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身躯微颤,但还是咬定道:“大人啊!下官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下官明白了……可能是程通判在诬陷下官,这一批硫磺就是他偷运出去的!”
徐贯厉声道:“他一个顺天府通判,有什么资格运工部仓库的物料?”
王钦道:“此人是下官同窗和同乡,前几日说要去工部仓库借点东西……是下官工作失误……”
“你还在胡扯?!”
洪钟带着程通判走来,冷冷的道:“你听,这就是伱的好同窗?”
程艺血红着眼,怒道:“王敬之!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是你说那小子挡住你们工部的财路,所以你让我配合你杀了他!”
“你说他不过只是一名贱商,朝廷不会有人关注他,杀了便杀了。”
“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你说工部和户部两位大人绝不会出手护着他,还说两位大人日理万机,怎会在乎这点小事,你说杀他没有一点风险!”
王钦颤抖的指着程艺,道:“你!你胡说!诽谤,大人,这是诽谤啊,他诽谤我!大人明鉴啊!”
徐贯不耐烦的道:“你知道本官性子急,你现在招了,锦衣卫的人不会动你,你不交代,本官便让锦衣卫对你动刑。”
“你觉得你能扛得住?”
王钦急忙道:“大人!下官是朝廷命官,就算吃罪也该送去刑部,岂有锦衣卫审查的道理?”
不远处传来一阵淡漠的声音,弘治皇帝沉声开口道:“朕下旨,锦衣卫可不可以对你动刑?”
皇上?皇上居然也来了?
那小子究竟什么来头,居然让天子亲自过问?
“朕知道,他挡了你们的财路,朕给过你们机会,此前的事朕都既往不咎了。”
“十万两银子的工程项目,你们向户部申请预算二十万两银子。”
“这还只是一个顺天府翻修的小工程,全国山川水利官道建筑这么多大工程,你们贪了多少?还不够吗?”
“朕对你们网开一面,不愿追究,还不够吗?”
“朕对你们算是推心置腹了,你们非但不知感恩,不知改自己问题,还要杀提出改进问题的人?”
“好一个朝廷命官!既然朕对你们推心置腹不能换你们的忠心,那朕就将你们的心给剖出来看看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
“去!”
魏文礼拿着匕首缓缓朝牢狱走去。
匕首在灯火下泛着寒光,王钦瞬间感觉裆下一热,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的蠕动后退,惊恐的道:“皇上,罪臣,罪臣招……罪臣都招了,皇上饶命,饶命啊!”
“工部四清吏司郎中,三衙六名主事,我们合谋算计的。”
徐贯喝道:“究竟谁告诉你,推动商业改革的人是陈策的?”
这事儿要弄清楚,不然陈策那小子一定会怀疑到他和秦紘头上,到时候就解释不清了。
这次事件不仅给秦紘、徐贯提了个醒,也让给弘治皇帝当头一棒。
陈策做的事越多,越容易暴露在阳光之下,这对陈策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今后这样的事还会不会发生?陈策还会不会替朝廷办事?会不会因为这次事件对朝廷失去信心?
这些弘治皇帝在来之前都在思忖。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陈策一直在锦衣夜行,尽管做了那么多事,依旧不愿意贪功。
因为他真的可能会被这么一群人给弄死!
这还仅仅只是工部一个衙署的几名中低层级别的官吏,倘若当初的开中、盐引之事全部被曝光出去,那陈策要面对的可就不单单是这一群小势力了!
王钦忙不迭道:“没,没人告诉我。”
“如果非要说,那应该是户部主事李梦阳,上次我们喝酒的时候,他偶尔对我提过,说两位尚书大人时常会去见那个小子,还说那个小子才智敏捷,又出现在工程招标会上,我们猜测推动商业改革的人大概率就是此子,所以才会动手。”
弘治皇帝咬牙,厉声道:“就凭一个猜测,你们就敢去做局杀人?”
“百姓在你们眼中算什么?!”
如果他不是陈策,如果他只是一名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那现在岂不是尸体都找不到了?
“混账!”
弘治皇帝狠狠拂袖,脸色阴沉的离去,随后指着魏文礼,道:“不必过刑部!去工部抓人,他嘴中的所有人给朕抓起来,今夜就在锦衣卫就地正法,全部诛杀!”
“此獠和顺天府通判,女眷充教坊司为妓,凡六十以下男丁流放宁古塔!”
秦紘和徐贯忙不迭道:“皇上息怒,这么多人一夜之间全杀,不好交代呀!”
弘治皇帝愤怒道:“怎么对外交代,你工部自己给朕想办法!”
徐贯一脸为难,叹口气道:“微臣遵旨。”
……
紫禁城,乾清宫。
弘治皇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龙位上,盯着站在大殿上的秦紘,问道:“该如何才能确保他的安全?”
“今日之事是第一次,会不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秦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皇上,他替国朝做了这么多事,以老臣的意见,总在暗中不是办法,不如……将他暴露在明面上,如此一来,也能让有心人知道,他最大的靠山是皇上你,想要动他,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弘治皇帝眯着眼,秦紘提的这个意见,倒是不错。
一直让陈策走在暗中,只会让他越来越危险。
以前他做的事少还好,现在他参与朝廷的事国家的决策越来越多,很多事虽然利国利民,但对既得利益者们却不利。
倘若今日之事再次发生,倘若不是陈策自己细心发现了猫腻,他说不定真能被这群人做局给杀了。
弘治皇帝暗暗点头,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才挥手道:“你下去吧,哦,别忘了去对他解释解释。”
“还有你户部的那个李梦阳,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让陈策提防提防。”
“遵旨!”秦紘拱手离去,他确实要对陈策解释解释,不然陈策说不得会误会是他秦尚书和徐尚书将他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