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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堂弟,我给你磕头了

    陈伯炘不敢回杭州,他还试图想以亲情绑架陈策。

    可他从来不了解陈策,像陈策这样将人生都看透的人,是没任何情感而言的,他也不在乎所谓的亲情。

    陈策没给陈伯炘任何机会,选择权在陈伯炘手中,三天内他要做出决策。

    今天是第三天,他去陈策的院外求了三天,陈策视若无睹。

    今日他浑浑噩噩的回到邸舍,起初脸上还能保持淡定,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商业,陈伯炘自认为自己能扛得住事。

    可事到临头,发现自己也被连根崛起的时候,他还是怕了。

    “爹,你没事吧?”

    陈正业看着自家父亲面无血色的样子,心中有些紧张,他是读书人,孝道刻进骨子里的,这也是他唯一能拿出来的品质了。

    此时看到陈伯炘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双目空洞无神,不免有些担忧。

    陈家的一切事都是陈伯炘在顶着的,陈伯炘就是家中的顶梁柱,以前陈家遇到什么事,就算经商遇到滑铁卢,生意一落千丈,他爹都没有过这幅面如死灰的表情。

    陈伯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浑浊的泪花从眼角滑落,绝望的道:“他要逼死我。”

    “他在报复,用同样的方式。”

    陈正业忙不迭摇晃着陈伯炘的身子,道:“爹!你要振作,要振作呀!”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只是失去了家业而已,可以重头再来的,可以的!”

    陈伯炘苦笑:“此番回杭州,我该怎么面对你娘,面对邻里邻居。”

    看着陈伯炘的状态越来越不对,陈正业真怕陈伯炘会出事,眼泪不断从陈正业眼中滑落。

    “爹,伱还有我的,我们都不会嫌弃你的,这和你没关系,你是我们陈家的顶梁柱啊,你是我们家的天啊!你可不能倒下!”

    “来人,看住我爹,不许我爹做傻事。”

    陈正业说罢,趁着夜色,疯狂的朝正阳大街槐花胡同跑去。

    砰砰砰的敲门声不断响起。

    “陈策!我错了!我爹错了!”

    “对不起!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砰砰砰。

    陈正业跪在院落外。

    “你不要将我爹赶尽杀绝,他现在状态不对,他的心崩了,我怕他做傻事。”

    “陈策,堂弟,做哥哥的我给你跪下了,以前我们做的不地道,我们坏事做绝了,但也求你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就留个缝隙,让我爹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堂弟,你出来呀,我知道你在里面,不要不理大哥啊!”

    “我们陈家坏事做绝,我们当时贪图你家产业,我们将你家产业吞了,还将你赶出来了,我们做错了。”

    “千错万错,一切都是我这个做儿子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给我爹留一条活路,求你了。”

    陈正业泪如雨下,真心忏悔,他今晚明显感觉他爹的精神状态不对,那是一种失去了所有生存希望的心态。

    他真怕他爹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尽管现在他很狼狈,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老爹出事。

    “我,我不争了,宁大小姐我不敢争了,她是你的。”

    “我也不敢看不起了,我知道你厉害,我服了,我彻底服了。”

    “陈策,你开门呀,见见我呀,咱们是一家人啊,我是你兄长,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泥巴的兄长呀!”

    陈正业带着哭腔,在陈策门口鬼哭狼嚎,惊动了周围邻居,一道道目光朝他看来,不断的击垮着他的自尊,可他也不怕,依旧跪在陈策的院落外不断磕着头。

    书房的灯亮着,那道影子一直坐在书房内的书桌前,灯光下,那道影子一直没动过。

    直到陈正业说起小时候他们一起玩过泥巴,仿佛勾起了陈策的记忆深处。

    他背着手走了出来,将门扉打开,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正业,但表情依旧冷淡:“当年我才是失去了所有。”

    “可我还是活下来了。”

    “你们比我强,你最起码还是个秀才不是吗?”

    “回去吧,属于你们的,我没有剥夺,不属于你们的,你们也不该要。”

    “你觉得我狠心?如果真如此,我还能剥夺你秀才的身份。”

    “可我没那么做。”

    “明天一早回杭州府做财产交割吧,不然你们真就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大伯的死活,我不关心,但做人子的,这是你该经历的磨砺。”

    陈策轻轻蹲下身躯,将陈正业搂着自己小腿的手给剥开,然后冷漠的再次关上院落的门扉。

    陈正业深吸一口气,他知道陈策已经给出了答案,再怎么求他都无济于事。

    眼泪飞奔,街肆建筑倒影在后退,陈正业快速奔波在正阳大街,推开邸舍的门,发现陈伯炘正双脚站在凳子上。

    “爹!爹!”

    “不要做傻事。”

    陈正业吃力的将陈伯炘给抱了下来,“爹呀!儿子还在呢,儿子还活着呢。”

    “您放心,儿子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寒门……咱们也能出贵子啊!”

    “爹,我会努力的,今天咱们失去的所有,儿子会给你挣回来的,可您若走了,儿子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陈伯炘看着自家长子的模样,心中泛酸,悔不当初的道:“正业,爹错了。”

    “爹造孽了,爹对不起你二叔,爹是畜生啊!”

    他将陈正业搂在怀中,嚎啕大哭,细数当年之事。

    “爹也对不起陈策,对不起他。”

    “回吧,咱们明日一早回杭州府,属于人家的,咱都还给人家。”

    “以后咱清清白白的过日子。”

    陈正业重重点头,道:“好!爹,儿子会努力的!”

    翌日一早,陈伯炘带着陈正业背上了行囊,落寞的离开了北平。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唐寅安排的几名接手陈家生意的顺天快递的会计。

    此番回杭州府,陈家将变的一无所有。

    ……

    陈策不悲不喜,只是在做一件他认为迟早要做的事而已,尽管这很没有人性,可他并未放在心上。

    他也没时间感怀,因为今日一早朱厚照便找到了陈策,告诉陈策宗室藩王那边开始逼宫发难了。

    这事,在陈策的意料之内。

    意料之外的则是朱厚照兴奋的说:“策弟,这事儿若是能解决,我要给你讨个侯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