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上心,谁都指责不着她,毕竟她也没虐待,也不阻止保姆照顾孩子,甚至刘军亲近孩子她也没说什么。
可作为家里的女主人,她冷眼旁观,就足以让家里想讨好她的保姆看她眼色行事。
书衡一个三岁孩子能懂什么,别说顿顿有人精心伺候的情况下还会生病呢,何况保姆故意怠慢。
等这边的舅舅们知道大姐留下的孩子被刘家照顾进医院的时候,说什么都不愿把孩子继续留在刘家了。
但孩子接回来吧,秋东哥儿几个也愁秃了头——
他们大姐没了,二哥一个大男人在电视台忙进忙出,总不能带孩子上班?二嫂人在国外,更指望不上。这两人生的孩子,也就是晨阳,彼时才一岁不到,还是保姆送到秋东这边照管的。
三哥三嫂人在部队,就更别提了。当时俊阳还在三嫂肚子里呢,万一孩子生下来,部队开拔,一个命令下来,他们是能带着孩子上战场,还是能就地把孩子送给当地老乡?
总归都是要送到秋东手上的,因为秋东上班的车间距离家属院筒子楼,骑自行车就五分钟车程,白天叫二哥家保姆看着孩子,他休息间隙回去瞧一眼,比把孩子搁在老二老三家里放心。
所以,秋东一未婚男青年,先感受了一把给人当爸爸的滋味儿。
那小小的筒子楼三十平小房子里,先是大姐家的书衡,再是二哥家的晨阳,又有三哥家的俊阳,接着又有了开阳姐弟三,简直热闹的不得了。
索性孩子多了好养活,大的带小的,情况一年年好转,孩子们也一年年长大。
书衡作为所有孩子的大哥,很有大哥样儿,下面所有弟妹都和他很亲,对他是又敬又爱。
秋东进门的时候,老三已经猴在书衡背上了,书衡也不嫌重,正背着十四岁的小弟,给开阳和继阳两个妹妹分礼物。
见着秋东,书衡眼睛一亮,朝后拍拍背上的弟弟,等老三哧溜落地,书衡将衣扣扣整齐,整理好袖子,认认真真朝秋东敬了个礼:
“四舅,我回来了。”
秋东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警卫员,同样整好衣袖,回了一礼:
“回来就好!”
秋东他三哥见着眼下情景,情不自禁感叹一句:
“我家有麒麟儿,更妙的是,这麒麟儿性子一点儿不似他四舅古板,却有他二舅的机敏和三舅的风趣,甚好,甚好!”
秋东早习惯了三哥的调侃,他也不要求哪个孩子一定得像他,却也不软不硬的顶回去:
“像我,踏实。”
三哥一噎,这还真不好反驳,若不是书衡这孩子做事踏实稳重,也轮不到他去执行那么重要的任务。当然这种事他也只知道个大概,不能宣之于众。
反倒是书衡,真是个厚道孩子,替秋东辩白:
“四舅这样就很好,这世上多我这样的人不多,少我这样的人不少,可少四舅这样的人,着实是种可惜,我四舅有古君子之风。”
三哥点点书衡,这小子拍马屁没边儿了:
“可别糟践古君子,我瞧着就是一傻蛋儿,大傻蛋儿养出来的小傻蛋儿,都聪明不到哪里去。”
反倒是三嫂,端了洗好的水果出来,笑盈盈道:
“行了,爷儿几个一见面不抬杠心里难受怎么的?是谁一大早让我亲自去买花鲢,说四弟爱吃那个?”
被妻子拆了台,三哥也不恼,含笑道:
“周主任批评的是,我得虚心接受领导指证!我确实关心四弟,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就得让他知道我这做兄长的心意!”
秋东在三哥家里从不把自个儿当外人,根本不接这话茬,泡了茶,对三嫂道:
“既然是专门为我烧的花鲢,那就别让三哥吃了吧?”
三嫂拍手:
“甚好甚好,今儿咱们就馋一馋他,免得他整日拿各种借口想吃鱼!”
三哥向来喜欢吃鱼,熟练掌握市面上各种鱼的很多种吃法,秋东喜欢吃鱼,还是受他三哥的影响。
为了能多吃鱼,三哥的借口花样儿多到秋东能写两本书。
三哥被彻底拿捏也不恼,潇洒道:
“来,今儿人多,咱们坐下好好说说话!听说咱家开阳已经正式参加工作一整天了?人民教师,光荣又神圣的职业,书房桌上有一支英雄钢笔,去瞧瞧可喜欢!”
开阳欢呼一声:
“谢谢三叔!”
蹬蹬蹬去了。
三哥又说继阳:
“听我在b大一战友说,明年就能参与重要项目了?做这行的,想好隐姓埋名,忍受科研的枯燥无味,甚至清贫了吗?”
继阳重重点头,双眼亮晶晶的:
“三叔,我想好了,我喜欢!”
“好孩子,去吧,书房也有你的礼物!”
等继阳的脚步消失在楼梯上,来阳激动搓手:
“三叔,我呢?我呢?”
他三叔冷哼一声,懒得多看一眼:
“可怜的,自以为聪明的傻瓜,不配得到我精心准备的礼物!”
早都知道他三叔什么性子,这些年没少受打击,来阳并没什么失望,只靠在三婶儿身上装可怜,哄的他三婶儿答应送他一件他三叔穿过的将校大呢。
那玩意儿近来可流行了,满大街就属穿那衣裳的引人注目,老三自觉捡了大便宜,捂着嘴偷笑呢。
秋东还是得保持老马本色,替自家孩子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