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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眼凝望着他,顷刻间提取了少年全部的记忆,然后张开长着两对利齿的口器,却发出儿童般稚嫩的声音:“杀人犯。”

    松田伊夏充耳不闻。

    咒力凝结在掌心,他向后踏出一步借力,然后同一支长箭般袭去。

    拳拳入肉。

    咒灵骤不及防,嘴里不断倾吐而出的拟声更为尖利刺耳,初具形态的智力让它立刻改变话语,在众多吸纳的记忆中寻找能影响敌人神智的那个:

    “……累赘!”

    松田伊夏撕掉了它的长尾,动作间他扬眉建议:“你再换一个。”

    精神系的是不是都很脆皮,而且有点笨。

    他有些嫌弃地将溅了自己一手黑血的尾扔至一旁。

    咒力之下,组成躯体的物质被一下又一下打碎,直至千疮百孔。

    身躯布满咒力打出的空洞伤口的咒灵在地面上蠕动,“嗡嗡”的噪音接连不断从体内挤出,它垂死挣扎般张开口器,却没再模仿其他人的声音。

    一个前不久刚刚听过的声音传来:“伊夏?”

    松田伊夏目光骤然冷却。

    他破开那层皮肉,伸手攥住了咒灵脆弱的心脏。

    “去死。”五指收拢。

    血肉在手中炸开。失去核心弱点,咒灵睁大复眼朝着旁边歪斜,几秒后又连同少年身上溅满的黑血一同消散。

    扰乱神智的源头消失,平层内的骚乱终于渐息。

    松田伊夏靠在天台上,风将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吹至冰凉,他仰头看向无垠的天空,几颗稀疏的星相互碰撞,发出金属般的响。

    电话铃声响起,他拿起看见屏幕上‘五条悟’的大名,又将其塞进口袋。

    在他擂鼓般未平息的心跳中,那道总是来势汹汹的幻影又出现的身边,同他一起坐下。

    少年扬眉,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心脏。

    仍然急促、同每一次生死一瞬时那样迅猛的跳动着,但明明他刚才祓除那只初生的特级咒灵没费多少力气,更谈不上威胁到生命的程度。

    言语也能杀人?

    有点荒谬,那他之前折腾那么久干嘛,不如找个嘴毒的天天从早到晚骂自己,还省时省力。

    但他也清楚,此刻不过是今天所有情况促成的巧合。只有追寻真正肉体死亡时的相见最为有效。

    松田阵平坐在他旁边,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没看向一臂之隔的亲人,只是同对方一样看向天空。

    男人忽道:“那天没来得及说。”

    “十八岁生日快乐,伊夏。”

    松田伊夏霍然回眸。

    但是幻影总是来势汹汹又消失的了无声息,他转头时只捕捉到一抹似真似幻的影。

    松田阵平消失在原地,但是有人恰好自他望向的方向而来。

    安室透发丝凌乱,几缕金发被汗水黏在额头,走来时还有些急促地喘着气。

    他不知刚才到底去做了什么,又不知为何要匆忙赶回,原本熨烫整齐的衣服上满是褶皱,衬衫袖子也随意挽起。

    这幅模样称得上狼狈,但他的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盛着两团火一样微微跃动。

    脚步急促而坚定地走来,在晃神间好似合上了一个隐秘的空缺。

    也只有一瞬。

    下一秒松田伊夏便轻飘飘地抽身而出,冲对方若无其事地挥手。

    第15章

    安室透将挽起的袖口理正放下。

    夜间晚风抚去他额间的薄汗,在确认少年同他离开时一样待在天台不曾离开后,他才将一直堵在胸腔之中的那口浊气缓慢吐出。

    呼吸间那些属于降谷零的情绪又被裹挟着沉入海底。

    发丝投下的阴影轻晃,将眼眸里盛放的情绪熏染成一种最适配波本的冷漠。

    他朝着对方走去:“你真是给我找了不小的麻烦。”

    各种意义上都是,但由波本的身份说出,反倒像是在装模作样地为“259号”默哀。

    “看来你已经解决了。”松田伊夏扬眉。

    他在一些地方太过懂得进退,金发男人将不久前的那点过于“良善”的古怪掩藏住后,他便再不深究,也不在乎对方现在的说辞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无论安室透刚才去平层做了什么,是去挽救一场踩踏事故,还是趁乱处理掉自己前队友的烂摊子,亦或从中谋利,和他都没什么关系。

    少年这种态度反而让刚才的确去救人的金发男人一噎,原本一堆属于危险人物的说辞在此刻失去了意义。

    松田伊夏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扭头笑道:“真让我惊讶,安室先生,你居然没把u盘在我这里的事情说出去。掩盖事实,欺骗你背后的那个团伙,又用前队友当死无对证的替罪羊……”

    他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这么看来,我们现在算是共犯了?”

    这种扭曲而崭新的联系让他眼眸里都闪烁着灼灼亮光,他站起身凑近故去,虎牙牙尖因笑容抵在唇上,“毕竟要是被发现其实在骗人,那些家伙不会放过你吧?特别是当时给你打电话的那个。”

    安室透看着对方在短暂地回忆后,拧起眉毛,做出了一副敷衍的害怕模样。

    然后用一种同气质截然相反的、故作纯稚的语调道:“他好凶。”

    金发男人微妙地感觉挫败。

    对方实在太会懂得用言语、气质乃至那种微妙的反差去叩响某种朦胧暧昧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