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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贝尔轻轻地触碰到了女孩的腹部,动作很轻,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在发抖,他慌张地收回手,掌心全是温热的血。

    “你…你受伤了……”很严重的伤。

    尼贝尔知道要止血,他从自己的衬衣上撕下一块,小心翼翼地给女孩止血,他动作很轻,但是女孩一直在发抖,他的心揪成了一块:“你为什么要救我?不救我你就不会受伤了……”

    女孩的鼻子里喷出轻轻的气音,似乎是不屑:“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

    “何况……你的身体没有经过特殊改造…那一击下去,你…绝对活不成……”

    “我不一样,我顶多就是受一点伤,你太弱了,你会死的。”

    ——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不救你,你就会死的。

    在银色的金属探照灯下,仿佛沐浴着月色,死神挥舞着银镰,地下城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月亮,就连那唯一的太阳都是人造的。

    但看起来却比真正的月色还要铺张,灯光透进这昏暗狭窄的长廊里,这是专门开辟的求生通道,就是为了应付这种突发状况,因此这条长廊在离子炮的攻击下幸存了下来。

    长廊里面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一个星期已经过去了,林一览的伤口本来应该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长廊外的离子炮还在不断地炸响,为了防止出现突发状况,林一览和尼贝尔连夜赶路。

    导致于本来快要愈合的伤口开裂恶化。

    尼贝尔的双眼已经有了快要恢复的迹象,但是没有完全好,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女孩在他眼里似乎蒙上了一片雾一般。

    后来为了防止伤口裂开,尼贝尔将女孩背了起来,就这样走着,走在这似乎看不见尽头的长廊里。

    “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尼贝尔不止一次问过女孩的名字,得到的回答只是:“你不该知道。”

    回答完她便靠着尼贝尔的肩膀,眼皮不堪重负似的,沉沉地闭上,她已经很久没有闭眼了,她好累啊……

    失血过多也使她的精力流失了,她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你……”

    尼贝尔还想再问点关于女孩的事,却感觉肩膀一沉,女孩靠着他的肩膀沉沉地睡去。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在初见之时正是这个他背着的善良姑娘,要将他丢在废墟里面自生自灭。

    他依靠着模糊的轮廓一直的往前走,很多年以后想起来,他希望那条路在长一点,最好永远不要到尽头,这样他就可以背着他心爱的姑娘,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

    可惜事与愿违,尼贝尔在透过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了光,女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她手上的个人终端真在滴滴作响,她语气很轻:“风暴来了……”

    尼贝尔顿住了脚步,他张了张嘴,想问女孩能不能和他一起走,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他知道不可能的。

    他们终究还暴露了,一番接连轰炸下,集中营已经被夷为平地,但是对方似乎十分的谨慎,身着深蓝色的军服的机械生命体。

    “把我放在这里吧,我已经把消息发过去了,一个小时内,我的下属会来接我的。”

    “你该走了。”

    尼贝尔切切实实地愣住了,脚底仿佛生了根,嘴唇嗫嚅了半刻,艰难地挤出一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女孩依旧没有回答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尼贝尔最终还是将她放了下来,他必须回去,他是元帅,他有他需要承担的责任。

    “走吧。”

    女孩的声音依旧很轻。

    “往前走,风暴就在前面。”

    尼贝尔背对着女孩走,强忍着自己想要回头的欲望,害怕自己会什么都不顾地只想留下,留在她的身边。

    “走啊,快点。”女孩催促道。

    可尼贝尔就是迟迟地抬不起脚。

    良久,女孩轻笑了一声,这是尼贝尔第一次听到女孩笑:“怎么?舍不得我?”

    “你要是真的感激我的话,那在你回去之后帮我个忙吧。”

    林一览的半张面庞埋没在阴影里,就像一个引诱人堕落的恶魔。

    ——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尼贝尔颤抖着嗓子问道。

    “会的,我们会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女孩此时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情人之间的耳语,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让人觉得她和自己的心思是一样的。

    个人终端上的警报声越来越响,林一览靠着长廊的墙,看着尼贝尔一步又一步地走入风暴里。

    就和来时一样,他再次被黑暗淹没,眼前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大脑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刺穿。

    他往前走着,不断地告诫着自己,防止过于汹涌的情感让自己做出不理智的决断。

    脚步越来越沉重,最后他沙哑的嗓子里面发出颤抖的呜咽,仿佛一头声嘶力竭的野兽一般不顾一切地回过头。

    但是他的意识却彻底被黑暗淹没。

    ——

    “元帅!”

    尼贝尔睁开沉重的眼,映入眼帘的是依旧是那模糊的轮廓,然后他又重新重重地闭上。

    ——

    -主,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这是尼贝尔视力恢复的第六天,他坐在书房里的办公桌前,手中的钢笔颤抖地写出了这一行字。

    他的身体恢复的越来越好了,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清明,然而他越清明,同样也越痛苦,因为他清晰的意识到,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下属最近实在是有些担心自家元帅的心里状况,他有一种预感,对方的意识正面临着崩溃的风险。

    堆积如山的军务文件,这些本来是交给手下的执事去处理的,尼贝尔本人向来对这些不是很上心,他每天需要做的,就是打仗和玩女人。

    但自从…那次之后,他仿佛逃避什么似的将自己埋入这繁重又乏味的文书工作里,他每次言出又止,但是最后还是将想要问出口的咽回肚子里。

    尼贝尔的不对劲是从一年后的某一天开始显现出来的,他开始喜欢自言自语。

    “你叫什么名字呀,告诉我好不好,我好想知道。”

    ……

    “我好喜欢你啊…你喜欢我吗?”

    ……

    “你很累对不对?要不然我背你吧。”

    ……

    “我不回去了,我留下来陪你吧……”

    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