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风(同居1v1)》 01.顾家 繁星璀璨,俯瞰着盛京市,中心城区呈现出得极致内透的背后,是不分昼夜的工作时间。 极星大厦,时钟指向九点。 员工还留守在工位,电脑键盘游走着霓虹灯效,噼里啪啦得响。 沉昧坐在靠窗位置,下颌微抬,狭长漆亮的眸子被遮在半框眼镜后,锐气被削弱,显得清俊而斯文。 连同上身剪裁利落的衬衫,看起来,不似搞游戏的,反倒更像华尔街里的金融精英。 团队任务紧,沉昧搭在电脑上的手没停过,瘦削修长的骨骼兼具了精致和力量感,虬结青筋,净骨分明,隐隐从瓷白皮肤下,透出淡青的血管。 他看着立项书反复斟酌,直至敲定最后一个字符,才牵动唇角,起身看向团队员工,“这段时间要求大家加班,辛苦了。” 沉昧嗓音低醇,掺了些低徊的哑,毕业不过三年,口吻却是不同于年龄的老练,掷地有声,很令人信服。 见组长发话,其余组员也不拘着上下级的客套,顿时脊背放松,边揉脖颈,边唉声叹气地开玩笑。 “我现在点外卖,都不用报地址,人家就知道我在哪家当牛马。” 旁边倒水的女孩扑哧笑出声,搭话说着:“可不是,自从入职极星,我去美容院都要多做好几千的项目,老了十岁不止。” 极星是国内游戏行业的一把手,而他们所在的长庚,是旗下刚成立的工作室,公司内部竞争不小,他们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手里的首款游戏势必要做出点成绩来。 这会临近深夜,过了困劲,明天又是休息日,有精力旺盛的员工提议去通宵唱k,顿时一呼百应。 众人将期待的目光看向组长时,沉昧正低头拭去镜片上的雾,迎着视线,报以歉意的笑。 工作之外的语气很是温和,扬唇笑道:“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我请客。” 他们听见前半句刚想嘘声,听见结尾,又兴奋起哄,嘴里高呼:“组长英明!” 这句既是奉承,也是实话。 沉昧大学时,就在圈内小有名气,刚开始实习,就被大老板亲自挖来,后来更是直升组长。 与他共事的职员,一段时间后,也无不信服其能力人品,关于年龄和相貌的偏见,通通绞杀在实力之外。 沉昧将工位整理好,便点头离开。 背影消失在电梯后,有人压低嗓子,小声八卦:“虽然组长一向不爱凑热闹,但最近这段时间,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似乎特别的......” 说话的人顿住了,面露难色,脑海里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形容。 “顾家?”角落里,有女声冷不丁接茬。 “对对!组长现在除了临时安排的工作外,到点就走,周末也不见人,简直和其他部门那些结婚的前辈一个味。” 被提醒的员工捕到关键词,顿时醍醐灌顶,掌心合击,连连点头,可紧接着就被另一道弱声反驳。 “不可能,沉师兄大学四年都没谈过女朋友,大家私底下都说他这样的工作AI,早就退化掉恋爱了。” 说话的人,是团队新入职的实习生,同样来自京大,对沉昧这位学长,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自然更为熟悉。 “工作AI,太贴切了吧哈哈哈。” “别八卦了,网约车已经到楼下了,我们走吧。” 众人随口聊起的闲话,谁也没当真,被打岔就抛之脑后,消散在逐渐寂静的办公楼里。 而回到公寓楼下的沉昧,此刻正站在水果店里,弯腰仔细挑选。 神情专注,不亚于处理公司项目。 02.败犬 市区地段的房价,寸土寸金,好在公司有补助,沉昧毕业后租了套两室一厅的公寓,价格合适,住得也算舒服,眼下却要考虑面积更大的房子了。 看完中介发来的房源,电梯门也正巧开了,沉昧拎着水果走到公寓外,掏出钥匙,插进锁芯。 “咔哒”声后,整个人被黑暗包裹。 沉昧蹙眉思索,以那位大小姐日夜颠倒的作息,此刻不在她睡觉时间。 公寓却太安静了,以至于有些不同寻常。 沉昧没开灯,摸黑换了鞋,窗帘将公寓外的光源挡得严严实实,到处都是黑黢黢的。 他走了几步,突然踢到了玻璃碎片,眉头顿时拧得更重,迟疑片刻后,打开了客厅头顶的灯,房间瞬间亮如白昼,让人看清眼前的狼藉。 抱枕甩在地毯上,茶几上的玻璃杯四分五裂,不远处餐椅也像被暴力踹倒,连置物架上观赏作用的台灯,都没能幸免于难。 这副“惨状”,不禁让人怀疑家里遭了贼。 沉昧尽收眼底,有些疲惫地捏着眉心,弯腰拾取脚边的碎片。 状况之外,却又仿佛意料之中。 他收拾时,身后的主卧被“砰”得推开,走出位年岁不大的女孩。 天气闷热的缘故,她只穿了件轻薄吊带,长度仅到腿根,玉雕般的长腿毫无顾忌地露了出来。 随着脚步,身上绸缎浮动,勾勒出姣好身材。 皮肤白得扎眼却不干瘪,细腻皮肉像剥开的脆甜荔枝,五官精致,眼尾上挑,气质俏而媚,透着股养尊处优的娇贵。 宋嘉昵心里窝了好半天的火,终于等到他下班,冷“哼”了声,小炮弹似得冲过去,拖鞋踩得极重。 啪地甩了本杂志满脸怒容,甜脆的嗓子显得尤为尖利,冷笑说着:“你早就知道他们要订婚了吧。” 这期商业杂志,宣告了上流阶层近期最大的新闻,地产大亨贺家独子,即将订婚。 对象是读书时代的恋人,家世平平,却凭借自身实力考进名校,如今在设计领域的成绩,也颇为耀眼。 两人男帅女美,挽手并肩,当真登对。 只是眼前封面上,光鲜亮丽的主人公已被恶意涂抹,黑笔胡乱勾画出杂线,覆盖住脸,力度甚至划穿了纸张。 可想而知,对方动笔时该有多大的怨气。 客厅的狼藉似乎也有了解答。 沉昧的确知道,新闻里的女方与他是旧相识,前几天在邮件里就发了订婚请柬。 他无声默认,掠了眼杂志,便重新处理眼前。 没有心虚,自然不作解释。 偏偏,宋嘉昵的脾气不肯罢休,她瞪圆了眼,恶狠狠地踩住地上碎片,毫不讲理地刁难道:“那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质问在客厅内回荡,如同撕破和平的匕首企图挑起战火,可沉昧情绪稳定得过分了,全然不似连轴加班后的状态。 长而直的睫毛压下去,拓印出阴翳,他抬头看着怒火中烧的女孩,声音很平:“你不知道会更好。” 他语气不含任何情绪,犹如溪涧里,幽凉而清澈的水,落在宋嘉昵耳中却仿佛火上浇油。 她盯着地上的刊物,蓦地咬紧了唇,漂亮脸蛋被妒火灼烧得扭曲。 宋嘉昵任性得将所有不甘心,发泄给眼前无辜的沉昧,破口大骂道:“你有什么资格瞒着我,你算什么东西,别忘了,没有宋家,你连路边的一条狗都不如!” 骂完不够,她捡起脚边的抱枕,又朝折膝半蹲着的沉昧砸过去,毫不讲理得,机关枪般恶声怼道。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装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带我回家,就是为了看我现在过得有多惨吧,虚伪小人。” “我活不下去,你也别想好过。” 宋嘉昵唇瓣翕张,嫣润得,像秾艳的花瓣,吐出的字眼却极其恶毒,仿佛将各种不堪的控诉冠在沉昧头上,就可以掩饰自己此刻,丧家败犬的失意。 抱枕擦过侧脸,鼻梁上架着的半框眼镜晃了晃。 他没有解释,在他读大学的第二年,就还清了宋观山高中资助过的钱。 论恩情,他早不欠宋家什么了。 沉昧只是低着头,瘦长手指捡干净玻璃,妥善处理好,才温吞出声:“外面还有催债的人在找你,我查过,是贺家派来的。” 这话的意思是,若她想去订婚现场闹事,便是羊入虎口,毕竟宋观山死前还欠着贺辞三千万,而宋嘉昵毫无偿还能力。 听见这话,宋嘉昵呼吸困难,指甲在白嫩掌心里掐出月牙,偏还要自欺欺人,从牙缝里挤出反驳:“孟缇月这个贱人,肯定是她挑拨......” 话音愈来愈低,显然,她内心也骗不了自己。 