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洛一家人如今还住在墨杜兰吗?
只?有这一句,藏在数不尽的生活琐事和亲朋关系之?间,显得默默无闻。
“格鲁洛一家怎么了?”洛茨又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放下信纸后开口,“她怎么这么关心?”
“或许真的有问?题。”洛辛在他身后猜测,“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当时她那么害怕,跟见了鬼似的。”
洛茨没回头,注意?力仍然放在信上,只?有语气暴露出:“……我当时在和封印所的人聊天,你那时就跟着我了?”
洛辛:……
好像一不小心暴露了不该暴露的东西。
“其实如果?你现在想确定这些的话,不难。”他强装镇定,转移话题。“和她握个手……这样就可以了,不要太亲近。”
“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从没想过摸女人的手。”
“以防万一而已。”
玛莎起床的时候,总觉得脖子不大?舒服,好像睡了一夜,把脖子睡落枕,稍微一转头都是一阵钻心的疼。
无论是在都城还是在墨杜兰,玛莎起床永远是整座神庙里最早的。按照平日的习惯,玛莎洗了一个冷水澡,然后在镜子之?前整理?仪容,确定无误以后她推开房间的门,然后就在走廊里看到了那个名叫艾莉的女孩。
女神在上,这孩子可真是脏透了,好像刚刚从垃圾桶里爬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是泥土腐叶,偏偏他自己还露出一副没睡醒的痴傻模样,让玛莎一见就不喜欢。
“天呐,小姐,您这是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她惊讶地上前询问?,手指在艾莉身上戳来戳去,不经?意?就带了点力道,女孩脸上立即露出吃痛的表情?。
也正是这点疼痛,艾莉醒过神来。
“……我不知道,”她自己也很惊讶。“我只?是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玛莎闻言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在她看来,艾莉时常挂在嘴边的梦游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肯定是这些刚刚发育成熟的小贱皮子嫌弃神庙生活无聊,所以借助梦游偷跑出去寻找乐子。
满载欲望,令人作呕。
玛莎的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可惜艾莉懵懂不知。她也觉得自己浑身都疼,仿佛睡一夜是被一卡车的货物压在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叫嚣着酸痛。
艾莉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狼狈,急着想回房间清理?一下,自然而然就错过了玛莎满脸的严肃不满,以及隐隐约约的恼火。
她快步向前跑去,风划过她耳边,带来一阵似有似无的熟悉哭声。
艾莉没忍住,在开门前回了头,可她身后什么都没有。
月芳草的枯叶在她进门的一瞬间滑落,轻飘到走廊角落,等着再一次的腐烂。
……
绕过阴影,踏上楼梯,耳边传来清晨的第一次钟声,悠扬深远。
顺着栏杆向外望去,神庙几乎可以将整座都城的所有美景尽收眼中,灿烂夺目的朝霞如烟雾一般。神庙的建筑通体使用洁白温润的材料建构而成,在霞光下看着格外动人,远处有鸟雀飞过,清脆悦耳的鸣叫声后,逐渐在天边形成一个个微小的黑点。
一切都与墨杜兰不同。玛莎修女允许自己享受半分钟的美景与静谧,之?后她走进二层,来到女神挂毯面前。
可她却不是来的最早的,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了。
神庙的主教站在挂毯最前方?的那一区域,用手指掐灭蜡烛后又点燃。袅袅白烟从他指尖升起,映在火红的、将要燃烧的挂毯上。
“您来得很早,女士。”主教没有回头,说道。
或许是因为这一刻的氛围,又或许仅仅只?是被?面前人的气势影响,玛莎有点紧张。
她走上前去,不自觉伸手握住胸前的项链。“你来得比我更早,主教。”
“我偶尔会这样做,早来一些,趁着没有人的时候提前检查一切是否合宜,算是我爱她的表现。”
主教仍然背对着玛莎,他好像发现了一盏将要燃尽的蜡烛,弯腰将它拿开。“但是我听许多人说,你每天都会来得这么早,这是很不容易的。”
玛莎紧绷的心终于有了片刻的松弛,她松开项链,发现手掌心已经?多了许多压出来的红点点。
“我习惯这样了。”她说,“严格要求自身是修行的一部分。”
“你的精神值得所有人学习。”
主教终于转过身来。
其实早在来到都城之?前,玛莎就听许多人讲过,说都城一座神庙的主教长着一张不似凡人的脸,艳丽夺目,她早有准备,可亲眼所见还是觉得有些移不开眼。昨日见面的意?外在玛莎修女这里已经?过去了。
“感谢您的赞誉,”玛莎连忙回答,“这不过是我们应该做的。”
而主教对此的回应是轻轻一笑。
他手里还拿着那盏烧得只?剩下一个底壳的蜡烛,火没有熄灭,在他手掌中轻柔地跳动。
两人一同站在挂毯前面静默仰望片刻,忽然一阵风吹进室内,烛火摇曳,主教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而就在这时,玛莎修女突然感觉小腿一阵剧痛,接着便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倒去。
好在主教很快回过神来,抬手接住了她。
“小心些。”
微凉的手贴住玛莎的手腕,用力将她扶正,玛莎还沉浸在刚才的惊慌失措中,并没有注意?到主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目光死死地盯在她不慎露出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