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对人们来说，更像是一次信息和感情的交流会。
成年人每个人都那么忙，难得聚在一起说说话，探讨一下辽城的官场和商机。
二老身体安康，这个仪式就能维持下去。
人聚齐，老中人的几大话题就浮现在饭桌里。
尤其是其他弟弟妹妹还在读中学，连八卦都没什么意思，大多数话题就围绕着吕锦程开启。
“程程在江城习不习惯，听说那边特别热？”
这是大姑吕秀梅的问题。
“还行，还行，我一般不怎么出门。”
吕锦程笑着回应。
他不是不怎么出门，他要么坐车要么开车，只是不怎么走路而已。
出没的地方有空调，再热也热不到他。
“程程谈女朋友了没？”
小姑吕秀莲也跟着凑起了热闹。
“谈了，但是有点多，不知道怎么跟你们介绍。”
吕锦程实话实说。
“这孩子”
大家笑成一团，谁也没当真，就当是吕锦程开了个玩笑。
“哥，数量多没有用，你得有质量！”
吕晓涵夹了块牛肉，笑眯眯地接了一句。
“要是像我们一中上一届的钟学姐那样，谁要是跟她在一起，恐怕要天天发朋友圈昭告天下了。”
“是吗？不至于这么没定力吧？”
吕锦程强忍笑意，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
“切，一看你就没体验过。”
吕晓涵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对于大学生而言，假期回家走亲戚，是固定流程。
吕锦程一家人回家的路上，主驾驶的吕余庆想起刚刚饭桌上的话题，好奇道。
“晓涵说的钟学姐，是和你一起下飞机的女孩子吧？”
“是啊。”
吕锦程点点头。
“那好像是钟建华家的女儿”
“我就说你怎么半天才过来，跟人家打招呼去了？”
李燕看了看欲言又止的丈夫，接了一句。
“爸，你跟她家人是不是很熟？”
吕锦程试探道。
这是他上一世完全没有触及到的领域。
曾经的吕总，只知道钟瑞曦的家人也都在政府工作，父母均担任环节干部，是典型的中产家庭。
再往下，他就不知道了。
“算是还可以，工作上打过几次交道，也一起吃过饭。”
吕余庆不置可否，又跟母子二人随便说了几句。
“多俊的姑娘啊！程程你努努力，我听你爸说，她跟咱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虽说那天只是惊鸿一瞥，可李燕一眼就看上了钟瑞曦。
“妈，真的要我努力吗？”
“怎么，你都是给爸妈打零花钱的人了，自信点行不行！”
李燕还以为吕锦程是没有勇气，温柔地鼓励了他一句。
“行，那我找个机会喊她来家里吃饭。”
吕锦程倒是一点藏着掖着的意思都没有。
他从来都是念头通达，干脆直接大大方方地告诉爸妈。
“啊？”
这下反倒是李燕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你和钟建华的女儿在一起了？”
吕余庆停好车，扭过头惊讶地看着吕锦程。
那可是钟建华的掌上明珠啊。
之前饭局上聊起天时有人提过，钟建华在工作那么忙的情况下，依然天天开车接送钟瑞曦上下学，就是为了她不陷入早恋耽误学习。
这才出去上学一个学期，就被自己儿子拿下了？
“对啊。”
吕锦程笑着承认：“晚上我就不在家吃了，和她约好了出去玩。”
“.”