如果贺辞对她顾念半分感情,就不会在宋家出事后不闻不问,更不会以债务相逼,什么青梅竹马,简直就是个荒谬的笑话。 宋嘉昵心脏像被绳索勒紧了,胸口起伏,喘不上气,憋得小脸通红。 在可笑的窘迫完全藏不住前,她逃似得回到卧室,摔上房门。 她想不明白,命运凭什么如此苛待她,一个月前,她还住在别墅里,做着众星捧月的宋家大小姐。 顷刻间,大厦倾塌。 公司破产,父亲自杀,庞大的债务接踵压到不过22岁的宋嘉昵身上。 她和宋观山名下的所有资产,全部被冻结清算,别墅也遭查封,周围的亲戚,无一不被她得罪过,身边的同学,更是将落井下石贯彻到底。 就在她陷入了孤立无援时,沉昧出现了,他找到躲在救济站的宋嘉昵,承诺给她吃住的地方,不要报酬,直到她有能力养活自己。 于是,宋嘉昵跟他回了家。 她根本不信沉昧的好心,可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03.灵感 宋嘉昵将情绪发泄干净,踢开被子,将枕头下面的草稿本抽了出来。 翻开新的一页,恨恨作画。 她高考成绩不行,花钱去了法国读艺术学院,因为和孟缇月作对,故意选了和她相同的专业,珠宝设计。 原本是冲动的选择,却在接触后真正产生了兴趣。 宋家是暴发户,她从小过着奢侈的生活,没吃过苦,大学也净顾着吃喝玩乐。如今要靠打工养活自己,思来想去,有用的也只剩花钱买来的学历,和半吊子的专业水平。 宋嘉昵急需一副拿得出手的作品,用来应聘。 或许是受贺辞订婚的影响,她今天握着笔,绞尽脑汁,也捋不出一丝一毫的思绪。 宋嘉昵在崩溃撕掉七八张废稿后,突地跳下床,冲向了客房。自从她住进公寓,霸占了主卧,沉昧就只能搬去了那里。 走到门前,她才不管里面的人需要休息,将门板砸得哐哐响,自私嚷道:“沉昧!” 少顷,沉昧拉开房间,高大挺拔的身体站在阴影分割处,不愧于这副好脾气,他压着眼睫,还能心平气和地问:“做什么?” 宋嘉昵张嘴,满不在乎答:“做爱。” 惊世骇俗的东西,偏她说得理所当然。 甚至不是请求,更像通知,话落伸手要拽他灰色睡衣的袖子。 沉昧蹙眉,平稳后退半步,随即明白了她的想法,脸上没有被冒犯的愤怒,反而迟疑,像是考虑措辞,片刻后才点破道:“你觉得合适吗,依赖这种东西寻找灵感。” 他是关心,宋嘉昵却像被踩到尾巴的小动物,蓦地跳脚,大声反驳道:“你懂什么!艺术家都是这样的,我才不像你们这些清朝人,把做爱想得那么脏。” 宋嘉昵在国外读书时,身边有许多依赖“酒精”“毒品”“性交”这些行为来激发创作灵感的人,在那种环境里熏陶久了,见怪不怪。 而她选择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就是沉昧。 只是那时,宋家没落魄,她还是踩在沉昧头上的资助老板的女儿,她看见上门拜访,却因雷雨被迫留在别墅里的穷酸青年,生出捉弄心思。 宋嘉昵在深夜,敲开他房间,顶着张娇俏稚气的脸又坏又嚣张,理直气壮道:“开学要交作业,我没有灵感,学姐建议我找个人玩玩,反正你白拿了我家那么多钱,你该报答我才对。” 宋嘉昵对性没有羞耻,又因为当时在和贺辞闹别扭,故意赌气,半威胁半强迫地做了荒唐事。 那晚之后,她没当回事,后面两年也没再关注过沉昧这号人,若非破产,她无家可归,早忘了那段“露水情缘”,如今再找他,也只是因为沉昧脾气好,鸡巴也比她周围那些纨绔更干净。 宋嘉昵看见他躲开自己的手,嗤声嘲讽:“不会因为我砸了你一点东西就记仇吧,爱做不做。” 她被拒绝,面子上过不去,撂完狠话,恼火地拿上沙发上的外套就朝门口走。 沉昧揉动鼻梁,似是无奈,清哑的声线里带了点倦色喊住她:“这么晚了你去哪。” 宋嘉昵露过餐桌时,幼稚地将他摆正的椅子重新踢倒,气冲冲道:“不关你的事,我要去夜店找鸭子。” 她手搭上门把时,身后又响起沉昧的声音,不是她以为的反对,劝阻,亦或者爹味的说教。 沉昧倚在门哐边上,平静建议着:“大小姐,你身上的钱加起来,大概都不够支付男模出台费的。” 似乎是怕她还不够恼火,话落,又未雨绸缪:“我累了一天,不希望半夜还收到老板电话,通知我过去交钱赎人。” 准备夺门而出的宋嘉昵,齿关咬紧,触电般缩手。 她忘了,她就没有花钱如流水的资本了,如果真遇到沉昧口中的情况,干脆一根绳子吊死,还有什么脸待在盛京。 她被沉昧的话激得僵站在原地,进退不得。 宋嘉昵犹豫了会,猛跺一脚,借势又冲回沉昧面前,气急败坏地指着他,恼声叫嚣:“你这么懂,其实你就做过鸭吧,难怪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谁知道背地里干的什么勾当。” 宋嘉昵说话向来刻薄,看见沉昧冷了脸,反倒愈加地得意。 她弯着眼,手心揪住他衣领,踮脚凑近,蹬鼻子上脸道:“被我说中了心虚了,解释不出来了吧。” 两人近在咫尺,沉昧垂眼,轻易地看清这张漂亮小脸上的气焰,他喉结滚动,握住了面前那截雪枝似得腕骨,隐忍道:“你今天闹得有些过火了。” 沉昧掐得并不重,留有空隙,架不住宋嘉昵太娇气了,刚碰到她,就夸张地喊痛挣扎,奋力甩开后,像断线的风筝踉跄摔到床上。 她气得随手抓起枕头,朝沉昧砸,嘴里骂骂咧咧,才看见男人已经单腿屈膝跪了上来,支着的手臂脉络凸起,劲瘦修长,偾张着野性的力量感。 眼神沉沉钉着她,说着:“你该道歉。” 他清俊的脸上看不出怒火,声音也没有波澜,却无端得,害宋嘉昵心口一颤。 她别扭地仰起雪白喉管,不肯低头,感官却被他的气息侵略,像有颤栗的电流在血液间游走。 藏在细软乌发里的耳朵,也隐隐发烫。 宋嘉昵鼓着脸颊,忍不了自己被钳制的状态,猛然窜起,将人推倒,翻身坐在他紧实的腰腹上。 和斯文温润的外表不同,沉昧经常健身,她在浴室里撞见过他腹肌,流畅健硕,线条分明。 宋嘉昵压着他,居高临下地睨视,恶声恶气道:“想要我道歉,你做梦!” 04.骑跨 宋嘉昵骑跨在他身上,翘着下巴,放狠话时满是反将一军的得意,只可惜,没在这张脸上,看见她期待的受辱神情。 男人紧抿着唇,似在隐忍,目光刻意地移向了别处,俊秀眉眼像徘徊在梅雨季里,雾蒙蒙得,隐约泛起潮汽。 宋嘉昵印象里,沉昧就是个无趣寡言的乡巴佬,倒是少见这副清冷模样。 她眨眨眼,蓦地打量起来,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心底产生顽劣的恶意,指尖戳着他起伏的胸口,出言挑衅:“你以前不是挺逆来顺受的,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夫。” 宋嘉昵铁了心要撕开他温润伪装,犹嫌火候不够,膝盖分开,夹住他腰腹,说话坏得没边了。 “网上说男人在床上都是小头支配大头,你这么抗拒,不会是阳痿,怕被人发现吧。” 听着接二连三的挑衅,再温和的人,也压不住被折辱的愠火,沉昧呼吸微乱,眼镜先前被宋嘉昵撞落,怫然视线没有隔挡地落在了她脸上。 他瘦削指节反手扣紧被单,隐忍着喝止:“宋嘉昵,我不想陪你胡闹。” 沉昧被激到直呼姓名,却没起到警告的作用。 宋嘉昵发怔,旋即爆发了不满,犟种脾气彻底冲了上来,这段时间遭逢巨变的郁闷,也终于寻到发泄口。 她凌驾在沉昧身上,抓着他睡衣耍横质问道:“我就想玩玩,怎么了,你沉昧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廉价的自慰棒,睡你都是看得起你,你也配拒绝。” 宋嘉昵当真被气到了,声音愈加尖利,甚至破了音,她咬住嫣红湿润的嘴唇,嘲讽怨毒地看着他道:“我明白了,你是觉得宋家破产了,对你没有价值,所以也不需要费力讨好了。” 她口吻笃定,杏圆眼眶漫出了猩红,这件事触及到了她最破防的点。 宋嘉昵面容扭曲地捶打他,边打边骂:“我爸就是瞎了眼,才会资助你这个白眼狼,养条狗都比你忠心,下贱东西,真教人恶心!” 她精心保养的指甲划上去,在沉昧锁骨,挠下刺眼的抓痕,血珠一线天地冒出来,看着触目惊心。 