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亚斯特别咬重“干净”二字,吓得对方拼死挣脱锢紧他的手笔,连滚带爬地从安德烈亚斯的眼前离开。
“有贼心却没贼胆的小牛蹄子。”安德烈亚斯摇摇脑袋,做出一副灌酒的姿态继续向前,结果绕了两个弯便后脑一疼,瞳孔放大了三四秒便合上眼皮,整个人也软软倒下。
偷袭的人从阴暗处现出原形——标准的克里特长相,留着适合戴头盔的发型与较短的胡须,一看就是风吹日晒的雇佣兵。
“是他吗?”来者两人,年轻的有较为浓重的克里特口音。
年长的从身上摸出发黄的羊皮纸,确认打倒的醉鬼真是雅典有名的建筑师后招呼着将对方绑好:“确实是他。”
考虑到在古代干土木的大都有着运动员般的好身板,甚至一些比较出名的建筑师在接大活前就是靠着运动员的收入养活自己,所以在二人绑好安德烈亚斯的手脚后犹嫌不够地上了铁链。
别问一个雇佣兵为何会随身携带铁链,问就是习惯使然,不少主顾会拿奴隶抵押他们的佣金。
“尼西阿斯老板这次可大手笔啊!开口就是1800第纳尔银币(第纳尔是罗马帝国的银币称呼,后来的第纳尔金币得到贵霜出现后才有。只考虑含银量的话,第纳尔与德拉马克的兑率是1:1)。”
雅典的熟练工男奴也就1400第纳尔,相当于雇佣兵的两年半的收入(共和国时因为常年打仗所以奴隶很便宜)。
而安德烈亚斯一人就值他两干上三年有余。
天降黄金也不如此。
所以在拖行这个一百八十斤的壮汉时,二人已想好要用1800个第纳尔去干些啥。
“做的不错。”
熟悉的香氛屋里,尼西阿斯让秘书确认货物的身份,十分爽快地当场付账:“是要金币还是细盐。”
虽说他的家族势力仅在雅典,可做生意的哪有不在罗马的神殿里置有金库:“也可以去罗马付账。”
他打量着年老的那位,明明是以甲方的姿态收购货物,但却作出乙方的贴心:“我在罗马和雅典都有田宅,可以收你一成的手续费,就当是你送来好货的特殊服务。”
年长的雇佣兵点了点头,琢磨着从这笔捞个土地田宅便顺利退休。而年轻的则简单直了的多,带着900的第纳尔在雅典的酒馆尽情挥霍。
“这就凑齐六六之数了。”尼西阿斯在二人走后扭扭脖子,声音里尽是被人出难题的抱怨:“我可是为克利斯提尼和小阿西蒂尼大人的前程贴了不少金币,日后定要千百倍地赚回。”
他起身到安德烈亚斯的面前端详雅典最好的建筑家。经过这番天降之祸,醉醺醺的安德里亚斯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乞丐,扔进雅典的奴隶市场都难以看出文人的风流。
“真不像个亚历山大的学者。”尼西阿斯啧啧称奇道:“狄俄倪索斯的信徒忘了如何弹响动人的里拉,留给雅典的只有醉鬼和妓女。”
“仅此而已。”
………………
安德烈亚斯是被眩晕感和腥臭味折腾行的。宿醉的昏眩与后脑勺的疼痛让他在阵天旋地转里“哇!”地一声吐出恶水。
看管奴隶的船员见状,嫌弃地往他脚边甩了一鞭:“拿起舱里的麻布将你的秽物收拾干净。”
还未从眼花缭乱里回过神来的安德烈亚斯举起双手,沉甸甸的重量不仅让他变得更为清醒,同时也让要求他的船员在那儿轻啧一声。
因为是给东方皇帝的高价礼物,所以船员即便是想打死这个弄脏地板的奴隶也得忍下火气,着手收拾对方弄出的烂摊子。
“下不为例。”虽然怕高档货在船运的过程里磕着碰着,但船员还是找准时机地碾压了下安德烈亚斯的脚趾,让他疼得眼睛立刻完全清明。
作为一名高知分子,他不会像无知者般醒来就问自己在那儿,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相反,他会观察周围的环境,结合对话判断自己的当下处境。
船舱,枷锁。
他是遭到奴隶贩子的拐卖没跑,问题是哪里的奴隶贩子敢光明正大地拐卖他?
安德烈亚斯可不是无名之辈,至少在雅典的一亩三分地上,他也是能叫上几个尊贵之人的建筑大师。
罗马不禁奴隶贸易,但是把自由民拐卖成奴隶是绝对禁止的。
纵观雅典的大人物们,能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雅典绑走的有且只有那一位。
“我是何时得罪了尼西阿斯大人?”安德烈亚斯向船员问道。
“你看我像能回话的人吗?”船员做出爱莫能助的手势:“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绝不掺和大人物间的各种矛盾。”
说罢他还指了指船舱里的其余人,警告这位雅典著名的建筑师死了求人放走自己的天真念头:“这里
些都是雅典和亚历山大的著名学者,而我们正在前往叙利亚,预计会在克里特岛和塞浦路斯补给资源。”
“叙利亚?”船员开口前,安德烈亚斯还以为会被卖去埃及,因为埃及的托勒密就喜好收集文人墨客。
但叙利亚……
“我可不想掺和塞琉古人和犹太人的战争。”
“你想哪儿去了?”船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对方:“谁会带着肩不能提的奴隶参与别国战斗?我们只是途经此地,绕过不好通融一二的塞琉古去安息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