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兰絮往里面睡,拍拍身边:“还行,东西很好吃,锅贴烧饼、汤饼子、炸麻花,哧溜,都是庆湖没有的。”

    傅洵犹豫了一下,合衣躺下。

    兰絮果然立时贴了过去,环住他的腰,手往下,被早就预料到的傅洵打了一下。

    兰絮:嘤。

    看她撇着嘴,傅洵攥攥她的手,说:“我有要事说,今年会试主考官是翰林院学士赵翔赵大人,你按你往常的风格写就是。”

    兰絮的风格相当大胆,直白点说,不够圆滑,容易得罪人。

    这导致喜欢她文章的老师,就极为喜欢,认为鞭辟入里,直言不讳,比如蔡老。

    不喜欢她文章的老师,就极为不满,认为她年纪尚浅,目无尊长,狂妄自大,大有人在。

    平日里学馆书院也就算了,在这种应试上,就得担心主考官的喜好。

    傅洵是特意替她打听的。

    兰絮手是闲不下来的,一边摸他胸口,一边道:“这位赵大人也是改革派。”

    傅洵:“算是。”

    兰絮:“诶对了,我听荐山书院的人说,本朝可能会二位傅阁老同朝,你们傅家,可真行啊。”

    傅洵笑了下,兰絮放在他心口的手,跟着颤了颤。

    他看了她一眼,直接说:“不会。”

    这场户部内部的改革,是在皇帝授意下,吏部的傅尚书拿户部操刀的,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六部,都别想躲过这阵风。

    等改革完毕,傅尚书功成名就,年纪差不多了,也该告老还乡。

    自然,傅尚书又不蠢,他要美名也要命,他一退下,就是傅洵接班,保证傅家不会被鸟尽弓藏。

    所以,虽然不会同时出现一朝两位傅家阁老,傅洵迟早也会走到那个位置上。

    兰絮点点头:“原来傅尚书是老狐狸。”

    傅洵不是不知道,有人背地里叫他祖叔叔为老狐狸,这还是当面。

    他伸手捏捏她脸颊。

    兰絮:“这里还有一只傅家小狐狸,躺床上了不让碰,唉,没意思,我不如读书。”

    她爬了起来,斜睨他,想要越过去。

    却叫傅洵大手一捞,倒在他身上,两人身体一触碰,他呼吸一下滚烫起来。

    傅小狐狸也不忍了。

    前几天重逢,那些荒唐的缠绵记忆,体温的让渡,交缠的发丝……

    一下涌入两人脑中。

    从两人互诉情愫到如今三年多了,虽然傅洵是一得空就往庆湖跑,但分别的时间,也有两年半。

    总算把人盼来了京城,兰絮或许不知道,他此时有多愉悦。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咬了一下这张常常出言气自己的嘴儿,道:“读书?”

    兰絮手都勾搭上他肩背了,偏要哼哼唧唧:“你放开我,我就要读书。”

    傅洵呼吸沉了沉:“我带你读。”

    兰絮:“?”

    与此同时,傅宅的门房,一户人家上门拜访。

    门房挥挥手:“小傅大人忙碌,不在家中,请回吧!”

    那户人家带着礼,被拦在门外,叹息,就知道,傅洵一以贯之,所谓不在家,定是借口。

    却不知道,傅洵还真不在。

    此时,帐内,傅洵声音低沉:“背错了,是‘壮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

    兰絮:“我不背了!”

    傅洵沉了呼吸,冷声:“读书岂可半途而废。”

    兰絮面色绯红如花,眼神无法聚焦,她用力咬着自己手指,眼泪扑簌簌地落:“好老师,好大人,放过我吧……”

    傅洵咬住她的耳垂,缓了缓。

    其实,他也几乎快忘了《孟子》后面的篇章。

    一开始,他不太理解兰絮的癖好,床上还论什么先生学生。

    岂不是荒.淫?