沉昧吃痛蹙眉,却没吭声,待她发泄结束才克制地扼住了她双手,竟在此时,还能保持冷静,抿唇轻声地否认:“可我不是宋家的狗,我也有尊严。” 他面对原则性问题,据理不让,还在企图同宋嘉昵讲道理,认真解释着:“大小姐,宋先生对我有恩,我不会忘,正因如此我才不能与你草率地发生关系,你还小也太冲动,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沉昧说话时,整个人仿佛一块蕴在山谷被溪水冲刷打磨的璧石,温润却生出筋骨,轻声细语却有信服力,若是寻常人,再不讲理也能耐下心听上几句。 偏偏宋嘉昵还沉浸在应激状态,她喘着气,仇视瞪着他,对他口中道理,半点没听,只模糊地将“尊严”和“不能做爱”联系了起来。 原来和她发生关系有损自尊,那她偏要毁掉。 宋嘉昵此刻忘记了初衷,丧失了理智,满脑子只剩跟沉昧对着干的叛逆,顷刻后,她鲁莽而冲动地撞了上去,含住那两片薄凉的唇瓣,笨拙地侵占对方齿关。 宋嘉昵不懂接吻,只有愤懑地撕咬,空气升温,呼吸缠绵,她双手抵在他胸口,咬得极凶,浓烈的血腥味整个弥漫了开来。 05.管好鸡巴 在痛楚和腥气来袭前,沉昧更快察觉得是嘴唇的柔软,混合甜腻的沐浴露香气,他头皮连接着脊骨都在发麻。 他不合时宜地恍惚,片刻惊醒,拳头不由紧攥以至于偾张出满臂青筋,殊不知他越抵触,宋嘉昵越能从中体会到胜负的快感。 她要他清楚得罪自己的下场。 宋嘉昵昂头盯着他,唇齿放松,蛊惑敌人般舔了舔破损的地方,手却解开他睡衣,毫无章法地乱摸,健硕坚实的肌肉简直像被热水泼过。 摸着都嫌烫手。 她眼神鄙夷,柔嫩手心却猖狂地扑向胯骨。 沉昧陡然一震,不再动摇,果断迅速地推开她,神色复杂:“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被推开的宋嘉昵,嚣张得不像过错方,竟理直气壮吼回去:“你管我呢!” 她撅动嘴巴,敌视地看向下面,旋即歪着脑袋大声嗤笑道:“鸡巴都硬成这样了,还装呢,男人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宋嘉昵相貌娇俏,笑起来荔腮饱满,流动着盈盈灵气,嘴里却不知耻地说着脏话,像只不受世俗禁锢生性狡黠的小狐狸。 趁着对峙,宋嘉昵蓦地伸手,朝胯部顶起的“帐篷”压了下,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雄壮力量。 触及的瞬间,宋嘉昵眸光闪烁,难得地暴露了几分生涩感,她最爱口嗨,却根本没有实战经验,实在是圈子里的男人大多声色犬马脏得要命。 此刻箭在弦上,为掩饰紧张动作反倒更张狂,她俯身探头,拉下面前的内裤,暴起青筋的粗壮肉柱径直地弹跳出来。 柱体赤红,囊袋硕大,浑体散发着热腾腾的荷尔蒙气息,因为尺寸惊人,险些弹到了宋嘉昵的脸上,她甚至闻到了马眼里流出的腥涩味道。 宋嘉昵活像个火药桶,瞬间炸了。 她直身坐起,惊魂未定地瞪圆了眼,像受到不可置信的冒犯,破口大骂道:“谁允许你变大的,丑东西,脏死了!” 分明是她作恶多端,如今张扬舞爪地倒打一耙,竟也不亏心。 沉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手脚僵住了,脸色由红转白,大脑嗡嗡震响,从小受到的纯朴教养让他说不出难听的话。 他喉结滚动着,俊秀面容上终于看出明显的怒气,咬牙厉声:“宋嘉昵,现在就离开我的房间。” 他不了解宋嘉昵,否则就会明白,任何命令口吻都会成为她得寸进尺的助燃剂。 宋嘉昵原本的犹豫,顿时消失,她本就看不起穷苦出身的沉昧,被这种人训斥,无疑是种莫大的羞辱。 她满眼恨意地上前握住肉根,竟学着黄片看过的姿势,主动套弄起来。 龟头顶端的腺液,激动地溢出,黏在她掌心里,将凸着经络的皮肉涂抹得晶亮,转眼又涨了一圈。 实在太粗了,她手小,握得很艰难,才滑动了几回合就开始发酸,宋嘉昵累得小口喘气,恨不得拧断手里的贱东西。 却为了看见他陷入欲望的丑态,动作更殷勤。指腹摩挲着沟壑,软得像狐狸尾巴,撩拨其中丑陋搏动的青筋。明明笨拙,却足够让青涩的沉昧,感受到彻骨的快感。 宋嘉昵边撸动,边昂头看着他,阴阳怪气问:“真的要我离开吗?” 她想要恶心他,故意嗲着声,平时骂人像机关枪的尖脆喉咙,此刻柔媚得像熬化的糖浆,佯装无辜道:“你命令我之前,能不能管好自己的鸡巴啊,它都快射出来了。” 似乎在回应她的话,肉棒剧烈颤了颤。 真要命。 宋嘉昵大概意识不到,她此刻捧着性器,说这种话,无异于烈火烹油。 沉昧恍惚觉得自己置身火海,沸腾的血液近乎要烧破皮囊,脑海里的弦,也轰然绷断。 06.谁允许你爽的 “说话呀,你要赶我走吗。” 宋嘉昵逼他表态,故意折磨沉昧的自尊心,说话时,指甲不小心划到了冠状沟,带有微痛的电流唰得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沉昧不由弓起身体,发出闷哼,来势汹汹的快感犹如密网,将他绞杀得难以挣脱。 他缓了缓,眸子积了层潮湿的水汽,沉沉望着宋嘉昵,喉管绷得很紧,既是为了忍住喘息,也是无法再轻松说出让她离开的话。 沉昧在心底失望地唾弃自己。 他自幼刻苦读书,考入名校也永远比同龄人多行一步,对自己的未来谨慎到近乎苛刻,不允许有任何的行差踏错。 性相关的知识,他了然于心,却连手淫都不常有,沉昧从不觉得,自己需要除生存以外的欲望,唯二的失控,都与面前这个坏得没边的女孩息息相关。 宋嘉昵急性子,没等到回应顿时没了耐心,冷哼道:“懒得理你!” 她想要离开,撒手时无情得像丢垃圾,爬起身后,手腕却被从后紧攥,沉昧仓促而强硬地拉住她,艰涩说着:“不......” “你弄疼我啦!” 沉昧强留她时,比方才制止她要使劲得多,指骨掐着腕,瞬间弄得宋嘉昵冒火,她赤脚回身,踹了他两脚,才没好气道:“不什么,不要我离开?臭流氓,哼。” 她鼓着软腮,叫嚣质问,明眼人都能看出要蓄意羞辱,沉昧头埋得更低,嗓子堪比老旧生锈的机器,半晌,才开口请求,哑得要听不清了,“继续......” 听见这句,宋嘉昵愣了愣,她也没料到沉昧会服软这么快,回神后,唇角顿时翘起,先前的憋屈一扫而空。 她像只花里胡哨的小孔雀抖起羽冠炫耀般,手叉着腰,抬脚踩他胸口,进一步刺激道:“刚才是谁三番两次地叫我滚,还以为多清高呢。” 雪白脚尖碾着沉昧,如同将他的尊严,也碾成齑粉,然而,激他动欲,本就是个陷阱,宋嘉昵只想看他深陷泥沼的模样。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动作越来越过分,脚心划过他胸口,游走到了滚烫肉棒上,沉昧顿时粗喘,脖子上的血管也充血狰狞。 宋嘉昵满不在乎,莹亮脚趾被丑陋性器衬得更精致雪白,她边踩,边蔫坏耻笑道:“赏脸玩你两下,你还爽上了,到底谁允许你爽了。” 宋嘉昵只踩了几脚,嫌它恶心,又勾来沉昧的外套蹭干净,她低着头,因此没发觉沉昧神情的不对劲。 她玩够了,心情大好,哼着曲没事人似得,坐在床沿穿拖鞋,沉昧浑身潮湿地僵滞原地,盯着她背影,感到莫大的讽刺,冷不丁出声,语气很凉:“你闹这出,是在报复我吗,怪我没有在最开始答应和你做......那种事。” 宋嘉昵奇怪地扭头觑他,嫌弃撇嘴,居然矢口否认:“原本是报复——” 她拖长尾音,故意勾起悬念,又拉下眼睑扮鬼脸,没心没肺道:“后来纯属是好玩,你最讨嫌,偏偏也最好欺负。” 她靠在墙上捧腹大笑,沉昧听了,瞳珠颤了颤,也跟着挑起唇角,却不似宋嘉昵那样鲜活,麻木僵硬得像块浸在海里的死木。 所以,连想睡他,都只是她随口胡诌的谎话。 她本就是这样的人,本就没有心。 宋嘉昵没理会他的异常,走到门前,准备离开,那只属于沉昧得爬满青筋的手,却掠过她侧脸,将房间里的灯全部摁灭。 “喂,做什么——” 她不满蹙眉,只是这次,没换来温吞的忍受,拦在她胸前的高大男人,掐抱住她腰,猛然抵在了门板上索吻。