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一看书名,坦然道:“识得,正是臣现在所印之书。”
皇帝轻笑,语气莫名:“你倒是坦诚,那朕问你,你为何要印这样的故事?”
“一代女帝……怎么,”皇帝眉眼含笑,落在江稚鱼身上的目光却是森森寒意:“莫非江侍读学士也想拥有这一代女帝的剧本?”
江稚鱼连忙三连回绝:“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皇帝:“……”
【开玩笑,当皇帝有什么好处?】
【每天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不说,还要提防着被人刺杀,还短寿,掌握着一个国家的兴衰灭亡,压力可想而知的大,不仅如此,还得传宗接代啊。】
【那些个大臣,后宫人多了,宠个喜欢的吧,说你荒淫无道,后宫人少了吧,又说你无后嗣,还成一项任务了,要‘光洒种、多积粮、挥汗如雨、多耕耘’,啧啧啧。】
听着她的心声,皇帝的眼神逐渐从杀意到疑惑,再到若有所思,最后到认同。
说得对啊!
这不就是他现在的处境吗?!
自己的皇子们各个狼子野心,一心谋夺着自己身下的这个位置,自己不过是这几天偏宠了那两个漠北女子,又不会让她们生下皇嗣,这些个大臣便没完没了的,左一个圣上慎重,右一个红颜祸水。
这么想着,皇帝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似是也觉得自己刚刚的回答太过敷衍,江稚鱼轻咳一声:“圣上明鉴,臣绝无半分谋逆之心。”
“之所以印制此书,不过是因为臣也是女子,知晓女子的不易,她们从小被教育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可她们并不是谁的附庸,她们是活生生的,有自己思想的人,她们有权利去选择自己心中的道路,而不是被局限在这些思想的禁锢下。”
皇帝身躯一震,猛然抬眸去看她,却见她腰身挺直,面色平静,目光清明而澄澈,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身旁的福平和朝恩也是愣愣地看着江稚鱼。
殿内一时间寂静无比,江稚鱼也知道自己这番话对他们的冲击力,耐心的等着。
之所以同皇帝说这些,也是因为江稚鱼摸透了皇帝的为人,从他能重用自己,不看自己的女子身份,破例让她为官时,江稚鱼便知道皇帝并非是迂腐之人。
所以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对皇帝而言,能力比性别更加重要。
如果皇帝不是这样的为人,那她就——换一个人当皇帝。
她自己不想当,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想啊。
天下之大,人员众多,还能找不出这样一个为人的人了?
她这般想着,不知过了多久,高位上的皇帝才慢慢道:“罢了,若你是这般心意,朕也不说什么,只是你这故事太过意有所指,若有心之人想参你谋逆之罪,一参一个准。”
“可不是每个皇帝,都像朕这般好说话的。”
第226章 遇事不决,就扯玄学
最后一句话,江稚鱼诡异的从里面听出了几分骄傲之意。
她连忙跟上:“当然,圣上如此贤明,臣相信,在圣上的带领下,天启一定能一统天下,圣上日后定是万乘之主,一言可定天下!”
皇帝被她夸得心情舒畅,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听惯了她骂狗皇帝,这乍一下听她夸自己,还有几分受宠若惊是怎么回事?
皇帝轻咳一声,以拳抵唇,遮盖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对了,这故事是你自己编纂的,还是从何处听来的?”
“回圣上,这是天上的仙人告知臣的,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故事,据仙人说,这都是真实存在的事迹。”
江稚鱼胡诌道。
【遇事不决,就扯玄学。】
皇帝:“???”
玄学,是什么学?
“还有什么故事,你皆讲与朕听听。”
“有女子替父从军,隐瞒身份,在战场上长达十余年,立下汉马功劳的故事、也有女将军率兵西征,沙山藏营的故事,还有千金小姐,女扮男装求学,得遇良人的故事。”
皇帝轻点点头,随即脸色一黑:“那你为何不先印这些?”
偏要先印个女帝出来?
江稚鱼安抚他:“这不是更能证明圣上贤明吗?连女帝的故事都能接受,那还有什么是圣上接受不了的呢?”
皇帝:“……”
倒也是。
他将手中的书拿起,福平以为皇帝要还给他,手都已经伸出去了,却见皇帝随意放在了奏折旁边。
福平:“……”
这,那他是拿还是不拿啊?
问完话,皇帝却还不放江稚鱼走,而是给她赐了座,开始批阅起奏折来。
他拿起笔批了几本,才像是想起来什么,随意道:
“对了,”皇帝轻抿着唇:“江闻璟如今在何处,朕念其打仗疲忧,免了他的早朝,他可倒好,自上次像朕汇报过后,再未出现过,也未像朕来禀报漠北一行人劫狱的前因后果。”
他话刚一说完,就听外面的太监通报:“江将军,江闻璟求见。”
“瞧瞧,刚提起就来了。”
皇帝挑眉:“宣。”
江闻璟走进殿中,看见江稚鱼愣了一下,随即行礼:“臣叩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