    于是兰絮每次尝试,他都板着脸拒绝了。

    后来,她竟去看师生的香艳话本,还有滋有味的,傅洵突然觉得,与其让她去读不知道什么臭书生意.淫的玩意,不如自己引导她。

    引导着,引导着,到今日,他自己也分不清,是什么时候从半推,变半就,再到全然接受。

    只道他一直在受她影响。

    他在把她这块原石,雕成宝玉之时,也被她雕成她更为喜爱的形状。

    ……

    二月二十七,春闱第一场开始,连考九日,今年闰年,三月初六,兰絮出来了。

    她感觉自己累脱了,还好三年前没来凑热闹,这玩意考一次要命一次。

    等回了家中,傅洵果然在等着她。

    兰絮嘻嘻地笑:“会元,妥了!”

    傅洵:“上回你说解元的时候,是庆湖第五十三名。”

    兰絮哼了声,回过身想去洗浴,突的察觉什么:“等等,我是第五十三?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为防止攀比之风,乡试各省放榜时,除了前三名,其余都没有放出名次。

    傅洵喝了一口茶。

    兰絮明白了:“你当年提前看过名次,还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让闻风来跟我硬邦邦地道喜?”

    傅洵:“咳,不是……”

    兰絮记仇呢,她故意瞪傅洵一眼:“哼,你好狠的心,我也要狠心,不搭理你。”收拾了衣服,往净室去。

    傅洵不由搁下茶杯,走了几步追上去。

    停在净室外。

    兰絮看到外面那道影子,好气又好笑。

    这件事不大不小吧,就是傅洵一直不承认。

    对他来说,学生是学生,恋人是恋人,他坚持那时候对兰絮,还是师生情,自己不曾混淆,毕竟,越是自律守规的人,越会给自己画条条框框。

    晾一晾他也好。

    她往水中洒好花瓣,突的,门外傅洵敲敲门,兰絮道:“进来。”

    反正他不会进来,这也是傅洵的条框之一,要打破,可不容易呐。

    她舒舒服服地在浴桶里泡澡,突的,门扉被推动,兰絮一愣,就看傅洵绕过门口的隔间,走了过来。

    她怔怔看着他,傅洵站得笔直,他垂眼,看着花瓣,说:“那时是我不对。”

    兰絮:“哦。”

    傅洵沉默。

    行吧,他又自己打破了,兰絮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双眼亮晶晶地打量傅洵:“那傅大人,一起洗澡么?”

    傅洵:“……”

    他回过神,也低低笑了下,知道自己又跳进她的圈套,却又无可奈何。

    ……

    且不说后来净室中的事,四月,春闱放榜。

    兰絮当然又没中会试第一名,但也顺利通过,成为一名贡士。

    这一年,当年崇学馆二十五个举子,也都进京了,中了十人。

    包括谢骢、冯嘉等人。

    几家欢喜几家愁,江之珩却没有考上,只有等三年后,也是这一年,谢玉君嫁回母亲那边的邵氏。

    自古破镜难重圆。

    兰絮、谢骢、冯嘉几人,陪江之珩吃酒,酒过三巡,江之珩站起来,青年模样逐渐如竹,飒然一笑:“大家不用送,我回去读书了。”

    众人却都站了起来。

    谁人不知,寒窗读书之苦?只怕在此分道扬镳了。

    兰絮喝得醉醺醺的,她掀开马车车帘,刚探进马车,傅洵居然在接她的马车中!

    她都吓到了:“被人看到怎么办?”

    傅洵:“没人会看到。”

    他不至于连来接她一两次的布置都做不好。

    兰絮叹气,扶了扶额,她浑身酒气,傅洵拿出车中茶壶,皱眉:“不是说不要喝多?”

    兰絮:“别管我了,我难受,我嗑的cp最后be了。”

    傅洵:“……”

    她还很期待江之珩逆袭,和谢玉君重修旧好的。

    虽然傅洵听不懂她嘴里的话,不过该管还是得管的。

    他一手搭在她身后,轻拍了拍,问:“因为江之珩?”

    兰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