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苏跟一名僧人套近乎,问到了这个敏感问题:大师,你修行吗?
答曰:修!
再问:你修的真是武道?
僧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答:佛门之中,心修为上!
他修的是心。
他不修身。
达瓦在他被人家噎了一把,多少有点窘迫的时候,悄悄地把他拉到一边:“他其实是资质欠缺,修不了武道,才拿修心当借口。你这是当面揭人家的伤疤。”
“由此可见,那位丘桑大师不是凡人啊。”林小苏感叹。
“为什么?”
“一般情况下,想修武还得有个资质的限制,可你瞧瞧丘桑大师,收的十多个弟子,个个能修武道,这慧眼,这佛缘,岂是一般人?”
“是啊!大家都说象丘桑大师这样的人,就该得到长生天的祝福。”达瓦单掌当胸,虔诚以告。
接下来的两天,林小苏跟达瓦的脚步踏遍了这方天地。
策马驰过大草原,他们的笑声感染了前面的羊群。
饮马塔里河畔,秋水之中,映照出他们的青春。
达瓦不会唱歌,或许,她不曾如此开怀,歌声也难以飞出喉头,但是,林小苏会唱,坐在马背上,在草原上的大风之中,他的歌声份外豪迈。
达瓦似乎都醉了。
晚上,大草原陷入了沉睡,天空之上,星光迷离,一轮新月挂在天际,寂静的大草原上,塔里河无声流过……
达瓦与他背靠背坐在星光下,遥望浩渺的天空。
“苏哥,在你看来,那轮月亮,是小夜吗?”
“她叫小夜,你叫达瓦,这轮月亮为什么不能是你?”
达瓦轻轻一笑:“你又犯规了!”
“是你引我犯规的!”
达瓦没有再开口,静静的夜,伴随着静静的塔里河,在月光下静静地流过……
这一夜,大草原上演绎何种风情,无人能知。
达瓦心中植入了什么样的星光月色,无人能知。
但是,在遥远的罗巴州,一家庄园里,发生了一件惊心动魄之事。
星光之下,一条人影突然出现在庄园的最高楼顶。
白衣如雪,银色面具反射出月光。
“什么人?”有人大呼。
哧!
一枚叶片高速旋转而出,此人脑袋凭空炸碎。
庄园全动,无数黑影纷飞,其中还有十几个基因人。
那条白影如花间之蝶,脚下似乎完全没有距离,花飞出,杀人,叶飞出,杀人,假山之石旋转而出,面前的一面墙轰然爆裂。
书房里面的格莱特公爵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这条人影……
哧!
一片叶子旋转而出,穿过他的额头,跟赫兰皇室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家大业大的格莱特家族本代当家人,格莱特公爵脑袋完全炸碎。
跟这座庄园隔了百里之遥的一处别墅之中,一名白种男子拍案而起,一声咆哮:“该死的!白衣天王,这是要做什么?”
无边的风波席卷欧罗巴大地……
草原上与达瓦策马奔腾的林小苏接到了一则讯息,猛地一勒马缰,马儿人立而起。
这是租的马儿,很驯善,但这段时间的放肆、放纵奔跑,似乎也激起了马儿的天性,比往日更加活跃。
“苏哥,有事吗?”达瓦的马儿转了回来。
“嗯,有点事情,达瓦,我们下次再出来玩吧。”
“好!要回去吗?”
“是的,驾!”
两匹马儿转了方向,驰向远方……
达瓦在旅馆门口跟林小苏道了别,快乐地背着小包,踏上了回校的路途。
而林小苏,快步走向电梯,进入房间。
血痕坐在茶几之前,面前是两杯茶,刚泡的!
确切地说,是林小苏身影出现在下方街道上时,他开始泡的。
“坐!”血痕手一指。
林小苏坐了下来:“得手了?”
“是的,风波已经起了,对方高层必定有动作!”血痕道:“然而,会是何种动作,却是未知!”
林小苏托起茶杯:“你设想的,有哪几种动作?”
血痕道:“从最理想到最不理想,我分为如下四种……一,敌方高层直接问罪于白衣,促成对方的‘除奸’之战;二,敌方高层问讯于白衣,我方暗探捕捉到这层动向,通过这个机会锁定白衣真实身份;三,敌方高层与白衣形成隐性撕裂,效果眼前不显,但也算是成功地在对方高层打下了钉子……以上三种,总体来说,还都是理想的动作。怕就怕第四种……”
“第四种是对方高层与白衣之间有着充分的战略互信,他们根本不信这是白衣所为,不仅起不到作用,反而会激起敌方对我方的报复。是吗?”
“是!”
