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扬转过身体,对着容靖行了一礼,“见过容大人。”
“无双公子是世人送我的雅号,我愧不敢当,若论这世间谁是风华无双,那必然是容大人。”
“容大人天纵奇才,学识渊博,六元及第,文曲星下世,是无数学子眼中的精神领袖,今日能见到容大人,是白某的褔气。”
一连串的马屁让容靖面色稍霁,微微笑道,“白公子好口才。”
白展扬暗暗松了一口气,“哪里哪里。”
他的身体转了回来,拱了拱手,神色恭敬,“回禀皇上,我江南白家愿捐十万担粮食给朝廷,充作军费,希望能早日扫清寰宇,荡静中原,平定天下。”
这话说的很漂亮,但,江南首富才捐十万担?罢了,这也是心意,宁知微也不嫌少。
“你们白家有心了,若是那些富商世家都像白家一样,何愁天下不早日平定。”
白展扬眉眼低垂,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皇上圣明。”
宁知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以后若是再进献粮食,可以去找户部。”
白展扬噎着了,还有下次?嫌十万担少?
这次他找的是禁军统领,才能面见到皇上,这是犯了忌讳?
他发现,看不透宁知微这个女人,心思深不可测,每句话都暗藏深意。
君心难测啊。
能在乱世杀出一条血路的人,岂是简单的?但这样,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这样才更刺激嘛。
“谨遵圣谕。”
他的脸涨的通红,鼓起勇气说道,“皇上,若不嫌弃,我想在朝中谋一职位,为大业尽一份心力。”
宁知微神色淡漠,白家人啊,真有意思。
“容靖,你觉得呢?”
容靖微微一笑,“我觉得筹粮官一职很适合白公子。”
宁知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主意,白展扬,朕封你为江南催办粮长,去定远侯那里报到吧。”
白展扬惊呆了,江南大部分土地掌控在世家大族手里,这个时候哪家肯卖粮?
都囤积着,准备大发战争财。
让他在江南筹粮?这不是为难他吗?他也不愿意得罪那些大家族。
容靖微凉的目光扫过来,“怎么不谢恩?嫌官太小?”
白展扬打了个冷战,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恐惧,“不不不,白某受宠若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谢皇上恩典。”
宁知微点了点头,叮嘱道,“好好办事,朕不会忘了任何一个为大雍做出贡献的人,本朝新立,有的是爵位可封。”
这适时扔出来的诱惑,让白展扬心里一动,“是,下官一定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
“下去吧。”
等人离开,宁知微才轻笑道,“你的主意够损。”
容靖笑吟吟的递了一块白糖糕过去,“江南一半的土地是白家的,白家的心太大了,该好好敲打敲打。”
当年,白家老家主分家,将土地店铺都分给了嗣子,将金银珠宝都留给了独女,也就是崔三小姐的亲生母亲。
出宫的路上,白展扬神色不变,一声不吭。
直到进了家门,他的脸才拉了下来。
几个幕僚迎了上来,一看他的表情不对啊,“少爷,事情办的不顺利吗?”
白展扬轻轻叹了一口气,“麻烦大了。”
幕僚的心提了起来,“怎么回事?”
众人听完他的话,都懵逼了。
是,他们是想靠进献粮食,换一个朝廷官职,不论大小,只要让他们挤进去就行。
等进去后,再有金钱开道,一路往上爬。
谁知,他们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果。
怎么会这样?众人茫然四顾。
白展扬恶狠狠的骂道,“是容靖,他故意的。”
但,就算是故意的,他也没办法拒绝。
除非,他想得罪新朝。
新朝有三分之一的可能问鼎天下,不,他敢断言,是最有可能的人。
幕僚好奇的问道,“女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要弄清她的性格,就能为她量身定造一个完美方案。
白展扬神色迷茫,“喜怒不形于色,气场很强,但说话行事轻描淡写,看不透这个人。”
幕僚们错愕不已。
一个最亲近的幕僚提了个建议,“要不,去找崔三小姐谈谈?你们是表兄妹,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孤援无助,很需要家人关心的。”
白展扬心里一动。
官舍,是为官员准备的住所,通常孤身在京城的官员会选择住在这里,图个省事方便,每个月只需交一百文就行了。
宁知微安排了两所官舍,一所专住男官,女所专住女官。
规格都是一样的,一明一暗两间,一共有五十套,早申请早得。
在这幢官舍,居住的全是女官,还有女医。
有守卫,有专门打杂的婆子,关键是这位置离衙门很近,每天能步行过去。
崔妍兮虽然有御赐的乡主府,但,还在修缮中,一个月后才能入住。
她就带了贴身丫环桂香和奶嬷嬷,住在这里,还交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没人会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也没人会打探她的身世,她只需要专心干活,不拖后腿。
这一天,她忙完手头的活,收拾东西下班。
刚走出几步,迎面就冲过来几个女子,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对着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贱人,你卖祖求荣,为了一己之私出卖了我们崔家,你怎么不去死?”
“崔妍兮,你为什么不早点死?你就是一个大祸害,去死,去死。”
“因为你,我们崔家完了,我没有娘家了,让我以后怎么活?”
这是崔家出嫁的姑奶奶,朝廷规矩,是不祸及外嫁女。
只是,女人还是要靠娘家的。
崔家一倒,她们的日子就不好过,尤其是崔大小姐和崔二小姐,她们大半的嫁妆都被当成赃物缴获,剩下的那部分当成赎金,全没了。
没有嫁妆,没有娘家依靠,她们从人人吹捧的贵妇一下子变成过街老鼠,在夫家过的很惨。
她们把所有的仇恨都记到崔妍兮头上。
都怪她!
她为什么不去死?只要她早早死了,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今,崔家人都倒霉了,只有她被封为乡君,这让人怎么不怨恨?
事出突然,崔妍兮挣扎不脱,拼命喊救命。
一个白衣男子冲了过来,大声怒喝,“住手,统统住手。”
崔大小姐气焰嚣张,“这是我们的家务事,闲人莫管。”
白衣男子眼神一沉,冲上去就是一巴掌,将崔大小姐拍飞了。
他义正言辞的喝道,“我是她的表哥,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崔妍兮猛的抬头,白家表哥?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