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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饿了。

    兰絮咽咽喉咙。

    突然,沈敬月问兰絮:“兰絮,你觉得呢?”

    春风暗示兰絮,得劝沈敬月接受。

    楚国朝中对郑国不送良驹的事,本就分成几个立场,如果沈敬月接受了,对郑国而言,只有利没有弊。

    那就代表他们郑国,地位凌驾于楚国之上。

    兰絮刚刚在想吃的,没怎么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按照世界发展,这桩婚事肯定不会取消。

    那她肯定不干预。

    她老实巴交:“这些事,奴婢也不懂。”

    春风:“……”

    春风终于觉得哪里不对了,这个兰絮,压根没有作为郑国眼线的决心!

    很好,她知道该怎么除掉兰絮了,兰絮的行为,她必须上报给郑国。

    只要不积极,就是反叛。

    春风终于松口气,兰絮分明什么都没做,她却感觉到莫大的威胁,能把这个威胁除掉,她就心安了。

    只是,沈敬月显然更喜欢兰絮的回答。

    她轻轻一叹:“你不懂,我也不懂。”

    她现在不需要有个英明的人,来告诉她怎么做,只想有个人和她一样烦恼。

    沈敬月又说:“成日在屋中坐着,我也懒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她只带着兰絮。

    公主寝殿外,有一小片山坡,种满蜡梅,正值十冬腊月,踩着蓬松的雪,观赏枝头蜡梅,别有意趣。

    沈敬月看了会儿,却又开始忧愁:“梅花即使能在这么冷的天里,开得这么好,也终有一日会败。”

    兰絮:“不过,梅花糕好吃。”

    说完后,兰絮这才反应过来,真想给自己来一下,这叫什么,领导夹菜她转桌,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沈敬月却轻声笑着。

    音调有点低,也有点微哑。

    兰絮找补:“虽然梅花糕的原料和梅花没有关系,不过蜡梅,可以做蜜渍梅花。”

    沈敬月也有了兴趣:“是了,诚斋野客之诗句:瓮澄雪水酿春寒,蜜点梅花带露餐。句里略无烟火气,更教谁上少陵坛。”

    她凝视兰絮的双眸,似乎要寻找共鸣。

    而兰絮的眼神,透露着一股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

    沈敬月:“……”

    兰絮:喵喵喵?完蛋了,终于轮到自己成文盲了。

    但她这个身份,就算是文盲也很正常,谁家宫女饱读诗书啊!

    于是,兰絮发自肺腑地附和:“好诗!”

    沈敬月小声地笑:“你所想,恐怕只有‘好吃’。”

    兰絮:“……咳咳。”

    她抬起手,摘下一朵梅花,递给兰絮:“试试看。”

    兰絮轻咬了一口,皱皱眉:“这样不好吃。”

    沈敬月忍不住一直笑,笑得脸颊红扑扑的,尤为可爱动人。

    她起了雅兴,让人拿来篮子,要采摘梅花。

    兰絮苦哈哈:“就我们两个吗?”

    沈敬月轻轻拉住兰絮的袖子:“是你要吃的哦。”

    兰絮对自己付出劳动,并获得果实这种事,没什么感觉。

    她更喜欢不劳而获。

    想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不远处,春风带着几个宫女急哄哄冲上来:“殿下,奴婢也来帮忙。”

    能与殿下共同摘梅花、蜜渍梅花,可想而知,两人感情肯定持续升温,春风看不惯,也看不得。

    她势必要来掺和一脚。

    沈敬月说:“你们下去,我和兰絮采摘就行了。”

    其余宫女们退下:“是。”

    春风却不肯,她毫不犹豫,抢走兰絮手上的篮子:“我来吧!”

    沈敬月脸色微微一变,突然用力攥了下兰絮的袖子。

    兰絮侧眸,就听她短短地说:“脏了。”

    这两个字,莫名有种藏着锋芒的狠厉。

    兰絮:“?”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再一看沈敬月,又没什么区别,依然是笑盈盈的,依然是那个脾气柔软的公主。

    当天,沈敬月让宫人做蜜渍梅花,自己没有再碰一朵梅花。

    ……

    晚上,沈敬月让兰絮磨墨。

    她写着一封信,写完后,还示意兰絮看一眼,笑着问她:“好看吗?”

    兰絮:“……还行。”

    本来就是繁体字了,沈敬月却还在纸张上涂涂改改,字如顽童所出,得很仔细辨别,才能看懂。

    一国公主的字,这么丑的啊。

    她又自信起来了。

    夜里,她那一睡就和全世界隔绝的毛病又犯了。

    却隐隐嗅到一点梅花的暗香。

    ……

    隔天,兰絮睡得好好的,外头有脚步奔忙。

    系统叫兰絮:“好像出事了。”

    兰絮揉揉眼睛:“什么事?”

    系统:“我也不清楚,不过昨晚,公主那边的窗户,好像有打开。”

    可惜兰絮和公主那,还隔着一道隔断碧纱橱,系统探不到。

    该不会有人暗杀公主?

    女主被杀这还了得,兰絮一下子清醒过来,还好沈敬月在里面说:“兰絮,你问问外面怎么了。”

    兰絮松口气。

    她开门,侯在外头宫女脸色很不好看:“你去告诉殿下,整片梅花林,全都……”

    兰絮:“全都怎么了?”

    宫女:“被毁完了。”

    得知这件事,沈敬月也急急忙忙,早膳都没吃,就去看梅花了。

    兰絮跟着过去。

    整片梅花林,主要是枝叶遭殃,被毁得乱七八糟,比台风过境还可怜,落了满地的蜡梅。

    太监已经看过了,说:“回公主殿下,昨晚下了大雪,盖住了声音,我们今天才发现……”

    沈敬月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失魂落魄:“怎么会这样?”

    她捧着一朵花,埋葬到雪中,手指被冰雪冻得通红。

    场上人见之,无不心疼她的。

    兰絮怕她眼泪结冰,脸也要遭殃,递去了手帕,沈敬月自顾自葬花,兰絮想了想,给她擦了下脸。

    她没有躲开,她也就顺手把她眼泪擦完了。

    她看看四周,没有发现春风。

    葬了几朵花,沈敬月让几个太监,收拾梅花林:“它们已经都这样了,不如把树都砍了,落了个干干净净。”

    又有一个宫女大叫着跑过来,神色惊惶:“死、死人了!”

    几人皆一惊。

    刚刚宫女打水,却发现轱辘很沉,拉不上来,叫来别人一起拉,就看一个宫女死在里面,都结冰了。

    居然是春风。

    兰絮有点奇怪。

    春风那种性格,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只不过,春风走得挺安详,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就是身体扭成一团,都僵硬掉了,和她安详的脸比起来,诡异得要命。

    宫女们都不敢上前。

    沈敬月却是最镇静的,或许她见过很多死人,对尸体已经没有感觉了。

    她用袖子挡挡口鼻,叹息,说:“把她搬下去吧。”

    兰絮眼尖地发现,春风腰上别着纸,指着它问:“那是信?”

    太监立刻把结冰的信,从她腰上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