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一个男人会用看情敌的眼神去看一个女人。
加上他和七公主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竹字,谢锦姩不免产生联想猜测。
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法子,竟然女扮男装混进百川书院,和一堆男人一起读书。
小小年纪,胆子真大。
谢锦姩并不想戳破她,轻语道:
“我要送胜哥儿去城门口,你既是他好友,那我也当你是我弟弟,一道去吧?”
马夫牵着马车停在谢家门口。
“好啊,多谢堂姐!”萧竹喊得十分自然。
谢胜讶然,他原以为谢锦姩只是送他到家门口的,竟没想到她要送自己去城门处。
搁以前,他会觉得太麻烦别人,立马要婉拒的,可是现在,他张了张口,将婉拒的话又咽了回去。
萧竹已经率先上了马车,“你们怎么还不上来?”
谢锦姩和谢胜陆续走进马车,三人一人坐了一侧,谢锦姩的视线在萧竹的脸上流连片刻,视线耐人寻味。
萧竹的长相是不错的,很大气,穿上女装应该也是英姿飒爽的女子,不见丝毫扭捏的小家子气。
“小公子是何方人士?听着不像京城口音。”谢锦姩问。
萧竹像是早就回答过许多遍这个问题,熟练道:
“我是枫城人,去百川求学的。”
谢锦姩略略点头,“枫城离相思国临近,听说口音也有相似之处,小公子去过相思国吗?”
萧竹的脸上闪过心虚之色,“去玩过,不熟悉。”
见她故作镇定,谢锦姩轻扯嘴角,也不逗她了。
谢锦姩看向谢胜,“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去年秋日萧竹入的学,夫子正好把她安排在我旁边,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谢胜回答。
“那你们住哪?”
其实谢锦姩想问的是,萧竹跟谁住一起。
“我们自然是住寝室,我和王兄同住,萧竹来得晚,只能一人独住。他一个新来的人生地不熟,我想搬去和他一起住可以照顾一二,他偏不同意。”
对于谢锦姩的问题,谢胜一五一十地作答,甚至还有闲心打趣。
其实他在外的时候,并非是在家中那般寡言少语的性子。
比起家里,谢胜更喜欢在书院待着,他甚至觉得书院才是他的家,那里有他志同道合的伙伴,可以随心所欲地侃大山。
萧竹切了声,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什么照顾啊,你分明就是嫌弃王兄的呼噜声大,还非说要照顾我,我一个人住不知道多自在,哪需要你照顾?”
听到她的话,谢胜也不恼,反而笑了。
谢锦姩也跟着弯了弯嘴角,她很少看到谢胜这么鲜活的一面,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他在家里一定很压抑。
等揭露谢流萤真实身世的时候,就到了把大房全部赶出去的时机,她需要一个应付外人的理由。
到时候谢胜回到家再也见不到大房那些丑恶嘴脸,定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
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那洗漱呢?我听说书院是那种大澡堂子,是吗?”谢锦姩故意问。
“怎么会?每间寝室都是有浴桶的,想洗澡就花钱让小厮去抬热水。”萧竹说。
“哦,这样啊。”
知道萧竹是一人独住,且洗漱分开,谢锦姩就放下心来。
她毕竟是女子,男女有别。
百川书院是大夏国赫赫有名的书院,不少贵族子弟都会去那求学,既交了高昂的束脩,生活方面各项基础物件肯定不会差的。
谢锦姩转念又想,萧竹一个公主肯定会照顾好自身,怎么可能和男子同住?
是她多虑了。
一路聊着晃着,很快就到了城门处。
“胜哥儿,我只能送你到城门口,剩下的路你们相伴而行,我给你准备了些东西,路上定要当心,你仔细照顾好萧公子,知道吗?”
谢锦姩嘱托道。
谢胜点头,“放心,堂姐回去的路上也要当心。”
“堂姐,那我们走喽,下次来找你玩,我给你带枫城特产!”
萧竹坐在马背上,朝谢锦姩使劲挥手。
谢锦姩浅笑嫣然,“走吧!”
谢胜回头望了一眼,一双眸子深邃如夜,对上谢锦姩的笑容,他的眼神里逐渐荡漾出暖意,又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小欢喜。
他轻夹马腹,和萧竹并行离开。
“你今天似乎很高兴?”萧竹盯着他的脸看。
谢胜恍然,“没有啊。”
萧竹指他,“还没有?你嘴角的笑就没停过,你很喜欢你的锦姩堂姐吗?”
谢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清了清嗓子掩饰情绪,
“她是我姐,我当然喜欢。”
萧竹起了好奇心,一把夺过谢胜前面的几个包裹,
“嚯!好沉啊,看看你姐都给你准备了什么?”
谢胜去抢,可萧竹躲得快,手更快,迅速就把包裹拆开了。
“这是……?!”
看到里面金灿灿的金锭子,萧竹惊呼出声,又赶紧捂着嘴,警惕地观察左右,还好附近没人,
出门在外不露富是常识。
萧竹压低声音,“你快收好了。”
她立刻系好包裹,扔还给谢胜。
谢胜接过沉甸甸的金子,也感到惊讶,这些黄金少说也有五十两,换成白银至少五百两,锦姩堂姐给他这么一笔巨款干什么?
萧竹挑眉,“这下你肯定舍得多买些热水洗澡了。”
百川书院的热水是需要买的,因为烧水也废柴,想要泡澡沐浴至少需要八桶热水,一桶十文,也就是说洗一次澡要八十文。
这钱放在普通老百姓手里,足够买三斤细面了,不算便宜,但家里有钱的学生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而谢胜却很节省,每次只买一桶。
其实他有钱,往常二叔每年都会给他三十两作为购买笔墨纸砚的钱,他手里还剩不少。
只是二叔离世,他不能再要二房的钱了,钱早晚都有花完的时候,所以他要省着点花。
而且,两个月前他收到一笔匿名银票,足有二百两,夫子也不知道是谁给的,
谢胜以为是谁寄错了,就一直没动那笔钱,等着失主来找。
现在仔细一想,或许并非是寄错。家里除了二房没人会给他钱,应该是婶娘无疑了,可是锦姩堂姐难道不知道吗?
她们事先没通气?
萧竹掂量了另外三个包裹,
“这几个里面好像都是衣裳,还挺重的,看来装了不少衣裳呢,可惜你的体型比我大点儿,不然我也能捡两件穿。”
谢胜一把夺过来,仔细放好,
“多吃些饭吧,瞧你瘦的。”
萧竹挥拳,“瘦也能一拳抡死你!”
谢胜唇角的笑意更盛了,双腿一夹让马跑得更快一些,把萧竹甩在身后。
“你急着去投胎啊,等等我,驾!”
萧竹不甘落后,很快追了上去,二人一路说笑打闹着,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
这边,谢锦姩回去的路上却并不顺利,她的马车被人拦截了。
唐聿野穿着一身玄色窄袖骑装,骑着汗血宝马挡在谢家的马车前头,他姿态散漫地驱马上前两步,语焉不详道:
“谢大姑娘,好久不见。”
马车帘子掀开,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唐聿野眼里的情绪渐渐变浓,他微微眯了眯眼。
谢锦姩,可算逮到你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