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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罗网乃洛家大能遗留之物, 是仙级法宝, 不受阵法影响。它悬在空中接住了掉下来的修士,剩下的十几个火灵根见状纷纷跳到网上,走向了生路。

    猎物都被救走了, 黑袍反而更加满意。

    “不必, 已到绝境又现生机, 焉知这不是那些人的气运?到是你家的气运恐怕到头了。”

    齐宏伏得更低, 态度虔诚:“区区气运,在大计面前不值一提, 便是要我全族性命也使得。”

    过于狂热的语气在黑袍听来稀松平常, 好像他们天生就该是这样:

    “嗯,不错。此番也收获了几人, 你们且转到暗处盯着他们, 尤其是那程不拾。”

    “是, 门主!”

    等齐宏应下, 门主挥散水镜, 语气谨慎地说:“石窟内有一人变数太大, 你们且去盯着,莫要让她坏事。”

    齐宏不解:“为何不杀了她?”

    “她已被天道注意,不可妄动。”

    “属下明白。”

    门主不知想到什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至于剩下的,我自有安排。”

    齐宏才应声,一堆牌位中的黑袍已经化作烟雾消失。

    他起身与两个元婴修士交代一番,又问起了其他跟踪对象。

    “无极宗那位如何了?”

    “东千风此次出行极为慎重,甩开了我们所有的窥探。”

    “既如此……姬五不是在简追身边?便叫他去探。”

    姬五已经去了简追身边,偌大的风居殿里空空荡荡,只有简追一人趴在桌上,不知在小本上记录什么。

    他明里暗里打探着东千风的行踪,只是简追都没有说。

    他正无计可施时,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面前的简追黑眼红瞳,像索命的无常。

    “不过是找来一群跳蚤,还想干大事,真是又可笑又恶心。”

    这是风无眠第二次附身简追。他在梧田境中将魔种留在了魔子体内,只要神念驱动,便可在简追体内醒来。

    姬五如今修为不过筑基八层,在元婴中期的风无眠眼里确实连跳蚤都算不上。

    对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颤抖,眼里盛满了哀求。他想求饶,风无眠却不想浪费时间听他废话。

    “也好,本少主纡尊降贵,帮你一把。”风无眠一勾手,姬五怀中便飘出一块玉珏,那是与那群人联系的媒介。

    风无眠将它捏碎,放松掐住脖子的手幽幽地说:

    “来,跟我念:东、千、风、在、照、月、城。”

    “念!”

    “东千风——在——照月城。”姬五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努力维持着清晰的口吻将这句话传了过去。

    这个人还有点用处,风无眠并不打算杀他,只叹道:

    “很好,若有一日魔子归位,你或许也能记个小功,能让你……死得痛快点,呵呵。”

    姬五听不懂这句话,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跪在地上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再抬头,风无眠已经消失在简追体内。

    风无眠曾经是仙门中人,而现在的他身为一个心魔,却还有一丝本性顽存,所以在魔宫内并不受待见,也就没有几个亲信。

    不久前他的本性又干了件蠢事,连累他受伤,不敢轻易动用魔气。

    可恨的本性还趁虚而入,驱使着他去找那群跳蚤。

    为了找到那群人,他也跟着东千风去了照月城。

    照月城外的乱石窟内,路归月化作洛琼的模样,拿着她的法宝救了剩下的人。

    玉青琅几人循着她的记号来了地宫,也在被救之列。

    除了程不拾和玉青琅几人,剩下的火灵根修士都对“洛仙子”再三道谢,等他们出去,背后势力恐怕也会以为是洛家所为。

    玉青琅见事情已了,传音道:“归月,咱们走吧。”

    路归月接下来还有安排,于是回道:“让被抓的人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被抓的几十人如今只剩十几个,玉青琅随着路归月的安排指示他们离开。

    路口只剩下无极宗几人和程不拾。

    程不拾上前对着路归月抱剑:“路道友,后会有期。”

    “程道友,咱们的帐是不是还得算算?”路归月恢复原样,语气不善地说。

    程不拾想了想:“如果是洛琼的事,程某不会说的。”

    “谁管你说不说!你帮她杀我,便也死在这里吧!”

