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儿随母宠似主,土匪不愧是我的好大儿,深得我心。

    “我不理解。”我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我和我的好心房东去看我的新房,车上为什么多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别告诉我后备箱里还藏着一个太宰治,我真的会信。

    “因为你的新家是案发现场,玄关处的人形粉笔线都没擦干净。”国木田独步槽多无口。

    “我会用武装侦探社的名义帮你向警方担保,证明你只是单纯没钱租房,而不是为了某些邪恶计划特意营造氛围感。”

    我:心虚地移开目光.jpg国木田先生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好人,我本以为他在知道我给鹩哥取名叫“土匪”,给新家命名成“窝点”之后,对我的本性有基础的了解呢。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看向在人鸟大战中人类一败涂地的江户川乱步,“乱步先生又为什么会跟来?”

    他不会是想收我中介费吧?(警觉.jpg)

    “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江户川乱步微微翘起的黑发被土匪啄得更乱,他一边笨手笨脚地梳理,一边随口说:“这桩案子还有个疑点,我要到案发现场看一眼。”

    疑点?什么疑点,我为什么没发现?

    我决不承认是我推理太菜,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

    我好奇,我从口袋里摸出小梳子。

    江户川乱步立刻放弃自己来怎么理都理不顺的翘发,如我所愿被贿赂。

    “凶手作案的过程和动机没什么好说的。”足不出户仅靠在侦探社听见的只言片语一秒破案的侦探青年单手抵住下颌,“情杀,抛尸,被捕,和每个犯罪的笨蛋一个模样。”

    “但是。”江户川乱步侧头瞥向我,“死者近日的奇怪举动、生前购买的巨额保险与故意被凶手杀死,和前面不是一条逻辑链。”

    这两点是我推理出的内容。

    “那根本不是推理。”江户川乱步一脸耿耿于怀,“是作弊,纯粹的作弊。”

    我福至心灵地猜到了他气恼的真相:“因为你没推理出来?”

    我手下刚梳好的黑发瞬间炸起,如果不是后座位置太小,我们俩可能已经扭打在一起了。

    “抱歉。”国木田独步努力无视后座的鸡飞狗跳,向副驾驶座上的北岛小姐解释,“其实乱步先生平时没有这么……活泼。”

    曾经的数学老师国木田独步用尽了自己考教资面试时的话术技巧,千挑万选,把后座的返祖小学生行为形容成——“活泼”。

    北岛小姐一脸“我信了别说了”。

    只有武装侦探社的社员知道国木田独步没有说谎。

    江户川乱步在破案时以一阵见血的精确与懒于解释的怠惰闻名警界。

    无论是新人警察的不信任还是笨蛋警察的废话多,他都抱着“好麻烦啊赶快结束去吃小蛋糕”的心态速速解决。

    情绪外露到与人小学生斗嘴,国木田独步是第一次见到。

    “这难道就是同行竞争的促进效果?”国木田独步不禁思索起来,“让乱步先生上进的方式竟然是为他找一个竞争对手吗?”

    这可是大发现!回去一定要告诉社长。

    “才不是!”江户川乱步在后座抗议,“她只是故意惹乱步大人生气而已,可恶。”

    冤,我,冤。

    我把冤屈写在脸上,土匪站在我的肩上清嗓唱窦娥冤。

    江户川乱步不高兴地看着我们一人一鸟,正准备从我在侦探社抢他生意、和他抬杠开始一条条数出我的罪状,突然,他翠绿色的眼眸陡然锋利。

    “你,”他缓缓开口,“你那梳子,之前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看了眼手上的小梳子,如实回答:“给土匪梳毛。”

    “国木田,停车。”江户川乱步深呼吸。

    “今天我和她,必须要下去一个。”

    第13章 玄学vs推理的第十三天

    下车的必不可能是我。

    即使江户川乱步在武装侦探社的地位无人能及,即使方向盘掌握在国木田独步手上,但车可不是侦探社的公车!

    “即将前往的目的地是我的新窝点,而你们准备把我丢下车,这合理吗?”我双手抱臂。

    不要惹我,我是时刻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无敌强者。

    刚刚很大声说“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的名侦探鼓起脸缩在座椅中,嘀嘀咕咕地说我坏话。

    事情的发展怎么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还以为他会超有骨气地甩手下车,拿出竞走的速度和四个车轮比腿长,拼着一口气也要比我先一步到达现场,借此回击我呢。

    我诚实地提出了疑问。

    看国木田先生的脸色,他好像已经后悔来当司机了,我听见他小声的碎碎念:

    “要是太宰在这里就好了……不行,他会把车开到沟里,啊啊啊可是太宰在这里的话就轮不到我……”

    轮不到他饱受煎熬,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侦探社的名声。

    在怒骂太宰治是个行走的绷带浪费装置很多年后,国木田独步突然意识到他的好。

    “怎么能让乱步先生走着去案发现场呢?”国木田独步正色道,“你们两个不要闹了,马上就到了。”

    他越是避而不谈我越好奇,没关系,我完全可以自食其力。

    我扭过头。

    刹那间,温热宽大的掌心骤然捂住我的眼睛,我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