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暖阁内。
当新宁伯和英国公一同上表‘标点符号’后,弘治皇帝也觉得此事有推广两京十三省教学上的必要。
他会心一笑,对两名老臣道:“卿等思虑忧国,朕心甚慰啊。”
新宁伯谭佑不敢贪功,老老实实告知弘治皇帝道:“皇上,这不是我等研究出来的,是太子。”
太子?
弘治皇帝先是一愣,旋即微微笑了一下,道:“外人时有说朕这个儿子顽劣,眼下看并非如此嘛。”
张懋冷笑道:“是那群人狗屁不懂!太子聪慧着呢。”
一句话让弘治皇帝嘴角的笑容比啥都难压,谁家做父亲的不希望儿子被夸?
但他还是谦虚的道:“有点歪才,朕还是希望他以后能堂堂正正的正道治国,多将心思放在大道上比什么都强。”
新宁伯谭佑道:“于国家有贡献,这就是正道啊!”
弘治皇帝笑容更甚,道:“倒是朕的不是啦,呵呵。”
“那就由你们牵头,将此事推广两京十三省的启蒙教育上去吧。”
“臣等遵旨。”
弘治皇帝挥挥手,示意两位老臣离去,想了一下,又去将杨廷和叫来。
杨廷和依旧工工整整,一如儒家君子,官袍上一点褶子都没有,头发丝都梳的一丝不苟,胡须修剪的很是有序。
“微臣拜见皇上。”
弘治皇帝笑着问杨廷和标点符号是不是他提点太子的,杨廷和表示一脸懵。
这让弘治皇帝有些发愣,旋即又让靳贵来,靳贵也说不是自己教太子的。
弘治皇帝不由拍了拍大腿,自言自语的道:“朕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这是自家儿子自己的智慧呢?”
一定是如此,这小子最喜钻研这些奇技淫巧的东西,倒是钻研出来于国大功一件了。
不过还是不能夸,弘治皇帝一笑了之,生怕朱厚照骄傲,所以就没再过问此事了。
……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站在长城上,看关内关外,你不由会感慨伟人的诗词才华,总会忍不住吟诵两句。
大雪放晴,长城内外一片白茫茫。
陈策和王越、朱厚照今早从顺天府出发,来到八达岭长城上欣赏美景。
听着陈策的词,王越忍不住击掌称快:“有魄力的词!”
额。
陈策赶紧解释道:“老爷子你误会了,这不是我写的,我只是借用一下。”
王越笑而不语,虽然他像个老农,但并非是真的农家子弟,祖上都是官宦世家,而且王越颇具诗才,这么出名的词,若是历史上有,他又怎能不知?
权当陈策自谦了。
朱厚照没怎么出来过,看着眼前美景,不由感慨道:“卧槽!真美啊!”
王越嘴角抽了一下。
“老夫宣德初出生,亲眼经历过土木之变,大明兵峰由盛转衰,所以才有了九边长城一修再修,朝廷每年耗费上百万两在国防支出上,不可谓不痛心疾首。”
他背着手,望着长城外一片雪景,不由感慨道:“如果那场战役我们没败,我大明的主动选择权会更多。”
“那场战役我没要没败,京师二十余万精锐之师几乎战无不胜,何须现在一味的被动防御?”
“那个时候老夫就立志扭转乾坤,文官救不了中国,老夫随弃笔投戎,以期大明重铸当年之荣光。”
“蹉跎一生,老夫才明白一个真理,学文或许救不了国朝,但能搅乱国朝,学武或许能救华夏,但总会有人在后方给伱捅刀子。”
“你要应对的不仅仅是外敌,还有内忧。”
“这儿还有长城之险可守,只要山海等关不开,外敌想要进来不容易。”
“但哈密呢?”
“那边无险可守,只能用人墙去堵住任何可能的入侵,哈密之苦,比这儿苦多啦。”
朱厚照歪着脑袋问王越道:“可我听老师说过,哈密无资源可用,种地种不出庄稼,地下也没资源。”
“既然固守很难,每年牺牲那么多士卒耗费那么多钱粮,为何还要守它呢?”
王越微微笑了一下,看了一眼陈策。
这是要考自己啊,陈策心道老爷子心机挺重啊,一直在考验自己,他想干什么?
陈策干咳了一下,对朱厚照道:“哈密自甘肃不过数百里路,这一片都是平原沙漠地带,哈密若守不住,甘肃就举步维艰,甘、凉人口更加密集,一旦城破,大明的损失将会更加严重。”
“哈密若是不要,甘肃和凉州是不是也不要了?再朝东走,宣大等府呢?”
“一退再退,退到什么时候呢?”
王越带着一抹欣赏,对朱厚照道:“他说的是理,所以退不得,那里是大明的桥头堡,老夫宁愿将士卒的尸首在那里堆成城墙,也不能将哈密拱手让人。”
“哎,可是朝中总有人唱反调,就和你说的一样,连你的老师都认为哈密不重要,那六部呢?”
朱厚照思考了一下,哼道:“这群懦夫!”
王越微笑道:“朱公子能有如此想法就好,也希望朱公子能一直保持这份想法,固守哈密,国土寸步不让!”
朱厚照双拳紧握,脸色通红,道:“会的!我会一直如此!”
两个聪明人在哄孩子,以这种方式给未来天子灌输理念。
王越似乎有点理解陈策了,这还真是个好办法,不过可惜,自己注定在京师待不了多久。
“老爷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哈密?”
陈策看着王越问道。
王越摇摇头,道:“不知道,应当快了吧,朝廷那边查清楚,将属于哈密将士册封的功勋薄交给老夫手上,老夫就走。”
陈策沉默了一下,道:“我始终还是觉得此事不会如此简单。”
王越冷笑道:“所有证据俱在,他们还能翻起浪花?这一次若不杀一批人,老夫不会轻易离开京师!”
陈策轻轻点头,也没再说什么。然后走到一旁,蹲下身,在长城上堆砌雪人。
“小老弟,你在干啥?”朱厚照好奇的走来。
陈策道:“堆雪人,你没玩过吗?”
“啊?怎么堆雪人?”
“我教你呀。”
王越看着这一幕,会心一笑,两个小家伙,刚想着陈策成熟点,现在看来,还是带着孩子心性,也好,病成这个样子,总该要寻找点快乐。
希望这小孩以后健健康康的,他若能健康……王越目光深深的朝朱厚照看去,仿佛看到了另一名英明神武的大明天子,正在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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