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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君皎,秦不闻看着面色阴冷的男子,再不顾什么礼节风度,朝她奔来,张扬一笑,是我赢了。

    她用口型,这样对他说。

    季君皎瞳孔剧烈收缩,他伸手去抓秦不闻。

    但那飘摇的身体却是笑着,往身后倒去。

    那一瞬间,季君皎猛然想起许多年前,宫宴对弈,他分到了与她博弈。

    两人下了三炷香的时间,只待日头从东边移到正南。

    最后,秦不闻挑眉一笑,张扬落子。

    太傅大人,是本王赢了。

    胜半子。

    那时,季君皎虽身为太傅,却仍旧宠辱不惊:恭喜殿下。

    秦不闻把玩着手上的黑子:对弈,还没人能赢过本王呢。

    这话说得桀骜不驯,却也是事实。

    季君皎声音淡淡:殿下,人不会一直赢的。

    是提醒,也是告诫。

    秦不闻听出来了,但秦不闻不在意:旁人不会一直赢,但本王是长安王。

    本王永远是胜的那个。

    而如今,面前的红衣女子眉眼倨傲张扬:季君皎,是我赢了。

    你看,她一直都是胜者。

    那具身子终于飘摇跌下,好似一枚轻飘飘的树叶,风雪一吹,便能飞走一般。

    季君皎扑至崖边,那紧握的手缓缓打开,却只有满手金粉。

    风一吹,便散了。

    一点踪迹都不肯留给他。

    远处,暗处。

    长瑾放下手上的弓弩,神情平静淡然。

    刚才那支箭羽,是他射出去的。

    收了弓箭,长瑾掸了掸身上的雪花,悄然离去。

    --

    皇宫,寝殿。

    长瑾来到宋谨言的寝殿外,将身上的披风交给内侍,询问一旁侍奉的宫女:陛下如何了?

    宫女低着头,颤颤巍巍:陛、陛下一直在寝殿里砸东西,奴婢们不敢进去。

    长瑾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推门而入。

    才一推门迈入一脚,一只花瓶骤然在长瑾脚边炸开!

    有碎片擦过长瑾脸颊,划开一道血痕。

    长瑾神色平静,恭敬地躬身低头,走到寝殿中央。

    寝殿的香炉中,燃了极淡的熏香。

    这熏香只用一点,便能让人手脚麻痹,陷入昏迷之中。

    但长瑾没想到,陛下居然能醒过来。

    寝殿中,宋谨言四肢无力,近乎狼狈地跌在地上。

    周围一片狼藉,那价值连城的花瓶瓷器,都被宋谨言摔了个粉碎。

    长瑾并不在意这些,恭敬地跪在了宋谨言面前。

    陛下,长安王殿下已经坠崖,她心口中了老奴一箭,活不成的。

    说这话时,长瑾的声音无波无澜,与往日那副慈爱和善的模样,全然不同。

    宋谨言根本站不起来。

    就连双手都没力气撑起身子。

    为了保持清醒,他用瓷器碎片划开自己的皮肉,那龙袍与地毯上,满是血渍。

    他低着头,神情不变。

    陛下以后,便可高枕无忧,稳坐皇位。

    长瑾声音清清淡淡。

    许久。

    那是

    宋谨言似乎说了一句什么,长瑾未听清。

    陛下,您说什么?长瑾出声问道。

    那是我的秦不闻!!

    宋谨言歇斯底里地吼出声来,他死死地瞪着长瑾,眼眶猩红,目眦尽裂!

    仿若发怒的兽,不顾一切!

    那是我的秦不闻

    第258章 你们凭什么!?

    长瑾公公是宫里的老人儿了。

    自先帝登基之时,他便已经跟随在先帝身后,侍奉先帝日常起居。

    先帝生性多疑,能够让他信任的人并不多,长瑾便是其中之一。

    宋谨言至今记得,那年上元灯会,他兴高采烈地做了灯笼想邀阿闻哥哥一同游玩。

    可到了偏殿,便听到房间内父皇与长瑾公公的密谈。

    那孩子是秦家忠烈之后,留下她能稳秦家将的军心。

    可陛下不必对她这般仁慈和善。

    当时,朕看到她那一双眼睛,与死去的秦渊别无二致,真让人欣慰又憎恶

    将她留在身边,对她好,替她掩藏身份甚至教授她武功,都是为了让她明白,朕就像死去的秦渊,是她恩重如山的父亲。

    谨言作为东宫,仁慈有余,野心不足,若将来继承大统,恐怕不会对他的兄弟姐妹动手的。

    哪有手不沾血的皇帝?

    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上的,哪个手上不沾了父母兄弟的血,踩着他们的尸身?

    东宫太子宋谨言,过于仁慈了些,做个闲王倒也罢了,但他是要做皇帝的。

    既然他不肯动手,那么作为父皇,他只能想办法为他培养一柄利刃,代他去做这一切。

    你瞧,秦不闻就是个很好的人选。

    武功高,悟性好,又足够聪明。

    只要稍加利用,以亲情感化,她便愿意为皇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