“你觉得这四种情况,哪一种可能性最大?”林小苏道。
“……”血痕目光慢慢抬起:“说句不怕挫伤你积极性的话,我恰恰觉得,第四种可能性最大。”
林小苏笑了:“我们的认知是一致的!指望这样一场刺杀,就直接促成九头蛇与白衣的撕裂,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白衣所做的事情,条条件件,都是投名状,他反夏的立场是刻在骨子里面的,九头蛇如果这么容易挑动,那它就根本不配称为潜龙的对手。”
血痕眉头慢慢皱起……
他很想问问,这是你突然想到的,还是你一开始就想到了。
如果一开始就想到了,那么,你设下这条妙策……妙在何处?
林小苏道:“我从来没有指望你所说的理想状态出现,我真正想要的,一直都在第五条!”
“第五条?”血痕道:“第五条是什么?”
“第五条,不是站在我们角度上思考问题,而是站在他的角度上思考!”林小苏道:“想想看,白衣天王得知有人冒充他,对他发动了如此决绝的行动,他会怎么做?”
血痕沉吟:“他会揣摩,这位冒充者……到底是谁!”
“他能揣摩出结果来吗?”林小苏道。
“也许……可以!”
“不是也许!他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血痕喃喃道:“是的,他可以!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动轨迹,我们不能小看那个组织的情报网,只要详细分析,他一定会知道,这个冒充者,是向一休!”
“然后呢?”林小苏道。
“然后……然后……你的意思是,他会报复向一休!”血痕道:“这才是你这个策划真正的起点,是吗?”
说到这句话,他的眼睛亮如秋水。
“是的!这个策划,看似起点在千里之外的罗巴州,事实上,起点在于这座校园,我倒要看看,那位神秘的白衣,面对向一休的挑衅,会作出何种反应。”
血痕深深叹服:“小苏之策,我算是服了!来……分析下,他直接进校园的可能性有几成?”
“如果白衣之智没有妄传的话,他进校园的可能性为零!”
“向一休这个人很特殊,他没有家人,没有至亲,报复家眷的可能性也不存在。”
“是!”
“那……那我竟然不知道,这报复的点会选在何处。”血痕轻轻吐口气。
“白衣会不会因为找不到报复的点,选择不报复?”林小苏再问一个问题。
“决计不会!”血痕道:“因为如果不制止向一休,还会有下一次,白衣也好,九头蛇也罢,都承受不起这种后果,所以,向一休这只‘黑手’,他们必斩无疑!而且是速斩!”
“是啊,他们承受不起‘忽略的代价’,除掉向一休……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在他们自身不太方便做的时候,你觉得有无可能也来一个‘借力’?”林小苏的声音有几分神秘。
“借力?借谁的力?”血痕脸色变了。
“比如说……昆苍!”
血痕缓缓道:“昆苍,你有这个预感?”
“昆苍,不是一个势力,而是无数个势力,其中或许有很多人是正道之士,但是,我相信也有很多人,并不正道。”林小苏道:“白衣能够从这里走出去,能够成为敌方天王,他的身后,决不可能没有根脚。”
“如果昆苍……真的动了,我们怎么办?”血痕沉声道。
“怎么?身为潜龙天王,肩头扛着国徽,站得正,行得直,你怕这些阴沟里的地鼠?”
血痕道:“你当然知道我的答案。”
“是的,我知道你的答案,你无惧任何人,无惧任何势力,你只是担心风波太大,难以收场。”林小苏道:“但是,凡事都得换位思考,你担心风波大,他们呢?担心不担心?世间之事,就是如此,有时候拼的就是‘勇者心态’,你敢掀盖子,他们不敢,你就占得先机大义!而一旦他们敢,而你不敢,那这片大地上,必定妖孽横生,从此西风压倒东风,邪气大于正气!”
血痕缓缓站起,他的额头,那道血红的伤疤,宛若血光弥漫。
这一天黄昏,一架飞机降落于天疆机场。
向一休下了飞机,坐上出租车,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回到了校园。
回到他的教授楼,女研究生洗好了枣子,等着他。注:这枣很正经,那是本地的特产大椰枣,也称“奶枣”,鲜红水嫩……
向一休吃了枣,进了房,全身甚是通透。
然而,次日清晨,有人敲门。
向一休打开房门,看着面前的人有点吃惊:“一鸣一鹤师弟!”
外面是两名僧人,同时单掌当胸:“一休师兄,师尊请师兄回寺一趟,有事相商。”
“师尊可还安好?”
“安好!”
“那就好,什么时候去?”
“现在!”
向一休道:“我换身衣服!”
他换了一身衣服,目光投向卫生间,卫生间里,女研究生用眼睛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向一休轻轻笑一笑,换了身衣服,这衣服不是白色,而是灰色,虽然是灰色的夹克,并不张扬,但是,穿在他身上,依然帅气风流。
他戴上了一顶藏帽,开上了自己的车,驰向大日逍遥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