因为关了灯,宋嘉昵也不知道,那双寡淡清冷的眼睛,竟也会露出炽热的猩色,包裹在浓雾里像风暴来袭前的危险。 07.激吻 沉昧这个突兀而猛烈的亲吻,带着窒息,疾风骤雨地降临,无法抵挡的潮闷淹没了宋嘉昵的惊呼。 她垫着脚尖,气到乱跳,嫩芽似得指甲用力抓他手臂,沉昧仿若未闻,像学会了她的得寸进尺,掌心捧住她后脑,吻得更深,唇舌摩挲着缠紧。 不久前两人也亲过,眼下这个,却是截然不同的暧昧,沉昧在短暂冲动后,情绪转圜,卸掉了肢体上的强势,转而改为轻吮。 他舔过宋嘉昵的上鄂,又含住软滑舌尖,从重及轻,捉住盈满唇珠吮吸果肉般挑拨。 不愧是高材生,即使在完全没有经验的领域,也表现得游刃有余。 宋嘉昵被他亲到缺氧,四肢像风卷起来的棉花,轻飘飘得,不着地,连脊柱都仿佛过了电流,浑身酥麻。她下意识地忘记抵抗,软陷在他臂弯里,指腹扣住他。 如果开灯,就暴露了她脸颊的酡红,眼神迷离,像只喝醉了酒而餍足的小猫咪,可当沉昧松开这个吻,宋嘉昵张嘴,攻击性本能地化为毒箭,射出来,比意识还快一步。 “沉昧你是狗吗!跟乡下没规矩的贱狗一样,突然冲过来,恶心死了。” 宋嘉昵曾经和父亲去过乡下,那里的崎岖山路,破旧建筑,带着土腥味的空气,都让她无比嫌恶,多待在那一分钟都仿佛沾染了穷酸气味。 她紧蹙着眉,摸黑拼命擦嘴,那抹来自他身上的茶叶苦香,却仍萦绕在身前。 宋嘉昵扬起手掌,怒气冲冲地想扇过去,却被沉昧挡住,五个指缝,全被过分瘦削的长指撑满握紧,反手扣压在头顶。 似乎真得被她气狠了,沉昧表现得格外不同寻常,从头到尾没出声,气息却凌厉,扑在宋嘉昵肩颈,激起骇人的颤栗。 有瞬间,她仿佛感受到了,在野生动物园观摩时和灰狼对视的威胁,那种,身为猎物,却被无声锁定的威胁。 可下一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沉昧别开下鄂,喑哑而歉疚地道歉:“对不起。” 似乎怕不够诚意,亦或是加强“一时冲动”的信服力,他松开她手,极柔地抚慰掐过的地方,再次皱眉低语:“我刚才像着了魔,没控制住情绪,对你做出这种事是我不对,我会负责。” 宋嘉昵听见熟悉的语气,杏眸微动,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她先前说沉昧最讨嫌,其实不是,只是因为他好欺负,才成为宋嘉昵爱找茬的对象,用来发泄脾气的沙包。 只有在这样“好欺负”的沉昧面前,宋嘉昵才勉强维系住,她那岌岌可危又可笑的安全感,找回曾经身为大小姐被人顺从,捧着的傲慢。 她刚重获自由的手,还是卷着风,落在了他脸上,只不过是刚被吻得虚脱,力度不重,堪堪留了个浅显的掌印。 宋嘉昵扇完人,重新感受到那种可以掌控他人的满足,愤怒才消了点,连连戳他胸口,嗤笑刁难:“你有什么本事负责,你配吗?不送你去死,已经是我法外开恩了。” 沉昧听见她的话,没有不悦,反倒喉结放松地滚了滚,没人清楚,他刚才的心脏,在不正常地猛跳。 他太急了,差一点就可能将宋嘉昵吓跑。 那不是他的本意。 沉昧轻敛呼吸,犹豫着,仿佛做出了极大的心理博弈,半晌,才紧涩而缓慢地说着:“我可以......” 他微顿,又换口气,姿态摆得好低。 “大小姐需要灵感,我随时都可以帮你......” 08.给我舔 宋嘉昵罕见地默住了,低头狐疑打量,由己度人,生怕他也挖了陷阱坑骗自己。 她生在商人家,旁得不行,唯独将利益算得很清,打从沉昧找到她,宋嘉昵就没付诸过信任,她才不信,有人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好。 可相处几天,沉昧待她的确包容又温和,似乎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 宋嘉昵放下戒备,也不买账,靠在门板上,仍没给个好脸色,桃尖下颌翘着,娇声“哼”着。 伸手推他时却碰到了滚烫直挺的肉棒。 她蓦地后缩,手惊得背到了后面,脑海里灵光闪现让她悟到了真相,宋嘉昵恼火地踩他脚背:“什么帮我,你明明就是自己起了色心想要做爱,平时的正经都是装出来的吧!” 沉昧任她娇凶地踩着,耳廓泛红,张嘴想解释,可身下欲火中烧,实在辩驳不了,叹口气认命道歉道:“......是我错了。” 宋嘉昵被他的低眉顺眼哄好了,可大小姐架子既然摆起来,她才不要主动递台阶,附在他耳边蛮横说着:“错也没用,晚了,我现在不想做爱了,别忘了是你最开始拒绝我的。” 她靠回门板,眼神瞟向次卧窗外朦胧的月亮,又勾了绺卷发,在指尖绕着,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般记仇的人,傲慢要求道:“除非你先给我口,让我满意了再说。” 宋嘉昵随意地说出无理言论,不在乎这个要求对书呆子而言,有多露骨过分。 沉昧果然陷入良久的沉默,那张斯文清秀的脸紧紧绷起来,呼吸不畅,半晌,才吐出踟蹰的话:“可是......” 偏偏,宋嘉昵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刚开口,就被脆声打断,宋嘉昵像只敏感到了极点的炸毛刺猬,一点不合她意,就要暴起,抓着他短发质问:“你不愿意?你知道从前多少人求着给我舔吗!” 她靠得太近,几乎肌肤相贴,肉棒抵到她柔软滑腻的身体时,沉昧蹙眉,喘声又重了几分,瞳孔却蒙上生凉的阴影,她口中的“从前”,听着可真刺耳。 沉昧顿时握住横在身前的手,像在顺毛,长着粗茧的指腹,压在上面打圈摩挲,改口安抚道:“不......” “我,愿意。” 既然大小姐想对他做服从性测试,那他配合。 沉昧在浓重黑幕里,单膝跪地,旋即取下眼镜放在旁边,敞开的睡衣领口,暴露了胸腔异常的起伏。 他不住滑动喉结,动作谨慎到宋嘉昵都忍着别扭抱怨时,才咬着牙,闭眼扯下内裤。 那块轻薄的三角布料被拉到膝弯,沉昧血液颤栗,敏锐感官里,全部都是陌生而甜涩的馨香,性器胀得发痛,翻涌起不受控制的躁动。 有个瞬间,沉昧恨不得掐着她腿根,掀翻在地彻底肏进去。 可他还是忍住了。 沉昧靠近私处,鼻息滚热,头顶上方的宋嘉昵被烫到般,蓦地哆嗦,难以压制的热流在穴腔里流动。 宋嘉昵后悔了,她刚才为了赌气口嗨,实际上,只在小电影里看见过这副场景。 体内陌生的快感,让她感到心悸,她哪怕思想不介意,身体却本能地紧张,想逃,可话赶话到这一步。 她才不能让害怕被沉昧看出来。 她清清嗓子,强忍住喉咙里的打颤,手插进沉昧短发里往后扯,心虚甩锅道:“你根本不会,肯定没有别人舔得舒服,我不要你舔了!” 被贸然反悔的沉昧,感受头皮拉扯,瞳孔猛缩,所有的青涩都在这句质疑里,化为不可言说的冰冷戾气。 沉昧低垂眼皮,沸腾的血液蓦然冷却,他掐紧了身前腿肉,阻止她动弹,一字一顿地承诺着:“大小姐,我会比别人更让你舒服的。” 09.潮吹 沉昧眼眸晦暗,用鼻尖蹭了蹭隆起的花苞后,毫不犹豫地舔进去。 舌头灵活得像沼泽地里的火蛇,那条饱满而细嫩的肉缝被轻易舔开,从中流出小团粘稠的水。 “嗯哼!” 宋嘉昵脊骨瞬间被电酥,乏力靠在门板上,双腿绷得很紧,手指死命揪住裙摆来压抑尖叫,却还是漏了句呻吟。 叫得又娇又哑,尾巴尖都透着嗲气。 沉昧神情微凝,旋即勾唇,像受到她不自知的鼓舞,俊脸抵在两腿间,舔得更欢。 宽舌一遍遍撑开肉缝,他仅凭本能便无师自通,舔得“滋滋”作响。 肉花在舔舐中动情绽开了,蜜水不断外涌,丰沛得简直像口活泉,腿心都被浸润得湿漉漉得,散发着骚甜味道。不等流走,就被沉昧舌头卷起来吞入喉咙。 黑漆环境放大了全部感官,男人舌头搅动出的“咕叽”水声,在宋嘉昵耳边扩音播放。 她脸颊发烫,像温水烹煮的青蛙,想逃离又沉溺在情欲里。 怎么......会这么舒服。 她从前以为,黄片里的女优都是演出来的,此刻身临其境,才发现原来,真的可以舒服到控制不住生理反应。 