李燕和吕余庆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异样神情。
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六点钟一到，吕锦程准时出了门。
习惯了有自己的座驾，回到辽城其实还有点陌生。
因为尽管把辽城叫做是小城市，可它的地理面积确实很大。
一个地级市，要比琼海省加在一起还要大。
想了想，他干脆回去取了自己高中时的电瓶车钥匙，朝着钟瑞曦家的方向骑去。
“哟，大老板总算学会消费降级啦？”
离了老远，男人就被街边亭亭玉立的身影吸住了目光。
今天的钟瑞曦打扮得相当用心。
与高中时代的清汤挂面不同，她化了个全妆。
衣袂飘飘，原本就高挑靓丽的她气场十足。
连颀长的睫毛，都用小夹子处理得根根分明，显得一双眸子愈发灵气逼人。
她穿了一件御寒的米色呢子大衣，细润的腰间依稀能够瞥见浅色毛衣的下摆。
钟瑞曦其实很少穿这种相对贴身的毛衣。
不仅仅是因为静电，这种贴体的毛衣虽然看上去优雅，但是实在太显曲线。
如果不是出来和吕锦程约会，换做是日常其他场合，同学或者路人们难免会用一种赞美到失礼的目光上下打量。
那纤细的腰，那圆润的肩，那饱满的上围。
毕竟，她平时是很少这样显露身材的，何况现在是冬天。
呢子大衣下方，顺着大腿根部，是一件光腿神器。
从大腿到膝盖到小腿的这份匀称、挺拔，却又稍稍带了一点诱人的少女线条，被绒丝袜紧紧包裹。
藏住更加如丝润滑的肌肤，这一幕，去拍写真都绰绰有余。
看到吕锦程骑了个颇为眼熟的电瓶车，钟瑞曦忍不住抿起嘴乐了起来。
在学校他开路虎揽胜，回家反倒只能骑电动车。
她一边调侃，一边跨出左腿，坐在吕锦程的电瓶车后座，双手将男人的腰紧紧箍住，半边脸轻轻贴了过去。
“冷不冷？”
辽城的冬天堪称凛冽，好在最近没有下雪，一路上尽是坦途。
“不冷，我穿得可多啦。”
钟瑞曦靠在晚风和男人后背里，声音明朗又欢快。
“你知道吗.”
“嗯？”
“上学的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这样送你放学。”
刚好车子驶过辽城一中，看着母校标志性红白相间的教学楼，上面还亮着几盏属于高三生的灯，吕锦程感慨万千。“就这么想和我早恋？”
钟瑞曦咯咯笑了起来，嘴角微微翘起。
不难听得出，男朋友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对她的爱意。
“当然了。”
等待红绿灯的间隙，吕锦程扭过头，把脸埋进钟瑞曦带着淡淡香味的发丝间，低声回答道。
有的人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白月光。
那只是在你情窦初开时见到过的上限而已。
正如朱元璋后来怎么也不信那碗珍珠翡翠白玉汤，只是碗烂白菜汤。
思绪融化在空气里，他仿佛看到穿着校服的钟瑞曦，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时间线的自己。
那个世界的他，对钟瑞曦的印象，永远停留在她身穿校服的青葱年代。
两个人的结局成为了轨道平行的生命线，不再相交。
她不会对他露出甜甜的笑，不会在寝室楼下喊他去南书院上自习，不会挽着他的胳膊撒娇，也不会换上套装和高跟鞋，走上倍受瞩目的辩论赛场。
更不会在下了飞机的第一时间，红着脸躲开吕锦程父母的视线。
她永远年轻，永远漂亮，穿着中学时代的校服站在回忆里，毕业照上笑靥如花。
男人路过母校时的感叹，不是因为回忆。
是想起了那个曾经笨拙，曾经青涩，曾经求之不得的自己。
“过几天潘璇她们要请你吃饭呢~”
“请我？”
“对啊，你不是让她们赚到兼职费用了嘛，平时你没什么时间，好不容易回家放松了，当然要找机会犒劳犒劳你。”
数九寒冬的约会，老是骑电动车确实有点难顶。
两人绕着主干道，一边骑行，一边聊天。
过了一小会，转方向前往辽城中心区域的万达广场。
“那可得提前说，因为我那几个发小也约我一起打游戏来着。”
找了个空地停好电瓶车，吕锦程牵着钟瑞曦走向电梯。
“又要去网吧？”
“对啊，男人简单的快乐。”
2015年的冬天，盘点辽城可以约会的地方，其实并不算多。
不像后世在美团和大众点评app里层出不穷的剧本杀店，密室逃脱店，diy手作店.
