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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就在此时,一辆全速前进的马车,正直直的在官道上疾驰,一拐弯,眼看着就要撞到几人,那驾车的男子狠狠一勒马脖子:“吁!”

    马儿双蹄抬起,堪堪在几人跟前停住。

    马儿被迫停下,狂躁的踏着前蹄,杨氏和陈氏吓得不敢动弹,沈梨梨却是直勾勾的看向马车内。

    那驾车的年轻男子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身后骑着马紧追不放的两个黑衣男子见马车被逼停,得意一笑,直接踏马飞身而来,拿起手中的大刀就往马车内砍去。

    “小公子!”年轻男子顿时顾不得安抚暴躁的马儿,抽出长剑上前与那两人纠缠起来。

    没了人抚摸安顺,马儿愈发暴躁,杨氏两人慌乱不已,拼命的躲避着,那粗壮的马蹄眼看就要砸到身上了。

    忽然,杨氏怀里的沈梨梨扭着身子转向那马,叉着腰生气的指着它:“不许泥动辣!”

    杨氏吓得要死,赶紧转过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小奶娃。

    谁料到那马好像听懂了似的,居然逐渐安静了下来,乖乖的站在原地甩着尾巴。

    杨氏和陈氏一愣,沈梨梨这才满意的摸摸马儿头上的鬓毛:“马鹅乖哦。”

    马儿亲昵的蹭蹭沈梨梨的掌心,一改方才狂躁的模样。

    正与两个黑衣人纠缠的男子见几人没有性命之忧,便专心与黑衣人打斗起来,对几人大喊:“你们快走!”

    杨氏后怕的拍拍胸脯:“吓死婶婶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很危险的!”

    杨氏觉得这只是个巧合,一想到这马儿有可能一头将这软软糯糯的小团子撞死她心里就直哆嗦。

    沈梨梨乖乖的露出两个小酒窝,指了指车里:“车泥,有人。”

    “咳咳咳……”

    马车内果然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方才马鸣声太大,根本听不见,现在马安静了,便听见那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咳嗽声愈发的大,像是下一秒就要咳过去了似的,杨氏犹疑一二,还是掀开了帘子。

    车内豪华的装饰差点将杨氏和陈氏闪瞎了眼,更让人挪不开眼的,是车内坐了个玉面小郎君。

    也就七八岁的年纪,生的却是唇红齿白,清新俊逸。

    只是这小郎君似乎身体不太好,一直在捂着胸口掩嘴咳嗽,见有人撩开帘子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只额外在杨氏怀里的小奶娃身上停留了一秒。

    陈氏见他咳得厉害,问:“你没事儿吧?”

    小郎君张了张嘴,似乎要回答,一顿,却是猛烈一咳,咳出一大口血来。

    “哎哟,不得了,这应当很严重吧?”

    沈梨梨瞧了瞧小郎君帕子上乌黑的血迹,还有额间细细的汗珠,扯了扯杨氏的衣袖,两只小脚扑腾着,手指向官道边的一处密丛中。

    杨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是一处杂草,问:“咋了?”

    沈梨梨用拳头放在嘴边,学着咳了两声,说:“药药。”

    陈氏疑惑:“啥啊,这娃娃啥意思?”

    杨氏也疑惑,但脚下却是不由自主的迈了出去,来到小奶娃指的地方翻了翻,居然真的翻到几株眼熟的草药!

    沈梨梨指了其中两株:“三七,旱莲草,咳嗽,血!”

    杨氏还真想起来,之前她那喜好医书的四侄子是说过有几味药可以缓解咳血,好像还真有这什么三七、旱莲草!

    “娃,你咋知道这里有三七和旱莲草啊?”杨氏震惊的看着怀里的小奶娃。

    沈梨梨吐吐舌头,假装没听见,人家只是个没满两岁的普通小孩啦。

    杨氏心情复杂,车内咳嗽声不断,还传来陈氏惊慌失措的声音:“娘呀,你咋又吐血了,别吐了啊!我的娘哎,这可不是我干的,是你自己吐的啊!”

    杨氏也顾不得其他,扯起那两株草药就往车内去,条件有限,她只能简单的把两株草药用地上的石头捣碎,尽量磨成粉,然后就着小郎君身旁的水囊给他喂了下去。

    解决完黑衣人的男子一过来就看见几人给虚弱的顾子亦喂了什么东西,大骇:“你们在干什么!”

    谁知那玉面小郎君抬起手喝止他:“追风!”

    被唤作追风的男子一顿,生怕几人又给他喂了什么毒药,拉来杨氏,赶紧去看他的情况:“小公子,您没事吧?”

    顾子亦在追风的搀扶下慢慢坐稳,他自是知道,他非但不是被喂了毒药,而且那东西虽然粗糙硌嗓子,他却是真的感到舒畅了不少。

    顾子亦看向美妇人怀里浑身湿漉漉却难掩可爱的小团子:“多谢。”

    沈梨梨眨眨眼,对他露出甜甜的笑:“你是好人!”

    顾子亦一愣,明明是小团子救了他,怎么反倒他是好人了?

    追风仍有怀疑,但主子都这么说了,且顾子亦看起来确有好转,追风只能对几人道谢:“多谢几位,不知夫人是给我家小公子喂了何物?”

    “三七,旱莲草,咳血!”沈梨梨一字一字道。

    瞧着沈梨梨小小年纪还在襁褓里就懂得这些东西,顾子亦不由得被她逗笑:“你还懂的这些?”

    沈梨梨拍拍胸脯:“窝,聪明!泥不是中毒,是肺热噢!多漆藕汁、瘦肉,配合三七、旱莲草,长久可解!”

    她上辈子可是专门种田的,这中草药嘛也是长在田里的,她当然多多少少沾点儿啦。

    小团子一股溜说了一大串,小小的人儿气都有些喘了,风一吹,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更冷了,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杨氏瞬间担忧道:“小孩子落了水,我得抓紧回家给她换衣服了。”

    顾子亦笑了,半响才从沈梨梨那一段话里回神,敛去眼底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从追风腰上扯下一枚玉佩,递给杨氏:“多谢,若遇到困难,拿玉佩三年之内到府城寻我。”

    说罢,顾子亦深深的看了一眼眨着大眼睛的沈梨梨,把帘子放了下来,马车嗒嗒嗒的又上了路。

    等马车走远了,陈氏才敢出声:“乖乖嘞,怪不得马车都这么豪华,是府城的贵人哩!”

    杨氏摸着手心那块玉佩,眼神复杂的看向怀里的小团子,却在小团子又打了个喷嚏之后烟消云散,瞬间顾不得其他,把人捂在怀里就走。

    沈梨梨窝在杨氏温暖的怀里,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又往一处隐蔽的树丛后面看了眼。

    这个小哥哥,怕是不止是府城的贵人那么简单噢。

    马车远去,一个长相凶狠的中年男人从暗中走出来,眼神阴沉晦暗的盯着那处有草药的草丛。

    身后走来一个属下打扮的,中年男人盯着马车远去的影子,眼中闪过一抹凶狠,低声道:“把消息递回京,刺杀太子殿下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