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来看看,此人可认识?”

    良久,皇帝开了口,声音里似乎带着些许哽咽,可仔细听,又好似是一阵错觉。

    “是……”

    谢作缓缓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幅画卷,丹青墨笔将女子的容颜描绘的栩栩如生,好似活着一般,一笔一画皆能看到绘画之人的心意,有多么珍重。

    谢作的瞳孔狠狠收缩了一下,垂在两侧的手掌骤然捏成了拳头。

    承音安看着谢作僵硬的面容,似是没有察觉一般问:“谢作,你可认识这画中的女子?”

    谢作忍下心口腾升起的怒火,低头回:“草民认识……那是我的母亲。”

    “不知陛下从哪里得到的这幅画,可否将其归还给草民?”

    “此乃生母遗容,不容他人亵渎,还请陛下通融。”

    谢作说完便又跪在了地上,深深扣了一首。

    承音安并未出声,沉默的看着谢作,半晌方说:“这幅画是我亲手所画,为的是祭奠我心爱之人!”

    “还请陛下自重。”

    谢作猛然抬起了头,一双眼红的似血,眼里翻滚着腾腾怒火,一字一句地恨声说道:“我生母已逝,她之名誉不容他人诋毁,望陛下知晓。”

    “呵呵……”

    承音安轻笑一声,抬手抚上画中女子的容颜:“诋毁?亵渎?谢作,你可知我与你母亲早就相识,且交情匪浅!”

    谢作闻言一愣,心头突然颤了颤。

    承音安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你的母亲很温柔,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女子,也是我此生唯一拥有且深爱这个女子。”

    “直至如今,她的一颦一笑,都还停留在我的脑海里!”

    谢作听着只觉得刺耳无比,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里。

    即便他没有见过母亲一面,可那个拼死生下他的女人,亦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更不允许别人诋毁她。

    谢作缓缓站了起来,双眼赤红的望着承音安:“若你恨我父皇,大可以冲我撒气,但莫要牵连我的生母。”

    “她已逝世多年,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要这般编排她?”

    承音安听谢作还在称别人为父皇,心里也生了一丝怒火,嘴角故意挑起一个戏谑的弧度,漫不经心地道:“你倒是有孝心,可你怎知这是编排,而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呢?”

    “我与你母亲恩爱非常,就连你,说不定都是我的孩子呢?”

    “狂徒还不住口,休要诋毁我母亲。”

    谢作忍无可忍,举起拳头猛然朝承音安冲了过去。

    却不知为何,承音安并未闪躲生生挨了谢作一拳,嘴角都被打出了血。

    他不在意的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渍,像是要故意激怒谢作一般,眼神戏谑的看着他:“哈哈哈,谢作,若你叫我一声父亲,我将这皇位给你如何?”

    “欺人太甚。”

    这人不光编排诋毁他的母亲,还要污蔑他母亲的名节,种种相加起来,谢作心中怒火翻腾,失了理智,手腕翻转,一把小巧锋利的小小匕首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里。

    他抬起手,刀尖直直冲着承音安的咽喉而去。

    与此同时,谢作的身后,一道漆黑的影子突然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举着长剑飞身而来,剑尖所指之处,正是谢作的后心。

    承音安眼神一厉,微一仰头躲开谢作刺来的匕首,而后抬起手臂,徒手抓住暗卫刺向谢作的长剑,他的掌心登时被锋利的剑尖划破,鲜血横流。

    暗卫吓得瞪大了眼睛,立马收剑入鞘,单膝跪在了地上。

    承音安脸上没有丝毫异色,就像正在流血的手不是他自己的一样,淡定不已的看向暗卫。

    暗卫注意到承音安冷冽的视线,只得悄无声息的躬身退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谢作根本没有察觉到刚才自己游离在了生死的边缘线上。

    他眼睛通红的望着承音安,以及他喉间那一抹渗血的刀痕。

    理智渐渐回笼,谢作心里忽然升起一抹巨大的惶恐。

    他竟然刺伤了承音安,想想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以及那个正在等他回去的身影,谢作眼神一狠,再次举刀刺向了承音安的脖子。

    既然刀已出鞘,那就别无退路,唯有拼死一搏了。

    承音安自然看到了谢作眼中的狠辣与决绝,知道他要杀了自己,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气恼,心中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果然不愧是他和瑜儿的孩子,身体里流着他们的血,够狠毒!

    承音安嘴角扬起一抹笑,伸手抓住谢作的手腕,一个翻转就将他手里的匕首夺了过来,染血的手掌掐住了他的脖子,低下头看着谢作赤红的眸子,轻笑了一声:“你想杀了朕?”

    谢作垂了垂眼,遮住眼底的暗沉,讽刺的勾起了唇角:“我想你应该眼睛不瞎,足可以看清楚我的所作所为。”

    “哈哈哈哈哈!”

    承音安仰天狂笑一声,看着谢作满眼赞赏地道:“够狂妄,也够狠辣,我喜欢!”

    说罢,承音安突然脸色一冷,抓着谢作的脖子,猛然将他按在了地上,膝盖压在他的肚腹上,微微俯身凑近他耳旁嗤笑着说:“只是身子骨到底弱了一些,握刀的力气不足,如今的你太嫩,还杀不了朕。”

    谢作痛苦的抓住承音安的手腕,掌心下却是一片黏腻,鼻端还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但这一切他都无心理会,只睁大一双眼睛望着承音安,眼里是毫不服输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