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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子女音温柔地感谢着乘客的乘坐,众人的目光穿过车窗,列车正在缓慢进站,锈蚀衰颓的钢铁森林矗立眼前。

    那是何等荒凉破败的风景。

    蛛网、灰尘、横窜的老鼠。

    铁锈、断垣、斑驳的墙壁。

    走出列车后,就连车站内的播报女声都显得迟缓沙哑,滋滋电流恶意阻拦着乘客听清它的播报。

    北部星域比南部要冷,林逾呵一口白气,朦胧的目光里毫无生机。

    吱吱叫的老鼠已经不再怕人,它们张扬地过街,在钢架间肆意穿行。这里也没有食物、水源,唯一被设置在墙角的一座直饮水机也不知多久无人照顾,浑身结满蛛网,像一具垂垂老矣的病躯。

    他们仿佛穿越时空,来到了一座死去多时的城市。

    车站外的led灯屏已经花白,偶尔闪烁过某位艺人艳丽的脸庞。

    在林逾的印象里,那个艺人早就因病去世多年,帝国很久没有她的gg投放了。

    “北部……居然是这样吗?”陆枚有些咋舌,毕竟公众认知里,北部的繁华应该仅次于中央星域而已。

    林逾回答:“只是lob-66星。lob星系本来就起步较早,废弃也更早,因为来到这里的难民最多……嗯,老鼠也最多。”

    其他人没有说话,他们一同走在冰冷的车站里。

    恍惚间,甚至怀疑能听到只在传说里出现的汽笛声,辽远的几声呼唤后,他们已经将车站远远甩在身后,彻底走进这座生锈的森林。

    “邮件里说,我们一到这里就能看到至高无上的文明,哪呢?”

    克洛维斯有些发冷,他搓着自己的双手左右张望。

    可是根本没有任何能让人感到“辉煌”的存在,克洛维斯第一反应就是被发件人捉弄了。

    但林逾的表情依然平静:“这不就是吗?”

    这座被人类抛弃的城市,即使死去多时,也能透过密集的建筑群猜到它昔日的繁荣。

    lob星系曾是北部星域引以为傲的主星系,能在lob星系立足的居民至少都在中产以上,这里理所当然汇聚着北部星域最多的财富、最发达的科技、最密集的人群……这里确然就曾是辉煌的文明。

    但它本来也只是“辉煌”而已。

    其他星域的主星系也有着不落下风的辉煌,lob没什么可骄傲的。

    ——因此,它的“至高无上”便体现出来。

    它被遗弃了。

    曾经被人类趋之若鹜的繁华都市,由于难民的大量涌入而逼走原住民,恰好此时资源枯竭、难民又缺乏秩序,于是难民也再度搬迁逃离这里——几经抛弃,它就成了“至高无上的文明”。

    这份文明正是来自人类、来自人性。

    “这两年的确荒得很厉害啊……”克洛维斯轻声说,“八年前在福利院里,感觉物资都很充足呢。”

    林逾耸耸肩膀,没有多说。

    但他在全息系统里看到的苏缇罗商城,同属lob星域,大概是一两年前的光景,就已能够看出那里的腐朽和荒芜了。

    五人的光脑同时发出短促的提示音。

    又是一封群发邮件进入邮箱,发件人和前几次一样,仍然不可查询。

    [“勇者们,来极北的地方摘星星吧~”]

    几人相视,沉默地收起光脑。

    他们无法联网,因此也不能查询lob-66星的公共交通是否还在运行。但光脑还能提供基本的导航服务,因此要分清东西南北并不困难。

    “走吧,”林逾说,“应该只能靠腿走过去。”

    因为当初走出福利院时,福利院也明确规定只能徒步离开。

    即使是谢泓和林茜也没有违背这一规则。

    五人背着行囊,面朝下午时分正当温暖的阳光。

    入目仍是高耸的建筑群,凹凸不平的它们使地平线变得越发模糊。

    “克洛维斯,”林逾走出几百米,有些后悔,“你为什么不修轮椅?”

    克洛维斯:“……”

    克洛维斯:“为什么骂它最狠的是你跟陆枚,坐它最多的也是你跟陆枚啊?”

    林逾撇撇嘴,假装没有听出他的委屈。

    陆枚跟着扭开头,同样不予置评。

    “这么久都遇不上活人,看来退出考试的考生真的很多。”

    “因为命更要紧。”

    “那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去?”

    “因为我们不去的话更容易没命。”

    林逾顿了顿,补充:“我是说他们容易没命。”

    陆枚面无表情感慨:“好伟大。”

    “好伟大。”林逾附和,“建议皇帝给我磕个响的。”

    陆枚:“……”

    陆枚:“你是真不怕死啊。”

    “那折现也行。”

    所谓的极北之地和摘星星,如果早猜到就是亚米德森福利院的120层高楼,林逾大概会就这一冷笑话赏赐一声“呵呵”。

    离开福利院时的他们太过年幼,所以哪怕徒步离开,其实也记不清周遭风景和具体方向。

    更何况lob-66星的变化实在太大,这里就像风霜洗礼的一张旧照片,而亚米德森福利院是其中格格不入的唯一。

    ——巍峨如旧。

    深色的、死板的涂层,单调的、高耸的楼身。

    它像一支巨大的烟囱、像一座刻板的工厂,唯独不像一家容纳众多儿童的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