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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红雪抬眸瞧着她,眼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张了张嘴,说:好。

    其实,他本来是想说,他不会挑选料子的,可是很莫名其妙的,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来。

    公主姨姨的确对他很好很好,他不是废人,总该做些事情的。

    罗敷立刻又说:叶开会陪你去吧。

    她把叶开拎过来,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道:给我去把你的烂靴子换了!

    叶开:

    叶开老老实实地说:好的。

    她把两个少年赶出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着白纱的女子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罗敷身后。

    罗敷道:怎么?

    白纱女子道:有人进边城了。

    罗敷:哦?

    白纱女子道:沈二娘送来消息,是花白凤。

    罗敷眯起了眼,笑道:沈二娘是主动在找下家呀。

    白纱女子冷哼了一声,道:在公主手下,不比在其他人手下强多了?那什么劳什子花白凤,把婢女送到马空群那老男人手下十八年算什么好人?

    这白纱女子很年轻,并不是昔日石观音的徒弟,而是后来被曲无容收归门下的,名叫争流,跟了罗敷的姓。罗争流年少时很有一段悲惨的经历,在罗园中将养了几年,与罗敷也熟识。

    罗敷对待下属的态

    度相当平和,况且她又是小辈,小辈们对着红大爷不敢放肆,到了罗敷这里,话倒是都多了起来。

    罗敷笑了一笑,道:好啦,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处理,你回去吧。

    罗争流道:是。

    她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罗敷扭头,对荆无命道:少爷,走,我们出门去。

    荆无命淡淡地嗯了一声。

    另一面,叶开正在和傅红雪一块儿慢慢地走在边城的街道上。

    傅红雪的跛脚不是天生的。

    花白凤自白天羽死后,就搬了家,她不只要躲避来自马空群的追杀,还要躲避西方魔教──玉罗刹早就死了,但魔教毕竟还在,记着她叛教的人也不少。

    这倒并不是因为荣誉或者仇恨什么的,只是单纯因为,捉住了花白凤,就等于捉住了功勋。

    所以,花白凤带着傅红雪住在深山之中,家中只有一个老仆人。

    花白凤整日沉溺于痛苦与仇恨之中,傅红雪小的时候走山路,不小心摔断了腿,又因为山间没有接骨的大夫,仆人出山去请,耽搁了几天,这才导致他留下了这么严重的后遗症。

    他从娘胎里来时,就带着癫痫的病根,才四五岁时又摔断了腿,那时候,花白凤几乎要气疯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有可能不能为白天羽复仇的事实,恶狠狠地揍了傅红雪好几顿。

    这令傅红雪厌恶自己,痛恨自己。

    许多年后,这些自我厌恶也没有消失,他一直不喜欢和别人并排而行。

    但叶开一定要与他并排而行。

    傅红雪没有说话,两个人一块儿,慢慢地走在街道上。

    叶开还问:你会不会很快就要换靴子?

    因为傅红雪的右腿是拖在地上的,这应该会导致他的鞋子特别容易磨损。

    傅红雪慢慢垂下头,瞧了一眼自己的靴子,道:靴子是特制的。

    叶开笑眯眯道:哦~~

    叶开这个人是有魔力的,他既不过分关注傅红雪的瘸腿,也不会因为过分关注而假装自己不知道,他的态度这般平和自然,就好像他只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好不好这问题一样。

    傅红雪的心情好似也平静了许多。

    两个人一块儿往陈大倌的绸缎庄走去。

    黄沙忽又刮起,傅红雪眯了眯眼,伸手挡了一下,不想让风沙挡住自己的眼睛。

    风沙里走来了一个黑衣人,一个黑衣的女人。

    她的脸上蒙着黑纱,露不出脸来,她的身上穿着黑衣,纯黑色的衣裳,好似乌云一般拖在地上,衣袖之下,有一双如鬼爪般的手露出来,干瘪而苍老。

    傅红雪的脚步忽然停下,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黑衣的女人,整个人好似都已僵硬,他突然看不见叶开、也听不见叶开在说什么,他整个人被抛进了一片奇异的空间之内,除了这个黑衣女人之外,他注意不到任何人了。

    傅红雪的口中喃喃道:母亲

    这个黑衣、鬼爪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花白凤。

    叶开也注意到了她,他不得不注意她。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她脸上的黑纱。

    叶开的第一个想法是──好像丁白云。

    丁白云的脸上也带着这样的黑纱。花白凤没有毁容、没有在自己脸上划上七十七刀,她与丁白云还是互相仇恨的情敌关系。可是她们二人,在白天羽死后,却是如此不约而同地穿上了黑衣、蒙上了黑纱,好似在昭示着她们未亡人的身份。

    叶开第二眼看到的是她的手。

    花白凤的年纪与公主姨姨应该差不了多少,十八年前,她们都正年轻。

    公主姨姨的手丰腴、雪白,指甲上认认真真、讲讲究究地涂着艳红色的蔻丹。可是花白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