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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融顺势睁开眼,“醒了?”

    姜致点了点头,她说:“我们——”

    刚刚发声,喉咙就是尖锐的疼痛。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短短的震惊过后,姜致提起眼睛望向眼前的周融,她手势慌乱里带着几分惊喜,‘我能说话了。’

    周融道:“不着急,到时候安排医生检查看看。”

    他坐起来,目光探究地看向姜致,问:“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姜致脑海里的记忆渐渐复苏,她记得自己昨天夜里在周融怀抱里哭到颤抖,还有那些情绪,那些声音……

    后知后觉的,她有点怕了。

    她怕自己再次伤害周融。

    也怕自己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

    姜致抬手握住周融的手臂,紧紧攥住,她看向周融,‘我想见马医生,立刻。’

    马医生是之前负责给姜致做心理咨询的医生。

    周融伸出双臂把她抱进怀里,耐心的顺着后背,就像是顺开炸毛的小动物一样,“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姜致使劲地摇头,她牙齿咬着下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周融的手掌贴着她的手腕,他极其耐心地安抚着。

    然而,在下一秒——

    女人眼底发红,用力咬上周融的肩头,她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血迹顺着肩头布料渗透。

    铁锈的味道蔓延进喉舌。

    推门声响起。

    周融抬眼看过去,他转而把姜致揽入自己的怀中,让她的头埋进,牙齿陷进皮肉,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仅仅是抬头看向眼前推门而入的许助理。

    许助理也不想来,但昨天发生的事太多,他过来会更安全一点。

    “可以吃早餐了。”

    周融:“你先去吧。”

    许助理抬眼看过一眼,他房门没有推的很开,正好能看见屋内的场景,女人睡裙凌乱,长发坠落,她的半张脸伏在周融身上,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暧昧又缠绵一般。

    许助理没有多想,抬脚就走了。

    周融侧过身,微微看向眼前的姜致,问:“要起来吗?”

    姜致渐渐松开嘴,她理智恢复了一点,看着周融,问道:‘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周融说:“你就是咬我一口,又没拿刀刺我。”

    他说的轻描淡写,姜致心口却笃笃的痛,她沉默几秒,半晌没开口。

    只是在周融解开衬衣的时候,她匆匆偏过头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周融说:“马医生可能不会来,我让他老师来一趟?”

    姜致倏然抬眼,‘老师?’

    目光却在看见周融肩头那个偌大的牙印为之一顿,皮肉翻出,可见其中有多么用力,她的唇线一点点紧抿,半晌点头:‘好。’

    周融坐在她不远处的茶几上药,宽肩窄腰,线条干脆流利。

    他说:“我没和你说过吗,就是陈老。”

    姜致:‘……?’

    男人上完药,穿上衬衣,扣好下端的几颗扣子。

    他迈步往姜致那侧走过去,“我等会早上叫陈老过来。”

    姜致心情乱,她嗯了声,看着男人越来越近的步履,她叫住了他。

    隔着一米的距离,她抿了一下唇,‘就这个距离,不然我怕我伤害你。’

    周融定定看着她。

    姜致没再开口,绕过他,往外走去。

    周融落后她半步,他看着她下楼,转而拨通陈老的电话。

    陈老是一个小时后过来的。

    第534章 特别在意

    姜致坐在沙发上,眼前不远的壁挂电视正在放着,她盯着电视上的泡沫剧,像是在看,却又没完全的看进去。

    昨夜突来狂风暴雨,今日温度跟着骤降。

    她的膝前盖着柔软毛毯,双手放在毛毯下,紧紧攥住到指关发白。

    姜致略微侧目,看见身侧站着女佣,她张了张唇。

    女佣会意道:“顾先生就在您旁边的会客厅里。”

    姜致太担心自己会再度伤害到周融,不允许他和自己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如果有,也必须保持在三米的距离内。

    可,在这一刻,她又发现——

    自己在看不见他的时候,又会疯狂的想念他。

    这种想念就像是在骨头缝里滋生,肆意漫长。

    兴许是这么多日的陪伴,她终于有一刻的心软,也可能是猛然爆发的情绪,让她终于成为了一个鲜活的人,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想寸步不离,目光长久的注视着他,否则那种心焦就像是蚂蚁爬过心头,让人难以忽视。

    人终归还是一种矛盾的动物。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她听见门口汽车喧嚣的声音,侧头望去。

    陈老踱步进来,老爷子今天也穿着中山装,身上带着长久相伴的药草味,让人心安。

    姜致飘忽不定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定了下来,她的视线也紧紧看着他。

    正欲开口,陈老抬了抬手,打断她将要脱出口的话:“大概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

    姜致盈盈垂眸。

    陈老看了看她身后的女佣,又看了看站在角落的佣人,让他们先下去。

    等到客厅里的佣人全部走开,保持着一个听不见的距离。

    陈老正了脸色,目光坦然又沉静,“你说你听到了一种声音,是什么样的声音?”

    姜致想开口,可稍稍扯动,嗓子眼的疼就蔓延开来。

    半晌,她还是举起手,慢慢比划了出来,‘它让我杀了周融,说只有这样,我才会得到解脱,得到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是我家庭的罪魁祸首。’

    ——家庭美满是相当久远的词了。

    那是小小的姜致做的梦,而不是她的。

    那时候,小姜致虽然还不懂什么叫重男轻女,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家里人的偏心,她不敢奢求太多,只想让家里人不偏心,公正的对待她和弟弟。

    可是一次次尝试,换来的都是失败。

    直到,校医告诉她,她可以做到的,只是要付出一点无伤大雅的代价……

    前因后果说出来的同时,记忆就像一把钩子,把血淋淋的真相全部钩出来。

    姜致唇线乍然收紧,她略微垂下眼睛,看都不敢看陈老。

    陈老也看着她。

    转眼间,他从包里掏出一直较长的线香,还有专门摆线香的香器,一一点燃,烧开。

    淡淡的清香沿着雾气飘散出来。

    沉杂繁乱的思绪里,只剩下那个时代里的小县城。

    姜致的呼吸也越来越平稳,她稍稍闭上眼,身子软软靠上沙发。

    陈老瞧着她,伸手替她盖上毛毯,随后悄无声息往外走去。

    男人就站在门口不远处。

    陈老声音压低:“不敢进去?”

    周融收回目光,视线一片坦荡,“她不让。”

    陈老一眼怒其不争,他抬手拍了拍周融的肩头,人相处久了,总会看透对方的情绪,比如现在,周融虽然表现的淡淡的,但他眉眼间压低紧绷的情绪却在告诉自己——他在害怕,甚至在焦虑。

    一个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人怎么会紧张害怕呢?

    除非那个人,他特别在意。

    在意到他认为自己这辈子少不了这个人,她是他的生命。

    她死,他便也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沉默几息。

    陈老道:“祸福相依,你倒也不用太紧张,这关她迟早要闯的,闯不过早晚也会自毁,闯得过就是雨后天晴,都过去了。”

    陈老点燃的虽是普通的线香,可早在之前,他就开始用话术引导姜致了。

    把她引入那个梦魇里,让她再做一次选择。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够干预她。

    周融还是没说话,在逐步滚烫的阳光下,他站在唯一阴翳丛生的门板后,像是荆棘之下的守门人,一步不离。

    陈老看着他的样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就陪他继续站着了。

    时间如同漫长的流沙,一分一秒都显得十分难捱。

    烟燃烧,再熄灭,再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