来猜猜,可好?” 第30章 谁敢比我毒? 所有人,都是一惊。 只有柴霄,早就听出这是少傅的声音,立即迎上前去。 “先生,您回来了!” 来人,正是苏仲景! 从站在东鼓楼击响第一通鼓,向全城喊话后,也就短短四刻时间,他已全部布置停当。 安排众人搭台,摆设天、地、人场,每隔一刻继续击鼓喊话,令百姓周知。 另外三座钟鼓楼,照此办理。 在别人看起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这位少傅举重若轻,摆布调度,一一推进。 将贤,则兵勇。 帅智,则士强。 反过来,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柴霄每次看到苏仲景,都会感叹。 造物主为你关上一扇门,总会同时打开一扇窗。 还真是这样! 穿越成这个草包得不能再草包的九皇子,太令人无语! 这扇门,关得死死的! 甚至整个肥胖身子把门缝全堵上了,连一道光都透不过来! 而少傅苏仲景,有伏龙凤雏之才,而且保持质朴本心。 得此一人,可得天下! 这是多么宽敞而透亮的窗户! 简直是巨大无比的落地窗! 眼见换上一身祭祀礼服的苏仲景,面庞清瘦,剑眉斜插入鬓,双眸深邃,宛如夜空闪烁寒星。 行走之时,更显儒雅非凡。 衣袂飘拂,须髯轻动,如山间清风,自在洒脱。 举手投足之间,又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场。 或许,这就叫“名相风姿”! 大唐及之前,有伊尹、周公旦、管仲、张良、萧何、诸葛亮、房玄龄、杜如晦,狄仁杰。 大唐之后,有王安石、欧阳修、刘伯温、张居正、张廷玉。 个个大名,如雷贯耳。 如果穿越后的这段历史,会被记录。 相信苏仲景一定能与他们同列。 柴霄这时冲荷韵使了一个眼色。 荷韵会意,轻施万福之礼,转身走了。 苏仲景走到石桌之前,也不客气,拿起树枝,径直指向城防图上的外城护城河。 “君上想安排的五十人,是准备去这儿吧?” 柴霄一听,如同被闪电击中,愣在原地。 急忙看了看左右。 还好,兰芷和卫士们知道少傅前来,肯定与君上有要事相商,都远远退开了。 苏仲景笑了。 “怎么?是我这只君上的肚里蛔虫猜得不对?还是君上另有想法?” 柴霄急忙摆手。 “先生!您可不是蛔虫!要说当蛔虫,也只能是我来当!” “我来猜猜,先生所指的这个地方,为何需要安排人去,可好?” 苏仲景摊了摊手,把树枝交到他手里。 “反客为主!” “君上请!” 你是君上,你说了算! 柴霄强行摁下心头震撼,缓缓平复情绪。 其实,从东鼓楼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想。 这个撒开脚丫子就跑的二皇子柴火,真就这么“灰溜溜”走掉了? 将心比心! 如果我是这位地位如日中天的“八珠亲王”,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虽然,此番前来传旨,“套”老九入坑的目的已经达到。 但像这种心眼儿比针眼儿还小的人,不能按一般人的心态来衡量。 不说别的,就冲没得到馋得他直流口水的荷韵、兰芷二美,只得到了四大美人绣面抱枕。 心里这道“气坎”,肯定过不去。 锱铢必较之人,定有非比寻常之妖。 而能够作妖的地方,无外乎三处。 人,物,事。 对于人。 黄门侍郎黄仲永,只是“暗子”中的一个。 能够在大许君上剪掉荷韵、兰芷二女的一缕头发,准备让她们侍寝的第一时间,就赶来堵门。 收买一个黄仲永,显然远远不够。 现在看来,禁军统领项守约,应该算一个。 正如眼前这张城防图显示,从外城门到王公府,各种明暗哨,想要传递消息,非常容易。 当然,进入到王公府之内,就归属姚进管辖四百骁卫负责。 也就是说,这四百最为近身的“内卫”,也有人被收买成为“暗子”,做了内鬼。 这才是最为致命的心腹大患。 但是,正因为致命,说明二皇子在这方面所花心思不少。 那就不着急动,免得打草惊蛇。 等其慢慢现身,再连根拔起! 或者将计就计,用其作为反间,传递假消息,让“柴火”引火烧自己。 对于物。 二皇子会采用何物来捣乱? 金、木、水、火、土。 还真不好猜! 对于事。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庆贺免于水患的“既祭又乐”,天地人场。 如果二皇子没走远,应该已经知道消息了。 要想在这事上捣乱,用什么最有力度呢? 在心里和嘴里同时念叨“金木水火土”和“天地人”二十遍之后,柴霄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一个狠绝至极的想法! 少傅说过,黄河侵淮,在泰州拐弯,往亳州方向而去,不再对大许构成威胁。 只要盯住近日降雨,不致流经城内的颖河水位暴涨,大许可免水患! 二皇子之前明明知道形势,却故意隐瞒不提,仍然说大许面临危险。 就是想让草包老九“入坑”! 如今已入坑,大许这些天也一直放晴,没雨,颖河水位平稳。 老天保佑,不降灾,看上去一派祥和,平安无事。 可要是“人为”而非“天灾”呢! 城防图上标注的护城河,来源上游正是穿城而过的颖河。 如果够坏,用土石堵住颖河进入外城的入口。 等憋到一定水位时,突然推开土石! 大水凭借落差,快速冲入护城河内,必然造成“洪水袭城之危”! 虽然,这种“危”是极其短暂的。 因为颖河并未涨水,相对平缓,现在离午时开祭也仅有四刻左右时间,憋不了多少水量。 大水冲下来之后,要不了两三刻,就会逐渐被护城河以下的水系化解。 但是,只要造成这种“危”,哪怕只有片刻,就足以导致极大恐慌。 堂堂的大许君上,正领着少傅、云淑妃、文武众将官,还有老者童子,隆重祭天。 感恩上苍,谢天谢地谢人,让大许免于水患。 还没感恩、道谢完呢,汹涌大水就扑面而来! 这不是狂打脸么? 这时,再使一点小坏,找一两个人身着便装,先藏在角落,一见此景,立即出来大喊。 “快跑啊!” “洪水来啦!” “上苍,根本不是眷顾大许,而是要实施天罚啊!” “还以为新立君上是大福星,没想到是彻彻底底的大灾星啊!” 这么一喊,鼓楼上肯定乱成一团,像没头苍蝇一样。 到时候,孩子喊,老人哭,青壮年夺路而逃。 你挤我,我踩他。 踩踏导致严重伤亡,再从鼓楼上掉下几个去。 那可就真是由喜转悲,一下从天堂到地狱了! 此计一旦得逞,那二皇子的嘴,一定笑得咧到天上去。 试问今日大齐,谁敢比我更毒? 第31章 抽刀断水水猛流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而是极有可能! 关键是,对于二皇子来说,一点损失没有。 反而可以像看耍猴戏一样,幸灾乐祸,拍手狂笑! 以这位八珠亲王的一贯阴毒,到时让这几个先堵再扒颖河交汇口的、趁乱大喊的,出去躲躲。 甚至杀人灭口。 那可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反正到时,大水马上退了,大许并没遭灾。 只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谁也意想不到的短时“异相”——猛水而已。 至于原因,无人知晓,更无从查证。 就是上苍神明被新立大许之君召唤出来之后,开的一个小小玩笑吧。 而导致群死群伤,甚至民心尽失的严重后果,与这位二皇子无关。 反过来,还会变本加厉,推动“九皇子是大灾星”传播。 那时,别说赚钱了,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喷死! 最后,老二再利用亲近皇帝的关系,奏上一本。 “老九好大喜功,借祭天大礼开办饭馆,只想捞钱,其心不诚,遭遇天罚。” “连累文武官员和百姓,互相践踏,以致伤亡惨重。” “建议,革除爵位,夺去封地,贬为庶人,流放苦寒之地,或幽闭失德宫,终生禁足。” 真到那时,还想翻身,就是痴人说梦了! …… 柴霄这番深思熟虑后得出的预判,自以为独到。 却没想到,被一直忙个不停的少傅,早早算在了前面。 不过,输给老师,不算丢人吧。 更何况,这位可是天下人都想拜而不得的老师! 柴霄手持树枝,点向城防图上护城河与颖河纵横交汇之处。 “我若是柴火,在这安排十人,现在封口,午时再放水!” 苏仲景双目放光,像“成语接龙”那样对出下句。 “大水漫入!我等却在谢天眷顾大许,免于水患!” 柴霄点头,不停甩动树枝,似乎它正被不知名力量操纵,已完全失控。 “这时,再安排数人乱喊,老九是大灾星,赶快逃命!” 苏仲景继续“接龙”。 “众人拥挤踩踏,乱成一片,引发伤亡。” “天地人场,由庄严肃穆、其乐融融,变为哀鸿遍野,哭声连连!” 柴霄将手中树枝一折两断。 “大许王城,成为第二个泰州!” “什么筹齐百万两银子火速驰援、亲赴泰州现场督促合龙,统统成为笑话。” “自顾尚且不暇,还想他顾?” 苏仲景拾起一截断枝,扔进前面的湖里,任由它在起风形成的漩涡中打着转。 “老二这时从幕后走到台前,双面出击。” “一面参你祸害百姓,一事无成,革爵除封,贬庶流放,九死一生。” “一面假惺惺求情,念你也曾认领重责,一心为国,免去流放,幽闭禁足,得活直至老死。” 全中! 师徒二人,所思所想,分毫不差! 这要是放到现代“心有灵犀”“你演我猜”等节目,绝对是满分! 柴霄拾起桌上仅剩的一截的树枝,继续敲打着颖河与护城河交汇处。 “柴火这手‘抽刀断水水猛流’,确实够毒、够狠!” “那我们就以狠对狠,以毒攻毒,让他‘举杯消愁愁巨愁”!” 苏仲景左手向前,右手向后,做了一个拉弓的动作。 “安排这五十人,组成箭阵,敢拦河蓄水再放水灌城者,格杀勿论!” 柴霄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这样“狠绝”的杀招,会从这样儒雅的先生嘴里说出来。 苏仲景撇了撇嘴,一副“这有什么”的样子。 “怎么?” “觉得这样太残忍,下不去手?” “就想靠着‘怀柔’打天下?” 柴霄摇了摇头。 “我所想的,比这更狠!” 这下,轮到苏仲景瞪大眼了,眼珠都快蹦了出来。 “更狠?” “说说!怎么个狠法?” 柴霄微微点头,却没立刻应答,而是弯下腰去,在地上捡起了落叶。 一片。 又一片。 幸好少傅好脾气,就这么看着他捡。 要是换了别人,早就一巴掌“呼”地扇过去了。 一直捡到第十片。 柴霄才把它们都放在了桌上,从中挑了两片,放在了颖河与护城河交汇点的两侧。 “一片五人,分列两边,挑箭法好的,身着甲胄,排开箭阵,但这只是伏兵,备而不用!” “因为,柴火派来堵上又扒开河口的人,不敢声张,数量定然不多,而且身着便装。” “一人射上两三箭,足以将他们团灭!” 说完,又挑了两片,放到了交汇点前方的“颖河”里。 “这十人,挑力气大的,身着农装,拿镐子撬棍,让这些扒堵之人,以为是自家增派力量。”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苏仲景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好像刚才这两片叶子是从他家偷来的一样。 柴霄又放下两片叶子。 “这十人,挑水性好的,紧束装扮,准备入手救人。” “柴火狠毒,很有可能直接将这些扒堵之人直接灭口,就像开挖墓穴的统统陪葬一样!” “一旦这些人被推下水,直接救上来!” “推人下水的这个,务必活捉,能挖出来一些秘密。” “箭阵这时可以现身震慑,逼其束手就擒!” “救上来这些人,可有大用!” “往小了说,可作为今后三司会审时对质的证人!” “往大了说,这都是日后见了柴火非搏命不可的死士!” 苏仲景神色缓和许多,手拈须髯,微微点头。 世人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现在看来,不只胜于蓝,直接把蓝“拍死”了。 把这些扒堵之人“个个生擒活捉”,可是比“一堆冰冷死尸”强得太多! 一堆冰冷死尸,二皇子会推得一干二净。 就是一群拦水捞鱼的无聊之徒,和我有什么关系? 个个生擒活捉,二皇子表面仍然会不动声色。 但心里肯定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这帮该死的家伙,不光事没干利索,死没死透,还被抓了现行,个个活着。 这不是随时可能引爆的“火雷”么? 他们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得安宁啊! 别说,这招“拦而救之”,确实比我那招“格杀勿论”狠毒许多。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出人意料的是,柴霄这时又继续放下两片叶子。 “还有更狠的,想听不?” 第32章 查干湖头鱼? 苏仲景感觉自己快疯了。 都是被这个曾经比草包还草包、如今却比疯子还疯的学生给逼疯的。 “还有更狠的?” 柴霄点点头。 “先生是当世诸葛,酷爱天文地理。” “山川形胜,更是信手拈来。” “学生想请教先生,这护城河对于急水处置,其实都设有暗河入口,只是这具体所在……” 苏仲景一时还未完全明白,这位学生的“狠招”到底狠在哪儿,只是下意识作答。 “来水双下分,七寸在脖颈。” “就在这儿,还有这儿,护城河两边拐过弯来的地方,各有一道暗河入口。” “这两个入口,平时都是用上下两块石板、中间一块铁板隔着的。” “只有洪水湍急而来,才会提前打开。” “等等,君上,你这是?” “还是让他们把洪水放进来?” “确认,要玩这么大?” “对自己这么狠么?” 柴霄笑了。 “柴火费了这么大心思,不让他的耳目看见大水入城,那得多难受!” “再说了,这不叫洪水,就是堵河口捞大鱼的水!” “咱们要是在这两个入口处张上两张大网,应该能兜上来两三百斤大鱼吧!” “按日常价格,这鱼也就十文钱一斤。” “这可是祭天时上苍所赐头鱼,别说翻两番三番了,直接百倍,一两银子一斤,都得抢吧!” “到时候,留下一百斤,其余的分作几份,直接拍卖竞价。” “一两银子起步,一两银子一加,谁最后给得多,就落锤定给谁!” “可以贴上大红花,直接拿回家,多荣耀,左邻右舍至少吹上十年八年!” “也可以交给伊太和他们免费加工成御膳,红烧天鱼,价值至少四十两,更荣耀,光宗耀祖!” “虽然说贴大红花和御厨加工,都不用花钱。” “但大家一看这架势,没在拍卖上抢到的,肯定去二楼人场、一楼地场看热闹。” “这时留下那一百斤,就发挥了大作用!” “大的放到二楼人场,小的放到一楼地场去。” “两边价格,统统论斤卖。” “二楼,再翻四倍,六两一斤,绝对皇家荣耀品质。” “一楼,再翻两倍,二两一斤,肯定秒没!” 苏仲景不禁捂脸。 自己这位学生,自打从京城到了大许,时时刻刻、角角落落,都在惦记怎么赚钱。 眼前这等生死存亡的“洪水袭城”,能保住命就不错。 谁还敢想什么生财之道? 可他就敢想! 不只敢想,还想得这么头头是道! 普通人家的钱要赚,富贵人家的钱更要赚! 不过,也难怪他! 两个肩膀上,压了十日筹齐百万两银子的重担。 可不就得朝思暮想,满眼都是银子与铜板么? 这位少傅并不知道的是,自己学生这番“捞卖鱼”的逆天做法,其实来自“查干湖冬捕头鱼”。 “查干湖冬捕”,从辽金时期就开始了,与柴霄穿越过来这段“五代十国”差不多同时。 每年春节过后,大辽皇帝携嫔妃群臣到查干湖进行“春捺钵”。 凿冰取鱼,逐鹰猎雁。 举行“头鱼宴”和“头鹅宴”,大宴群臣和各部落使节。 所谓凿冰,是用四十多斤的冰镩,凿出几百个近半米直径的冰眼。 之后,将长达千米的大网通过冰眼缓缓放入冰下水中。 渔网的网眼通常为六寸大小,捞大鱼,放小鱼,可持续捕捞。 发展到现在,查干湖平时的鱼一般二三十元一斤,刚捕捞出网的鱼四五十元一斤。 而冬捕头一天,头一网捞上来的,称为“头鱼”。 带有极高的“彩头”性质。 价值直接涨上千倍,高达两三万元一斤,一条四五十斤重的大鱼甚至能卖到一百万元! 利用的,就是大众“一定占好彩头”的争先心理。 与之相比,柴霄这时只是涨了百倍,还算搂着了。 主要是这时尤其是大许的消费能力,还比较弱。 如果在京城,尤其是面对柴火那帮富得流油、动不动就用千两银子作赌注的皇子们。 那就一点儿也不用搂着了! 直接十两甚至百两银子一斤,相信他们也愿意抢着花。 这时,苏仲景望向柴霄手中仅剩的两片叶子,努了努嘴。 那意思是,最后这十人,用他们作什么? 不会还有更狠的吧? 令人费解的是,柴霄竟然将其中一片放到了距离整个外城挺远的地方。 苏仲景摇头。 这是何意? 看不明白! 但是,在又盯着这个地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这位少傅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你,竟然知道这个地方?” 柴霄点了点头,坦然而承。 “今日东鼓楼上,先生所说‘此次洪水不入大许’,只八大字,却震撼我许久!” “这八个字,说起来简单。” “但先生却在我晨练之时,叫来了都水监、执河令与乡渠长。” “相当于,整整上上下下一条线,一竿子插到底。” “这,才是全面了解掌握信息的有效手段!” “所以,先生继续在鼓楼布置的时候,我除了派姚进去约束禁军,还干了一件事。” “找了几位王公府这些天所雇佣的下人,之前就是大许本土的,尤其是一些老人。” “其中有一个,在内外城修缮与护城河疏浚时当过长工,说了这样一条消息。” 这时,苏仲景竟然接过了话头。 “除了护城河下,一左一右的‘清河’与‘澈河’。” “也就是百姓口中俗称‘青龙’与‘玉凤’,这两条暗河之外。” “还有一条记载极少,知晓的人更少的一条暗河,在外城五里开外,与颖河几近垂直。” “名为‘澄河’,城中岁数超过七十的老人称为‘麒麟’。” “其流量是‘青龙’与‘玉凤’加起来的两倍,中间也有石板和铁板相隔。” “但因为时代久远,当年知晓的人,老的老,没的没,具体在哪,都说不清。” “不瞒君上说,我发现也是偶然。” “都水监、执河令带我看了县志和水经志,都没有。” “最后指了一堆散落的竹简,是用一种奇怪的金文写的,我也是连蒙带猜,看了个大概。” “君上,要是碰巧找到当时的老人,那可真是福分。”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这具体在哪个方位?” 柴霄摇了摇头。 “我当时手里没这城防图,没让他看上。” “不过,他说了一句,与一般不同!” 苏仲景怔住。 “与一般不同?” 柴霄点点头。 “他说,一般人都会认为,八卦之中,利于大水兴旺,是……” 苏仲景当即反应,点向城防图上外城五里开外、颖河与澄河相交靠北的位置。 “坎卦!” “上、下都是阴爻,中间是阳爻。” “代表水流曲折、流动,但不断汇聚,积蓄力量,如江河奔腾、湖海浩瀚,展现强大力量。” 柴霄点点头。 “此处,恰恰相反,应该是大水遁去,也就是……” 苏仲景一凛,很是不解。 “难道,会是涣卦?” 第33章 奇门遁甲 还没等柴霄回应,苏仲景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要义。 “可不是?” “这澄河容量大,流速快,但本身不是为了浇灌、饮用等造福四方。” “它的作用,就是为了泄洪,使大水遁去。” “就是涣卦!” “作为六十四卦中第五十九卦,异卦相叠,下卦为坎,上卦是巽。” “坎卦为水,特性是危险与困难。” “巽卦是风,特性是顺从。” “风水涣卦,代表风在水上行,使水流散。” “因此,这个‘入口’方位,应该在这,二河相交的右下方,也就是东南方向。” “这,也是所有大水遁去的方向!” “君上,是准备让这五人……” 柴霄点头示意。 “我准备让这五人,找到这个入口后,一直守在这,直到十天以后!” 苏仲景拍起手掌。 “对!” “这只是一个后伏手! “这次水小,应该用不上!” “但是,不知道二皇子会不会发疯,整出更大的事来!” “有这五人,守在这十天,颖河上游来再大的水都不怕,相当于托了底!” 说到这儿,这对师徒心中,不约而同涌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苏仲景没想到,这位一看书就犯困的九皇子,竟然蜕变成了这样! 以前只要端起书,特别是文史和军事类的“无趣”之书,立即眼皮打架。 没办法,只能任他睡去,呼噜连天。 心里默记,将此等书籍作为专属“催眠曲”。 如此场景,仿佛就在前日,历历在目。 可就在他受封大许成为君上的昨日,变了! 《诗经·小雅》中两篇祭祀诗句,张口就来,中间还加了连接句。 用十片树叶排兵布阵,每片都在要害,而且环环相扣,合起来就是一套完整战法。 甚至于,还涉及九宫八卦这样以前别说看,瞟都不瞟一眼的“奇门遁甲”。 都说大智若愚。 或许,这位九皇子表面一直装睡,内在却有一颗敏而好学之心吧。 又或许,终有一天,他作为学生,会超过自己这位老师。 幸甚至哉,今生今世,成为师徒。 更有幸的是,彼此认同与成长,相互成就吧。 在柴霄看来,也是如此。 尤其是先生刚才对“坎卦”和“涣卦”的理解和快速切换! 在军事学院,一直有一个不成文规矩。 以现代大数据构建指挥体系者,可半分天下。 大数据无所不包、无所不能,既能知己知彼,又能精准反制。 但即便如此,也只是半分天下。 另一半,大家都心照不宣。 九宫八卦、奇门遁甲,看似玄之又玄,其实饱含先古智慧与哲学。 ——“八卦”,是《易经》基本概念,由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卦象组成。 代表不同的自然现象、方位,如乾为天、坤为地。 核心是以阴阳爻的组合,来解释事物的生成与变化,如季节交替与阴阳消长。 从而提升到哲学和抽象层面,理解世界的本质与规律,预测未来变化。 ——“九宫”,是在“八卦”基础上,结合方位与数字的理论。 九宫即乾宫、坎宫、艮宫、震宫、中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 比八卦多一个协调各宫的“中宫”。 而乾、坎、艮、震是阳宫,巽、离、坤、兑是阴宫. 数字排列为“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九宫”常和“八卦”配合使用,广泛运用于“时”与“空”安排。 如“太乙九宫占法”,通过九宫格数字变化推算天时、地利,用于军事、农事等诸多方面。 又如风水布局,会结合九宫格方位对应的八卦属性进行环境与气场调节。 住宅正南,即离卦,所在方位代表太阳、光明属性,就会主要考虑采光,调整区域布局。 ——“奇门遁甲”,被称为最高层次预测学与帝王之学。 五千年前,蚩尤作乱,黄帝屡战不克,九天玄女授此术,助灭蚩尤。 周秦时称“阴符”,汉魏时称“六甲”,隋唐宋元时称“遁甲”,明清后称“奇门遁甲”。 此术以八卦为基础,结合时、空、人与自然等因素,构建起一个完整模型。 组合形成天干、地支、八卦、九宫、九星、八神等,预判天地人万事万物变化. “奇”,是乙、丙、丁三奇,也称日、月、星三奇,都是祥瑞。 “门”,是八门,即开、休、生、死、惊、伤、杜、景。 前三者为吉门,后二者为中平,中间三者为凶门。 “遁甲”,“遁”是隐藏,“甲”是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 “甲”是十天干中最为尊贵,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避免被庚金所克. “九宫”与“八卦”,已经包含在内。 “九星”:代表九颗耀眼星星。 天蓬星,属水,勇猛却莽撞,象征奇兵突袭。 《西游记》里的猪八戒,之前是天蓬元帅,就是这个寓意! 天芮星,属土,为病星,预示灾厄与疾苦,象征隐患破绽,但也促使审视自身,寻找突破。 天冲星,属木,充满蓬勃生机与冲劲,象征破旧立新,追逐梦想。 天辅星,属木,象征教育、学术光辉,是智慧传承者与求知问道明灯。 天禽星:独秉土德,为九宫正中枢纽,象征公正、稳定与包容,协调各方,居中调度。 天心星:属金,象征睿智光芒,是严明裁判者,主宰是非曲直、善恶因果。 天柱星:属金,刚健却肃杀,象征破坏与重建,促使反思过往,于废墟重建家园。 天任星:属土,稳重坚毅,象征承担责任与使命,脚踏实地迈向目标。 天英星:属火,象征文明火种、艺术源泉,庇佑文化艺术蓬勃发展。 “八神”,代表八位超级大神。 值符,属戊己土,是诸神元首,九星领袖,大吉神,所到之处百恶消除。 腾蛇:属阴土,位于东南方,是虚诈小凶之神,主管怪异、惊恐、梦寐、妖邪、蛊惑。 太阴:属阴金,位于西方,是阴佑吉神,主管密谋策划与精雕细琢。 六合:属木,位于东方,是护卫吉神,平和仁慈,主管交易、和合、婚姻与牙媒。 白虎:属阳金,位于西方,是强硬却暴躁凶神,主管军人、勇武、灾祸、事故。 玄武:属水,位于北方,是小盗凶神,善辩却取巧,主管奸臣、奸细、窥探。 九地:属土,位于西南方,是万物之母吉神,柔顺却消极,主管屯兵固守、播种养殖。 九天:属金,位于西北方,是志向远大却好高骛远吉神,主管扬兵布阵、呐喊摇旗。 古代的文臣武将们,运用奇门遁甲制定作战计划和治国之策。 比如,诸葛亮在赤壁之战中借东风火烧曹军战船,姜太公辅佐周武王夺取天下。 在军事学院指挥系中,每届都有几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研读“奇门遁甲”的“大神”。 而那些热衷数字建模、系统分析的,充其量也就敢自称“小神”。 一季度一比的“红蓝对抗大赛”,大神们一般都不参加,都是小神端坐中央,呼叫、反制。 一旦真正大神出场,赶紧让位。 根本不用看什么数据比对、定位打击,直接双手一捏诀,算个大概,再用手一指,必是要害! 但是,在柴霄看来,现代大数据和古代奇门遁甲,都是应当掌握的手段。 古为今用,相互借鉴交融,方为大者。 苏仲景这时望向柴霄手中最后一片树叶。 “这最后剩下的五人,是打算浑水摸鱼么?” 第34章 纱囊上的清泪 柴霄笑着摇头。 “先生,您是不是代入二皇子柴火的角色太深了!” “他在我们天场设置‘暗子’,准备一见大水就高喊‘快跑’,那叫‘浑水摸鱼’!” “我们设置的这五人,是‘捞鱼’,或者叫‘逮鱼’。” “所以,应当叫‘浑水逮鱼’,或者‘一网打尽’!” 苏仲景笑出了欢乐的声音。 “哈哈!” “就是!就是!” 不远处的侍女兰芷,还有卫士们,不禁感觉很是诧异。 少傅作为“天下之师”,虽然平时总是温文尔雅,却没什么笑容。 大概是教导这位草包九皇子,还有之前的莽夫大皇子,不被气死就不错吧! 可自从昨日开始,他的表情明显松弛多了。 尤其是刚才,竟然会心而笑! 而且,不只他一人,君上也是。 师徒二人,有说有笑。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 难道,这位最近不知为何被“赌神”眷顾的君上,打算把赢的钱送给先生? 之前,可从未这么“孝顺”! 这是上天哪位神仙,开始乱点谱? 还是,这大许王城,本身就是迷乱之地? 再看苏仲景,竟然双手向柴霄抱拳。 而且,脸上是非常诚恳的表情,似乎在说什么肺腑之言。 众人不敢过于靠近。只能继续惊讶。 苏仲景,确实在夸赞柴霄。 “君上,这十片树叶的分派与合龙,比我单纯安排箭阵、格杀勿论,确实强得太多!” 柴霄得到先生这么高的评价,已是笑得合不拢嘴。 “先生,过誉了!” “我也就是顺着先生说的,加了点佐料而已!” 苏仲景愣了愣神。 你家的佐料,这么多么? 自成体系,都快堆成小山了! “君上一共下了六手妙棋!” “第一手震慑,第二手混入,第三手救人,第四手拉板放网,第五手后备暗河,第六手抓鬼。” “君上可知,我最看好哪一手?” 柴霄当时就是一怔。 怎么,难道不应该这六手都看好么? 又一想,自个儿脸皮够厚。 或许,先生未必这么看。 但既然问,那就猜猜吧。 “先生,莫非最看好的是第四手拉板放网,捞头鱼赚钱?” 苏仲景的眼中,放出赞赏的光芒。 “我确实没想到,君上在这样情况下,还想着捞头鱼赚钱!” “要是换了我,绝对做不到!” “这还真应了唐代刘禹锡在《贾客词》里写的那句,‘锥刀既无弃,转化日已盈。’” “在外人看来,君上这会儿还绞尽脑汁赚钱,一定爱钱如命!” “但只有我们知道,君上在这节骨眼上刀口舔血,为的是救泰州百姓于水火,筹百万两银子!” “就冲这,二皇子用多阴的招,使多大的劲,都必输无疑!” 柴霄拱手。 “多谢先生认同!” “现在看来,这最后一步捉内鬼,还有拉板放网捞头鱼,需要压茬推进,分毫不差才行!” 苏仲景大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君上这是把‘经略’的事,又交给我了?” “那我就来猜猜看!” “这是打算把祭天的时间提前?” “提前多少合适?” 柴霄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日头。 “先生,是不是也不用提前太多,有半刻钟是不是就可以?” 苏仲景笑道。 “就以提前半刻钟为准!” “那君上,我就……” 柴霄正色,深施一礼。 “接下来的诸多事宜,都交予先生!” “尤其是这五十人的调度配置……” 苏仲景也不多话,把柴霄放在石桌上的十片树叶全部抄走。 “交给我吧!” “这十片树叶,先借用一下!” “事成之后,再完璧归赵!” 柴霄拱手施礼,见苏仲景迈步要走,再看一旁的荷韵已捧着纱囊静候,笑着唤道。 “先生,稍候!” 苏仲景停住脚步。 “君上,还有事?” 柴霄并未答话,而是从荷韵手中接过纱囊,双手奉上。 “这个,还请先生收下!” 苏仲景一怔。 “这是什么?” 嘴里问着,一只手捻着须髯,一只手去接。 接到后,终于看清这是纱囊,急忙停止捻须,变成双手去接。 “君上,这竟然是为我的胡须特意准备的纱囊……” 话未说完,这位在整个大齐王朝都德高望重的少傅,紧抿住嘴。 喉间,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之声。 一滴清泪,自眼角缓缓滑落。 顺着岁月镌刻的纹路蜿蜒而下,如同山间清澈的溪流,在历经沧桑的沟壑中流淌。 他瘦削的双手,满是岁月痕迹,却又饱含无尽温情。 微微抬起,似乎想去抚触眼前这令其感动至深的学生。 却又因激动,止不住颤抖,所以停住。 “君上,三国时,曹操制作纱囊送美髯公关羽,留下一段佳话。” “关羽后来,虽然继续追随刘备而去,但在华容道放走曹操,也算报恩!” “如今,君上以此纱囊送我,更是一段佳话。” “当然,我没有关云长那般赫赫有名,也没有他威震华夏的文治武功。” “可我,却比他更一心一意。” “三十六岁出山后,就一直与君上、大皇子共读,转眼已十五年过去。” “君上在昨日立新大宴时,说过,让我别藏私!” “我当时诧异,不知君上为何这么说!” “如今才明白,君上一直隐忍,有心做汉文帝刘恒、唐宣宗李忱。” “有道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否极而泰来。” “既然如此,我这知天命老家伙,就学着做一做贾谊与白敏中,辅佐我主,成就一番大业!” “今日得君上相赠纱囊,可知一片赤诚之心。纵然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一滴清泪,掉落在纱囊之上,浸出一小片湿痕。 虽然很快向四周扩散开去,但尽皆沉没其中,代表了它融入的意义。 柴霄也很激动,主动握住先生的双手。 “关羽虽勇,谋略却一般。” “而且,他刚愎自用,水淹于禁七军威震华夏后,没多久就被吕蒙以白衣渡江而杀。” “先生可是比肩诸葛亮和张良的经世大才,不论谋略战术还是统领全军,远比关羽强太多。” “学生,在此谢过先生!” 师徒二人的手紧紧相握。 苏仲景笑了。 “好了!时间紧迫,走了!” 柴霄目送先生走远。 隐约听到他口中念叨一句。 “这大许民风彪悍,有的地方,还是要提防!” 其实,柴霄很想跟着去,看看这位“当世诸葛”是如何调度配置的。 尤其是“澄河”与奇门遁甲相关的布置。 这一定是现场学习、有望超过往届那几个“大神”的大好机会。 还有,这民风彪悍,又是怎么个提防法? 但他也知道,君上有君上的身份与职责。 如果事事关心,那就离“一事无成”不远了! 他整了整礼服,远远看见云淑妃带着朱雀走了过来。 “母亲!这是选完二十老者和童子了,这么快?” …… 禁军武卫将军项守约,靠在窗前,从一个小竹筒里掏出一截纸条,展开来看。 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速速弄清九皇子祭天内容。” 他不住皱眉,用小刀裁了一截纸条,提笔在上面写了一句回话。 “要办十天,一至三楼均在布置搭台。” 然后,对外面拍了拍手。 “啪!啪!啪!” 一个身材清瘦的黑袍人,推门闪身进来,轻施一礼。 “将军!” 项守约将纸条塞进小竹筒里,递了过去。 “速发二皇子!” “是!” 黑袍人接过竹筒,闪身出去,带上了门。 快速来到一处靠窗拐角,嘴里发出一阵急促的“咕咕咕”叫声! 第35章 战书后面的赌局 “噗!噗!噗!” 只一会儿,一只花白相间的鸽子拍打翅膀而来。 嘴里也“咕咕”叫着,停在了窗户一角。 黑袍人手拿一小块米豆吃食,塞到花鸽嘴里,然后把小竹筒牢牢系在了它的右腿上。 “好宝贝!快去!” 花鸽似乎听得懂他的话,用尖嘴在右腿竹筒上轻轻一叩,又在左右翅膀上各自一划。 嘴里再度发出短促的“咕咕”叫声。 接着,“腾”的一下,展翅飞起,直入云霄。 项守约倚着屋内窗边,看到花鸽来了又走,这才放心。 轻轻叹了一口气,端起旁边的茶盏。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项守约张嘴就骂。 “谁?娘的!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 来人应道。 “将军!姚进又来了!” 项守约手里的茶盏晃了晃,热茶洒了出来,烫得他直咧嘴。 “啪!” 他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 “这家伙,又来干什么?” “手里不会又拿着君上的虎符吧?” 来人提高声音。 “回将军,他这次两手空空,并没拿着虎符!” 项守约偏着脑袋,想了想。 “一个刚提正九品的芝麻官,不就是仗着君上恩宠,瞎跑什么?” “既然没拿着虎符,那就不代表君上,让他来见我吧!” “是!” 不一会儿,姚进来到。 “姚将军,这么快就组建完机动游骑了?” “不愧是君上爱将!都说兵贵神速,姚将军不只是神速,而是飞速!比飞鸟还快!哈哈!” 姚进拱起双手。 “守约将军,禁军个个训练有素,所派精英更是军中翘楚,一经合拢,已经到位干活了!” 项守约似笑非笑。 “哦?姚将军还真是风驰电掣,他们都干上活了?干的什么活啊?” 姚进知道之前不小心说漏了嘴,这会儿还是谨慎些好。 “他们都帮着内务府布置去了!” “君上亲自派的!” “担心一会儿祭天,场子太乱,惹出事来。所以,让他们去镇镇场,再搭把手干干活!” 项守约笑了。 “既然是君上派的,那该干就干!” “对了,老姚,你现在可是机动游骑总指挥,他们都干活去了,你怎么不去?” 姚进掏出了战书。 “机动游骑,是我们两家第一次合作!” “这不,合作出甜头了,兄弟们都想再找找乐子!” 项守约眉毛一动,接过战书。 “什么乐子?” “竟然嘴上说还不行,非得写在纸上?” 等到一看完,这位正六品将军笑出了猪声。 “你们卫队,要和我们比赛舞狮?” “我没看错吧!” “老姚,你知不知道,这大齐王朝的南部诸国,包括闽、晋、许、越。” “四国精锐,近六十支队伍。我们大许禁军,别的不敢说,舞狮可从未跌出过前三!” “五年一大比,三年一小比,每次都有好彩头!” “最好的时候,能得到百两奖金,最差,也是五十两。” “话说回来,我可是听说,你们卫队一直跟着君上,在京城,连前二十都没进去过。” “就这水平,还敢下战书?” 姚进笑了,指着战书不停晃着手指。 “老项,咱们现在也不分什么六品、九品,就是在祭天后的与民同乐中,找找乐子!” “看看,这上面,我已摁下手印,就看你了!” “一句话,敢不敢应战吧?” 项守约仰天大笑。 “哈哈哈!” “不何不敢?” “老项,反正你这由‘备身’升为‘正九品’,俸银能涨不少!” “这样,咱们赌大一点,就赌你五年俸银,一百两,怎么样?” 姚进不禁浑身一凛。 这位名为“守约”禁军武卫将军,也不知守的是哪位“富家皇子”的约,出手还真是大方。 一赌,就是一百两银子。 正如他所说,正九品官员,一年俸银是二十两左右。 一百两,得足足五年不吃不喝。 即便像他这样的正六品官员,一年固定俸银是三十两,再加上禄米、分田,大概是四十两。 一百两,也得两年半才赚得出来。 可就这么一场舞狮,说赌就赌了。 他要是没有什么别的额外收入来源,鬼才信! 在这儿,就不得不佩服君上的判断了! 来这之前,君上几乎没见过项守约,也没留下什么印象。 仅仅凭借转述与项守约对话发现的几个疑点,就断定其一定“凶多吉少”。 而且,为让他确认参加舞狮赛,还特意掏了二百两银票来做东。 料事如神! 算无遗策! 真不愧是少傅的门生! 只是,少傅之前好像不太认这个门生,最近才不一样了! 眼见这六品将军在“赌”字一途,焕发出了比京城保卫战“聚齐立散轰轰轰”大得多的斗志。 姚进适时抬出了君上赠予的“尚方宝剑”! 要知道,咱们这位君上最近的“好赌”劲头,可比你更强更猛。 更何况,你这些小心思,早在君上算计之内。 尽入彀中。 “守约将军,要说用这一百两当赌银,可不算多!” “是么?” 项守约眯起了眼睛。 本以为,这个年俸最多就只有二十两银子的新任正九品侍卫长,怎么也不敢接这百两赌约。 却没想到,竟然不嫌多,反嫌少! 难道,这也是二皇子安插在九皇子身边的“暗子”? 私下给的银子,一点也不比我这个正六品禁军武卫将军少? 也是,要说品阶虽低,但和九皇子的距离近。 以二皇子的出手风格,还真有这可能。 可是,如果真是自己人,二皇子应该早有明示,才不至于“误伤自身”啊! 正想着,姚进已把君上授予的“杀手锏”亮了出来。 “君上,可是自掏腰包,用二百两银子托底!” “怎么样?守约将军,现在敢了么?” 项守约瞪大了眼睛。 这一刻,他的脑海像草原跑马一样,闪过无数念头。 和柴霄身边的卫士和侍女不一样,他虽是禁军武卫将军,但这些天并没贴身跟着这位九皇子。 即便如此,他也深切感受到了这位草包九皇子身上发生的变化。 具体是什么变化,说不太清。 只知道,这位新任大许君上,似乎对即将入主东宫的二皇子产生了莫大的威胁。 而就在来大许之前,别说威胁了,连提鞋,二皇子都嫌其笨。 短短一天,就逆转如此。 应该不是九皇子本人的变化,还是少傅苏仲景在这当中发挥了更多作用。 毕竟,一共两个徒弟。 大徒弟,大皇子,已经被贬晋国,还被禁了足,彻底失势。 现在这个小徒弟,也就是九皇子,是唯一能够翻盘的本钱。 再不动手,黄花菜都凉了。 二皇子,对此也是有着同样的担心。 这一阵,每每飞鸽传书,都要求查清楚,到底哪是这个草包九皇子的话,哪是少傅的话。 照目前看来,这手持虎符抽调禁军精锐组成机动游骑,应该是少傅的想法。 而这花二百两银子托底,可一点儿不像是少傅所想。 少傅一贯谨小慎微,不可能干出舞狮开赌这么荒唐的事。 只有这个草包九皇子能干得出来! 既然这样,送上门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二皇子之前发过话,只要这番能弄废九皇子,当即赏银二百两。 眼下看,要想完全弄废,还需要一段时日。 而只要今天午时祭天之后,与姚进他们比赢这场狮王争霸赛,就能赚二百两。 快钱、慢钱一起赚,何乐而不为? 项守约痛快掏出了红印,用大拇指摁了之后,盖在了战书之上。 “姚将军,你可看好了,你这战书,我可是应了!” 姚进笑着收起战书,伸出手掌。 “好!守约将军,咱们守此约定,午时祭天之后的舞狮争霸赛,不见不散!” 项守约也伸出手掌。 “不见不散!” 第36章 黑白二老 姚进抱拳,告辞走了。 项守约又站到窗边,一直看着姚进走远。 门外有人轻轻叩门。 “进来!” 黑袍人推门闪身而入。 “将军!需要将此情形报二皇子么?” 项守约愣了愣神,继而摇头。 “不用!” “二皇子担心的是少傅有所动作,这等赌斗舞狮的小事,用不着打扰他!” 黑袍人应道。 “是!” 却没走多久,又听见一阵“咕咕咕”的叫声。 黑袍人取下小竹筒,轻轻拍了拍花鸽子的翅膀,转身回来。 “将军!二皇子又来信了!” 项守约一怔。 “这么快?” “看看!说什么?” 黑袍人从竹筒中取出纸条,双手呈上。 项守约打开来看,纸条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这么长?” 看完之后,这位正六品禁军武卫将军不禁倒吸一口寒气,当即下令。 “事不宜迟!让所有在营副将,立刻到我这来!” …… 就在姚进和项守约拿着舞狮赛战书“较劲”时,二皇子的车驾前,飞来了一只花鸽。 “咕咕咕!” 这是花鸽的叫声。 似乎在说:“我来了!” “咕!咕!咕!” 这是车驾前一个身材壮硕的黑袍人,嘴里发出的声音。 似乎在说:“来吧!交出你带的宝贝!赏你好吃的!” 花鸽点点头,停在这人手上。 伸长脖子,用嘴叼过他手里的米豆,大快朵颐起来。 黑袍人取下花鸽腿上的竹筒,递到二皇子车驾前。 “殿下!大许禁军项守约来信了!” 二皇子的车帘一直关闭。 “念!” “是!” “祭天要办十天!一至三楼均在布置搭台!” 二皇子,正在车仗宽大的架桌前喝酒,闻言当时就是一怔。 “办十天?” “还要搭台?” “搞什么?” “黄仲永!你拿着这纸条,去请黑白二老!” “他们二人,一直不肯现身,要住在城外。” “现在城关早过,到了他们所住邻郡,总该现身定策了吧!” “老九草包,少傅可不草包!” “再不定策,这风头可要被抢光了!” 黄门侍郎黄仲永一直垂手站立一旁,立即答应一声“是”,拿着纸条跑开了。 不一会儿,二位身着黑白道衣的老者,迈着四方步,来到二皇子车仗之前。 “殿下!” 车帘终于掀开。 “请进!” 二皇子,看着面前坐着的黑白二老,吩咐看茶。 一位身着一袭黑袍,如同黎明前最暗的夜色,吞噬周遭一切光线。 头发黝黑,面庞也透出一种阴墨,双眸深陷,幽深如黑洞,从中透出无尽寒意来。 另一位身着一袭白袍,却并非纯净如雪,是一种惨淡的灰,如同被岁月侵蚀的白骨颜色。 头发花白,散落肩头,额前几缕飘动,好像舞动的招魂幡。 脸上更是布满皱纹,每一道似乎都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二老,有何高见!” “殿下,请看!” 白老推开一张地图,手指按向了正中偏右之处。 “这是大许王城的城防图!” “他们在这,东鼓楼祭天!” “一至三层搭台,那就是祭祀过后,会与民同乐!” “其它的西、南、北钟鼓楼,就当也会参照这里进行!” 二皇子点点头,面色阴寒。 “这一定是少傅的主意,草包老九哪会想到这些!” 黑老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在东鼓楼的图示上敲了敲。 “殿下,想怎么玩这个草包?” 二皇子笑着偏头。 “我就想,吓他一下,但是又别吓得太惨!” “我现在,既盼着他筹齐百万两银子,助我登上太子宝座。” “又盼着他没那么容易筹齐,要不然,风头全被他抢了!” “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怪诞!” 白老也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我们二位老人家,懂得尊重的,叫我们黑白二老。” “不懂得尊重的,不就叫我们黑白二怪么?” “世人,何人不怪诞?” “怪与不怪,又有何区别呢?” 二皇子大笑起来。 “那就搞个大大的恶作剧!” “最好是那种狠狠打他们自己脸的!” “但是,又不搞死,留一口气!” “到时候,是死是活,全看我的心情,怎么样?” 黑白二老几乎同时指向外城北面的颖河。 “假引颖河,水淹城池!” “少傅苏仲景,是饱读史书之人,一见此景,必定惊慌!” “秦灭六国时,魏都大梁城防坚固。秦军主帅王贲引黄河灌城。” “足足三月,城塌粮霉,魏王出降,灭国。” “三国时,吕布据守下邳。曹操采用荀攸、郭嘉之计,开渠引沂水、泗水灌城。” “吕布部下人心惶惶,绑了吕布投降,曹操斩吕布于白门楼,控制徐州。” “前朝大唐新立,刘黑闼与李世民对峙。李世民诱敌深入,待刘黑闼过洺水河时派重骑冲击。” “刘黑闼部被迫退入干涸的洺水故道,李世民掘开上游水坝,大水冲下,刘黑闼大败。” 二皇子两眼冒光,鼻翼不停抽动,似乎又嗅到了大皇子被贬黜禁足的大好时机。 “说说,怎么做?” 黑白二老沿着颖河向下画出一道“线”。 “就在这,让项守约找人先把河入口堵上!” “他们午时祭天的鼓声一响,立刻决口!” “大水突然漫入护城河,必须掀起风浪!” “因为时间不长,水量囤积不多,所以风浪持续不了多久,很快散去!” “但有这阵势,也吓他们半死!” “再找两人在鼓楼上一喊,什么大许免于水患,这不是就来了么?” “君上骗人,不是大福星,是大灾星!” “哈哈!” 二皇子大声拍手,禁不住手舞足蹈。 眼前似乎浮现一幕场景。 鼓楼之上,草包老九,包括少傅都惊慌不已,四散奔逃,乱成一团。 甚至,好几个人从顶台掉了下去,老九和少傅脸庞着地,被人踩着不停摩擦,哀嚎不止。 “如此最好!” “这脸打得痛快!太痛快了!” “事不宜迟,抓紧布置吧!” “告诉项守约,此事若成,再赏一百两!” “若是不成,之前说的两百两,分文不给,还得吐出来一百两!” “东鼓楼上那两个喊话的,可动用之前收买大许文武的暗线,名字发过去!” “诺!” 黑白二老答应一声,掀帘出去,和黄仲永一起布置去了。 没多久,一只花鸽发出“咕咕咕”的叫声,腾空而起。 …… 收到二皇子详信的项守约不敢怠慢,调动副将立即进行布置。 半刻钟后,一支身着便装的十五人精干小队,在一个名叫“水魈”副将的带领下,抬着两个大箱子出发了。 几乎是前后脚,又有一支身着戎装人十五人精干小队,背着弯弓和箭篓,同向而行。 这是因为牵涉赏银太多,项守约不放心,所以派出了“后伏手”。 与此同时,大许王公府内,苏仲景以十片树叶调度的五十人,也整装而发。 第37章 AI比武招亲? …… 云淑妃帮柴霄整理礼服。 “刚才看少傅也回来了,是吧?” “是!