开始是不堪忍受的痒,随着舔舐,大脑只剩酥酥的快慰,宋嘉昵昂头,不自觉地挺动腰身,连脚趾都爽得蜷缩。 骨头似乎都被抽走了,软得一塌糊涂。 欲火被彻底点燃,以燎原之势遍布全身,宋嘉昵颤栗腰肢,即使被舔到泪汪汪得,还强撑着大小姐的尊严,再没吭过声。 也不知沉昧是否存心使坏,见状,舔得愈加深入,硬朗高挺的鼻梁,都要卡进穴道了,沿着滑嫩的肉壁搜刮,让每一寸领地都沾染属于自己的气息。 宋嘉昵闭紧嘴巴,釉白牙齿在唇肉上留下痕迹,快感像涨潮的浪一迭迭得,将胸膛推得不断起伏。 她禁不住弯身,已经快哭出来了,如此强烈的快感她承不住。 用来疏解欲望的呻吟,几次要冲破喉咙,被她强行压回去,挺颈的雪骨都敷上秾艳的血粉色,面颊宛如一朵熟透的花。 体内的爽意不断堆积,快感濒临决堤,宋嘉昵的心也跟着发紧。 不......不行了。 再继续下去,她绝对会忍不住得。 宋嘉昵睁开眼,瞳孔微微惊缩,她喉头嚅动想要发出逼停的命令,突然,穴肉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吸力。 沉昧俊容贴在穴口,不再满足于舔舐,他撩开阴唇,找到藏在其中滚热的肉核,唇齿含住,轻吮了吮。 “呜......嗯啊啊——” 力度极轻,却激起巨浪,像烧热的干锅泼了瓢水,快感陡然剧烈。 宋嘉昵整个甬道都被酸软堆满了,媚肉也在疯狂抽搐,酥麻感从花蒂蔓延到了整个肉腔,涌起一股陌生的热流。 潮水在痉挛中喷涌而出,大股大股地浇在了沉昧身上,到处都是,宋嘉昵陷入漫长而凶猛的高潮,身体止不住地抖颤。 她睫羽湿透地垂下来,遮住涣散的眸光,意志像被洪水冲垮般,彻底崩溃,身体酥软往下跌去,掉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宋嘉昵靠在他肩上,鼻尖蹙了蹙,心头蓦地委屈,像婴儿破啼似得哭了出来:“呜......呜啊!” 10.你需要我 宋嘉昵哭得很孩子气,抽噎打嗝,泪珠整颗地往下掉,温热的水渍将沉昧锁骨都打湿了。 沉昧低着头,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若此时安慰,恼羞成怒的大小姐能将天花板都掀翻了。 月亮向西偏移,窗帘吞食了全部光亮。 宋嘉昵借着黑暗给予得掩耳盗铃的伪装,肆意哭了会,才想起来找借口,哽咽埋怨道:“呜......都怪你......技术......烂死了......” 沉昧忍着没能纾解的性欲,喉咙闷“嗯”了声,老实认下这桩不讲理的罪名,却在话落后,又不经意地补充了句:“那我,再试试......” 他口吻正义凛然,仿佛考试后复盘,补缺查漏的好学生,想不出会有坏心思。 宋嘉昵听完,脸像火撩了似得发烫。 她羞恼地挺起腰身,用力捶打他,大声反驳:“我才不要,你这个下三滥的臭流氓,不许你碰我!” 刚哭完的嗓子,气虚绵哑,身子也软,趴在他怀里像团天上拽下来的云朵。 沉昧神经突突地跳,鼻尖萦绕着暖香,怕她摔倒,小心护着,手却放哪都不合适,索性撑在地上。 睫毛低垂,轻声附和着:“好,我知道了。” 他态度太温和了,连声调都没棱角,明明只比宋嘉昵大了三岁,面对她的骄横时,却包容得像在看小孩子胡闹。 宋嘉昵在他身上撒泼,就仿佛一颗小石子掉进无垠湖面,只能泛起些微的涟漪,旋即便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模样。 真是怪胎。 宋嘉昵从前见惯了大家讨厌她,却碍于家世不敢发作的委曲求全,可沉昧不同,他不像在忍气吞声,似乎真不在意。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温吞窝囊的人。 宋嘉昵像发现了工厂生产出得错版了的玩具,借着一点星辉,盯紧他的眼睛,不解质问:“你没脾气的吗,我真是搞不懂了,沉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带我回家。” 她语气生硬,小鞭炮似得接连发问,或许连她也未曾察觉声音里多了一丝紧张。 沉昧作为被质问的人,姿态却更为松弛,扯动唇角,低眸轻笑道:“大小姐,这个问题你问过很多次了,答案没变。” “因为你现在需要我,仅此而已。” “......” 半个月前,沉昧在救济站找到宋嘉昵时,彼时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抱膝坐在墙角,叼着面包,灰头土脸得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唯独脾气没收敛,依旧骄横,和其他流浪汉吵架时闹得管理员都来好声好气地调停。 被骂“孤儿”,也只是红了红眼眶,下一秒就用更脏更尖锐的话喷了回去。 明明受了委屈,转身的姿态却还像只斗赢了的小孔雀,见到沉昧的瞬间,她踩扁脚边的矿泉水瓶,强撑着翘起下颌,瘪嘴叫嚣:“谁允许你盯着我的,不许看,滚远点!” 看着女孩满脸的戒备和恶语相向,沉昧竟不意外。 她果然不止一次地忘了他。 他靠近后说明了身份和来意,朝她伸手,要带她走,那段时间处处碰壁的宋嘉昵自然不肯信。 面对她的恶声质问,沉昧默声,低头蹲在她面前,像对她的自理能力看不过眼,主动替她系上散开了的鞋带。 直到打完结,才心平气和地说着:“大小姐,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是你需要我,所以有价值被利用的人,也只有我而已。” “你姑且当我......知恩图报吧。” 只是这个“恩”,却并非来自宋观山。 11.回忆 宋嘉昵爽完就溜,哼着歌离开,独自留下被戏耍了一晚上的沉昧。 沉昧关上门,平静坐回遗留着香气的床上,腿上盖着毛毯,睫毛低垂,胯骨起伏的弧度暴露了男人所做的事。只是他表情冷淡而倦厌,实在不像自慰。 豆大的汗珠从太阳穴流进脖颈,充血暴起青筋,直到结束一场看起来毫无欢愉且粗鲁的自渎后,沉昧擦了汗,拉开窗户,手臂撑在窗沿点了支烟。 漆夜里的火星被风吹得闪烁,他熟练吸了口,稀薄的烟浮在眼前。 房间里的暧昧味道被冲淡,燥热散去,竟有些凉意,他沉默看了会远处的万家灯火,又关上窗户,捻碎了烟头。 事实上,在与宋嘉昵重逢后,沉昧就开始戒烟了。 今夜是个例外。 晚上,沉昧久违得做了个梦。 梦里是过去的记忆,正值酷暑,没有诗意的蝉鸣,有的是收割稻谷时漫天夹杂碎叶的灰尘,落在身上,刺挠得痒。 他那时17岁,在垠城的重点高中读书。 高中在镇上,离他家所在的村子有二十多公里,农忙时节,他每天都要骑着哐当作响的老式自行车来回奔波。 因为全家只有他识字,从七八岁起,就不得不承担起与贩子交易的责任。 直到临近暑假的某天,情况有了变故,学校临时通知,所有学生在放假前统一留校,禁止外宿,以免路上出现意外。 年级传言,资助这所高中的富商要下来视察,而且极有可能选中一名学生,带去盛京培养,毕业后直接作为管理层进入公司。 听起来有点像古代的有钱人家挑选奴隶。 沉昧对此漠不关心,他攥着被驳回的离校申请,走出办公室时,只觉得这个夏天格外令人烦躁。 和后来盛京师生口中谦逊有礼的沉昧不同,十七岁的他,不会讨好老师,不懂亲近同学,活得像墙根下面的一块冷硬岩石,木讷,孤僻,籍籍无名。 哪怕他有不俗的长相和优越的成绩。 富商自有校长接待,下面的学生按部就班地学习生活,除了不能外宿,一切如常。 三天后,富商选中的名单出来了,选的人是沉昧班里的班长林栩,也是历次月考的年级第一,为人风趣开朗,极受欢迎,在老师和同学面前都很吃得开。 得知消息的同学,真心祝贺,林栩也大方,体育课上给全班都买了冰棍。 全班四十二人,他买了四十三根。 没人关心多的一根给了谁,偏偏,被墙根底下的沉昧撞见了。 - 滚热的风浪,吹响杨树,散落光斑的乒乓球台上悬坐了位稚气未脱的女孩。 