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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修臣喉结艰涩地滚动,执着地看着周煜林。

    有一种苦味,从他的舌尖蔓延开,浸入四肢百骸,苦得他难以忍受。

    但最终,靳修臣什么也没说,背影落寞地入了会场,每一步都仿若背了一座大山般。

    周煜林盯着地面想,这个人的病,应该好点了吧。

    起码能出现在公众场合了。

    很快拍卖会开始

    周煜林跟明黎两人在台下,并排地坐在一起。

    靳修臣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周煜林。

    脑子里有很多个声音,嗡嗡的,让他的头很痛。

    他们在一起了吗?

    这个想法一出来,靳修臣徒然胸口窒息的闷痛。

    他深吸一口气,额角的青筋暴躁地跳动,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

    这是要出现幻觉的前奏。

    靳修臣收回目光,闭上眼,选择不再去看。

    不管是幻觉中,还是现实中,他都接受不了那种可能性,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或许,刚才瞧见周煜林跟明黎牵手的场景,只是他的幻觉。

    对,一定是。

    他要再去问问,哪怕是招周煜林烦,他也要问问。

    不然他真的,熬不下去。

    在周煜林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有些人,顺着靳修臣的目光,注意到了他。

    然后想起了,周煜林是三年前那个,让靳修臣在婚礼上放了满城烟花,只为博他一笑的人。

    于是稀碎的流言开始扩散开,最终传到了明家长辈们的耳朵里。

    拍卖会一结束,明黎的大伯就拉着明黎去了角落。

    周煜林不放心,跟着去看。

    大伯看到周煜林,人都要昏倒了,斥骂明黎:“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明黎:“知道。”

    大伯指着周煜林,手都在抖:“这、这是靳修臣的人!你真是挑的好啊,你是不是疯了,想拉着明家一起完蛋?!”

    周煜林平静道:“我跟靳修臣已经离婚了,现在是单身,恋爱自由。”

    大伯两眼一翻,对他的态度,也不敢像之前那样不客气:“你,你请别说话。我处理家事。”

    虽然明家,家大业大,不是一般的小家族,但仍然怕靳修臣。

    应该说,圈子里的人,没有谁脑子有坑,会愿意去惹靳修臣。

    他们对靳修臣的畏惧,不在于靳家的权势,而在于靳修臣这个人,疯狗一样的狠劲儿,报复心极强,还非常有头脑、有手段。

    就说靳家到了他手里,还没两年就发展迅速,一举拿下国内的多个市场,在多个行业独占鳌头,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这个人非常地有能力。

    只是靳修臣太疯癫了,做事完全不计后果。

    如果别人不顺他意愿,他宁愿两败俱伤,甚至玉石俱焚拉着对方一起完蛋,也要达到目的。

    俗话说得好,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这种人,没有人愿意去得罪。

    大伯苦口婆心:“当我求你,别跟靳修臣的人搅合在一起。我们家怎么经得住他报复。”

    明黎不以为然:“大伯也有怕的时候?”

    大伯:“对对对,我怕,我真怕。你行行好行不行。”

    明黎:“别怕。现在怕还早了点。等我跟林林去国外领了结婚证,到时候你再怕。”

    本来这事儿他不该说出来的,最好的效果是先斩后奏。

    但看见明家的人这么怕靳修臣,明黎忽然心里有了另一个主意,或许不用委屈周煜林。

    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大伯都差点没站稳:“你!你要跟他领证?!你反天了!”

    明黎正要说话,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响动。

    是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三人都下意识回头,看见靳修臣时,各自的表情都很精彩。

    大伯第一时间捂住自己的嘴

    而明黎,第一时间看向了周煜林。

    周煜林那一瞬的表情很复杂,心虚中,又夹杂着矛盾的理直气壮。

    他甚至在心里确认了一遍,自己已离婚,是单身,自己跟靳修臣早就毫无关系。

    然后才能继续维持他淡定的神情。

    靳修臣望向周煜林,好像在从地狱仰望人间。

    他艰涩地,缓慢地,每个字都宛如泣血般地问:“林林,你要,要跟他,结婚?”

    心脏的疼痛蔓延到了喉咙,大脑似乎也失去了组织语言的功能,让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能连贯地说完。

    周煜林只是看着他,看着这个人站在风里,瘦骨嶙峋到可怜。

    那双曾经年少时让他着迷的眸子,如今完全失去光彩,还暗淡地铺了一层死气,又在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时,痛到不住地颤动,像是碎了一地的星星。

    周煜林垂下了眼,不再看他。

    靳修臣哑着嗓子:“你说话。说话好不好,求你。”

    当着明黎和明家人的面,周煜林没办法否认,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去否认,去向靳修臣解释什么:“嗯。”

    这个嗯字,让明黎松了口气,他心里有一瞬的欢喜。

    还有一种,打败了正宫的微妙的优越感。

    他赢了。

    但对靳修臣来说,这个嗯字,宛如落下的铡刀,宣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