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门说笑了,大管事带领我们前来临渊,本就是要与诸位同仇敌忾,共谋安定之法。”尹晓棠想到折在半路的同门,难免哽咽,可她清清嗓子,很快如常,“我们本来带了些兵器,但路途遥远,又中敌人奸计,大多已经遗失。好在曹少侠仗义相助,最重要的那口箱子保下来了。”
“听闻五柳山庄最擅骑射,除了日行千里的骏马良驹,还有穿云裂石的银弓雪箭。”
“岂止是穿云裂石?我山庄的银弓雪箭,那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弓箭,射日逐月,追风破浪,易如反掌。”
“箭离弦外,定教对方有来无回。”
孙夷则注视着她,微微颔首:“那便有劳尹姑娘了。”
孙夷则低语,尹晓棠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她出了帐篷,就见徐向晚和沈景越一道走了过来。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却见燕知也跟了过来。那人总是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尹晓棠也无意招惹她,便匆匆要走。
燕知瞧了她一眼,问道:“五柳山庄的,你见过明逸吗?”
“我入门晚,并不曾见过老庄主。”
“哦。”燕知没再说什么,帘帷一掀,就钻了进去。
尹晓棠纵然奇怪,可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燕知一进去,就看见孙夷则和沈景越在商量事情,笑笑:“不是说孙雪华要回来了吗,你还在这儿点兵点将呢?”
这话中带刺,徐向晚听了不大高兴:“请您不要对我们掌门无礼。”
“也就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会拿他当掌门。”
“你!”
徐向晚握剑,被孙夷则拦下:“师姐,别和她置气了,我刚刚说的事情,还要你来帮帮我。”
“好。你自己小心。”徐向晚闻言,也只能作罢,斜睨了燕知一眼,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沈景越问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我怎么不能过来?”燕知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曹若愚说孙雪华和薛闻笛都在来的路上,可都过去两天一夜了,他们怎么还没到?”
“岁寒峰离临渊千里之遥,薛谷主和顾长老都受了伤,他们必定不能御剑而行,单单坐车就要有十天半个月了。”
燕知却不为所动:“是吗?既然如此,你们就不怕他们路上遇到埋伏?”
“他们一定会到的。”沈景越眉头一皱,似乎有点生气了,催促着,“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们回去再说。”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燕知不悦,沈景越急了,就要发火,孙夷则却道:“确实有个不情之请要拜托燕知前辈,我本想将这边安排妥当再去求您,但既然您如此心系我们,那晚辈就直说了。”
燕知:“……”
“我可没答应。”她觉得孙夷则是在故意嘲讽自己。
可孙夷则却道:“如果施未当真在翎雀宫,那他目前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燕知冷冷地剜了他一眼,对方却不卑不亢,继续道:“小若愚如果见到他,会第一时间与我联系。我给了他一面瑶光镜,可助他千里传音。”
“哼。”燕知偏过去头,“说吧,求我什么事?”
“此事……”
孙夷则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二人,让她们早做准备。
燕知没有表态,听完就走了,沈景越却是面露忧色:“此事风险巨大,你真的考虑好了?”
孙夷则笑笑:“我只是有这个猜测,所以想先拟定个计划,把损失降到最大。”
他敛了笑意:“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沈景越不言,默然离去。
此时的夜城内。
叶星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他站在聚魔池边上,望着那贲张的鎏金色的泉眼,无声地笑了。
聚魔池犹如一只镶嵌在这寂静城池中的眼睛,凝望着所有觊觎之人的贪婪、欲望和野心。
叶星在泉眼中,见到了自己的倒影。
这张年轻的,像是被岁月封存的脸,已经有了一些腐朽的气息。
得到兰因琴弦,打开封印纪灵均的剑匣,迫在眉睫。
叶星走出密道,走上城中高处,施术传音。
低沉的声音借由大雨之势传遍各地。黑暗中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站着,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冲出束缚。
栾易山自然也听到了。
但他握着血淋淋的剑,没有说话。
尤小帆双脚瘫软,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着:“别杀我,别杀我!我师父……我师父造的孽,和……和我没有关系啊!”
尤小帆当栾易山是为五柳山庄寻仇来的。
可青年只是轻笑一声:“给我个理由。”
“什么?”
“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栾易山剑锋一指,便抵在了尤小帆脖子上,对方吓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哭着:“你杀了我这么多同门,还要怎么样?这么多条人命,还不够赔吗?我师父师娘都死了,我听海崖群龙无首,苟延残喘,你何必赶尽杀绝?”
“我好像没有说过,我是五柳山庄那头的吧?”栾易山冷笑,剑锋划着尤小帆脆弱的皮肤,吓得对方哇哇大叫:“那你是哪头的!我不认识你啊!”
“峰主命你寻找兰因琴弦的下落,若半月未果,必毒发身亡。可我观你神色,不似将死之人。”栾易山歪头,露出一个残忍的可怖的微笑,“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