身上穿的树莓红短裙,成为黑瓦白墙间唯一的耀眼亮色,皮肤如瓷如釉,在阳光映照下清透莹亮白得扎眼。 薄汗流过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和粉颊上的细绒,娇贵得像个橱窗里的洋娃娃,和乡下孩子有本质区别。 她翘着二郎腿,摇腕扇风,荔枝肉似得脸颊鼓起来,嘴唇饱满得像蔷薇花瓣,她在生气,可又漂亮得不可方物。 沉昧想走,灼眼的阳光却刺得他大脑昏沉,他抿紧唇线,尝到了咸涩的汗水,于是又找到理由继续待在墙根的阴影里。 目光受到磁吸般,打量着那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女孩,反正没人会到这堵断墙边,更没人会注意到他。 沉昧的视线,就这样,被重重葳蕤枝叶掩护着,肆意凝望,从女孩的眉眼,看到胸前,最终停留在那个被风吹起得绣着华丽蕾丝的裙摆上,像盛开的花苞,轻盈地划过他眼眸。 他有瞬间,甚至恍惚地以为眼前是场梦。 直到它被来人打破。 他看见林栩拿着冰棍,小跑过来,态度殷勤地围着她转,在他的称呼里,沉昧知道了女孩的身份。 那位跟着富商下乡,美其名曰体验生活的宋家大小姐。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幕,旋即离开,沉昧很少后悔,因为不值得,他没有精力去处理这种负面情绪。 可那天夜里,他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他想,自己的命果然很贱,区区五十块就能将考试答案卖出去。 可日子照常要过,贫穷也不会缓解,沉昧依旧缺钱,那份蹩脚的自尊和不甘,只被允许存在一晚。 他留在这片穷苦的土地上,下一次月考,有人出钱,他还会卖。 然而,谁也没想到,做事喜怒无常的宋大小姐,仅仅因为林栩表现得太过谄媚,就闹脾气,取消了他的资助名额。 更没想到,她会在花名册里随手一指。 “没有林栩就换一个嘛,嗯我看看......” “他名字最难听,就他了。” 十四岁的宋嘉昵撅着嘴,孩子气的坏,她纤软的指尖转啊转,就这样,草率落在了“沉昧”上面。 12.找工作 宋嘉昵回屋后,又拿起笔,尝试了几版设计,直到后半夜才抱着玩偶满意入睡。 次日醒来时公寓早已空无一人。 游戏行业没有绝对的休息日,无论是谁,都必须有时刻工作的觉悟,电话随叫随到,虽然周末,沉昧消失也是常有的事。 宋嘉昵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困眼惺忪,洗漱后来到厨房。 瓷碟里还有替她准备的三明治,以及洗干净盛放在玻璃碗里的阳光玫瑰,个头硕大,果香浓郁,显然品质不俗。 她随手塞了一个,汁水充盈地浸润在唇齿之间,发现味道不错,宋嘉昵理所当然地将整碗都端回了自己房间。 破产后,宋嘉昵就很少出门了,大多数时间都窝在房间里画画,每日运动量仅限于在沉昧打扫卫生时,她倦懒地抬个脚。 她不怕债主找上来,却怕遇到从前圈子里的熟人,宋嘉昵已经拉黑了身边所有的联系方式。 她不想被发现窘迫的现状,沦为聚会上,受人耻笑的谈资。 宋嘉昵刷视频时,她先前随手投稿的工作室,却冷不丁地发来一条消息邀请她面试。 其实工作对于宋嘉昵,并不着急,沉昧如今薪资不错,且愿意给她提供解决温饱的生活。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输给孟缇月。 凭什么自己像个过街老鼠,躲躲藏藏,孟缇月却可以顶着设计圈新秀天才的名头,参加各大时装周。 就那些土气设计,连她水平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没有贺家的背景,给她开后门,她算什么东西。 宋嘉昵越是暗中关注孟缇月,心中嫉妒的火焰,便燃烧得更烈,她才不会让她如此得意。 这么想着,她冲动点开聊天框,回复HR:我知道了。 消息发送成功的瞬间,宋嘉昵想假装不在意,然而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起来。 仰面倒在床铺里,像小动物一样滚来滚去。 她仿佛已经看见了不久后的将来,自己站在红毯上接受媒体采访,将孟缇月踩在脚底的风光了。 确定了面试,宋嘉昵才想起来更为严峻的问题。 她唰得起身拉开衣柜,挨个清点悬挂着的衣服,揪起这些布料时,小脸嫌弃地耷拉了下来。 她曾经的衣着首饰,全都随着别墅被一起查封了,眼前这些,都是沉昧给她准备得,料子还算安全舒适,也勉强称得上品牌。 可让她穿着这些出现在时尚从业者面前,不如直接将她的脸皮扒下来,丢在地上踩。 这么想着,宋嘉昵趿拉拖鞋,来到客厅的柜子前面。 拉开抽屉,里面是沉昧专门给她准备的储蓄金,好几迭崭新红钞,方便她随时取用。 宋嘉昵眨着眼,豪横地将钱往外掏,总共五十张,一张没留,丝毫没有客套,像装大白菜地全都塞进了包包里。 钱有点少,连买她过去小礼服的零头都不够,可如今虎落平阳也无法奢求更多了。 宋嘉昵忍不住回忆起曾经的优渥生活,失落撇嘴,叹了口气,出门逛街前,通知似得给沉昧发了条消息。 :家里没钱了,你回来再补点。 :还有,晚上还要吃葡萄。 13.熟人(100珠加更) 盛京各个奢侈品牌的柜姐大都认识宋嘉昵,长得漂亮,脾气爆,难伺候得要命,唯独出手相当大方。 仅凭这点,就足以让众人供小菩萨似得捧着她。 当许久未见戴着墨镜的宋嘉昵出现在门外时,柜姐一个激灵,立即迎上去,热情打招呼道:“宋小姐,简直太巧了,这一季的热门新品刚好有货。” 态度转变之大,惹得其他顾客都不由侧目腹诽。 宋家破产的消息传得再广,也不会流进这些柜姐的耳朵里,在她们眼中,宋嘉昵还是从前那樽镀金身的小财神。 只有宋嘉昵自己清楚,她如今有几斤几两,身上的钱根本不足以支撑这里的消费,可路过商场,还是心痒,不由自主地走了进来。 柜姐靠近的瞬间,宋嘉昵下意识地将挎包往身后藏,没人会怀疑她背的是赝品,可她难免心虚。 她攥紧包带,唇瓣咬得嫣红微陷,视线穿过店内陈设,落在那些精致华贵的小裙子上,眸光不甘心地闪烁着。 她就试试,不买,试一下又不犯法。 宋嘉昵在内心将自己哄好了,清清嗓子,口吻又恢复成往日的傲慢,趾高气昂道:“都拿过来吧,我随便看看。” “好的没问题,您在VIP室休息会儿,我这就安排。” 店里没人敢怠慢宋嘉昵,她手上的红茶,没等凉却,工作人员已经按照她的要求依次将裙子捧来。 宋嘉昵体纤骨轻,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六分的设计穿在她身上都能出十分效果,柜姐围在她身边,真情实感地连声夸赞。 宋嘉昵站在穿衣镜前,自然更得意,左看右瞧,恨不得让它们长在自己身上,却不得不碍于财力绝情地说着批判的话。 “设计师的灵感取自水桶吗,版型这么low。” “这颜色太土了,我奶奶活着都不会穿。” “料子摸着像蛇褪下来的皮,好恶心,赶紧拿开。” “......” 整个店内,始终回荡着宋嘉昵鄙夷的声音。 接连换了十来件,均被喷得一无是处,柜姐们面面相觑陷入迷茫,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却又不敢质疑她的品味,只得尴尬赔笑。 宋嘉昵破天荒得一件都没看上,全部试完,通通淘汰,柜姐感到奇怪,甚至怀疑起了设计师的水平真有如此不堪。 她短暂地过完瘾,遗憾地离开,虽然没开单,柜姐还是殷勤周到地将她送了出去。 宋嘉昵踏出门槛时,在心底暗自发誓,她迟早要将这些裙子买回来,本就都该是她的! 她耷拉着脑袋进电梯,不远处有人认出了她的身影。 - 商场八楼,高定品牌婚纱店内。 孟缇月慵闲地坐在椅子上翻阅杂志,身后工作的发型师,不时与她交流思路。 