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想着,自己心心念念这么久,好不容易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个香香软软的闺女,她不求梨梨是什么小福星,只求她平安健康。
刘氏也是做娘的,当然知道杨氏的意思。
“好了好了,今天不讲这些,走,我陪你给梨宝挑个好颜色。”
这边妯娌俩进了成衣铺,那边的陈氏也带着梨梨进了绣坊。
因为镇上只有这一家小绣坊,陈氏这几年一直都是在这卖,基本上两三个月来一次。
这一来一回的,陈氏手艺又好,自然就被这绣坊的老板娘记住了。
陈氏一进来,在算账的老板娘就迎了上来:“哟,陈娘子来啦?”
往常都是刘氏或者杨氏陪着陈氏一起来,这回却是换了个小娃娃,还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绣坊老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呀,这小女娃倒是生的可爱!”绣坊老板本来只是想客套两句,谁想到这一看,还当真是精致可人。
陈氏有些骄傲,自己小侄女长得好看,就是她长得好看!
“可不是嘛,我们家孩子各个都是俊的,旁人看了都说羡慕!”陈氏说道,“这是我小侄女。来,梨宝,打个招呼。”
梨梨早就换上了标准的笑容,听见人夸她,小团子也是毫不吝啬自己的欢愉:“姐姐也好看!”
别管七老八十还是十二十三,夸就完事了!
绣坊老板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被这一句姐姐喊的心花怒放,笑容都更真挚了几分。
“哎哟这小嘴甜的!婶都这把年纪了,哪是什么姐姐啊。”
谁被夸都高兴,更何况是被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团子夸呢。
绣坊老板笑的合不拢嘴,就近从一旁的货架上,挑了块鹅黄色的小方帕子,一把塞到梨梨手上。
“来,这是婶给的见面礼!”说罢又忍不住用手指蹭了下小团子的脸,“瞧这小模样,喜人的紧!”
梨梨捏着那块帕子,眨巴着眼睛,求助地望向陈氏,像是在问她能不能收。
这可把绣坊老板给萌坏了:“婶给你就收着,问你伯母做什么?”
陈氏见老板娘心情好,心下对这趟也是多了几分放心。
但该客套还是得客套:“梨宝,还不快说谢谢?”
“谢谢漂亮婶婶!”
“这娃,咋这么懂事呢?”老板娘笑着夸了梨梨一句,才问道,“又来送货的?”
陈氏笑着点了点头:“我这回呀多做了几个花样,您给看看合不合格?”
陈氏的手艺没的说,她一向是放心的。
就是平日里时间也不多,陈氏绣的大部分都是些小帕子之类的小物件。
但就算只是简单的帕子,上面的花纹那也是毫不含糊,花草鱼虫,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你的手艺我还能不放心?”老板娘笑着打趣道,“要不是你,我这小绣坊生意哪那么好咧?”
这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但陈氏的绣品确实是最受喜爱的那个。
因着那样式花纹都没得挑,就算只是只是镇上的小绣坊,也有不少小娘子和姑娘攒着银子来买。
“那可不都是托您的福吗。”
陈氏把梨梨放到地上,从带来的小篮子里翻出自己带来的绣品。
陈氏和绣坊老板很快就就着这绣品讨论了起来,梨梨得了自由,便自己在周围转着。
绣坊不大,梨梨看了两圈就没东西看了。
梨梨走到绣坊门口,百无聊赖的坐在门槛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街头的茶铺和各种吃食摊子上坐着歇脚进食的百姓,有些杂乱的街道两旁开着各种铺子。
有许多卖菜的百姓,都聚集在转角的地方,汇聚在一起。
梨梨瞧见镇上唯一一家粮铺,门前摆着一块板子,上面标着今日的米价。
现在不是丰收时节,又逢大旱,米价有些贵,一两一石,一石十斗米。
按照南晋的算法,如今一石便是大约一百二十斤左右。
一两是一千文,那一斤米便要八文钱左右。
这么算或许看着还挺便宜,可实际上一斤米只能煮六七碗饭,最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天便可吃一斤米。
但眼下家家都省着粮食吃,大多数时候还是煮稀粥或者做玉米饼子当主食。
因此一斤米实际上可以让一家三口吃两三天。
若是家中人口再多些,这么个吃法也只能吃一天。
像沈家这种人口多的,家中十几口人,就算只有晚饭吃米饭或喝粥,也得一天用上个两三斤的。
那一天便是二十五文钱左右。
梨梨蹙眉,二十五文钱,这也太多了。
二十五文钱听着少,可实际上一点儿也不少。
梨梨听说,在镇上的酒楼里干活,一天都只有七八文钱呢。
梨梨心里计算着,就按照省之又省的算法。
一天两顿,一顿饼子,一顿稀粥,三天一顿米饭。
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不算其他,只算米钱,一个星期也得花上至少五十文。
那一年就是二两多了。
有地的人家还好,交了粮税还能剩稻子自己打米吃,倒是花不了这么多。
可也不是人人都有田地,也不是人人都是劳动力。
说到底,米价贵,不过是因为如今荒年供不应求罢了。
听马村长说,隔壁西乡郡的米价都炒到三两银子一石了,就这还全被有钱人家买走了。
穷苦人家不仅没钱买,还买不到。
梨梨长叹一声。
“唉。”
愁啊,愁啊。
穷啊,穷啊。
梨梨现在更加觉得,阻止那个什么知州提税,是必必须须的事。
百姓本来就过的艰难,再多交两成税,还怎么活呀?
梨梨正托着脸苦恼呢,余光瞥见从那边街角转过来,一个女子面带怒色,急匆匆地走在前头,另一个男子在后面穷追不舍,面带哀求,一直追着那女子说些什么。
梨梨注意力登时一转,呀,有瓜吃!
这女子眼熟的很,年轻又有些小美,却生的有些刻薄样的,可不就是那日在她家门口撒泼的小李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