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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显是气狠了,但问这话的刑部侍郎全没当回事,甚至心里隐隐松了口气。事情明面上看着是解决了,后续就不用查了吗?

    大错特错!

    究竟是谁指使人把粮草运去丘城这一点,就得大查特查,敢耍着皇帝和太子玩儿的人,让他去查?他还怕有去无回呢。

    此时他脑子里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个疑点:

    “三殿下外家发现陈升的身份,过□□速且巧合了,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指使,和丘城粮草案背后是不是同一人?”

    聪明人不止刑部侍郎一个,沉默着从太和殿退出的所有人此刻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他们在心底将所有可能的嫌疑人一一排查了个遍,又一一否认,始终没有答案,这京里藏着个如此胆大包天又有能力的,始终让人不能安心。

    这一夜,京中很多府邸书房灯火彻夜未熄。

    任是他们智计百出,都不会把注意力放在此次事件唯一的倒霉蛋,保山伯顾秋东身上。

    于是秋东被老管家带人大摇大摆的从刑部大牢接回家,美滋滋的泡了个澡,换了干净的新衣,正好赶上吃香喷喷的午饭。

    还获得了一大波知情者的同情,以及好多“老臣”的上门探访。

    老管家按照他的吩咐,对外一律说:

    “诸位的心意我家老爷都明白,还是那句话,稍安勿躁。”

    在秋东看来,这些老臣还没到真正被逼急的时候,有得磨。

    吃罢饭在家里消食,两孩子还真以为他外出访友去了,顾长安眼下满是乌青,纳闷儿的问他爹:

    “好不容易能出去一趟,您怎的不多玩儿几日,家里有我呢!”

    秋东嘴上说:“下次一定。”

    心里想:“完犊子玩意儿,你爹要是真多玩儿几天,怕是真的要玩儿完。”

    转头出了书房就吩咐老管家:

    “让他每日再多读两时辰,顺道儿找机会将近日发生的事透露给他知道。”

    老管家善意提醒他:

    “少爷在读书上没有您这般的天赋。”

    秋东理所当然道:“所以才要以勤补拙。”

    转头到了闺女这儿,这没心眼儿的傻姑娘为了不让她爹检查她的功课,熟练的转移话题,亲热的拉着她爹胳膊往菜园子走:

    “您瞧瞧,您不在家在这几日,我将您的菜园子照料的多好!”

    她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儿,一点儿都不吃力呢!

    秋东肯定了闺女的劳动成果:

    “很好,不是买了鸽子嘛,让厨房煮了给你补补。”

    要是能补补心眼儿就更好了。

    这闺女的未来夫婿,他可真得睁大眼睛好好找,又要能抗打,又要长的好,又要脾气好,得能和她玩儿到一起去,还不能太无能,得扛的起事养的起家,还得有能力将来给子女做倚仗。

    不好找啊!

    秋东惆怅的躺在菜地边的茅草屋下,摆摆手打发闺女一边儿玩去,望着人蹦蹦跳跳的走了,呢喃一句:

    “这日子还不如蹲大牢呢!”

    好歹蹲大牢只有一件事可愁,就是愁怎么出来。但一出来吧,哪哪儿都是事。

    老管家眼角抽搐,心说您进去是啥都不操心了,操心的可不就成我这老家伙了嘛!

    嘴上不走心的安慰道:

    “老爷,外边儿的消息宫里出手干预了,明面上确实不传了,但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总免不得同情您一二。”

    秋东在躺椅上斜眼看这老家伙:

    “你这也算安慰?我看你最近是想上天。”

    老管家也不在意被主人恐吓了,真情实感的反问:

    “没人怀疑一切都是您主使的,更没人能想到您一早洞察了太子的算计,将计就计,在太子和三皇子互相攀咬后,又安排咱们的人悄悄把粮草送过去。

    那些聪明人现在指不定怎么互相怀疑呢,这还不值得您欣慰吗?”

    秋东抬手往下压了压:

    “事情还没结束。”

    老管家神色一肃:“是,照您的吩咐,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算时间,明晚该动手了吧?”

    “是,那边一收到消息就会动手,运粮队伍里全是咱们的人,人还在丘城没离开,到时候里应外合……”

    “可真期待啊。”

    对有些人而言是急切的期待,对有些人而言,那就是打死都想不到的结果。

    半月后,丘城再次传来八百里加急,深夜疾行兵策马进宫,惊动了半个京城。

    丘城粮草被劫,三殿下连夜追击,至今下落不明!

    这要失踪的是个普通将领,丘城那边自然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可失踪的是个皇子,眼看消息瞒不住了,那边的将领自知担不了如此责任,自然得快马加鞭把事情跟朝廷说了。

    随后进宫的还有丘城守将的请罪折子,里面将调查出来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说了,皇帝看的大发雷霆,深夜召集内阁议事:

    “前头到底是谁暗中命人将粮草运去丘城的还没弄清楚呢,后脚运粮队伍里就出现了魏国奸细,在我军的大营里,和人家里应外合将粮草劫走了!

    朝廷对此一无所知,丘城将领事先毫无察觉,敌人都骑在朕的脖子上耀武扬威了,朕这脸被打的啪啪响啊,朕的皇儿至今生死不知,诸位爱卿,朕要你们何用哪?”

    几位上了年纪,大半夜被从被窝挖起来的老臣,呼啦啦跪了一地,只能先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