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医的诊断倒是很快。
向昭宣帝和楚修仪行礼后,不慌不忙地说,“启禀皇上、娘娘,娘娘的症状乃是女子月信不畅所致,这是娘娘的旧疾,微臣一直在为娘娘调理。娘娘今日许是因为长途跋涉,再加上劳累过度,以致气血凝滞,所以行经之时比以往更加疼痛难忍。”
“臣这就为娘娘开一些调理气血、温经止痛的方子,等到了驿站之后,娘娘再喝下,好好休息,便能恢复如初。”
说罢,宋太医便走到一旁,拿出纸笔,快速地写下药方。
白芷快速抬头,隐晦地看了一眼宋太医。
楚修仪娘娘确实有痛经之象不假,但明明还有别的脉象啊……
昭宣帝关切地看着楚修仪,“这是你的旧疾?怎么朕都没听过。”
楚修仪脸上勉强扬起一抹笑,虽美却带着几分脆弱,“表哥,这毛病,臣妾在闺中时就有,又不是什么大毛病,若不是今日在回宫的路上,疼痛难忍,又不方便传唤宋太医,臣妾也不会因此惊扰表哥。”
昭宣帝闻言,眼中满是疼惜,仿佛是为楚修仪的懂事而感动,“楚修仪受苦了,日后身子若有不适,定要早早告知朕,朕会心疼的。”
楚修仪微微颔首,同样十分感动,“臣妾知晓了,多谢表哥挂念。”
宋太医开好方子,递给了红元之后,很快就告退。
白芷在宋太医把方子递给红元的时候,瞄了一眼,都是些治疗痛经的药材。
宋太医走后,昭宣帝拍了拍楚修仪的手,“那楚修仪好好休息,朕就不打搅了。”
语罢,昭宣帝缓缓起身,楚修仪刚要起身行礼,便被皇上按住,“楚修仪无需多礼。”
楚修仪只好坐在座位上,“臣妾恭送皇上。”
楚修仪靠在柔软的坐垫上,疲惫之色尽显,她轻轻闭上眼睛,喊了一声,“红元!去找宋太医,问她本宫的脉象有无问题,悄悄地,现在就去。”
现在去,还能赶上宋太医的脚步。
红元:“是,娘娘。”
楚修仪心中十分不安,今天皇上硬是要白芷给她诊脉,白芷诊脉还诊了那么久,她实在是害怕白芷诊出她喝了楚家的易孕药。
她现在只能默默祈祷她的脉象并未显露出任何异样,或者白芷医术平平,并未察觉出异样。
红元很快就回来了,“娘娘放心,宋太医说了,娘娘的脉象只呈现出女子的痛经之象,并无其他异常脉象。”
楚修仪闻言,心中微微一松,“当真?”
红元连忙点头回道,“娘娘放心,宋太医向来谨慎,还是我们的人,他一定不会出错。”
楚修仪仍有顾虑,她皱着眉,仿佛在自言自语,“那白芷今日怎么诊脉诊了那么长的时间?”
红元跪在地上开始给楚修仪按摩,试图让她舒服一点,“大概是白芷她医术不精,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楚修仪闭上了眼睛,叹了一口气,“唉,希望如此吧。”
没一会,楚修仪又睁开眼,“红华呢?让她给汤婆子灌热水,怎么这一出去还没回来。”
她一贯有痛经的毛病,都需要汤婆子才能缓解。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下了易孕药的原因,这个月的痛感比以往更加明显。
“娘娘,这大路上不好找热水,红华好像进城去了。”
楚修仪闻言,有些不悦,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然后抱了一个枕头,躺在了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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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昭宣帝的马车上。
“回皇上,奴婢说的简单一点,楚修仪娘娘除了有痛经之象,还有落胎之象,不过由于楚修仪娘娘有孕不足一月,滑脉较难把出。”
“有孕?这不可能!”昭宣帝皱着眉,语气中十分坚定,仿佛楚修仪娘娘永远不可能有孕一般。
白芷看着昭宣帝,问道,“皇上是给楚修仪日常用品中加了麝香之类用于避孕的东西吧?”
比如那今日马车里的那点燃的香。
昭宣帝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那皇上可知道,麝香避孕,不是万能的。楚修仪娘娘最近两个月吃了有助于怀孕的药物,有孕了并不奇怪。而且怀孕初期,会来月事的女子也不少。”
闻言,昭宣帝的呼吸重了几分,眉头紧锁,手上转动佛珠的动作不经意间也加快了几分。
白芷一时间也屏住了呼吸,低着头,不敢看向昭宣帝。
马车中寂静了一会,昭宣帝冷声吩咐,“继续。”
“楚修仪娘娘今日会腹痛难忍,奴婢认为,是楚修仪娘娘昨晚用的膳食中,被加了一些极其寒性的药材,原目的是让娘娘在月事期间受寒,让娘娘身子受损,导致终身不孕。没想到,这药材一用,倒是让楚修仪娘娘不经意间落了胎。”
说完,白芷没得到回应,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芷浑身一僵,连忙低下头,心中咯噔一下,她想,往楚修仪娘娘的晚膳中下药的,应该就是她面前这位了。
白芷恨不得时光倒流,再往自己脸上抽几巴掌。
哦呸!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宫中,多嘴的人死的最快了。
“那为什么宋太医没诊出来楚修仪有孕?”
“女子有孕初期,滑脉本就难把,宋太医诊的时间太短了。”
昭宣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白芷的这个说法,毕竟白芷今天把脉也把了好半天。
“那宋太医今日开的药,可对楚修仪造成什么后果。”
“这……”白芷有些迟疑,准备搪塞过去,“那药方奴婢看得不太清。”
“朕让你说你就说。”昭宣帝猛地拍了下桌子,怒道。
白芷迅速滑跪,物理意义上的滑跪。
她跪在地上,快速说道,“缓解痛经的药材与寒性药材相冲,再加上娘娘落胎,可能会对楚修仪娘娘的身子造成无法挽回损害,恐怕会与淑妃娘娘类似。”
白芷这话说的很谨慎,恐怕,可能,全是不确定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