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车轮滚滚向前,
不因任何人停留,或改变。
4月30日,清晨,
仁川军机处,通讯办鸽舍,
一只红嘴白鸽,“扑棱棱”的降落。
值勤的饲养员上前,从信鸽脚环取出密信。
待看清,密封处的“红标”,
饲养员立马跑向转译组,第一时间交给组长。
他颤抖地说道:“三级密信!”
转译组全都震惊了。
三级密信,意味着,大概率会爆发战争。
找到对应的密码本,组长立即解码。
五分钟后,她亲自带着情报,向侍从室花主任汇报。
确认密信内容,花想容也不敢耽搁,
一面通知首辅和各部各衙主次官,进宫议事,
一面到校长留宿的美人院中,递呈东瀛传回来的三级密信。
从白花花的美人堆里爬起,
陆远浏览密信,很快,舒了一口气。
二条城竟然昏聩到这种地步,真是太愚蠢了!
原本,他没打算这么快,收拾德川家光,
但是,人叫不走,鬼喊直跑……
自作孽,不可活!
在宫女的服侍下,穿好正装,赶往景福宫大殿。
殿上,有两位比他更快到达,
御史台权斗央,大理寺全明贤。
两人立刻鞠躬问候:“臣,见过大王!”
陆远摆了摆手,开玩笑地说道:
“你们不会又熬了个通宵吧?”
最近,两人都在审查处理,朝廷历年积压的弊案。
“臣惭愧……”
陆远笑道:“别站着了,都坐吧。”
最近,中华王终于专门给朝堂重臣,施行一项仁政。
就是君臣开会,都坐着,
长时间站着怪累的,还容易得静脉曲张。
此举,让各部各衙的长官,感激涕零,
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更不用说了,恨不得“以头抢地”才能表达。
大清早的,临时召集大伙开会,
陆远吩咐御膳房,为与会者都准备一份早餐。
吃饱了,才有力气讨论,才能更好地打仗。
很快,陆续有大臣上殿,
首辅周正隆,各部各衙长官,无敌舰队毛司令,宪兵田总长,唐大学士,军情沈局长,青龙朴旅长……
来了就坐下,先吃早点,
热腾腾的包子、花卷、烤肠、煎鸡蛋……喝的有牛奶、果汁或甜汤,
五花八门还不限量,主打一个吃好吃饱。
不过,所有人都关心一点,
陆远一向是当甩手掌柜的,一旬就上一次朝,
还找了十分荒唐的理由:
“‘无为而治’的真谛就是,管的越少,天下越太平!”
今天不是上朝日,一大早巴巴的召我们进宫开会,事情肯定小不了。
看大王气色也蛮不错的,大概率不是坏事。
难道,是皇子诞生……不对,算日子还没到哇?
要不就是搞什么大基建工程?
可,看重臣全部到齐的架式,难道要对神凌全面开战了吗?
正在疑惑间,陆远宣布开会。
“花主任,把江户的来信,给各位大人念一遍。”
“是!”
花想容记忆超群,过目不忘,直接朗声背诵。
“……事态越发恶劣,至神凌历四月二十九日,
东瀛方面对馆舍断水断粮,纵容默许大批持械暴徒,
多波次反复围攻馆舍,我方不得已,只能采取对等反击,
至夜间,情况突变,大量东瀛水兵加入暴徒,
使用火器攻击使馆……我方连番激战,伤员增多,
饮食弹药即将告罄,请求速速救援……
臣以为:东瀛民间排外的幕后黑手,就是江户幕府,
若无‘二条城’明确指令,东瀛水师断不敢袭击我方!”
大殿上,鸦雀无声,
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频率渐渐急促。
陆远看着重臣们,不喜不悲地问道:
“都说说看,我们的人,是救或是不救?”
大是大非的问题,不容骑墙。
所有人都大声说道:
“救!必须救回来!”
“幕府两面三刀,背信弃义,应予以狠狠惩戒!”
“东瀛人围攻我方馆舍,等同于侵犯领土,
这已经不是‘惩戒’的问题了,应马上向东瀛宣战!”
“对!开战,杀进二条城,
捉拿德川家光,用大炮教他们做人,
必须公开惩办幕后黑手,赔偿我方人员和财产的损失!”
“弹丸岛国,冒犯天朝上国,
难道是梁静茹,给他们的勇气吗?”
“……“
陆远见情绪烘托到位,便说道:
“好!先出兵救援我方使馆人员,同时向幕府宣战!”
