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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不闻闻言恍然,咬牙切齿道:宴唐,所以你是在用你的痨病,博一个我可能出现在长安王府的机会?

    被拆穿的宴唐不见丝毫窘迫,他嘴角的笑容依旧浅淡,说话语气平缓,温柔含笑。

    殿下,我赌对了,不是吗?

    文人好赌,而宴唐,极少做输家。

    秦不闻抿唇,神情严肃:那宴唐,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今夜不出现呢?你的痨病便不治了?

    咳咳咳

    话未说完,面前的清润公子一手作拳,抵在唇上,剧烈咳嗽起来。

    咳嗽得太厉害,就连脸上都充了血,秦不闻上前,想要替他顺顺气。

    宴唐却抬手,阻止了秦不闻的动作。

    他终于止住了咳嗽。

    苍白的脸上因为刚刚的咳嗽,染了几分不正常的红,显现出几分病态的美感。

    殿下,总不会对属下这般狠心的。

    宴唐喘匀了气,清润的嗓音掺了些粗粝的沙哑,语调却温润依旧。

    对上他那双过于坚定的眼神,秦不闻都快被他绕进去了!

    宴唐太了解她了。

    他跟在她身边这么久,知道她的心软不忍,也知道她不会眼睁睁地看他出事。

    他可以毫无负罪地利用这一点,来达到与她相认的目的。

    就如同宴唐说的,即便她分明也清楚,来长安王府寻龙骨草,八成是一个圈套,但却仍然不可能拿宴唐的性命冒险一样。

    叹了口气,秦不闻穿过正堂去了偏殿,在偏殿拿了件大氅。

    这里的衣裳都已经很老旧了,所幸用来御寒还是够的。

    将大氅扔给宴唐,又将自己刚刚拿到的龙骨草,连带着玉盒一同丢给他。

    她走到宴唐身后,推起武侯车:走吧,我送你出去。

    有劳殿下。

    刺杀的事情,可有眉目?想起宴唐被刺杀一事,秦不闻略带担心地询问。

    武侯车上,男子声质清冽,仿佛羽毛轻扫过心间:只是小事,属下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殿下不必忧心。

    是贤王还是瑞王?

    宴唐笑得坦荡:瑞王。

    果然。

    宋云泽那家伙,做这种偷鸡摸狗,见风使舵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不过殿下不必担心,属下能自行处理,只有一件事,属下想要询问殿下意见。

    什么?

    瑞王,还留吗?

    宴唐说这句话的时候,恰有一只乌鸦沙哑地叫了一声,飞离树枝。

    雨后的夏夜,过于寂寥了些。

    宴唐的语气甚至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好像在询问今晚的夜色一般寻常。

    但秦不闻却相信,借着此次刺杀,只要宴唐愿意,宋云泽绝对不会好过。

    秦不闻没说话。

    宴唐便笑,声音干净透彻,带着一点被水汽滋润过的温润:属下明白了。

    要留着。

    出了长安王府,秦不闻原本想要推着宴唐回司徒府的,却被宴唐阻止了。

    殿下,您如今身份特殊,不必送我了。

    秦不闻担心:你一个人能回司徒府吗?

    宴唐笑得清隽:能的。

    他曾一人从浔阳来到长安,这几步路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临走前,宴唐提醒道:殿下日后若是有时间,还是去看看京寻吧。

    他自知晓你身份后,便一直想去找你,被我阻止,现在气性有些大,说到这里,宴唐无奈地笑笑,属下哄不了他。

    狼崽子向来只听秦不闻的话的。

    秦不闻应下后,看着宴唐离去的背影,吐出一口浊气。

    她有预感,与长安城的人再次有了羁绊,便不是那么好离开的了。

    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秦不闻戴了面巾,三两个纵身,回了文渊阁。

    --

    文渊阁内。

    原本以为季君皎已经睡下了,但当秦不闻回到偏院时,便见男人站在木槿树下,看着那满树的水露雨珠,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季君皎?

    秦不闻上前几步,开口询问:你怎么还没睡?

    木槿树下,男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先是脊背微挺,随即缓缓转身,长身玉立,风华绝世。

    第341章 我看见了你的唇。

    云销雨霁。

    季君皎站在那里,如同一束冷淡的月光,清逸孤独。

    见到秦不闻,季君皎眉目微微上挑,墨色的瞳孔如同深邃的夜空,深不见底。

    木槿花落了一地的花瓣,雪白的花瓣铺就一地,还有些落在男人肩头,无端让人生出几分,想要成为这花瓣的思绪。

    等很久了吗?秦不闻清声。

    他周身还带着冷气,却道:不久。

    院子里湿漉漉的,尘土混杂着水渍,水洼处十分泥泞。

    而季君皎却好似脱离于这些尘嚣喧闹,万千浮华过眼,污秽与水渍,不近他身半分。

    你去长安王府了。

    不是问句。

    秦不闻也没想隐瞒,点了点头:嗯,去取了龙骨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