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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克洛维斯早就把扫帚簸箕远远丢去了杂物间的方向,也不在意有多七零八落,他拉开门,一闪身钻回自己的卧室。

    嘭的关门声震天动地,只差没把门框都一齐震断。

    “妹妹还在卧室等我,今晚就不拖了吧!”

    黑影:“……”

    口令正确。

    零时整,郁郁带上清洁工具离开卧室。

    她在刚才的祷告环节许愿了明天的三餐可以正常一点。

    在林逾的烹饪指导下,郁郁已经无法忍受莱希特家族对“食物”的污蔑。

    郁郁很快就注意到楼下的惊动。

    她在第21层,距离林逾的卧室和亚当的书房只有一层之隔。

    但林逾早就知道她的地理优势,特意叮嘱过,无论深夜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能轻易下楼。

    因为作息表里只允许她清扫“本楼层”,谁也不知道随便移动会招致什么后果。

    郁郁半跪在楼梯口仔细倾听,她没有听到林逾的话音——这是正常的,林逾的规则不许他在夜间说话。

    但她捕捉到奔跑的脚步声、木板的坍塌声、和一些似男似女、非人非兽的奇怪的咆哮声。

    还有腥臭的血气,正在这座沉睡的建筑里弥漫开来。

    好想下楼帮忙。

    但指挥不批准。

    好想下楼帮忙。

    但指挥会生气。

    好想下楼帮忙。

    但……

    郁郁反手挥动扫帚,砍向身后浓重的黑影。

    那双觊觎已久的黑手只差最后一点就要蒙住她的眼睛。

    “不要打扰别人观战。”郁郁皱眉沉声,半屈的下肢时刻准备着反扑回去一举拿下。

    被她猛一扫击的黑影即刻张开双臂,尽管没有五官,但依然可以想象它狰狞的面容。

    和郁郁相仿的身材同样具备极强的战斗素质,在它二度扑袭之际,郁郁的身形闪灭于黑暗当中。

    失去郁郁的本体,黑影在原地颤抖半晌,投来的微弱灯光再也无法支撑它的形状。

    转眼间,黑影曲臂捂着面庞,状似恸哭,却依然无法扭转自己的劣势。

    郁郁隐身后,它也无法存世,顷刻间消失在夜里。

    “……烦人。”无形的郁郁照旧蹲去楼梯口。

    打斗的声响渐渐离她远去,像是林逾引走了敌人。

    可惜她还是错过了看清敌人面目的时机,否则还有希望追上去帮忙——既然指挥在引着敌人往楼下走,那么艾利亚斯和陆枚总不会再错过了吧?

    林逾跑动的速度很快,尤其在意念加持下,他甚至可以改变自己原本的身体素质,将移动速度提升到和克洛维斯相差无几的水准。

    但即便如此,身后穷追不舍的高跟鞋仍未停下。

    那只刺眼的、鲜红色高跟鞋穿在一只骨骼粗大的脚上,为了穿进去,脚的主人似乎削掉了自己的后跟。

    因此它每跑动一步,都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鞋里渗透出来,滴滴答答一路蜿蜒。

    追逐林逾的身形高大健硕,身高不亚于队伍中最高的艾利亚斯。

    林逾左闪右避,不时借助走廊里的壁灯、绿植等等阻碍鬼影,但对方宁可被他砸得头破血流也不停下,而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不知疲惫地向林逾的心脏伸手。

    反复的转弯掉头,让狭窄的楼梯仿佛无限折叠一般。

    林逾听着尖细鞋跟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就像在凿开一根人骨。

    20层、17层、14层……

    噪音不再局限于脚步,鬼影用以束缚长发的头巾随着动作散开,一股更加刺鼻的恶臭彻底爆炸在过道之间。

    由于头巾松落,ta的长发也垂落下来,拖地曳行。

    于是林逾听到了噼里啪啦、无数铁钉滚地的声响。

    他的脚步猛然一滞,借着第10层的楼梯口灯光侧眼回看。

    追逐着他的鬼影——或者说,那是一个“女人”。

    她拖着及地的长发,身上的黑袍都已松散,露出了雪白脖颈上狰狞的缝合痕迹。

    而那些铁钉声音的来源,正是她的“长发”。

    她根本没有自己的头发,被她攥在手里的头巾也不是真正的头巾。

    那是无数张被缝合起来、血淋淋的人皮。

    它们来自不同的肤色肤质,被人用铁钉生生钉成一大块“柔韧”的头巾,用以包裹住“女人”浓密的“头发”。

    这些头发也显然来历诡异。

    它们沾满血液、借着灯光只能窥出其中杂乱无章的发色,有红发、有金发、有黑发……混乱的发丝无法固定在“女人”的头上,所以她选择用“头巾”来定住“发型”。

    随着他们之间的追逐,这些头发也渐次散落在走廊,粘稠的血迹和尘土使它们相互勾连着被高跟鞋挟带践踏。

    这些来自腐烂尸肉的恶臭催得林逾近乎窒息。

    ……这就是莱希特家族的“妈妈”吗?

    尽管这副骨架明明就是亚当本人,但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和白天的亚当实在相去甚远。

    所以亚当和“妈妈”才不会同时出现?

    所以亚当才总穿着那身黑色长袍,还显得有些“驼背”?

    迎向“妈妈”劈面砍来的手刀,林逾抬腕承住一击。朦胧的白光自二人交格的手掌诞生,外沿萦绕的深黑死气随之膨胀,黑白交织的邪肆气息一瞬间吞下“妈妈”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