柴火可能要捣乱,先生布置去了!” “捣乱?捣什么乱?” 柴霄把通过姚进了解到禁军将军项守约不对劲,估计柴火会拦颖河灌护城河的应对说了说。 云淑妃原本悠然的双眸瞬间扩张,仿佛要从眼眶中蹦出一般。 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得老大,原本红润的嘴唇瞬间变得惨白,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朱雀也不禁瞠目结舌。 “母亲!母亲!” 柴霄一连叫了好几声,云淑妃才回过神来,问道。 “你们,这么快就都应对完了?” 柴霄点点头。 “都推演完了!” “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朱雀拱手而道。 “君上!万万没想到,这二皇子竟然如此恶毒!” “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午时之后的天、地、人场,人数众多,容易出岔子!还请少主和娘娘跟紧我,以保安全!” 奇怪的是,柴霄并未接话,而是定定看着眼前这位身材紧致又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 一袭玄色软甲,稳重内敛。 纤细银线勾勒流云纹路,在阳光下闪着灵动的光。 腰束月白锦带,挂着温润玉佩。 额前一抹红绫,绣着精致凤纹。 青丝高束成髻,嘴角微微上扬。 面若芙蕖映雪,眉如远黛含烟,眸似秋水剪瞳。 顾盼间,波光流转,带着干练,更有几分不羁。 娇艳,却不失英气。 高傲,却不失坚韧。 人如其名,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 藏着星辰大海的深远,亦藏着无惧沙场的果敢。 感觉这位君上,就差流口水了! “少主!少主!” 朱雀连唤了两声,却仍然没有反应。 不禁捂脸,求助的眼光望向了云淑妃。 云淑妃见儿子竟然呆呆发愣,也不顾朱雀脸上已飞起了红云,嗔出一句。 “这小子,干什么呢?” “看来,还是想娶亲了!” 柴霄这才回过神来。 “母亲!” 云淑妃嫣然一笑。看了一眼默默移开半步的朱雀,凑近儿子耳边说道。 “之前就问你是不是想娶她,你还躲躲闪闪的,说娶亲是为了收份子钱。害得我一通好找!” “这会儿又怎么了,原形毕露了?” 柴霄眨了眨眼睛,并未直接回应,而是轻声问道。 “这朱雀,今年多大?” 云淑妃又好气又好笑。 “你属猴,她属鸡,你说呢?” 柴霄不禁一怔。 “她才十七?比我还小一岁?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亏你还叫她小姐姐!” “娘,这是通称,漂亮女孩都可以叫小姐姐!” 朱雀听力敏捷,听到了母子俩的议论,脸上红云越攒越多,已然满脸通红。 但贴身护卫职责令她不敢离开,于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这样尴尬站着。 云淑妃当然知道少女心思,轻轻侧过身子,挡住了她。 然后,直视儿子眼睛,柔和却坚定问道。 “臭小子,别绕弯弯,实话实说,到底怎么想的?” 柴霄笑着摇头。 “我,就是怕您不情愿!” 云淑妃柳眉倒竖,眉心处蹙起一个小小的川字。 “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吧!给你托着底!” 柴霄望向朱雀。 “那您能保证,她也情愿么?” 云淑妃先是一怔,继而轻拍胸脯,打起了保票。 “你要真有此心,我去跟她说!” “再怎么说,我儿也是大许国君,虽然眼下只是国公,但晋升亲王是迟早的事!” “能成为王妃,或者侧王妃,也是莫大荣耀,她不会不乐意的!” “女儿家,害羞而已,即便是习武之人,说到这等人生大事,也难免局促!” 柴霄却突然瞪大了眼,一副“无语”表情,拼命晃动双手。 “母亲!错了!” 云淑妃见朱雀不住朝这边望来,急忙制止儿子。 “什么错了!说明白!” 柴霄摊开双手。 “我还以为您早就明白了!” “我是想让朱雀,‘比武招亲’!” 如同晴空里响了一道霹雳,直接击中了云淑妃。 这位在整个大许母仪天下的“邦母”,两眼直冒金星,身体不住摇晃。 “比武招亲?” “你到底想不想娶她?怎么还把她往外推?” 柴霄捂住嘴,放低声音。 “娘!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说过要娶她!” “想让她‘比武招亲’,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云淑妃好容易止住摇晃,严肃神色。 “好好说!怎么回事?” 柴霄叹道。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儿子没办法,实在太穷了!” “要筹的,可是一百万两银子!” “这天地人场虽然拉开架势,但毕竟十天预计只有五六千百两,即便翻上几番,也就几万两。” “因此,就像比武必须打组合拳才能获胜一样,要把每个人用起来,而且用到极致。” “然后,把所有能想到的,都往天地人场聚集,才有可能获得最大收益。” “说白了,只搞快餐店、雅座,远远不够!” “不光放大成美食节,还要放得更大!” “更多名目种类,吸引更多人参与,花钱!” “要搞成迪斯尼,或者叫欢乐城!” “现在,已和姚进说好,王公府卫队与禁军领头来一场狮王争霸。” “我用柴火的二百两美人抱枕钱做东下注,应该能挣上个几千两甚至上万两。” “如果朱雀愿意,我们就搞一场‘比武招亲’!” “具体的办法……” 柴霄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风快速拂过,还未等反应过来,朱雀已站在了面前。 “少主!不用说了!我愿意!” 柴霄呆住。 “你,真的愿意?你知道……” 朱雀一双凤目炯炯有神,当中似有火光燃烧。 但是,又隐隐有一丝遗憾带来的寒意透出,让人感觉很是凛冽。 “淑妃娘娘待我,如亲人一般。” “少主也坚持让驿使而不是我去送信,使我免遭二皇子毒手,等于救我一命。” “如今娘娘和少主都在为筹齐百万银两殚精竭虑,这也是救国救民的大事。” “我朱雀,愿以此身报答娘娘和少主的恩情,以此换来……” 柴霄紧忙摇头,不住摆手。 “不不不!” “你还是不知道!” “我说的‘比武招亲’,是带引号的!” “这么说吧,此‘比武招亲’只是一个名目,或者可以当作一个幌子!” 云淑妃和朱雀都愣住了。 这“带引号”的没太懂,这“幌子”可是再明白不过。 这是打着“比武招亲”的旗号,准备骗钱啊! 这位新立大许君上,几乎逢事必赌。 好容易在这儿不赌了,打算直接开骗了是吧? 坑蒙拐骗偷! 接下来,是不是打算把这些平日里根本入不了流的“无耻之举”,统统来一遍? 只是,靠这些方法筹齐了银子,是不是也不太光彩,定会遭人诟病。 虽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但也不能这么没有底线吧。 柴霄立刻发现了母亲和朱雀眼中的“嫌弃”,急忙解释。 “不对!‘幌子’这词用得不对!” “这么说吧,站在‘比武招亲’擂台上迎接各方挑战的人,是个虚拟,或者叫虚构人。” 云淑妃和朱雀面面相觑,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柴霄。 “虚构人?” “站在擂台上迎战比武?” 这是临近中午天太热,中暑晕了? 还是想钱想疯了,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第38章 一个女人一片树叶 柴霄知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于是伸出两根手指,示意分两步走。 第一步,他指向了不远处一直跟着朱雀的女卫士。 “这些女卫士,一共多少人?” “她们的功夫如何?” 朱雀一怔,不知道这位少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如实答道。 “这些都是随我从大内出来的,多则两年,少则一年。” “功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至少十来个人近不了身。” 柴霄点头,开始实施第二步。 他走了两步,将石桌上城防图翻了过来,用半截树枝在茶杯里醮了些水,画了起来。 “如果我们以朱雀你的样子为模板,画一幅画像,但是脸上蒙着纱。” “身材体态,则在你和她们之间取一个大概。” “说白了,这画像亮出来,既像你,也像她们。” “也就是说,上台比武的,不是你一个人,也不是她们当中某个人。” “而是一队人中,选一人!” “我们可以给她单独取一个名字,比如类似你这‘朱雀’,叫‘丹凰’或‘炎鸾’。” “这就是虚构人!” “我这么说,能听明白么?” 朱雀感觉这位少主所思所想,与自己不可同日而语。 看似离经叛道、怪诞荒谬,但其实并不是,只是过于超前,令人跟不上节奏。 所以,称之为“奇思妙想”更为合适。 柴霄这时又用树枝醮水,在城防图背面画了一块擂台,旁边拉出来很多小方块。 “至于擂台比武,设置三个步骤。” “第一,自我展示。” “让他们一上来,就把自己武学家底全亮出来! “你们就在后台看着,作一个评定。” “第二,对战淘汰。” “分组!先进行循环战,依次厮杀。再进行淘汰战,一战定输赢!” “比如报名十六人,就分成四组,每组四人,依次进行循环战。” “每人各比三场,每组按获胜场次排名留下前两名,其余出局!” “接下来的淘汰战,四组的前两名,交叉而战。” “如一组第一,对三组第二。二组第一,对四组第二。” “一战定胜负,也可以分为回合制,三局两胜,胜者晋级,负者淘汰!” “而这个叫‘丹凰’或‘炎鸾’的虚构人,别等到压轴再登场,需要在不同阶段活跃气氛。” “比如,如果有人特别亮眼,分组战中三连胜,人气很高,就可以获得一次挑战机会。” “你们研判一下,派哪个女将出场,最好是将将获胜,让这个挑战的输了却还想再战。” “在八进四的时候,也可以设计一个出彩的‘复活’环节!” “那四个被淘汰的,选两个表现最好的,让女将出场,以四十招为限。” “挺过四十招,复活。挺不过,淘汰。” “如果两个都复活,就可以与排在第三、第四位者一战,胜者上位,负者淘汰。” “最后四强,由抽签决定对战者。” “最好在这儿,培养他们固有的强大‘仰慕追随群’。” “四进二,二进一。你们就好好看着,有需要就出来,没有就候着。” “最后决出冠军,这就看你们如何把握了!” “按照母亲所说,整个大齐的大内,无人是朱雀你的对手,在这大许,就更加了!” “所以,要是觉得这个冠军有眼缘,就输给他,嫁他也不错!” “要是觉得没眼缘,就痛快赢他,让他知道,天外有天,龙外有凤!” “如果你觉得没眼缘,但这些卫士姐妹们觉得有,那我们也不拦着,谁瞧上了,谁拉走!” “到时候,别的不敢说,我们王公府,肯定送上不小于一百两银子的嫁妆!” “扑哧!” 云淑妃和朱雀听到这儿,都不禁莞尔,甚至笑出了声。 不过,与脸上红云逐渐散去的朱雀不同,云淑妃还是听出了不一样的“端倪”。 “你这个虚拟‘比武招亲’,听上去确实有意思!” “而且,能想像得到,一定很精彩,到时人声鼎沸,确是王城一大乐事。” “可是,我怎么看到的搭台、出人,还有最后的一百两银子嫁妆,全是赔钱买卖啊!” “这样一来,离这百万两银子筹齐,不是更远了么?” 柴霄抬起头,眼神中透出一种茫然,似乎患上了失忆症,不认识这位亲生母亲了。 然后,又用这种眼神看了看朱雀,一直到她低下头去。 良久,他才像从哪个角落找回了记忆,缓缓说道。 “母亲,我没听错吧!” “您这可是头一回主动问我如何搞钱,也是头一回没怪我一头栽到钱眼里去!” 这一次,轮到云淑妃脸上飞起了红云,只不过,这与朱雀的“少女心思”明显不一样。 “臭小子,戏谑到你娘头上来了,找打是不?” 云淑妃扬起手,假意要打。 但举了一会儿,还是没打下去,脸上洋溢出“别有用意”的笑来。 “这样吧!” “你小子不是好赌么?” “娘就用这五十两银票为注,看你能不能说出赚钱的买卖来!” 说完,云淑妃真的从怀里掏出了五十两飞钱银票。 出人意料的,朱雀这时也伸手去掏银票。 只是,紧致的戎装没法装钱,所以是从腰间一个别致绣袋里掏出来的。 “我也下注!” “只是俸银微薄,就这五十两了!” “少主如果一会儿要加注,我可加不起了!” 一直笑着的柴霄,先是愣愣看着她们。 却只在一瞬间,眼里突然冒出像饿了许久的野狼一样的目光,一把就将她们手上的银票抢走。 “臭儿子!你!” “少主!” 云淑妃和朱雀刚想追,却发现他只是把钱揣进怀里,没有要跑的意思,还在石桌前坐了下来。 更令人惊讶的是,一直守卫在旁边的六七个女护卫,大概是听力特别强,听到这在打赌,而且和她们出嫁有关系,竟然也纷纷凑上前来。 “我们也想下注!” “少主,没有五十两,只有二十两,可以么?” “我只有十五两,算上我一个吧!” 还没等她们嚷嚷清楚,又从外围跑来了五六个女护卫,也要加入。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十多个女人,当真是超级大戏。 朱雀俏目一瞪,喝道。 “你们干什么?” 本以为她们会立即退去,却没想,她们只是静静看着少主怀里露出的银票一角。 那意思是,你吼我们干嘛,你不也下注了么? 朱雀没办法,刚想动手,却被一旁的云淑妃拉住了。 “女孩子家家,到了这个岁数,都有小心思。” “就是拿这‘比武招亲’能否赚钱赌一下嘛,而且,都要上台的,准了!” 得到娘娘口令,朱雀这才放下手。 柴霄则是一秒都不耽误,母亲“准了”话音刚落,他就“唰唰唰”把众女的银票都抄走了。 然后,数了数人头,又数了数银票。 嘴里还念念有词。 “后来加注的,一共十二个人。六个二十两,四个十五两,两个十两,一共两百两。” “苍蝇虽小,也是肉啊!” “加上之前母亲和朱雀的各五十两,三百两。” 十二个女护卫急得直跳脚。 “少主!” “还没说怎么能赚钱呢?怎么就都抄走了?” “您是一国君上,可不许耍赖啊!” 柴霄把银票揣好,静静看着她们笑。 “‘虚构人比武招亲’,其实很容易赚钱。” “这样,你们每人捡起一片树叶来,我就告之一种方法,怎么样?” 第39章 十二金钗的鲶鱼 十二女护卫仿佛捡到了珍宝,纷纷响应。 “捡树叶!这还不简单!” “捡好了!我是头一个!” “我捡的这片叶子大!先说给我听!” 你捡我拾,你推我挤,好不热闹。 直到云淑妃和朱雀不约而同喊道。 “好了!一个个来!” 而且,她俩竟然也各自捡了一片树叶,放到了柴霄面前。 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赚钱好方法来! 柴霄不慌不忙,示意她们挤也没用,从中挑出五片大的树叶放在前面,其它小片的放在后面。 接着,他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指着第一片大树叶说道。 “这赚钱的第大一方法,买票入场。” “在东鼓楼两个大凉棚的正北方,三箭之地,搭比武招亲台!” “后面的观众席,分成三个区域。” “最靠近擂台的区域,也就是最里面一箭见方之处,用硬布线拉好界限,摆上长桌长椅。” “设vip专座,也可以叫贵宾席!” “进这儿的起步价就不低,一百文一个人。” “而这一百文只能坐在最后一排,也就是第五排。” “前面四排,每排各涨一百文。” “也就是第四排二百文,第三排三百文,第二排四百文,第一排五百文,等于半两银子一个。” “每排按可坐下八十人计算,你们算算,能赚多少银子?” 一个女护卫立刻报出了数额。 “每排八十人,从一百文到五百文,先加后乘,可赚一百二十两银子!” 可以啊! 竟然熟知乘法分配率! 而且是逆向运算! 这虽然在现代只是列作小学课本的基本运算,但是在重文轻数的古代,已经非常惊艳了。 看来,和张保一样,又找到一个有“精算师”潜质的好手。 柴霄一怔,认出这女护卫是刚才拿出二十两银子中的一个,不禁心生赞叹。 正想当场夸奖她,但考虑到后面还有乘法计算,就决定继续往下说,也再考考她。 “第二个区域,也就是第六排到第十五排,各排不再区别,但入场还是有门槛,五十文一位!” “仍然按每排八十人计算,看看能赚多少?” 众女沉默,但那个女“精算师”略一思忖,就给出了答案。 “一共十排,每排八十人,一人五十文,可赚四十两银子。” 柴霄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继续问道。 “第三个区域,再继续往后排,只收十文即可进入。” “一共也是十排,因为越往后,坐的人越多,所以每排按一百人计算,看看能赚多少?” 女“精算师”立即上线。 “十排,每排一百人,一人十文,可赚十两银子。” “三个区域加起来,一百二十,加四十,再加十,一共是一百七十两银子。” 柴霄很是满意,当即问她。 “算得这么快,还知道先加后乘!你叫什么?” 女护卫拱手答道。 “回君上的话,我叫剑雨。家里之前曾开过小作坊,父母从小就让算数,所以会一些。” 朱雀在一旁帮着解释。 “跟我从大内出来的这些女护卫,共十二人,以剑字开头。” “风雨雷电,霜雪霁霰,云雾霓虹。” “她行二,所以叫剑雨。” 柴霄点了点头。 “好啊!一会儿张保回来,你找他领五两银子,说我说的。” “每月除了做好护卫之职,再学习精算,以后另有重用,按月加俸银!” 剑雨心里正懊恼,刚刚出了二十两下注,但君人却允许有人十两也可下注。 早知道这样,少出些就好。 却没想到,因为精于算数,一下子就回来五两,还有可能每月都多赚五两。 天上掉馅饼! 赶紧接着,要不就被别人抢跑了! 于是,她急忙拱手谢恩。 “多谢君上恩德,剑雨一定不负所托!” 柴霄冲众女挥了挥手。 “你们可以像剑雨一样,多学学算术。” “习武,是你们第一要务,吃饭的碗。当好护卫,即是保住饭碗。” “会文,是第二要务。因为不能只会当兵,还要会当将。下达指令,熟读兵书,必须习文。” “算术,是第三要务。能算敌我双方伤亡,能算粮草够不够用,还能算赚钱还是赔钱。” “诺!” “诺!” 十二女护卫纷纷答应,个个跃跃欲试。 柴霄,其实是故意当众奖赏剑雨,又故意朝着众女说这番话的。 这十二女护卫,包括剑雨在内,虽然情同姐妹,但其实都是同向竞争关系。 可能剑雨的武功、身法不是最出众的,但原生家庭是小作坊,让她具备“精算”的独特潜质。 因此,让她加领每月五两俸银,只是花了一些小钱,但带来“互促互比”作用却是巨大的。 现代管理学上,这叫“鲶鱼效应”。 挪威人喜欢吃沙丁鱼,尤其是活鱼。 市场上,活沙丁活鱼价格比死鱼高许多,所以渔民千方百计让沙丁鱼活着回到渔港。 可经过多种努力,喜欢拥挤在一起的沙丁鱼,还是因为途中窒息缺氧,大量死亡。 只有一位渔民,总能让大部分沙丁鱼活着返港。 原来,一次偶然机会,他的鱼槽中掉入一条以沙丁鱼为食的鲶鱼。 鲶鱼进入鱼槽后,四处游动。 沙丁鱼见了鲶鱼十分紧张,左冲右突,加速游动。 这样一来,缺氧问题迎刃而解。 一条条沙丁鱼,活蹦乱跳回到渔港。 而真正让鲶鱼吃掉的沙丁鱼,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这种加入鲶鱼的办法慢慢推广开来,并在管理学上广泛使用。 一般来说,这种“鲶鱼型人才”都是对外引入。 以新人的超强能力、创新思维和竞争意识,打破团队原有沉闷氛围,激发积极性和创造力。 而这次,之所以使用“剑雨”,而不是另找外人当“鲶鱼”。 一是刚穿越来,无外人可找。 “拉人”大计,好容易才拉到少傅、张保、姚进、朱雀,已经很不错了。 二是内部提拔剑雨,用的是其“精算”潜质,相当于用的是“外力”。 这样一来,另外十一个女护卫为了适应新的竞争形势——加领每月五两傣银,必然每日疯学。 用不了多久,她们都会成为精于算术的女武者、攻守自如的会计师。 到时候,委任她们出去当某个店的店长,争取实现日进斗金。 绝非痴人说梦。 甚至于,让她们每个人再出去,给更多的团队当“鲶鱼”。 就能从一个“剑雨”,变成十二个“剑雨”、 从一个团队,变成十二个团队。 想到这儿,柴霄问了一句朱雀。 “这十二个以剑为名的女护卫,有女团名字么?” 女团? 这又是什么鬼? 朱雀一怔。 又一想,这应该说的她们十二人合在一起的总体名字吧! “君上,之前取过一个,叫‘十二剑英’!” “她们自己觉得不好听,没有杀气,所以改叫‘十二剑钗’!” 柴霄歪了歪头。 剑钗! 贱差! 不好听! 《红楼梦》里,幻仙姑不是列了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王熙凤、秦可卿等十二金钗? 一个比一个美。 “十二金钗”,不比这“十二剑钗”好听多了? 于是,柴霄轻轻敲了敲石桌。 “要不,叫十二金钗,好么?” 第40章 等比数列赚钱? 十二个女护卫,当时就是一怔。 君上说的这个“金钗”,确实要比“剑钗”好听啊! 虽说没了“剑”,但“剑”本就属五行之一“金”,意思没丢。 而且,“金”除了赋有刀枪剑戟的刚勇气,还有皇室权威的霸道气、财源广进的富贵气。 身为大许最为尊贵的王公府近卫,谁不想既刚勇,又霸道,还富贵? 没有任何异议,十二巾帼纷纷点头。 朱雀也看出来了,这群姑娘们对这“十二金钗”称号可是格外喜欢,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你们几个,还不赶快拜谢君上赐名之恩!” “唰!唰!唰!” 十二巾帼立刻单手握拳,放于胸前,齐刷刷跪下。 “拜谢君上赐名‘十二金钗’之恩!” 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 十二金钗,从此成团! 柴霄伸手示意她们起来,笑道。 “怎么看你们,好像对这第一大片赚钱树叶不是很兴奋的样子?” “是不是觉得弄这么大的阵仗,卖票只赚一百七十两。” “还不如你们刚才拿出来做赌注的三百两呢,是吧?” 十二金钗相视对望,想点头又不敢。 君上,确实说出了她们心中所想。 赚的还不如投进去的,这不是赔了么? 柴霄微微一笑,两个手指捏起这片大树叶,不住晃动。 “不妨放开想想,如果这只是第一天,也就是循环战一开始的收入呢?” 第一天? 只是一开始就收入这么多,还有后面好几天? 那肯定就相当可观了啊! 十二金钗纷纷瞪大了眼睛,就像在拾荒者在旷野中苦行许久,却突然发现了一座金山一样。 柴霄手中的大树叶,开始旋转第一圈。 “一开始,之所以收费不贵,就是为了吸引更多人前来观看和报名!” “三个收费区域之外,如果还有百姓来看,可以随意,免费,站着、坐着都行。” “只要相互不挤不撞,保持好收费区域入口畅通即可。” “相信,刚开始都只是来瞧热闹。