这个时候都还没有。
所以辽城不同年龄段的小情侣们，约会重合度最高的也就是老三样。
要么吃饭，要么去ktv唱歌，要么就去看电影。
一月份，已然有不少贺岁佳片正式在院线登场。
不过，钟瑞曦明显对贺岁片不是很感冒。
她拉着吕锦程，选择了一部爱情片。
12月中旬刚刚上映的《匆匆那年》。
这部片光是看名字，就逃脱不了爆米花电影的宿命。
钟瑞曦捧着一桶爆米花，要了两杯可乐，一边看电影一边捏着爆米花投喂吕锦程。
黑暗中两人依偎在一起，完全分不清到底是爱情片的情节甜，少女的手指甜，还是爆米花和碳酸饮料的味道甜。
情侣观影，其实也是有门道的。
每当到这种相对昏暗的私密场景，还没确定关系的情侣之间，气氛多少会变得有些微妙。
所以在影片的选择上，更要动一动脑子才行。
比如还没有挑明关系的情侣，就比较适合看爱情片或者恐怖片。
恐怖片里昏暗阴森的环境、惊悚诡异的bgm、潜藏在角落的灵异怪物、难以正视的残肢断臂
但世上真正能享受恐怖片的勇士是少数的，大部分人对恐怖片都抱着一种暧昧的态度。
正因为沾了“吊桥效应”的光。
不管是过一座吊桥还是看一部恐怖片，如果在提心吊胆时身边有另一个人，就很容易错把这种情境引发的心跳加速，归结为是对方让自己小鹿乱撞。
而爱情片自然不用赘述。
十部爱情片里，不出意外九部都有着男女主角接吻的戏码。
其实亲吻本身尺度并不大，但在还没挑明处在暧昧的两人中间，自然有一种奇妙的心悸慢慢浮现。
不少情侣会在荧幕接吻后红着脸对视，轻轻地牵住彼此的双手，自然成就一段佳话。
就比如这一刻。
荧幕上的彭于晏和倪妮拥吻在一起，气氛慢慢发酵。
心如止水的吕锦程，悄悄瞄了一眼身旁的钟瑞曦。
马尾少女自顾自吸着可乐，漂亮的美甲捏着一颗爆米花，被面前的情节深深吸引。
虽然是爆米花电影，可她看得很认真的样子。
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对于吕总而言，还不如认真欣赏一下身边的女孩来得有趣。
男人一只手悄悄环上钟瑞曦的小腹，很快迎上了恋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干嘛啦？
你也想亲亲？
钟瑞曦已经猜到，恋人可能要过来有样学样了。
于是，她侧过头去。
缓缓闭上眼睛，双颊绯红，樱唇凑近。
吕锦程却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做那么大的动作凑过去。
他把外套拉过来，盖在两人中间。
左手原本准备搂住钟瑞曦，却渐渐上移，消失在贴身的那件短款毛衣里。
？？？
短短几秒钟的光景。
钟瑞曦睁开眼睛，咀嚼爆米花的动作微微一顿。
咬了下嘴唇，转头狠狠瞪了吕锦程一眼。
不是，这可是电影院.
他在干嘛呢？
但钟瑞曦依旧面无表情，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玉色生暖香，人间知美意。
直到少女的眼睛里漾满了阵阵雾气，平稳的呼吸间，都失去了原有频率。
她才赶紧按住吕锦程的手。
掐了一下对方，让男人的小动作不再肆无忌惮，注意一下形象。
她果断叫停。
好痛好痛
男人吃痛，不禁缩回手，笑眯眯地深吸一口冷气。
“你别说，这片子还挺好看”
很快电影结束，两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放映厅。
吕锦程面不改色，似乎刚刚的事情压根没发生过一样。
钟瑞曦刚刚走出洗手间，整理着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消失的扣子，以及皱巴巴的小毛衣。
“啧啧啧，你真的认真看了吗？”
她撇了撇嘴，白了一眼吕锦程。
他心思全在自己身上，压根就没怎么看电影！
“看了呀。”
两人并肩走出电影院的散场人潮。
寒假时节，万达广场的年轻顾客实在不少。
“那你说，为什么最后那对情侣会分开？”
钟瑞曦试图戳穿吕锦程的谎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当然是因为”
吕锦程刚想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好久不见啊，钟瑞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