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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善妒的焦芳

    九月,秋风瑟瑟,陈策坐在后院的通济渠钓鱼。

    一名老者背着手走来,在陈策面前落座,和陈策一样甩钩入河。

    “小兄弟今日收获如何?”

    陈策侧目看他一眼,摇头道:“刚开始钓,还不清楚。”

    来的这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焦芳。

    只要有心,查一查朱厚照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这很容易。

    焦芳不确定这个乡野小子是否在朱厚照面前说了什么,所以他决定来试探试探陈策。

    “小兄弟是读书人?”

    陈策摇摇头道:“不知道长者口中读书人是什么样的,如果只是读了几本书,便算读书人,那我应该是的。”

    焦芳疑惑的道:“汝未科考?”

    陈策摇头道:“并无。”

    “为何?既已读书,为何不科考?”

    陈策想了想,道:“对自己不够自信吧,怕考不上。”

    他暂时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无事献殷勤,还是稳妥点回答比较好,免得又沾了是非。

    焦芳微笑道:“你倒是谦虚。”

    “如今国朝春秋鼎盛,科考兴盛,汝还年轻,当思报国之心。”

    陈策拱手道:“多谢夫子教诲,在下铭记于心。”

    焦芳沉默了一会儿,将鱼饵洒入河中,又问陈策道:“去岁的一次贵州乡试,题是如何解决西南土司之争。”

    “这道策论不算难,老夫托大,不妨考考你?”

    陈策侧目看他一眼,东宫的人?

    朱厚照的老师?

    来者不善呀!

    陈策装糊涂的苦笑道:“夫子抬举我了,我连秀才都未考,哪里知晓乡试啊,若是能答出来,我现在都是举人老爷了,何苦守着这一块地方闲着钓鱼打发时间?”

    焦芳见他回答的四平八稳,一脸真诚,心中那点疑虑也打消了。

    本以为朱厚照是受到此人指点,可现在想来也不太可能,一介民间小子,又怎知国事?

    焦芳也笑道:“倒是老夫唐突了。”

    陈策忙不迭道:“夫子能考教小子是小子之幸,只是辜负了夫子一番美意,实在抱歉,小子日后定会刻苦读书。”

    焦芳点头,不卑不亢,为人和善谦虚,倒是个苗子。

    “嗯,自当如此,汝当勉励。”

    陈策眨眨眼,问焦芳道:“还不知夫子是?”

    焦芳笑着道:“老夫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没啥名讳。”

    “好吧。”

    陈策也不纠结,既然对方不愿意回答,陈策也就不问了,反正大概知道他是东宫朱厚照的老师了。

    恐怕这次是关于西南问题来兴师问罪的。

    只是稍微猜测一下,便知道对方身份,也不需要陈策深问,钱钺的老师是焦芳,能推举钱钺的只有焦芳。

    换言之,利用朱厚照的也是焦芳。

    不过他可能在朱厚照那里吃了瘪,所以在找是谁在教太子殿下那一番话,所以才找到这儿来了。

    焦芳没有在这里待多久,他对陈策的印象不错,也不觉得陈策真能教朱厚照什么,恐怕只是太子殿下的市井朋友罢了。

    ……

    焦芳面见弘治皇帝的时候,弘治皇帝正在和内阁六部议事,听到焦芳到来,弘治皇帝便让他入内觐见。

    “老臣参见皇上万岁。”

    弘治皇帝和蔼的道:“焦夫子你来的正好,各地藩王纷纷联名上书,祈求朝廷将前些年前他们的俸禄折算合计一百多万两银子归还,焦夫子不妨也说说看法。”

    户部缺钱,众所周知,去年的地震,今年年初的雪灾,又加上盐引免除的田税,今年朝廷几乎没收上来任何税收。

    焦芳沉思片刻,道:“启奏皇上,此乃盐引引发的后果。”

    在列的谁不知道这些?但即便知晓了又能如何?

    盐引泛滥的问题确实解决了,被坑的最狠的无疑就是宗室这群人。

    他们手中拥有的盐引是最多的,损失也是最大的,伱朝廷在算计他们,现在他们也发难逼迫你朝廷给他们发放俸禄。

    焦芳道:“以臣之见,若非对方实在缺钱,也不至于用此办法联名上书。”

    “户部不妨先少拨一部分俸米给缺钱严重的宗室,余下的以安抚为主。”

    毕竟都是大明的宗室藩王,朝廷欠了他们很久的银子,总不能一直拖下去,无论如何也该给点了。

    焦芳是老持之言,毕竟三朝元老,一些意见朝廷还是很倚重的。

    众人微微颔首。

    焦芳拱手道:“启奏皇上,西南土司频繁开启战争,朝廷下旨申饬数次依旧不见效果,西南土司此举未将朝廷放在眼中。”

    “其战乱已波及汉土,臣以为若不给与镇压,日后若随对方发展,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朱厚照不愿找弘治皇帝,焦芳只能自己来找了。

    “前两日臣和皇太子在商讨西南之事,太子殿下偶尔问及此,臣以为太子殿下的关心不无道理。”

    “西南是该平乱了!”

    “臣与太子殿下经过深入探讨,认为巡察贵州御史钱钺可堪大任。”

    弘治皇帝陷入沉思,旋即问兵部尚书马文升道:“马尚书,你以为如何?”

    西南一直是个烂摊子,朝廷镇压无数次,可见效甚微,下圣旨去劝了很多次,依旧没办法调和诸土司部落之间的矛盾。

    尤其那群土司对汉人还甚是排斥!

    马文升思忖片刻,既然皇太子都如此说了,他无论如何也得给太子一点面子,而且太子说的也没错,西南的土司们最近越来越过分,是该要镇压一下了。

    就在马文升准备附和的时候。

    朱厚照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喝道:“且慢!”

    众人将目光投向朱厚照。

    “焦老师,你记错了吧?本宫的意思是不建议西南出兵,更不建议钱钺出兵。”

    “钱钺这个人是文官,书生领兵,不堪大任。”

    这话说出来,让焦芳脸色顿时挂不住了。

    他拱手道:“太子殿下,钱钺此人,老夫对他有很深的了解,钱大人巡查西南数年,已有自己心得。”

    “皇上,西南之事迟早要有个定论,若一直这般乱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呀。”

    “臣力荐钱钺!”

    无奈之下,焦芳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去保钱钺了,本想拉皇太子下水,谁知道这个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了。

    不过焦芳并不觉得尴尬,他还是有很大的把握,钱钺能打赢这场战争的,只要赢了,一切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