齐悦提着包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不等落座,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猜我刚才遇见谁了。” 孟缇月“嗯”了声,很配和地问道:“谁啊。” 齐悦赶忙吐槽:“宋嘉昵!真奇怪,她不是破产了吗,怎么看起来活得还挺滋润的。” 听见这个名字孟缇月瞬间抬头,脸色微变,指腹摩挲着杂志,轻声说道:“是吗。” 齐悦看见她不咸不淡的态度,顿时抱不平道:“对啊,真不公平,她就该遭受报应才对。” 从前在高中,宋嘉昵嫉妒孟缇月,处处针对,使得小手段虽无什么伤害却很讨嫌。 身为孟缇月的好友,齐悦自然不愿意看她过得顺遂。 她拿着银叉,边戳旁边的小蛋糕,边嘟哝道:“贺辞为了你都暗中警告过谁也不许帮她了,居然没沦落到天桥底下当乞丐。” 听见她的话,孟缇月手上动作顿住,语气莫测地反问了句:“为了我?” 齐悦理所当然地回答:“那不然呢,如果不是替你报复,他干嘛这么做。” 孟缇月神色里多了些异样,旋即轻笑,扭头和发型师交流,很自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或许是未婚夫妻的默契。 贺辞此刻坐在办公桌前,听见下属带来的消息,满脸阴沉,冷笑命令道:“盛京就这么大,她能藏哪儿,继续给我找。” 14.系裙子 沉昧下班后,拎着买好的水果开门,除了葡萄,还有些旁得,刚进客厅,就看见好几套衣裙满铺在了沙发上。 宋嘉昵正站在穿衣镜前,搭配首饰,反复试穿欣赏,从前这种事,有专业造型师为她服务,如今只得自己来了。 沉昧看了眼她专注的侧颜,没问有关钱的事,弯腰将地上散乱的纸袋理好,排列整齐,淡声询问:“葡萄买回来了,现在就洗给你吃吗。” “眼瞎啊,看不见我现在很忙,你先放冰箱冻一会,我想吃冰的。” 在家闲着发号施令的宋嘉昵不知感恩,跟叛逆期的熊孩子似得,说话像扎刺,不耐烦地怼完他,冲着镜子翻了个白眼。 却又在他从身后路过时,主动开口,撅嘴冷哼了句:“好看吗?” 沉昧摸不准她话里模糊的态度,默了默,望着镜子里珠光宝气的扮相,只顺从本心,平静夸了句:“好看。” 的确好看,可宋嘉昵不是真心寻求意见。 听见回答,她翻了个更刻薄的白眼,胳膊伸向腰后,费劲系上丝绸绑带,嘲讽说着:“这也叫好看,搁以前我都不会让这种牌子进我的衣帽间,穷酸直男就是没品味。” 她心里还惦念着那些奢侈品,面对眼前这堆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心有不甘,于是撒气给无辜的沉昧。 沉昧对她喜怒无常的傲慢脾性,早有免疫,只平淡“嗯”了声,就化解掉她所有尖酸的攻击,温吞得像水。 结果是,宋嘉昵更加恼火了。 她简直烦死他这幅无关紧要的神情,衬得她像跳梁小丑,小脸吃瘪地垮下来,绸带也存心和她作对般,越系越歪。 她气得撒手,任由丝带垂落在地毯里,鼓着荔腮,抱臂生闷气道:“不穿了!” 宋嘉昵丝毫不认为自己跟裙子置气的行为,幼稚得不行,沉昧驻足,镜片后划过忍俊不禁的笑意,薄唇微挑,弯腰捡起地上的系带。 通过镜子看见他自作主张,宋嘉昵娇凶瞪着他,无理取闹道:“谁要你帮忙了,滚开,我说我不穿了!” 吵闹无用,沉昧以平静却不容置喙的态度靠近,眼皮微压,轻声说道:“别动。” 清冽的嗓音不带情绪时,明明很淡,却透着果决的冷感,宋嘉昵愣了愣,竟被唬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沉昧摩挲着手中绸带,往上移动,寻找到合适位置,修长瘦削的指节很轻易地绕出一个形状完美的蝴蝶结。 “好了。” 他利落系好,松手时指尖无意间地蹭到了裸露的皮肤,因为在腰窝,格外敏感,宋嘉昵杏眸微颤,小猫叫似得“哼”了声,身体也下意识地倒在沉昧怀里。 看起来,简直像对他投怀送抱。 宋嘉昵回过神,顿时像被踩了尾巴,反应强烈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吱哇乱叫,用力踩他脚背:“都说了不要你系了,谁允许你突然碰我的,神经病,再乱摸我把你手剁了!” 她发了好大一通火,才堪堪息怒,气呼呼地在沙发上坐下去,看见沉昧没事人似得走进厨房,洗菜做饭,才想起正事,没好气命令道:“我明天约了面试,好像离市区挺远的,你开车送我。” 被无端迁怒,都心平气和的人,听见这句却神情骤变,水流湍急地冲刷在指尖,沉昧抬头,眯着眼追问:“什么面试。” 宋嘉昵感到莫名,瞪着他说话夹枪带棒:“关你屁事,认清你司机的身份,ok?” 厨房里的沉昧没了声音,他低下头,继续清洗手中的蔬菜,眸子却像凝了层冰霜,越来越冷。 15.激将 饭桌上,沉昧端着碗,无声吃饭,顺带用余光注意着宋嘉昵,发现她心情很好,腮帮子咀嚼得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迟疑片刻,随口聊起般提了句:“你面试的是哪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见他又干涉自己的事情,宋嘉昵嫌弃地白了眼,仿佛被倒了胃口,上半身侧向另一边,含糊不清答:“凭什么告诉你。” 出乎意料得,沉昧竟真偃旗息鼓不再问了。 他低着长睫夹了一片藕,温吞道:“没事,不必告诉我,我只是有些惊讶,居然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我还以为......” 他欲言又止,反倒激起了宋嘉昵的好奇,她囫囵吃干净嘴里的食物,抻脖瞅他道:“你以为什么?你有什么好以为的,你——” 扬声怼了两句,宋嘉昵陡然反应过来了,杏眸气得滚圆,“啪”得将筷子摔在碗边,踢他椅腿,不敢置信道:“你是不是觉得我靠自己找不到工作!” 她怒声质问,沉昧居然没有立即否认,反而陷入沉默,半晌才回:“没有。” 毫无说服力的两个字,显得欲盖弥彰。 宋嘉昵平生最吃不得激将法,见状,满桌的饭菜顿失滋味,光是肚子里的火就足以饱腹了。 她撒开碗,点开面试邀请,陷入自证陷阱地举到沉昧面前,大声指给他看:“我明明就找到工作了,是我自己找到的,你凭什么怀疑我!” 情绪激动的三个“我”,咬字一个比一个重。 眼眶都气红了。 沉昧目的达成,不动声色地记住了公司名称,却忽略了,以宋嘉昵过激的性格,平白被质疑,根本不是能轻易哄好的。 哪怕他及时道歉,态度诚恳,宋嘉昵还是摔了碗,跑回卧室,用力关上的门连带着房间,似乎都震了震。 沉昧留在饭桌前,眉心狠跳,胸腔顿生悔意,他下意识地想追过去,却又清楚,以她的脾气,解释也是徒劳反而火上浇油。 直到半夜,宋嘉昵都没从卧室冒头,沉昧怕她饿着,犹豫再三,将买来的水果洗好,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咚咚”几声,果然像水滴坠入大海,毫无波澜。 沉昧矗立在门外,叹口气,仿若自语地说了句:“天气热,水果容易坏,如果你没胃口那我就自己吃了。” 激将这一招,对宋嘉昵百试百灵,甚至明说是陷阱,她都要上前踩踩,探探虚实,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沉昧是吃准了她骨子里的犟种,果然,没两分钟,房间里就传来脚步渐近的动静。 宋嘉昵拉开门,凶恶瞪着他,如视仇敌,仿佛遭受到极大的背叛,从他手里抢走果盘,尖叫嚷道:“这是我的!喂狗也不给你吃。” 她话赶话,压根没过脑子,沉昧听见她将自己骂了进去,表情微愣,而后失笑勾唇,顺着她话道:“好,我不吃,全都给你。” 宋嘉昵也反应过来,顿时又气又急,无能跺脚。 偏偏,沉昧此刻摆出一副对她百依百顺的姿态,挑错都没有缘由,她只得崩溃怒吼:“我不想见到你,你滚!” 沉昧眼神始终落在她脸上,后退两步,突然,像故意挑衅般,补充了句:“那大小姐明天面试,还需要我送吗,明天休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补觉。” 