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舟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一路沿着河谷向上徒步攀行。

    坡度逐渐变大,土壤也变得湿润,草场从脚下延伸至天边。牧羊人手里拿着羊鞭,慢步行走在陡峭的牧道上,偶尔吹起口哨,吟诵少数民族的歌。

    男人身上背着包,手里还提着露营设备,却轻松地带着她向上走。

    他总能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恰到好处地找到新的话题,一边讲自己的露营经历,一边小心地照顾她,提醒她注意脚下。

    太阳有些大,凉风吹拂在脸上,瞿清抬头去看方舟的脸。

    阳光洒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阴影。

    “怎么了?”方舟对上她的视线,“大概要走四个多小时,才能到。”

    “你好像很了解这里。”

    方舟愣了一下,抿抿唇,“之前来过几次,我那个时候在给别人当导游。”

    方舟扶着她上了爬上一块巨大的岩石,拦腰护着她往前走。

    “我之前做过很多不同的兼职,导游、模特、画手、家教、潜水教练,什么都试过。”

    瞿清沉默了一会,又问起那个问题:“你很缺钱吗?”

    方舟下意识皱眉,“瞿清,我不是为了钱,来找你,也不是。”

    “我第一次学着导游的时候,只有9岁。”

    “那个时候,家里出了一点变故,我妈每天都在哭。”

    “所以,我想试试,向她证明,即便我爸不在了,我也能代替他,和我妈一起撑起一个家。”

    “我那个时候还是孩子,赚的很少,有时还会被欺负。但我觉得没事,赚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和我妈一起,坚强地面对生活。”

    瞿清听着他的话,有些出神,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踩空,踉跄了一下,砸进方舟的怀里。

    “没事吧?”

    方舟托着她,关切地去看她的脸,“有没有扭伤?”

    瞿清摇摇头,冷静地推开他的怀抱。

    “用这个,”方舟从包里拿出一根伸缩手杖,“可以探探路,再下脚。”

    她点点头,礼貌道谢,心里却莫名怅然。

    她宁可听到,方舟来找她,是为了钱。这样她能用自己熟练的方式,来处理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

    但他说不是。

    “你看那边开了好多野花,”方舟伸手指给她看不远处的山坡,几个游客背着摄影器材,正在那片草地上安装无人机。

    看着星星点点的白色点缀在草尖,瞿清轻轻笑了一下。

    “终于笑了?”

    方舟勾起唇角,低下头凑近她的脸,“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瞿清收起笑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向前走。

    年轻男人立刻跟了上来,执拗地牵过她的手,“待会湖边还会有很多野百合,到了晚上特别香,希望你会喜欢。”

    ---

    瞿清的话一向很少,从被养母接回家开始,一言一行都被管束得严苛死板。

    但方舟并不介意,他从草丛里摘了一朵很小的野花,插在瞿清的耳旁,眼神里流淌着欣赏的光彩,指尖眷恋地停留在她的发梢。

    明明觉得很傻,但身体却莫名在放松。轻快的情绪,像千万只蝴蝶在胸口飞舞,堵住了她的喉咙,瞳孔里映照出方舟的眼睛。

    “要不要拍照?”

    瞿清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冷淡地说了一句,“我不喜欢拍照。”

    “不喜欢镜头吗?”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低头向前走着。

    方舟快步走到她面前,挡住渐渐西斜的日光,转身一边看着她,一边倒着走。

    “那就认真看看,记在心里,也很好。”

    他的笑融在阳光里,像阵春天的雨,润开瞿清微蹙的眉头。

    瞿清浅笑,眼里的冰霜渐渐融化,任由方舟来拉她的手,陪她继续走在那条陡峭的山路上。

    大部分时间都是方舟在说话,偶尔瞿清会给他三两回应。

    在日头西斜,金黄的光洒满雪山顶的时候,方舟带着她走到了山腰的小木屋旁。

    “再往上走,就没有更适合露营的地方了。离天堂湖还是有些距离,我们今天先在这里待一晚,明天再继续走。”

    瞿清点点头,看着他熟练地从手提包里拿出露营设备和帐篷,准备在河边突起的平地上扎营。

    “你先坐会儿,”方舟脱下冲锋衣外套,铺在一颗大树冒出土壤的树根上,“我把帐篷搭了,你再进来坐。”

    他穿着贴身的白色短袖,手臂上的肌肉青筋绷起,从包里翻出了饼干和水壶。

    男人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脖子,“时间有点赶,没来得及买食材,待会也不一定能抓到鱼,你先将就一下,好不好?”

    瞿清摇摇头,拆开饼干袋,递给他剩下的一块。

    男人弯下腰,痞气地凑上前,抓着瞿清的手,送到自己嘴边。他张嘴含住一整块饼干,舌尖滚过瞿清干燥微凉的指尖,轻轻吮了一口,暧昧地看着她。

    “……”

    瞿清仿佛全身触电了一般,头皮发麻,咬着牙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牢牢抓住,一口咬在齿间。

    “松手。”

    “不松。”

    方舟伸出手臂,在包里翻找到了湿巾,坐在瞿清身边,双臂圈住她纤瘦的身体,替她轻柔地擦拭带了牙印的指尖。

    “你属狗的?”

    “我真的属狗。”

    “……”

    瞿清仿佛被噎住了,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男人主动放开她,爽朗地看着她笑,蹲下身子整理背包。

    河谷的黄昏过的很快,太阳落下山头,光线恍惚间就变得晦暗。

    “饿吗?”

    方舟生完火,拉着瞿清进了帐篷。帐篷里的空间有些小,方舟尽量缩着那双长腿,给她留出更大的空间。

    “有一点,”瞿清舔舔唇。

    “等等我。”

    他立刻起身,带着小金属水壶和带尖头的长杆,去了河边。

    瞿清站在岸上,看着他脱下鞋袜,挽起裤腿,就下了河。

    方舟递给她那个装满了河水的水壶,示意她拿到火堆上已经搭好的架子上。

    瞿清转身时,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活蹦乱跳的东西就被扔在她的脚边,吓得她瞳孔骤缩,向后退了两步。

    “瞿清,你胆子好小。”

    站在河里的男人大声朝她说着,话语里满满都是笑意,静谧的山风带着他的话,欢快地向下奔腾。

    “方舟,你好幼稚。”

    眼见他又要丢一条鱼过来,瞿清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

    火堆的暖光映在瞿清眼里,烧尽了她身上的疏离和防备。

    方舟大步上岸,将长杆随意丢在一边,几步就迈到瞿清身前,有力的手臂抱起她,主动吻上她的唇。

    瞿清向后躲他炽热的温度,却被他摁住后脑,向内探着她齿间的气息。

    他接吻的技术似乎变好了很多,粗砺的舌尖顶着她的上颚缓慢舔弄,手上感受着她逐渐变软的身体。

    方舟将人吻得气喘吁吁才放开她的唇舌,额头抵着她,声音低哑。

    “瞿清,要一直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