后来发现,越来越好看,收费区域很快坐满。” “随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跃跃欲试上台报名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第一天循环战,都是遭遇战,相互战力会差很多,很快就会决出胜负。” “为确保安全,又确保好看,免得躲而不战,可以定两条规矩。” “第一,点到为止!” “第二,二十招之内定胜负!” “所用兵器,都是木刀、木剑、木枪、木棍,赛前沾上石灰,以身上点数定胜负。” “或者,被击出擂台,判负!” “或者,被击倒三次,减负!” “这样一来,争取第一天把循环战弄完。” “如果报名的够多,可以把后面的淘汰战,设为三十二强,甚至六十四强。” 柴霄手中大树叶,旋转第二圈。 “以三十二进十六为例!” “第二天,开十六场!” “点到为止,击出擂台和倒下三次判负规则不变。” “但是二十招内分胜负,变成五十招内,而且是三局两胜回合制,以增强观赏性!” “最关键的,所有门票收费,涨一倍!” “也就是第三区域坐票,收二十文!” “第二区域雅座,收一百文!” “第三区域贵宾席,起步变为二百文!” “相当于第五排二百文,第四排四百文,第三排六百文,第二排八百文,第一排一千文即一两银子。” “可以算算,这第二天,门票收多少?” 剑雨很快给出答案。 “这看似每个都涨,如果分步计算,很是麻烦!” “但其实,每个都是涨一倍,因此不用每项去算,所有进项加上一倍,即是总数!” “一百七十两的两倍,也就是三百四十两。” 柴霄大声地鼓起了掌。 “啪!啪!啪!” “好啊!” “去繁就简!” “其实,精算没那么复杂,只要掌握方法,可以直接翻倍就好!” 紧接着,柴霄停下了手,又手持大树叶转起了第三圈。 “第三天,十六进八!” “所有门票收费,再涨一倍!” “第三区域坐票,收四十文!” “第二区域雅座,收二百文!” “第三区域贵宾席,起步变为四百文!” “相当于第五排四百文,第四排八百文,第三排一千二百文,第二排一千六百文,第一排两千文即二两银子。” “再算算,第三天,收入多少?” 剑雨和好几个已然看出规律的,直接给出答案。 “三百四十两的两倍,也就是六百八十两。” 柴霄手持大树叶,转起了第四圈。 “第四天,八进四。” “仍然是所有翻倍,算算收入多少?” 这一下,剑雨几乎带动了所有金钗应道。 “六百八十两的两倍,一千三百六十两。” 柴霄手持大树叶,转起第五圈。 “第五天,四进二。” 还未等他的话音落下,十二金钗都已学会了“抢答”。 “一千三百六十两的两倍,二千七百二十两!” 柴霄手持大树叶,转了最后一圈,也就是第六圈。 “第六天,最终决赛!” 十二金钗同声答道。 “二千七百二十两的两倍,五千四百四十两。” 柴霄手中的大树叶停止了转动。 “再把这六天的收入加起来,看看是多少?” 所有金钗一怔,纷纷看向了剑雨。 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剑雨迅速道出真章。 “第一天一百七十两,第二天是一百七十两的两倍,第三天是一百七十两的四倍……” “第六天是一百七十两的三十二倍,五千四百四十两。” “相当于一百七十底数不动,只需算出一、二、四、八、十六、三十二,六个数之和。” “前五个数加起来,只三十一,只比三十二差一个。” “所以,只需计算第六天收入的两倍,即一万零八百八十两。” “再减去一百七十两,即是一万零七百一十两。” 这番计算,听得其他金钗们目瞪口呆,却又频频点头。 柴霄却只是笑笑。 这并不难。 就是一个最简单的首项为一、公比为二的等比例数列求和。 相当于二的零次方(为一),加上二的一次方(为二),加上二的二次方(为三)。 一直加到二的六次方(为三十二)。 按照求和公式:即一减去公比二的六次方,除以一减去二,再乘以首项一。 等于二的七次方(为六十四)减一,即六十三。 也就是,如果还有第七天,也就是第六天收入翻倍,一万零八百八十两。 再减去首日的一百七十两,即是剑雨所说的答案,一万零七百一十两。 剑雨并不知道什么首项为一,公比为二,一直加到六次方。 她只是凭着非常朴素的乘法分配率,加和。 算出了前五天收入相加,只比第六天收入差一个首天。 所以,只需用第六天收入翻倍后减去首天收入就好。 简单,有效。 是最为迅捷的算术方法。 柴霄突然有一种时光交汇的错觉。 仿佛回到了利用暑假,到大山里支教两月的日子。 那时的他,正在给一群才上初中的孩子们,讲授一些高中数学有意思的技巧和方法。 黑板上的课程,讲的就是等比数列的通项公式和求和公式。 时光,又迅速穿越回了这时的大齐。 他也开始了此番向十二金钗“授课”最为核心的“提升”部分。 手中的大树叶,开始了第七转! 第41章 深渊还是云端? “来!再考考你们!” “刚才,是按照淘汰战是三十二人计算的!” “如果报名的人够多,淘汰战从六十四人开始计算。” “也就是说,决出冠军后延一天,来到了第七天!” “那么,当天收入是多少?七天的总收入又是多少?” 其实,这就是等比数列的通项与求和。 柴霄,之所以这时多转了一圈树叶。 就是剑雨已经带着大家算到了n,只要延长到n+1,所有人都将学会这看上去复杂的算式。 果然,在他的启发下。 十二金钗,还有云淑妃和朱雀,也都迅速说出了答案。 “第七天,收入是第六天收入的两倍。” “也就是五千四百四十两的两倍,一万零八百八十两。” “七天的总收入,是第七天收入的两倍,再减去首天的收入。” “那就是一万零八百八十两的两倍,两万一千七百六十两,减去一百七十两。” “也就是二万一千五百九十两!” 说出这两个数字时,所有人都感觉,好像已经找到了“规律”,脸上都不禁露出了笑容。 柴霄看出了她们心中所想,开始结语。 “一定要记住,你们心里领悟的这种一闪而过的感觉!” “越往后,数额越大!” “而第一天赚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后延一天,相当于多赚前面所有天数的和。” “而所有收入,几乎就等于最后一天所赚的两倍。” 说完之后,他停了下来,看着众女笑。 众女纷纷拍手。 “记下来了!” “后一天是前面所有天数收入之和!” “所有收入,是最后一天收入的两倍!” “第一天的收入,越往后,越可以忽略不计!” 柴霄眼见“课程”已成,放下手中树叶,笑着反问一句。 “这一下,你们还觉得光这门票一项,挣得少么?” 听到君上这么问,十二金钗,包括剑雨在内,都不住摇头。 相由心生。 此时,她们脸上的表情,已不再是“竟然可以这样”,或者“我怎么没想到”。 而是“我的天哪”! 内心,已然受到了极大震撼,仿佛整个人,都被抛到了奔涌而来的山洪中。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处飞速旋转的漩涡,将身体包裹、吞噬。 这一刻,所有时空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一片茫然。 但是,很快的,身体又从另外一处漩涡释放出来。 而这时,已经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全新的身体,完全不一样的、全新的认知。 原来,竟然真的可以这样! 短短七天,光门票就能赚到二万一千七百六十两,是最早以为一百七十两的一百多倍。 而就在前一秒钟,心里还在质疑只收入一百七十两,还不够投入的三百两的本钱。 现在可是足足翻到了一百多倍! 如果是十多人分这二万多两,每人能分到二千两左右。 那可真是赚大了! 这一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云淑妃和朱雀,也是震惊不已! 心里已经想到了,柴霄利用这个,应该能赚不少钱。 却怎么没想到,能有这么多! 他只搭了一个比武招亲台,比上七天,就轻轻松松将二万两银子收入囊中。 这还只是他所说众多招数中的第一招。 照这样下去,这百万两银子,还真不是毫无可能,而是大有可能啊! 最令人震撼的是,他的这番操作,一开始并没有特别惊奇之处。 只是觉得,还可以这样,听上去不错,不妨尝试一下。 却没想到,后面就像一脚迈进了九层仙塔,一脚跨入了九座高山。 一塔更比一塔高,一山更比一山峭。 不知不觉中,就被他带到了九塔之尖,九山之巅,整个认知,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更没想到,刚想喘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又被推入了九重海浪之中。 一浪高过一浪,一波疾过一波。 整个人,只剩下不停旋转。 也不知道,前方究竟是百丈悬崖,还是万丈深渊? 等到终于冲了出来,才发现,这是万里高空,原来刚才踏入的不是深洋,而是云海。 柴霄看到她们的震惊表情,并没有觉得太多意外。 “如果再往后延长三天,办到最后一天,也就是第十天,能赚三十多万两!” “但这只是空想!” “因为决定能办多少天,由两个关键要素决定。” “第一个关键要素,多少人报名。” “大许王城,一共四五万人左右。这是我问了王公府老人,了解到的。” “就算全城倾巢而出,四五万人全上街,来看你们比武招亲,真正报名的,也不会超过二千。” “因为,这有一个适龄人群的界限。” “按四万人算,男女比例大致一比一,也就是有二万男丁。” “适龄界限,男子应当在十八至四十岁之间,也就是四分之一,五千人左右。” “这当中,未婚的,当然也不排队已婚还想着来找小的,算二分之一。” “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二千左右报名。” “那么,淘汰战最多从一百二十八强进六十四强开始。” “目前设置的六十四强进三十二强,是合适的!” “第二个关键要素,观众能不能出得起钱。” “现在的战线,拉到了第七天。” “也就是说,贵宾区第一排座位价格,已涨到三十二两银子一位。” “而进入贵宾区资格,也就是第五排座位价格,也已涨到六两四钱银子一位。” “即便是最便宜的坐票,也由最初的十文涨到了六百四十文,超过半两银子。” “这已是彻头彻尾的高消费!” “如果再往后延长,到第八、第九天,第一排价格涨到六十四两、一百二十八两。” “这在京城尚有可能,我们这相对偏远的大许王城,就无人出得起钱了!” “因此,我们既要敢想,赚的绝对不是几百几千两银子的小钱。” “但也不能过贪,想着一下赚十万二十万、甚至三十万,那是痴人说梦!” “知可为,更知不可为。既知进,更知退。” “才能赚大钱,赚正当钱,赚持久钱。” 众女听后,纷纷点头。 云淑妃更是领头鼓起了掌。 “好一个知可为,更知不可为。知进,更知退。赚大钱,赚正当钱,赚持久钱!” 说完,她看了看儿子怀里露出的银票一角,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这五十两,朱雀的五十两,还有你们的二十、十五或十两,要不回来了!” “扑哧!” 朱雀和十二金钗都笑出了声,脸上却没有一丝后悔之意。 花几十两银子,能从君上这学到这么多挣大钱的门道,值了! 云淑妃这时低声喝出一句。 “你们这些小妮子,知道这门票都能赚上这么多钱,还不赶紧去搭台,等着大风刮来么?” “诺!” 十二金钗嘴上答应,但却迈不开步。 纷纷跟在剑雨身后,可怜兮兮地看着淑妃娘娘,又眼巴巴地看向了君上,然后望向了石桌。 “你们……” 云淑妃正想开骂,但顺着她们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石桌上还未动过的十三片叶子,不禁笑了。 “原来,是想听还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啊!” “好吧!磨刀不误砍柴工!” “儿子,你就一并说了吧!到底,这比武招亲会上,还有什么赚大钱的法子?” 第42章 外卖到人 柴霄笑着应了一句。 “好!” 招手唤朱雀近前,低声说了几句,还把手中的第一片大树叶递给了她。 朱雀接过,拱手应命,立即去找内务府副总管,传达君上所下的两道口谕。 第一道,速速在东鼓楼南面,搭建“比武招亲台”,中间一大,四角四小,可合可分。 第二道,赶制尊、贵、荣三档入场票证,以颜色进行区分,带票根。 午时祭天之后,比武招亲正式开始。 这之前,君上会和淑妃娘娘亲自检查搭台质量和票据样式。 柴霄则在手中,旋转起了第二片大树叶。 “这赚钱的第二大方法,吃喝花费。” “剑雨,你一会去找伊大厨,告诉他三种生财之道,单列账本记录。” “一是凭票打折。” “一楼快餐店,二楼雅座,针对观看比武招亲的三个收费区域,尊、贵、荣场的票据,全部八折起。” “同时,设计三个吸引人群前来的福利特权。” “持有‘荣’票,可在快餐店行使免费带走一份饮品的特权。” “这份饮品,可以是一壶水酒,一泡茶,也可以是一杯去火的酸梅汤。” “持有‘贵’票,可享受一个二楼雅座免预订的特权。 “也就是说,不光可以省掉一刻钟的预订时间,还可以排在普通等位之前。” “持有‘尊’票,可对雅座所有单价在二十两银子以上菜品,享受六折特权。” “诺!” 剑雨拱手应命,眼神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没想到”,但还有另一种认定“准能行”。 这些奇思妙想,少主是怎么想出来的? 乍一听,真的是闻所未闻、新奇至极。 可细一想,确实有道理,推行起来一定能成。 要不是知道这位少主一直长在大齐皇宫,还会认为他曾经在哪开过馆子呢? 当然,即便他开过馆子,那也一定是富甲一方的大馆子。 和自己这位小作坊主的女儿,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或许,眼下的他,就是把整个大许,当作一个大馆子在经营吧。 “治大国若烹小鲜”。 之前听少傅教授少主《道德经》时,似乎有这一句。 柴霄看到了这位“第二精算师”眼中的光,笑着加重语气。 “告诉伊太和,不要担心这会影响正一二楼饮食的正常收支。” “之所以单列账本,就是让他明白,只这一项,会是正常收入的十倍二十倍,甚至三十倍。” “而那些打折损耗的‘利’,只要‘量’一上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比如准备价格翻上三番的海参烩猪筋、炖鹿尾,确实罕见,点的人也少。” “但有了这个六折的刺激,人一多起来,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的。” “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更多的准备物料、保证菜品!” “只要东西够、品质好,绝对不愁没人买!” “诺!我这就去!” 剑雨转身,正要走。 “等等!” 柴霄叫住了她。 “还有第二和第三两个生财之道,你一并听完再告诉他!” “诺!” “第二个生财之道,简食上桌。” 大概知道众女对“简食上桌”一词肯定听不明白,所以他停顿一下,稍作解释。 “刚才的凭票打折,是将一二楼快餐店和雅座作为招亲擂台的后餐厅。” “这个简食上门,则彻底反过来,就把整个擂台下的看台当作可供简单饮食的餐厅。” “当然,因为功用不同,相互间还是有些区别。” “大鱼大肉,大吃大喝,还是到餐厅去更痛快,也避免靠得太近引起冲突。” “所以,为作区别,可以把看台当作‘小餐桌’。” “以上简食为主,包括新鲜水果、干果、茶酒、点心。” “可以针对尊、贵、荣三个区域,做成不同类别的套餐。” “比如最前面的‘尊’场,将新鲜水果切成好看的拼盘,干果提前剥好。” “让真正有钱的人,觉得物有所值,物超所值!” “至于价钱设定,一句话,与票价相适应,一倍起,三倍内。” “举第一排为例,第一天票价半两银子,就上价值半两,最多不超过一两半的简食套餐。” “第二天票价一两银子,就上价值在一两至三两之间的套餐。”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相互适应,大家边吃边看边聊,才更有意思!” 众女听到这,纷纷点头。 时光如果倒退到昨日之前,她们当中谁也不会想到。 这位大腹便便、啥也不会的九皇子,竟然有如此周到细致的一面! 而就从今日上午开始,他已经在诸多方面展现了“谋划全面”“算计精准”的双面。 就是三国时的诸葛亮,也不过如此吧! 难道,这就是他让张保总管成为的那个什么“精算师”? 让属下朝这个方向努力,其实他自己早就是了! 却没想到,柴霄这时用手指弹了弹大树叶,再出惊人之语。 “接下来,就是第三个生财之道。” “外卖到人。” 因为“外卖”这个词汇和其中蕴含的理念太新,他有意放慢了语速。 “收费区域外面那些站着的观众,其实也大有商机可做。” “膳房的厨师们,备料、做菜,已经忙得不亦乐乎!” “再让他们来‘跑单’,肯定不现实!” “所以,可以雇一些小姐姐、大姐姐,手持提篮,送‘外卖’上门。” “为了和那些借机做些小买卖的有所区分,就在篮子的外面贴上标签!” “听说东鼓楼这家雅座,伊大厨他们准备以高汤为主,取名伊尹汤宴。” “那标签上,就写‘伊尹汤宴’。” “篮子里,也分几个类似套餐的品种。” “便宜一些的,就是水果、干果,价格最多比花费翻上一番。卖个十文二十文的。” “贵一些的,用一个碗,盛好高汤、上面盖一片荷叶,再配上点心,卖个四五十文。” “没准儿,因为很多人都掏得起,会卖出远远超乎大家想象的好收入来!” 云淑妃听到柴霄这么说,当时心中就是一动。 似曾相识。 上午用早膳时,这臭小子与伊太和还有几个副厨打赌,是一楼快餐店还是二楼雅座赚得多。 所有人都认为这根本不用赌,是个傻子都会选单价和菜品都更贵更高的二楼雅座。 可他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一口咬定一楼快餐店的餐食,因为量大,薄利多销,收入肯定会远远大于二楼雅座。 现在看来,他对于这种贴近百姓的“快餐”“外卖”,还真是情有独钟。 他凭什么这么笃定? 难道,他能预知未来? 不过,幸好,这位“逢事必赌”的小祖宗,没有就这个又开一场“赌局”。 这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柴霄冲剑雨挥了挥手,又把这第二片大树叶递了过去。 “去吧!” “把这三条生财之道,凭票打折、简食上桌、外卖到人,和伊太和交代清楚。” “让他各安排一个副厨,负责一个生财之道。” “之前许他的,仍然算数。” “不用担心赔钱!” “赚了的,分一成作为奖励,多赚多得!” “诺!” 剑雨接过了第二片大树叶,拱手应诺。 但是,在转身准备跑开时,这位“第二精算师”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 柴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她正在和另外十一金钗眼神交流,想鼓足勇气表达,却又不敢。 他不禁笑了。 “你想替她们说,这么多条生财之道,真赚了钱,却没你们这十二金钗当主角的份儿,是吧?” 第43章 宫闱少女的暗夜怒起 剑雨愣住,别说跑开,动都不敢动。 其他十一钗,也各有神态。 有整理甲衣故意掩饰的,有低下头默默不语的,还有内心震动全身微微颤抖的。 每个人,都惊诧这位少主如此洞察秋毫。 想跟着一起赚大钱的小心思,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 照理说,这些都是他亲自谋划推动。 她们只是作为比武招亲台上组成“虚构人”的棋子,根本没什么权利和机缘来染指收入。 但是,他又对她们提出了“习武、会文、算术”三项要务,还恩赐团名“十二金钗”。 显然,要将她们培养为更有用处的“可造之才”。 而且,还近乎手把手教她们如何计算“两倍叠加”。 相当于,无形中也让她们参加并切身体会了“谋划推动”。 那都这样了,有点小心思,也是正常的吧! 云淑妃这时开口说话了。 “霄儿,她们可不敢!” “要说想赚钱,谁都想。” “但要说能不能赚,敢不敢赚,可并非易事。” “钱这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说能赚、敢赚,就真的赚到的!” “要不然,二皇子那么爱财,恨不能雁过拔毛、敲骨吸髓。” “他手下能人也不少,还加上坐拥京城繁华,更有哄得皇帝老儿团团转的便利。” “这泼天的富贵,为何不早取了去?” “还用得着这般惺惺作态,到处挖坑,首鼠两端?” “不就是因为他想不到,更做不到,不敢想,更不敢做么?” “这十二剑钗,对了,十二金钗,都是朱雀从宫里带出来一直跟着我的。” “奉我为主,奉你为少主,我们想安排她做什么,都理所应当、毫不为过。” “之所以她们刚才纷纷下注,也没刻意拦着她们。” “就因为当时赌的,是这比武招亲是不是能赚到钱,而不是让她们参与到这赚钱分利中来!” “如今看来,光这卖票一项,就只赚不赔,所以她们的赌注,已经输光了。” “至于卖票能进账至少万两,再加上刚才说的吃喝花费也能收入不少。” “但这,可是和她们一点关系没有!” “都是你想,你敢,才有这等赚钱模样。” “话说回来,你这离筹齐百万之数还差得远呢!” “好容易入了些,还得考虑出,到时筹不齐,还得是个死!”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十二金钗闻言,个个脸色苍白,纷纷单膝跪倒。 “咚!咚!咚!” “淑妃娘娘说得是!” “我等不该有此不忠不义的想法,还请少主,请淑妃娘娘恕罪!” 出人意料,柴霄竟然轻轻挽住云淑妃的胳膊,摇晃几下,还就势眨了几下眼睛。 眼神之中,已明确表达意思。 娘啊! 别生气! 这些金钗们,也没什么恶意! 云淑妃瞪大了眼,直愣愣盯着自己的儿子。 臭小子是不是傻,没看出来我在帮你么? 这帮丫头,太无法无天了! 听你一说赚大钱的门道,再现场教学了一些算术知识,就幻想着来分主人的钱。 这是要反了么? 不好好管教,可是不行! 内不稳,外必乱。 要知道,就在前朝大唐,唐中宗李显通过“神龙政变”逼迫武则天退位,自己复位。 武则天在这年死去,但李显过于容忍恩宠韦后与安乐公主。 二女效仿武则天,在朝中形成了庞大势力。 而且,勾结武三思等武家势力,还得到上官婉儿的协助。 最终,堂堂一个皇帝,竟然被韦后与安乐公主合谋毒死,引发一连串动荡。 所以,作为你这臭小子的娘亲,我必须替你管好这后院,免得你被人害了还帮人数钱! 柴霄看到母亲的直视,当然猜到了她的用意。 当然,他并没猜到她会想到唐中宗李显。 在那么一瞬间,他想到的是明朝嘉靖皇帝朱厚熜。 这家伙信奉道教,尤其痴迷长生不老术,为此闹过一个大笑话,差点死在宫女手上。 为求永生,他大量征召十三四岁宫女,采处女经血炼制丹药。 为保证经血纯净,宫女们在经期不能吃饭,只能吃桑叶、喝露水。 而且,他喜怒无常,经常责罚鞭打,弄得宫女们苦不堪言。 一晚,以杨金英为首的十六位宫女趁其熟睡,用绳索紧勒他的脖颈。 但由于绳子打成死结,他逃过一劫,被随后赶来的方皇后送太医救治。 之后,将杨金英等宫女凌迟处死。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宫女弑帝案”,因为发生在壬寅年间,又称“壬寅宫变”。 