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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歌只能在内心叹气:“走吧,先进去。”

    进去的时候,周薇消了点气,不像刚才那样怒气贲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周山说:“我这里还有一张卡,你拿去填空子。”

    北歌拧眉看了一眼桌上的卡:“妈妈,那是我给你的养老卡。”

    “姐,我不想再投资了,风险太大,我也把控不住。”周山看见那张卡,脸色变得更白,顶着压力开口道。

    周薇眼眉冷硬,根本不听劝:“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北歌都开了大公司,你看你,投资什么赔什么,挣下多少身家了?”

    “姐,我的钱够花就行……”

    “闭嘴!没出息的东西,我把你拉扯大就是让你挣钱够自己花?当年爹娘是怎么说的,咱们家里之前也有钱,为了供你们上学,我去别人家里当保姆伺候人,我豁出面子和尊严挣钱养你们,现在你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北歌实在听不下去:“妈妈,小舅舅根本不擅长交际,你这样逼他对你们谁也不好。”

    周薇这下终于注意到北歌,调转矛头道:“那你就多教他多让他锻炼啊,上一回,那什么杨总,你就该让他自己去!多么大个人,出门还带着外甥女应酬,也不嫌丢人。”

    北歌的眉头拧得死紧:“妈妈,舅舅是为了做好这笔生意,他不叫我,这笔生意谈不成,你还是要骂他。”

    周山从始至终都缩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不说话。

    “小歌,你别替我说话了,”周山低着头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卡,“我继续做生意,可以了吗?”

    周薇脸上的愠色退去,见周山听话,也就不再骂人,点头道:“那你就快去工作。”

    北歌目光盯着周山,紧跟着说了句“在外面等我”。

    周山顿了一下,拿上卡出门。

    “妈妈,你这样对小舅舅,真的好吗?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已经三十多岁,是个成熟的男人,你就不能让他过自己的人生吗?”

    北歌说话向来不留情面,就算在周薇面前,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周薇对她向来纵容,闻言叹了口气:“你不懂,你舅舅是块什么料我最清楚,他从小溜鸡斗狗不学无术,和你不一样。你就算现在说不想开公司,不做大老板,要回村里过田园生活,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但你舅舅,要是没个正事干,绝对就不学好了。”

    人与人之间的成见,就像是一座永远也无法翻越的山峰。

    “那你别管他不就可以了吗?”北歌摇头不解,周薇连养老钱都拿出来了,明知道周山没本事,还从头到脚地帮扶。

    周薇看了眼窗外,周山的背影在门口的栅栏处若隐若现:“…谁让我是他姐姐。”

    北歌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半晌后,周薇看向北歌:“你今天过来找我,有事吗?”

    自从北歌在锦城有了发展,他们一家人就从玉城搬来这里,周薇前半生过得辛苦,得了清闲就不愿意往闹市里扎堆,北歌来的次数不多,每次来都会给她提前打电话,今天倒是什么也没说就来了。

    北歌坐在沙发里,她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西装,上衣解开扣子,露出里面丝绸材质的黑色衬衫,经典的黑白套装,在她身上显出浓厚典型的职业干练风格。

    看着北歌,周薇从心底里生出一股骄傲。

    当年她伺候的人家里有小孩和北歌同龄,为了让北歌获得更好的教育,也因为主人家一句玩笑话,她把北歌接来锦城,蹭了个入学名额。

    那是昂贵的私立中学,有纯正的外教和强悍的师资力量,不得不说,北歌在这三年里,接受到十分优渥的教育,见识了寻常人家很难见识的场面,这也为她如今的成功打下基础。

    后来,周薇攒够钱,加上对门家里的小姑娘一而再再三二纠缠北歌,周薇起了带北歌回家的心思。

    那一天,她看见北歌和卫姝在花园里玩耍,花园的圆桌上放着一块小蛋糕,有蜜蜂落下,卫姝觉得好玩,等蜜蜂飞走后想尝尝蛋糕有没有蜂蜜的味道,北歌拦住她说脏,卫姝很可惜,说这是她亲手做的小蛋糕。

    卫姝走后,她亲眼看见北歌将那块蛋糕吃下。

    有时候,周薇不知道自己把北歌带去主人家到底对不对,北歌在卫姝面前,由过强的自尊心变成毫无自尊,为了哄那个小姑娘高兴,什么事情都能做。

    周薇看人看得多,眼毒,没过多久,就和主人家辞职,带着北歌踏上回乡之路。

    “妈妈,你在听我说话吗?”北歌提高音量,伸手在周薇面前挥了一下。

    周薇从记忆中回神,对北歌慈祥地笑了一下:“什么?”

    北歌的神色有些许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周薇的眼睛,像是思虑再三不得不问道:“妈妈,高中的时候,小姝是不是来找过我?”

    这句话她说得很慢,字字清晰,饱含着不足为外人道的感情。

    周薇在听见“高中”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

    听到后面的名字,当即沉下脸来。

    “不是和你说过,少在我面前提她吗?”周薇避而不答。

    北歌看着她的眼睛,再次问道:“她来找过我,对不对?”

    周薇烦躁地移开眼:“我不知道。怎么,她还和你告状了?”

    北歌始终没动,她的声音低下去,颇觉荒唐:“我高中毕业就找到她了,我疯了似的找她,她要想和我说,我何至于现在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