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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分钟后,贺云泽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散发出让人望而生畏的寒凉, 冷到极致。

    “云、云先生?”佣人端着醒酒汤进来, 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她结结巴巴地询问。

    贺云泽漠然地看向他, 佣人吓得快要跳起来,听见他吩咐自己:“你把她送上楼。”

    佣人看了眼手里的醒酒汤:“那这汤怎么办?”

    “倒了!”喝什么醒酒汤,活该她宿醉头疼!他真想这么说, 话到嘴边像是吞了一把刀片,又道:“算了, 她要是能喝就喝,不能喝就倒掉。”

    说完, 贺云泽驱动轮椅回房,不想再看她一眼。

    暗夜中,本该熟睡的人撑起身体,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她粉白美艳的脸庞。

    白皎靠着床头,眨了眨眼,长发柔滑地散开垂落,她吩咐系统汇报进度。

    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剧情逆转值:71%】

    白皎微微挑眉,这不算成功,算是一个好开始。

    第二天清晨。

    白皎下楼时,佣人已经上齐了早餐,贺云泽就在桌子一侧,看到她后,冷冷地收回目光。

    她疑惑地瞥了眼对方,拉开椅子坐下,跟他打招呼:“云泽,早上好。”

    贺云泽看也不看她一眼,明晃晃的忽视,餐桌上气氛愈发冷淡,就连周围的佣人都能感觉到,不禁好奇起来,两位雇主是不是闹了什么别扭?

    更多的人,下意识放轻动作,绝不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成为导火索。

    管家眼神闪烁,看向用餐的雇主。

    白皎给自己端了杯牛奶:“大早上的,你生什么气?”

    贺云泽终于有反应,瞥见她无辜茫然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呵呵,她竟然全都忘记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愤怒亦或是庆幸,她竟然忘了,一股无名恼怒和委屈涌上心头,昨夜种种被他翻来覆去地咀嚼,因为她昼夜难眠,作为当事人的她竟然全都忘记了。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她愚弄。

    可他又无法完全不理她,整个人都要被情绪撕扯成两半。

    贺云泽克制地捏着筷子,眼底是遮不住的复杂情绪,他埋头吃饭,连头都不抬。

    面前的瓷碟忽然多出一只暄软的小包子,白皎放下公筷:“你最喜欢的肉包子。”

    贺云泽低垂眼帘,置之不理。

    白皎完全没了办法,叹了口气,收回视线。

    这就是她的耐性吗?

    察觉那道目光移开,贺云泽彻底失去胃口,他放下筷子,告诉自己,按照接下来的剧本,她应该就这样离开,最大程度的远离她。

    他是悬崖边缘游走的路人,明知道前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足以将他摔得粉身碎骨,却沉溺于她带给自己绮美幻梦,无法自拔。

    贺云泽沉默地垂下头,眼底堆积着一层暗涌。

    餐桌上一片寂静。

    饭后,白皎招来管家,思来想去,贺云泽对自己态度大变也就这两天的事,她问孙明:“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管家一怔,斟酌地叙述昨晚从女佣嘴里得知的事情:“昨天您被同学送过来,那时候云先生还没睡觉,他和佣人一起接你回来,佣人中间去做醒酒汤,等她回来的时候,您已经彻底醉了过去,佣人跟我说,当时云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尽量平铺直叙地解释,不带任何主观意识。

    私心里,管家并不觉得这件事简单。

    他虽然是不久前入职,可是后来打理贺家,也从一些老佣人嘴里得知某些消息。

    白小姐的身份不可言说,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去世的贺先生情人,因为她获得了那么一大笔遗产。

    管家刚开始也这么觉得,后来发现,事情似乎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白小姐不碰东信,不碰权柄,专心练舞,看起来……更像是这笔遗产的保管人。

    他敛去眼底的思索,无意探究更多。

    毕竟他只是一个职员,他的职责是管理整个贺家,保证雇主没有后顾之忧。

    白皎听完他的话,抿了抿唇,难道……是她醉酒之后做了什么事,惹毛了他?

    这条推测可信度至少有百分之八十!

    白皎准备抽空找贺云泽聊聊,可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们根本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贺云泽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

    白皎坐上车,靠着车窗,脑袋放空,盯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忽然挺直腰身,视线落在前排的司机身上。

    老赵以前就是贺先生的司机,对贺家忠心耿耿,车技精湛,贺先生去世后,由他继续接送贺云泽的,但是这几天对方好像吃住都在公司里,所以司机偶尔会送她上下学。

    白皎开门见山地问:“贺云泽最近在干什么?”

