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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黎是个很敏锐的人,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有心事?”

    周煜林静默片刻,突然说:“师哥,你说有没有可能,别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生下了我的孩子?”

    明黎脸色几分古怪:“前提是,如果那个‘别人’是女生的话。”

    周煜林不说话了,是啊,他到底在乱想什么,疯了吧。

    全球这么多人,对同一种食物过敏的比比皆是,只是刚巧而已。

    而且,靳修臣自己也从没跟他说过,周木木是他的孩子。

    或许这孩子,是靳修臣从哪儿领养的,特意找的一个,跟他五官比较像,刚好有些地方也比较像的。

    比如对蓝莓过敏这点。

    毕竟两人在一起十年,靳修臣对他了如指掌。

    凭着靳家的财力和权势,又有什么什么做不到?找个这样特殊的孩子,轻而易举。

    周煜林搞不懂靳修臣想做什么,但靳修臣故意把这个孩子扔给他,让他又回忆起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让他想起很久前,两人离婚后,靳修臣为了逼迫他,拿自己的命威胁,跳楼的事儿。

    这个人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这个孩子,说不定就是靳修臣用来逼迫他的新招数。

    不是周煜林阴谋论,而是靳修臣在他心里的印象,已经是这样了。

    周煜林拇指掐着食指关节,眉头皱得越来越浓。

    等天一亮,输完液,他就把这个孩子还回去。

    不管对方耍什么花招,绝不妥协。

    他已经不是一年多前,那个因为念着过去十年情分,而优柔寡断,会被靳修臣轻易拿捏的人。

    正想得出神时,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抚上眉头,温柔地将他眉间的皱褶展平。

    周煜林怔了下,扭头看向明黎。

    明黎笑眯眯:“你的样子好像欠了五百万。”

    周煜林勉强扯出一个笑:“没有。”

    要真是欠债那么简单的事儿,就好了,起码知道尽头在哪儿,也知道该怎么应对。

    明黎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很自然地转移话题:“你很喜欢孩子?”

    周煜林:“还好吧。”

    喜欢谈不上,只能说不讨厌。

    明黎:“我看你对这个孩子这么上心,还以为你很喜欢呢。”

    周煜林没答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这个孩子,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周木木身上好像有什么磁性一样,死死地吸牢了他的注意力,让他忍不住想呵护周木木。

    明黎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他:“如果将来你成家,会想养一个孩子吗?”

    周煜林垂着眼:“不知道。成家的事,太遥远了,没想过。”

    结过婚的人,除非过得非常幸福,否则没人会愿意再回到婚姻里。

    明黎意味不明:“是没有明确的对象让你考虑吗。”

    周煜林:“算是吧。”

    明黎嘴角轻微勾起:“有的吧。”

    周煜林:“嗯?”

    明黎两眼弯弯:“我说,能让林林考虑的追求者。”

    几分茫然在周煜林眼底浮现:“我有追求者吗?”

    明黎轻挑眉头,看来他表现得还是不太明显。

    他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周煜林,忽然身子前倾,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周煜林的下巴。

    周煜林一顿,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气,仿若山涧清泉混合着八月桂花。

    此刻这种气味儿,裹挟着朦胧的暧昧,萦绕在他周围,让他手指都蜷紧一瞬。

    周煜林下意识眼神闪躲开:“怎么了。”

    耳边传来男人好听的轻笑:“躲什么。自家师哥,还害羞?”

    ‘自家师哥’这几个字,被他放在舌尖辗转,缠绵,像是酒酿一样有几分醉人。

    周煜林指尖捻了又捻,不可控制地紧张了。

    今晚的明黎,跟以往很不一样。

    以前周煜林感受到的明黎,是水一样温和的,包容的,那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但眼前这个明黎,给周煜林一种棱角分明的攻击性,好像一个攻城略地的土匪。

    眼看明黎靠过来,越靠越近了,周煜林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让自己坐在原地没动。

    快招架不住了。

    片刻,明黎忽然笑了声,捏着他下巴的指尖,在他的嘴角轻轻蹭了蹭,然后把手指递到他眼前:“看,沾上墨了。给你擦擦。”

    男人远离了,周煜林一颗提起的心脏,终于是缓缓落了地。

    他瞥了眼明黎的手,尴尬道:“嗯……可能是刚才医生让签字,那笔不出水,我甩了几下,墨甩脸上了……”

    周煜林放松着心脏,正自顾自解释着。

    下一刻,他的神经像是被拉满的弓,崩到了极限。

    因为明黎突然毫无征兆地,又凑了过来,这次距离更近。

    那张俊美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近到能让人数清他纤长的睫毛

    周煜林呼吸都停滞了。

    明黎眯起眼:“林林,你现在,看见你的追求者了吗。”

    周煜林能感受到,喷薄在自己脸上温热的呼吸,机械地往后退了两分:“什么?”

    明黎轻声:“你要是还没看见,我再凑近一点,让你看清楚。”

    周煜林宕机的脑子,终于像是刚上了润/滑/油的生锈机器,不熟练地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