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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茂手里攥着一把匕首,跟在捏着法决手持长剑的汤越池身后。

    乔茂的视线从同出一辙的树木转到眼前的身影上,薄衣之下背脊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正毫无防备地背对着手持利器的自己。

    不知何时,他与这个初见时印象并不算好的人,已经到了可以完全信任、互相交托后背的地步。

    森林阒静无声,唯有二人行动间泥土的陷落与细碎枝桠被碾断的之声。

    快到那处古井了。

    汤越池看了眼旁边的空地,他记得这里。

    只是不知为何,古井所显现的不详画面再度浮现眼前。

    他使劲儿闭了闭眼,想要将那些纷扰的血腥画面甩在脑后。

    待他再一睁眼,脚步骤停。

    乔茂没留神眼前之人的动向,冷不防一头撞上他后脑勺顿时疼得他“哎”了一声。

    等他把视线重新转向汤越池,却发现他浑身僵硬,正盯着前方一处。

    视线紧随而至。

    浑身笼罩于兜帽中的人正远远站在一口隐蔽的古井旁。

    那身形并不挺拔,甚至透着一种年老者的衰败之感。

    遥亘百米,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汤越池瞳孔骤缩,注视着眼前邪气毕现之人。

    “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师傅?

    乔茂一怔,他们也没人激活定位石,长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取下兜帽,一把枯丝草草地束在脑后,对于问话他恍若未闻,宛若毒蛇一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汤越池,咧开笑容道:“越池,好些日子不回来了,可有好好吃饭?”

    乔茂不懂二人究竟是何关系,也不知道短短时日简波怎么突然衰老,但他能感受到此话一出身边之人脚步怵然回缩半寸,浑身肌肉都跟着紧绷起来。

    一副势头但凡有半点不对就要拔腿逃跑的架势。

    乔茂还是头一次见到汤越池失态,知道情况有异,他朝那边问道:“是简长老吗?我是幺山的乔茂。”

    那人没有等到汤越池的回应,笑容敛下,却仍未分给乔茂目光,嘶哑的声音继续问着。

    “越池,你去了何处?为师很担心你。”

    “师傅放心,我一切安好,只是尚未寻到机缘,先行一步。”

    长剑收于储物空间之中,当拉上乔茂时,乔茂才发现汤越池手指冷得不成样子。

    二人朝简波那边点头示意,强装镇定往后退去。

    只是回头刹那,一缕暗色火苗自二人之间倏然飞过。

    落地燎原。

    乔茂感到汤越池的手指骤然缩紧。

    拽着他拔腿就跑。

    火势汹涌,他们跑得快,火追得更快。

    哪怕是没有一根草的空地,烈焰也仍能凭空熊熊燃烧。

    汤越池掐诀使出灵力,多少压矮了几分火焰势头。

    “定位石!”乔茂听见汤越池在噼啪作响的火边喊。

    事发突然,乔茂把手中匕首一丢,从腰间摸出定位石。

    指尖触碰瞬间一瞬灵力注入其中。

    只是尚未来得及将定位石取出,拦在汤越池身前的火焰绕过法决,一涨三尺高陡然猛地扑向他——

    几乎是瞬间,乔茂听见浑身的衣物连带外层皮肉发出了“吱”地一声。

    灼痛感使他仓惶倒下满地打起了滚。

    汤越池也被他的动作带倒,等重新看向乔茂之时,双眼几乎要被火焰灼伤。

    汤越池陡然回身对简波重重跪下:“求师傅放乔茂一条生路。”

    焰火消减,乔茂表层的皮肤消失不见,只留下黑红焦炭般的肉,沾着暗色的血,哀嚎的声音逐渐减弱。

    汤越池心脏紧缩,无视大脑传来的危机警报,从储物空间取出镇痛伤药。

    先前最好的无痛药已经给了他,此刻汤越池手中的不比当时宿长老给他的止血散好多少。

    明明是乔茂最怕的疼,他却仿若无感般慢慢不再发出任何动静。

    无论汤越池有多焦急,另一人的脚步声却仍是不紧不慢地传入耳中。

    “越池,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骗我?”

    汤越池并未抬头,他恍若未闻,一手输送着灵力,即便从未修行过治愈系的术法,简单的制止伤害进一步加深还是做得到的。

    储物空间里用得上的东西被他全数取出摆在身边,像是不惜一切也要将乔茂救下。

    简波看着一米之外忙活的弟子,周身灵力波动远非筑基期可比。

    面上掩饰不住的喜色,嘴上语调却是冷硬。

    “回答我的问题。”

    汤越池手上动作停下,浑身的灵力消减。

    他低垂着头颅沉默的两息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抬头的一刹,佩剑自储物空间被他握持于掌中,朝简波所处位置狠狠刺出。

    简波淡淡的看着他手中的长剑被“锵”地一声振飞出去。

    即便是绝世宝剑,又怎可能凭借金丹初期的实力刺破金丹后期的灵力防护罩子。

    何况他本就为此而来,早有防备。

    “你本就不是习武的料子,不好好修炼,跑去学剑做什么?”

    灵锥自汤越池周身浮现,简波看他仍未放弃,面露怜悯:“在修真界,金丹前期与后期——是天壤之别。”

    近在咫尺的强者威压锁定了他,排山倒海地倾泻而来。

    那些凝结的灵锥,尚未形成实体,就在空气中逐一消弭。