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强的帮助下,霍曦玲的对手一个个倒下,顾强在阴影里,而她在光明下。她知道有朝一日他们一定会分道扬镳。
果然,当她基本站稳脚跟时,顾强笑着对她说,自己也想当个接受欢呼的大律师。她欣然送别顾强,暗地里松了口气。
“他后来还帮谁做过事,我不清楚,我们至少已经有八年没有来往过了。”霍曦玲有些苦恼,“他这个人胃口太大,金池也让他来帮助我,但我根本无法驾驭他。如果他不主动离开,我也会想办法和他和平分手。”
居南市这边,许川和谢舞铭几番往返戈子镇收集易磊、李江宝的犯罪证据,核实戈子镇及其周边乡村是否还存在买卖妇女的现象。祝依的死终于在这些落后而迷信的地方挤入了一束光,然而封建习俗的破除还需要时间和更多人的投入。
“陈主任,我要回去了。”许川来向陈争告别,有点不好意思,“我在这边耽误得有点久了,再不回去说不过去了。”
陈争说:“是该回去了。小谢呢?”
许川说:“谢姐可能还要在这边留一段时间,至少等到易磊移交到检察院。”说着,许川叹了口气。
陈争问:“怎么了?”
许川摇摇头,“我倒是没什么,就是谢姐最近很消沉。她觉得祝依其实有机会活下来的,要是她当时多关心祝依的话。”
陈争很理解这种心情。善良的人总是倾向于自责,将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揽到自己肩上。他对谢舞铭虽然不算了解,但也知道谢舞铭必然会因为祝依而消沉。
“陈主任,你说我要不要多安慰她一下?”许川苦恼道:“但我上次安慰她,她让我别烦她。”
陈争说:“不需要。”
“啊?不,不需要吗?”许川失落地低下头。
“她是成年人,而且是危险时刻敢于站出来的成年人,她自己能消化。”陈争认真道:“人又不是仪器,产生负面情绪很正常,有时负面情绪也是一种养分,她自己消化了,吸收了,这事就过了,不需要旁人一再提醒。”
许川似懂非懂,“哦,我明白了。”
陈争问:“今天就走?”
许川立马打起精神,“我本来还想再待两天的,但谢姐让我回去亲自跟宾所请假。”
陈争点头,“应该的。也帮我跟宾所说一声,我暂时回不了研究所。”
许川说:“其实陈主任,我前阵子就想跟你汇报来着,但一忙起来就给忘了。”
陈争问:“什么事?”
许川心里不太踏实,“就是,我和谢姐一直联系不上宾所。我们走的那天就去找过他,没找到人。我们这不是想着顶头上司是你吗,所以就直接来了。昨天谢姐又往所里打电话,还是没找到宾所。”
陈争诧异道:“问没问其他人?”
许川说:“问了,都不知道宾所上哪儿去了。咱所的工作模式你也知道,宾所又不直接管我们这些研究员,神出鬼没的。要不是这次我和谢姐确实要跟他请假,他在不在的,我们也顾不了。”
陈争想了想,“你先回去,要是还是找不到人,及时告诉我,或者直接找孔兵。”
许川走后,陈争正想问问洛城那边的情况,就在走廊上遇到了谢舞铭。这阵子太辛苦,谢舞铭看上去比在研究所时憔悴,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陈争并不打算跟谢舞铭提祝依,就跟他向许川说的那样,小谢自己心里有数,他也知道她有数。
倒是谢舞铭主动道:“陈队,我明天又要去戈子镇。”
陈争耐心地听着。谢舞铭说,嫁给易磊的阿琼,终于向她吐露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她也不愿意被父母当做货物嫁人,她想走出去,靠自己生活。阿琼还带了几位被迫嫁人的姐妹来找警察,她们都愿意当证人,证明戈子镇是个“吃人”的地方。
谢舞铭眼眶微红,她用冰凉的手指捂了捂,“祝依生前没有等来的,现在终于来了。陈主任,我想在这边跟完整个调查,再回去。”
陈争说:“没问题。”
“还有一件事。”谢舞铭说:“祝依没有亲人,我想……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后,以研究所的名义申请拿到她的骨灰,在函省政法大学的后山,给她种一棵树。她是函省政法走出去的孩子,其他地方如果没有她的落脚之处,她能不能落叶归根?”
陈争轻轻叹息,“我会尽力争取。”
谢舞铭眼含泪光,“谢谢。”
许川回到竹泉市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宾法,他是个做事非常讲规矩的人,在高铁上就整理好了自己和谢舞铭的出差报告,准备拿给宾法签字。
宾法的办公室没人,桌子书架收拾得井井有条,窗户上的绿植在寒风中枯萎了。许川找到门卫,门卫说,前天还是大前天看到宾所来上班,这两天确实没再看到。
行政处有宾法的住址,就在北页分局的老家属院。研究所这地方本就是分局的老办公楼改的,分局搬走后,修了新的家属院,老家属院就留给研究所的人,但像许川、谢舞铭等年轻人都不住在家属院里。
许川赶到宾法家时天都黑了,敲了半天门,没人答应。隔壁的退休警察打开门,说有一阵子没看到老宾了,还以为他出差了。
许川越想越不对劲,索性跑到北页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