但是,这是在明朝发生的,也就是穿越这个时代之后,所以,云淑妃不可能知道这个。 更何况,柴霄没朱厚熜这么变态,更不会虐待别人。 他当然知道,母亲这是为了他好。 眼下,对于百万两银子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能多赚出一两银子来,压力就小一分。 母亲是担心这帮金钗活了心思,把这好容易赚到的几万两银子分走一部分,那亏空就更大了。 对此,他与母亲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 第一,是由这时的朝代决定的,她脑子里有着根深蒂固的主仆思想。 十二金钗为“仆”,必须坚守“仆”的本分,想着分“主”赚的钱,那可是大不敬! 而他的思想,当然是平权。 虽然在这个朝代不可能一蹴而就,迅速达到平权,那是完全不讲规律。 但逐渐变化是可以的,只不过,这需要比较长的过程。 就在这个较长的变化过程中,他需要坚持很多看上去在这个朝代“离经叛道”的东西。 比如,他就认为十二金钗想一起赚钱的想法很正常。 你吃肉,我总得喝口汤吧。 这是人之常情。 再说了,母亲看不到明朝的“宫女弑帝案”,他可是能看到。 这一案最值得反思的,就是朱厚熜忽略人性,不把宫女当人看。 说白了,他被宫女勒脖子,纯属自作自受。 就像张飞打骂两个属下,往死里逼,最后于熟睡中被二人割了脑袋一样。 要想活得长,不激起民愤,得多考虑人性。 第二,在他看来,搞钱、攒枪、拉人,已到了关键时期。 正如,他已经把张保培养成了“初代精算师”。 剑雨也已具备精算潜质,而且成为第一只“鲶鱼”。 另外这十一金钗,可是通过现场等比数列教学,都对算数和赚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假以时日,她们将成为更多的“鲶鱼”。 甚至,成长为操控一方的职业经理人,也就是“大厂”掌柜。 到时候,别说几万两银子,就是几十万两、几百万两,在她们眼里都是小儿科。 那时再回过头来看,今天这所赚万两银子中分一小部分给她们,都舍不得,又是多么可笑呢? 奖励,就得即时,才有效果。 要不然,就成了无效之举,甚至笑话了。 于是,柴霄伸手捂嘴,在母亲耳边悄悄说了三句话。 云淑妃听后,眼睛瞪得像母牛身上挂着的铜铃一样,满脸表情写着四个大字。 难以置信! 但很快,她就放软了语气。 “你是君上,听你的吧!” “不过,你可得想好,到底多少合适?” 第44章 超值入股大礼包 原来,柴霄刚刚在她耳边说的三句话,一句比一句震撼。 第一句话。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施比受有福。” 第二句话。 “您信不信,这次给她们赏。不出一月,就能培养十二个王亥、范蠡、白圭,甚至窦乂,而不只是十二个女护卫。” 第三句话。 “搞钱、攒枪、拉人,眼下都重要,但拉人最重要,有了人,何愁没钱,何愁没枪?” 云淑妃在当朝元帝还是御王时,被纳为侧王妃,有机会读了不少经史子集。 后来成为帝妃,因为儿子不争气,渐受冷落,又读了不少佛家典籍,以求心安。 儿子刚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句佛语。 帮助别人的时候,自己也能获得益处和快乐。 “给予”所带来的幸福感和满足感,要比“接受”更多。 而他在第二句话中提到的几个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历史上响当当的“从商之王”。 王亥。 夏朝殷商始祖阏伯的六世孙,商国第七任君主。 驯服牛马,并发明牛车为运输工具,使部落农业快速发展。 因农牧产品出现过剩,就用牛车拉着货物,到外部落进行“以物易物”的贸易交换。 这也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商业活动。 久而久之,人们称从事贸易的商部落人为“商人”,交换物品为“商品”,职业为“商业”。 王亥也被尊为“华商始祖”。 范蠡。 自号陶朱公,春秋时越国重臣。 辅助越王勾践灭吴复国后,深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弃官从商。 对于商机的把握,强调“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 商品价格昂贵时,要像对粪土一样果断卖出。价格低廉时,要像对珠宝美玉一样大胆买进。 对于经商地点的把握,则强调在交通便利、商业繁荣之地开展贸易。 对于财富的态度,他三次经商成为巨富,又三次散尽家财。 不仅帮助了穷人,也为自己赢得了赞誉和内心的安宁,真正令“施比受有福”得到体现。 被后人尊为“商圣”。 白圭。 战国东周洛阳人。 主张“人弃我取,人取我与”,别人都抛售时低价买入,别人抢购时高价卖出。 注重选择经营品种,擅长粮食、丝品等物资买卖。 擅长把握市场供需和价格波动,获取丰厚利润。 被司马迁誉为“商祖”。 窦乂。 唐代中期白手起家的著名商人,被称作“唐朝扶风小儿”。 将榆钱种成树苗出售,积累第一桶金。 用破麻鞋、碎瓦片等材料制成“法烛”,在下雪天柴火价格涨得可怕时出售,获利巨大。 以有奖游戏,吸引小孩投掷石块和瓦片,将长安西市臭水坑填平,建成“窦家店”铺面出租。 一举成为长安首富。 至于儿子说的第三句话,拉人比搞钱、攒枪更重要,是大白话,却饱含深意。 人事有代谢,往来有古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孙子兵法》上说: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 当头的,如果掏心掏肺,与民众达成共同信念,民众就会愿意同生共死,无所畏惧。 《史记》上也说: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也。台榭之榱,非一木之枝也。三代之际,非一士之智也。 夏、商、周三代兴盛,不是一个人的智慧成就。 当头的,必须广纳贤才,聚拢人心,依靠众人的智慧和力量,成就大业。 这些,都是“攻心为上”的上上之策啊! 这小子,今天一大早起来,就不停地开源节流,变着法子搞钱。 如果只是这些,只能说他改掉了草包的性子,想有所作为。 可眼下的笼络人才、收买人心,就不只是有所作为那么简单了。 一旦想到这一步,那心中想的可就是“天下”了! 难道,他还真的想和二皇子争一争这天下? 可是,这些道理,他是什么时候懂的呢? 只在一夜之间,就能全懂? 还是之前就懂,故意装作不懂而已? 柴霄冲十二金钗笑了笑。 “这样,正如母亲所说,你们刚才投进来的赌注,赌的是这场比武招亲是不是能赚钱。”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肯定能赚钱,所以这场赌局已结,你们的钱,要不回去了!” “唉!” 十二金钗听到这儿,都不住摇头。 还以为少主会和淑妃娘娘说得不一样。 “不过呢!” 柴霄提高了声音。 “你们十二金钗,和朱雀一起,都参与到了这场招亲中来,而且是重要角色!” “所以,现在破例为你们再开一局,赌一赌,最后能赚多少?” “当然,既然是新开一局,就需要重筹赌本!” “我呢,把刚才赢你们所有人的三百两拿出来,再加二百两,作为搭台、制票、备料的花销。” 说完,他把仍在怀中露出一角的银票掏了出来,正是方才打赌赢的那沓,有零有整的。 又掏出另外二百两银票。 一看到这,云淑妃急忙捂脸。 这小子,怎么到哪儿都拿着用骗二皇子美人抱枕那二百两,当作加码赌注? 如果没记错的话,让姚进率领的骁卫与项守约率领的禁军争霸舞狮擂台,也用的这两百两吧! 赌本,还能这样重复使用? 真是不怕输,只知道赢啊! 话虽如此,毕竟是亲生儿子,还必须支持响应。 “既然君上下了血本,掏了五百两,我也不能落后,也出五百两!” 这一下,轮到十二金钗慌了。 “娘娘,少主,我们好容易攒了些银子,已经在刚才打赌能不能赚钱那场,全投进去了啊!” “是啊!早知道,刚才就不和少主赌那场能不能赚,而参加这场能赚多少了!” “唉!已是身无分文!总不能把这身子,到当铺去抵银子吧!也不知道,能抵出五两来不?” “嘘!别瞎说!咱们这些人,早卖给了官家。即便要抵,也是娘娘和少主去,哪轮得到咱们?” 这时,去向内务府传口谕的朱雀回来了。 见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她悄悄问了剑雨几句,算是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娘娘,少主,我的银子耗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八十两,全加到这个赌注里去吧!” “好!” 柴霄两眼放光,秋风扫落叶一般,抢走了云淑妃和朱雀很是舍不得才掏出的银票。 然后,定定地望着十二金钗。 她们,已然无语,更无办法,个个摊开双手,蔫头耷脑,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她们,更没想到,少主会送出一个绝对堪称“意外之喜”的福利。 而且,这直接改变了她们当中很多人后来的人生轨迹。 只见柴霄会心一笑。 “都没钱了?” “那就送个超值大礼包!” “刚才说了,你们都是这场招亲的重要角色,没有你们,这虚构人就只能虚构,变不成真人。” “你们自己也说了,用身子抵到当铺去,连五两都当不出来,权属还不归你们。” “现在,把这些统统打破,都以你们每个人的表现为赌本,一人算十两,怎么样?” 十二金钗一怔,继而欢呼雀跃。 “哇!这可是太好了!” “少主,今天这是专门为了我们开恩泽啊!” “快快谢过少主!”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正打算齐刷刷跪下谢恩。 又见柴霄说道。 “你们要记住今天这个日子!” “每人十两,不是说你们只值这点银子!” “在我看来,你们每个人的价值,远不止于此。” “而你们每人十两,加起来是一百二十两,占整个赌注的十分之一。” “这个赌注,赢的可不是到时赚钱了,把赌本双倍还给你们,也就是二百四十两这么简单。” “你们可能还不能理解,但牢牢记住,这十分之一,入的是‘股’,也就是‘分利权’。” “说白了,保守估计,这场招亲的票价和吃食两项,能赚二万两的话,你们就能分到二千两!” 二千两? 十二金钗顿时没有了刚才闹喳喳的模样,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呆若木鸡。 而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公府花园里,一下子静得出奇。 只听到不知名鸟儿飞过,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第45章 穿越时空的资本力量 柴霄抬起头来,眼睁睁看着这只鸟儿飞远。 再看十二金钗,仍然呆立不动。 就连云淑妃和朱雀,也张大了嘴巴,满脸惊愕地看着他。 股? 分利权? 这位君上,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些新鲜词汇? 听都没听过! 不过,虽然没听过,他后来解释的那一句,可是一下子全说明白了。 一共说了两项赚钱方式。 买票入场,吃喝花费。 每项收入,至少在万两以上。 这还是保守估计,要是弄好了,在二万两以上。 两项加起来,可就是四万两,至少也是二万两。 按照这个对应的“股”来分钱,十二金钗所占十分之一,可不就能分到二千两么? 如果对应到每个人头上,那可就接近二百两。 二百两什么概念? 一般平头老百姓,一家按五口人算,十两银子,就能维持基本温饱。 十五两,就能过上不错生活。二十两,那就相当奢华了。 所以,像姚进这样新任正九品官员,一年的俸银也就是二十两。 二百两,可是相当于正九品官员十年的俸银。 一下就发达了啊! 对于朱雀来说,她刚才投入了八十两作“股”,相当于十五分之一,分到一千二百多两。 一个人一下子赚这么多,就算是印银票也没这么快啊! 而令云淑妃惊讶的,当然也是这个拥有“分利权”的“股”。 她投了五百两,竟然能赚回九千多两,接近二十倍收益。 话说回来,这些收益她肯定不要,都会投到儿子“筹齐百万两”的大计中去。 最惊讶的是,儿子竟然给朱雀和十二金钗这么大的“利”。 朱雀可以照着儿媳妇的方向培养,迟早是一家人,倒还好说。 可这十二名女护卫,竟然一下子给出去二千两。 这可不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了,而是差不多把整个玫瑰花园送出去了吧? 这败家玩意儿! 不过,要是真的如他所说。 这十二金钗,都能成为王亥、范蠡、白圭,甚至窦乂似的人物。 那这每人二百两,也不算多! 毕竟,只有投得多,才能赚得多不是? 罢了,罢了,既然说了他是君上说了算,就姑且信他一回。 柴霄看着众人一直在发愣,不禁会心一笑。 他很清楚,真正让母亲、朱雀和十二金钗内心受到极大震撼的东西,是什么。 除了在所赚二万两银子中,能够分到大量银子外,真正震撼她们的,是“股”和“分利权”。 这也难怪她们。 “股”和“分利权”,属于“资本”范畴。 穿越过来的这个时代,大致是唐朝之后的五代十国,还没到宋朝。 而普遍认为,“资本”的萌芽,源于宋朝。 宋朝商业繁荣,出现了合伙经营的商业组织。 合伙人之间,通过签定契约,约定各自出资比例、责任和利润分配,与现代股份制很近似。 理学家朱熹,开了一个书店,本金的来源,就是师友门人所凑的股份。 而这,也被视为最原始的股份制形式。 到了后来的明清时期,“股份制”被更为普遍采用。 比如,陕商,就采取“合伙股份制”经营模式。 因为其从事的食盐、茶叶、棉布、水烟等大宗贸易耗资巨大,绝非个体资金能承受。 于是,广泛动员家庭、姻亲、故友乃至乡邻,实现多方资金组团。 晋商的票号,也采用股份制,通过吸收股东的资金,扩大经营规模。 股东享有分红权利,并承担相应风险。 也不知道,如果他穿越的这个时代回归正常“时间线”,会不会因此将历史改写。 而实际上,湖北荆州出土的凤凰山汉墓中,发现了一份西汉时期的合股经商契约。 墓主人张偃与石兄、秦仲等七人共同商议合伙经商,约定每人出资200钱入股从事贸易。 这可是比宋朝早了近一千二百年,比五代十国早了一千一百年。 所以,也算不上改写,只是让“资本”的力量更早展现而已。 这时,朱雀和十二金钗,不知是被天空“咕咕”叫的鸟儿惊醒,还是终于算清赚了多少钱,纷纷回过神来,单膝跪地行礼。 “叩谢少主以‘股’相赠,让我们赚这多么银两!” “我们当尽心用命,力助少主完成筹集百万大业!” 柴霄点了点头,示意朱雀把文房四宝拿来。 他说她写,“史上第一”股份制合约很快拟好。 “大许新君订立之后,与淑妃、朱雀、剑雨等十五人订立此约。” “分别出五百两、五百两、八十两,各十两,共一千二百两,作为比武招亲擂台赛的股本。” “剑雨等十五人,以自身及表现作价入股。” “各人务必在擂台赛中尽心用命,确保顺利完赛,以及买票入场和吃喝花费等获利。” “如获利,按股本所占比例进行分配。” “可取出兑现,或放入为泰州筹集百万银两认捐中去。” “如亏损,按股本所占比例补足。” “立约人如下。” 写完之后,柴霄指着合约倒数第二句,问众人。 “这一句,获利后,或取出,或放入为泰州筹集百万银两认捐中去。” “前者是任由你们处置,后者是为你们好,所赚银子再赚二成收益,你们可知道?可愿意?” 刚刚写完的朱雀,还有十二金钗,都纷纷点头。 “我们知道!愿意!将所赚银子全部放入为泰州筹集银两认捐中去!” “少主心忧天下,我们也不能只钻到钱眼里去!” 接着,各自咬破手指,在“立约人之后”摁下了“红印”。 柴霄不禁咋舌。 “这习武之人摁手印,都这么生猛的么?“ 抬眼看了看正犹豫要不要咬破手指的云淑妃。 “母亲!您可别咬手指!” “我这随身带着呢!” 说完,他竟然掏出大许国君玉玺,用拇指在上面蹭了蹭由朱砂与水、蜂蜜等调制成的“印泥”。 然后在立约人之后摁下手印。 云淑妃笑了。 “真有你的!” “不过,可以给你记上一功。在京城时,从来不带印。如今随身带,真是长大了!” 柴霄却翻了翻白眼。 “我是怕,别人偷我的印,去钱庄什么的借钱,到时还不上,被追着满街跑,丢的是您的人!” 云淑妃也学着儿子的样子,用拇指蹭了蹭“印泥”后,盖下手印。 “那我还得谢谢你,保留了我的颜面!不对,是朱雀和这十二金钗的颜面!” “你的国君玉玺都能被人偷去,那她们就别说入股了,连穿这身戎装的资格都没有!” “干脆改名,叫麻雀和十二废钗得了!” 朱雀和十二金钗一听,当即色变,齐齐跪下。 “领受娘娘教诲!” “我等以性命起誓,誓死捍卫娘娘和少主安全!” 剑雨则迅速站起跑开。 “少主,我这就去向伊大厨他们传令,别误了时辰!” 其他十一金钗,都捂着嘴笑。 柴霄这时看着天空,轻声问朱雀。 “你的视力,怎么样?” 第46章 西域飞奴的神秘之眼 视力? 朱雀一怔。 “少主,您说的可是目力?” “我从小在山上跟着师父习武,其中射箭,还有飞石、铁镖等暗器,专门练的就是目力!” 柴霄笑了。 “那看来还不错!” “刚才天上飞过那只‘咕咕’叫的鸟儿,你看到了么?” 朱雀点了点头,惊诧于少主的观察竟然如此细致。 难怪会问我目力如何,看来他自己就有很好的目力。 “看到了,那应该是一只鸽子,而且是只花鸽子!” “这种花鸽,平日比较罕见,应该来自西域,所以又名‘西域飞奴’!” 柴霄反问。 “西域离我们这么远,如今在大许看到它,你不觉得奇怪么?” 朱雀身躯一震。 “少主教训得是!” “我当时看到它,确实觉得有些诧异,却并没想太多!” 柴霄突然连发两问。 “这西域飞奴,是不是可以用来进行所谓的‘飞鸽传书’?” “你之前在京城做内卫时,都通过什么传书?” 朱雀微微皱眉。 “少主,实不相瞒,我从小在山里习武的时候,也跟着养过这种西域飞奴。” “用它来传书,确实可以,但很难!”“ “一,它只惦记归巢,必须让它感觉所去都是‘家’,两处固定还好,移动就会失灵。” “二,途中会因为狂风、雷雨等恶劣天气,还有鹰隼等猛禽,导致它有去无回。” “我们内卫,很少用什么飞鸽传书,都是快马。” “不过,听说专门负责情报刺探的‘踏白军’当中有用的,却也是极少!” 柴霄盯住这位飒美巾帼的眼睛。 “你觉得很难、极少,可是,就在花园里这会儿,我已听到这‘咕咕’叫的花鸽往返三次了!” 朱雀大惊失色,急忙拱手。 “君上!是我防范不严,警觉不够!请君上降罪,我愿受责罚!” 柴霄却笑着摆手。 “我就听说,这鸽子,对,西域飞奴,有滋补益气作用。” “今儿一早跑了不少圈,正好需要补补。” “要是把它打下来,红烧鸽肉,骨架子炖个汤,会不会味道挺好?” 朱雀的心中,本来正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这会儿变成了一万匹野马跑过。 都说这九皇子能吃、好吃,若是敢称天下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 真正的天下无双! 还以为当了大许君上之后,会彻底改变。 如今看来,这点却是一点没变! 还以为他看出了内卫防务漏洞,令一些机密消息被人以飞鸽传书传播,所以要“斩鸽除魔”。 却没想到,他只是贪吃,嘴馋红烧鸽肉,还有鸽架炖汤! 终于可以喘口气! 心里想着,她的嘴上倒是痛快答应。 “朱雀领命!” “这花鸽要是再出现,不论是不是刺探军情,我都把它打下来,让膳房红烧鸽肉、骨架炖汤!” 柴霄伸出拳头。 “那就一言为定!” “不过,看这飞行的动作和轨迹,应该不是同一只。” “物以稀为贵!” “所以,红烧一只就能卖大价格,如果还有其它的,想办法活捉!” 朱雀一凛。 “是!” 柴霄放低了声音。 “既然你养活过这稀罕物,那就交给你一个任务,想办法建立我们自己的飞鸽传书架构!” 飞鸽传书架构? 朱雀觉得刚刚认定这位九皇子仍然只是好吃草包一个,是大错特错! 他竟然想活捉这些西域飞奴,用它们来建立自己的飞鸽传书架构。 从而,构建又快又准的谍报系统。 《孙子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又说,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 能够取胜,既在于对敌我双方情况的把握,更在于提前知道。 这位已经不是草包的九皇子,是要先知别人,进而取胜别人啊! 刹那之间,这位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巾帼英雄,心中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畏惧”之心。 今日之前,还从未觉得这位九皇子有令人“畏惧”的地方。 只一天,就变了。 吃食等习惯变了,学识变了,脑中所想和胸怀都变了。 变得隐隐让人觉得害怕! 难道,他之前在京城都是装的,一到大许,就开始“崭露头角”。 这么看来,他刚才说的飞鸽传书架构,还不只是要先知别人、取胜别人。 是要先知天下,掌控天下啊! 朱雀郑重神色,拱起双手。 “朱雀领命!一定不负少主所托!” 柴霄这时手打凉棚,看了看日头,然后冲十一金钗摆摆手。 “时辰差不多了!” “这些赚钱的办法,一项项给你们掰开揉碎了说,来不及了!” “这样,刚才朱雀和剑雨各领了一片大树叶,你们十一人也是,现在开始,一人领一片树叶。” “相当于,这树叶既是令牌,也是赚钱方法!” “你们各担一摊,都是边干边琢磨,钱呢,肯定都少不了。” “当然了,既有分工,还有合作。” “这些赚钱方法,一共可列作五大项。” “第一大项‘买票入场’,分尊、贵、荣三场。” “朱雀领走了一片大树叶,请剑霜、剑雪各持一小树叶加入,一同完成。” “第二大项‘吃喝花费’,分凭票打折、简食上桌、外卖到人三条生财之道。” “剑雨领走了一片大树叶,请剑霁、剑霰各持一小树叶加入,一同完成。” “接下来,还有三大项。” “第三大项,请剑风领衔,剑云、剑雾加入。” “第四大项,请剑雷领衔,剑霓、剑虹加入。” “第五大项,仅剩剑电,先卖一个关子。” “我把剩下内容简要说说,你们听懂了,就开始干。” “两个要求。” “各大项,分别领活、干活、花费、赚钱的账,分开记。” “各大项内部,密切合作,不分你我。” “可好?” 十一金钗急忙应诺。 “诺!” 十二个人加起来,占了一成股,可以分到前大两项所赚二万两的十分之一,也就是二千两。 那后面的几个大项,可都是锦上添花,多赚一两是一两。 云淑妃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嘴角溢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臭小子这手“分叶到人”,还有“既分工又合作”,真厉害! 朱雀加上十二金钗,一人领一叶。 相当于,把各“差使”落实到了实处。 