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杬回到了京师别苑,武长史那边已经将湖广那边的快递加盟事宜办好。
朱祐杬端着茶喝了一口,问道:“没出什么差池?”
武长史摇摇头,对朱祐杬道:“顺天快递的东家很爽快,而且还很年轻,年轻到无法想象的程度。”
朱祐杬知道自家府上这个长史心高气傲,听他的语气似乎很看重对方,便多嘴问道:“多年轻?”
武长史道:“看样子不过十六七。”
这么年轻能做出如此大的家业,着实令人佩服,虽然朱祐杬是朱家人,但他也没有瞧不起商人,祖训将商人定到最不入流的层面,但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是笑贫不笑娼的年代。
“而且此人不卑不亢,做事说话也很稳重,未来或许是个人才,王爷不妨……”
朱祐杬摇摇头,笑道:“我又不打算造反,他在京师,我在湖广,交易完成便算了。”
武长史也没再说什么,其实他想让兴王将陈策纳入自己麾下,以后替王府办事赚钱,都不失为一条好策。
不过王爷既然没兴趣那就算了。
“王爷,皇上那边怎么回答?”
现在距离老太太的寿宴还有些日子,朱祐杬提前来这么早,过寿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代表宗室藩王和皇帝讨薪,这自然不是个好差事,但他代表着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也不能不出头。
朱祐杬揉了揉额头,道:“皇上在丈量土地。”
“查我们?”武长史询问。
朱祐杬道:“他说是为了查一查民间隐匿的土地,看看能否收上来税收,好给我们补发俸禄,户部那边应当是真没钱发出来了,不过丈量土地的目的恐怕还是想查一查我们宗室藩王有没有隐瞒收入。”
武长史微笑道:“次次都是如此,历朝历代,能查到我们名下其他土地的又有谁呢?”
朱祐杬感慨道:“皇兄也不容易,那些兄弟们若真嗷嗷待哺,我定会替他们讨回公道,可这天下藩王宗室,谁真的缺皇家那点禄米啊?”
武长史默然不语,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奈何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皇上难,但兴王也难啊。
“盐引那事儿,是焦芳做出来的。”
朱祐杬忽然开口,旋即眯着眼道:“此事你想办法去告知宗室藩王,此恶獠该千刀万剐啊,算计到我们头上来了,当真不得好死!”
……
东宫。
焦芳春风得意,最近他的儿子焦黄中也要娶妻了,对方算不得大门大户,但他儿子却是喜欢的很,焦芳很欣慰,儿子肯成家立业,焦家有后,这比什么都强。
澄清坊大街,陈策正在遛朱厚照。
这个家伙精力十足,今天一大早就跑来找陈策来逛早市。
一名少年试探的叫道:“陈策?”
陈策疑惑的看着他,问道:“嗯,你是?”
那少年上来给陈策一个熊抱,道:“你忘记我啦?南阳府姜家?伱家隔壁?”
陈策的母亲是河南南阳府的,不过陈策回母家那边的次数很少,母家比较穷,家里也没什么人。
“姜少文啊!”
“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的,你忘了?”
陈策噢了一声,道:“记得了,你怎么来京师了?”
姜少文指着不远处一名妇女,道:“我家人都来了。”
姜母走来,姜少文对其母介绍陈策,姜母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策,不咸不淡的道:“原来是你啊。”
“听说你爹娘都死了?”
陈策:“……”
小时候陈策的母亲嫁给父亲,那时候家里也没钱,倒也没什么,后来父亲经商成功了,母亲回去总会偶尔炫耀一下,可让姜母气的不轻。
不过都是老一辈恩怨了,想不到对方还记着呢。
“不提往事了。”姜母捏了捏手上的翡翠戒指,问陈策道:“小陈你现在在做什么?”
陈策笑道:“也没做什么,经营了两家小生意,赚一点小钱。”
“伯母来顺天府这是?”
姜母淡淡的道:“家里小女要嫁人了,我们来看看。”
“你娶亲了没有?”
陈策摇头:“没有。”
姜母一副长辈的样子,教育道:“赚钱啥时候是个头?小生意赚了赚去也赚不到几个钱,一次成婚就差不多将积蓄花光。”
“这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可惜你不是女儿身,不然还能让我家女儿给你介绍几个好人家,何至于在外奔波为了那几个苦命钱?”
苦命钱?
朱厚照不乐意了,心道你这老太婆咋看不起人呢?
你全家资产加起来,够不够小老弟一根毛都说不准,你还教育起小老弟来了。
朱厚照刚要开口,不过被陈策拦住了。
陈策一副受教的样子,对姜母道:“伯母说的是,我会努力的。”
姜母嗯了一声,道:“这就对了!改日我家小女空闲,我叫她一同,咱们一起吃个饭,然后让她看看能否给你介绍个门当户对的女子。”
“你在顺天府有房子吧?”
陈策道:“槐花胡同那边租了个小院子,每年二两银子,我打算给买下来呢,不过还没确定。”
姜母:“……”
一年二两银子的租金,你还打算买下来,这么多年了还住个小院子,看来你爹娘死后,你这日子是越来越落魄了啊!
“这可不好办呐,我家闺女接触的都非富即贵,算了,到时候我试着问问她吧,兴许有门当户对的。”
“多谢伯母。”陈策拱手。
姜母也没多说,带着自家儿子姜少文离去。
朱厚照摸着下巴,道:“我懂了!小老弟你这是欲擒故纵,先故意示弱,最后将你的大家产暴露在她面前,然后狠狠打她的脸!”
陈策:“……”
你想象力要不要这么丰富?
陈策摇摇头,对朱厚照道:“那时候我娘喜欢炫耀,小时候家里穷就算了,后来我爹经商起来了,我娘总是在邻居面前显摆。”
“我这个做儿子的,总该要替老娘还一还当年的债,让人家挖苦挖苦也好。”
两家其实也没啥大矛盾,和陈伯炘那种夺家业之恨不同,这种事对陈策来说也不算什么,他压根也不在乎,还能让对方心里得到满足,何乐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