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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九徵点了点头:“瀛洲除麒麟现身的传闻并没有任何异象,因而我在遭遇萧放所设伏击后,便大意以为对方的谋划仅止于此,但现在想来,瀛洲没有异象并非是无事,而是萧放借食梦兽之力让朱雀陷入幻梦沉睡。”

    否则,地眼中一但有任何异动,地表上一定也会有所表现,就像玄武城频繁的地动,但朱雀因幻梦而沉睡后,阴翳在地眼中滋生蔓延时,地表上便不会显示出任何异状。

    “萧放应是想以食梦兽来操纵朱雀,将其作为一种对付我的底牌,只是他的计划出现太多变故,最后甚至未来得及启用这张底牌便被我击杀。”裴九徵猜测说,“我在击杀萧放解开食梦兽的幻术后,其他人都恢复清醒,他们实际上并未被操纵太长的时间,在幻梦中沉坠的尚不深,因而也很容易醒来,但朱雀却不同,萧放在瀛洲布局的第一步,一定就是对朱雀下手,他在幻梦中迷失的太久,骤然解开幻术,他恐怕也不会清醒,而是会滋生出巨量的痛苦。”

    就像他一开始想以外力强行唤醒杜子衡时,便察觉到了阴翳即将滋生的迹象,而朱雀沉睡了这样久后,骤然将他从美梦中唤醒,所滋生的痛苦必然相当庞大。

    “或许还不止于此,食梦兽的力量本就来源于阴翳,朱雀被幻梦控制的同时,一定也在受阴翳的侵蚀,他恐怕早就在翳化的边缘。”裴九徵说,“我所为无意中加剧了这一过程,不单是解开幻术,还有我击杀萧放之事,萧放的魂魄中一定有着极为强烈的怨恨与不甘,他又是化神期的修为,魂魄的力量远胜于常人,落入地眼之中,便成为致使朱雀翳化,阴翳失控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萧放突然复生又是怎么回事?而且朱雀既然翳化,为何不见其破地而出?”孟正平似乎理解些了,却仍有很多不解。

    在旁旁听的一众弟子们对此同样不解,他们当时虽都在火山岛外围,但若是朱雀现世,想来以四神兽的体型和力量,他们也不会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到。

    路乘倒是察觉了一些,他在深入黑水时,好像是隐隐听到了几声鸟鸣,只是这声音很远,像是在很深很深的地下,他也不知道朱雀为什么没有来到地表。

    不过也幸好没有来到地表,否则即便路乘最后获得了食梦兽身上那卷残经的力量,可能也无法在如此艰难才驱退阴翳的情况下再战胜一只翳化的朱雀吧。

    这个问题裴九徵也不知道,他只答了第一个:“萧放的突然复生应该还是因为阴翳,阴翳诞生于轮回之中,其本身或许也有些超脱于生死的力量,萧放于是因此复生,又或者那只是我被阴翳力量影响所见的幻象,并不真实存在。”

    “那萧放此刻究竟是死是活?”孟正平尤为想弄清楚这一点。

    裴九徵摇摇头。

    孟正平立即意识到什么,裴九徵上面所说的,其实很多都是他的推测,无法得到证实,自然的,他也不知萧放此刻究竟是死是活,毕竟他被阴翳吞噬后便一直昏睡,很多事甚至还不如旁边那些弟子们清楚。

    而且瀛洲一事尚未弄清的又岂止这一件?就说最后驱退阴翳的那道光究竟出自何人,瀛洲岛上到底有没有麒麟,也同样是个未解之谜。

    “是我太急了,这些便等着闫掌门后续的调查吧。”孟正平关切说,“师弟,你现在可还有不适?”

    “只是有些灵力不济,安静休养一阵子便可,师兄不必担心。”裴九徵道。

    “那就好,此行你们都平安无事,便再好不过。”孟正平欣慰地站起身,“我也不多打搅你了,瀛洲的事不必再思虑忧心,由我来负责接下来的事,师弟你只管好好休息,我那里还有些补气养身的丹药,稍后就让人给你送来。”

    “多谢师兄。”裴九徵礼貌道谢。

    孟正平往外走了几步,但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说:“对了,师弟,过几日就是祭剑大典了,你……”

    他看到裴九徵尚未恢复的苍白气色,又改口说:“罢了,这种小事便不劳动师弟你了,便由你门下弟子来操持吧。”

    “新洲,跟我走。”孟正平叫走卢新洲,两人一起离开后,其他弟子也陆续退出殿外,让裴九徵能够安静休养。

    路乘独自留在屋中,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脸想上前与哥哥亲近又有些惶恐不安的纠结紧张。

    裴九徵刚醒来时,路乘脑子里只有开心,像以前一样与对方亲近,但在回到门派,尤其方才众人还在孟正平面前又讲了一遍此行的经过后,某个被路乘忘掉的关键细节再次浮上脑海。

    在杜子衡他们眼中,接受裴九徵的托付,顺着光蝶的指引在幻境中找到他们并将他们安全带出的是小马师叔,但裴九徵当时托付的分明是路乘啊,这两个差异大到连物种都不一样了,想记错都不可能,杜子衡说到这里时,路乘内心一下就冷汗遍布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过裴九徵当时并没有很大的反应,像是并没有注意到,此刻也只是神色如常地对路乘唤道:“过来。”

    路乘紧张地走上前,他在内心准备了一串蹩脚的谎话,可裴九徵问都没问,他把路乘叫过来,搂在身前后,便帮其梳理着毛发。

    在一下一下温柔的梳理中,路乘的紧张和纠结好像也被慢慢抚平了,他悄悄抬眼看着对方,他哥哥为什么不问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