    路归月说罢上前与程不拾打了起来,有了玉青琅的帮助,程不拾只能节节败退。

    无极宗其他几人见是私人恩怨,便等在一边没有插手。

    毕竟程不拾肯定会败。

    路归月一招比一招致命,玉青琅又帮她挡住了程不拾所有的攻击,使得程不拾毫无还手之力。他已经手脚齐断全靠意念支撑,路归月还没有停手。

    她在等变故出现。

    她杀守门修士的时候那群人没有出现;她又救了地宫中的修士,背后的人还没有现身,到底要如何才能引出他们呢?

    她以前以为必须得靠东千风才能引蛇出洞,但是今天,她找到了这群人的目的,有了新的想法。

    他们可以不在乎自己人,也可以不在乎那群修士,但是对气运最强的程不拾他们一定会在意。

    路归月想到此处坚定了眼神,手中的苍青脱手消失在空中,这隐形一剑一出,程不拾必死无疑。

    而她等待的的人,也如她所料现身救人。

    程不拾被两个元婴期修士救下,他们一身黑衣隔绝神识,根本探知不到身份样貌。

    路归月有鲛珠相助,看到了他们袖口的花纹,是一扇熟悉的门,比梧桐殿的大门还要华丽大气,似乎还隐藏着一丝道意。

    “终于来了!”

    她扭动着脖子松松筋骨,趁着他们给程不拾喂药,隐了身形冲上前去。

    “上!”玉青琅当即叫上所有人一起进攻。

    加上玉青琅在内,他们四人都是元婴期,救程不拾的两人自然打不过。

    他们抬起程不拾对视一眼,就跑回了地宫内。

    地宫内的阵法元婴期也无可奈何,路归月祭出天罗网要追,却立马停了下来。

    那二人回地宫后不知做了什么,直接将中心的阵法摧毁。

    路归月扔出去的天罗网瞬间化为齑粉,粉尘散去他们也不见踪迹。

    中心的阵法消失,地宫下的青火也随之熄灭,地面上到处都是碎裂的钟乳石,一道地下水流夹杂其中,流淌的不是灵水,而是骨灰与尸油。

    混合着更加浓烈刺鼻的臭味,整个画面腐朽凌乱,令人作呕。

    没了阵法的束缚,积攒多日的怨气与死气如同山呼海啸冲天而起,合五人之力却只能勉强抵挡。

    他们一同撑起防护阵,在漆黑的怨气中亮起微光,像是飓风暴雨里的海上孤灯,随时都会熄灭。

    混杂的邪气将五人当做可口的第一餐,而这个防护,则是它发泄的对象。

    邪气猛烈地冲刷着阵法,阵光也渐渐熄灭。

    这些怨气太过浓烈,如果全都逃出石窟,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想要将它们全部净化难度太大,不知能不能活着回去。

    想到这里的路归月与玉青琅起了争执:

    “归月!你先走吧!”

    “不!师姐,你先走!”

    “你留下有什么用?难道你能救我们吗?”

    如果这修仙界还有谁会知晓她的一切,还依然全心爱护,路归月认为这个人一定是师姐。

    于她而言,玉青琅亦师亦友,更是亲人。

    过往一次次舍命相护闪现在路归月眼前,她在怨气中用尽力气大吼:

    “便是死也不走!”

    是,死也不走,吼完这一句,路归月心底反而踏实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她早就有了重逾生命的东西。

    这或许才是她自己的修仙路。

    这危急时刻,路归月却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要觉醒,她好像找到了什么。

    只可惜她没有机会了,这邪气已经击碎了他们的防护,所有人灵气都已耗尽,再也想不出办法。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能一起活下来啊!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穹顶之上燃起了熊熊大火,是炽烈的正气满盈的火。

    石窟之外有人一剑平削,穹顶不翼而飞。

    路归月抬头,千丈高空之上站着一身白衣的东千风,他不言不语,身形笔直,手上拿着兵器谱排名第一的灼神剑,剑身正在燃烧。

    他像是救世的神祇踏火飞剑而来,在危难时刻,他举剑向地,从天而降。

    他变成一条火龙俯冲下来,将这满窟的贪嗔痴怨烧得一干二净。

    乱石窟内的一切都毁在这场大火里,无极宗的五人都死里逃生,力竭后带着庆幸倒进石灰与废土中,激起漫天飞灰。

    踩着烈火与废墟,不染纤尘的白衣少年翩翩而至,他向着地上狼狈的路归月伸出手,似亲昵又似陌生的喊:

    “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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