金口玉言,言出法随!
周正隆率先开口:“王上圣明!臣附议!”
众臣纷纷跟进:“臣附议!臣附议!”
毛总兵,朴旅长以及兵部主官,喜笑颜开,
他们等了半年,一直心心念念的,
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的“逐鹿东瀛”了!
权斗央忽然站出来,问道:
“臣提议,将旅居中华的东瀛人,全部羁押审查!”
这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臭毛病,好不了了,
八成又想从中捞一些好处。
倒不一定为了勒索钱财,
更多的想为御史台,多争取一些政治曝光度。
本着“只诛首恶”的斗争原则,陆远立刻出言阻止,
“幕府的责任,不宜让东瀛平民来承担。”
唐大学士看准时机,立刻进言:
“王上仁德无双,东瀛子民何其幸甚!”
又带来一番热烈的赞颂。
权斗央退了回去,但是他小声嘀咕: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陆远瞅了他一眼,没搭理。
既然,大王定下“惩倭战争”的调子,
各部各衙,转而商讨发动战争的细节。
毫无疑问,无敌舰队和青龙旅是作战主力,
兵部、户部、军情总局、宪兵司令部,后勤部门,全力配合。
鸿胪寺一面向东瀛大使,递交战书,
一面召集各国使臣,组成同盟阵线,共同讨伐东瀛。
毕竟,东瀛发起的排外运动,各国也都遭到很大的损失,
而且,中华如今国力强盛,没人会违逆大国意愿。
另外,工商总会也会宣布,对东瀛实施禁运封锁。
不管是哪国商会,胆敢向东瀛输送物资,就不要和中华做生意。
这就是,最简单最霸道的“单选题”,
中华or东瀛?
只要不是白痴,都会知道答案。
还有舆论宣传战,
利用中华报刊,小道消息以及舞台表演等形式,
向社会各界,揭露东瀛幕府的罪恶行径!
其实,兵部和无敌舰队,青龙旅,
早就准备了多种战争预案,按照模板往上套就好。
因此,中华朝堂从全方位,
对东瀛幕府,发动了“惩倭特别军事行动”,效率惊人。
第一天,决定“特别行动”,
先遣舰队第二天,已经抵达海峡,
第三天,“多国讨倭联军”正式组建。
呃,尽管有的国家,派来参战的只有一个武官,
但,十几个国家,确实是明明白白不含糊的。
东瀛驻仁川馆舍,一下被推到风口浪尖,
江户发生,“围攻馆舍”的重大事件,
甚至,幕后有二条城的操纵,让中华民众很愤怒!
很多人不约而同来到,东瀛馆舍前表达不满,
不过,有治安队员守护东瀛馆舍,
东瀛馆舍内的人员,才没被撕成碎片。
虽然仁川朝堂上定的调子,
不针对东瀛民众,
但,身处半岛的东瀛人,
依然遭遇到抵制和厌恶。
比如,自费来中华游历的,
东瀛水师军校的教育长,山本六十五。
这几天,别人只要看到,
他穿着木屐和宽大的和服,插着“东洋刀”
就怒目而视,不卖给他东西,甚至加钱都不卖。
最后,连客栈掌柜,都非常抱歉的表示:
“山本先生,对不住啊!
您的客房不能再续住了,请去别家旅店投宿。”
遭遇飞来横祸,
彬彬有礼的山本六十五,相当郁闷,
“现在这种情况,你让我到哪里去住呢?”
掌柜摊摊手,表示他也没法子:
“山本先生,都怪鄙店本小利薄,
你若不搬走,其他客人就不来,
店里上上下下十几口,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这样吧,您的房钱,柜上如数退还!”
话说到这种地步,山本六十五也只能收拾行囊,搬离客栈。
一天下来,他处处碰壁,流落街头,没吃没喝。
最后,无可奈何之下,
他想起了曾经的部下,梅川一郎。
于是赶到“移民小区”,登门求援。
梅川一郎念及旧日情分,收留了昔日长官。
吃着由纪子做的“寿司”,山本六十五感慨不已。
“梅川君,你们没受到影响吧?”
梅川一郎苦笑道:
“我有新的身份,又在鸿胪寺上班,稍微好一点……”
山本六十五向他打听,
事件的真相,以及中华朝堂,对东瀛人是什么态度?
梅川一郎说道:“说实话,这次二条城做的太过分了!”
