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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王可以杀了使者,但使者的灵魂却因为拥有魔王的印痕而不死不灭,再次转世,无论在任何时空,以任何身份复活,他依旧是魔王的使者,他们的灵魂将在遥远的两端彼此感应。

    一般来说,魔王都是喜新厌旧的,仆人大概每一百年就得换新一次,所以谁都不会没事给自己放一个丢都丢不掉的使者在身边。

    但路迩没有想到这些。

    也或者对他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他现在比较在乎的,是江烬如果成为他的使者,就可以代替他去接受契约召唤。

    而江烬起码会在前三个召唤世界里,都受到契约的“新手保护”,见习大魔王总是会有一些优待的。他能够很轻松地完成那些人的心愿。

    然后他就可以顺势得到魔力的滋养,再用增强的魔力来为这个世界升维!

    江烬听完了路迩说的话以后,完全没有任何质疑与犹豫,点头道:“好。”

    他当然不会拒绝路迩,他也和路迩一样,认为“永生永世不死不灭的相互陪伴”是一个完全不需要担忧的问题。

    因此就这样,昨晚,他们便签订了魔王与使者的灵魂契约。

    而今,江烬已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异能者,他是享有永生寿命并且即将接受契约召唤的魔王使者。

    路迩担心夜长梦多,因此打算带着江烬早些去接受第一次召唤——他亲自跟着,绝对不会有问题。

    没想到,计划在这天一早,有了变化。

    路迩打开酒店房门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外面大排长龙等着见他一面的人类,他看到的是一大片若隐若现的光芒。

    是信仰。

    是人类对他的信仰。

    此时此刻,门被重新关上。

    受到人类信仰的大魔王缩在沙发上,想咬手指,江烬却给他捏住。他就去咬江烬的手指。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那样啊?我什么也没做啊。”

    江烬被他的问法给噎住,有些啼笑皆非。

    路迩在几十个小时以前,从天而降,救了麓城甚至全世界的人。

    但他现在却一脸迷茫地说“我什么也没做啊”。

    作为已经和大魔王签订了灵魂契约的使者,江烬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人身上的信仰。但他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江烬也很理解路迩的反应。

    路迩所做的一切,对他自己来说不过信手拈来举手之劳,他之所以不居功,因为他不觉得那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江烬抱着他,亲了亲他的发端,道:“迩迩,并非只有肝脑涂地牺牲自我才算是伟大,你为人类带来了和平与安定,你就当得起我们的崇拜与信仰。”

    路迩眨眨眼,哦了一声,说:“你们人类真客气呀。”

    江烬忍不住笑了出来:“……迩迩,以前没有这样过吗?”

    路迩看着江烬,半晌,咽了口唾沫。

    他真不想承认,他以前确实没有被这么多人信仰过。

    在江烬以前,路迩确实也有过信徒——无非就是最初的那一两个契约对象。

    他帮他们完成心愿,于是他们一激动,一兴奋,一满足,就短暂地信仰了大魔王一段时间。虽然那种信仰很少,但当时路迩还是很知足的。

    不过随着对方的离世,又或者随着大魔王完成契约后离开,这些信仰很快就不见了。

    那些信徒忠诚的对象根本不是大魔王本人。

    他们只是崇拜那个能够带给他们好处的对象。

    换了谁都一样。

    唯一一个真正让路迩感受到信仰之力,并且还让他清楚地知道这份信仰不会消失的人,就只有江烬。

    刚才打开门,看到门外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金光闪闪的时候,路迩的第一反应是:好多江烬啊……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些信仰并没有江烬的那么强盛。

    但却很多。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承载了一些对魔王的崇敬与信仰。

    所以当他们站在一起时,那些原本毫不起眼的微光,就成了连路迩都觉得刺眼的闪耀。

    第54章

    人们带着对大魔王的信仰, 守在门口这么些天,是为了什么呢?

    路迩关上门的那一瞬是在想这个。

    不怪他对此心生疑惑,实在是他没有经验也没有参考答案。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当他打开这扇房门, 外面的人或许会争先恐后地涌到他跟前, 请求他长此以往地照拂这个世界——毕竟见识过大魔王的力量,他们有想要依附的心也实在正常。

    路迩也考虑过的, 既然他们愿意信仰自己, 那么, 小小布施恩泽也未尝不可。

    他做足了心里准备工作以后,再一次打开了酒店房门。

    事情却与他所想相去甚远。

    路迩花了好一会儿工夫, 才辨认出排在第一个的人是谁。

    伦特百港的异能者,如今特警大队的副队长。萧其。

    大概是因为在门口等了好几天, 萧其左手拎着的一篮水果好像熟过头了,右手提着的蛋糕也已经过了最佳赏味期。

    但他没敢离开这里去重新准备, 否则这个排头第一的位置就要被抢走了。

    他看到路迩开了门, 立刻站起身, 笑得有些拘谨——拘谨,真是个不太适合萧其的形容词。

    路迩记得第一次和萧其打照面的时候,这个略显阴暗忧郁的男人在那个逼仄的小卖部里,用一种令人不舒服的警惕的目光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