他越是这般请求,宋嘉昵越不可能遂他意,果不其然,立刻刁蛮反驳:“你想都别想,你就是给我当司机的下人命,你敢睡觉,我就去敲一整天的门,反正你绝对别想睡安稳。” 从她口中听见确切答案,沉昧心头安定,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随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耽误她吃水果。 这张清俊斯文的脸,最大的优势,大抵就是太擅长骗人,配合平淡口吻根本让人无从分辨真假。 宋嘉昵对上他的套路,简直毫无胜算。 16.退堂鼓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宋嘉昵就踹开了沉昧房间的门,哪怕自己困得哈欠连天,也不许他好睡。 这点小心思幼稚又可笑。 沉昧拉开门,戴上眼镜,看向娇凶撅嘴的大小姐时,神色平静,全无被吵醒的怨气,慢条斯理地系上衬衫纽扣。 走向厨房时,低声问着:“早饭吃什么。” 回应他的,是刻意拖拽椅子的刺耳动静,宋嘉昵还没消气,抱着手臂,一屁股坐下,阴阳怪气说着:“不吃,气饱了!” 站在厨房,低头处理食材的沉昧,闻言勾唇,眼神闪过无奈,还是弄了一堆她平时爱吃的东西,怕她死要面子。 端回餐桌时,还要低声哄她:“可你不吃饱,骂人都没力气。” 宋嘉昵闻着热腾腾的香味,早被勾起馋虫,肚子咕噜地响,她吞咽口水,犹豫再三,还是抵不住诱惑,下颌翘起,将瓷碟勾到面前。 偏还作出趾高气昂的模样,别扭说着:“是你求我吃的。” 荷包蛋煎得很嫩,恰到好处,宋嘉昵刚开始还演出嫌弃,叼走两口后,彻底抛下矜持,小猪似得大快朵颐。 宋嘉昵并非小鸟胃,虽然也会追求身材,却很少苛待自己,与之相对得,沉昧小时候经常挨饿,有一顿没一顿得,伤了肠胃,以至于成年后,有条件了,除了基础的生存需求,依然对吃得不热衷。 他做了很多,却只寡淡地吃了一点,便产生了饱腹感,安静坐着,打量宋嘉昵不算优雅的吃相。 脸颊很饱满地鼓动,杏眸略弯,瞳珠亮晶晶得,稚气未脱般,好像只是待在她身边,也能感受到,强烈的生命力。 宋嘉昵察觉他目光,眉头顿蹙,鄙夷地用眼神顶回去,手臂圈着瓷碟,离远了,俨然像只护食的小动物。 沉昧顺从地收回目光,垂下眼睫,用指腹茧子,摩挲着骨节处,镜片后面的笑意,愈发地加深。 吃饱喝足后,宋嘉昵惬意地趴在沙发上,懒洋洋地休息,对沉昧独自忙碌,表现得视若无睹。 难以想象,这种人能在职场中坚持下去。 沉昧想到面试,又想到电脑里查到的资料,眉头皱起,流露出森冷寒意。 因为是宋嘉昵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尝试工作,表现得,颇为郑重,临出门了还拉着沉昧问,穿搭有无不妥。 她得到肯定的答复,才放心,学着白领模样,拎着公文包坐进副驾驶。 顺着对方给的导航,车越开越偏,窗外建筑肉眼可见得,变得荒凉,尽管知道远离市区,可宋嘉昵还是在心头小声嘀咕,嘴上吐槽道:“什么烂地方啊。” 到达目的地,更是傻眼,面试场所居然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宋嘉昵趴在车窗边缘,瞳孔惊圆,好半天,都没下去。 沉昧见状,知道时机合适了,也顺势掏出一迭,夜里打印好的文件,递给宋嘉昵,轻慢解释着:“我昨晚查了这家公司,无论是股权架构还是参保人数,都有大问题,大小姐,你先看看吧。” 宋嘉昵猛然扭头,狐疑地将文件夺过去,皱巴着小脸,囫囵翻阅,或许是怕她不懂,许多专业名词的旁边,沉昧甚至用钢笔做了注释。 她其实看得云里雾里,却也明白,沉昧没有道理骗自己,何况,这一路上,她就直打退堂鼓,她才不要在这种地方上班呢。 可是第一次面试,就半途跑路,谁知道沉昧会不会在心底笑话她。 宋嘉昵嘴唇嚅动,心中打定主意,她先去面试,然后再说自己看不上,到时候既不用上班,还保住了面子。 她清清嗓,冷哼着将文件甩回去,装作看懂了,不在乎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就算公司不咋样,至少眼光好啊,专门请我来面试。” 她推开门,打算上楼,沉昧却探身拉住了她,漆眸闪过凛光,口吻不容拒绝:“大小姐,电话打开,保持通话状态。” 17.击中 po1 8ab.c om 宋嘉昵听见这话,诧异扭头,反应的瞬间想骂他有病,可沉昧表情严肃,眼神坚定,不似拿她寻开心。 然而让她乖顺,无异于要她低头。 宋嘉昵哪里肯,她撅着嘴,拼命扭动着手腕命他松开,那只筋骨分明的手,却遒劲得宛如铁锁,禁锢着她,掰不动分毫。 直到她娇声地喊痛,吸气瞪他,沉昧才肯卸掉细微的力度,依旧没放手,垂着眼道:“对不起,如果你不愿意保持通话,我会跟随你,一同进去。” 他鲜少露出这幅不容置喙的口吻,斯文皮囊里的冷峻显现出来,倒真有几分,属于公司小领导的气势。 话落,沉昧推了推眼镜,目光从交缠的手腕,移到她不满的小脸上,紧紧盯着,继而解释:“你现在待在我身边,我就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哪怕是还宋家的恩情。” 他又搬出“恩情”论,将话说得滴水不漏,宋嘉昵想发火,都找不出理由,只好用力踢了脚车门,尖声嚷道:“我才不信有什么危险,而且我爸都不管我。”看更多好书就到:xi ndon gw en.c om 沉昧不为所动,掌心牢牢地将她扯在身前,少顷,薄唇抿平,淡淡说了句:“那他很失职。” 闻言,宋嘉昵挣扎的动作,蓦地顿住了,她紧蹙的眉心松了松,望向沉昧,竟显得有些茫然,她不敢置信,这句话,有天会从这个人,这幅场景里被说出来。 宋观山自然不在乎她,他宁肯资助一位陌生孩子,培养亲信,都没想过,将公司留给宋嘉昵,自杀时也走得干脆利落,从未想过宋嘉昵的以后,只留下巨额债务。 可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说过他失职,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所有人都觉得,无能又任性的宋嘉昵,能出生在宋家,享有优渥的生活,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凭什么还配肖想更多的关心和爱。 宋嘉昵总爱向同龄人炫耀的“自由”,是她最早撒的谎。 因为得不到,于是变成了不想要。 多年前被扒掉资助名额的林栩,大概永远都想不到,他真正得罪宋嘉昵的是那句,“你命可真好啊。” 落在她耳朵里无比讽刺。 宋嘉昵从回忆里挣脱,再看向沉昧时,少了些敌意,她不自然地“哼”了声,生硬扭头道:“莫名其妙,你废话可真多,既然非要听,那就让你听听公司是怎么拉拢我的好了!” 这幅别扭又娇凶的模样,看得沉昧心口像被水洇湿了,不住发软。 真可爱。 他松了手,唇角微勾,明知道公司不靠谱,却还是低声笑了句:“会的。” 宋嘉昵离开他,小跑着走向楼梯,进去前,回头看了眼,沉昧站在车门边上,脊骨站得笔直,像座静谧的山,他在安静等着她面试回来,带她回家。 很无足轻重,可这样的小事,宋观山一次都没为她做过,无论是小学演出,还是高考,他哪怕同意亲自送她,也都脚步匆忙,宋嘉昵每一次回头,都只能看见疾驰的尾气。 她在宋观山的人生选项里,被排在很后面,就好像,她永远都不值得被他停留,可现在,竟然也会有人等她。 虽然很廉价,虽然不重要,虽然是因为沉昧的时间本来就不值钱,虽然虽然 虽然宋嘉昵攥紧手机,迟疑了许久,才拨通电话。 可她,还是有一点点被击中了。 只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