“确实是幕府所为?”
“是的!就说好多参与围攻的水兵,被抓了现行……
所以,这几乎不可能造假……我是真搞不懂,
明明那么落后,为什么要挑战中华?
那些权贵的脑袋,难道被电梯夹傻了吗?”
山本六十五也百思不解,
“有可能是将军,被下面的人蒙蔽了……”
梅川一郎却冷笑道:
“如果是这样,只会更惨,
一个昏聩愚蠢的将军,会把东瀛百姓拖进深渊的!”
山本六十五放下汤碗,有些不满地问道:
“尽管你现在是中华人,但不要忘了,
自己的身体里,流着的仍然是大和民族的血液!”
梅川一郎笑着说道:
“我没忘记,但是,若我不说出这些弊端,
你认为,对东瀛百姓来说,会变好还是变的更坏?”
山本六十五被噎了一下,
从理智上,他认为,梅川一郎说的没错。
可从情感上来说,他不能接受“抹黑”幕府将军的言辞。
忽然,响起敲门声,
“笃笃笃!”
小太郎跑过去开门,
“这里是梅川家,欢迎光临!你们找谁?”
来人笑了起来:“哦!请问,梅川一郎先生在家吗?”
咦?
梅川一郎来到门口,接待。
来人确认身份后,向他派送了一份文件便离去。
梅川一郎打开文件袋,拿出浏览。
一边看,一边返回饭桌。
看完之后,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山本六十五很奇怪,随口问道:“怎么了?”
梅川一郎举起手中的文件,神情复杂地问道:
“你猜猜,这里面写了什么?”
山本六十五只能看清,
纸上的大红公章,显然这是一份公文。
“是不是朝堂对东瀛的政策,有新的变化了?”
“你看看吧!”
梅川一郎说着,把公文递给老长官。
山本六十五惊讶地问道:
“这个应该是公文吧,我可以看吗?”
“没事,不是密级材料,只管看好了!”
山本六十五擦了擦手,结果公文,仔细翻阅。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也变得十分古怪且复杂。
“呼!”
既像松了口气,又像是某种无奈的自嘲。
梅川一郎笑着问道:“山本君,你怎么看?”
山本六十五如鲠在喉,无言以对。
公文不复杂,主要是征召东瀛移民中的“志愿者”,。
这些东瀛移民,跟随联军出征东瀛,
“志愿队”的责任是,尽一切可能,保护东瀛的名胜古迹,
并为联军讲解,东瀛各种风土人情,还有民间的避讳禁忌,
同时也对东瀛百姓宣讲,
联军的特别行动,只针对肇事的幕后元凶,不针对百姓,
还要将事件的是非曲直,向东瀛百姓广而告之,以免造成误会。
战争期间,如此尊重敌方历史和传统的做法,闻所未闻。
两人脸上,都有一个大写的“服”字。
毫无疑问,以中华军为主导的18国联军,是真正的正义仁义之师。
沉默了好一会,山本六十五问道:
“那么,你会应募的,是吧?”
“当然!”
梅川一郎坚定的说道:
“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会去保护家乡和父老的!”
山本六十五点点头,说道:
“那能不能帮着问问,我能不能参加?”
梅川一郎惊愕,继而惊喜地握住老长官的手,激动地说道:
“真的?你也愿意回去?”
“梅川君都要回去,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啊,太好了!估计应该没问题,我明天就到衙门去打听!”
隔日一早,梅川一郎带着山本六十五,来到鸿胪寺报名。
听说山本六十五,也想要成为志愿者,
办事员正愁人少,简直瞌睡送枕头,
很高兴的给了一张表格,
让他填写详细资料,特别是家人的地址。
山本不解,
办事员告知,战争随时都有风险,
一旦志愿者遭遇不测,联军会将抚恤金,按照地址送到对方家中。
山本六十五顿时惭愧不已。
东瀛军队作战时,将士们无论死了伤了残了,
领主一概不管,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看来,中华的强大,不是没有原因的!
收好山本的资料,办事员发给两本志愿者证件,
让两人明日凭着证件,到仁川军港登船,跟随大军出发。
拿着小小的蓝本本,山本六十五的心里沉甸甸的。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回去,会不会遇到危险?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如果真是德川家光发动“排外”,他的统治必然会被终结……
咦?
他立刻想起了一个萦绕在心头的疑惑,
“梅川君,你觉得,这次,中华军会不会趁机吞并东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