更重要的是,一分组,肯定相互比着! 你赚一万,那我就得赚一万一千。 谁要是赚少了,都拉不下这脸来。 二桃杀三士,是坏点子! 恶之恶也! 一人一叶,既分又合,是好点子! 善之善也! 柴霄笑笑,让金钗们纷纷把小树叶先领走,石桌上仅剩下了三片大树叶。 然后,拾起一片大树叶,转了起来。 “剑风听命!” 剑风一身紧致戎装,眼神锐利,额前束一银色飘带,随风轻扬,双手作拱向前。 “谨听少主吩咐!” 柴霄言简意赅。 “你是十二金钗之首,没什么难得住你!” “这赚钱的第三大方法,很简单。” “四个字,彩票竞猜!” 彩票? 是说彩色的票子? 可是,这时的银票也就是“飞钱”,都是黄纸黑字,哪来的彩色呢? 还有竞猜,又是什么鬼? 难道是各种瞎猜,只要猜中了就有钱? 柴霄看出了剑风及众女眼神流露出来的疑惑,掏出一张银票,用黄绿色的树叶盖在了上面。 “没错!” “彩票,就是彩色的票子!” “竞猜,就是只要下注,一旦猜中了,赚的钱,翻一番、两番、甚至三番、四番!” 众女不禁面面相觑。 少主,是不是想赚钱想疯了? 这要是猜中就赚这么多钱,那还不赔死? 他不是刚刚现场教授那个既有难度又好理解的“双倍求和”么? 怎么,一下子又连最基本的算数都忘了? 第47章 彩票 柴霄当然不指望,金钗们能迅速理解“彩票”的全部要义和赚钱逻辑。 这需要现代的概率理论,还有数据模型作为支撑。 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 那么,点到为止就好。 其实,对于赚钱的每一项,都是有所对应的。 也就是说,在他心中,已将这十四片树叶进行分类,并串成了“体系”。 只不过,对于这些刚睁眼看“新世界”的女子们来说,得一步步来。 要不然,太过集中与密布的颠覆性“头脑风暴”,会让她们应接不暇、濒临崩溃。 过犹不及。 还是循序渐进为好。 关于之前的第一项,买票入场。 看上去赚钱的是门票,其实不然。 关键内核,是赛事设置。 先循环战,再淘汰战,既充分展示赛事的合理性、生动性,又包含了偶然性、残酷性。 经过循环战,一轮轮依次对战,摸爬滚打出来。 眼见为实。 所有人,都会对能进入下一阶段复赛的拔尖者有一个大致判断。 谁谁谁这场没打好,那场还可以,最后不错。 谁谁谁进入复赛了,确实名副其实,看下一步能走多远了。 这就是合理性、生动性。 到了淘汰战,就处处暗藏偶然性与残酷性。 很有可能,你有亚军之资,但在三十二进十六时,就不巧碰上了冠军。 没办法,只能止步于十六强外。 所以,需要通过“抽签”,来为这样的偶然与残酷安上“理由”。 都是自个儿抽的签,怪不得别人。 而且,中途穿插举行“复活赛”,也更能增加合理性和生动性。 至于门票分为三个区域,就是vip分类的常规操作。 离得最近的,价格当然最高。 中间的区域,主要是为了缓冲,所以价格适中就好。 最外围的区域,价格很低,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以示与外面站着的人区别。 至于门票在进入淘汰战后,每日翻倍,抓住的就是大家已沉浸其中,都想知道下一步结果。 关于之前的第二项,吃喝花费。 这其实是与观看比武招亲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发展“会展经济”。 办会展,人流来了后,想让大家心甘情愿掏银子花钱,门票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吃住。 大许王城相对较偏,专门为看比赛,来这住的,不会多。 所以,吃喝花销就上升为消费重头戏。 于是,凭票可以打折。 一二楼,至少八折起。 最前面的“尊”票,可以在二楼雅座打到六折。 中间的“贵”票,可以免去提前预约和排大队。 后面的“荣”票,可以免费在一楼快餐店领走一份饮品。 这是进到馆子里消费。 那些一直坐在位置上不想动的,就简食上桌。 至于品类、样式,与票价相当。 强调的,就是一个“匹配度”。 最后,对于那些不花票钱,就在外面站着看的,也提篮送“外卖”到人。 在这,走的就是“薄利多销”。 关于现在的第三项,之所以叫“彩票竞猜”,而不叫“开赌收银”,也是有考虑的。 大齐沿袭唐律,官方禁止赌博。 《唐律疏义》中,就对赌博有明确处罚。 参赌者:赌资不满五疋以下,杖一百,同时没收所有家籍与浮财。 设赌抽头者:计算从赌徒身上抽走盈利的数额,按“盗窃”论罪。 京城设赌者:一旦抓获,处以极刑。 民间设赌者:一旦抓获,处以充军。 当然,规矩虽然如此,但执行起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那时的当权者,常常“自坏规矩”。 武则天,亲设九班赌局。 唐玄宗,痴迷斗鸡,下注巨资。 胁迫武则天退位的唐中宗李显,更夸张,和老婆韦后一起在御床上玩一种叫“双陆”的赌戏。 更夸张的是,不光他们二人玩,还把武则天的侄子武三思,叫来一起玩。 武三思是武周时期的风云人物,也是玩“双陆”高手。 靠打得这手好牌,赢得了李显和韦后的好感。 之后,越来越夸张。 看见武三思来了,李显会主动起身,让韦后和他玩,自己在旁边计算输赢筹码。 引狼入室,尚不自知。 武三思与韦后越玩越亲密,私通欢好。李显不在场时,他们也会单独相处。 二人通过这种亲密关系,效仿武则天,逐渐结成一股强大势力,即为“后党”。 后来,嫌李显碍手碍脚,干脆直接毒死。 自古以来,潘金莲并不是最毒的,这位弄死皇帝老公的才是。 这场史称“韦后赌双陆”的赌局,引发了朝野的广泛议论和不满,严重影响了皇室形象。 因此,如果在这在天祭之后比武招亲的擂台上,公然开设赌场,是明显不合适的。 虽然这样来钱快,但也容易让朝堂上的谏官们抓着把柄,一参一个准。 而且,还有一个唯恐逮不着九皇子过失的二皇子。 虽然这是为了营救泰州决口筹齐百万银两的“正事”,但他会默默记着。 筹齐了,他摆出首个认捐的高姿态,尽揽功劳,戴上太子之冠。 以后再找个机会,说你这涉赌,全靠我替你扛着,所以十万两奖励不能都给你,给一成吧。 筹不齐,就直接说,“这是老九自己开的赌场,没想到这么丧心病狂”。 当时就落井下石,一把拍死。 所以,参照现代内陆不开赌场,但是可以开设“体育彩票”的做法。 包括猜胜平负、比分、总进球数、单回合和全场胜平负,甚至规定时间战平,加时胜负。 还可以进行一注和多注投等。 买的,永远没有卖的精。 只要设计闭环,足够完善,彩票一定亏不了! 柴霄提高了声音。 “这种彩色的票子,就用厚一些的硬纸,贴上一片彩色叶子。” “叶子上,写一个‘亲’字,纸的背面,写一个‘武’字,就叫‘武亲彩’,可好?” 剑风和众金钗纷纷鼓掌。 “好!” 柴霄手中的第三片大树叶,转了第一圈。 然后,醮了醮茶水,在石桌上画起了图示。 “设计的第一种样式,是专门针对循环战的。” “照着选出六十四强的谱,画三十二张彩票,先标上一组。” “写上一对二,三对四,五对六……” “第个对阵下面,画三个圈。” “第一个圈,是二十招内胜。” “第二个圈,是二十招战平。” “第三个圈,是二十招内负。” “剑风,你们觉得,在不了解任何人实力的情况下,最多能猜中几场?” 剑风一怔。 “实力未知,还可能战平,能中三场,就顶天了吧!” 柴霄笑了。 “说得有理!” “既然这样,那就加一倍,画上六场。或者加两倍,画上九场。” “至于赔率,以四场为本平。五场,就来翻一番,小小奖励一下。” “六场为十倍,依次递增。” “举个例子,这张武亲彩咱们卖二十文钱,只要买中五场,奖四十文。中六场,奖一百文。” “中七场,就能得一千文也就是一两银子。中八场,可得十两。九场全中,得一百两。” 剑风等人听到这儿,大惊失色。 “如果真的有人蒙对九场全中,怎么办?” 柴霄笑着反问。 “你刚才不是很肯定的说,中三场,就顶天了!怎么这会儿,又觉得会有九场全中的呢?” 第48章 还能这么玩? 剑风呆住,左右手分别捏着数了数。 慢慢的,她琢磨出来少主这么做的意义了,但仍忍不住问道。 “这二十文一张武亲彩,确实不贵。” “可不怕万一,就怕万一。” “万一真有人猜中九场,奖出去一百两,那得卖五千张票才赚得回来!” “可您说过,咱们大许王城满打满算,也就四万人,不可能都来看,都买彩票! “只要出这么一张,可就赔大发了啊!” 柴霄用大树叶轻敲一下石桌,画起了第二张,也就第二个九场的图示。 “可以啊!知道计算赔付可能率了!” “放心吧!看到二十文这么便宜,他们一定会多买的!” “其实,这里有一个算数题。” “刚才这,只是第一组当中的第一拨。” “一共三十二组,保守一点,按每组二十人来排,两两对战,算算每组要进行几场对战?” 剑风嘴里喃喃念叨。 “每组二十人,两两对战,一、二、三……” 因为剑雨不在这,所以她算起来很吃力,除了两只手,恨不能把两只脚的指头也拿出来数。 结果,没几下就绕晕了。 柴霄笑了笑。 “这个算法,和刚才那个‘双倍与求和’有些像,可以一点点找规律。” “先从简单的来!” “比如这一组中,只有三人,那么就是一二、一三、二三,三种。” “如有四人,则是一二、一三、一四、二三、二四、三四,六种。” “如有五人,则是一二、一三、一四、一五、二三、二四、二五、三四、三五、四五,十种。” “相当于,三人是三个减一个,就是二,加上一,等于三乘以二,除以二。” “四人是三,加上二,加上一,等于四乘以三,除以二。” “五人是四,加上三,加上二,加上一,等于五乘以四,除以二。” “所以,二十个人,应该就是……” 剑风不太精于算数,但少主的总结给了她很大启发,当即应道。 “从十九加十八,一直加到一,等于二十乘以十九,除以二,相当于十乘十九,一百九!” 柴霄鼓起了掌。 其实,这就是现代数学中的“排列”与“组合”问题。 高中课程中,就有明确计算公式。 “排列”有次序,“组合”则没有。 二者计算公式的相同,都是“所有数”的“阶乘”,除以“所有数减去所选数”的“阶乘”。 而二者的差别,就是“组合”需要多除以一个“所选数”的“阶乘”! 这是二人两两对战,因此就多除以一个“一乘以二”也就是“二”即可。 “只是第一组,就有一百九十场对战,每张彩票上画九场对战,那至少得有二十张。” “一张二十文,一组就是四百文。” “一共三十二组,那就是一万二千八百文,也就是十二两八钱银子。” “十二两八钱对一百两,也就是一比八而已。” “你现在再看这九场全中的撞大运出现的一百两,就不会那么忧心了吧。” 剑风笑了,其他金钗也频频点头。 这样一来,倒是不用担心赔得太多。 柴霄手中的大树叶,停止了画“九场图”,而是画出了一张百两“飞钱”银票的图样。 “我再给你托个底,如果真的有人蒙对这九场全中,那这一百两我来出!” “当然,风险和收益都是相对的,也不能白让你这么占便宜!” “如果纵观全场,一张百两大奖没出,就从你在这场赚的银子里出二十两,可好?” 剑风两眼放光,大喜过望。 “多谢少主托底!” “为避这百两大奖之险,属下愿出这二十两反赌。” 柴霄大笑起来,斜眼看向了云淑妃和朱雀。 “在你们心目中,我是不是就是一个大大的六面骰子形象,无时不刻都在想着赌,是么?” 朱雀、剑风及金钗们都不禁莞尔。 这还用问? 难道,不是么? 只有云淑妃不这么看,脸庞满是笑容,目光中充满了期许和赞赏。 打消手下办事人的顾虑,是一个“明君”必须做的事。 这番主动托底,很好地解决了剑风等人对这个“武亲彩”的最大担忧。 至于“反赌”二十元,说的是从赚中抽取,能够激发她继续赚钱的斗志。 一石二鸟,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柴霄看到了母亲赞许的目光。 手中大树叶,指向剑风。 “你现在应该开动脑筋,想想就这二十文一张的彩票,怎么能赚到一万两?” 剑风大惊失色,扳起手指就开始数。 “十、百、千,一千文相当于一两,再十,百,千,万。” “君上,这二十文一张,相当于一两五十张,一万两,就需要卖出五十万张啊!” “怎么可能?” 柴霄手中的大树叶,轻轻敲击石桌。 “五十万这个数目没错!但别被它吓住了!” “刚刚已经算了,循环战彩票第一样式,也就是胜、平、负。” “三十二组,每组二十人,一张彩票九场胜平负,每组需要二十张,也就是六百四十张。” “假设有一千人想赌赌手气,算算,有多少?” 剑风急忙开始计算,不禁张大了嘴。 “六百四十乘以一千,那就是六十四万,这就够了,还大大超出了啊!” 柴霄笑了。 “当然,这是一个满打满算的总数!” “就算有一千人想买,对于这毫无把握的循环战,一般就选个几场,试试手气,不会全买的。” “但是,有些人会认为买得多,中奖也多。” “所以,当前你最应该操心的,是抓紧时间和内务府一起把这些彩票画出来。” “有一个简单办法,就是你们只需画出每组二十张的对阵图示,然后拓印。” “再做三十二个小印章,以示组别,盖在最上方。” “如果按一百个人想更多购买来计算,那就是六百四乘以一百,也有六万四千张了!” “在实际情况中,应该比这个数更少一些。” “所以,建议你们第一拨拓印,来个六千张左右,盖好组别,再有购买,再拓印就好!” 剑风心里有了底气,拱手应命。 “诺!” 柴霄手中的大树叶,开始旋转第二圈。 “这,还只是循环战的第一样式。” “第二样式,竞猜点数!” “和刚才猜胜、平、负不一样,这第二样式,猜的是几招内分胜负。” “也就是说,如果被击出擂台,或是倒地三次,就定出胜负,都按当时所用招数计算。” “分四个档次,也就是画四个圈。” “第一个圈,五招内分胜负。” “第二个圈,六至十招内分胜负。” “第三个圈,十一至十五招内分胜负。” “第四个圈,十六至二十招内分胜负。” “一张票,也是画九场。” “奖金与是与第一样式一样,从五场,到九场,四十文到一百两。” “每组二十张画好,统一拓印,再盖上三十二个组别章。” “这种玩法比较新奇,头一拨可以拓印个八千张,再有购买,再拓印。” 剑风和其他金钗被少主的“新奇点数竞猜”震惊到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震惊归震惊,明显感觉这是可行的,只不过之前没想到竟然可以这么“玩”。 “诺!” 柴霄手中的大树叶,转起第三圈。 “循环战的第三样式,竞猜方式。” “分三种方式,画三个圈。” “第一个圈,击出擂台分胜负。” “第二个圈,倒地三次分胜负。” “第三个圈,点数分胜负。” “也是一张票画九场,画好每组二十张,拓印,盖组别章。” “这种玩法也有意思,先拓印八千张,再购再印。” 剑风拱手应命。 “诺!” 柴霄看到剑风眼里流露出来的信心,越来越足,笑着将手中的大树叶转起了第四圈。 “头一天的循环战,都不了解,就先开这三种样式吧。” “到了第二天的淘汰战,大家心里就有底了,也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购买彩票了!” “剑风,你来说说看,如何设置样式呢?” 第49章 爆改模型上市 剑风迟疑一下,略作停顿后,还是鼓足勇气举手。 “第二天的淘汰战,是三十二组选出前两名,六十四人抽签对战,一共三十二场比赛。” “这必须分出胜负,那就去掉‘平’,设一个竞猜胜负样式。” “也设一个竞猜点数样式!” “因为当时定的是五十招分胜负,那就分为二十招内,四十招内和五十招内。” “也再设一个竞猜方式样式!” “仍分为击出擂台、倒地三次和点数。” 柴霄笑着鼓掌。 “好啊!依此类推,这就上道了不是?” 剑风受到夸赞,并未得意忘形,弱弱问道。 “可是,少主,这样式虽然和循环战差不多,可一共只有三十二场。” “按一票九场,不足四张。” “三样,也就是十二张啊!” 此语一出,朱雀和其他金钗纷纷拉住她。 “剑风,你是不是傻?” “这场次虽然少了,但明显买彩票的人会多啊!” “只印十二张是底数,到时还可以拓印啊!” 剑风有所领悟,点了点头。 “也是啊!” 柴霄这时又用大树叶醮着茶水,在石桌上画出了彩票样式。 说话声音不重,却掷地有声。 “淘汰战的第一样式,将三十二场分为上、下半区,每区十六场。” “购票者,对十六场全部竞猜。” “因为购买的人会很多,可以多设些奖项。” “全中,得大奖一百两。” “中十五场,得五十两。” “十四场,得二十两。” “十三场,得十两。” “十二场,得五两。” “十一场,得二两。” “十场,得一两。” “九场,得五百文。” “只这个样式,上、下半场先各拓印五千张,再购再印。” 剑风毕竟是十二金钗之首,领悟能力很快,悄悄让伙伴拿来纸笔,与剑云、剑雾当场录画。 柴霄又画出第二样式。 “第二样式四种玩法,都是画出所有三十二场,只是从中选的场次不同。” “第一种玩法,任选九场,确认胜负。” “这需要对全部场次做出掌握与判断,所以更难,只要中,得十两。” “第二种玩法,任选十场,全中得二十两。” “第三种玩法,任选十一场,全中得五十两。” “第四种玩法,任选十二场及以上,全中得一百两。” “这第二样式的四种玩法,先各拓印二千张。” 剑风与剑云、剑雾一一录画。 柴霄画出了第三样式。 “第三样式,将上下半区再拆分一半,即上半区前后各八场,下半区前后各八场。” “每八场,进行第一回合加全场预测。” “也就是每场下面,各划两行。” “第一行三个圈,胜、平、负,因为第一回合还是可能打平的。” “第二行两个圈,胜、负,因为全场必须决出胜负。” “比如第一场,可能轻敌,第一回合上来就输,但之后冷静下来,连扳两个回合。” “那最后结果就是第一回合负,全场胜。” “这一样式,如果全中,奖五十两。” “这种玩法比较新奇,四个八场样式,先各拓印二千张。” 剑风等人不住咋舌,继续录画。 柴霄又画出了第四样式。 “第四样式,也是针对上下半区前后八场,用剑风说的,竞猜点数。” “因为三个回合各以五十招为限,所以分五个档次,画五个圈。” “第一个圈,五十招内。” “敢选这档的,说明有人实力超群,第一回合就以击出擂台或击倒三次获胜。” “第二个圈,五十一招至八十招。 “选这档的,说明实力相差较大,没第一档那么夸张,但也在第二回合前半段出擂或倒三。” “第三个圈,八十一招至一百招内。” “选这档的,大致在前两回合已分胜负。” “第四个圈,一百零一招至一百二十五招内。” “选这档的,已拖到第三回合中段,实力接近。” “第五个圈,一百二十六招至一百五十招内。” “选这档的,战至最后,实力极其接近。 “而之所以拆成五档,是怕有人靠实力故意操纵比赛。” “这一样式,全中也奖五十两。” “这种玩法有新意,四个八场样式也各先拓印二千张。” 剑风等人纷纷点头,觉得少主多分档次,确实能有效避免操纵比赛,一一录画下来。 柴霄画出第五样式。 “第五样式,也针对上下半区前后八场,用剑风说的,竞猜方式。” “就三种方式,画三个圈。” “第一个圈,击出擂台分胜负。” “第二个圈,倒地三次分胜负。” “第三个圈,点数分胜负。” “这一样式,有意思,但相对好猜,全中,奖三十两,先各拓二千张。” 剑风等人觉得,少主在这少设奖金也是合理的。 正常都是靠点数分胜负,所以八场都勾第三个圈,全中机率很大。 这是因为,即便她们这些接近学武巅峰之人,也没把握对进淘汰战的,击出擂台或连倒三次。 当然,如果双方有意放水,就另当别论了。 柴霄似乎看出了她们心中所想,微微一笑。 “有想放水、操纵比赛的,单有设置!” “这第二天淘汰战的彩票,大致就这样,算算,五个样式,能卖出多少张?” 剑风急忙抓笔就算。 隐隐间,有了一些被封为“第二精算师”的剑雨风范。 “淘汰战第一样式,上下半区各先拓印五千张,共一万张。” “第二样式,四种玩法各先拓印二千张,共八千张。” “第三、第四和第五样式,都是四个八场各先拓印二千张,即三个八千张,二万四千张。” “加起来,一共四万二千张。” “算上头一天循环战三种样式,六千张、八千张和八千张,也就是二万二千张。” “一共有六万四千张,超过总数五十万张的八分之一了!” 云淑妃这时笑着“挤兑”剑风。 “怎么,这会儿觉得离那五十万张总数,没那么遥远了?” 剑风挠挠头,不好意思笑了。 “娘娘!少主算得精细,这还只是第一拨先期拓印的,后面再购再印,肯定还能有不少!” “所以,不远了!” 朱雀这时在旁边提醒。 “别忘了,这还只是淘汰战第一天的,后面还有呢!” 剑风连连点头。 “对对!后面还有五天呢!” 恰在这时,剑雨从膳房跑回,看来已把赚钱第二大方法“吃喝花费”三条生财之道交代完毕。 一听“武亲彩”这么赚钱,还能印出这么多张,顿时来了兴趣,迅速加入其中。 柴霄见她们有说有笑,心里也很是欣慰。 其实,他已把现代火爆的足彩玩法模型,无一例外全用上了,甚至还进行了“改良”。 现代足彩,一共四种。 第一种,胜负彩。 十四场,竞猜胜平负。中十三场有奖,全中十四场为大奖。 他将其改良成了淘汰战第一样式。 上下半区的十六场,去掉“平”,只有胜负。 为吸引更多人投注,提升到九场就有奖,但奖金不高,中十三、十四场时得十两和二十两。 至于十五、十六场,现代足彩已经进行了数据演算,比例低至为零。 第二种,任选九。 十四场中任选九场,竞猜胜平负。只有全中得奖。 他将其改良成了第二样式。 三十二场中任选九场,这个中奖比例大大低于十四场中任选九场,所以将奖金提升二十倍。 并增加任选十场、十一场、十二场及以上,最高可中一百两。 第三种,半全场。 六场比赛,竞猜半场加全场,只有全中得奖。 他将其改良成了第三样式。 八场比赛,竞猜第一回合加全场,也只有全中得奖,五十两。 第四种,进球彩。 四场比赛,竞猜进球数,零、一、二、三及以上,只有全中得奖。 他将其改良成了第四和第五样式。 八场比赛,竞猜胜负点数,还有胜负方式。 点数,分为五十、八十、一百、一百二十五和一百五十招,五档。只有全中得奖,五十两。 方式,分为击出擂台、倒地三次和点数,三档。只有全中得奖,因为相对好猜,三十两。 当然,除了这些,他心里一直憋着一些地方玩法的“改良版”大招,就看怎么放出来了! 第50章 斥候入局 柴霄手中的大树叶,又开始了旋转。 “淘汰战第二天,也就是三十二进十六的比赛,一共十六场。” “延续前一天的,稍作变化。” “第一样式,猜胜负,改上下半区为全部十六场,中九场就有奖,五百文,十六场奖一百两。” “因为越到后面越激烈,投注人会多,印数翻倍,先拓印一万张。” “第二样式,任选九,仍分四种玩法。画出全部十六场,任选九、十、十一、十二场及以上。” “奖金不变,仍然分别为十两、二十两、五十两、一百两。” “各先拓印二千张。” “第三样式,第一回合加全场。分上下半区八场进行,全中奖五十两。” “印数也翻倍,各先拓印四千张。” “第四样式,猜点数和方式。也分上下半区八场进行,点数全中五十两,方式全中三十两。” “印数翻倍,各先拓印四千张。” “这样一来,所印彩票数量和前一日没变化,也是四万二千张。” “前三日彩票总数加起来,有十万六千张了。” “剑风,剑雨,我没算错吧?” 剑风、剑雨眼中放出离胜利越来越近的光芒,连忙应道。 “少主,丝毫不差,已超过五十万张总数的五分之一了!” 柴霄手中的大树叶,继续旋转。 “淘汰战第三天,十六进八,八场比赛。” “场数少,需要调整的就多了。” “第一样式,猜胜负,全部八场,只有全中才有奖,奖金设低一些,十两。” “先拓印一万张。” “第二样式,任选九,已无可能,取消。” “第三样式,第一回合加全场,正好八场,全中奖五十两。” “印数再加倍,先拓印八千张。” “第四样式,猜点数和方式。