    司机听到她的话,不禁迟疑了一瞬。

    并非是对白皎不信任,而是想起前天深夜,他已经躺在床上睡觉,突然被云先生的秘书lisa小姐电话叫醒,接他回家休息。

    当时已经凌晨两点多钟。

    即便是江省这样的大城市,这个时间段,也没有多少人出来。

    回家路上,高楼大厦的灯光几乎全部熄灭了,只有路灯散发出光芒。

    他看到贺云泽。

    几天不见,后者气势愈发磅礴,简短地吩咐他开车。

    后视镜里,反射出对方的容貌,相似的眉眼,浓厚的威势,他和之前的贺先生越来越相似,让他下意识叫出声:“好的,贺先生!”

    贺云泽整个人都是一僵,刹那间,周身冷意弥漫,车内温度直线下降至零点。

    他轻瞥一眼,声音冷得窒息:“叫我云先生。”

    司机完全吓到了,战战兢兢地改口。

    简直像是触碰到了对方的逆鳞,周身散发的气势,让他再也不敢随便说话。

    想起来至今仍心有余悸,他缓缓松了口气,告诉白皎:“白小姐,东信最近人员动荡,所以这些天云先生公务缠身,不怎么回家。”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办公室里,贺云泽一目十行地浏览文件,批复指示,超乎寻常的忙碌让他根本来不及想其它事,比如,白皎。

    这个名字突然跳出脑海,他落笔的动作微顿,反应过来时,要签字的文件上,已经落下白皎两个字。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他捏紧笔身,给秘书打电话,让对方重新打印一份文件,一侧的碎纸机开始运作,嗡嗡的声响里,文件碎成雪花般的纸片。

    接到消息的lisa飞快打印起来。

    等待的途中,她看了眼自己的同事,大家头也不抬,全都投入繁忙的工作中,不禁叹了口气。

    身为总裁秘书,她算是跟贺云泽很亲近,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爆发工作狂属性,大量高层被开除,引发公司强烈的震荡。

    他展露出超乎寻常的天赋与能力,雷厉风行的手段让人望而生畏,做下的决策没有一个是错误的。他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继任的贺总不是软弱的小狮子,而是沉睡的巨龙。

    当他苏醒时,整个公司都要为之颤栗。

    公司的动荡让高层人人自危,紧张感在他们之间蔓延,秘书处的人也在加班加点的工作。

    但这一系列调整对底层职员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反而搞出不少谈资。

    公司内部八卦群里。

    匿名消息一条一条发布,大多是些八卦新闻,忽然,一条消息弹出群聊:[卧槽,贺总动真格啦,总经理都被开除了!]

    八卦群停滞一瞬,下一刻弹出十几条追问。

    [什么?这怎么可能!]

    [……我作证,他就抱着箱子站在办公室门口,真·扫地出门了!]

    同一时间,不少人停下动作,看向总经理办公室。

    门前,中年男人抱着纸箱子走出来,他控诉地看着保安:“贺总在哪儿?我要见贺总!我为公司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凭什么要开除我!”

    “是不是有人在他身边说了什么?我是被冤枉的!”

    某位经理正巧看到,瞬间呆怔在原地。

    格子间的职员悄咪咪支棱起耳朵,有瓜啊!快让我吃一口!

    总经理还在喋喋不休地控诉,他是当年贺东恒一手提拔的老员工,为公司卖命几十年,突然间就被辞退了。

    他已经是快退休的年纪,并不觉得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没想到真的轮到了自己。

    他愤怒地说:“如果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绝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保安为难地看着对方,小声祈求:“您别为难我们了,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

    总经理:“我不为难你们,我只是想给自己讨个公道!”

    “公道?”清朗的男声突兀响起,所有人下意识看向声源处,职员们看到他,纷纷睁大了眼。

    看热闹的人群分成两排,犹如摩西分海,为他让出一条宽阔的路。

    “贺、贺总。”安保拎着电棍,恭敬俯身。

    来人正是贺云泽,滚轮缓缓碾过一尘不染的地板,他漆黑眼眸缓缓滚动,最终对准这位总经理:“东信从未亏待过任何一位职员。”

    “赵天,你为公司服务,公司为你提供相应的报酬,等价交换,难道你是一直在为公司义务劳动吗?”

    总经理脸色发白,支支吾吾道:“可这并不是你随意辞退我的理由。我为公司付出半辈子,劳心劳力,呕心沥血,你就这么辞退我,我不认!你说我做错了什么?”

    不少人听得唏嘘,这位总经理能力虽然平庸,但好歹是“两朝元老”,就这么辞退了,太让人寒心。

    从始至终,贺云泽平静得仿佛一池深潭,听见他的控诉,反而鼓起掌,单薄的掌声在空中震荡:“劳心劳力,呕心沥血?”

    贺云泽:“lisa。”

    秘书lisa收到示意,立刻站出来:“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赵总不知道吧?”

    “你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私自倒卖公司资源,贺总念在你年纪大了,准备放你一马,哪知道你根本不知感恩,从今天起,东信将以职务侵占罪对你提起刑事诉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