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审案,外面被围的水泄不通,侍卫们负责维持秩序,黑压压的全是人。
那对婆媳被带了上来,浑身发抖,面色惨白,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带到公堂上。
这是生平第一次,能不怕吗?
宁知微坐在案几后面,神色威严,“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里几口人?如实说来。”
“我……我……”年纪大的妇人嘴唇直哆嗦,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年纪轻的妇人还好点,“小妇人姓沈,我婆母姓张,我们是童家村人……一家九口人。”
她的逻辑性不是很强,问什么就说什么。
总的就是,婆婆张氏嫁进童家村,生了三儿二女,把大儿子送去学堂读书,读了多年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自夸是读书人家。
沈氏是大儿媳妇,娘家是镇上开杂货铺的,她从小就在店里帮忙,所以,见过一些世面。
二儿子在家里种地。
三儿子学了几个字,送去酒楼当小二,如今都已经娶妻生子。
最近有一伙人跑到家里闹事,将家里都砸烂了,还威胁勒索。
说到伤心处,张氏泪流满面,可怜而又无助,让围观的百姓看的义愤填膺。
就在此时,“嫌犯刘三发带到。”
张氏立马跳起来,满面愤怒,“就是他,请静宁县主为我们穷人作主啊。”
作主就作主,非要加一个穷人,煽动意味太强。
宁知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真老实吗?
刘三发又气又怒,“胡说,是你儿子赌钱输了,欠了高利贷,我只是上门讨债。”
这跟大家想象的不一样。
赌钱啊,那童家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沾了赌的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张氏气愤不已,“是你们设计引诱的,我儿那么乖,怎么可能自己去赌?”
刘三发一肚子的火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规矩。”
官府也不管这种事情的。
说话之间,童家小子也被带了过来,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浑身都在发抖。
一看到张氏,如看到了救星般,他立马扑过去,“娘。”
“我的三儿。”张氏一把将小儿子拉到身后护着,鼓起勇气说道,“静宁县主,刘三发这是默认了,求您帮帮我们这些……无辜的百姓。”
她好像忘词了,中间卡了一下。
宁知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神色各异的围观百姓,眼眸流转。
“张氏,你的两个女儿呢?”
她的话题太跳跃了,张氏一时反应不过来,“呃?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视线乱飘,“她们……年纪不小了,都嫁人了。”
宁知微淡淡的道,“不对吧,为了给你大儿子筹集学费,你把你年仅十二岁的女儿卖给了青楼,得了一百两银子。”
众所周知,读书非常费钱,一般人家读不起。
如一道惊雷砸下来,张氏婆媳脸色大变。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这家不厚道啊,卖女儿给儿子读书,啥人啊?”
“这也没什么吧,儿子是自家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生她养她已经是大恩,长大了换几个钱也是应该的。”
“不是不能卖,而是卖进青楼就过份了,有一个青楼的妹妹,童大这个读书人还有脸出去见人吗?”
“你就不懂了,比起脸,实惠更重要,卖去当丫环,哪有青楼挣的多?卖身钱是一笔,月月还能从大女儿手里再捞一笔,这是细水长流。”
这么一说,众人的后背发冷。
“这可把算计到了骨子里,可怕。”
张氏最看重的就是长子,还指望着他读出名堂,当大官呢。
“不是我们卖的,她是……自卖已身,等我们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全家说好了,等以后有钱了就去赎她。”
这种话也只是哄哄不懂事的小孩子,她一个小姑娘连青楼都不知道开在哪里,怎么跑去自卖?
宁知微的目光落到张氏身后的童小三,“童家小子,你说说,你到底欠了赌场多少钱?”
童家小子缩成一团,脸埋在他娘背上,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就……五百两。”
刘三发不乐意了,“是七百两,他用最小的妹妹抵了二百两,还欠五百两。”
“妈呀,我没听错吧?他用亲妹妹抵赌债?”
“没错,这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家人家真有意思,好处都让男人得了,出了事全躲起来,推女人出来,一群废物。”
“看看童小三这德性,都是惯的,没用的孬种。”
张氏听见了,气的发疯,扑向刘三发大声尖叫,“是你害的,是你,我家小三子最懂事最孝顺,我家名声好着呢,我大儿子要大官的……”
她对刘三发拳打脚踢,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老实样。
刘三发也不是什么好人,被打疼了,举起拳头挥过去。
很不巧,一拳正中太阳穴,张氏身体晃了晃,随后重重摔在地上。
事发突然,只在眨眼之间。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啊啊啊,死了,出人命了。”
“赌场无恶不作,害的无数人家破人亡,杀了这些坏人。”
“杀了刘三发。”
“杀了他。”
现场顿时乱了起来,纷纷冲向刘三发。
有人混水摸鱼,趁乱冲向宁知微方向,手里还握着利刃,重重刺过去。
但,还没等他靠近,就被侍卫一剑砍过去,倒在血泊中。
有人大声尖叫,“静宁县主杀人了,静宁县主杀人了。”
如一滴水掉进了油锅里,顿时炸开了锅。
大家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吓白了脸。
宁知微冷眼旁观,原来是连环计,他们的目标是她。
看着是最不起眼的小案子,只是为了将火引到她这边。
肯定,还有后招。
幸好,她早做了几手准备。
人群里响起一道愤怒的声音,“静宁县主,你不是来帮我们穷人吗?为什么帮着这个坏人?你是装的!”
又一个声音响起,“乡亲们,她是骗我们的,这天底下的乌鸦一般黑,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一定会出兵镇压我们的,所有在场的人都活不了。”
推波助澜,无所不用其极。
“乡亲们,我们活下不去了,不如反了吧。“
”反了!”
一道杀气腾腾的声音响起,“我们先杀了静宁县主祭旗!”
一群乌合之众在野心勃勃之人的挑拨下,头脑发热,被挟裹着一股脑的冲向宁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