也正好八场,点数全中五十两,方式全中三十两。” “钱数也加到各先拓印八千张。” “所印彩票数量,少了任选九的八千张,就是三万四千张,总数正好十四万张。“ 这一次,不光是剑风、剑雨等人,连云淑妃和朱雀的眼中都流露出万般欣喜来。 真没想到,这只二十文一张的彩票,竟然能卖出这么多张数来。 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啊! 柴霄手中的大树叶,继续旋转,但非常缓慢。 “淘汰战第四天,八进四,只有四场比赛。” “前三种样式全部取消,只剩下最后一种,竞猜点数或方式。” “这个可以多印一些,只因为只剩这一种,大家热情都会集中到这上面来,各先拓印一万张!” “但是,全中奖金额得放小,只有五两。” 剑风等十二金钗,云淑妃和朱雀不住点头。 显然,对君上金额放小但印量加大的调整,非常认可。 只是,点头之后,她们的眼神中纷纷流露出遗憾与不甘来。 照理说,越到后面,看的人越多,是万众瞩目。 可因为场次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好猜中,所以,没有再设置彩票竞猜可能的空间了。 出人意料,柴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甘表情。 之所以取消第三天“任选九”,第四天仅保留“猜点数”,完全按照现代足彩样本空间来的! 第一种胜负彩,样本空间是十四场。 所以,八场时勉强可以设,但奖金只设十两,四场时就得取消。 第二种任选九,样本空间是十四场任选九。 所以,八场及以下没法开,必须取消。 第三种半全场,样本空间是六场。 所以,八场时可以开,四场时取消。 第四种进球数,样本空间是四场。 所以,八场时和四场时还可以开,再往后就不行了。 那么,这之后更为精彩的半决赛和决赛,就一张“武亲票”都不能印了么? 柴霄微微一笑,压了压准备“放大招”的迫切心情。 剑风一手拿纸,一手举笔,说道。 “少主,这之前印十四万张,这淘汰战第四天,就这竞猜点数和方式的二万张,共十六万张。” “接近五十万总张数的三分之一!” “是不是,也就这么多了!” 柴霄并没有马上接话。 这时,看见张保迎面走来,站在朱雀旁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垂手立在云淑妃身旁,但仍忍不住伸脖子去看剑风手里的录画图。 这,大概是“精算师”上线后的天性吧! 柴霄抬头看了看日头。 离午时,大致就差两刻了! 张保这时回来,应该是告知东鼓楼天、地、人场已准备就绪,可以动身前往了。 柴霄微微点头,把第三片大树叶递到剑风的面前。 “你刚才问,是不是就这么多张数,我一会儿再回答你!” “现在交令,这先期拓印的十六万张,还有之后再购再印,可都朝你说了!” 剑风凛然,带领剑云、剑雾单膝跪倒,双手接过树叶。 “剑风领命!” “一定不负少主重托!” 柴霄手里又转起了第四片大树叶,看向剑雷。 “到你了!” 剑雷带着她这一组的剑霓和剑虹,一同上前,双手拱起。 “少主!剑雷听令!” 柴霄微微一笑。 “赚钱的第四大方法,也不复杂。” “刺探发布!” “说白了,就是打探消息,再收集整理,抄册贩卖!” 剑雷、剑霓和剑虹都是一愣。 这也能赚钱? 只有曾经涉猎军旅的朱雀,还有常年在大内行走的张保,眼里放出了别样的光芒。 君上,这是把军事上常用于刺探军情的“斥候”放到了赌局之中。 不光要赚有赌心、主动投注人的钱,还要赚有观望心、没事看热闹人的钱。 还可以把不少后者,都发展为前者。 也就是说,第四大方法不光可以直接赚钱,还能让第三大方法更赚,卖出更多彩票。 环环相扣,相得益彰啊! 柴霄手中的第四片大树叶,连转了好几圈。 “你们现在,叫上王公府几个对大许王城知根知底的老人。” “其中有一个姓张的大爷,之前修过护城河。” “带上他,马上找到王城各坊的坊正,周边十里八乡的里正。” “每人先发一两银子,让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参擂报名者的信息全搜刮出来。” 说到这,他竟然从怀里掏出了二十两银子。 众人当时就是一惊。 这小祖宗,自打昨晚开始,就像个貔貅一样。 看见银子就像不要命似的,统统吞进肚里。 但是,想往外出一两,门都没有。 眼下竟然掏出二十两银子,还真是千年铁树开了花,破天荒。 不过,感叹“新鲜”之后,众人也无一例外地对这位新立君上心生敬意。 他肩上压着筹齐百万两银子重担,可不就得像貔貅一样只吃不拉,能入多少入多少么? 这时主动掏出二十两,作为“刺探发布”的启动奖金,为的可是公事,拿的是自己的钱。 有此君上,还愁何事不成? 剑雷一头乌发如雷云瀑布,眉如新月,透着英气。 “少主,这二十两不能让您出!” “参照剑风负责的竞猜彩票,不出一百两大奖,就出二十两反赌,从我们赚的银子里扣!” 剑霓和剑虹也纷纷附和。 “就是!我们愿意反赌!” 云淑妃定定看着,泪水湿了眼眶。 曾几何时,自己这儿子没有任何人看得起。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所有人都把他当草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只短短两天,他就领着身边人谋划了一件又一件大事。 虽说离筹齐百万两还有距离,但大家都愿意跟着他,这可是千金难买的“人心”啊! 柴霄眨了眨眼睛。 “你们三个,先接下银子再说。” “反赌,是之后的事。” “摸摸你们身上,还有一文钱么?” “没一文钱,就让老者和里正、坊正给你们卖命,凭什么?” “凭你们长得美?” 第51章 大数据表格? 剑雷等人这才明白,少主说的是大实话。 剑雷有些尴尬地拱手接过。 “多谢少主思虑周全!” “我等不是长得美,是想得美!” “让少主见笑了!” 剑霓和剑虹还比较懂事。 “少主!这银子我们先拿着!” “但是,算我们先借您的!赚了钱,一定还!” 柴霄笑了。 “对于刺探发布,我想到三个要点,你们先听听。” “到时执行起来,你们自行把握,相机行事。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剑雷三女正色。 “受令!” 柴霄又转起了这片大树叶。 “第一,收集消息。” “其实,应该用‘搜刮’这个词更好。” “搜刮消息要全,但写在纸上售卖的,要精简!” “换句话说,你们要针对每位报名者,建立一个数据库,通俗些说,就是消息包!” 数据库? 消息包? 剑雷等人傻了眼。 这又是什么鬼? 柴霄这时唤过张保,耳语几句。 张保连连点头,快速跑走了。 柴霄转过头问剑雷。 “如果就给一张纸,上面写着报名者的重要消息,你觉得怎样才能卖高价。” 剑雷略一沉吟,应道。 “如果让我写,至少得有他的姓名、出身、师承。对了,还应该有年龄、身高、体重。” 柴霄鼓掌,示意她也像剑风那样拿着纸笔录画。 “我来告诉大家一个方便计算与比较的方式,画格子!” 画格子? 剑雷等人怔住。 画格子也能赚钱? 柴霄用树叶醮了茶水,在石桌上画了起来。“ “这个东西,叫表格,不太好记,所以就叫格子好了!” “往大了说,它就是一个大格子。” “但它当中,又分很多小格子。” “先做两个界定,横向格子,叫‘行’,纵向格子,叫‘列’。” 他很快画出了一个两行六列的“格子”。 “这第一行,我们把刚才剑雷说的六样,都写上去。” “姓名、出身、师承、年龄、身高、体重。” “因为姓名、年龄、身高、体重,这四个最直观,所以稍微换个顺序,把它们放最前面。” “我们不是打算虚构一个叫‘炎鸾’的人么?” “就用她来举例子!” “第一行填好,再填第二行!” “姓名下面这格,写上,炎鸾。” “年龄下面,写上,十七。” “身高下面,写上,一米六八,不,五尺六寸。” “体重下面,写上,一百零八斤,差不多吧。” 话说到这儿,他看了看朱雀一眼。 一米六八,一百零八斤,都是他的目测。 准或不准,还得这位飒美巾帼自己确认。 在现代,当面点出女子的身高体重是不礼貌的,也不知道穿越过来此时是不是这样? 朱雀脸上并无羞涩表情,点了点头。 而且,她主动说出了后面两项。 “出身,江州,团练副使次女。” “师承,太白山上清观第二十一代关门弟子。” 柴霄点点头,用手指向姓名之后。 “应该加一列,在这,写上‘性别’,让那些想靠女扮男装,跑来捣乱的,也慎重慎重。” 众女都笑,连张保也不禁莞尔。 柴霄又指向最后。 “最后一列,应该再加一个‘战绩’,这才是最有参考意义、让大家愿意掏钱购买的消息。” 众人纷纷点头。 朱雀反应很快,迅速报上了消息。 “战绩,柏乡之战,亲率一营,斩四百人。” 我的天! 这哪是什么飒美巾帼? 分别是堪比九天玄女的超级杀神! 柴霄心里当即一沉,再看别人,却都见怪不怪,脸上是毫无半点惊讶之色的表情。 看来,朱雀这杀神经历,已然人尽皆知,就他不知道而已。 年纪轻轻,就有此不凡阅历。 这小姐姐,必定是十五六岁就统兵上战场,血里火里滚过好几回,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自古英雄出少年,这才是真正的少年英雄。 搞钱、攒枪、拉人,都是为了打造一支钢铁雄师。 如今看来,这支雄师的领头者,不一定非得是雄狮,母狮也未尝不可。 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 只要能带着队伍打胜仗的,就是好将军。 《动物世界》里,出去觅食干仗的,大多都是母狮。 雄狮也就负责撒泡尿,坐镇当中,震慑四方而已。 就像现在自己这个角色。 还是,让母狮带队去打仗吧! 到时候,包括姚进等人在内,都可以划归她的麾下。 柴霄心里有了主意,嘴上却只是笑笑,问道。 “这可是比武招亲,你要这么写,还有人敢来报名么?” “到时候,一张彩票都卖不出去,一份刺探要情都没人来买,还想赚几万两,等着当裤子吧!” 朱雀一怔,俏脸红了。 “还真是,想简单了!少主莫怪!” “要不,就写十三岁当街打跑十来个流氓,全身而退吧!” “哈哈!” 柴霄笑着鼓掌。 “这个好!” “只是打跑,说明胆子大,功夫好,但不至于刺刀见红,还让武功更高的人产生保护欲。” 张保这时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四五份户籍手抄页。 柴霄扫了一眼,示意把它们分发给众金钗。 “这是户部郎官校核过的户籍内页。” “上面虽然没用格子,但一一用文字写下来,仔细看看,当中是有顺序的。” “姓字名谁,性别,生于何年何月何日,出身,家庭关系、住处、体貌、财产、田亩、赋役。” “我们的格子,可以参照这个进行补充。” “包括之前没想到的家庭关系、住址、体貌、财产、田亩和赋役。” “你们,刚才不是想问什么是消息包么?” “想想看,人在街上走,并没背着包。” “但实际上,他的消息都存档于此。” “每走一步,都相当于这无形的消息包跟着他在走。” “这,不就是行走的消息包么?” 众人点头不止。 “还真是!” 剑雷这时举起了手。 “可是,少主,既然户部都存有详细户籍内页,直接用报名人的名字,过来查找不就行了!” 柴霄拍了拍手。 “好啊!” “借力,也是收集消息的重要手段,就像让老者带着去找坊正、里正一样!” “我们,确实可以双腿走路!” “第一条腿,一见有人报名,立即到户部查核消息,当然不是照搬全抄,找有用的、精简的。” “第二条腿,要想收集到能卖出去的值钱消息,比如师承、战绩等,户籍里可没有,就得问。” “双管齐下!” “这第一重要的,收集消息,可就到位了!” 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并不知道,柴霄的心思远不止于此。 他真正想建立的,是庞大的数据系统。 而填写表格,只是数据化的第一步。 把一个人所有相关信息,以类似excel表格形式固定下来,就形成了基本的数据信息单元。 这样的数据多了之后,再进行分类、解析,导出,就能构建越来越完善的数据库并进行运用。 比如,眼下这些比武招亲报名者的数据录入,看似只是一个“擂台游戏”的点名而已。 其实,绝非如此。 正如少傅苏仲景所说,大许民风彪悍,几乎人人会武。 那么,有胆子、有实力敢来“炎鸾”招亲打擂、通过不断比拼仍然站着的,定然是个中翘楚。 给朱雀和十二金钗招婿,只是一个“磨刀石”式的幌子。 在这当中,挑选武力高强之人,以后加以培养,成为能征惯战的带兵之将,才是真正目的。 兵不在多,在精。 三千越甲,可吞吴。 后世的明朝,惊破倭寇之胆的“戚家军”,也就三千人。 所以,首支雄霸大齐的许军,就以三千人为基准吧。 当然,此三千人,绝非之前“聚齐立散轰轰轰”那三千人。 而是一个全新的,个个以一当十,甚至以一敌百的“三千雄师”。 欲治兵者,必先选将。 目前看来,朱雀、姚进都是好大将。 要是通过此次比武招亲,挑出那么几个优秀的伍夫长、十夫长,甚至百夫长。 那“四梁八柱”,可就全搭起来了。 假以时日,大许必将以崭新面貌,立于整个大齐之巅。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到时候,看谁还敢笑话大许蛮荒无雄兵,九皇子草包透顶。 柴霄手中的大树叶,又转起了圈。 “第二,整理消息。” “这一步,才是最见功夫的地方。” “何以见得呢?“ 第52章 撬动王城的方块 柴霄用手中大树叶,醮了茶水,画出与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方块格子”,道出真章。 “整理的关键,在于换位思考。” “如果把我们自己当作报名者,或者很想了解某项重要消息的人,就知道如何整理了。” “比如我是十里八乡高手,之前厉害的都较量过,突然冒出几个不认识的,最想知道什么?” “一开始,肯定想知道这几个家伙是哪个郡哪个乡的?住在哪?师承谁?是不是当过兵?” “接下来,就想知道之前打过架没有?战绩如何?他的对手是谁?是否可以作为参考?” “把这几个最想了解的消息要素抽取出来,按此排序,就是整理。” “可以先放一个要素,再放另一个要素,后来再混合处理。” “比如师承。” “把最厉害的门派放在最前面,裴氏剑宗、陌刀门、崆峒……” “整理到这儿,你们就会发现,把这张以‘师承’为题的‘格子’拿出去卖,肯定有人抢。” “至少能卖四十文,不亚于两张彩票钱。” “又比如战绩。” “曾经,和行伍出身的‘大力王’过了一百多招,不相上下。” “又曾经,三十招内将臭名昭著的悍匪‘奇淫笑笑生’打得落荒而逃。” “那么,这张以‘战绩’为题的‘格子’,肯定更抢手。” “因为,不光书写了战史,还列举了对手,便于相互之间比较。” “所以,就算卖一百文,也会瞬间抢得精光。” “再比如户籍当中记录的徭役,特别是兵役。” “是在大齐边军?还是龙军羽林卫?又或者是虎军吴兵,豹军魏兵、熊军梁兵?” “再细一些,是最核心的中军护卫?还是冲阵重骑兵?” “这类消息,带着一丝隐秘,很多人都不愿往外说。” “我们占了掌握户籍官道的先天之利,要是出售以此为题的消息,可售二百文!” 听君上说到这儿,一直跟着录画的剑雷深以为然。 旁边的剑霓和剑虹、朱雀、张保,甚至云淑妃都频频点头。 之前,根本没想到卖消息也能这么赚钱。 如今看来,还真是“没敢想”,也“不会想”。 如果都照着君上这样设计与整理,出多少消息都会被抢光,绝对不会比“武亲彩”卖得少。 而且,正如君上所说,越是精心整理的消息,价值越高。 而不像“武亲彩”是固定价格,只能卖二十文一张。 先开动脑筋,想想报名者都想要什么消息。 再精心整理,就能创造出十倍,甚至百倍于原始价值的消息。 只要售出一条,就相当于卖出十张、甚至百张“武亲彩”。 如果能琢磨和整理出更有价值的,那可就几乎相当于“武亲彩”当中一整个样式了。 柴霄敏锐地捕捉到了众人的表情,对于他们的认同,早有预料。 其实,这就是“知识的力量”,也是“数据分析产生的价值”。 收集原始数据后,将“师承”“战绩”“兵役”等要素作为索引,就可以进行排序和归类。 这就是最基本的单项分析。 当然,虽然基本,但在这个时代毕竟是“先行者”和“开创者”,绝对令人震撼。 也绝对能创造令人意想不到的价值。 更让柴霄看重的,是眼前这些人如果这么快就掌握了“收集”和“整理”消息的办法。 那么,整个大数据情报系统就基本建立起来了。 虽然还远远达不到运用高算力电脑进行分析计算的程度,但在时下,已是大大超前了。 这个比武招亲擂台结束后,可以培养更多的情报人员加入起来。 那时候,进行收集消息、分析研究的对象,就不只是这些前来比武的报名者了。 可以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可以是家境殷实的富商,可以是无恶不作的山匪。 还可以是位高权重的王公贵族、文臣武将,可以是敌我交战的双方。 甚至,可以是那个亡我之心不死、一心想当太子的二皇子柴火,还有他身边的若干人等。 到时候,双方交锋正式开始。 打的是经济战、政治战、军事战、换作古代的说法,就是文治武功对决。 而情报战,永远是第一位、最重要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更有甚者,双方已经打起来了,但还是有可以交换的东西。 情报,就是最有价值的筹码。 三国时候,曹操亲率二十万大军,对外号称八十万,攻打五万孙刘联军。 蒋干自告奋勇,向曹操请缨,去劝降发小、东吴主将周瑜。 想着就算劝不成,凭借老关系,也能捞点有用情报回来。 苍天有眼,还真发现了“超有料”信件。 却没想到,早被周瑜看出来了,反利用。 结果,熟悉水战的降将蔡瑁、张允被杀。 靠一帮旱鸭子充门面的曹操被一把大火烧得精光,落荒而逃,成就“三国周郎赤壁”美名。 如何让眼前这帮人,更快更好地编辑有价值消息,柴霄又祭出了“综合杀招”。 “至于混合处理,就是把几个要素综合起来。”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编一本书!” 编书? 剑雷等人不禁傻了。 都说这位少主最怕书,从来不读书,甚至懒得看书。 这会儿怎么转了性子,还要编书? 还有,在这时编书,和赚钱有关系么? 哪个报名者,会在这时买书? 就算是再厉害的武功秘笈,这会儿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了啊! 柴霄微微一笑。 “不叫编书,叫编册子也行!” “你们,可以想一个好名字!” “比如,在循环战开始的同时,推出一本《六十四强战力猜想》!”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众人都怔住了。 但很快,就纷纷意识到了“此举可行”。 剑雷拿着纸笔,飞快记下这个册名。 “少主!这个好!” “这要是推出来,就算卖一两银子,相信也有很多人会买。” “就是!就是!” 旁边众金钗纷纷附和。 柴霄笑着点头。 “这本册子,先列一个混合格子。” “从战绩作为第一要素,开始往下排。” “之后,加入师承作为第二要素,继续排。” “然后,加入兵役作为第三要素,接着排。” “最后,增设一个要素,可以叫口碑,也可以叫风评。” “让本土里正,代表乡里做出判断,加入进来。” “这本册子的前半部分,就准备齐了。” “后半部分,就把第一步收集到这些人的基础消息,精炼一下,一人一页,对应附在后面。” “这本混合处理的册子,就做好了!” “你们觉得,可以卖多少钱?” 剑雷等人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竟然可以这么干啊! 别说,这还真是编册子,说是编书,也不为过! “至少,可以卖一两银子吧!” “我觉得,这么厚一本,六十多页,又费了咱们这么多工夫,怎么也得卖二两银子吧!” “能卖五两!” “十两也不多,肯定有人买!” 柴霄笑着摆手。 “既然,你们认为可以卖这么高的价,买的人也一定踊跃,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只卖三百文!” 这一下,剑雷等人炸了锅。 “才卖三百文,只比单人的兵役情况多一百文,这也太少了吧!” “对!费了这么大劲,肯定不只这个价啊!” 朱雀和张保这时在一旁半劝半喝。 “别急!听君上说!” 柴霄拿起大树叶摇了摇,好像诸葛亮摇动鹅毛扇一样。 “第一本册子,之所以卖得不贵,是因为循环战都不熟悉,很多人也都在观望。” “只要报名人数超过一百,我们就抛出这本册子,但是仍然保持报名通道开启……” 剑雷拿着毛笔的手,高高举起。 “少主!我知道了!” “这是故意贱卖!” 第53章 最挣钱的小册子 见柴霄边听边点头,剑雷更有了底气。 “大家一看,资料竟然这么详实。” “好多战绩也不怎么样,还不如我,看来可以去试试。” “我要是报了名,这上面会不会也有我的详细消息,甚至还能选入六十四强!” 朱雀、剑雨和剑风也不住发出感叹。 “少主此举,就是让报名人数不断增加,这既照顾了第四大方法,也照顾了前三大方法!” “毕竟,只有报名的人多了,买票入场的观众才会多,吃喝花费、购买彩票也都随之增多!” “我有些明白,少主说的既要分工更要合作的意思了!” 柴霄微笑点头,朝剑雷示意。 “你们在卖出第一册的时候,标上‘册一’。” “下面注一行小字,根据报名情况筛选,仅供参考。” 剑雷快速录画,连声称好。 “这样好!人数要是足够多了,我们再出‘册二’,到时标价……” 柴霄与她对视一眼,同声说道。 “继续坚持三百文,报名通道仍然开启!” “哈哈哈!” 柴霄停顿一下,加重了语气。 “对于淘汰战的册子,你们可以请一些王城及附近的‘武学名家’来。” “他们这时的点评,会比之前里正给出的更加可信。 “前面的混合格子,加上两个要素。” “第一个,就是名家风评。” “预计这个从循环战一路杀上来的高手,淘汰战还能走多远,今日又将以怎样方式获胜。” “第二个,就是昨日循环战的如实描述。” “十招之内,将对手‘铁金刚’直接踢出擂台之外。” “仅用三招,连续三次击倒‘虬髯客’获胜,招招致命。” “与‘金丝猴’战至最后一刻,靠点数取胜。” “加入这两个要素之后,可以连出两本册子。” “名字,较前日有所区别,活泼、奔放一些。” “一本可取名《三十二强战力狂想曲》,另一本取名《六十四强一网打尽图》。” 剑雷等人听了这两本册子的名字后,都差点儿笑喷了。 但又一想,少主说的有理,比武招亲又不是考武状元,确实有趣一些为好,大家也更爱看。 柴霄略作补充。 “对于‘一网打尽图’,可以找一些画简笔的高手,打擂时,给他们找几把椅子,边看边画。” “然后,一些精彩场景,踢出擂台、击倒三次、不分上下、互相点中等等。” “每人都有,放在详细消息之前。” “这两本册子的区别,前者侧重对三十二强的分析,资料精简,后者主打就是详实。” “至于价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纷纷等着这个君上定价在“一两”以上,至少也是“三百文”的两倍。 却没想到,他只是加了一百文。 “就定四百文吧!” “啊!”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 难以置信! 剑雷更是忍不住出声相劝。 “少主!这也太低了!” 柴霄笑着摇头。 “我知道,你们都想定成双倍六百文,甚至是一两以上。”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价格一旦高了,都买不起,热情就会下降。” “超过一两,大家都会掂量一下,可能会好几个人凑着买一本。” “可定在四百文,就都会觉得很值,甚至以拥有这样精致的册子为荣。” “接近人手一册,你们还怕赚得少么?” 最后一句,近乎于佛语中的“断喝”,声音虽不大,却如醍醐灌顶一般,惊醒众人。 是啊! 四百文一册,已经不便宜了! 四百文能买一百斗米,差不多够吃一年。 一个人一年花销大概是二两,四百文接近半年花销了。 更何况,估计现场会达到几万人观看,别说人手一册,就算一万人买,那也是四千两了啊。 同时出两册,就是八千两,已是赚得盆满钵满了。 而且,这还只是淘汰战头一天,后面还有呢! 柴霄看到了众人的表情变化,心里已猜出了八九分。 “刺探情报,功夫在诗外。只要做到位,一定赚大钱!” “后面接连几天的淘汰战,都可以出两册,一册战力狂想曲,一册一网打尽图。” “战力狂想的风评,换上新的。一网打尽的图和消息,也用新的。” “你们慢慢会发现,最原始的消息包,很重要。” “尤其是后面的六十四强、三十二强、甚至决赛,每次消息不能全放,得留一些在后面。” “慢慢加量,大家才会循序渐进,也一直舍得再掏钱再买。” “三十二进十六这场,两本册子可以再加一百文,定价五百文。” “之后,依此类推,一直到决赛。” “其中的复活赛,可与正式比赛选出的列于同一册,也可以单列,大家会更爱看。” “最后的冠亚军决赛,两册标价就定在九百文吧,不超过一两,挺好!” “不过,在决出冠军之后,其实还可以出册,或者真的可以称之为书了,你们能想到么?” 剑雷等三人不住挠头。 “都结束了,还能再出?还会有人看么?” 朱雀、剑雨、张保等人也很是不解。 柴霄大笑。 “当然有人看!” “想个好名字!” “比如,《比武招亲全程回顾》,还有《招亲擂战闪亮盘点》,甚至《大许王城巅峰人物》。” “第一册,相当于全录。” “把整个招亲对战,从循环战到淘汰战的最终决战,每战都写一段消息,附一张图。” “第二册,相当于精选。” “从所有对战中,挑出为大家津津乐道的精彩片段,以图画和文字的方式固定下来。” “言而无文,行之不远。印在册里,即是永恒。” “多年之后,大家仍会不断提起,大街小巷,流传开来,经久不息。” “甚至还会学着这上面的画面,重现对战,精进武学,这可是放眼长远的好事!” “第三册,就列举前二十精英人物,把他们每一战晋级过程都详细列举,附图。” “再加上几个前面表现极佳,却因为太早碰到冠亚军被提前淘汰的。” “在他们图画下面,注上‘悲情却值得尊重之人’。” “如此一来,既有热度,又有温度。” “这三册,在九百文上再加一百文,定价一两,也算十全十美。” “一定会有人买的吧?” 众人纷纷响应。 “一定!” 剑雷放下了笔,领着剑霓和剑虹单手握拳,放于胸前。 “少主!一定完成此项赚钱大方法的任务,有信心,不会比前三项大方法差,至少万两以上!” “哈哈!” 众人皆笑,只有云淑妃眼里泛起了泪花。 这个最让人操心的儿子,真的不再是草包,而是比肩王亥、范蠡、白圭和窦乂似的商界大才。 难怪,他说假以时日,就能把眼前这些人全部培养成王亥、范蠡似的人物。 原来,前提竟然是他自己就是,所以才能培养出别人来啊! 柴霄用树叶敲了敲石桌,故意板起了脸。 “可以啊!我这才说了前两步,最后一步还没说,你们就这么笃定,能赚一万两了?” 第54章 最早的记者 剑雷等人急忙正色。 “请少主示下!” 柴霄笑了。 “第三,发布消息。” “其实,这一部分,刚才在整理消息时大致都说了,现在梳理一下最终发布要义就好。” “四大要义!” “要义一,发布消息,既要精简,也要活泼。” “循环战可能会火爆,原定今日,变为今明两日。” “开始时间,选在天祭之后、地场的麒麟狮象灯舞到高潮时,以敲锣打鼓方式进行。” “报名者人数,随时公布。够五十人,就开始分组并收集个人基础消息,现场与户籍同步。” “出来一个,兜售一个。” “二十文,一人一页,现场揭秘,包括姓名、性别、年龄、住址、出身、身高、体重。” “紧接着,很快推出‘师承’为题的整理消息,四十文。” “‘战绩’为题的消息,八十文。” “‘兵役’为题的消息,二百文。” “在这里,给你们埋一个暗扣!” “那就是,一定会有人想买更全更多的消息,而且是悄悄来买!” “这样的,一律多加些料,而且与公开发售的消息有所区别。” “在右上角注一个‘密’字,还必须,阅后即焚!” “提前说好了,不讲价,一页消息三百文!” 剑雷等人听得过瘾,纷纷鼓掌。 “少主!这个好!记下了!” 柴霄点点头。 “只要第一、第二组,每组至少有二十人以上,就可以开打了。” “第一组,先从正中间的大擂台开始。” “第二组,从左上角小擂台进行。” “这时候,报名人越来越多,继续编组,只要够人就开第三、第四、第五组。” “一大四小的擂台,要用足才行!” “五台开打,说明已够百人,推出《六十四强战力猜想》,增加里正风评,三百文一册。” “这时候,最重要的人物登场!” “你们说说,会是什么人?” 剑雷等人有些发懵。 “最重要的人物……” “少主,您是要和淑妃娘娘亲自到现场观看么?” 柴霄看了云淑妃一眼,轻轻摆手。 “这些重要人物,可比我们二人厉害得多!” “还记得,说了让你们去找画简笔的高手吧!” 剑雷急忙答应。 “记得!少主说过,这些画,还要用到后面的‘战力狂想曲’和‘一网打尽图’里去呢!” “只是,不知道,他们如何成了最重要的人物了?” 柴霄笑着弹了弹手中的叶子。 “他们如果画得不好,或是画术参差不齐。” “打擂者一看,怎么把他画成了玉面飞龙,我却成了跳梁小丑?” “或者,这打赢了的,画得比打输了的更狼狈。” “人群里这么嚷嚷一句,四下撺掇起来,这小册子,还想卖得出去?” 剑雷等人方才领悟。 “还真是!” “这画简笔的高手这么重要,我们马上去找!” 柴霄点头。 “照理说,这画画的应该每组一个,才能保证画录到位。” “但这么短的时间,要找到三十二个,还必须称手,来不及了!” “还是换个思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吧!” “只有五个擂台,所以每个擂台安排一人就好!” “但是,需要提前把分组花名册告诉他,每画一场、一人,都打个勾!” “尤其是,循环战刚开始时,报名通道仍然开启,分组名单一直在增加,必须随发随盯!” “要不然,张冠李戴,这册子也卖不上价。” 剑雷等人连声称是,一一录画。 柴霄突然望向远方。 “光有这五名画师,还不够!” “到国子监,找五个记忆力好、文笔犀利,而且能速写的!” “一个简画高手,一个记录文员,搭配二人小组,一个画,一个记,每记画一场,得十文钱!” 剑雷脱口而出。 “十文钱!” 柴霄笑了。 “怎么,觉得给多了,还是少了?” 一旁的剑霓,急忙拉住剑雷的衣角。 “别忘了,少主可是让剑风算过,循环战每组按二十人计算,就得比一百九十场。” “每场十文,那可就是一千九百文,差不多二两银子,后面还有淘汰战不是?” 剑雷这才领悟。 这五个画画和五个记录的,虽说每场只给十文,但架不住场次多。 光是循环战,就能赚二两银子,还不算后面的淘汰战。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接了大活儿。 即便这样,让他们每人赚二两多银子,对于第四大项“刺探发布”来说,也绝对“人超所值”。 他们所作的画、记录的对战简况,那可都是“战力狂想曲”和“一网打尽图”最重要的部分。 只花二十多两,赚出上万两。 这样的买卖,绝对值得做。 柴霄看着剑雷呆呆发愣。 “这样,循环战,每记画一场,得十文钱。后面的淘汰战,给三倍,每场三十文,可好?” 剑雷张大了嘴。 “三十文?” 她的心里快速计算着,而且感觉用上的是这位少主不久前教过的算术方法。 淘汰战,第一天三十二场,第二天十六场,第三天八场…… 后面的全部加起来,应该比第一天三十二场少一场。 总数,就是第一天的两倍,再减去最后决赛,即一场,应该是六十三场。 六十三乘以三十,又是差不多二两银子,和淘汰战一样。 这样一来,每个人四两银子就到手了啊! 真的不少了! 她本想向少主建议,可以将后面的淘汰战每场“三十文”变为“二十文”即可。 又一想,少主这么考虑,定然有深意。 而且,相比来说,淘汰战后面的“图文”确实更为重要,所创造的价值也更高。 相比于一册四百文、每天一百文递增的“产出”,三十文不多,一点都不多!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舍得花钱,才能赚贱! 她急忙持笔录画。 “少主,记下了!” 柴霄轻轻拍了拍手。 “对于这五位画手、五位速记文员,其实可以有一个统称的名字!” “就叫‘记者’,好不好?” 剑雷等人闻言,纷纷点头,连云淑妃、朱雀、张保也颔首认同。 “画录,本身也是记,与速记文员异曲同工,就叫‘记者’!” 柴霄的嘴角,漾出了由衷的笑容。 其实,这就是现代的摄像和文字记者。 只不过,摄像记者是肩膀扛着摄影机,脖子挂着相机,文字记者是拿着录音笔和收音话筒。 此时,没有这样的条件。 画师和速记文员,都是拿着纸笔,一个画,一个写。 但是,他们的作用是一样的。 在此时,更有“跨时代”的意义。 因为,二者的引入,相当于用“图文”进行“直播”。 既增强了画面感,令人身临其境,念念不忘,又突显了即时性,一切正在发生,刚刚过去。 这之前,没人这么想过,也没人这么做过。 从此时开始,“新闻”与“直播”将变成不可思议的现实! 而且,在柴霄这位穿越者看来,这当中,还暗含了一个更具“跨时代”意义的伏笔! 第55章 初代目编辑 在柴霄看来,这十个“记者”,可不只是记者。 他们经过这几天比武招亲擂台的培养,很快将成为技术一流的“谍报人员”。 而在不久的某天,将他们放到交战前线,或是某个机关重重的隐秘之处。 他们就能迅速以“图文”传回情报,相当于前端自带“摄像头”,令“实时画面”得以呈现。 这才是真正料敌**里之外,灭敌于瞬息之间的“杀招”和“利器”。 说得再直白些,有了他们,再配合训练有素的斥候和突击队,“斩首行动”将很快成为现实。 并敌一向,千里杀将。 古老的《孙子兵法》里提出的愿景,如此真切的在这个时代,到来了! 柴霄此时的话语,掷地有声。 “这,就是要义二!” “图文并茂,有声有色,栩栩如生。” 剑雷等三人,立即录画。 “少主!我们记下了!” 柴霄侧身转向她们,眼里透出与平常很不一样的光芒。 “如果他们叫记者,那么你们三个,叫什么好呢?” 这要是外边突然进来一人,看见一国之君竟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护卫。 绝对会认为,他肯定想把这三位飒美巾帼全娶了当妃子。 可是,现场的人,不会。 他们只觉得有些奇怪,君上不是已经委任了她们三人作为“刺探发布”的主事么? 怎么还会有别的称呼? 其实,柴霄用这样的眼光看她们,也是各种铺垫已经进行完毕,现在正是“高光”之时。 剑雷等三人摇了摇头。 “少主!我们不知!” 柴霄笑了。 “他们十个人,在前方收集、记录消息,还原场景,所以叫‘记者’。” “你们三个,在后方编纂、辑录这些图文,进行整理。” “我没记错的话,大齐沿袭大唐旧制,所以在秘书省和史馆设有‘校书郎’和‘史馆修撰’。” “校书郎负责校勘典籍,包括对书籍文献进行文字校对、版本比对,纠正错误。” “史馆修撰负责整理资料、甄别素材、去伪存真,按体例编写史书。” “这些,可以称之为‘编’。” “至于‘辑’,分为官方和民间。” “很多古籍中的篇章,比如《汉志》,随着时光流逝,会出现散佚。” “所以,学者们会根据目录记载,收集汇聚那些散佚的篇章,使古籍内容恢复,称为‘辑佚’。” “而民间,唐朝的诗文家,在编纂诗文集或参与编纂总集时,都会用到这个‘辑’字。” “比如,有人会把多年创作的诗词,按送别、咏物等主题或时间顺序,编排起来。” “最终,形成个人诗集,这叫‘辑录’。” “还有人,会参与大型文学总集的编纂,把众多大家的作品‘辑’在一起。” “比如,唐玄宗时期,殷璠所编辑的《河岳英灵集》。” “其中,收录了李白、王维、孟浩然、王昌龄、高适、岑参、崔颢等盛唐时期多位诗人的诗。”, “并对入选的诗,进行简括评论,不少精辟之见,至今为世人津津乐道。” “再比如,南朝时钟嵘创作的《诗品》,被称为第一部诗论。” “将汉魏至南朝众多诗人分为上、中、下三品,故称《诗品》。” “他评价古诗‘文温以丽,意悲而远,惊心动魄,可谓几乎一字千金’,促进了诗歌的传播。” “他强调,诗歌要有‘滋味’,即丰富情感和生动形象,而且要自然流畅,才能引人入胜。” “这一诊断,深深影响了后来自然豪放、情感真挚、独一无二的李白。” “还有清新自然、如涓涓细流、回味绵长的王维。” “他还提倡‘溯流别’方法,探寻诗人的风格渊源。” “令后来的评论者,也就是《河岳英灵集》的编辑殷璠,列举‘风骨’‘兴象’,进行评价。” “所以,你们三个,可称为‘编辑’!” 剑雷、剑霓和剑虹三人,怔了一下,但很快拱手应道。 “少主!我们愿意,并一定,当好编辑!” 柴霄有些惊讶,调侃一句。 “可以啊!” “我还以为你们听了之后,会说这是让女张飞绣花,勉为其难呢!” “竟然都有信心当好这个编辑,真是难得!” 朱雀这时在旁边低声提醒。 “少主!大齐皇宫之内,能选中并进入近身内卫的,都经过后宫六司的学习安排。” “尤其是司仪局的司籍,抓得极严,逼着背默经史子集,背不出、默不对,还要被打手板。” 柴霄点点头。 “看来,逼着学,也并非坏事!” “不过,虽然具备文字功底,但要想一下子当好编辑,尤其是做到文经我手无差错,挺难的!” “这样吧,传我口谕,再从国子监抽三名校书郎,要那种每天校一百篇稿以上,年轻肯干的。” “报酬嘛,由你们三个确定。” “可以按整个比武招亲项目结算,结束之后,一人二两或三两,都行。” “也可以按校核、编辑每场成页计算,五文或十文,均可。” “编辑成册,可单独奖励!” “但是,一旦出错,那可就要罚上十倍甚至百倍。” “这,就是要义三。” “担当负责,全面细致,准确无误。” 剑雷等人应命。 “诺!” 柴霄停顿一下。 “最后的要义四,也不复杂。” “其实,是一个观念问题。” “我们,要想明白,既然是赚钱,那么,究竟赚谁的钱?” “想明白这个,才能明白,怎么赚钱!” 剑雷快言快语。 “少主!您安排我们比武、搭台,还有购票、饮食、武亲彩、战力狂想曲、一网打尽图!” “不就是想让看客们花银子,赚他们的钱么?” 柴霄眼前一亮。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好一个剑雷,说得很准!” “我们要赚的,就是看客,也即观众们的钱。” “当然,还有一些报名人也即武者,想要了解对手,或者验证自己实力,来买消息或图册。” “好了,既然已明确,要赚的是看客和武者的钱!” “那么,就要学会一个词!” “流量!” 流量? 不光剑雷、剑霓和剑虹,包括剑风、剑雨,甚至朱雀、张保和云淑妃,都傻了。 这个小祖宗,近来老有一些从未听过的“新词”从他嘴里蹦出来。 像刚刚的“记者”,“编辑”! 之前还有什么“瞬移”,“直播”! 后来又有“快餐店”,“美食节”,“欢乐城”,“外卖”! 再有“彩票”,“表格”! 如今这个“流量”,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难不成,是水流的多少? 可是,这比武擂台上,你一拳我一脚,你一棍我一棒的,哪来的水流呢? 这和赚看客和武者的钱,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56章 超大流量网红 柴霄看出了众人眼中的疑惑,笑道。 “这个流量,本义就是水流的多少!” “工部要修一条河,凿一道渠,包括农民种田,挖条小沟浇田,都必须把水的流量计算明白!” “引申开去,就是传播量和影响力。”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 “如果,现在回到大唐。也办这么一场擂台,准备比武招亲的,是玉真公主。” “场上正比拼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白和高适。”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玉真公主? 唐玄宗李隆基的亲妹妹? 李白? 天下第一诗仙? 别说,坊间野史,还真传过玉真公主和李白。 甚至有诗为证。 李白,曾专门作《玉真仙人词》。 玉真之仙人,时往太华峰。清晨鸣天鼓,飙欻腾双龙。 弄电不辍手,行云本无踪。几时入少室,王母应相逢。 后来,二人盛传“绯闻”,玉真晚年在安徽敬亭山修炼,与李白私会。 李白特意写了一道《独坐敬亭山》,而且,二人最后均埋葬于此。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之所以“相看两不厌”,就是因为玉真公主在此,“只有敬亭山”。 可是,不是相传李白的“情敌”是“诗佛”王维么? 后者也曾为玉真公主作诗。 碧落风烟外,瑶台道路赊。 如何连帝苑,别自有仙家。 比地回銮驾,缘溪转翠华。 洞中开日月,窗里发云霞。 相传,王维在歧王府上为玉真公主奏唱这首诗后,第二年就一举摘得了状元。 不用说,肯定是被玉真公主相上了,所以在哥哥面前极力推荐。 他的妻子去世后,一直没再娶,也是因为玉真公主。 所以,“诗仙”“诗佛”地位虽高,却几乎没有往来,就因为玉真横在中间。 要比武,也是他们二位比,而不应该是“闷葫芦”高适才对。 不过,真打起来,李白剑术高超,王维肯定不是对手。 而这个高适,边塞四大诗人之一,确实也为玉真公主写过诗,不过应该是因为大形势如此。 他最自豪的,是年轻时曾与诗仙李白、诗圣杜甫同游宋城。 他们好到什么程度? 醉眠秋共被,携手同日行。 自豪到什么程度? 当作就作诗《同群公秋登琴台》,而且一直念念不忘。 四时何倏忽,六月鸣秋蜩。万象归白帝,平川横赤霄。 后来,碰到安史之乱,高适不得不投笔从戎,遇见一代名将哥舒翰,成为他副手。 保护逃跑的唐玄宗,一路打怪升级,成为淮南节度使,掌管大唐最富庶地区。 “有唐以来,诗人之达者,惟适而已”。 这之后,高适率军讨伐反叛的永王李璘,没想到,在这碰到因战乱投靠永王的李白。 历史,总是弄人。 曾经顶礼膜拜的偶像,抵足而眠的好朋友,竟然成了攻伐的敌人,还当了阶下囚。 少主所说的李白对战高适,莫不是就是暗指这一段?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是刚出炉的红铁——太火! 因为就算高适在百姓中知名度不高,可有李白,那就绝对是万人仰望的存在! “少主!如果是玉真公主招亲,李白和高适二人比武,那必然是万人空巷!” “估计整个大许王城的人,都会跑出来看!” 剑雷等人给出了笃定的回答。 “是么?” 柴霄略觉惊讶。 “还以为你们对高适不太熟悉,看来,都很了解历史啊!” 剑雷双手拱起,坦然而道。 “少主!如果假设为真,只要李白一人参赛,足以撼动整个大齐!” 柴霄点点头,似乎早就看穿了她们的心思。 “如果不是李白和高适,换成李白和王维呢?” “他们二人,可都是玉真公主的艳史相好!” 剑雷一怔,应道。 “如果是他们二人,相信来的人会更多,不光王城,邻近州郡的,也会闻风而来!” 柴霄又问。 “那如果换成李白和杜甫呢?” 剑雷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天外来客。 “如果是他们,那别说整个大齐王朝,就是天下所有人,都会蜂拥而至吧!” 剑霓和剑虹等人,也纷纷点头。 “就是!” “就是!” 柴霄用树叶,敲了敲桌面。 “我换个问法,如果不是玉真公主招亲,而是三国时孙权的妹妹孙夫人,比武招亲。” “比武的双方,如果是刘备和曹操。” “或者只看武功高,换成关羽和张飞,或者吕布和赵云,你们觉得,看哪一场的人多?” 剑雷、剑霓和剑虹愣了一下,继而争论起来。 “肯定是关羽和张飞,名气大,打得也好看!” “让我选,就选刘备和曹操,他们平时没打过,打起来肯定有意思!” “如果不是两个人打,而是随便打,再现三英战吕布,大家就更爱看了!” 柴霄笑了。 “如果不考虑当朝当代,随便选将,比如说,关公战秦琼,李元霸战项羽呢!” “这……” 剑雷等人张大了嘴。 “少主!真没这么想过,要真是他们打,那想看的人不会亚于李白和杜甫!” 柴霄这时停顿一下,将第四片大树叶递到了剑雷的面前。 “其实,你们心中已经悟了!” “佛家有云,响鼓用重锤,顿悟靠断喝。” “但是,你们既然已悟,就不用重锤与断喝了!” “如果把人的威望高低和影响大小,比作水流多少,即是流量。”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承认,诗仙李白若是在世,当为流量第一。” “诗圣杜甫为第二,诗佛王维为第三。” “玉真公主为第四。或者说她的存在,会令李白等人的流量得到全面加持。” “换成武将也一样,吕布虽然武功天下第一,但要说流量,可能关羽更大一些。” “张飞、赵云、刘备、曹操,都是超大流量。” “这些要是凑在一起,会立即爆发出远胜于他们单人流量相加的总和。” “并敌一向,千里杀将。” “因此,刺探发布的第四条,也是最后一条要义,创造流量,因势利导,为我所用。” “你们所能做,其实很简单,就是制造李白、杜甫、王维,或者是刘、关、张、吕布!” “最容易抓住人心的,就是给这些报名的武者起外号!” “一开始,可以用体貌来概括!” “五大三粗,面如黑炭,胡子拉碴的,就叫‘猛张飞’!” “白白净净,身着浅衣,擅长用枪的,就叫‘玉面子龙’!” “到后来,就可以让武术名家分析有潜力高手的技术特点,比如‘三步枪神’‘五毒棍王’!” “武功高强又特别喜欢炫露,专门将人击出擂台或放倒三次的,叫‘一脚擂’‘沾衣跌’!” “用外号,一点点把流量带起来!因为真名,不好记!” “他们火了之后,要一点一点引导,别因为过于狂傲而自毁,也别因为压力太大而自残!” “为我所用!” “如果把这次比武招亲比作一张网,选出并培养‘大火’的武者,就叫‘网红’!” “擂台结束之后,如果你们几个都没看上,或者真招上了比你们更厉害的!” “没准儿,以后会和你们一样,成为领军之将,对吧?” 剑雷等人,先是不住点头,但听到后来,都呆住了。 君上,不光要借比武招亲的“流量”赚钱,还要选“网红”武者为将? 而且,要把我们这些女护卫,也培养成领兵的将军? 怎么感觉,这下的,好像是一盘超大的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